《穿书后我成了偏执皇子心尖宠》 第1章 奔向生命奔向光! 六月的天总是带着灼热的温度。 薄宁蹲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凉处,热得浑身冒汗,看着自己怀里抱着那鲜红欲滴汁水饱满的西瓜,想象着她要是一口咬下去,那凉爽的口感……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咽了咽口水,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前方正在辛苦劈柴的少年——这西瓜可是用来关心她的小可怜皇兄的!更是关系着她未来的生命安全! 当然不能贪图一时的口腹之欲! 想到这里,薄宁又不由回忆起了自己的悲惨经历,她堂堂一个三甲医院的心理医生,肤白貌美工资高,除了没对象之外妥妥人生赢家,结果就因为熬夜看了一本狗血古言小说一觉醒来竟然就穿!书!了! 不止如此,作为在原书中无恶不作的恶毒公主,她还面临着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的命运…… 想到伤心处,薄宁悲从中来,抬眼却看到正在劈柴的少年放下了斧头要进小屋里去。 她赶紧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两行宽面条泪,从树荫下跑着追了过去。 拉出甜腻腻的声音,小碎步迈得飞起“五皇兄……” 薄宁笑容满面,仿佛是在奔向自己的美好生活,奔向生命奔向光,丝毫没有注意地上还放着少年刚刚劈柴的斧子,脚底一绊,整个人就重心不稳的向前跌了过去。 …… 薄殷刚刚就发现那边大树底下蹲着个人,他无视了个彻底,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被觊觎的,不如去操心劈得这些柴够不够明天做饭。 劈了柴正要回屋,一声腻得令人犯恶心的五皇兄越来越近,他缓缓转身,思考又是哪个好皇妹闲的无聊拿他取乐时,一块西瓜从天而降,不歪不邪正巧砸在了他的脸上。 薄殷懵了,薄宁也懵了。 薄宁的腿好像跌在了小石头上,硌得有点疼,却顾不上这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紧张的盯着薄殷,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去帮他收拾一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薄殷冰冷且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将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小破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怎么办啊……薄宁这次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没想到不仅没讨好成功,还让他更讨厌自己了。 她走到小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用委委屈屈的声音解释着“五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给你送块西瓜,没看见地上有斧子,不小心绊倒了……” 薄殷在屋内拿毛巾擦着脸上的污渍,面无表情,眸中甚至还划过了一丝嘲讽,她不小心绊倒了他信,可她好心来给送西瓜? 呵,不知道这西瓜里又加了什么料呢。 没关系,反正他都习惯了,薄殷这样对自己说,然后紧绷起精神——他那个好皇妹没有得逞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的对不起……”薄宁见屋里的人没动静,瘪了瘪嘴,只好转身走了。 薄殷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有人像往常一样冲进来砸掉屋子再羞辱他一顿。 他犹豫了一下,起身打开小门,门外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地的狼藉证明了他这个平时娇蛮任性甚至算得上恶毒的七皇妹刚刚来了一趟,是……给他送西瓜的。 他想起薄宁刚刚说的话,心头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第2章 悲惨小可怜薄殷 薄宁颇为狼狈的走了回去,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豪华宫殿,上面还挂着据说是她父皇亲笔题字的“明光殿”牌匾,心中就不由想起了薄殷那间在永巷旁边的小破屋。 永巷是幽禁失势或失宠妃嫔宫人的居所,也就是所谓的冷宫,住在永巷那边,环境十分萧瑟冷清,简直就是不受宠爱的代名词。 同为皇嗣,怎地差距就能如此之大。 两相对比,心中更觉不好受。 “殿下!” “殿下!” 几个侍女瞥见薄宁,急忙上前来迎,苏嬷嬷看着薄宁这一身皱起了眉毛“我的殿下啊,您这是去哪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薄宁情绪低落,泱泱的随便应了一声。 见此,苏嬷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招呼几个人伺候薄宁沐浴更衣。 温热的水缓缓漫过薄宁,她吐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眸,心情也随之回暖了不少。 之前在那个世界多少戒备心重到影响正常生活的病人在经过了她的心理疏导后都恢复正常了,她就不信还不能让薄殷信任依赖她。 这次纯属就是个意外! 但是……薄宁睁开了眼睛,如果说她之前纯属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不得不去抱紧未来大佬的大腿,那在看了薄殷的真实处境之后,她是真的有点心疼他了。 薄殷今年才十七岁,在那个世界还是上高二的年纪,还是个半大孩子啊。 她不敢想象薄殷前十七年是如何度过的。 薄宁心里闷闷的,决定要加倍的对薄殷好才行。 “殿下,您膝盖这是怎么了?!”苏嬷嬷一声惊呼。 薄宁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膝盖,如白玉羊脂般白嫩细腻的皮肤泛着点点血迹,她这才觉到痛感。 “没什么,不小心摔倒了。”她从浴桶中站起身来,从侍女手中接过衣物披上,朝屏风外走去。 “殿下!”苏嬷嬷呼了一声“奴婢去给您拿膏药,娘娘知道了定然要心疼的。” 薄宁顿了一下,想起来原身的母亲,薄氏王朝的中宫皇后,在书中和她一样是一个恶毒女配,为了一双儿女不断作恶,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小伤,就不用告诉母后了,免得她担心。”薄宁淡道。 等涂完药膏,困意来袭,薄宁沉沉睡去了。 苏嬷嬷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穿过连廊走到侧殿,招呼来几个侍女,语气严厉“今天谁跟着殿下的?殿下都去哪了?!” “我……我看见殿下好像是往五皇子那边去了……”一个宫女瑟瑟道。 “哼,五皇子……”苏嬷嬷冷哼一声“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敢爬到我们七殿下头上了,谁给他的胆子!” 那宫女一提五皇子,苏嬷嬷心中就有数了,八九不离十又是七殿下无聊去五皇子那找乐子了,可殿下又为什么会受伤,那必然是五皇子所为啊。 但苏嬷嬷却不认为自家殿下是错的,堂堂嫡公主任性骄纵一点怎么了,有问题么? 那五皇子名义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连宫里的宫人都不如,宫人至少还有自家主子在头上护着呢……就这么卑贱的一个人,竟然敢反抗七殿下? 苏嬷嬷心头不忿,决心要替殿下讨回公道“带几个人,跟我去永巷,几日不见,五皇子似乎是忘了这宫里的规矩了。” 第3章 没必要装作对他好…… 月色黯淡,外表破败的小屋里闪烁着昏暗的烛光,薄殷凑在那抹微弱的亮光前看着书,时不时闭上酸涩的眼睛休息片刻。 屋后的空地里种着些菜,这蜡烛便是他上次拿种的那些菜换来的,换来的只有细细两支,得节省着用才是。 永巷就在屋子的不远处,一到晚上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女人喊叫声,薄殷听着这些声音眉头都不皱一下,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 又读完一个章节,他打算吹了蜡烛睡觉时,屋子外面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他眸中一道厉色划过,不动声色的吹了蜡烛,轻轻掏出了自己贴身带着的一把小刀。 “咚!”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被这么一踹彻底倒了下去,宫女太监们拥着苏嬷嬷进了屋子,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小屋进了这么多人更显拥挤。 “五皇子今天做错了事情,竟然敢让七殿下受伤,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薄殷抿了抿唇,他就知道那七公主今日定是没安好心,照她往日那刁蛮的性子今日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原来还有招数在后面啊。 可笑他今日竟然真的为七公主装模做样的几句话而生了别的想法。 真是天真啊!薄殷在心中嘲笑自己。 “五皇子记不清自己的身份,我身为宫里的掌事嬷嬷,自然要教一教五皇子规矩。”苏嬷嬷瞧见那还未收起的蜡烛和书,泛起一抹嘲弄,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太监。 小太监得到命令,快步走到小桌前,动作干脆的折了那细细的一根蜡烛,将书也撕成了两半。 其他宫人闻声而动,将屋内的本就不多的摆设摔的摔砸的砸,顷刻间就是一片狼藉。 “五皇子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啊,公主殿下来看您是抬举您,切不可不识抬举啊。”苏嬷嬷冷笑一声,转身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走了。 薄殷模糊间似乎还听到了那逐渐飘远的宫人们的嬉笑声“就他那样的还读书,有什么用啊哈哈哈哈哈……” 直到脚步声彻底走远后,薄殷才弯了弯身子拾起那本残破的书,还好,不是很严重,还可以再修补修补。 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薄殷躺在那张小床上望着上空,内心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意。 呵,薄殷笑了笑,这不是这十七年来司空见惯的事情么,今日尚还没有对他动手不应该庆幸么,怎么还委屈上了,你有那个资格吗,你配吗。 恍恍惚惚快睡着时,他想,如果她想欺辱他的话直来直去就好了,没必要先装作对他好再来羞辱他。因为他真的,很渴望那一丝丝的温暖啊…… …… 这一夜薄宁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是在似睡似醒之间看到薄殷冰冷的面孔,直到在公鸡打第一声鸣时,她从梦中彻底惊醒了。 屋内一有动静,宫人们就鱼贯而入,开始有条不紊的伺候她洗漱更衣,呈上早膳。 薄宁看着各种精美菜色摆满了整张桌子,脑中不禁想起了薄殷——膳房中有没有做他的早膳呢,他早上要吃些什么呢。 一想到薄殷没有早饭吃,薄宁看着这一桌的饭菜也没了胃口,吃了两口便搁了筷子。 “锦书,去拿两个食盒,将这些饭菜都装进去。”她对着旁边伺候她的侍女吩咐。 锦书收拾好后,薄宁拎了拎装得满满当当的食盒,好家伙,还真是不轻啊。 “殿下这是要去哪,奴婢来帮您拎。”锦书忙道。 “我去和五皇兄一起用早膳,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薄宁匆匆撇下一句话后就踏出了宫门,明光殿离永巷距离不近,她得抓紧时间,可不能让膳食凉了。 第4章 是自欺欺人么 薄殷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忙活了。 他先看看屋子后面有没有能吃的菜拿来煮一下当作早饭,又爬到屋子上打算补一补破了很久屋顶——他前些天看到飞虫和燕子都飞的低了些,蚯蚓也出了洞,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 “皇兄!” 薄殷拿着砖瓦的手顿了顿,抬起了眸子。 屋子下面是提着两个食盒,仿佛是因为运动而双颊通红的七公主。 她将食盒放在外面的石桌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屋顶上的薄殷“皇兄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你还没吃早膳?我给你带了,我们两个一起吃!” 薄殷收回了目光,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补着房顶。 “皇兄?再不吃的话就凉了。” 薄宁见薄殷还是不理她,也就不开口催了,只是看着薄殷的目光带着了些委屈。 这时太阳才慢慢升起,初升的阳光打在薄殷的身躯上,他穿着简单的粗衣,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挺拔坚毅的气质,一身清贵。 薄宁倒也不急了,细细打量着他,高鼻梁,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丝黑发中,英俊的侧脸和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慢慢薄宁竟看得入迷了,不得不说,薄殷长得确实很不错。 薄殷修补完房顶从上面下来,仿佛没有看见薄宁似的,路线径直回屋。 “欸欸欸!”薄宁回了神,连忙追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袖“皇兄,吃早膳呀。” 薄殷看着拽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昨晚刚派苏嬷嬷过来羞辱他一顿,今早就拿着食盒假惺惺的装作给他送早膳,呵…… “殿下实在无聊可以去找别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配合您的恶趣味。” 薄殷这话一出,就做好了薄宁被忤逆后突然翻脸,然后叫人揍他一顿的准备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他感觉过了好久也没等来身后人的讥笑,慢慢回头,对上的却是一张含着惊喜的笑颜,她语气兴奋“你对我说话了!” 薄宁确实挺高兴,昨天她给他送西瓜,从头到尾哪怕他被西瓜砸在了脸上或者她委委屈屈的道歉都没能听到他对她说一个字。 今天虽然说得并不是什么友善的话,但也至少对她说话了不是吗。 薄殷有些愕然,随后就听到她有些控诉的声音“我怕饭菜凉了,匆忙小跑过来给你送的,你却不理会我……” 他眸色暗了暗,原来她来时脸上的红晕是一路小跑导致的啊…… 虽然明知她十有八九还是在欺骗他,后面指不定还会做出来什么羞辱他,然而他此刻的心,却依旧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了两下。 薄宁一看似乎有戏,忙拉着他在石桌旁边坐下,殷勤的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拿出来,自己先尝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笑“还好锦书找的食盒比较保温,现在还不是很凉,快尝尝。” 薄殷看着她给他递上的筷子愣住了,其实刚刚薄宁拉他的时候他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挣开的,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就乖乖跟着她坐下了呢。 还有眼前笑容满面的薄宁,她如果为了羞辱他完全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 想到这里,他脑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奢望:如果……她是真的想对他好呢? “昨晚是你吩咐苏嬷嬷来的么?”他声音很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刚问出去就后悔了,如果真是她让苏嬷嬷来的话,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嗯?你说什么?”薄宁没有听清。 “没什么。”薄殷恢复了清冷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他就假装只是苏嬷嬷自作主张来的,如果薄宁只是为了好玩而假装对他这么好的话—— 他只求,薄宁能装的久一点。 第5章 我说的是……永远 薄殷的种种心理活动薄宁一概不知,她正高兴的给他夹着菜,嘴里还絮叨着“这个我很爱吃的,味道真的超级棒,你快试试……” 他看着自己碗里快要被堆成一座小山似的食物和薄宁空空如也的碗碟,拧了拧眉毛,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她说的是‘我们两个一起吃!’? 现在时辰还这样早,她不会是没有吃早膳直接给他送来了? “你也吃。”薄殷抿了抿唇,闷声道。 他不是很擅长和别人沟通,说出来话的语气也带了点生硬。 于是听在薄宁耳朵里话的意思就变了个味道,他是怕食物里有毒才让她也吃一口么?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像薄殷这样环境长大的戒备心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薄宁这样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起筷挑了几样菜。 “呐,你看,没毒。” 薄殷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为何又选择了闭嘴。 薄宁看着他乖乖的埋头吃掉她给他夹的菜,心中充斥着满足感。 就好像…… 关心一个青春期叛逆但缺爱的弟弟一样。 想到这里,薄宁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脸冲着他看,笑容更多了几分慈祥。 薄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果然自己随便煮来充饥的菜和薄宁提来的完全不能比,十七年来的记忆里,这是他吃过的最丰盛可口的早膳了。 薄殷很愉快,不仅仅是吃到了满足可口的菜,更是因为给他送来美味饭菜的人。 “皇兄……” 薄殷抬眸,对上了她含着星光的眼睛。 “我之前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做了很多不好的事,现在也不奢求你原谅我那些过分的行为,只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赎罪、一个让我以后对你好一点的机会……” 说到这里,薄宁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人她清楚的知道原身有多恶毒,让她一个读者都恨不得冲进书里去揍她一顿。 如今她确实是进了书里,可非常不幸,她成了那个恨不得让人毒打一顿的公主女配。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这样要求一个遭受过实际伤害的受害人原谅她,那未免对他太不公平了。 “你以后一直会这样对我好吗?我说的是……永远。”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藏在身躯里面的那颗心有多颤栗。 “当然。”薄宁忙不迭的点头。 不可否认,薄殷冰冷的世界随着她这坚定的两个字发出,涌入了从来没有过的暖流。 一抹笑容也慢慢爬上薄宁的面庞。 “咦,下雨了。”薄宁察觉到一丝凉意落在了她的脸上,再看地面,也已经被打湿了点点滴滴。 “我们进屋里去!”她走到薄殷身边非常自然拉起了他的手,向屋里走去。 薄殷定定的看着一只莹白玉手牵过自己满是茧子的手,他此刻仿佛成了一个使不上劲的木偶被前面的人牵引着,但他却甘之如饴。 “你的屋子也太小了……”薄宁皱着眉头打量着屋子,里面基本没有什么摆设,唯有一张木桌也不怎么牢固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这样!”她忘记了屋内的狭窄,猛然回头,然后不出意外的撞进了一个宽大的怀里。 薄殷看着瘦弱,却没想到胸膛十分坚硬,这一撞撞得她确实有点痛。 不住往她鼻子里钻的草药味道让她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亲密。 虽然他是她皇兄,但是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太暧昧了…… 她退出了一点距离,揉着被撞得还有些疼的脑袋仰头看薄殷,语气娇娇弱弱“皇兄你撞到我头了!” 薄殷失笑,明明是她突然转身才撞过来的好——但看着有些小娇气的薄宁,还是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是我的错。” “那既然如此,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薄宁说出了刚刚想说的话“你这里屋子也太小了……我让掌事重新给你收拾出一个宫殿来,在那之前你先同我住明光殿如何?” 第6章 大雨滂沱后 薄殷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 在快抵不住诱惑、那一个字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理智及时让他清醒了过来“不必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的挺好的,不觉得怎么挤。” 薄宁见他语气坚决,便不再提了,泱泱的哦了一声。 但没过几秒,她又雀跃起来“那我让他们好好给你这里修缮一番,添置些物件儿什么的总行了?”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好像鬼使神差般就随着她的心意点了点头。 她顷刻就灿烂的笑了起来,带着他也不由弯了弯嘴角。 “我有点困了……”开心过后,一阵困意席卷而来。 她打了个哈欠——昨晚没怎么睡好,早早的又起来做了这么多事,确实是有点累了。 夏天的雨来得很急,雨势也不小,薄宁听着大雨劈里啪啦的落到屋顶上,不禁有些担心这破败的小屋是否能受住这瓢泼大雨。 胡思乱想着,意识却越来越迷离。 为了不让她再撞到他而退到小木桌那边看书的薄殷回头,看见薄宁困得脑袋彷佛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轻笑了一声,扶着她在床上躺下。 他抬头看向正对着他们上空的屋顶,感叹着庆幸在刚刚把它修好了。 薄殷又找出了一袭薄被搭在她身上,雨天降温,是有些凉意。 做完这些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木桌前,拿起书继续来读。 外面雨声哗哗不时还有闷雷,室内却满是温暖静谧。薄殷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感觉——直到听到有人叩了叩门。 叩门声在雨天中并不清晰,可薄殷却听的真切,一共三声,一叩一顿。 他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睡的正熟的薄宁,起身打开门。 门外是一名穿着一身正在滴水的蓑衣的高大中年男人,对着薄殷作了一揖,想要抬脚进屋。 谁知下一刻薄殷却拦住了他,接着侧身一出,和那男人一同站在了屋檐下,轻轻合上房门。 男人愣住了,反应过来屋里应该是个女人后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殿下,您应当知道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怎么可以……” 薄殷语气冷漠地打断他“声音小些,有事说事。” 男人非常不满,但还是闭上了嘴,看向薄殷,“过几日皇后会在宫里举办月季宴,皇帝有意将许尚书的女儿赐婚给薄煜,我们需得设法阻止。” “而且许尚书作为吏部尚书负责朝廷官员的升迁选拔,最好是拉拢过来,他唯一的女儿许小姐若是能嫁给你……” “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可以离开了。”薄殷毫不留情的开始逐客。 男人蹙着眉,既是提醒又是敲打“殿下,在我们大业还未完成前,每天都似在刀刃上行走,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切不可行失踏错啊。” 这才薄殷都不再理会他,转身进了屋子,将他关到了门外。 他坐到桌前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目光望向在床上正睡得甜美的薄宁,布满寒冰的眸子霎时温柔了起来。 宫里的人无视他欺辱他,那边的人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工具,只有薄宁才是对他好,至于这份好背后有什么目的,有什么算计,他一点也不在意了。 第7章 转瞬即逝的拥抱 薄宁醒来时天已经放晴了,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皇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她揉着惺忪得睡眼,向在不远处看书的薄殷问道。 “已经是申时了。”薄殷估摸了下时间。 申时……薄宁尚还迷迷糊糊的脑袋转不过来弯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 那就是下午点的样子咯? 薄宁顿时清醒过来,天呐,她竟然直接睡过去了大半天! “明光殿那边有人来找过我吗?” 薄殷摇了摇头,看她收拾完毕打算迈出房门,一句话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你要走了?” 这话刚出去,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绷紧了薄唇。 薄宁顿住了脚步,险些忘记这是只心思敏感的小可怜了。 她回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温暖笑容“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宫里的人要着急了,我先回去让人给这屋子修缮修缮,下次再来看你。” 薄宁见他还没有什么反应,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轻轻抱了抱他“好啦皇兄,我明天就过来找你可以了?” “……嗯。”薄殷这才低低发出一个音节。 他看着她那提着裙摆快跑出去越来越远的身影,那个转瞬即逝的拥抱却在他的脑中久久徘徊着,娇软且带着香风的感受。 薄宁急急忙忙赶回明光殿,进了殿门走出一段距离才察觉出不对。 宫人们一句话也不敢说,安安分分拘谨的做着自己的活,殿里安静的可怕。 她看见锦书站在内殿门外,神色焦急,看见她急忙迎了上来,小声对她说“殿下,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啊……皇后娘娘未时就来殿里了,整整等了您一个时辰呢,现如今脸色很不好。” 薄宁心中一跳“你和母后说我去五皇兄那边了吗?” 锦书摇了摇头。 在得到锦书否定的答案后薄宁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书中这皇后就不是个善茬儿,多疑又狠毒,除了对她的一双子女很好之外对谁都毫不留情。 如果皇后知道薄宁在薄殷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表面上对她可能不会说什么,背地里就不一定怎么疑心薄殷了。 “是宁儿回来了吗?还不快进来?”殿内皇后应该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淡淡开口。 薄宁舒了一口气,提步向里走去。 正殿里皇后高坐在首位,神色一如锦书所说的不怎么好看,抿了口茶,将茶盏重重搁到了桌上。 “本宫不让苏嬷嬷带人去找你,就是想看看你能野到什么时候,结果本宫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一个时辰!你怎么不亥时才回来呢?” “我……”薄宁支吾着“早晨起的早就想出去走走,结果下雨了……就随便找了个殿进去避雨然后一不小心睡着了……” 皇后冷哼了一声,算是将这事就此揭过了。 “过几日就是月季宴,本宫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且过来坤宁宫帮本宫。” “儿臣才疏学浅,估计帮不上母后什么忙……”薄宁张嘴就想拒绝,她可是答应了薄殷要去找他来着呢,如果日日去坤宁宫那还怎么去找小可怜? “帮不上忙就学着点,”皇后又是一阵恼火“眼看你马上就要及笄嫁人了,中馈之术一概不通怎么行,即便你是公主将来嫁人了也要吃亏的。” “月季宴我打算给你皇兄和许家小姐赐婚,十分重要,你若敢搞砸试试?”皇后眉毛一挑,尽是威胁。 薄宁一肚子的话就此噎住,只好恭恭敬敬的应了是。 皇后虽然看着凶,但是不是真心对薄宁好她心里还是清楚的,不好太过忤逆她。 薄宁看着一群宫人拥着皇后离开,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在锦书上前为她更衣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皇后刚刚说的是许小姐?吏部尚书家的许小姐? 那可是原书的女主许佳音啊! 第8章 他们这一家吃枣药丸 原书女主许佳音,吏部尚书唯一的女儿,因体弱多病自幼在养在老家,及笄之后才回到京城。 而过几天要办的这月季宴,就是原书中的一个冲突点——帝后想要将许佳音许配给大皇子也就是她的亲皇兄薄煜,被男主嘉靖侯世子陆襄从中阻挠,从此后男女主就彻底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薄宁脸色一白,男女主在一起那是天命所归,他们这些从中阻拦的反派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而现如今皇后已经如原文中一样做好了打算,她得在月季宴之前想办法阻止才是。 想到这里,薄宁幽幽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皇后怎么会因为她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公主而放弃笼络吏部尚书呢。 她十有八九得另作打算。 …… 这一晚上薄宁可算是睡好了,结果一大早就被锦书叫起来洗漱打扮往坤宁宫去。 到了坤宁宫,薄宁一眼就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苏嬷嬷。 说起苏嬷嬷,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一般在皇后身边伺候,只是偶尔奉皇后的命令来明光殿一趟教导教导薄宁的礼仪规矩中馈之术什么的。 如今见了苏嬷嬷她就立刻想起了小可怜薄殷,她装作不经意的道“前几日去五皇子那看见那屋子破败极了,传出去说到底也损伤皇家颜面,嬷嬷今日差人去修缮一番罢了。” “还有吃食什么的也都按着体制来,免得旁人说母后苛待皇子。” 苏嬷嬷一脸诧异,过去这么长时间里薄殷同样过的凄惨,也没见殿下关心过一二,甚至还常常去欺负他,怎么如今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呢。 那这样的话,她那日自作主张带人去薄殷那砸了一通岂不是背了殿下的意思? 她思绪万千,虽然是这样想,但薄宁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倒也不能拒绝“是,奴婢这就派人过去。” 薄宁听到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向坤宁宫正殿内走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来了?”皇后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桌子上搁着的一沓册子“你就好好看看京城各高门的家族关系,他们之间交善交恶,饮食习惯,兴致爱好,然后将月季宴的邀请名单还有菜品名称列出来给本宫。” 薄宁看着那厚厚一沓,顿觉头痛。 她认命的坐下,装模做样的翻阅着,装作不经意间问道“母后当真要将许家那小姐指婚给皇兄?听说那许家小姐是个病秧子,自小生病,多不好啊……” 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薄宁咬了咬下唇,将自己手中的册子移到皇后眼前,指着上面的人“母后不如看看这江家小姐?父亲是兵部尚书,模样也好看。” “你是成心的?明知道江妃和本宫不对付,这江家小姐又是江妃的侄女,本宫是疯了才会让她做本宫儿媳妇。” 皇后白了她一眼,训斥道“好好看你的册子,莫要操心这些不该你操心的事。” 薄宁一阵心累,她要是再不操操心努努力,他们这一家都吃枣药丸好? 第9章 日日的约定 这一忙就忙到了戌时,她看着皇后仍没有一点要放她走的意思,不由有些急切“母后,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儿臣明日再过来?” 皇后落笔看了看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让宫人们呈晚膳,吃完晚膳再走。” “不用了母后,明光殿里准备的有晚膳,就不在您这儿讨您嫌了。”薄宁说着就起身想离开。 “坐下!”皇后冷哼一声“好啊,真是长大了,连和你母后一起吃顿饭都不行了。” 既然皇后都已经这样说了,看来这顿饭不吃完是不会放她走了,她在心底轻叹一声,接着乖巧的笑着坐下“才没有呢,就是锦书早上说今日明光殿小厨房会做茉莉酥,想着那一口呢。” “瞧你那出息,还是小孩子性子。”皇后这才面上带了些笑意“又不是这坤宁宫里没有,想吃什么吩咐小厨房去做就是了。” 薄宁陪着皇后吃了一顿晚饭,充分发挥现代人哄长辈的技能将她哄得高高兴兴笑逐颜开的,这才出了坤宁宫。 这时已经是亥时,天色漆黑一片了。 “锦书,你且带着轿辇先回明光殿,我去五皇兄那边一趟,马上就回,万不可让母后知道。” 薄宁有些焦急,像薄殷那种严重缺爱的小可怜,等了一天都还没有等到她,现在定然会非常失落。 如薄宁所想,薄殷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冷低气压。 他从一早起来到现在已经无数次的望向门外了,只迎来了苏嬷嬷和几个宫人,再无旁人。 苏嬷嬷这次的态度倒是很好,恭恭敬敬的朝他福了福身,叫几个宫人给他修缮屋子,还给他送来了一应用度和几个太监供他差遣。 话也说得十分漂亮“老奴管着这宫里的大大小小各种事,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没将五皇子安置好是老奴的疏忽,还请殿下见谅。” “东西收下,人就不必了。”薄殷看出了那几个小太监的不情愿,淡淡又补充了一句“这里也没有地方给他们安排。” 苏嬷嬷被驳了面子,心中暗恨,要是没有七公主的照拂五皇子算是个什么东西,面上却是什么都不显,一片和善“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心中不忿,转身就要离开“老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活,就先告退了。” “……且慢。”薄殷纠结了片刻,看着苏嬷嬷转身的背影还是叫住了她“不知七公主如今……” “公主殿下在皇后娘娘那忙活着月季宴的事,怕是这几天都不怎么得空了。”苏嬷嬷堵了薄殷的话,暗嫌晦气,这五皇子莫不是要赖上她们七公主了不成? 苏嬷嬷走后,薄殷盯着几个敲敲打打的宫人出神,苏嬷嬷说她在帮着皇后忙月季宴不怎么得空,那她今日还会来看他吗? 宫人们花了几个时辰将屋子修缮的焕然一新,摆设也都一应俱全,可薄殷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更不在被自己捧了一天没翻过页的书上面,盯着屋门望眼欲穿。 从早晨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黄昏,日落、天黑,都不见门口出现那抹身影。 他失望极了,但却在察觉到自己这种情绪后又多了几分自我厌弃。 苏嬷嬷不都说了她在忙着月季宴不得空,他却只因为她昨日承诺过而耿耿于怀,一点都不体谅她,她若是知道的话也会讨厌他的。 “五皇兄!” 薄殷抬起头看向那抹欢快向他奔来的影子,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执念太强幻听幻视了。 在薄宁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回过了神,原来她真的来了! “我一直在坤宁宫,直到方才母后才放我走,我就马上过来找你了。”薄宁有些愧疚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星星点点的笑意一点一点出现在薄殷的眸中,身上的冷意一扫而光。 “没有等很久。”他道,不过是等了一天而已,他不想让她愧疚。 “你的屋子已经弄好了么?”薄宁新鲜的打量着这个重新收拾过的屋子,苏嬷嬷办事效率确实挺高,原本拥挤的屋子被扩大了一倍多,桌椅摆设也都是崭新的。 小屋后面的菜地也围了栅栏,前面是用篱笆圈出来了一个小院,正巧将那棵她之前蹲过的大树圈了进去,树下放着原先的石桌,瞧着是有模有样了。 两个人并肩站在屋子下面望着大树和星空,享受静谧的美好。 “我这几日都要在母后那边忙月季宴的事情,可能过来不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和锦书说就可以了,等忙完了事情月季宴过后,我定日日来找你。” 起先薄殷听她说来不了还是不免心中失落,可听到下半句他又愉悦了起来。 日日,多令人心生向往的词啊。 薄宁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虽说叫他皇兄,可在她这个实际年龄二十出头岁的老阿姨看来,说到底也就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弟弟罢了。 第10章 真是傻孩子 月季宴的前几天,薄宁日日早出晚归,在坤宁宫一呆就是一整天,硬是把她累瘦了好几斤。 但从大家族的人情往来到宴会各项支出,她也确实学到了许多东西——尽管她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她一心理医生到了古代既要当公关又要当会计。 总算熬到了月季宴的这一天,但她却还不能松口气,反而更要提起精神。 她要搞波大的,阻止皇后给许佳音和薄煜赐婚! 夏日炎热,湖畔的亭子是难得的清凉之地,本次月季宴就设在了最大的那个亭子里。 湖水明亮如镜,随着吹来的微风荡起朵朵涟漪,被宫人精心培育的各种颜色、不同品种的月季在湖边尽情怒放着。 “这月季,也可以称作斗雪红、紫华,但我最喜欢它痴客这个名字,美得令人流连忘返……” 薄宁刚穿过花园里的连廊,就听到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在谈着月季,那声音颇为动听,引得她不由抬眸向那处望去。 女子一身清雅,体态纤弱,柳叶眉下的杏眼弯弯,如画的面庞上挂着恬淡笑意。 薄宁那厚厚的一沓册子也不是白看的,片刻之间她便反应了过来,这就是原女主许佳音! 和许佳音一起站着的还有三四位贵女,在薄宁望向她们的同时,她们也看见了薄宁。 没办法,薄宁身后跟着的那齐齐两排侍女,就是想让人忽视也难。 “参见七殿下。”众人齐齐伏身行礼,只是有一人却站着不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薄宁挑了挑眉,朝她们那边走去,“你们在讨论月季吗?” “是的殿下,”许佳音温婉的答着“我们在说这今年宫里这月季开得可真好看,怪不得皇后娘娘要举办月季宴呢,能一睹如此美景也是臣女的福分了。” 真是傻孩子。 皇后哪里是因为这月季开得漂亮而举办宴会,分明就是想是寻个由头给你和薄煜牵线赐婚啊。 不过女主到底是女主,许佳音这话说得真是漂亮极了,薄宁微笑着点头。 “啧。”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够寒酸的。”正是刚刚那个见她没有行礼的女子。 薄宁看着她细长的眼睛以及那一袭穿在她身上略显庸俗的紫衣,瞬间就和自己看过册子上面的人物对上了号。 恭亲王的女儿,慕安郡主薄烟。 这薄烟名义上是恭亲王的嫡女,不过也就是说得好听,京城里几乎无人不知她母亲是妾室扶正的,甚至还有传言说原来的恭亲王妃就是她母女害死的种种。 反正不大光彩。 薄宁在原书中对这位慕安郡主并没有什么太深的记忆,印象中就是一个讨嫌的配角罢了。 但同为配角,有的是像自己这样对男主没什么想法就是十足恶毒的,大部分还是大家都懂的爱慕男主的第三者女配,巧了,薄烟就是这一种。 通过贬低别人来获得自身优越感啊……薄宁若有所思,在心理学上,通常这种行为就是因为极度的自卑而造成的。 许佳音淡淡一笑,并没有同这位郡主争论的打算。 “烟妹妹见过世面,是得感谢现亲王妃争气。”薄宁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 一众贵女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皆拿着帕子掩嘴偷笑,确实,要不是现亲王妃争气,薄烟现在还是一个恭亲王府的庶女呢,恐怕连进宫参宴的机会都没有。 薄烟气得整张脸通红,恨恨的跺脚走了。 薄宁一点也不担心薄烟还有恭亲王妃的报复,她背后是帝后还有她外家赵家,有这个嚣张的底气。 况且她还能借着这个接近许佳音,拉原女主的好感,一句话而已,简直血赚啊。 第11章 我是个正直的人 怼走了碍眼的家伙,感觉空气瞬间就清爽了许多,她笑意盈盈的看向许佳音“谈吐优雅,清扬温婉,想必这位就是吏部尚书家的许小姐。” 许佳音愣了一刻,没有预料到薄宁会突然提她的名。 “谢过七殿下盛誉,家父确是吏部尚书。” 薄宁端出来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与许小姐一见如故,不知可否约小姐一同去前方参观,那边花园深处养着更为珍稀的月季品种呢。” “许小姐,你可别听她的,你之前不在京城还不知道我这七皇妹的性子,还是离她远一些。”一道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的人都听到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她这声音虽然带了些玩笑意味,众人却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原身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一时之间气氛就怪异了起来。 薄宁朝那个方向眯了眯眼,对上了一双文文弱弱却暗藏心机的眼睛。 来人正是江妃的女儿,六公主薄玫,分明没比她大上几个月,却摆出一副长姐的架子。 “六公主慎言,七殿下还未及笄,作为皇姐怎能口出此言,平白污了七殿下的声名。”许佳音皱着眉头颇不赞成的反驳道。 薄玫没想到许佳音会反驳她,但她在人前向来和善娇弱,纵使生气面上却依然不能表露出来,硬生生被咽了一下“许小姐说的是,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 薄宁微微一笑,心中对许佳音的好感飙升,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她是女主而去做戏的话,那现在倒是多了些真切心意了。 你帮我一句,我帮你一句,倒是平了,谁也不欠谁。 “许小姐,我们走。” 一众贵女看着许佳音和薄宁相携而去的身影,一时不知道是该羡慕许佳音能攀上七公主还是该为她担忧落入了七公主的魔爪。 薄宁挥退了宫人们,只两人步入了花园深处。 越往里走,月季开的越艳,满目皆是姹紫嫣红。 “七殿下是有什么话要对臣女说吗?” 深处空气湿润,花瓣上还沾着水渍,许佳音轻轻抚去开得最艳丽的那朵花上的水滴,彷佛闲聊般笑着问了一句。 “我母后想给你和我皇兄赐婚。”既然许佳音都如此直接的问出来,那薄宁也不绕圈子了。 许佳音触碰月季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既然如此,公主又为何要告知臣女。” 当然是因为怕把你和男主推到我们对立面,上位后针对我们一家子,顺便刷一把女主好感蹭下天选之人的光环让我结局没那么惨啊。 “我皇兄他有暗疾,我是个正直的人,不希望你嫁给他。”薄宁眼不眨心不跳的扯谎。 “……”许佳音也惊住了,上下打量着薄宁。 薄宁不太喜欢许佳音像看憨批一样看她的眼神,咳了咳“我最多也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或者在母后开口前拖住她一阵子,至于剩下的……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出来办法。” 其实在皇后赐婚前让陆襄直接站出来说他心悦许佳音,在皇后面前求娶她就完了,嘉靖侯上下一家忠烈为国惨死就剩下陆襄一人,皇后再心梗也只能应他。 但她的人设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公主啊,怎么会知道陆襄和许佳音的事。 “多谢公主,感念公主大德。”许佳音认真的道了谢,转身急匆匆离开,估计是去同陆襄商议了。 如果皇后下了赐婚的谕令,那事情可就不好挽回了,就算是挽回了,她的声名也会受损,总之是得好好感谢薄宁。 第12章 她在众人瞩目下朝他眨了眨眼 “大皇子要是听见你这好皇妹的话,怕是要气疯了。”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薄宁背后响起,薄宁心中一惊,下意识转过身子,下一秒她的眼睛就对入了一双弯弯的温润眼眸。 这男子眉眼如玉,淡蓝色锦袍,手中持着一把题着“清风明月”的扇子——清俊,这是薄宁对于眼前这男子的第一印象。 “在下宋译,见过七公主。”他合了扇子,对她作了一个揖。 宋译抬头,依旧是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在下观赏月季入了迷一不小心就走了远些,月季又开得茂盛恰巧遮住了我,您二位没有发现我,在下不是故意偷听您和许小姐的谈话的。” 这就是在向她解释了。 宋丞相一身清贵,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而这宋译,就是宋丞相之子。 得知了他的身份,薄宁也就没有再去担心些什么,反而同他开起了玩笑“我皇兄素来与我亲厚,最是疼爱我了,就算知道了也定然不舍得责罚我。” 薄宁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薄煜此人,胸无大志,好吃懒做,如果说硬要在他身上找一个优点的话,只能说是憨厚了,但他却是个十足的妹控,对薄宁这个亲妹妹确实是好的没话说。 但薄宁这个亲妹妹却实在想不明白,本朝又没有立嫡立长的规矩,真不知道帝后是怎么想的,非要他来继承皇位,不怕这薄氏刚从前朝那打下来的江山又败在薄煜手中吗? 宋译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后,顿时笑的更加欢快。 “既然大皇子对您如此疼爱,那公主又为何要破坏大皇子的婚事呢?” “唉,”薄宁幽幽叹了口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许小姐如此好的人我当然是愿意让她来做我嫂子,只是我有小道消息,许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自然不好强人所难。” “七公主真是个正直的人。”宋译一脸尊敬的点点头,将刚刚薄宁自夸的话又夸了一遍,倒是把她弄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月季宴想来已经开始,我得回去宴会了,宋公子下次有缘再见。” 宋译看着薄宁仿佛落荒而逃的身影,笑着敲了敲扇子,这七公主似乎和往日不大一样? …… 薄宁匆匆赶回举办宴会的亭子,发现众人都已经坐好,确实该开宴了。 薄宁作为身份尊贵的嫡公主,座位就设在正上首皇后旁边,她顶着众人望来的各种目光一步步向上方走去,目不斜视。 她今日穿了身红色的绣袍,头上绾了飞云髻,眉毛斜挑淡入发间,肌肤胜雪。 不得不承认,尽管七公主往日行事有多恶毒不堪,可容貌这方面实在是没得挑。 月季开的正艳,却不及她眼波流转间流露出来的半分秾丽。 薄殷的位置安排在最后极不显眼的位置,他看着天之娇女艳冠群芳,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却没留给他一个眼神,又一步一步远去,为她骄傲的同时忽然心底有些闷闷的痛。 她本就那么优秀不是吗?就自己这个样子凭什么能留住她的目光呢,他怎么配得上呢…… 薄宁确实是没有看见薄殷,薄殷坐的位置实在是隐蔽,她又以为他不会喜欢这种场合没来,压根就没有去找。 等她走上了台阶,坐在了高高的位置上,才发现人群中夹杂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薄殷根本就一刻都没有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于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两人对视了,她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眸中含着柔情。 第13章 才子佳人终成眷属 薄殷酸涩的心一下就充盈了起来,对着她回了一个笑容。 他其实不怎么爱笑,这一个笑容是不是有点丑啊,自然吗……薄殷又开始胡思乱想。 直到薄宁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走,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就好像是一束光,强势而热烈的照下来,驱散了他所有黑暗。 薄宁也很惊讶,一贯很冷清的小可怜竟然对她笑了! 这证明小可怜已经初步的接纳她了,是个很好的预兆啊。 她心里美滋滋的,有种终于喂熟了自己养的小狼的感觉。 “趁着月季宴上如此美景,本宫有一喜事要宣布……” 薄宁听见皇后的声音猛然回过来神,抬头便看见许佳音有些着急的朝她示意。 她心中一跳,在皇后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前,装作无意般挥手打翻了自己桌子上的酒盏。 这酒盏摆放的位置及其微妙,正处于桌子上临近皇后的那一侧,薄宁和皇后的距离又比较近,这酒盏这一翻,里面的酒水不偏不倚正好洒到了皇后的裙摆上。 “母后!”薄宁惊呼一声,完美打断了皇后将要说出口的话“儿臣无意之失,还请母后责罚。” 皇后脸色很不好的看了薄宁一眼,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当着下面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落了她的面子,只轻轻训斥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手毛脚的。” 她愧疚的低了低头“是儿臣的错,儿臣陪您去更衣。” 薄宁扶着皇后走出亭子,心中松懈下来,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成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亭子里薄殷和陆襄飞速的对视了一眼。 “明知道今日本宫要给许小姐和你皇兄赐婚,你还如此添乱,若是今日这事不成,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皇后气愤的冲她道。 薄宁傻憨地冲皇后讨好一笑,知道皇后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等二人从临近的宫殿换好衣物回来,就看见宴上的众人都带着笑,气氛十分轻松。 皇后的心情跟着好了很多,问道“本宫离开这一段时间发生什么了,怎么都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回皇后娘娘,嘉靖侯世子朝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求婚示爱了呢,陆公子相貌堂堂文采斐然,尚书夫人当然满意,当场就定下了两人的婚事了呢。” 江妃不怀好意的笑着道,皇后看上的儿媳妇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件事简直够她高兴一年了。 “是啊,皇后娘娘,才子佳人在您举办的月季宴上终成眷属了,传出去就是一段佳话啊。” 这话是一位想拍皇后马屁的夫人说的,却不知正好拍到了皇后的马腿上。 皇后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看着陆襄的春风得意以及许佳音的羞涩,心里梗的难受,却又不得不挤出来笑脸“确实是一段良缘呢。” 薄宁看着皇后的神情,此刻真实的生出了几分愧疚。 “母后……” “本宫如今不怎么想看见你。”皇后颇为恼怒的低声冲她道,看着宴里的场景简直糟心,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了亭子。 “别担心,想必皇后娘娘用不了几日就将此事揭过去了。” 许佳音温温柔柔的声音在薄宁耳边响起,薄宁回过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那双如水般的眸子。 “我和陆公子会记着殿下这个人情的。” 许佳音这话驱散了薄宁心中存着的闷意,这波还是值的呀,不仅没把男女主的关系推到同他们势如水火,还额外收获了男女主的一份人情呢。 第14章 谢谢你,不止这些 不过没过几天薄宁就笑不出来了。 她接到了来自她母后的一道谕旨——让她去内书堂读书! 在薄宁的前十四年里,从来没有去过内书堂,一直都是皇后差专门教习的嬷嬷来直接教她的。 “这孩子越来越没个正形,看来是有必要让她去内书堂学学规矩。”这是皇后的原话。 薄宁恍恍惚惚的接了旨意,她在那个世界好不容易一路从初中高中读到大学毕业,没想到刚工作了不到一年一朝穿书,她又得继续上学了…… 内书堂是宫廷内开设的学堂,教授学业的夫子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儒,皇子公主还有皇亲贵族的世子郡主都会在这儿读书。 那如此说来,薄殷也是有资格进内书堂读书的咯? 想到这里,薄宁的眼睛亮了亮,这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苏嬷嬷,你问问母后,能否让五皇兄和我一起去内书堂,不然我一个人定然是在那待不下去的。”薄宁望着苏嬷嬷眨巴眨巴眼睛。 这事不难,甚至根本用不着劳烦皇后。 皇子本就有资格去内书堂读书,只不过之前这么多年压根就没人想起过薄殷罢了。 如今七殿下张口,自然是要如了她的愿。 “此事用不着启禀皇后娘娘,五皇子本就可以去内书堂,您明日和他一起就好了。” 薄宁瞬间雀跃起来,不过等等……苏嬷嬷刚刚说什么?明天?她明天就要去内书堂了吗? 苏嬷嬷见薄宁反应过来后耷拉着一张脸,失笑道“那殿下就好好准备,老奴先退下了。” “准备步辇,我要去皇兄那告诉他这个消息。”薄宁很快重新高兴了起来,向锦书吩咐道。 …… “殿下这屋子修缮的倒是不错”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薄殷的屋子里,悠悠转了一圈后还是言归正传“阻止了许佳音和薄煜的婚事,殿下这件事情做的很好。” 薄殷拿着内务府不久前刚送过来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并不搭腔。 这件事其实他并没有在里面出多少力,仅仅是顺水推舟了一把罢了,反倒是极力促成这件事的薄宁,他有些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若是许小姐嫁给了殿下,那就圆满了。”男人意味深长的叹道。 “你有什么事吗?”薄殷不耐的皱着眉头。 “你从来都是赶我走,就没有别的话了吗。”男人轻笑了一声,还是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他“想办法拿到雍州的布防图,打下了雍州,我们的人就能进入腹地了。” “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薄殷沉沉的道。 “殿下足智多谋,定然会有自己的法子。” 薄殷没再搭腔,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在这对比下,屋外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一声娇脆的“皇兄!”进入了两个人的耳朵。 男人从窗户望过去,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薄氏金尊玉贵的七公主啊,殿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薄殷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张嘴拒绝,男人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皇兄,你猜猜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薄宁带着欢快的笑容迈入了屋子,见到的却是一脸阴沉的薄殷,她小心翼翼的问“皇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什么好消息啊?”薄殷收敛了脸上的神情,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从明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去内学堂读书了!” 薄殷内心狠狠颤了颤。 没人知道,他幼时时就非常羡慕那些能去内学堂读书的皇子,而他却只有被遗忘欺辱的命运,渴望过,挣扎过,最终却只能归于淡然。 但时隔了这么久,他心爱的女孩把他曾经最想要的摆在了他面前。 他一字一句又在心里将她的那句话念了一遍,浑身上心充斥着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温暖。 “……皇兄不愿意么?”薄宁见他那么久没有说话,猜测他是否不愿意去内学堂,不由有些失落。 “我愿意。”薄殷带着笑意的眼眸望向她“谢谢你,阿宁。” 谢谢你,不止这些。 第15章 太阳当空照 夏日的早晨带了些凉意,几只喜鹊在明光殿门前的树上叽叽喳喳。 薄殷站在那颗树下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却丝毫没有疲乏,满心满眼都是掩不住的欢喜。 这种情绪更是在看到打着哈欠从明光殿中走出来的那一抹娇小身影后达到了极点。 薄宁一大早就睡眼朦胧的被锦书从床上捞了起来,只觉得恐怖如斯,现在才卯时啊,换算到现代也才早上五点多的样子……她高考的时候都没这起的早好? 一想到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过上这样的日子,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旁边锦书还在着急的催促,她却依然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走出明光殿的大门。 哈?她现在都是公主了,无恶不作的那种,还怕迟个到怎么的? 但当她看见树下站着的那个人影时,眼睛一亮,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将锦书帮她提着的背书篓往身后一背,头也不回的喊道“锦书你说的对,快要迟了,我就先和皇兄一起走了,你不用跟着我!” 锦书看着上一秒还蔫着的公主下一秒就生龙活虎,不由打心眼里的佩服前方等着的五皇子了。 “皇兄!”薄宁高兴的跑到薄殷面前“你在这儿等了很久吗?” “不久。”薄殷含着笑,非常自然的取下她的书篓替她背在了自己身上“但我们要是不再快一点的话,就真的要迟了。” 他这么一说薄宁倒是急了,她之前没想到薄殷会在明光殿前等她,她迟到了没关系,但可千万不能连累薄殷啊。 两人紧赶慢赶,但到内学堂的时候还是略有些迟了,堂中已经坐了许多人了。 薄宁双眸一扫,好家伙,竟然还有不少熟人。 昨日她和许佳音刚怼过的六公主薄玫和那慕安郡主薄烟,行,这两个是皇亲贵族在内学堂读书不奇怪。 但那陆襄和宋译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也在这儿? “七殿下,又见面了。”宋译看见了她,有些诧异“您也来内书堂读书?” 一提起来这个薄宁就来气,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你怎么也在内书堂?”薄宁忽视了他那句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忘记解释了,在下是大皇子的陪读。”宋译笑眯眯的回道。 “……” 那她做的事她皇兄不都知道了? “殿下放心,在下没有碎嘴的习惯。”宋译显然知道薄宁在担心什么。 薄殷看着薄宁在和一个男子攀谈,心里忽然闷闷的。 这里的书案很长,可以同时坐下两个人,他怀着自己那小心思的将他和她的书篓放在了同一张空着的桌子上。 “公主刚来内书堂,不知在下是否有那个荣幸邀您用同一张书案呢?” 薄殷听到了这句话,心脏一紧。 “你是我皇兄的陪读,难道不和我皇兄坐一起吗?”薄宁好奇的问。 薄宁这话一出,薄殷的心好像是被谁揪住了一样,更加难受,她想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吗? “大皇子嫌夫子声音吵,就坐到后面那张空着的书案去了。” 吵什么?吵着他睡觉了吗?薄宁心中失笑。 “不必了,多谢宋公子,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和我五皇兄一起。” 她这话成功的安抚了正极度不安的他,薄殷想,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感谢自己这个身份的一次了。 第16章 花儿对我笑 薄宁回到了薄殷身边坐下,发现薄殷已经将她的文具书籍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了。 真是贤惠啊!薄宁内心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等她坐好,夫子刚好进了书堂。 老头一身素净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拿着一本厚厚的《周易》,表情严肃,淡淡扫了一眼堂中的人,多了两个人也没有意料之外的表情,想来是皇后已经差人来说过了。 “今天我们来学习《周易》……” 夫子话音还未落,一道身影就闪进了堂中打断了他的话。 薄煜嘴里喃喃着又迟到了又迟到了,走到自己的书案前才发现不对劲——自己向来空空如也的桌子什么时候堆了这么多文具?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皇妹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在她旁边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薄煜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他那个五皇弟,所以……阿宁和五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内书堂,还坐了他的位置? “阿宁?你怎么来了?” 又是这个问题。 薄宁抬头看了一眼夫子有些发黑的脸色,朝她这个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皇兄道“皇兄,你还是先回到你的位置上,不然夫子就要生气了。” 薄煜还是有点懵“可是这就是我的位置啊……” “大皇子!”夫子终于忍不住了“您若是不想坐下听课的话可以站出去。” 薄煜反应过来,还是不敢惹这老头真正生气,灰溜溜的跑到了宋译身边坐下了。 薄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和薄殷坐的这张书案就是薄煜想划水溜到后面的这张啊,那整挺好,现在薄煜坐前面了上课就再也滑不了水了。 薄宁幸灾乐祸的偷笑着。 接着她跟着夫子翻开了书,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书上满满的繁体字看得她头晕眼花,老头摇头晃脑没有一点起伏音调一口一句的“之乎者也。”更是听得她昏昏欲睡。 对不起,虽然她前一世是某985高材生,但她能真的不能忍受这样的课程啊。 她在将要睡着前往薄殷那边扫了一眼,他听得极为认真,书上写着他工工整整的笔记。 于是薄宁怀着慨叹最后当上皇帝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的想法安稳睡着了。 薄宁睡得香极了,一节课上完休息时也不见有清醒的意思。 薄煜走过来,看着薄宁香甜的睡容,羡慕的同时心中不由泛酸,往日趴在这里睡的香甜的人是他啊…… “欸,皇弟。”薄煜小心翼翼的越过薄宁,轻声喊着薄殷。 “打个商量,咱们两个换个位置呗,前面那个位置非常优越,视野清晰明了,夫子说什么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优秀俊美的宋大公子伴读陪你学习哟。” “你这狭窄偏僻的小角落一点都不适合学习。”薄煜竭力推销着。 薄殷面无表情的摇头拒绝。 “欸,我说你……”薄煜顿时火气了,声音也不小心大了起来,成功吵醒了薄宁。 薄宁迷茫的睁开双眼,就看见薄煜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夹在她和薄殷之间。 “???” 第17章 小鸟说早早早 “啊是这个样子的,”薄煜努力的解释“我好久没见五皇弟了,来和他叙叙旧……” ??? 你觉得她会信吗? 薄宁脸色不善的看着薄煜“皇兄,你不许欺负五皇兄。” 薄煜从他们两个之间退出去,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两个人和谐的身影,语气幽怨的道“我在阿宁心中再也不是最重要的皇兄了。”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薄殷,他弯了弯嘴角,既然这样说了,那不就证明薄宁心中最重要的是他了么。 薄煜见两个人一个无动于衷一个面带笑容,不由更气,一气之下他就跑去薄宁前面的那一排要求换座位了,呵,还以为本皇子非要坐你们那个位置不可吗? 薄宁将头凑到薄殷身边,小声问他“皇兄刚刚是来问你换座位的么?” 在得到薄殷肯定的答案后,薄宁打心底发出一声庆幸“太棒了,幸好你没有同意,我可不想坐前面去,睡觉也睡不成什么都做不了。” 薄殷怔了一下,薄煜那意思分明就是只他和自己换,但没有想到薄宁会这样理解。 所以在薄宁的心中,始终把他和她放在一起了是吗? 他心中缓缓漫上一丝甜意。 他们前一排坐的是三皇子和他的伴读,三皇子倒是好说话,带着他的伴读和薄煜宋译换了位置,总算是让薄煜得偿了心愿。 薄宁对薄煜的得意洋洋不是很感兴趣,她低头翻着薄殷记的笔记,即使她看不太懂繁体,但也能感觉出这行云流水的字,矫若惊龙。 “什么?七公主不让您和五皇子换位置还说您欺负五皇子?真是过分,您才是七公主的亲兄长啊,至于五皇子是不是陛下的都不一定……” 她正愉快地欣赏薄殷的字时,有道刺耳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声音到最后虽然小了下去,但她却依旧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 薄宁皱着眉头望向前方,嚼人舌根的正是那慕安郡主薄烟。 薄煜察觉到薄宁不悦的目光也是有些尴尬,但这真的不是他的锅啊喂!明明他和宋译才坐到了这张书案,前面坐着的薄烟就转过来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于是他就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没有成功和薄殷交换位置而已啊,谁知道这女人这么会添油加醋,还一副为他打抱不平的愤愤语气,求求了他真的不需要。 “你在胡说些什么?”薄煜在薄宁危险的目光下赶紧往回找补“我、阿宁和五皇弟关系好着呢,休想挑拨我们三人的关系,还有造谣皇室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薄烟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归于一句“请大皇子恕罪,是烟儿多言了。” 她只是想讨好讨好大皇子顺便恶心一把薄宁,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大皇子和七公主果然是一对亲兄妹,一样的令人讨厌。 薄宁这才收回了视线,还在担心薄殷听到那一句会不会会多想,温柔的安慰了一句“你不要听她乱说造谣,虽说你同我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你依然是我亲皇兄,这是事实。” 薄殷听了她这温柔的抚慰,头一次想堵上她那张小巧精致的嘴。 他面无表情:对不起,并没有被安慰到。 第18章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薄宁见他情绪还是不太高的样子,继续道“不会?你不会真的信薄烟说的那些?” 薄殷不出声,她就再接再厉的继续道“你想想啊,倘若你真的不是父皇亲生的,那又是怎么通过嬷嬷们的查验……”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薄殷一句话问住了“那皇帝又为何要将我仍在永巷旁十七年,不管不问?” 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在小小的暗示着什么。 “……那是因为父皇平日太忙了,才没有顾及到。”薄宁绞尽脑汁的想要哄好这个小可怜,完全没有注意到薄殷话中的称呼是冷冰冰的皇帝二字。 薄殷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坐在薄殷前面的薄煜竖起耳朵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不由小小的对薄殷带了些同情,有些反思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 薄宁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另一个夫子拿着书走了进来,有些嘈杂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节老夫将和众位一起学习《大学》,请众位翻开书册。”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人。 正是由于看起来十分和善,薄宁才大着胆子又对薄殷小声说了一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薄殷心中的暖意还来不及化开,目光就瞥见了夫子在他们这边凝视的目光。 他轻轻戳了戳她,薄宁不明所以的看他。 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字正腔圆的温润声音“七公主,您在做什么?” 薄宁僵硬的转过脖子,抬头,就对上了夫子那双藏在和善面孔下的锐利眼睛“不如请七公主为大家解释一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意思?” 这是一句很简单的句子,但众人并不认为这个草包公主可以答上来。 薄烟和六公主薄玫支着脑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宋译转过来身子用口型向她示意,而薄煜自己都不会爱莫能助只能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而最扰乱薄宁心神的是旁边那个人的小动作。 薄殷在她手掌上一字一字的快速写着,但这繁体字她是真的感觉不出来啊,只让她心里痒痒的。 “嗯咳咳,大学的宗旨和道理,在于彰显弘扬光明的德行,在于亲爱人民、使民亲和,在于达到最高境界的善。” 虽然她看不太懂繁体字,但她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新时代三好青年好,这么简单的句子她还是能解释的出来的。 “嗯,七公主解释的不错,请坐。”夫子点了点头。 薄宁坐下后,眼睛一转起了心思,薄殷刚刚那行为影响得她差点没能答出来,她可向来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啊(bhi 她面不改色,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书案下面的小手却偷偷伸向了薄殷。 薄殷感觉到有一只温软的小手触碰到了自己的手,在自己手上写上了字。 他心头狠狠一颤,摒弃了脑海中不应该出现的想法,细细感受着手上的触感,却什么也没能识别出来,不由一头雾水。 薄宁在心底偷笑,她写的是感谢有你的火星文鱤塮栯你,他要是能认出来才奇怪呢。 恶作剧完的薄宁就开始表面一本正经的听课实则在发呆熬时间了,只剩下薄殷一个人心神不安的度过剩下的时间,满脑子里都是薄宁那温软的手以及柔软的触感。 第19章 她能是一般的公主吗 薄宁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却在夫子宣告散学的时候瞬间活跃起来“皇兄!今日明光殿做了冰糖百合马蹄羹,很好吃的,去尝尝呀。” 薄煜瞬间回头应道“好啊好啊,你们殿里的冰糖百合马蹄羹做得最好吃了。” 薄殷把刚要说出去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气氛此时尴尬极了。 一直坐在第一排存在感极低的陆襄此时走了过来,笑着对薄殷说“今日课上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懂,见五皇子才思敏捷,不知可否请五皇子为在下解答一二?” 薄殷点头应了下来,又转头向薄宁道“既然如此,阿宁就先和大皇子去吃冰糖百合马蹄羹。” 薄宁被薄煜拉着走出了内书堂,心里还在疑惑薄殷什么时候和陆襄关系这么好了。 按照原书来说,薄殷最后登基称帝少不了陆襄的协助,男主陆襄也是因为从龙之功而成为了名扬四海的大权臣,可现在这个阶段…… 薄殷和陆襄已经搭上线了吗? 而那身为伴读的宋译也非常自然且名正言顺的跟在了薄宁薄煜兄妹俩身后。 薄宁望了宋译一眼,突然有一抹灵感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既然大皇兄都可以有伴读,那她这个金尊玉贵的七公主为什么不能有她的伴读? 她看着男主陆襄,非常自然的联想到了作为女主的许佳音,她既然已经当了一次舔狗,那不如就贯彻到底?打好和天命之女的关系自然没什么坏处。 “你们去明光殿吃马蹄羹,我有事要去坤宁宫找母后。” 薄宁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就撇下了薄煜和宋译,拐道去了坤宁宫。 这种事情还是得去求求皇后,毕竟一般公主是没有伴读的,但她能是一般的公主吗?她可是刁蛮任性毫不讲理肆意妄为的恶毒公主啊! “阿煜,你这皇妹,真的挺有个性的。”宋译看着薄宁风风火火远去的身影,不由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薄煜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薄宁畅通无阻的进了坤宁宫,便晓得了皇后应当是不生她的气了。 “母后!”她一路冲到内殿,一下扑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被她吓了一跳,顿时挑起了眉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是不是内书堂没教会你规矩啊?看来本宫得去找夫子让他们严厉一点了。” “母后偏心!”薄宁哭哭唧唧的撒娇“既然把我送去内学堂了,为什么皇兄他们都有伴读而我没有?” “那薄殷难道不是你的伴读吗?”皇后一见女儿撒娇瞬间心就软了下去“况且公主们都没有伴读的。” “五皇兄是皇子,本就可以进内学堂读书,哪里能算做是我的伴读?况且您可是皇后娘娘!您的女儿能和一般的公主去比吗?” “好了好了,你说,你想让谁做你的伴读?”皇后被她哄的脑袋发晕,顺着她的心意问道。 “吏部尚书的女儿,许佳音许小姐!” 第20章 不显山露水 不提许佳音还好,一提许佳音皇后脑仁又开始突突的疼“你还有脸在本宫面前提许佳音?若不是你,许佳音早就和你皇兄定下了,本宫如今又何苦在这里发愁?” 定下许佳音这个儿媳妇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更是薄帝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暗示。 薄帝看重薄煜这个嫡长子是件大好事,她这个母后和薄宁这个好皇妹却在后面拖薄煜的后腿,实在是让皇帝生气失望。 “哎呀母后,儿臣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这个偶然事件只能说明许小姐和皇兄有缘无份,”薄宁就知道皇后会是这个反应,轻声细语的向她解(狡)释(辩)。 “儿臣是听说许小姐才艺双全,聪明智慧,学问深厚,掌家处事也有一手,是秉持着学习的心思才想让她做儿臣的伴读的……” 皇后平复下来情绪,细细斟酌考虑着。 反正之前她打算赐婚许佳音和薄煜的事情也没有透露出去,用不着避嫌,许佳音也确实很优秀,若是薄宁能学到许佳音的一分半点她也就不必发愁了。 “可以,本宫准了。”皇后想了想此事是利大于弊的,就应允了下来“不过月终考核的时候你若是在内书堂倒数,本宫想这个伴读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薄宁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皇后就给她来了重重一击。 内书堂还有月终考核这玩意儿??? 忍着快要吐血的心,她表面上还是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多谢母后,想来有了许小姐的帮助,儿臣定会取得很多进步的!” 和皇后交谈了一番后,她生无可恋的走出了坤宁宫。 望着已经浅浅显出来的月牙,她悲愤的叹了一声:许佳音陆襄,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撮合你们都付出了些什么! 陆襄当然不知道,他现在还和薄殷待在内书堂呢。 两人之间摊开放着一本《大学》,彷佛很认真的在讨论着里面的注解意思。 路过屋子的几位夫子都欣慰的摸了摸胡须,没想到这两位平时一直都很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竟然都如此好学,果然真正的高人都不显山露水啊。 “胡庸那边让我拿到雍州的布防图。”薄殷声音低沉。 “那就给他们,”陆襄装模做样的指着书上那句‘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现在胡庸恐怕还不清楚他手底下那四个得力干将都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人了。” “还做着借前朝名义打入京城后挟天子令诸侯的美梦呢。”薄殷冷哼。 “等胡庸带着人打入了京城发现是为他人做嫁衣会是什么样子……啧啧真是有趣。”陆襄弯唇笑了笑“对了你怎么突然来内书堂了?如今出现在明面上引人注目,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了。” “你又为什么会在内学堂?”薄殷不答,反问他。 “你难道不清楚?我来内书堂当然是因为皇帝杀了我全家,为了安抚麻痹我顺便彰显一下他的仁德。你也是?”陆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我只是因为,是时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了。”薄殷淡淡答了一句。 第21章 被迫积极 等陆襄走出了内书堂,薄殷低下头开始收拾他和薄宁的书册。 她的书案上堆得乱糟糟的,还理直气壮的说说这样容易掩饰她睡觉,证明她学习很认真。 她怎么……这么可爱啊,薄殷一想到薄宁,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话虽然是那样说的,但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一个不受重视默默无闻的皇子自然更能降低对方的戒备心,更易成事。 可当他对上薄宁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邀请他和她一起去内学堂时,只有满心的欢喜和感动,大局理智完全被抛到了脑后。 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只是多了些麻烦而已,他如今出现在了明面上,有利有弊。 薄宁刚回到明光殿,就迫不及待的让苏嬷嬷去吏部尚书家宣旨了,开玩笑,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许佳音早进宫一日就赚了一日啊。 而吏部尚书一家接到懿旨后却都懵了,他们女儿什么时候和七公主关系那么好了?着急忙慌的让佳音入宫去做七公主的伴读,不会有什么阴谋? 也怪不得他们一家人多想,依这七公主往日的所作所为他们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还是许佳音轻声细语的解释了一个多时辰她和七公主的渊源才让他们一家稍稍安心。 …… 第二日一早,薄宁积(被)极(迫)地早起踏上她的求学之路。 堂内人此时来的还不多,都在找熟悉的人低声闲聊着。 “皇兄,我这些字都不会,你可以一个一个教我吗?”薄宁这话一出口就禁不住老脸一红,即使她脸皮再厚,也实打实的害臊了起来。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薄宁无奈,她此时就是一个文盲啊。 薄殷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册子,又抬头看了看她,出现在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谱,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皇后皇帝怎么允许她大字不识一个? 接着他看着薄宁泛红的脸颊,瞬间懂了,明白,这是她借着学习的名头找话题?但这借口未免有些太……拙劣了,想到这里,他目光又柔软了几分。 薄宁完全猜不到薄殷心里的想法,看他久久没有答话,心中有些忐忑,他不会拒绝她? “皇兄?” 薄殷自认为已经猜出了她的小心思,冲她带着些宠溺的点点头“可以。” 薄宁虽然爱懒,但毕竟在那个世界也是个可以称为学霸的高材生,真正认真学习起来效率还是挺高的。 “七殿下?”许佳音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向薄殷认真请教着的薄宁。 薄宁从学习状态中抽出来了一个目光给许佳音“来了?前面那有个位置,就坐那。” 许佳音顺着薄宁的视线望看过去,就对上了陆襄那双含着笑意看她的眼睛,她心头一个颤栗回头望向薄宁“殿…殿下说的就是陆公子旁边的位置吗?” 得到薄宁肯定的答复后许佳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又惊又喜中还带着一丝羞涩。 “殿下都已经吩咐了,许小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陆襄懒懒朝她招手,眼睛里带了星光。 第22章 薄怼怼小可爱专场 陆襄这话一出,本来还有些嘈杂的内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带着八卦的眼神在陆襄和许佳音之间来回打量着,露出微妙的笑容。 薄玫和薄烟从外面走进来,正巧就碰上了这么个氛围。 许佳音心中更别扭,但只是微微犹豫一下,便抬脚向陆襄那个方向走去了。 “这里是皇家学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日薄烟一气之下走了,后来才听闻在月季宴上陆襄和许佳音订下婚事,气得大发了一通脾气。 她母亲便来安慰她这婚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如今与陆哥哥同在内学堂近水楼台的是她,许佳音自是比不上,兴许有转机。 她这才冷静下来,打算在学堂好好同陆哥哥亲近,但这是什么情况?!没过几天许佳音竟然也来了内学堂,还不要脸的要坐在了陆哥哥旁边,她忍不住就质问出了声。 “许小姐是本宫的伴读,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的,慕安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薄宁她一纯纯有现代思想的女性,平日里比起来自称,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我,如今这么说,就是故意抬出她的地位给对方压迫感的。 果然,薄烟虽然心里恼恨,声音却弱了下来“本朝并没有规矩公主可以带伴读,其它公主都没有,就只有七殿下有伴读,是否违背礼法,太过张扬?” 这句话是指薄宁凭着自己的身份拥有特权无视礼法了。 “可本朝也没有规定说公主不可以有伴读啊,其它公主当然也可以去找皇后娘娘申请。”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谁不知道皇后对于后宫那些妃嫔生的皇子公主没什么好感,最多就是依着规矩给他们应该拥有的,至于别的想都别想。 薄宁心中得意,她就是嫡出的公主,她就是有这个身份,不服?憋着。 “好了别说了,七皇妹学识并不是很深厚,皇后娘娘为皇妹请了伴读也是情理之中。”薄玫温温柔柔道,话里虽是劝和,却不善的透露出别的意思。 薄玫脸色非常难看,刚刚她们这话可以说是完全刺到她心上了。 即使她才貌双全德行崇高,被满王朝的人夸赞,可百姓们说起公主最先想到的还是薄宁那个恶毒的草包,就只是因为薄宁是皇后所出。 薄玫最恨的,就是薄宁的出身。 “对,是我学识不精,母后才特意将许小姐请过来做我的伴读。”薄宁挑了下眉,直接认了下来,确实啊,她确实什么也不会是个草包啊。 薄玫没想到薄宁会顺着她的话说,薄宁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衬得她像个小人。 心中一梗,拉着薄烟坐在了书案前。 薄烟闭了嘴,目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陆襄许佳音两人的身影,见陆襄主动向许佳音搭话,两人笑着攀谈,眼中更是要冒出火来。 “既然许小姐是七殿下的伴读,那为何不和殿下坐在一起反而在陆公子身边?” 薄宁好不容易进入到学习状态中却被耽搁了许久,心中不耐烦已经到达了极点。 “你家住海边的啊管这么宽?许小姐只要和我在一个屋子里坐着我就高兴,我就有心情学习不行?我学习的时候就是既想看着许小姐又想和同皇兄一张书案不行?” 薄烟气的浑身颤抖,却被怼的说不出来话来。 “皇兄,这个字。”薄宁指着书上的一个字给薄殷,却半天没听见他的动静,疑惑的抬头望去,见他眼睛弯弯,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就这样看着自己。 薄宁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行为……所以薄殷这是在嘲笑她看她笑话? 她顿时就生气了,将自己的书册移过来,拉开与他的距离。 薄殷的笑容就这样僵住了,有些慌张的开始哄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薄宁耳朵轻轻动了动。 对,就像只小动物似的,可爱死了,薄殷心底这样想。 第23章 月终考核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薄宁从最初的挣扎到不得不认命过上早六晚八的学生生活,每日就是学习,磕磕原男女主这一对cp,没事了再怼怼薄玫薄烟找点乐子。 日子过得倒也算丰富多彩。 直至月终考核快要来临的那几天——许佳音和陆襄发现七公主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们,搞得他们心里毛毛的。 于是许佳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殿下为何一直看着臣女和陆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薄宁已经到嘴边的话顿了顿,又重重化成了一声叹息。 算了,这对男女主的cp是真的香,自己磕cp的时候也挺快乐的,努力学习就当是自己给他们随份子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你们付出了什么……”薄宁咕哝了一句,转头又开始勤学起来。 许佳音挠了挠头,没听明白她说什么。 最后许佳音还是在锦书来接薄宁散学时忍不住偷偷打听“锦书姑娘可知道最近七公主时怎么了吗,为何总是奇奇怪怪的盯着我和陆公子?” 锦书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道“恐怕许小姐还不晓得,公主为了让您进内书堂做她的伴读,承诺了皇后娘娘要在月终考核时有进步,最近正哀怨着呢。” 许佳音得知了缘由,失笑的同时心中又有一丝触动。 薄宁对于这次月终考核就几乎拿出了当时对待高考的架势,内书堂内认真听讲请教就罢了,明光殿内的灯也一直亮到子时才灭。 月终考核那一天,薄宁顶着两只黑眼圈却很精神的出现在了内书堂。 陆襄陪着许佳音站在她书案前、宋译和薄煜朝向她转过身子、薄殷也向她投去了关切的目光,这段时间薄宁的刻苦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昨夜又将《大学》《周易》温习两遍,几乎都会背了,词语句子的释义寓意也都明明白白,放心放心,这次月终考核我十拿九稳。” 薄宁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自然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如今她不但不紧张,还得反过来去安抚围着她的小伙伴们。 前方坐着的薄烟低着头,阴影下的眼睛里覆满阴霾。 她那日听到了许佳音和锦书的对话,知道了薄宁和皇后许下了承诺……所以,若是薄宁此次依旧倒数,那许佳音十有八九会离开内学堂。 不行,绝不能让薄宁得偿所愿,绝不能让许佳音继续留在内书堂! “烟妹妹可知,我身边这个新收的丫鬟本领可大着呢,不仅书画极好,还会模仿人的字体分毫不差,就算是写字的本人也分辨不出来呢。” 身旁的薄玫察觉到薄烟的神情,兴致勃勃装似不经意的朝她介绍这个丫鬟的特殊之处。 薄玫心头一动,计上心来“如此厉害吗?那六殿下可否让烟儿开开眼?” 薄玫犹豫一下,还是微笑着点了头“你尽管测试这丫鬟,保管她写出来的字和原字一摸一样……还没到考核时间,我有道问题实在不懂心中惶恐,就先出去问问夫子。” 薄烟看着薄玫眉梢微挑,打瞌睡送枕头岂有这等美事,她当然看出来了薄玫的企图,只是与之相比,薄宁和许佳音才更令她在意。 看着陆襄和许佳音越来越亲密,她咬牙暗恨,不管了,这次就豁出去了。 第24章 字的丑陋各有不同 “月终考核是内书堂的传统,陛下娘娘对它也极其重视,依照规矩,榜上前三名与后三名都将在大德殿前张榜,前三名还将获得陛下娘娘的赏赐。” 到了时间后,夫子携着一沓宣纸缓缓走进来宣读规矩,随后将宣纸分发给众人,一声铜鼓锣宣布月终考核正式开始。 薄宁依旧用不惯毛笔写不惯繁体字,虽说字写得譬如狗爬但也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 宣纸上早已有专门的夫子誊写了题目,一共是几个句子注解还有一道文章论述。 她扫了一眼题目,幸运女神在上,这几个句子刚好在她昨日温习的范围之内,文章也不难,她积累的那些文言文写作知识完全够用。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抬起笔开始认真的完成这些题目。 “夫子,我要举报她武弊!” 她听见了薄烟的声音,但写的正是起劲完全不想抬头,脑子中飘过的唯一想法就是:呦呵,薄烟这刻薄女配又盯上哪个小倒霉蛋了啊? “七公主,有人举报您舞弊,麻烦您站起来配合一下检查。” 直到听到夫子唤她的声音,她才眨眨眼睛抬起头,惊讶的发现薄烟指着那小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 薄烟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大声道“夫子,我刚刚看到七公主给许佳音扔了一张纸条正巧落在许佳音脚下,您可以打开纸条和七公主的字迹比对!” 薄宁:???你难不成是瞎了看见重影了?人在考场坐,锅从天上来? 夫子满面沉重痛心,这几日看七公主用功学习他才觉得欣慰,就爆出她考场舞弊?夫子弯腰捡起了那张纸条,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略显丑陋的小楷。 他收起纸条又走到薄宁书案前,看向她的宣纸试卷。 夫子顿时静默了,这宣纸上写的字虽说也同样丑陋,可和那张纸条上的丑的级别和类型完全不一样啊! 宣纸上这字迹要么深要么浅,可以看出完全是不经常书写之人所写的,而且那字不像是写的,反倒像是画出来的的模样,若不认真看完全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字。 若说是故意的话,写一两个字也就算好的了,可她这通篇下来几乎全是这一个样式儿的鬼画符啊,他不由打心底开始心疼那位批改试卷的夫子了。 “夫子您看像吗?”薄宁挑起眉毛,她大概也猜到了薄烟什么招数了,模仿她的笔迹写小纸条陷害她舞弊呗,可惜这主意可真是打错了。 她们最多能找来模仿原主的笔迹,但奈何这身体里换了个魂儿,这手字可是她来这儿独创的啊。 “不像。”夫子仔细比对后宣布了检查结果“纸条上的字迹与七公主的字迹并不相符,慕安郡主兴许是眼花了,并不是从七公主那扔出来的。” “至于真正是谁的扔的纸条,回收试卷后将会一一比对,现在继续答题。” 薄烟已经预想到薄宁和许佳音的后果正暗自激动着呢,听到夫子的话瞬间被泼了一桶冷水“不…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七公主扔过去纸条的。” “你还有完没完啊?我还怀疑是你故意陷害七皇妹呢,有问题考完去找夫子说去,少在这儿唧唧歪歪的惹人烦。” 薄煜什么都不会一到考核本就烦躁,这女人仿佛失心疯般非拽着他亲亲皇妹不放,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怒火,直接就怼了过去。 薄烟接收到众人看她不耐烦的眼神,心中既愤怒又难过“我分明是看见了,你们就是看薄宁身份高贵惧怕包庇薄宁,如此不公正,这试没什么好考的,这内书堂没什么好待的了!” 说到这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起身快步离开内书堂。 薄宁一边飞快的写着卷子,对着试卷的脸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太棒了,太棒了,以后这薄烟再也别来内书堂就最好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夫子顿时黑了下来的脸色,她是在质疑夫子吗?来内书堂读书的谁还不是身骄肉贵的皇室子弟啊,公主皇子也没她这么难缠刻薄娇气? 他一定要启禀陛下娘娘,狠狠参这不知好歹的小姑娘一本。 第25章 和朋友一起玩半路被截 薄宁考完月终考核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下来,就算她字写得实在是丑了些,可她该答的都答的,卷面也写的满满当当的,夫子总不会还给她倒数? “走走走,今早我让明光殿小厨房做了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羊皮花丝还有好多好多美食,都一起去明光殿聚聚啊。” 薄宁兴奋的朝小伙伴们招呼着“皇兄们和宋公子就不必说了,许小姐也带上陆公子一起呗。” 许佳音带着羞意横了她一眼,什么叫她带上陆襄呀,他们可还没成亲呢别乱说~ “好啊。”大家都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正当薄宁带着她的小伙伴们开开心心走在回明光殿的路上时,苏嬷嬷出现在了路的另一端。 这个方向,不就是去内书堂的吗?苏嬷嬷这是去做什么?薄宁心中慢慢浮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参见各位主子,七殿下,老奴正要去内书堂找您呢,皇后娘娘要见您,赶紧跟着老奴一同去坤宁宫。” “……”薄宁预感成真,顿时美好的心情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了下来。 “既然皇后娘娘找七殿下有事,那我们就改日再去明光殿拜访,月终考核过后有好几天假期呢,不愁没有时间。”在这种时候出言解围的自然是许佳音。 苏嬷嬷感激的看了一眼许佳音,又催促薄宁“七殿下快些,勿要让皇后娘娘等得久了。” 薄宁无语,当你开开心心准备和朋友一起浪的时候中途被家长截住了? “那就依许小姐所言改日再聚,母后催的急,我就先走一步了。” 就这样,薄宁被迫离开了众人前往坤宁宫,她在心中揣测,莫不是那薄烟诬陷她舞弊之事? 进了坤宁宫正殿,她就看见了在上首坐着正翻阅书册的皇后。 她前方的书案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册,薄宁想,难道这后宫和职场一样,越到月底活儿越多?那后宫这些事儿皇后总不好让她一个公主插手帮她? “夫子已告诉本宫了慕安郡主诬陷你的事,本宫……” “母后,儿臣可太委屈了!”薄宁以为皇后要找她询问这件事,当即就打断了皇后的话哭诉道“儿臣记得对母后的承诺,这么多天一直在许小姐的激励下认真学习,就连明光殿的灯都是子时才灭。” “然而那个慕安郡主薄烟,她嫉妒儿臣刻苦学习竟然在考场上污蔑儿臣,幸好夫子查明真相还了儿臣清白,不然儿臣的颜面,母后您的颜面该往哪搁啊?” 看着薄宁抽抽嗒嗒的,皇后有些语塞“知道宁儿受了委屈,本宫是想问你,想怎么处置薄烟?” 嘎?不是找她麻烦的?薄宁收敛了一下“薄烟不是说她不想待在内书堂了吗?那就把她驱逐内书堂就行了,然后让她道歉!手写一万字当着众人的面对我道歉!” 这是薄宁能想出来最狠的招数了,不是好面子吗?不是喜欢陆襄吗?她看这回她还怎么嚣张。 “你就这点出息?刚还委屈的不行呢。”皇后叹道“还是年纪小,太过心慈手软了些,要记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至于?也就是小打小闹的程度,犯不着多严厉啊? 第26章 曷狄来访 薄宁斟酌着用词“儿臣以为……” “苏嬷嬷。”皇后却是没打算再听薄宁说话了,直接喊来了苏嬷嬷。 “传本宫懿旨,恭亲王府慕安郡主心思不正陷害公主,意图损伤皇家颜面,着褫夺郡主身份贬为庶人,逐出内书堂,并手写万字致歉信当众朝七公主致歉,钦此。” 苏嬷嬷领命,转身退出了明光殿。 “啊这,其实也感觉没这么严重?”贬为庶人,那薄烟得有多难受啊,本就极度自卑的心理要是因此变得更病态了怎么办? “你要记着你是公主,任何冒犯你的人就是冒犯皇家,绝不能姑息。”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数落到“以前你也没有如此心慈手软,没长进就算了怎么还倒拐回去了?” 薄宁把嘴闭上了,本来就是薄烟的不对,皇后这些惩罚倒也是她该。 “还有一事,曷狄使者再有两日就要到京了,他们来的突然,本宫这几日忙着准备国宴事务焦头烂额的,你正好这两日月终考核结束了有假期过来帮帮本宫,本宫也正好考察考察你有没有长进。” “……”薄宁这才明白过来书案上那堆摞得很高的书册是为什么。 她又要来给皇后当的公关和会计啊?薄宁瞬间一张小脸就耷拉了下去。 “曷狄的太子殿下这次也会随着使团一起到京,会选一位皇室女子联姻,八成就是薄玫或者薄烟了。”皇后笑得灿烂,没有什么会比看着仇人倒霉而更开心的了。 “那万一曷狄太子选中了儿臣呢?”薄宁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认为曷狄太子会选中薄玫或薄烟,不禁对自己有些担忧。 她想起了原书中的剧情,也是原身的命运转折点。 在迎接曷狄使者的国宴上,向来和女主有过节的她决心要趁这个机会狠狠收拾许佳音,就是言情小说中最常见的套路,欲安排人毁去许佳音清白并引来众人。 而聪明机智的女主许佳音看破一切,反过来设计了薄宁使她遭受了她安排的一切。 帝后怒气冲冲,却为了皇家尊严不得不封锁消息。 薄烟和薄玫在众人都离开宴会场所的时候疯狂竭力向曷狄人介绍薄宁,什么身份尊贵面容倾城,成功吸引了曷狄人的兴趣。 曷狄人在看到薄宁确实倾国倾城后,立刻就向帝后提出了让七公主与曷狄联姻的请求。 有薄宁失去名节在先,皇帝巴不得赶紧让薄宁嫁到曷狄去来平息京中的风言风语,当即就同意了曷狄的求婚请求,将薄宁嫁给了曷狄太子。 这也是原身不幸一生的开端。 薄宁想到这里,浑身都泛着冷意,虽说她现在和许佳音的关系亲如姐妹,应当不会发生原书中的事情,可她还是非常不安。 “薄玫是刚及笄适婚的庶出公主又有美名在外,古往今来她这种身份最适合联姻,就算她和她母妃想办法推辞,也是推到那薄烟身上。” “我们宁儿尚未及笄岁数还小,还是我和你父皇放在心尖上的嫡公主,怎么舍得去让你去曷狄那种偏僻的蛮夷之地呢。” 薄宁低头不语,若说皇后将她放在心尖上她信,至于皇帝?那可就不一定了。 第27章 举办宴会的成就感 月终考核结束后放的这几天假期,本来想着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儿的薄宁苦哈哈地被迫当了皇后的苦力,她告诉薄殷时有些忐忑,生怕小可怜心思敏感胡思乱想什么的。 “皇兄,曷狄人马上就要进京了,我被母后抓去帮她忙晚宴的事,这两日可能不能去找你了。” 薄殷是知道曷狄人再过两日就要到京城会有晚宴的事情的,甚至他和陆襄都已经针对那夜潜入御书房之事有了详细的计划,但骤然听到他和薄宁因此两日不能见面还是难免失落。 “没事,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去帮皇后忙事情,我们两日后见。”薄殷不想让她有什么压力,面上不显难过,十分豁达坦然道。 薄殷没有什么,薄宁却开始不舍了起来,好,其实更多的还是对于未来两天地狱生活的恐惧。 看着薄宁慢吞吞往外走并且一步三回头的身影,薄殷心中顿时满足了起来,他现在在她心中也有了一定的分量了不是吗? “七公主既然在忙宴会的事,殿下何不利用她在宴会上搞出点乱子来,鱼目混杂的场面更便利于我们拿到雍州布防图不是吗?” 胡庸——就是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薄殷背后压着嗓音道。 薄殷慢慢转过身子看他“宴会若是搞砸,七公主必然会受责罚,这样做对她不利。” “你就这样在乎那个丫头?你要知道她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啊!”胡庸低声怒吼。 薄殷心中暗嘲,胡庸这样声嘶力竭的表演在如今知道真相的自己面前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只要我能拿到布防图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与你无关。”他声线毫无波澜“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拿到布防图后自然会去联系你。” 胡庸咬了咬后槽牙,冷冷的哼了一声“好,殿下如今翅膀硬了,看来是用不着我们了。” 胡庸盯了他半天,见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没有反应的模样,攥紧拳头离开了屋子。 殿下既然拎不清,那他作为臣子就得帮殿下消除一切登上高位的阻碍!想到这里,他身形一拐,去了住着六公主薄玫的清安殿。 …… 薄宁忙过了分身乏术的两天,才切身体会了一把日理万机的感觉,她发誓,以后她就算是去做一个平民也绝不当这皇后! 但又转念一想,她可是公主,除了远嫁和亲外她将来也当不了皇后啊。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清闲生活,这次晚宴她也绝对不能被皇帝许配给曷狄太子。 就这样怀着复杂的心情,终于迎来了饱含着她心血的迎接曷狄使者晚宴。 薄宁依旧是皇后的贴心小棉袄,挽着她的手陪她一起出场,皇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宴会内的灯光环境菜式酒酿以及众人们的觥筹交错,转头问身旁的薄宁“这次你明白举办宴会的成就感了?” “……”是累的要死吗?不,她不明白。 薄宁配合的露出来一个微笑,违心的附和。 第28章 西日阿洪难道不值得一个标题吗 皇后和薄宁坐在了仅此于皇帝的高位上,薄宁抬眸往下扫去,这才真正见识到了古代真正的盛大宴会,与之相比,之前举办的月季宴简直不值一提。 这次宴会是在太和殿举办的,殿内面积约莫有一千多平米,大臣命妇、皇亲贵族、外域使者都坐在下列,边缘后排艺人们在演奏乐器、殿中央则是貌美舞姬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啧啧啧,这古代皇朝真是奢侈啊。 想到这儿,薄宁又将视线移到了最上方坐着的那个男人身上,他就是薄氏王朝幅员辽阔的疆土之王,也是她这个身体生理上的父亲,薄帝。 这也是薄宁穿书进来之后第一次见薄帝,他虽然身材已经有些发肿面色蜡黄,但也依稀可以看出来他五官极好,这基因还是可以生出来薄宁这么娇艳的容颜的。 “在下曷狄太子西日阿洪,见过贵朝尊贵的皇上、皇后娘娘。” 正当薄宁神游天外的时候,一道极为好听的声线进入了她的耳朵,只不过……这人叫什么?西日阿洪?夕阳红? 薄宁心中笑翻了天,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望了过去。 那男人穿了一身异族的服装,但却在周围同样穿着异族服装膀大腰圆的曷狄使者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皮肤极为白皙、身形也瘦弱,完全不像是在边陲之地风沙极大的曷狄长大的,反而……像是他们中原文质彬彬的薄朝读书人。 “曷狄感念薄朝长久以来的友善资助,在此由曷狄使者为您献上我们真诚的谢礼。” 西日阿洪话毕,身后的曷狄人就依次走上前献上珍宝,在那个世界大学时候选修过古代古典文物的薄宁睁大了双眼,这些可不是虚的,那是真真切切的好东西啊。 下一个步骤,就是曷狄向薄朝请求联姻了。 薄玫在薄宁下首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掩住嘴角泛起的冷嘲,不知道经过了一会儿的事情后,这位七公主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薄宁注意到薄玫的神情以及越来越向她靠近的小宫女,眯起了眼睛。 “曷狄来薄朝还有一事……” “啊!” 西日阿洪和薄宁身旁那位宫女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宫女刺耳的尖叫声成功盖过了西日阿洪的声音,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吸引过去。 “公主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把酒洒在您的裙摆上的,求公主殿下饶了奴婢……” 那宫女立刻跪在了薄宁脚下,不住磕着头,颤颤巍巍的身躯不住抖动,像是害怕极了。 众人们这才看向薄宁大红的裙摆,果然被洇湿了一大片。 “七皇妹,这宫女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曷狄使者来访的大好日子,就放过她。”薄玫温温柔柔的劝着,一副明事理顾大局的样子。 大臣们心底纷纷赞叹,六公主果然不愧是薄朝最优秀的公主。 紧接着却又都多了些惋惜,怎么她就不是嫡出的公主呢,这次曷狄要联姻的消息他们也都清楚,按照身份八成就是这位六公主了,真是可惜啊…… 第29章 这梗,她玩剩下的。 薄宁低头看那宫女,见她几乎将要把头埋到地里去了,蹙了眉毛“本宫有那么可怕吗,抬起头来。” 在场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位任性妄为的公主殿下下一秒就刮花了这宫女的脸,这种事儿她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好了宁儿,又不是什么大事,把衣服换了不就行了。” 皇后深知自己女儿往常的德行,要是换了平常她也不会说什么,但在这众目睽睽还有外国使臣在的情况下,总是不能太过分传出去也不好听。 薄宁沉默着没有出声,等了良久宫女这才不得不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没有人任何特点的脸,但她操持宴会事项,安排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 她凝视了这宫女片刻,才慢慢收回了目光,笑着道“劳母后担心了,大家都紧张什么呢,本宫只是好奇这宫女长什么样是不是见过她罢了,又不是要吃了她。” 说完,薄宁还特意含笑转过头对上薄玫“你说是六皇姐,我还没有对她做什么?” 薄玫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硬挤出了一个附和的微笑。 她这什么意思,谁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啊,搞得像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管闲事一样。 “本宫帮母后操持宴会宫人的时候没有见过你……不过也可能是本宫记性差,不碍事的。” 小宫女眼神躲闪,垂在一旁的手紧攥着衣袖,直到听到了薄宁后半句后才松了口气。 薄宁一丝不落的观察到了她的小动作,掩住内心涌起的万千思绪,声音平淡无波“你先下去,记得下次做事小心一点。” “七皇妹身边的侍女们都怎么回事,自家主子裙摆都湿了,怎么还不带你们公主下去换衣裳。”薄玫等那宫女退下,就略显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是她?薄宁直直朝她望去,也是,这件事薄玫最有动机,眼看自己就要被嫁给曷狄太子了,自然不甘心。 “不必了。”薄宁挥退欲要上前扶她的侍女,虽然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但保险起见,出殿是不可能的,今天一整晚都不可能出殿的。 拜托,碰洒酒杯弄脏衣物这个梗早就是她玩剩下的好? 她又转头对皇后笑着“母后,您说巧不巧,自从儿臣上次不小心碰洒了酒杯,就担心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衣物脏了又要去换多麻烦啊,于是儿臣就想出来了一个法子。” “哦?什么法子?”皇后岂能下了自己女儿的面子,当即就配合的追问下去。 薄宁轻轻拨弄自己腰间的装饰,裙子最外层的布料就被她取了下来“您看,儿臣在裙摆外层垫上这种装饰的布料,它既好看吸水力又强,完全不用担心弄脏衣物。” 笑得,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种套路她早就摸清了,完全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真是不错,宁儿果然聪慧。”气氛组选手皇后娘娘立刻合掌赞叹。 “皇妹奇思妙想冰雪聪明。”妹控薄煜不甘示弱。 “七公主不仅貌美,心思还如此巧妙,真是秀外慧中。”夸夸团成员许佳音也上线了。 “……” 众人愣了几秒,当即就随着皇后附和道,一时之间,殿内涌满了对薄宁的溢美之词,几乎快要将她夸出来一朵花。 薄宁有些尴尬的微笑着,这局面她属实没想到,原来……这就是权利的妙处? 第30章 某种不可明说的药 “贵国七公主确实优秀,玲珑剔透。”西日阿洪突然出声顿时给殿内的喧杂按下了暂停键。 曷狄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乎是在场每个人心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他是不是对七公主有兴趣了?? “???”薄宁此时更为懵逼,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别搞我啊大哥。 本来被打乱计划脸色阴沉的薄玫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了起来,对对对,七公主好七公主妙,曷狄太子您赶紧把七公主娶回家就最棒了。 西日阿洪冲怔忪的薄宁笑了笑,对薄帝行了一礼“贵国皇帝,刚刚在下的话被那不长心的小宫女打断了,曷狄来薄朝还有一事,就是请求联姻永保两国百年之好。” 这话一出,本就寂静的太和殿更是落针可闻,紧张的气氛慢慢凝结着。 他不会要求娶七公主?可七公主是嫡公主啊,是薄朝独一无二尊贵无比真正的天女啊! 薄宁心中虽然也惊慌,但远没有她旁边在桌底下死死拽着她的手的皇后紧张。 她记得要是按照原书剧情的话,曷狄太子在殿内晚宴上并没有指定要哪位公主联姻,只是提出了这个请求,之后是曷狄使者进了御书房才和薄帝提出的要求七公主联姻。 由此可见这位曷狄太子极会处事,在摸不清帝后疼爱不舍哪个公主之前,是不会轻率提出要求的,原书中派遣使者们去的御书房,也是比较私人的场所,给薄帝留足了面子。 众人等了半天,却并没有等到西日阿洪的下半句,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善,朕允了,容朕私底下和皇后再商议定下人选。”薄帝露出了笑容“曷狄太子远道而来,定要好好在京城多住几日,让朕尽尽心意才是。” 西日阿洪连忙道谢,顺着薄帝道“在下也有此意,正想好好参观参观薄朝的风土人情呢。” 薄宁听着他们客套,明白联姻的事就算暂且揭过去了,心中一松,身体深处中一股灼热却慢慢窜了上来。 她不自在的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唇,连喝了几杯旁边搁着的茶水。 不多时娇嫩的两颊就因着这灼热染上薄红,人也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皇后最先注意到薄宁的不舒服,低声问道“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是不是殿里太闷了?这宴会也即将结束,不如你先回宫休息。” 薄宁摇了摇头。 她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在殿内一直待到宴会结束,然后跟着皇后一同离开的,如今察觉自己身体出了状况,便可以断定刚刚那宫女洒在自己身上的酒水下了药有问题,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太和殿就如了背后那人的意了。 她还是那句话,今天晚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可能出殿的。 又等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身体中泛起了一丝异样,像一只只蚂蚁爬过似的酥酥麻麻。 薄宁暗骂了一声,她就知道,古言小说里那些药除了毒药就是某种不可明说的药,这件事情背后如果真的是薄玫敢这么搞她的话,那薄玫就死定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脸已经烧的通红,撕扯破繁冗衣物来寻找些清凉的念头一直挑战着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第31章 完了,芭比Q了 “宁儿,你莫不是发热了?我还是先让苏嬷嬷送你回去好了,提前离开无妨的。”皇后见薄宁的小脸几乎都要被烫熟了,心中也跟着焦急。 刚想拒绝的薄宁被自己几乎不受控制想要掀开衣袖的手给惊住了,如果再发展下去,她不清楚会不会作出殿前失仪的事情来。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点了头“母后能否再多借给儿臣一些侍女回明光殿?儿臣十分畏惧夜间漆黑没有安全感……” “没问题。”皇后毫不犹豫的应下,唤来苏嬷嬷“公主病了,你带着本宫身边所有侍女如果能再找来几个禁卫军就更好了,护送公主回明光殿。” 听皇后这么说,薄宁才微微放宽了些心,对着她轻轻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宋译跟着身为丞相的父亲坐在较为靠前的地方,十分及时的察觉到了薄宁的不对劲,在看着薄宁起身后心中一慌,也想要跟着她离开。 “父亲,儿子酒喝的多了些,想去外面吹吹风。” 丞相点头首允,看着儿子有些慌张的身影和刚刚公主离开的举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薄宁走出太和殿正门,感受到夏日晚上吹过来的袭袭凉风打到自己身上,第一次觉得如此惬意。 再看看将自己紧紧围绕在中间的侍女太监们,又多了些安全感,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忐忑,背后的人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吗? “快走,回明光殿。” 穿过宫内的九曲连廊,直到看见不远处明光殿的牌匾,薄宁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下去,她扭头对侍女们吩咐道“你们就送到这里回太和殿……” 她一句话没说完,看到的是侍女们望向她身后惊恐的眼神,她浑身瞬间僵硬,还没来得及转身,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眼前黑了下去。 薄宁再次清醒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宫殿,心中一阵绝望,感情她这么努力了还是没逃掉啊? 虽然知道这门百分之九十九是锁上了,但她仍怀着那百分之一的希望推了推门,果然并没有出现奇迹。 她努力忍受来自身体的极度不适,在这宫殿里慢慢踱步摸索着有没有什么趁手的防卫武器,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身体中的药性的攻势越来越猛,她甚至有过要不就别反抗了的想法,反正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并没有把古人视作生命的贞操看的很重。 但下一秒她就清醒了过来,你在想什么鬼啊薄宁,你虽然心理年龄是一个二十三岁的老阿姨,但这个身体只有十四岁放现代就一未成年人啊! 就算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也不能躺平啊。 她重新燃起斗志,却听到门外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心神一震,捞起一个放在地上的凳子侧身藏在了门的后面。 再等片刻,是外面人开锁的声音,她凝聚心神,心脏仿佛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薄宁丝毫没有犹豫,将举起的实木凳子重重往来人头上砸去。 第32章 一不小心把自己撞晕了 高高举起的凳子带着惯性重重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刚进门的男人被这出其不意的一砸有些头晕目眩,一时没反应过来。 薄宁就趁着这个时间,迅速绕开男人冲出门去。 眼看就快要逃出这个地方了,她还没来得及雀跃,下一秒就感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掐住了她脖颈后侧,彷佛一只冰冷的毒蛇令人颤栗。 她恐慌无比,这种情绪甚至盖过了身体中热烈燃烧着的火焰。 就在薄宁感觉自己就要被掐死过去的时候,身后男人拢紧五指将她往后拽去,拖回了宫殿内。 在那一刻薄宁心中连脏话都骂不出了,恐惧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不管是在那个世界还是穿过来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落。 她看着宫殿门被狠狠关闭重新锁上,接着便被那男人扔到了那张大床上。 少了束缚,她立刻便蜷着身体缩到了角落里来获取寥寥的安全感。 那男人不屑的哼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解下衣服就要欺身上来。 薄宁牙齿重重咬着唇畔,想要用刺痛来保持些被药物夺走的神志,同时在脑中迅速思考着尖叫出生引来人的利弊。 她刚才跑出去打量四周的环境,判断出这里是一所僻静的宫殿,四周无人,就算自己尖叫出声引来了人的注意,赶到这里时怕是一切都晚了。 “你别别别别别过来,告诉我你背后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本宫给你十倍!” 薄宁跟他谈着条件,企图拖延时间,却见男人毫无反应。 “你若是再靠近,本宫就撞死在这柱子上,堂堂薄朝嫡公主死于非命,父皇母后定会掘地三尺找到你,将你凌迟处死挫骨扬灰!”她再次张口威胁。 这次男人顿住了步伐,却只是短短几秒钟,未曾等她高兴,又他又向前迈出了步子。 “公主还是少费些力气,逃不掉的。”男人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您也不用猜来猜去,我实话告诉您,我背后的人,是五皇子。” 五皇子?薄殷?? 薄宁心神一震,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定是那背后之人在挑拨离间! 却不等她细细思考,看着男人越来越靠近的身躯,又感受着体内正在叫嚣着不翻涌的欲火,薄宁眼一闭心一横,一头撞在了床边的实木柱子上。 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撞得是结结实实,她还没察觉到痛觉,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薄宁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去,这什么情况,她只是打算撞一下清醒清醒,顺便恐吓一下那个男人不要轻举妄动,这下怎么办,全完了啊。 男人没想到她会真的去撞柱子,皱着眉头将手指搁在她鼻下,感受到还有微弱的气息后才松了一口气,薄宁她刚刚所说没错,如果她死了,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既然没出什么问题,他打算照计划行事,手指慢慢伸向薄宁的衣物。 却在下一瞬,他脖子前方动脉处触到了一丝冰冷,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胡庸,你大胆。”薄殷的声音比那把冰冷的匕首还要更寒几分,不带一丝情感。 第33章 不该动她 薄殷和陆襄对于今夜做了周密的计划,趁着皇宫举办宴会,鱼龙混杂防守懈怠之时,他潜进御书房拿走雍州布防图,传递给陆襄后迅速誊抄一遍,再放回御书房。 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他成功在御书房隐蔽的暗墙内拿到了布防图。 却在给陆襄送去誊抄的路上,意外碰到了满脸焦急的宋译。 薄殷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不好出现人前,正想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避开宋译时,他却已经眼尖的看到了薄殷,瞬间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冲他奔来。 “五皇子,七公主出事了,快去救她!” 宋译在晚宴上看到薄宁离席,不是很放心的悄悄在后面远远跟着打算暗地里送她回明光殿。 就快要到明光殿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禁军服饰的男人,将她周围跟着的侍从三三两两解决掉,一个手刀弄晕了薄宁。 宋译只恨自己武艺不精,这种时候不能上前保护七公主,只能远远跟着他们,暗自心焦。 直到看着他们进了一个偏远的宫殿,那男人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将公主留在殿内后自己就又出去了,宋译确定了是哪个宫殿后,连忙去找人救七公主。 还不能是禁军,禁军一旦知道后整个皇城的人也就知道了,那公主名声就彻底毁了,只能去找公主身边亲近的人才行。 他还没跑出去多远,就看到了一身夜行衣的薄殷,至于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穿着一身夜行衣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现在不重要。 本来还在想着如何向宋译解释的薄殷听到这话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尖上瞬间出现一把刀反复戳刺着,连忙艰难的追问“七公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如今在哪?” 宋译还喘着气儿“有人陷害七公主,想毁去她清白,就在和宁宫,快去救她!” 薄殷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转身运起轻功就向和宁宫飞去。 宋译看着薄殷的身影睁大了双眼,果然父亲说的不错啊,这宫里的人没几个是单纯的,等回过神来,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薄殷的身影。 薄殷踏入和宁宫,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额头上染着鲜血躺在床上的薄宁,他窒息了一瞬,心脏几乎都快要停止跳动,眼睛中更是染上一丝血红。 站在床前的男人完全没有预料到危险即将到来,继续向床上的人伸出手指。 那个身影非常熟悉,薄殷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他那名义上的好下属,胡庸。 他竟然敢?他怎么敢? 薄殷将手中的匕首放在了胡庸动脉前,一想到他竟然敢胆大妄为的向他的女孩下手,就气血上涌“胡庸,你大胆。” 这时走得近些,他才观察到薄宁脸上还残留着两行泪痕,此刻所有的理智都被他抛掷脑后,不管胡庸身上还有着什么价值,不管他原先的计划是什么。 甚至都不等胡庸的辩解,直接划动手中的匕首,下一刻胡庸动脉的血就喷洒而出。 “我本来可以再留你一段时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她。” 胡庸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薄殷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早已不见,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薄殷就已经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第34章 一场阴谋 薄殷看着她鲜红的伤口,心脏疼的厉害,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伤口,只得先暂且作罢,又温柔地拂去薄宁脸上的泪痕,为她拢起散乱的衣裳。 宋译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那个他之前看见穿着侍卫衣服的人,此刻脖子上被割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而凶器八成就是旁边掉落着的那把沾血的匕首,屋中只有薄殷和昏迷过去的薄宁。 宋译故意忽略掉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有些结巴的问道“七……七公主怎么样了?” “她目前情况尚好,下面该安排的我会吩咐人去做,现在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你先带公主回去。”薄殷的理智在这时才重新上线,陆襄还在那边等着他将布防图带过去。 他轻轻抚摸着薄宁的脸颊,不舍地深深看了一眼她,转身提着胡庸的尸首想要离开。 胡庸可以死,但他的尸首绝对不能被薄朝人发现,否则一旦被认出来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宋译点点头,将薄宁小心的背了上来。 “等一下,”薄殷即将踏出房门的身影顿住片刻,回头对宋译补充了一句“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替我保密,多谢了。” …… 太和殿中,皇后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苏嬷嬷回来回话,心中难免忧虑。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上前向她附耳禀报,说禁卫军巡逻队伍在明光殿前方不远处找到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嬷嬷还有几个小宫女。 皇后顿时心头一跳,连忙小声追问“那七公主呢?” “回娘娘的话,未见七公主身影。” “快去找!”皇后一时心焦如焚,想起了之前薄宁脸色潮红,她还以为是殿内人太多闷的了或是发热了,却独独忘了她是不是中了那等阴损的药物。 此时宴会进行到了尾声,曷狄的人要回驿站安置东西都已经先走了。 薄玫望见上方皇后的脸色,猜想应当是皇后收到了薄宁出事的消息了,她得意的勾唇一笑,接下来,就该是薄宁出丑的时候了。 “陛下,娘娘!”一位宫女小跑进殿,高呼道“七公主她……她……” 皇后的心高高挂起,这就是针对她女儿的一场阴谋! 还没等她出声喝止,那宫女就喊道“奴婢刚刚从和宁宫前路过,听到宫里有男女发出的污浊之声,和宁宫偏僻向来没住人,奴婢就好奇的凑近看了看,结果,结果……” “大胆宫女,竟敢信口雌黄,和宁宫荒僻你又是如何跑到那去的?简直满口胡言!” 皇后厉声阻止,可在场的众人们都已听了个大概,就是这七公主在和宁宫与男子偷情罢。 “皇后娘娘若不信,尽管带人去和宁宫一探究竟便知道奴婢有没有说谎了!” 薄玫和江妃对视一笑,江妃懒懒的出言道“这个宫女说的是,皇后还是带我们去和宁宫一探究竟才是,莫要诬陷了我们七公主清白。” “此事不妥,带人捉奸,这成何体统。”丞相阴沉着脸道,宋译此时未归,他不禁担心那宫女口中的男主角是否就是他儿子。 “丞相所言有理。”皇后虽然不知道丞相为何会在此时出声,但这话还是帮她的,忙附和着。 “那皇后娘娘要如何做呢,莫不是想包庇七公主?”江妃一语中的。 皇后脸色十分难看,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后,你且就带人查看一遍就是了。”薄帝沉着脸出声,薄宁今日这事被当殿抖了出来,实在有损皇家颜面,他此刻几乎已经想好要放弃这个名声尽毁的女儿了。 第35章 是自己没有妹妹吗 那可是他的亲女儿啊!他真的想让宁儿被人嘲笑指指点点吗? “娘娘,”正在皇后一脸难以置信震惊的看着薄帝时,身旁的宫女悄悄朝她低声道“明光殿那边传来消息,公主殿下已经回去了。” 皇后得了消息,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下去,但面上却没有松懈,依旧一脸愤恨。 薄帝被皇后盯的也浮现出了几丝愧意,往回找补道“若冤枉了小七,也好还她清白。” “我坚信我的女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既然非要去查看一番的话,好。”皇后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神看向那个宫女“若和宁宫中没人,那传出谣言的人,本宫要她凌迟处死!” 那宫女浑身一颤,暗暗咬紧了牙齿,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没用了“奴婢以姓名担保,亲眼所见,确有此事。” “既然那宫女已经这样说了,娘娘怎么还不带我们去察看,莫不是在为七公主和那奸夫拖延时间?”薄玫看着很皇后气急败坏的模样一阵畅快,一时间也没了顾忌,刻薄出声。 皇后心中冷嘲,往她之前还以为江妃虽坏生的六公主还算是个温柔良善的,今日才明白,原来和她母亲一样都是一路货色。 “走,愿意来的就一起来,免得有人说本宫徇私。” …… 薄宁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昏暗的恐怖之地,反而是那张熟悉且泛着暖意的床幔。 她脑海一片混乱,她能觉察出自己体内已经没有了药性,所以——现在这是发展到哪一步了,是众人在和宁宫发现她和陌生男子私通,皇后将她送回了明光殿还是她现在在做梦?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感受到了额头上传来的痛感,那么她现在不是在做梦? 既然如此,排除了这一个选项之后,剩下的那一个……想到这里,薄宁绝望的闭上了眼。 “公主,您醒了?”时刻在观察着她的宋译看到她醒来的动静,急忙关切道“您感觉怎么样,额头痛不痛,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父皇母后有没有决定好该怎么处置我,是打算把我嫁给曷狄太子联姻吗?”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宋译会出现在这里,但那不太重要,拥有超强心理素质的薄宁只eo了片刻,马上就开始想后面该怎么办了。 大不了就按照原书剧情,嫁到曷狄开个异域副本呗,反正那西日阿洪长得也挺帅的,她也不亏。 宋译听到薄宁的问题愣了愣,猜到她在想什么后,哭笑不得中还夹杂着些心疼,他故作轻松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面整天想什么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我被救出来了吗?你救的我?”还在想着以后事情的薄宁被这句话给砸懵了“那我体内中的药呢?” 宋译本来想说是薄殷救的,却突然想起了薄殷让他保密的叮嘱,话到嘴边临时改口。 “对,是我救的你,我在宴会上看你状况不是很对,就在后面远远跟着想送你回明光殿,然后就看到那男人劫持了你。” 宋译挖空了脑袋开始编故事“我不敌那男人身手高强,就只好回去找我的暗卫,幸好我们最后到的及时这才救下你,回来后锦书立马给你服下了解药。” 合情合理,薄宁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谢谢你啊宋公子,今日多亏你了。”这是来自薄宁真情实感的感谢“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 “没什么想要的,”宋译心虚,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如若非要有什么要求的话……不知公主能否换一个称呼?宋公子什么的略显生疏。” 薄宁皱了皱眉毛,她着实不太懂这古代的称呼,还有什么比公子显得亲近的? 宋大哥?不不不,又不是江湖结拜,太显粗犷。 译译?不不不,什么玩意儿,太肉麻了。 那……“译哥哥?”薄宁试探的叫了一声,然后就被自己恶心到了,不不不,这也太白莲了。 “再换一个。” “这个可以。” 前面那句是薄宁的,后面是宋译的,两人同时出声,声音撞在了一起。 “那好,就这个。”薄宁艰难的应了下来,拧眉打量着宋译,原来这丞相公子喜欢这个调调? 为什么喜欢别人叫他哥哥啊,是丞相没再给他生一个妹妹吗? 第36章 害人之人恒被害之 妇人们喜欢看些热闹,尽管自己家大人说了不要跟着皇后去和宁宫以免惹得皇后记恨,也完全没放在心上,三三两两地结伴跟在皇后后面。 皇后扫了一眼身后跟着那乌泱泱一群人,后宫嫔妃和朝廷命妇,眼熟的没见过的都在其中。 她心中冷笑,好啊,来,都来,人越多越能还她女儿清白。 但随着离得越来越近,皇后的脸色却越发阴沉,和宁宫中男女云雨发出的尖叫声嘶吼声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不是说宁儿已经回到了明光殿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脑中乱糟糟的,一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甚至开始怀疑起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宫女,难不成是被江妃的人收买了给她传递了假消息? “欸你们听听,没想到这七公主竟然真的如此大胆,敢做出这种事情。”江妃面上在严肃的呵斥,心中却早已快笑出花来了,忙吩咐身旁的宫女去打开和宁宫大门。 宫女们得令,上前一把推开了大门。 皇后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里面的场景,若是宁儿的话该怎么办啊…… “慕安郡主!里面的人为什么是慕安郡主?”一位好事的夫人向里面探头,惊讶的叫喊了出来,之后才想起了什么往回找补道“不对不对,是恭亲王府小姐。” 她一时忘记薄烟被贬为庶人了。 皇后听到此话,合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了,那活春宫的女主角,正是那前慕安郡主,薄烟。 薄玫在那几个宫女畅通无阻的推开和宁宫大门时就发觉出了不对,她特意吩咐过在和宁宫门前上的锁为什么不见了? 接着大门打开,她就看到了她那之前在内书堂坐同一张书案的好姐妹,正缠在她好不容易在禁卫军中培养的心腹身上,发出令人羞臊的呻吟叫声。 胡庸呢,薄宁呢?薄玫傻了,明明之前胡庸才给她传递了已经截住薄宁的消息啊,难道胡庸回禀自己的中途薄宁跑了不成?这也不应该啊。 跟在后面等着看笑话的恭亲王妃顿时懵了,薄烟不是对她说不胜酒力先回府了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这把火怎么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大胆!”皇后吊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她报复的时间了“成何体统,还不快来人分开他们!” 薄烟一直是知道薄玫的计划的,作为皇室里为数不多已经及笄的未婚女,她有很大可能被送到曷狄,而如果薄宁声名尽毁的话,那薄宁就有很大可能代替她被薄帝利用最后一点价值扔去曷狄联姻,她就不用去那蛮荒之地,有可能和陆公子在一起了! 于是她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比如那洒在薄宁身上酒水的小宫女就是她找来的人。 看着之前和他们一起商议此事的那个男人回来给薄玫传递已经截住薄宁的消息,她得意的同时又想起了薄宁是如何害她被剥去郡主身份赶出内书堂的。 心中越来越愤恨,终于按捺不住,她一路尾随那个男人,要亲自去和宁宫看着薄宁被毁去清白! 结果没看多长时间的戏,蹲在和宁宫旁边的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香风,接着她就浑身灼热的被丢在有一个陌生男人的殿内,失去了意识,只知道无尽的索求。 直到她被人拉住了手脚跪在地上,意识才清醒过来。 看着自己和旁边男人赤身裸体,眼前是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和朝廷命妇,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痛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薄宁!不应该是我,为什么是我呢……”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本能的朝自己最亲近的人靠过去“母妃!是薄宁那个贱人陷害我,我是无辜的。” 皇后气急,胸中涌满了怒火,极力控制住自己想上去扇薄烟巴掌的手,冷声道“之前在太和殿上禀报的宫女呢?给本宫带上来。” 那宫女本就被押着跟在她们后面,几乎立刻就被提到了前面来。 “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确实是听到和宁宫有动静才来禀报的啊娘娘。”宫女立刻俯伏在皇后脚下哭的泣不成声。 “那你可有看到是七公主?这和宁宫门窗紧闭,你是如何判断出人的呢。” 宫女被这话问得一时语塞,眼神不自觉的朝薄玫那个方向望去。 皇后察觉到了宫女的小动作,心中便明了了,略有深意的看向薄玫,声音更加冷漠“你好好交代背后究竟是谁主使你的,便放过你全家,否则本宫就取了你全族的性命。” “没错,竟敢陷害七公主,老实交代出你背后的人,要不然可当心着点你全家的性命。” 薄玫一看形势不对,忙跟着附和道,只是这语气里多了些警告。 第37章 遭报应了吧 “是恭亲王府小姐!是她吩咐我这样做的,她因为恼恨因为七公主而被贬为庶人驱逐内书堂,就想了这样阴毒的主意,奴婢是被她强迫的啊,望娘娘明鉴!” 宫女接收到薄玫的眼神,瑟缩了一下,立马就把锅砸在了薄烟的头上。 “不!不是我!”薄烟大呼小叫起来,恭亲王妃虽然心中也慌乱但也比薄烟震惊些,安抚下来薄烟,问宫女“那既然如此,我儿又为何在这里受此等大辱?” “兴许是她想亲眼看着七公主失去清白就跟了过来,结果她安排的那人看错了。”宫女脑子转得很快,那奸夫也是六公主的人,定会顺着她说的。 “对,奴才是禁卫军的人,因家中老母身患顽疾急需银两,才会受这位恭亲王府小姐胁迫毁掉七公主清白,结果天色太黑没有分清楚人……求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怒气抑制不住了,直接上去一耳光狠狠扇在了薄烟脸上“贱人!竟然如此歹毒!” 皇后即便知道薄玫才是真正幕后的人,但现在却没有证据,况且如果薄玫和薄烟同时出事,那岂不是要轮到她的宁儿去和曷狄联姻了? 薄玫先放一放,她日后定不会轻饶薄玫的,现如今先收拾了薄烟再说。 “来人啊,传本宫旨意,将这宫女以及奸夫凌迟处死,本宫顾及薄烟是皇室血脉,那就重打七十大板,丢入凌云观永世不得回京!” 薄烟尚还没意识到什么,恭亲王妃瞬间瘫倒在地。 七十大板哪怕是青壮年男子尚且难熬过去,况是薄烟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呢?就算是熬过去了,凌云观那是什么地方,是在山上极度苦寒的尼姑庵!烟儿这辈子算是完了…… “不!不是我指使的!是薄玫!是六公主薄玫!她才是真正幕后的人!”薄烟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嚎叫道“皇后娘娘,是薄玫,真正想害您女儿的是薄玫啊。” 命妇们齐齐笑了,薄烟就算编也不编个真一点的,六公主是什么人啊,温婉善良,大方优雅,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皇后扫视过一脸惊诧仿佛什么也不清楚的薄玫,笑得冰冷“玫儿是本宫从小看大品行端正的好孩子,本宫相信她不会对姊妹下手,做这等散尽天良的事。” “好了,时候不早了,劳烦夫人们这么长时间,还请各位夫人们回府。” 皇后下了命令,众人们也便都散了。 薄,玫。 皇后走在去明光殿的路上,嘴里翻来覆去的嚼着这两个字,你且等着,敢害我的宁儿,本宫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皇帝,尽是些薄情寡义的东西,是她看错了人,给一双儿女选了个这种货色的爹。 “七公主情况怎么样了?”她吐出一口堵在胸口的浊气,不禁担心起了薄宁。 “是宋公子从和宁宫里救出了公主,听说七公主抵死不从贼人,额头上磕了好大的血块呢。” 好大的血块?皇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心中后悔应该再对那些贱人处罚的重一些才是,竟然让她的宝贝受了这么大的罪。 一想到宁儿当时该有多绝望,她整个胸腔就闷着疼。 第38章 丈母娘看女婿 “诶呦本宫的可怜宁儿啊!” 皇后一进明光殿内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薄宁头上缠着的白色布条,顿时心就揪了起来。 她满心满眼都是薄宁,直到离的近了些才看见在一旁站着的宋译。 “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里是内宫,晚宴已散,你为何会在这里逗留?” 皇后皱了眉头,她自然是认识宋译的,想当初还是她听闻丞相家公子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亲点了他做大皇子的伴读呢。 如今宁儿进了内书堂,他莫不是对宁儿动了些什么心思?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皇后已经考虑到了宋译的家世背景,人品相貌,甚至他做宁儿驸马的种种可能性……可那也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公主的闺阁里啊? “母后,儿臣不久前在和宁宫被人陷害,是宋……”薄宁想到了那个令人羞耻的称呼,轻咳了一下“是译哥哥救下了我。” 译哥哥?你瞧这称呼亲近的。 皇后顿时若有所思的看了两人一眼。 “那是得好好多谢宋公子,”皇后是真真切切的感激,心中对宋译的好感度也是噌噌噌往上涨“我记得宋公子明年就该参加春闱了。” “劳娘娘惦记,明年是该参加春闱了。”宋译恭敬点头。 “月红,你去我私库中找些名贵的笔墨纸砚给丞相府送过去。”她唤着身旁的另一个大丫鬟,又带着笑意转头对宋译道“这可不是谢礼啊,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这次谢礼随后我让宁儿亲自为你准备送过去。”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但这只是臣该做的,并不多求什么。”宋译推拒道,毕竟真正救人的是五皇子,自己若受了这礼,于心有愧。 “应该的应该的。”皇后笑眯了眼瞧宋译,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对了宁儿,今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给我说说明白。” 薄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后。 “既然如此,那薄烟那一档子事儿又是谁在背后做的?” “薄烟?”薄宁懵了“这又关薄烟什么事?” 皇后又将后来的事陈述了一遍,薄宁还是晕晕乎乎的“兴许……是薄烟平日里太张狂得罪了谁,遭报应了。” 薄宁和皇后一头雾水,还在纳闷是谁在背后帮了她们,宋译却突然想到了薄殷。 薄殷那句莫名其妙的‘下面该安排的我会吩咐人去做’他一直没明白什么意思,如今听皇后这么一说——莫不是五皇子安排的? “好了好了不想了,本宫的宁儿此次遭了这么大的罪,想要些什么尽管说。” “真的吗?”薄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还有这附赠礼包呢?“我头好疼,不想去内书堂了可以吗?” 皇后刚产生的疼爱之情硬生生被打住了,这熊孩子怎么就不爱上学呢? “也好,先给你告半个月的假养养伤,等头上的伤好了再去。” “啊?”薄宁还以为她不用再去了呢,毕竟她那时候去内书堂是因为薄煜的事惹了皇后生气才把她丢过去的,如今皇后消气了理应她也就不必再去了啊。 皇后笑而不语,这不是给年轻人多一点相处的机会嘛。 薄宁再有两个月就要及笄能嫁人了,宋译这个女婿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得趁及笄前多让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啊。 第39章 对方丝毫不明白的单相思 永巷旁的那间屋子里。 书桌前影影绰绰的灯火照出薄殷和陆襄两个人的身影。 薄殷拿着那张陆襄誊抄的雍州布防图看了又看,夸赞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嘉靖侯世子,短短时间内就能复刻出相似度这么高的布防图。” “少来,”陆襄嗔了薄殷一眼“赶紧把这布防图交给胡庸,让他带到那边快点行动。” 薄殷听到这个名字眸中划过一道寒意,沉默片刻,半晌开口道“胡庸死了。” “死了?!”陆襄惊诧道“怎么死的,你杀的吗?” “他该死。”薄殷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 “那你也不能这时候就杀了他,最起码要等到攻下来雍州啊。” 陆襄满脸不赞同“虽说他手底下那四个人是咱们的,可胡庸在那边还是有着公信力的,现在好了,那边的人你打算怎么去安抚他们?” “他冒犯了七公主,”薄殷抬头看他“若是他冒犯了许小姐,你也打算把他留到攻下雍州吗?” 陆襄闭嘴了。 “探风他们也快要从边境回来了,此事我会想办法。” “你可有了什么法子?” “让探风将布防图带给那边,带去信物告诉他们胡庸在这里一切安好,等攻下雍州后,我会想办法代替朝廷去雍州平乱,届时再收复他们。” “可行是可行,但你要替朝廷出使?” “我既已出现在了内书堂,就已经做好出现在明面的准备了。”薄殷眼前闪过一丝狠厉“接下来,就是要薄帝偿还的时候了。” 陆襄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所以说,薄烟那事不会也是你做的?”陆襄由胡庸的死联想到了今晚那件丑事。 “是。”薄殷干脆的点头承认“在给你布防图之前我吩咐影卫做的,她活该。” “确实……欸,过几日七夕,带上七公主一起出去游玩呗。”陆襄扯开了话题,轻松道。 薄殷神色微动,想到即将和她要过这样的节日,心中漫上火热“好。” 虽然清楚就算他和薄宁两个人在七夕这样的节日出游,她也只会是当作和兄长一起普普通通的出去玩了一场压根不会想别的,他还是觉得很有意义。 “我们的计划要抓紧了。” 薄殷这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陆襄却听懂了“是得抓紧时间了。” 不然在七公主的眼里薄殷永远只是个像薄煜那样的皇兄。 这时候陆襄竟然对薄殷产生了一丝心疼,他和许佳音就算中途有再多的波折,可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哪像薄殷,是一场对方丝毫不明白的单相思。 …… 薄宁其实已经适应内书堂的作息了,乍然不去了,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她很不可思议的察觉到自己竟然有这种念头,不会撞到额头脑子也跟着摔坏了? “殿下!”锦书兴高采烈的跑进屋里“殿下,好消息!” 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的薄宁瞬间转移了注意力,提起些兴趣“什么好消息?” “您这次在内书堂月终考核里不是倒数!” 哦豁?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看来她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她捏了个新出炉的糖蒸酥酪送入口中,好整以暇道“那谁是倒数啊?” 快告诉她是哪个倒霉蛋得了个倒数,让她高兴高兴。 “是……大皇子。” “……”薄宁无奈扶额,他们这一家,她就知道! 第40章 薄殷的不愉 薄殷告诉薄宁七夕时节京城会有灯会,邀请她一同去游玩。 薄宁瞬间眼睛就亮了,她还没逛过古代的灯会呢。 “你既然都能去灯会,那证明你这头上的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能去内书堂上课了。”皇后拨弄着自己受伤丹红色的蔻甲,漫不经心道。 薄宁在去灯会和不去上学之间斟酌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败给了好奇心。 在得到皇后同意后,她兴高采烈的转身就喊上了薄煜和宋译。 至于许佳音?薄宁在问许佳音时得到她羞涩一笑的那一刻就一切都清楚了。 时至七月七,这夜星光璀璨、微风习习,仿佛是在替牛郎织女的相见而欢喜。 薄殷早早的等在约定好的南大门处,心中思索着是该先和她去赏彩灯还是赴集会,她会喜欢吃城东杨记的七巧点心还是城西顾家的梅花香饼。 结果没等来薄宁,倒是先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薄殷蹙起眉头看着明显精心梳洗过的宋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宋译没察觉出薄殷的不愉,很开心的朝他打招呼“见过五皇子,今日七夕,阿宁约我去逛灯会,五皇子也一起吗?” 阿宁? 薄殷心中拧巴的厉害,薄宁和你很熟吗你就这么叫她。 两人一同站在南大门处等着薄宁,气氛沉静,宋译倒是想找些话题同薄殷聊,但看着他写满生人勿近的冷硬面孔瞬间就退缩了。 直到宋译快要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时,薄宁和薄煜才一起到了南大门。 “都是薄煜,要不是他一会儿要拿这一会儿又要收拾那的,我早就到了。”薄宁观察到薄殷不怎么愉悦的脸色,怀疑他是不是生气自己迟到,张嘴就把锅甩给了薄煜。 “喂,薄宁,你怎么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皇兄。”薄煜不可置信道“要不是你既要画眉又要涂口脂的,也不会迟好?” 薄殷脸色更沉,行,这又来了一个,自己设想的二人世界算是彻底泡汤了。 除此之外,薄殷心中还矛盾一件事:薄煜是她亲皇兄就算了,那宋译是为什么,也能和她一起过七夕? “五皇兄,宋……译哥哥,咱们走?”薄宁一直到现在还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 薄殷心口一窒,她叫宋译什么?哥哥?她还没这么亲切的唤过自己呢。 他浓郁的眉眼凝起一层寒霜,手指紧紧的攥成了拳,手背青筋凸起。 薄宁走在薄殷身侧,看着他冷厉的下颚线,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她不明白薄殷在不高兴什么,只是因为自己迟了一刻钟吗,可平日里他都没有在意的啊……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告诉他就喊上了薄煜和宋译? 薄宁越想越有可能,他是不是以为她有了其他的朋友就会忽视掉他? 他此刻心中恐怕也在难过。 薄宁心脏顿时就柔软一片,轻轻戳了戳身旁还在不高兴的小朋友“我叫上薄煜只是因为想让你多交些朋友,谁知道薄煜是个大嘴巴转头就告诉了宋译,他也就跟着来了。” 说完后她还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讨饶般看他“皇兄,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41章 一看就是小夫妻呀 薄殷低头看她精致的眉眼,心中再大的酸涩火气都消弭在了她撒娇般的吴侬软语中。 “好。”他低头,凑近薄宁的耳畔道“不过我除了你,不想交别的朋友。” 薄宁耳边被他呼出的气弄得痒痒的,在心中小小吐槽: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啊。 “所以,我们抛下他们。” “啊?”薄宁听闻此话惊讶的抬起头,耳朵却无意间正好触到了他的薄唇,她瞬间感觉彷佛被电击了下一般,浑身泛起了酥麻。 就说不要靠这么近了啊! 薄殷也没好到哪去,那圆润小巧的耳垂带着丝凉意,是该死的柔软嫩滑。 他眸光沉沉,压下身体中涌起的那抹燥意以及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牵起薄宁的小手,一同闪入了前面拥挤的人群。 “欸,大皇子,”宋译发现后,忙拥了一把正在看热闹的薄煜“前面五皇子和阿宁人呢?” 薄煜的眼睛都没有离开旁边演杂耍的人身上片刻“不用管他们,都不小的人了丢不了,何况还有薄殷在宁儿身边,不会出事……哇,宋译你快看,他真的喷火了!” 宋译想到了那一夜被薄殷杀死的那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人,是安了安心,但下一秒又浮上了些淡淡失落,这样他就不能和阿宁一起过七夕了…… 薄宁和薄煜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他牵着她的手,她探出身子应接不暇的看着周边的杂耍。 只是这样的简简单单,薄殷心中就觉得很满足了。 “前面桥畔处就是灯会了,女子们会将自己对未来夫君的期许写在彩灯上,挂在树梢。”薄殷指着那颗五彩弥漫的树给薄宁看“不如去前方瞧个热闹?” “好啊。”薄宁几乎要被那琳琅满目的彩灯晃花了眼,当即兴奋的应下来。 “姑娘,不如买一盏彩灯许个愿望可好?” “姑娘,买我的彩灯,我的彩灯最是漂亮。” “姑娘看看我的彩灯,我的彩灯才是最好的……” 她看着那些彩灯贩子疯狂向小姑娘们推销,刚开始还有些怕被小贩们缠上,结果直到她走了过去才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招呼她去买。 这下她反而有些郁闷了,回过头走到一个小贩摊前拿起一盏画着牡丹的彩灯把玩着“婆婆,这彩灯怎么卖呀?” 卖彩灯的婆婆愣了一下,忙堆笑道“十个铜钱。” 薄宁其实也不大清楚十个铜钱是多少,从自己荷包中取了一小块碎银交给婆婆“这够了吗?” “够了够了。”婆婆忙接过银子,伸手在袖袋中找零。 “不必找了,”薄宁伸头过去好奇道“婆婆我问您件事儿呗。” “您说。” “为什么我一路走来连一个商贩都没有拉住我买彩灯呢?” 婆婆看了一眼薄宁身后站着的薄殷,笑道“您这一看就是和夫君一起出来逛灯会的小夫妻,这彩灯上是写未婚女子对未来夫君的期许,谁会那么没眼色卖给您啊。” 薄宁听后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我还没有及笄呢,这是我皇……这是我兄长呀。” “抱歉抱歉,那是我看走眼了,七夕这种节日兄妹一同出游的是少。”婆婆又添了一句“不过你们看上去是挺登对的,不说的话真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走出老远,薄宁拿着那盏牡丹花灯,顶了一脑门的问号,还是一脸不解。 薄殷咳了咳,勉强掩盖住溢于言表的笑意,附和着薄宁叹了一句“这些商贩们眼神是不怎么好。” 第42章 关于对未来夫君的期许 走到桥畔那颗大树旁,薄宁才看清那颗树上还挂着牌子,上面刻着‘姻缘树’三个字,高大的树枝上挂满流光溢彩的各种花式的彩灯,炫目极了。 “阿宁想写对于未来郎君的期许吗,我帮你。”薄殷提议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薄宁心想,这种期许什么的,被人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啊。 “你确定吗?”薄殷挑了挑眉毛。 “……”薄宁想起了自己那一手鬼画符般的字,沉默片刻道“那还是皇兄帮我写。” 薄殷伏身握着笔,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嗯……第一,希望我未来的夫君,要尊重我、理解我、平日里少管我的事。” 薄宁想象着她及笄嫁人后出宫立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美好生活,首先就是她未来的夫君一定要少管闲事,不要干涉她平日里的生活,互不相干最好。 薄殷点了点头,记在了彩灯上的同时也记在了心里,她不喜欢拘束。 “第二,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有那么一两个兴趣爱好。” 就算是丧偶式婚姻也有事做不会觉得空虚无聊的那种。 薄殷心中自我审视,他平日里喜欢读书下棋,这点也算是满足她的要求了。 “第三,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懂事听话,不要让我太为难。” 要是实在空虚,有了妾室养个外室什么的也不要闹到她眼前,更不要让母后薄煜他们知道了,各玩各的互不打扰挺好的。 薄殷想了想自己挺听话的,薄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更不会让她为难,所以这条自己也完美通过。 “好了,就这些,皇兄帮我挂上去。” “就这些吗?没有什么要求我……”一不小心把内心话说出来了,薄殷顿了顿,面不改色继续道“你未来夫君对你好、忠诚、一心一意什么的吗?” “不用。”薄宁摇头,心中想,她自己还打算偷偷在公主府养上几个面首呢,又怎么好意思要求未来驸马一心一意。 想虽然是这么想的,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她哀哀一叹“世间多是薄情郎,又从哪里来奢求一心一意忠贞不渝的感情呢,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阿宁这么好,定会遇见一个待你如珠似宝的人。”比如他,薄殷心想,他以后定会为她捧来世上一切她想要的东西,照顾她、呵护她、此生唯她一人。 薄宁点点头,看着薄殷帮她稳稳地挂在树梢上的那盏牡丹彩灯,如果这颗姻缘树有灵的话,拜托替她实现这几个小小的愿望。 “皇兄,我们接下来去哪?” “阿宁若是饿了我们便去尝尝那家据说很不错的杨记七巧点心,若是还不饿那我们就去集会看看如何?” 薄宁出来时吃了一大盘玫瑰酥,并不怎么饿,闻言对集会提起了兴趣“集会是卖东西的地方吗?那我们就先去集会,等玩累了再去尝七巧点心。” 薄殷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去,含着笑意“好,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43章 七公主的情郎 薄宁怔怔的看着那只几乎是她一倍大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紧紧的将她的手包在里面。 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失神。 “到了。”向来清冷的声音此时含着笑意自她上方传来“你抬头。” 薄宁下意识抬起了眸子,下一刻漫天的红色就涌入了眼中,瞬间就花了眼。 街道上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年轻的男子女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嬉笑,周遭商贩热情的叫卖着各式物品,好不热闹。 “夫人,可要来染指甲?” 薄宁与那唤她的妇人对视上,错愕的指了指自己“我?夫人吗?”在反应过来又是因为在身旁牵着她的手的薄殷后,也懒得解释些什么了,倒是对染指甲提起了几分兴趣。 这是古代的美甲吗? 她在那个世界可是美甲的忠实爱好者呢。 “染一个。”她迈腿坐在摊前小凳上,挑了个心仪的花色,伸出十指。 “这是我们西南那边七夕节的习俗,姑娘们总会在这一天采摘些漂亮的鲜花,将明矾碾碎与花瓣一起粘贴在指甲上,色泽红润、光亮自然,数月都不会褪色呢。” 妇人一边细心的在薄宁的指甲上描绘着花样,一边和她聊着闲话,瞥了眼站着的薄殷“我这儿还有一个小子不如先坐下?” 薄殷轻轻摇头拒绝,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白嫩的后脖颈,艳美的侧颜以及可爱的小表情。 虽说可能是薄宁觉得解释着麻烦,但只要他一想到刚刚她没有否认这妇人的误会,心中就跳动着喜悦。 “夫人,你嫁的这位夫婿可真不错,且不说七夕能陪你出来逛集会,还能这么耐心的陪你在这儿染指甲,想来是个极体贴之人。”妇人尽挑些好听话来说。 薄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对面酒肆二楼的雅间里,一对身着异域服装的男子女子欣赏着下面的景象,人来人往,尽是满面笑意。 “表哥,这中原的节日果真热闹,不过在我看来还是比不上曷狄,好想念曷狄的风和马啊……” 听了阿娜尔的话,西日阿洪闻言既不附和也不反对,笑着转过了头,向另一处望去。 这一望,他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日在太和殿中见到过的七公主,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裙,显得人更加娇艳。 那日太和殿宴会,若问谁在他心中留下了最深的印象,那无疑就是这位七公主了,狡黠、聪慧、美貌还有曷狄女子没有的柔顺可人矛盾的凝聚在了她身上。 此时她正坐在那里被人染着指甲,鲜活肆意的朝商贩和身后的男人笑,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着灯光照映进去的一抹红色,昳丽无双。 他心中平静的水面仿佛被投了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但只不过转瞬就平复了下来。 西日阿洪看着她身后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想,这就是七公主的情郎吗。 不过这与他也没关系,反正此次来薄朝联姻,他的目标本来也就不是金尊玉贵的七公主。 第44章 一起去看焰火吗 “表哥,你在看什么呀?”阿娜尔见他出神,就好奇的也将脑袋凑过来往下看,与他望到同一个处,睁大了眼睛惊呼“哇塞表哥,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好好看啊!” 西日阿洪淡淡的把视线收回来,回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唉,真希望我未来的表嫂也能像她一样好看。”阿娜尔也跟着他回到了桌前,轻轻叹了一句。 “好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西日阿洪轻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说,打算什么时候回曷狄,我派人送你回去。” “表哥~”阿娜尔瞬间就嘟起了嘴“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你对母后说的是去鲁巴你外祖那里,结果却偷偷跟上了我的使队,”西日阿洪无奈笑道“我倒能帮你隐藏,但若是你同我一起回去了不就瞒不了母后了?” 阿娜尔泄了气“好好,但你迎娶薄朝公主至少也要三个月,我再在这里待上两个月好啦。” 西日阿洪失笑点头,不由又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酒肆下面街道上的薄宁高兴的欣赏着自己沾着花瓣的指甲。 现代她可没有见过这种真花点缀的美甲,小小的花瓣却有着自己的形状,还闪着亮晶晶的细光,好看极了。 见薄宁兴致不错,薄殷也跟着开心,他算着时辰,带她去了皇城中最高的城墙上。 薄宁刚做完指甲的愉悦心情在看着自己要爬这么高的楼梯时瞬间变得不美妙了,她哀哀怨怨的朝薄殷道“皇兄,为什么要去爬城墙啊,我好累……” “送你一份小礼物。”薄殷温柔的看她,弯下了身子提议道“来,我背你。” “这样不好,那皇兄你多累啊……”薄宁嘴上说着,但瞧薄殷似乎一定要爬城墙的样子,还是麻溜的窜到了薄殷的背上。 她不怎么重,经常锻炼的薄殷很轻易的就背起了她,只是背得却不怎么轻松——软玉温香在身后,她呼出的气息软软的落在他耳边,惹得他心猿意马。 他三步作两步登上了城墙,将薄宁稳稳的放下。 城墙空旷,连吹来的晚风都多了几分寒凉。 薄宁往下望去,依旧是人声鼎沸,可站在高处向下看的感觉又和在其中的感觉大不相同。 万家灯火、明光彻夜,是一片繁华欣欣向荣的皇城。 头顶是皎洁的月光和璀璨的繁星,脚下是皇城的人间烟火,她享受着这副美景,不由生出了许多感慨。 “皇兄,你送我的小礼物呢?”薄宁转头,笑着向薄殷讨要应允她的小礼物。 薄殷弯唇,对上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笑得温情,指向远处的天道“你看。” 薄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随着一声巨响,只见原本黑色的天空跳跃上了一朵朵彩色的光芒,在空中炸开,迸发出千万火花,五彩斑斓。 “是焰火!是焰火!”薄宁兴奋的跳了起来抱住薄殷“啊啊啊是焰火!” “别急,还有呢。”薄殷享受着这个拥抱,心中的满足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薄宁眼睛连眨也不敢眨,直勾勾的盯着那绚烂的焰火,却见后来炸开的焰火曼妙的展成了一个大大的宁字,在空中良久不散。 第45章 今夜月色真美 “是宁字!”她惊喜的看向薄殷,带着一点不确定的问道“是我的那个宁吗,薄宁的宁?” “对,就是阿宁的宁,送你的小礼物,喜欢吗?” 他费时力寻来了全城焰火,为的就是她此刻澄澈灿烂的笑颜,见她开心,他心中也就满是欢喜。 “喜欢!”薄宁重重点头,这简直是她在两个世界中收到过的最美好的礼物。 “既然阿宁喜欢,那以后的每一个七夕我都给你放焰火如何?”薄殷这话藏着些只有自己才懂的小心思,好似随口一问,视线却紧紧的盯着她的侧颜。 “那可不成,皇兄以后七夕还是给未来的皇嫂放焰火,不然皇嫂会生我气的。”她眼神依旧痴在焰火上,听了这话心头微动:薄殷将来会做皇帝,她才不想得罪皇后呢。 薄殷淡笑着移开了目光,她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 毓秀湖中,街道万千灯火在水面上映出璀璨星光。 一只画舫悠悠飘在水上,乘着许佳音和陆襄两人,月夜游船,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九月初三如何?钦天监算过是个良辰吉日。” “九月初三是阿宁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大日子,你为何会选在这日?”许佳音白了陆襄一眼。 “是嘛,事先是没打听……”陆襄挠了挠头,心中却在赞叹阿音就算翻白眼也那么美“那不如定在八月十六?也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日子。” 许佳音蹙起好看的秀美“下个月十六啊,但这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不快了不快了,”陆襄连忙解释“咱们两家准备的也都差不多齐全,再者说,再下一个好日子就要等到明年开春去了,实在太晚。” 见她依旧拧着眉,陆襄一把将她揽到怀里,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道“九月初三不行,怎的八月十六也不行……阿音,你知道的,我实在等不及了。” 许佳音顿时脸颊染上薄红,在他越来越靠近的时候终于点了头。 陆襄心中一喜,再无顾忌的向她凑近去。 许佳音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 却在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她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睁眼偏头望去:天空中炸开了无数花朵,美得惊心。 许佳音发出兴奋的惊呼,一旁的陆襄却没能得逞,阴沉着一张脸。 “是宁字!阿宁的宁!这定是有人为阿宁放的焰火!” 陆襄扯了扯嘴角,确实啊,就是那个连对方都不知道他心思的可怜虫特地放的,他甚至在那个可怜虫找焰火时出了一分力呢。 要是知道这焰火放的这么不是时候,他定要阻拦薄殷这个计划。 唉,要是把这个创意留给他多好啊,说不定还能哄着阿音将婚期再提前一些;薄殷放这焰火有什么用,人家还以为是来自你这皇兄亲情的关心呢。 罢了罢了,看在薄殷讨不来媳妇儿的份上,自己就不和他计较了。 焰火放完,许佳音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陆襄,你是不是本就知道九月初三是七公主生辰,故意说来让我选第二个日子的?” 阿宁告诉过她,什么心理学小知识,如果一个人先提出一个请求被拒绝了,那么提出第二个请求时就更容易令人同意。 陆襄眨了眨眼睛,望天“阿音,今夜的月色可真美啊。” 第46章 一件大事! 一过七夕,薄宁就被皇后提去内书堂继续上学了。 “你上次月终考核没有倒数本宫很欣慰,这次争取继续进步,别忘了,许小姐还是你的伴读呢。” 薄宁一脸凄凄的看着皇后,忍不住回了一句“可上次皇兄是倒数啊,您与其在这儿操心儿臣,还不如多去提点提点皇兄。” 皇后眉毛一挑,觉得有理,就派人去将薄煜叫来数落了一顿。 因此,薄宁一大早到内书堂,迎接她的就是薄煜的满脸哀怨。 她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欸,陆公子今日心情不错啊,瞧着春风得意的。” 陆襄将黏在许佳音身上的柔情目光移了过去,颔首,语气轻快“我和阿音的婚期定下了,八月十六,届时欢迎你们来喝喜酒。”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脸狗粮的薄宁“……一定一定,恭喜恭喜。” 第一节课是个老头在讲枯燥无味的《礼记》,薄宁兴致缺缺,一只手支着脑袋走神,一只手转着手里的毛笔,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忽略了。 究竟是什么事呢……她正冥思苦想时,眼前的书册被一根戒尺敲了敲。 她一个激灵,手中转着的毛笔没握住,掉在了书案下面。 薄宁抬头,看着夫子皱着眉头的严肃神情,讨好地乖巧冲他笑了笑,一只手把被自己推的远远得书册捞回来在面前摆正,装作要认真听讲的模样。 待夫子回到前面的几案,薄宁才弯腰捡回自己的毛笔。 就在捡回毛笔的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忘掉了什么事。 一件大事! 小说原书中男女主在一起的路途总是困难重重。 眼看着男女主就要成婚的前一天,许佳音的父亲吏部尚书许远山被言官弹劾卖官鬻爵程度极其严重且证据确凿,当场便被皇帝判了斩立决。 陆襄求情,言相信许远山的人品,请皇帝暂缓处置、彻查此事,却被在对立阵营的朝臣冷嘲热讽说他是为了求娶许小姐而为未来岳丈说话。 皇帝听后一摆手就下了结论“许远山证据确凿罪不可恕,斩立决不变,嘉靖侯世子喜爱那许小姐,一顶轿子抬过来做个妾室就是。” 纵使陆襄强烈反对却也无济于事,许远山含冤而死,许家上下被流放塞外,第二日许佳音流着泪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了嘉靖侯府,成了陆襄的妾室。 虽说后来薄帝亡故薄殷登基,陆襄成了声名赫赫的权臣,既为许家讨回公道证了清白也重新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娶了许佳音,但许尚书终究已死,伤害也根深蒂固的留在了许佳音心中。 想到这里,薄宁猛一拍桌子,阿音是那么善良聪慧的小仙女,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七公主!” 薄宁回过神,蓦然才发觉自己现在是处在哪一种场合中,感受到周边同窗扫过来打量的眼神,她尴尬的抬起了头。 老头脸色铁青,拿着戒尺重重在几案上敲了敲“七公主即使不想听课,也不该打扰别人,且站出去!” 薄宁灰头土脸地被赶到了外面,站在那里晒着夏日毒辣的太阳,真是没想到啊,在那个世界向来是三好学生的自己,也有被赶到学堂外面罚站的一天。 第47章 墙角处蹲下睡着的公主 薄宁倚着墙,阳光刺眼,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屋内夫子晃晃悠悠没甚起伏的读书声飘进她的耳朵里,让人心生困意。 她想,反正赶都赶出来了,老头又不会来外面看看她在做什么,索性贴墙蹲下去将手臂环在腿上,脑袋舒舒服服地埋了进去。 她就睡一小会儿。 “曷狄太子,这里是内书堂,是我们薄朝皇亲贵族学习的地方。” 苏嬷嬷奉帝后的令,带着曷狄的使者们参观皇宫,详尽介绍,正巧走到了内书堂。 “表哥表哥,快看,墙角那儿蹲了个人!”阿娜尔一身侍卫打扮跟在西日阿洪后头,瞥见内书堂门外角落里蹲着一个显眼的青绿色,顿时好奇起来,悄悄的戳了戳西日阿洪。 今日薄帝允许他们进宫来参观,阿娜尔听闻后立即兴奋的也要跟上。 西日阿洪拿这个表妹向来没辙,就算他不允许她最后还是会偷偷跟上的,于是干脆给她拿了身侍卫的衣服,让她跟在后面。 一路上阿娜尔遇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会小声的和他分享,西日阿洪倒也习惯了。 这次听了她的话,他见怪不怪配合的抬头望去。 墙角处是蹲了一个身影,青绿色的衣裙在灼灼夏日里让人眼前一亮,头埋在衣袖间,看样子蹲在那儿好像还睡得挺香。 只是这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啊。 见曷狄太子和他身边的侍卫都正在看同一个方向,苏嬷嬷也就顺着他们的视线向那边张望去。 这一瞧她瞬间就屏住了呼吸,那道身影她看了十四年多,就算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啊。 还有这衣裳,还是她亲自去尚衣局挑的呢。 所以,本来应该在内书堂里听课的七公主怎么会在外面墙角处蹲着睡觉? 苏嬷嬷再看看曷狄太子好奇的眼神,只觉得尴尬极了。 “嬷嬷,那是……”西日阿洪也认出了那个身影,心中好笑,面上却装作疑惑的问道。 “啊,老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七公主,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苏嬷嬷脸上挂着假笑“老奴上前去询问一下,请太子稍等片刻。” 薄宁睡的真挺香的,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父亲母亲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弟弟高考考上了清大,兴高采烈的将录取通知书拿给她看。 她正高兴着呢,一声声‘七公主’如魔音贯耳般的传来。 薄宁生气了,什么年代了啊还公主皇子的,她可是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 结果就是苏嬷嬷不仅没唤醒薄宁,反而让夫子在书堂里听见动静,拿着书本走了出来。 夫子看到蹲在墙角睡着的薄宁,顿时瞪起眼睛吹起胡须,吼道“七公主!” 书堂里的众人一看夫子出去了,也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薄宁一下被这声怒吼给整清醒了,揉了揉眼睛,扫视一圈。 远处以曷狄太子为首的一群曷狄人,近处满脸复杂的苏嬷嬷和火冒三丈的老头,还有书堂里伸着头往外瞧热闹的同窗们。 她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薄宁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偷偷睡觉被发现了? 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站起来向老头认错,结果蹲的时间太长了,双腿麻的一点直觉都没有,压根起不来。 薄宁欲哭无泪的看着比较亲切的苏嬷嬷“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第48章 孤觉得七公主俏皮可爱 “那是七公主啊?”阿娜尔惊讶道“她是不是就是我七夕看到的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 她等了半天没等来西日阿洪的回答,困惑的抬头看去,却见他脸上含着愉悦的笑,眸光完全凝在前方的七公主身上。 阿娜尔瞬间明白了什么,闭上嘴巴,眼睛闪亮的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苏嬷嬷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搀扶着薄宁站了起来。 “夫子,七公主这是……?” 苏嬷嬷这话一问,可给夫子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老夫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七公主,惹得公主殿下对老夫产生这么大的意见。” 苏嬷嬷内心一咯噔,瞥见正在看热闹的曷狄人,瞬间就后悔了问出口的这句话,公主就算再怎么不好,那也不能在曷狄人面前丢面子啊。 夫子完全没察觉到,满心愤愤,还没等苏嬷嬷阻止,就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在讲《礼记》时七公主出神转笔不听也就算了,后来竟突然一拍桌子打断了老夫,老夫实在忍无可忍地请七公主出去反省一下,却在外面睡着了!” 说到最后,他还去问别人来找认同感“嬷嬷,您说七公主这做派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苏嬷嬷表情一言难尽。 旁边的西日阿洪听完这夫子的一番倾诉,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众人这才发现内书堂侧边的围墙后面还站着一群曷狄人。 薄宁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顿时窘迫了起来,苏嬷嬷怎么没提这一茬啊,这下真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那曷狄太子竟然还嘲讽她! 她凶狠的瞪了一眼那太子,笑什么笑,你上学的时候没被夫子罚过吗? 瞪完之后才突然想起来,在原书中薄宁毁掉名声后被薄帝嫁给了曷狄联姻,也就是说这曷狄太子在原书中是她的夫婿咯? 印象在书中这曷狄太子似乎还不错,只是原主实在太作,就算嫁去了曷狄也要想法设法的给女主使绊子,最后把自己给作没了。 西日阿洪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心中像是被一只羽毛轻轻拂过一般痒痒的,脸上笑容更灿。 薄宁没好气的收回了视线,就算这曷狄太子在原书中还不错,但此刻她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阿娜尔一副磕到了的样子,天呐,难不成这个漂亮的七公主就是她未来表嫂么? “让太子见笑了。”苏嬷嬷讪讪一笑“我们七公主还没及笄,稍微顽皮了些。” 西日阿洪笑意有所收敛,苏嬷嬷这话虽说是在解释,可暗里的意思就是在提醒他,别对我们七公主动了什么心思。 “无妨,孤只是觉得七公主俏皮可爱。”西日阿洪淡淡道“这内书堂装潢典雅,建筑构造气宇轩昂,不愧是天朝上国,嬷嬷,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西日阿洪慢慢向外走着,心中却带了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求娶不到七公主早就放平心态了吗?为什么清楚苏嬷嬷暗含的意思后心中竟然会觉得闷闷的? 夫子在看到曷狄人时也觉得十分尴尬,他若是知道有曷狄人在是绝对不会如此说七公主的。 见苏嬷嬷领着曷狄人走远,他才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回去上课。” 第49章 吃古董羹 回到屋内,薄宁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十分可怜的样子。 薄殷悄悄写下一张安慰的字条,但还没来得及递给她,就听夫子宣布散课了。 于是他就眼睁睁的瞧着原本还垂头丧气的七公主瞬间精神了起来,先是拍拍前方的薄煜和宋译,然后又将陆襄和许佳音也叫了过来。 她兴奋的提议道“我们今晚散学后去明光殿!上次就说一起聚呢结果没聚成,今日就去聚聚如何,也算是恭喜阿音和陆公子定下婚期了。” 薄殷默默将自己写的那张字条收起来,早该知道她情绪多变,大意了大意了。 “今晚我们吃火锅怎么样?” “火锅?那是何物?” “哎呀,就是将食材放入一口有着底料的铜锅中,即涮即吃。” “那不就是古董羹嘛,你还说的还挺奇特……” 薄殷看着她和薄煜斗嘴,唇边漾起一抹宠溺的笑,他希望……她未来的余生都能如此鲜活。 …… 今日夜晚,万里无云,繁星闪烁。 明光殿院中支起了一口铜锅,六人围着那锅坐成一圈,喝着新鲜爽口的西瓜搅滑冰。 晚间席席凉风吹来,好不自在。 宋译望着对面眉眼明灿的薄宁,心中有些落寞。 一到明光殿她就叫了许小姐坐在身边,另一侧的位置自然是被五皇子占了,他又不敢和五皇子争,只得坐在陆襄和薄煜两个人之间。 食材上桌,猪牛羊肉被切成片做成精美的摆盘、各种蔬菜也都晶莹剔透。 薄殷极为贴心的为薄宁忙前忙后,涮好各类她爱吃的菜品放在她碗中,又及时为她续上饮品。 陆襄也不多遑让,盯着锅内许佳音爱吃的羊肉,一熟就忙捞上来夹给许佳音。 薄煜夹了几次肉也没夹到,一摔筷子顿时怒了“你们两个能不能给别人留个机会?许佳音是陆襄未婚妻也就罢了,薄殷你干嘛呢,薄宁是没长手吗?” “身为皇兄,你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就算了,我照顾了你还要说,这是什么道理?”薄殷轻描淡写的再一次将一块肥牛放到薄宁碟里。 薄煜被这话噎了一下,化悲愤为食欲,更加认真地盯着锅中的肉了。 薄宁一边享受着薄殷的体贴,一边装作不经意般问身旁的许佳音“阿音,你可知道许尚书近来有在朝堂上得罪过什么人吗?” 许佳音一愣“我不是很清楚父亲在朝堂的事……阿宁何故有此一问?” “也没什么,就是近几日不知为什么突然梦到许尚书被人弹劾卖官鬻爵,就是担心你。” 薄宁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害,没什么,就是一个梦而已,不用大惊小怪。”薄宁连忙挥挥手“都别停继续吃呀,欸薄煜,你看那是不是有片羊肉?” 薄煜反应过来,忙伸筷子过去,却还是在中途被陆襄抢走了。 “陆襄!”薄煜怒吼“你给我等着!” 有薄煜这个活宝在,众人都笑作一团,又轻松下来。 许佳音和陆襄虽然也跟着笑,但在心中还是暗暗留了一个心眼,他们可不想临近婚礼又出什么岔子。 第50章 真正的幕后主使 许远山一向听爱女的话,立即就派人探查。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些猫腻,竟然在他榻下发现了所谓卖官鬻爵的账簿!许远山当即就召集门客还有未来女婿陆襄前来商议对策。 这一群人凝重的商议直到第二日早晨才散。 即便此事心中已经有谱,陆襄却始终皱着眉头。 若是事先不知,他不可预料这将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因此,他不由想到了提出这件事的薄宁——她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可不信什么做梦梦到的这一套。 依旧是永巷旁的那间屋子。 “你在怀疑阿宁?”薄殷语气不善。 “你不觉得此事有些太巧合了?你难道没有想过七公主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吗?” “阿宁说了,她做梦梦到的。”薄殷睫毛狠狠颤了颤。 “呵,这种话你居然也信?”陆襄淡淡嘲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么?” “不管阿宁是如何得知的,她既然将此事事先告诉了我们,就证明她没有坏心思,你又何必非要追根到底呢?”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留个心眼儿,七公主可能……没看上去的单纯。”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并不在意。”薄殷给陆襄端了杯水,不痛不痒道。 他喜欢的、所爱的,只是薄宁这个人,不管她是单纯还是心机,善良或是骄纵,只要是她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又何必抓住一点不放呢。 “你和许尚书打算如何处理?”薄殷抿了一口茶水,岔开了话题。 “先发制人,再在暗中观察是谁想要对许尚书下手。”陆襄眸中跳跃着晦暗不明的色彩“明日早朝,许尚书会出来伸冤,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你不在朝堂,亏了。”薄殷评价道。 “奈何是明年开春才考春闱,再等公布成绩安排官职大概要到立秋了,薄帝估计没那个福气有我这样的朝臣咯。”陆襄意味深长。 薄殷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雍州布防图已经到了那边手里了,让他们抓紧时间攻城。”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第二日早朝,许远山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朝薄帝哭诉他一把年纪为薄朝兢兢业业,没想到竟然有人要陷害他,心中惶恐不已胆颤心惊,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皇帝震怒,当场表示是谁竟敢陷害朝中重臣,许爱卿放心,朕相信许爱卿,定会派人查明真相。 结果就是薄宁一觉醒来,被告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嘎?就这?就这? 书中女主许佳音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 薄宁宽心之余还隐隐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书中提到真正要陷害许远山的幕后主使正是薄帝啊! 嘉靖侯一家满门忠烈却功高震主,被皇帝暗中所杀只留下了陆襄一个独子死里逃生。 皇帝表面信任优待陆襄,但背地里在疑心他究竟知不知道真相,几次派了杀手想要杀他却次次铩羽而归。 眼看陆襄和许佳音就要成婚,薄帝的探子查到许远山似乎知道了当年真相。 许远山近些年也与薄帝的想法背道而驰,薄帝早就暗生不满,于是干脆策划了这次陷害…… 薄宁心魂一震,如果真的按书中写得这样的话,那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啊! 第51章 要变天了 薄帝也是如此想的。 他下了早朝后在御书房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实在想不明白许远山是怎么发现隐秘藏在塌下那伪造的账簿的。 此事耗费了他许多心思去布局,如今功亏一篑,让他如何不怒。 不行,若是许远山也探得当年之事,一旦揭破,那他的皇威必然崩塌,他需得再想个法子才是。 结果还不等他想出周全计划,倒是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陛下,军情急报!” 士兵灰头土脸,一身风尘的冲进了御书房内“雍州城内突起叛军,约莫有五万人,攻势极猛,雍州城危在旦夕,还请陛下速速派人支援啊!” 雍州正处于中原腹地的关口,位置极为险要,若是雍州被攻下,那京城岌岌可危! 薄帝心头突地一跳,脑中嗡嗡作响“雍州危在旦夕?那又为何此时才来报?!” “回陛下,叛军来势汹汹,在攻城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啊。” “笑话,足足五万人竟然在之前什么也没有探查到,难道这五万人都是天上降下来的不成?” 那士兵低着头,无言以对了。 薄帝也知道此事乃是雍州太守之责,这小小一个士兵又怎么能做得了主,便也慢慢平息了怒气“来人,速速传召四品以上朝臣来御书房面议!” 遇到了这么紧要的事,如何安排许远山反倒是小事了。 雍州突起五万叛军,这件事一传出去京城顿时人人自危,生怕什么时候叛军就打了过来。 这一日,正是七月二十。 薄殷将放在地图上京城位置的小人移到雍州,漫不经心道“接下来,薄帝就要派人去雍州镇压了,猜猜,会是谁呢?” “自灭了我们一家后,薄帝近几年又零零散散打压了好多武将,如今朝中的武将……呵,不过是些酒囊饭袋罢了。” 陆襄拿起那枚小人在手中把玩着“但如果说非要在矮子里面拔将军的话,可能会是那姓江的。” 他所言的那姓江的,乃是之前嘉靖侯的从属,后来反叛嘉靖侯投靠薄帝,落了个威武大将军的名头,哦对了,也就是江妃的哥哥,薄玫的大舅,江宪一。 “等江宪一到了之后,让他们放慢攻速,磨上一个月半,薄帝见始终镇压不下去,自会再派遣人去支援,到时我便可使手段跟去了。” “这道理我懂,可是为何偏偏要一个月半?” “这一去至少得两个月,我不想错过阿宁及笄这么大的日子。” “……”陆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山易攻不易守,薄帝狂妄自大不晓民情,这薄朝看似繁花锦簇,实则内里早已腐朽不堪,这雍州之事,就是一根导火索。”薄殷冷笑道。 “那攻下雍州后呢,下一步该怎么做?” “听说薄帝的身子最近是越发不好了……”薄殷走到屋外,抬头望天。 “这有权势的人啊,上了岁数之后就开始追求永生,不知道服了多少灵丹妙药。” “听说城西有位叫灵兆的道士,想必很合他的心意。” 陆襄瞬间明白薄殷的意思,淡笑着也走出了屋子,只见天色乌泱泱的,在乌云后面似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慨叹一句“似乎是要变天了啊。” 第52章 磕的cp结婚了! 薄宁悬着一颗心生怕她这便宜爹又作出什么妖,一直到了八月十六这一天才放下心来。 说来还是得感谢这雍州叛军,转移了薄帝的注意力。 薄宁倒不担心雍州叛军打进京城,她作为一个看过原书知晓全部剧情的人自然知道这批军队是薄殷的人,她只是感叹没想到薄殷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幸亏她大腿抱的及时。 八月十六,万里无云,宜嫁娶。 皇后也知道薄宁和许佳音关系好,特开了恩典允许她出宫参加婚宴。 薄宁激动异常,她磕的cp今天就要成婚了!换谁不兴奋?于是她第一次没人提醒就早早的爬起来,收拾洗漱好,一路坐着轿辇向许府奔去。 她马上就要亲眼目睹真正的古代婚礼了! 七公主到访许府,乃是莫大的荣耀。 来参加婚宴的贵女们不由泛酸,想当初她们还在担忧许佳音落进了这七公主的魔爪呢,没想到许佳音不仅没被七公主怎么样,还与她交上了朋友! 先是破例进了内书堂,如今七公主竟然还亲自参加婚宴为许佳音撑场面! 若是她们成婚的时候能得到公主的亲自到访,那嫁到夫家后底气都能硬上三分。 薄宁不管这些贵女是怎么想的,她兴冲冲的跑到许佳音的闺房,一进门就看到了端正坐在梳妆桌前的许佳音,一身大红喜服,明眸善睐。 女方的喜娘请来了尊贵和善的裕亲王妃,正准备为许佳音开面。 “参见七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都起来。”薄宁免了一屋子人的礼,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她们“我还没见过开面呢。” 裕亲王妃拿着五色棉纱线向许佳音脸上绞去,笑着回道“等七公主嫁人便也能体会了。” 薄宁却见许佳音痛的拧起了眉毛,不由往后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她并不是很想体会。 开完面,侍女们开始给许佳音一样一样的戴发饰,她闲话道“话说再过半月阿宁就该及笄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为你选个什么样的夫婿。” 提到这事薄宁就烦心,最近皇后不知为何总是明里暗里打听她和宋译的关系,她强调过多少遍她和宋译完全就是纯纯的好朋友好兄弟,皇后硬是不信。 要她说,皇后有这闲心还不如去操心操心快要加冠的薄煜怎么还没娶上媳妇儿呢。 许佳音刚收拾齐全,外面便有人喊道“陆公子来迎亲了!” 薄宁一听便来了劲,她昨晚可是精心准备了好几个刁钻的守门问题呢。 “阿音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好好守门。”薄宁挽起衣袖,气势汹汹的样子。 “七公主,您这样许小姐才不放心呢。”旁边有妇人打趣。 许佳音不耐逗,蹭一下脸就红了。 薄宁出了门,才瞧见陪在陆襄身边的是薄煜薄殷还有宋译这几个老熟人。 陆襄是个聪明的,薄煜是个蛮横的,宋译是个难缠的,还有薄殷这个全能的,薄宁顿觉不妙,她恐怕是对付不住这几个人啊喂! 第53章 我会给你比这更盛大 天下独一份的婚礼 她定了定心,不管如何,今日铁定是不能让陆襄轻易娶走阿音,要给他个下马威! “我出三道题,陆公子若是能答对就能娶走阿音,若是答不上来的话……”薄宁话到此处哼哼两声,尽是威胁。 “七公主请。”陆襄多智近妖,自然没把这小打小闹级别的放在眼里,和煦地道。 薄宁笑眯眯道“第一个问题,都说女子有三从四德,不知陆公子可知男子的三从四德是什么?” 院内的众人瞬间窃窃私语起来,这男子的三从四德,从未听过,是闻所未闻啊。 陆襄虽是知道这七公主出不了什么正经题,只是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问。 “……在家顺从阿音、外出跟从阿音、提出意见时服从阿音,此为三从;责任之德、上进之德、专一之德、尊重之德、此为四德,不知七公主是否满意?” 陆襄明了,三从四德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顺着七公主的心意来说。 此言一出,院中骚动起来,这是什么男子的三从四德,简直荒唐! 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薄宁则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这个回答和标准答案并不是很一样,但也是难为陆襄这个古人了“不错,下一个问题,请陆公子说出阿音的三个缺点。” 陆襄心头一梗,这简直是送命题好吗? 他心思一转,张嘴就道“太美丽以至于我沉醉,太聪慧以至于我惊叹,太温柔以至于我迷恋。” 啊西,为什么能这么肉麻啊! 薄宁表面嫌弃,内心却笑出了花,淦!她磕的cp也太甜了! “七公主,请问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薄宁下意识让开了身子,直到一行人徐徐进去后才意识到,靠!她最后一个压轴问题还没有问啊! 薄殷随陆襄进去,路过她时轻轻笑了一下“多谢阿宁。” ???你在谢什么?! 是在嘲笑她忘记问最后一个问题了吗? 薄宁是个很记仇的人,一直到陆襄迎着许佳音进了嘉靖侯府礼成她也没有理过薄殷。 “好了阿宁,我是在开玩笑的,别生气了。”薄殷凑到她身边,语气轻柔地哄着炸了毛的薄宁“你看到了今日这婚宴的盛大场面了吗?” 薄宁点点头“好华丽!陆襄的聘礼足足有二百五十六抬,那时候他上许家提亲就已经轰动京城了,没想到今日这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不愧是原书中的男女主角阿,这婚礼的排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薄殷看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薄宁,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他的阿宁,可真好哄啊。 “我将来会给你比这更盛大的,天下独一份的婚礼。”他这样说道。 周围是宴席上人们推杯换盏的喧嚣,但此刻薄宁听见他的话、瞧见他眸中的真切,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着,许久不能平复。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嘛,搞得好像是他要娶她一样,还有上次的那句‘那以后的每一个七夕我都给你放焰火如何?’也是如此。 他们可是兄妹欸,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搞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东西! 这样拔高了她的择偶标准,以后她还怎么选驸马啊喂! 第54章 将来你们成婚时 还有一条,她婚礼的规格可不敢越过皇后。 “哎呀皇兄,虽然我很感动,但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薄·不解风情·宁打着哈哈“来皇兄,今天是阿音和陆公子的大喜之日,你一早迎亲也辛苦了,敬你一杯。” 薄宁十足豪迈的往薄殷怀里塞了一杯酒,就急冲冲地往许佳音的婚房中跑去。 他端着酒盏瞧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低头失笑。 不出他所料的,薄宁被裕亲王妃拦在了门外。 “公主殿下,您还未及笄成婚,不好进入婚房。”她笑得和蔼。 薄宁小嘴一撇,没想到到了古代单身狗也被歧视啊? 她泱泱的回到婚宴上,宴席是男女分席而座,她熟悉的人都在男方那边坐着,此刻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一个陪她说话的人。 反正婚礼就要结束了,薄宁萌生了些退意。 正当她打算开溜的时候,身后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是走了吗?”薄宁回头望见薄殷,有些诧异。 不知为何,自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再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陆襄府上这梨花白不错,特拿来给你尝尝。” 她瞧着他似潺潺春水般弯起的眼眸,往常稍显冷淡的面孔今日却温润的如沐春风,锦蓝色衣袖下一只修长的手提着白玉壶,美的如同一幅画。 薄宁回过神,余光瞥见周围的贵女们都面带惊艳,偷偷打量着薄殷。 她咳了咳,突然心头涌起一种很想把这面如冠玉的薄殷偷偷藏起来的想法。 呸呸呸,薄宁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有这么多贵女倾慕你皇兄你不应该觉得骄傲嘛? 她摒去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对薄殷笑道“咱们都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既然酒不错那就干脆多顺一些回宫去喝?” “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 “五殿下,七殿下,你们打算离开了吗?” 陆襄一身大红喜服,面上带着红晕,喜气洋洋地朝他们举杯“感谢你们二人今日前来捧场,等将来你们成婚时,襄一定会奉上大礼。” 此话一出,院内所有人包括薄宁顿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这话,有歧义啊。 只有薄殷淡定道“想来是陆公子喝醉了,语言表述不清,殷与阿宁先谢过陆公子。” “……”如何表述不清你倒是说出来啊。 陆襄淡笑不语。 “陆公子的意思应当是五皇子和七公主分别成婚时会奉上大礼。”有爱出头的妇人自以为很体贴的替他们解释道。 薄殷凉凉的扫了那妇人一眼,牵过薄宁的手“我们就先回宫了。” “恭送五皇子,恭送七公主。” 待薄宁和薄殷走出府门,众人才窃窃私语起来。 “这五皇子被称了句殿下莫不是真以为自己金尊玉贵了?瞧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有妇人淬了句,回头却见自家女儿满眼迷恋的看着薄殷的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警告你啊颜云云,那五皇子最不得陛下宠爱,未来最多不过是被远远派到偏远之处封个郡王,没甚前途,你可千万别打他的主意。” 颜云云面色僵了僵,还是低眉顺眼的应了声知道了。 第55章 皇兄,你好好看呀 薄殷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一晚。 盈盈皓月被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将银白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温柔静谧。 两人坐在明光殿的房檐上,望着那一轮满月,静静感受吹拂过来的晚风。 “昨日阿宁中秋过得怎么样?”薄殷率先出声,挑起了一个话题。 “还可以。”薄宁回忆起昨日那场盛大的中秋宫宴,几乎完全就是为妃嫔们争先恐后出头讨好皇帝所设的,没她什么戏份,不过热闹看的也还算有趣。 “我过得不好。” 薄殷坦然的对上她那双带着疑惑的眸子“我能听见太和殿那边传来的欢笑声,但我的屋子里只有空荡荡的黑暗和一片寂静,你没来找我。” 薄宁心头一堵,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瞬间蔓延到五脏肺腑。 “我……”她张嘴想解释,昨日实在是太忙,母后一直拉着她唠叨不放她走云云,但几乎是她刚一出声就被他打断了。 “你不必对我解释什么。”他语气温和“反正我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已经习惯了。” 他越是这么说她心中越觉得愧疚,不管昨晚她有多忙都应该来陪他的,这么多天过去她险些忘记了他是个从小无人问津缺爱的小可怜。 “以后的每一个中秋我都陪你过,你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薄宁就后悔了。 之后人生漫长,他和她都会成婚拥有各自的家庭,他又会成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届时自然会有其他人来陪他,她那时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薄宁心中酸酸的。 可能是想到此时满心满眼里只有她的薄殷将来心中会有别人,那人类劣性的占有欲。 “好。”薄殷达到目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抬手给她倒了杯酒“陆襄府上的梨花白确实不错,甘甜香醇,酒味却不浓,你尝尝。” 薄宁不怎么爱喝酒,只小猫般的伸出舌头轻轻沾了一点,却在下一瞬亮起了眼睛“不像酒,反像是饮品,甜滋滋的,确实很好喝!” 她嫌酒杯太小不过瘾,干脆从薄殷手里夺过了酒壶。 晶莹剔透的酒水从壶中流入她口,有些零零散散地溅在了她脸上。 他伸手去帮她擦拭。 薄宁睁着圆圆的杏眼,懵懵懂懂。 “皇兄,你怎么啦?” “没什么。”薄殷眸色渐深,他发现薄宁此刻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她眸中没了平日里的灵动狡黠,此刻反倒显得有些呆愣笨拙,难不成——她这么快就醉了? 她倒了倒酒壶,发现里面没酒后,丧气的将酒壶扔给了薄殷。 “皇兄,你好好看呀。”她又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满眼尽是痴迷,傻呵呵的笑着。 第56章 你占我便宜! 薄殷喉头一阵滚动,此刻微风轻柔月色迷人,心爱的女子捧着脸颊满眼痴迷地望着他,世上还有什么会比这更令人沉溺呢? 他抑制不住地轻轻凑向她,贴近了她那饱满的、泛着水光的唇。 原本打算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在触及她的甜美后彻底失控,温柔又怜爱似乎怎样都不够。 在这一刻,什么大局什么谋划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直到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推搡着他的胸膛,他才缓缓离开了她。 薄宁被他亲得双颊通红,眼眶中涌起生理性的点点晶莹,眼角眉梢都泛着羞色。 薄殷心中想,她一定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勾人。 他神色微动,正想再次贴近她时,她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两行泪珠从眼眶中滚落,食指指着薄殷,哭得委屈极了“我……我要告诉我爸还有我弟你占我便宜,让他们打断你的腿!” 薄殷眉心一跳,她口中的‘他们’是谁暂且不论,但若是阿宁再这样大声的哭下去,很快就能引来明光殿的宫人们,届时就不好解释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的宝贝。”他哄着像个小孩儿一样的薄宁,极为耐心。 “哼,你怕了。”薄宁也确实像个小孩儿一样喜怒无常,下一秒就洋洋得意起来“我爸超厉害,他年轻时候还当过兵,一拳能砸死一个人呢。” 薄殷此时却没再说话了,脸色有些难看。 羌戎那边习惯把父亲称为阿爸,她口中的‘爸’应该也是这个意思,薄帝年轻时是在军队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她说的就是薄帝咯? 她连醉酒时想的都是薄帝,看来薄帝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高啊,那如果薄帝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若是薄帝死在他手……薄殷心梗得厉害,却不由自主的想下去,如果她知道薄帝死于他手的话,那一定会恨他的? 薄殷正低沉着,旁边的薄宁却又开始抽泣起来“我好想我爸我妈还有我弟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爸妈身体健康吗,老弟考到哪个学校了……” 薄殷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指的并不是薄帝,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就说嘛,薄帝那样的人,哪里值得阿宁惦记着念念不忘。 至于她话中指的究竟是谁,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那就权当她喝醉了在说梦话。 她哭完后觉得有些累,便倚着薄殷慢慢睡着了。 他轻轻抹去她眼睫上挂的泪珠,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她如此这般,又让人如何不怜爱呢。 夜深了,凉气就更重了些,一阵风吹过,她在他怀里轻轻打了个寒颤。 薄殷抱着她运起轻功从房檐上下去,将她交给了正着急寻她的锦书“阿宁喝醉了,你们给她熬一碗醒酒汤,入了秋之后天越发冷了,记得照顾好你家主子。” 锦书点点头,搀着醉醺醺的自家公主进了内殿。 薄殷瞧着天上正中央的月亮,心情极好。 你圆满了,我也圆满了。 第57章 这小东西还挺暖心的(感谢老狼的羊蹄子打赏) 许佳音已经成婚,自是来不了内书堂继续做薄宁的伴读了,而反观陆襄这边,他一踏进内书堂就收到了众人嘻嘻闹闹的起哄。 “世子,昨夜洞房花烛感觉还不错?”薄煜没心没肺的叶宇道。 陆襄不愉拿这事说笑,斜挑眼睛着看薄煜“等大皇子成婚时就知道了。” 谁还不知道大皇子年近弱冠还没有成婚啊,人们瞬间转移了调侃的对象“对啊大皇子,您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我们这些同窗还都等着喝您的喜酒呢。” 薄煜噎住了,心中懊悔:你说你没事儿招惹陆襄干嘛啊,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嘛。 薄殷仿佛没有听到周遭的吵闹一般,魂不守舍地低头翻着书,心中想的全是薄宁。 他昨晚一时冲动,虽然并没有后悔的意思,但还是发愁今日该如何向她解释,要不直接和她摊牌,就说他本就不是薄帝之子,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但这样的话,她又该如何想他呢,还会继续对他好吗…… 正在薄殷万般纠结的时候,那个他此刻既想见又不想见的人懒懒打着哈欠出现在了内书堂门前。 薄宁昨晚睡得挺沉的,今早被锦书千呼万唤的喊起来还万般不情愿。 薄殷见她神情非常自然地朝他问了句好,在他身边坐下,一如往常地随意翻开一页书,就开始眯起眼睛小鸡捣米似的打盹儿了。 “阿宁?”薄殷试探的问道。 薄宁一下栽在了书本上,揉着额头睁着惺忪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薄殷更加小心翼翼。 “昨天晚上啊”她努力的回想着“去参加了阿音还有陆襄的婚宴,然后回了明光殿坐房檐上和你一起喝酒赏月亮……” “然后呢?”薄殷见她不说话了,有些急切。 薄宁懵懵的“然后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就没了啊。” “你喝醉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薄殷有些不敢置信。 “不记得了……”薄宁皱起眉头,弱弱的问“难道是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应该不会,我印象中我酒品挺好的啊。” 薄殷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薄宁,心中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兴奋了整整一夜的那个吻,她竟然彻底忘得一干二净,亏他刚刚还在那发愁该如何去朝她解释呢,他早就应该知道她就是个没良心小东西。 “到底怎么了啦?”薄宁死活也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了,不爽地问他。 “没什么,就是昨夜你喝醉后说五皇兄永远是你最爱的人,结果一早醒来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令我十分伤心。” 薄殷却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诹的话她却当真了。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醉酒后想不起来了……”薄宁有些愧疚,说过的话却忘记,这该多伤小可怜的心啊“好啦好啦,五皇兄永远是我最爱的人,这次我一定会记住的。” 薄殷冷飕飕的心脏瞬间温暖了起来,其实这个小东西,有的时候还是挺暖心的。 第58章 谁谣传大皇子有暗疾(感谢乌拉乌拉乌拉打赏) 八月一过,天就彻底的凉了下来。 在薄宁早晨日渐脱离不了被窝时,她终于不用再天天去内书堂上学了。 因为再过三日,就要迎来她的十五岁生辰,也就是意义重大的及笄之日。 即使处于雍州那边战事吃紧,京城人人自危的情境,皇后依然打算将她唯一宝贝女儿的及笄之礼大操大办,绝不能委屈了她。 薄帝虽不是很赞同,但最后也默许了,毕竟一国嫡公主及笄之礼的排场也算是代表了国家一部分的面子。 皇后最近忙得团团转,场地、服制、礼器、音乐种种需得她一一操持。 可尽管忙成这样,皇后依然能抽出空闲的时间问薄宁有没有中意的世家公子,以后婚嫁打算嫁到哪种家庭,是看重家世还是人品学识云云。 “我的好母后欸,您女儿再怎么说也是公主,我这才刚刚及笄还没有那么恨嫁?”薄宁烦不胜烦,着实不理解。 皇后却极为不赞同“京城里那些世家从姑娘十三岁时就开始物色着了,等优秀的公子都被挑完,剩下那些歪瓜裂枣你可就等着哭去。” “那皇兄呢,皇兄这都快弱冠还没有娶亲,您就不操心操心他嘛?”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皇后就开始了,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是恼怒的。 “我儿命苦啊,错过许小姐就算了,最近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竟然谣传我儿有暗疾,我每每相中一个姑娘想请她进宫坐坐,就避我如猛兽。” 薄宁心中咯噔一下,似乎,貌似……那个说薄煜有暗疾的就是她? 但是,这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她当时是对阿音说的,她相信阿音应当不会外传这种事,那又会是谁?莫不成是宋译?但宋译也不像是会多嘴的样子啊。 薄宁看到皇后扫视她的眼神,心魂一震,忙不迭的附和道“就是,竟然敢这样污蔑我皇兄坏他姻缘,若是抓住了必然要狠狠惩治才是。” 皇后点点头,又开始念叨她的婚事。 她嘴里胡乱应和着“对,是,那个不错,嗯嗯,这个也不错。”心中却在暗自思索应该找个时间问问宋译,怎地能将这种事情传出去。 …… 九月初二,临她及笄还有一天的时候。 薄宁派锦书守在内书堂门口,等散学后宋译一出来就将他请到御花园中。 正在收拾东西的薄殷望见锦书,暗自纳闷,阿宁不是不来内书堂了吗,那她的侍女来是做什么的?莫不是阿宁落在内书堂了什么东西不成? 薄殷正想上前询问是否是七公主落下了什么东西,说不定他可以帮忙找一找时,却见锦书直直的走向宋译“我家公主御花园有请。” 御花园? 这黑灯瞎火的,薄宁邀宋译去御花园是做什么? 薄殷看着宋译和锦书远去的背影,眼底多了一层阴霾。 “我听说皇后近日在给七公主挑选驸马呢,这及笄的前一日约宋译出去,啧啧,不知代表了什么意思呐。”陆襄走到薄殷身侧,似漫不经心般感叹一句。 第59章 你想娶我(感谢阿易927打赏) 夜色弥漫,御花园中树影丛丛。 “阿宁,你约我到此是有什么事吗?” 宋译和陆襄想的一样,及笄前一日阿宁找他,难不成是和驸马有关?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娶到美丽明艳的阿宁,心中就泛起阵阵激动。 “宋译,外头传我皇兄那事,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这句质疑的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宋译心头的旖旎想法。 薄宁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上一次既然承诺了叫他译哥哥,那就不会反悔,如今听她连名带姓的叫他全名,想来是气急了。 “对……对不起阿宁。”宋译想起自己干的蠢事儿,顿时偃旗息鼓了。 “真是你啊?枉我那么相信你了宋译。”薄宁气急“你不知道那是哄阿音的托词吗?怎么什么都往外谣传?亏你还是我皇兄的伴读呢。” “我……我那日和同伴们一同去喝酒,他们问我关于大皇子的事,我喝醉了也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些什么,直到第二日京城里传出风声我才反应过来……” 宋译觉得万分羞愧,越说头垂得越低“我本来想要等你及笄后向你坦白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薄宁深吸一口气,见他这么愧疚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他也是无心之失罢了。 归根到底这谣言的源头是她自己,她要是那日不这么说就不会有这码子事儿了。 “好啦好啦,也不能全怪你。”她拍了拍宋译的肩“你想个办法澄清一下这谣言,要不然我皇兄娶不着媳妇儿可就赖你了啊。” “行,我定然会想出一个周全的主意的。” 薄宁点了点头,既然找到了传言的出处,那就没有别的事了,她转身想离开,明日及笄之礼她还得早早就起床呢。 “阿宁。”宋译略带忐忑地叫住她“你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薄宁有些奇怪的看他“还能有什么事?” “你及笄后……娘娘就要给你选驸马了,你……可有心仪之人?”宋译吞吞吐吐道。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啊?最近她听这话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 “还没有,婚姻大事全听父皇母后的安排。”薄宁随口搪塞道。 “那你看,我可以做驸马吗?” 宋译这话问得局促极了,薄宁反倒认真的思考起来。 “嗯……二皇姐和四皇姐都已经出嫁你没机会了,薄玫嘛……估计十有八九得嫁给曷狄太子,你大概也没什么机会。” 薄宁同情地看他一眼“要不你再看看京城其它贵女?公主也没比她们多长一只胳膊半条腿的,没必要非娶公主。”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的驸马吗?”宋译很是诧异薄宁的神奇脑回路,有了他上面那些话的铺垫,她竟然还能理解成那个意思。 “我的驸马?”她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想娶我吗?” 宋译的心思被挑到明面上,脸颊悄悄窜上一抹红色,只不过在黑暗中不怎么显眼就是了,他坚定的颔首答道“是。” 第60章 迷雾消散(感谢爱花人士.打赏) 薄宁顿时呆住了,她一直以为她和宋译就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友情啊,怎么突然给她弄这一出,瞬间给她整不会了。 “阿宁,我心悦你,想做你的驸马,不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宋译诚恳道。 “等等等等,你让我缓缓。”薄宁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要不这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不能儿戏的。” 宋译眼睛一黯,也知道今晚怕是很难得出结果了。 而且瞧阿宁的反应,似乎之前对他并没有半分这方面的想法,不由有些丧气。 “好,也希望阿宁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他硬扯出一抹笑“天色不早了,阿宁还是尽快回明光殿,祝你明日及笄之礼圆满完成。” 薄宁垂着头走在回明光殿的路上,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这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人表白,但这未免也太荒唐了,怎么能是宋译呢? “阿宁。”前方传来一道熟悉悦耳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那道墨绿色身影在黑暗中并不显眼,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薄殷。 …… 薄殷在听了陆襄的话后,心中一片冰冷,抬脚出了内书堂,踏上的却不是回永巷旁自己的小屋的路,而是御花园。 御花园建的不小,他因迟疑的那一会儿没有跟上锦书他们,只能自己慢慢找寻摸索。 当他看到花丛中隐隐约约透着两个人的身影时,脚下一顿,下一秒就瞧见那道稍显纤细的身影拍了拍明显是男子的肩,动作亲昵极了。 他眼睛眯起,微微咬紧了后槽牙。 然后宋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在问阿宁是否有心仪之人,他能否做她的驸马。 在听到这句话时,薄殷眉眼间瞬间凝上了一层寒霜,冷戾横生。 他还想做阿宁的驸马?他配吗? 在听到薄宁委婉拒绝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另一面却又觉得她拒绝的不够彻底,应该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别做梦了才是。 “这么晚了,你怎的在这里,快回去休息。”薄宁软软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薄殷对她笑了笑“莫说我了,你怎么会在御花园,我送你回明光殿。” 两人走在路上默不作声,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皇兄,明天我就及笄了。” 虽然她的心理年龄有23而薄殷只有17岁,但赖于这么长时间薄殷一直稳重妥帖的形象,她这种时候还是情不自禁的向他寻求帮助。 “及笄后母后肯定会安排我嫁人了。”薄宁叹了一句。 “所以呢?”薄殷心中紧了紧。 “我还没想好。” 公主出嫁后就有了封号可以出宫建府,她其实还是比较向往出宫后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快活生活,但如果只因此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的话,她还是蛮不情愿的。 “那就不嫁。”薄殷可算是抓到机会劝说了“婚嫁之事是关乎自己的下辈子的,极为重要,还是得嫁给一个自己心仪之人才好。” 薄宁笑了“皇兄你想的惊世脱俗了些。” 古代都流行盲婚哑嫁,他这种想法确实有些脱离现实了。 “我说的是真的,阿宁,答应我,不要听皇后的话轻而易举的嫁了好吗?” “好。” 薄宁抬头望月,之前遮挡在前的层层迷雾都被风吹散了。 薄殷说的对,这种事情,不急。 第61章 及笄之礼 九月初三,晨曦初照,将明光殿上方映出浅浅一层薄红。 喜鹊成群结队的在明光殿前那棵大树上叽叽喳喳,像是也感受到了殿内的欣悦氛围。 薄宁一大早就被苏嬷嬷喊起来了,迷蒙着双眼坐在梳妆桌前任由婢女们捯饬。 依照规制的正红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是尚衣局依照规制早早就备下的,衣领处微窄,露出她雪白纤细的脖颈,白玉无瑕,犹如凝脂。 头上一个云鬓高高绾起,金玉簪和玉步摇在凤冠旁边两相映衬,显得华贵极了。 可薄宁只觉得身上的衣服繁冗,头上顶着那镶着珍珠的凤冠也沉重极了,似乎整个人都被束缚在了其中,一点也不自在。 她本身就生得极美,任何脂粉都是多余,侍女思衬半天无从下手,最后只给涂了一层薄薄的口脂提气色。 里里外外收拾完后,已经从卯时初到了巳时末,整整忙活了六个小时。 所幸中间小吃糕点什么的没有断过,薄宁也不觉着怎么饿。 只是在八位宫女在后面提着她的裙摆向福阳宫而去时,她还是不由摇头感叹:这麻烦复杂的及笄之礼啊。 想当初她在那个世界成年的时候还是高三在上学,要不是她爸妈给她送了个蛋糕的话她险些忘记是自己十八岁生日,如今再回忆那些真是恍如隔世啊。 迎着乐人们演奏的音乐,薄宁踩着精致的凤头鞋一步步踏上福阳宫的阶梯。 皇帝皇后坐在正上首,侧边是此次被邀请作为正宾德高望重的永太妃,再下方则是此次及笄之礼的赞者、她已经出嫁了的二皇姐兴元公主。 薄宁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发现她的熟人都在观礼一席中。 他们望着她神色各不相同,但都同样替她高兴着。 她心情放松了些,接下来就听皇帝身旁的太监尖着嗓子高呼道“开——礼——!” 像之前皇后耳提面命告诉她无数次的那样,她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兴元公主净手后上前替她梳了梳柔顺的发,接着永太妃替她簪上发钗。 “一拜,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薄宁面向帝后轻轻叩首,心中却在这一刻涌起了万千思绪。 薄帝就算了,只是那个面含欣慰眼眶泛起些晶莹的皇后,她还不知道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内里的芯子已经换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她是真的代替原身、成了七公主。 “二拜,谢过师长前辈教诲——!” 她转头看向处在观礼席中那几位熟悉的或严厉或诙谐的夫子,不管她的名声如何糟糕如何顽劣,他们都始终不曾放任她不管,一心想要让她多学习知识。 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要继续在内书堂上课,她心中那些动容瞬间被痛苦取代。 “三拜,传承文明报效祖国——!” “……”薄宁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但报效祖国这四个字让她很出戏啊,总以为身处在那个世界学校里的动员大会。 随着小太监高呼礼成,薄宁重重呼出一口气,心道总算是结束了。 别看流程不多,但每一拜她都要在上千平米的大殿中顶着一身繁冗从这头走到那头,而且还得要求轻盈慢步,实在累人。 …… 礼成后皇帝正要离开,余光却突然瞥见了观礼席中的一个身影,顿时凝住了目光。 身旁小太监察言观色,轻轻提醒道“陛下,那是五皇子殿下,要奴才把他请过来吗?” “他还没死?” 小太监心中一跳,陛下为何要这么说?他难不成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皇帝冰冷的打量着薄殷,那眉眼、鼻、嘴,没有一处是像她的,真是该死。 他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走之前还吩咐小太监“传灵兆仙尊进宫来见朕。” 灵兆仙尊可是他无意寻到的真正的半仙,他只服用了仙尊几副药丸,近几日就觉得神清气爽,生龙活虎的,就如他二十多岁的那时候一般。 第62章 将所有都给你 薄殷是有察觉到薄帝的目光的,他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嫌恶的表情,一想到薄帝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他就觉得……真恶心啊。 直到视线触及到薄宁明亮的容颜,他才慢慢舒一口气,平静下来。 他心爱的姑娘今日美极了,一颦一笑都印在了他心坎中。 “阿宁,及笄快乐。” 正打算赶紧回去换下这一身沉重行头的薄宁回头望见薄殷,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皇兄,有什么事你可以一会儿再说吗,我得先回趟明光殿。” 也许是因为薄帝看他的那一眼让他产生了什么负面的情绪,就在薄宁说完这话的那一个瞬间,薄殷心中升起了无数个念头。 她此刻不想见他吗?为什么?她是不是讨厌他了,难道是因为昨天说的那些话? 薄宁见他脸色不对,想起他那敏感的心思,马上解释道“我得先回去换下衣服头冠,这都太沉了,凤冠就不必说,裙子里面还有好几层呢。” 奇怪,明明这段时间薄殷已经好很多了啊,是又发生什么事让他缺乏安全感了吗? 听到她这么说,薄殷才放松了一些,提议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薄宁依旧摆着公主依仗,八位宫人在她身后帮她提着裙摆,薄殷护在她的前侧。 一双阴毒的眼睛在后面死死盯着他们的身影,心中只觉不甘,明明大家都是公主,凭什么她及笄之礼就可以有这排场,就因为她是皇后的女儿吗? 凤冠她不能戴,裙子没有八个人来提,连永太妃都不屑于做她及笄的正宾! “本宫猜……你一定是在愤愤不平。” 江妃走到薄玫身边,缓缓道“可是没有办法,从古至今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有嫡公主才算是王朝真正的公主,其它公主只能说是皇帝的女儿罢了。” 薄玫手中紧握成拳,上下牙齿牢牢咬在一起。 “不仅如此,她可以在王朝内随便挑好男儿出嫁,你却不得不嫁到曷狄联姻。”江妃抚了抚薄玫的头发“我苦命的女儿啊。” “母妃,您难道忍心看您女儿嫁到曷狄那个粗鄙的蛮荒之地吗,求您帮女儿想想办法!” 江妃微微一笑“很简单,让薄宁爱上曷狄太子,心甘情愿的去和亲。” 薄玫愣住了,薄宁又不是傻子,这谈何容易啊? …… 薄宁终于脱去这一身累赘,可算是轻快不少。 “皇兄,我换好衣服了!”她蹦蹦跳跳地跑到薄殷所站的那棵大树下“有什么事可以说啦。” 薄殷从袖袋中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她“送你的及笄礼物。” “这是什么呀,我现在能打开吗?”薄宁好奇地问。 在得到薄殷的首肯后,她轻轻打开盖子,就瞧见里面躺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大大的“殷”字。 这块玉佩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色,饶是薄宁穿来这段时间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不由惊叹住了。 但这块玉佩的珍贵之处还不仅仅在它本身,她听薄殷这样说“你以后若是遇见了麻烦,就拿着这块玉佩去京城第207号何氏钱庄找一个名叫探风的人。” 还不等她惊诧,就又听他继续道“这代表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成千上万的人马,都听你差遣。” 薄宁心跳的节奏漏了一拍,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他的态度。 作为穿书而来的她,自然知道陆襄一直在背后支持薄殷,他们在暗地里在筹划着许多东西。 但她一直以来就只是打算和薄殷搞好关系,在他登上皇位后封自己个长公主的名头就行了,根本不在意他私底下有什么谋划。 可如今,他彻彻底底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摊到了她面前,一干二净。 若是自己拿着这玉佩去薄帝那说他造反,他也没有任何可以还手之力了。 想到这里,薄宁竟然有些想哭,她接近他、对他好,都是抱着不那么纯粹的目的的,可他却掏出了他的一颗真心、一片赤诚给她。 她真的不值得这么做。 第63章 谁闯进过御书房 薄宁扑到了他的怀里,声音带了些哽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在软玉温香入怀那一刻,薄殷心中被填充的满满实实,却在听见她的声音不太对劲后,顿时慌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还有晶莹的两行泪珠,心疼极了,不断懊悔责怪自己怎么能把她惹哭了。 薄殷轻轻擦掉她的泪珠“阿宁不哭了好不好?” 但他越是温柔,薄宁的眼泪就掉的越凶,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止住。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块玉佩?” 薄殷也不打算瞒她自己的计划“我过几天就要去雍州了,不在你身边的话你遇到什么事情就可以用的上这块玉佩,而且……这是你及笄之日,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他要去雍州她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在原书中他就去了雍州还收服了那群人。 令她再次动容的是他的后半句话。 他看上去冰冷无情,但实则当心中全心全意有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甘愿为那个人奉上他的一切。 薄宁眼泪又快掉出来了,但她不想他担心自责,又硬生生的憋回去,挤出一个笑容。 “皇兄,我也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给你。”她这句话说得极为认真。 薄殷听到这句话,心中霎时溢满了欢喜,眉眼间对她的温柔几乎要溺出水来。 …… 御书房内,所有宫女太监都被赶了出去,只有薄帝和他面前的道人。 那道人一身白袍,留着长长的胡须,确实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他道号灵兆,正是薄殷当时口中所说的那‘城西有位叫灵兆的道士’。 “陛下,贫道近几日又为林妃娘娘算上了一卦,她确实没死,但具体位置暂时还算不出来。” “此话当真?”薄帝激动的站了起来“姣儿真的没死吗?” “确实如此,依据林妃娘娘的生辰八字来看,她如今是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没死,姣儿没死。”薄帝发出一阵长笑,却等笑过之后他脸色又很快阴沉下来“她没死,那她骗了朕,她竟敢骗朕!” “灵兆仙尊,请您务必抓紧时间算出姣儿所在的具体位置,等朕找到姣儿,必有重金赏赐!” “是,陛下,贫道定会早日找到林妃娘娘。” 灵兆话说到此,就想转身离开了,毕竟他在薄帝这里可是近仙的存在,自然不必在意什么规矩。 “灵兆仙尊!”薄帝却在后面叫住了灵兆。 “陛下。”他用目光向薄帝询问是否还有什么事情。 薄帝表情十分复杂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纠结着什么。 灵兆顿时就明了薄帝的意图,从袖口中掏出两个外表极其精致的小盒子递了过去“这是两枚龙虎丹,贫道暂时只炼出了这两枚。” 薄帝接了过去,喜笑颜开“不愧是灵兆仙尊,不用朕开口说就知道朕是什么意思。” 灵兆面无表情地朝他颔首,一甩拂尘就离开了。 等出了皇宫,脸上才露出了嘲讽之色,这薄帝口口声声深爱死去的林妃娘娘,却丝毫不妨碍问他要龙虎丹和其它年轻的妃子快活,真是笑话。 而这边的御书房中,薄帝从锦盒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副画。 周边的画纸已经泛黄,可以看出来已经保存很多年了,上面画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她一袭淡雅的浅蓝色衣裙,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他痴迷的看着画中的女子,喃喃道“姣儿,我马上就要找到你了。” “但你却骗了我,你在死前让我别杀你的儿子,我做到了,可你根本就没有死!” “那我也没有必要留着你和那男人的孽种了,你知道我今日看见那孽种和那男人长的一模一样时我有多心痛吗?!” 薄帝正对着那画像说的激动,目光却忽然凝在了画上的一处。 画像的边缘,有一条细细的被撕破的裂痕。 可他从来对这副画像都保护的极好,每次放回去的时候都要细细检查,根本不会有丝毫损伤。 所以——谁偷偷闯入御书房看了他的画像?! 第64章 去雍州支援 第二日一早,宣政殿。 “陛下,威武大将军前线传来消息,雍州城叛军势力极大,我军处于劣势恐不能镇压,还请陛下派兵支援!”中央将军上前启禀。 薄帝拧眉怒道“江宪一如此无能,他带七万将士前去雍州竟然还镇压不下!” “陛下,此时不宜追究这些恐动摇军心,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派援军前往雍州,否则一旦雍州城破,叛军长驱直下攻进京城,就再无挽回之地了啊。” 薄帝还是信任宋丞相的,既然宋丞相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渐渐息了脾气。 “那在诸位爱卿看来,该派谁带领军队去支援呢?” 薄帝这话一出,朝臣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小声讨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举荐或请缨。 朝中实在是——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武将了。 当初薄帝就是在军中执掌兵权的武将,仗着前朝皇帝的信任,密谋造反当上了皇帝,正因为有前科,他登基后对武将的打压十分严重,乃至了如今朝中无人的境地。 朝臣们讨论了很久,吵得薄帝头又嗡嗡作响,几要发作的时候,宋丞相站出来了“回陛下,三皇子颇通兵法,身手矫健,臣认为,三皇子可行。” 宣政殿安静了片刻后,马上就有三皇子一派的官员站出来反对。 开玩笑,江宪一带七万兵都扛不住那五万人,甚至还略呈颓势,显而易见那边的情况极为凶险,这时候如果去雍州的话实在太过冒险。 “微臣反对,微臣认为,大皇子身为嫡长子,理应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你也知道大皇子是嫡长子啊,雍州那么凶险的地方,大皇子去之后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要动摇朝纲啊!”薄煜那一派的官员立刻不满,冲着提议的朝臣嚷嚷。 凶险? 薄帝心头微动,瞬间有了主意。 “宣旨,朕特命五皇子带三万精兵前去雍州支援威武大将军。” 御书房中他藏的那副画着姣儿的画被人偷看过,而在这宫里除了薄殷他不作第二人猜想。 灵兆仙尊马上就能算出姣儿所在的位置,姣儿就快要回来了,一想到薄殷是那个人的孽种,薄帝就恨不得欲对他除之而后快。 让这个碍眼的东西死在雍州,即便姣儿回来他也可以解释。 众臣虽惊诧,却也接受了这个人选,反正五皇子只是个不受宠爱的废物皇子罢了。 一下了朝回到御书房,薄帝就立刻给处于雍州的江宪一写了封信。 他这封信写的含蓄,但知晓一切内情的江宪一定会明白信中暗含的意思,就是让他等薄殷到雍州后,想办法找机会杀了薄殷。 …… 小太监来向薄殷传旨时,发现他就站在院中,看起来似乎像是早有准备? 不不不,小太监当时就否掉了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皇上下这道旨意极为突然,连朝臣们都吃了一惊,他又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小太监其实一直对薄殷是有优越心理的,你即便贵为皇子又如何,连他一个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太监过得都比他好。 也因此,他传旨的态度极为倨傲。 “五皇子,圣旨来了,跪下接旨。” 薄殷凉凉的扫视了那太监一眼,并没有任何反应,想让他对薄帝的圣旨下跪?不可能。 “嘿,你能不能听懂人话啊?咱家叫你跪下接旨。”小太监声调显得有些尖锐。 “放在院内的桌子上。”薄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一个废物皇子傲什么啊,咱家就还不信了,咱家这就去喊禁军来好好教教你规矩。”小太监冷哼一声,就打算转身出去喊人。 结果他刚踏出院门,就瞧见了正在往这边来的七公主。 “这位公公,你这是在做什么?”薄宁叫住了小太监。 “参见七公主殿下,”小太监对薄宁的态度恭敬极了“回殿下的话,陛下给五皇子传了一道旨,但五皇子却不下跪接旨,礼不可废,奴才正要出去找禁军呢。” 一直面无表情的薄殷直到听到薄宁的声音神色才有了些波动,内心充满了忐忑纠结。 她会怎么做呢?她会不会也认为礼不可废,让他跪下接旨? 第65章 希望你平安的心意 薄宁芯子里有着的是21世纪的新思想,自然对古代的这一套礼仪规矩皇权至上不怎么感冒,听小太监这么说,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五皇子不想跪那就不跪好了,反正除了公公又没有别人知道,何必要去找禁军这么麻烦呢。” 当薄宁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薄殷耳中时,他瞬间抬头,看着她那精致的侧颜,动容极了。 见圣旨如亲见皇帝是从古至今的规矩,是皇权的象征,她身为薄朝嫡公主,维护皇权是她的职责,可她为了他却可以轻轻松松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不是能证明,他在她心中比所谓的皇权更重要? 若是薄宁知道了他内心自我感动的心路历程定会哭笑不得,她一个现代人谈什么皇权啊,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无所谓而已啊。 她是觉得无所谓,但那小太监就不这么觉得了,他很不可思议的看着薄宁“七公主,您……您这是什么话。” 薄宁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就一个小事儿至于磨磨蹭蹭这么麻烦嘛“本宫用你来教?将圣旨放下就走,不要让我告诉母后有个奴才顶撞我。” 小太监先是觉得就算自己在皇后娘娘那也有理,但又转念想到平日里七公主的刁蛮皇后的纵容,又不是那么自信了,只得憋下一口气将圣旨放下离开了。 他一定要禀告陛下!小太监心中这样想着。 “是派你去雍州的圣旨吗?”薄宁示意桌上搁着的圣旨。 “应当是。” 薄帝恐怕还在为自己的决定而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授意下,薄殷想到这里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他打开圣旨,里面的内容与他想的大体不差“上面写着让我明日一早就启程。” “这么快?”薄宁惊诧道。 “雍州的局势刻不容缓。”他又迫不及待的想除去我。 最后那句话是他在心中说的。 薄殷温柔地将她被风吹乱的发重新规整好“等我回来后,告诉你一个秘密。” 薄宁压下好奇心,乖巧的点头,忍不住担忧道“你此去雍州,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会担心。” 虽然她知道原书剧情中薄殷此去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书中并没有提他是否受伤啊,她这么长时间是真心实意的将薄殷当作自己的兄长、亲人了,不由就开始操起心来。 甚至在知道他马上就要去雍州后,她昨晚还连夜为他绣了一个香囊,里面装着据说很灵的平安符,天知道她一个在现代几乎没碰过针线的人是如何笨手笨脚的绣出了这么一个香囊。 她想到她绣的那个香囊的样子,有些畏缩的不想拿出来。 纠结了半天,还是眼一闭心一横的从袖袋里掏出了那个香囊“我警告你不许嫌弃我绣的难看啊,这可是我绣了一夜的,里面装着平安符呢。” 薄殷讶异的看着被塞到怀里的那个香囊,实话实说……确实是有点丑。 但一想到这是她为了他绣了整整一夜的,他心中就满满的都是心疼,以及被人放在心上的暖意。 他紧紧攥住那个香囊“我怎么会嫌弃呢,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收到的第一个香囊,还是你亲手绣给我的,我必将珍视它如同我的生命一般。” “那倒不必,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代表我希望你平安的心意罢了。” 此时已入深秋,院内薄宁之前蹲在下面啃西瓜的那棵大树叶子都已经掉完了,天气也吹来席席凉风,可薄殷丝毫没有觉得萧瑟,反而觉得无比温情。 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在意着他更美好呢? 那就是心爱的女子也爱着他。 薄殷眼神黯了黯,可他心爱的女子对他的在意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兄长。 若等他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后,向她坦白他根本不是她亲兄长,对她的爱一直都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她会接受吗? 第66章 快乐只有一瞬间 秋日的早晨,即使薄宁裹上了一件披风,仍能感觉到沁入身体里的寒意。 她站在那日七夕她和薄殷并肩所站的那个城墙上,紧盯着城门口方向。 今日的薄殷与往日都大不相同,他坐在马上穿着厚实的铠甲,俊美绝伦的脸如雕刻般立体分明,不浓不淡的剑眉微蹙着,仪表堂堂,更添几分英气。 薄帝与他都对对方极度厌恶,却在这种场合不得不虚与委蛇。 “殷儿,雍州所有将士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能顺利的将援军带到雍州,镇压下叛军!”薄帝拍了拍薄殷的肩膀,一副很信任的模样。 薄殷不动声色的避开薄帝的手,心中很是嫌恶,面上却感动的看着薄帝,一片慕孺之情“儿臣定当不辜负父皇的信赖,协助威武大将军镇压叛贼!” 知道内情的朝臣们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旁边围观的诸多百姓却深觉抚慰。 “儿臣出发了。”薄殷片刻也不想多和薄帝这样演戏,觉得差不多后抱拳请辞了。 薄帝也是同样的想法,点头准允。 旁边的号角一吹三响,城门缓缓打开,薄殷骑着马领在前面出了城门。 薄宁就在城墙上瞧着薄殷一马当先、英姿飒爽的身影,想到今日一别,恐有数月不能相见,内心中油然升起一丝不舍,神情也落寞下来。 就在这时,坐在马上的薄殷突然回头望向城墙,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薄宁也忙不迭地回给他了一个笑容,心中顿时清明起来,他今日踏上的是一条成王之路,她干嘛要有那些负面情绪呢,理应为他高兴才是。 直到那个身影化成一个黑点,再消失不见,她才收回了眺望的目光。 薄帝看着薄殷回头的动作,猜测城墙上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这样想着,自己也就抬头望了过去,发现城墙上是自己的嫡幼女正期期艾艾的望着大军远去的地方,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是说昨日七公主在五皇子那里,还帮着五皇子不让他下跪接旨?”薄帝眯了眯眼睛,朝身旁的小太监问道。 “是,陛下。”小太监心中一喜,七公主是要受到惩罚了吗? “好啊,可真是朕的好女儿。”薄帝怒极反笑“禁足一月,让她在明光殿好好反省反省。” 薄宁一回到明光殿,就得到自己要被禁足一月的消息,顿时懵住了,这什么情况啊? 不过在意识到禁足期间自己就不用去内书堂上学后,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作为一个肥宅,她丝毫不怂那所谓的禁足,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一个月不用每天卯时就起来去内书堂,睡醒了吃吃醒了睡的日子她就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至于后宫众人会嘲笑她? 呵,面子什么的都是虚的,只有自己踏踏实实享受的快活才是真实的。 这快乐一直延续到皇后到来明光殿之前。 皇后先是结结实实的训了她一顿,然后又开始操心起来她的婚事。 “你说你如今也都及笄了,怎的还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行,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要紧,中馈之术掌握了没?世家大族的人都认全了没?” 最后皇后下了个结论“你瞧瞧你什么都不会怎么能成,正好禁足这一月,我让苏嬷嬷每日都来这里教你,直到达到我满意为止。” 薄宁目瞪口呆心痛不已,她美好的一个月假期啊,怎么就这么没了。 果然,快乐只有一瞬间。 …… 薄玫那边一听薄宁被禁足了,先是高兴了一阵,随后就又开始发愁了,薄宁被禁足,那她那些撮合薄宁和曷狄太子的设计不就用不上了? 江妃很头疼自己这个蠢女儿“薄宁不出去,你就不会让曷狄太子进来?更何况若是能设计曷狄太子和薄宁在明光殿不清不楚,那不就更好了?” “母妃说的是。”薄玫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67章 求娶七公主 “太子殿下,如今薄朝出了雍州这事,那我们与薄朝的联姻……?”曷狄使团中西日阿洪的一个下属试探地问他。 都知道雍州对于薄朝的重要性,倘若雍州叛军没有被镇压住,不管他们是否攻入京城,对薄朝的实力都有着很大的损害,那他们就要再考虑考虑与薄朝联姻是否值当了。 “雍州叛军只有五万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即便一时占了上风,也早晚会被薄朝用以十倍的兵力镇压下去的。”西日阿洪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赫那,你懂的,如今父王身体越发不好,孤那几个好皇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孤必须拉拢薄朝强大的势力才能顺利登基,坐稳王位。” “所以我们与薄朝的联姻还作数?” “自然作数。” 茶杯掩饰住西日阿洪嘴角浮起的一抹笑容,他还有一句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联姻当然是作数,但至于联姻的人选——他是否可以趁着这次雍州之乱提出一些稍微过分一点的请求呢? 虽然是趁人之危,但这也是他离能娶到她最近的一次了,如果这样说的话,他还得感谢雍州叛军,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赫那,走,准备车驾,进宫求见薄朝皇帝。”他搁下茶杯,当机立断道。 御书房中的香炉内烧着龙涎香飘出阵阵烟雾,如梦似幻。 “你要求娶七公主?”薄帝眯起眼睛打量着站在御案下不卑不亢的男人。 西日阿洪颔首“虽然联姻之事无关儿女私情,但孤在贵国这几日已深深被七公主吸引,七公主又已经及笄,因此孤特来向您求婚七公主。” 薄帝神色变幻莫测,良久才叹道“宁儿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嫡出女儿,也是整个薄朝的一个象征,是受万民敬仰的公主,这实在是让朕为难啊。” 西日阿洪毫不意外,只淡淡道“听说贵国雍州发生了动乱,若是能和贵国七公主联姻,曷狄必会派兵前往雍州支援,尽一份绵薄之力。” 曷狄在北方,离雍州反倒比京城到雍州的距离近得多,更何况曷狄的骑兵更是举世闻名。 若是曷狄能出兵相助,定能早日平定叛军,也能为薄朝减少将士的伤亡。 薄帝不禁有些意动,但也不喜欢西日阿洪这话中带的些威胁意味。 “朕回头与皇后商议一番,七日之后定会给太子答案。”他故作思考,沉吟道,话毕后又想起了皇后的性子,一阵头痛“朕的六公主温婉得体,也是极好的。” 西日阿洪听出皇帝让他考虑六公主的意思,却并不为所动,弯了弯身子“孤先告退了,期待陛下七日之后的答复。” 秋日晌午的太阳还是有些耀眼的,出了御书房,西日阿洪沐浴着阳光,心中一片舒畅。 薄宁就像是这太阳一般,终有一天,他竟也能对此触手可及。 “殿下,要回使馆吗?”赫那问道。 “先不回,上一次时间紧没有好好观赏,今日既然来了,再参观一番又有何妨。”西日阿洪想到上次在内书堂遇见的薄宁,心头一动。 第68章 六公主请太子去明光殿 赫那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弱弱的提醒了一句“可是殿下,我刚打听到七公主被禁了一个月足,不仅她出不来,而且禁足期间按理来说除了皇帝皇后谁也不能进去啊。” “她被禁足了?”西日阿洪闻言惊诧的转头看向赫那“为什么被禁足?” “这……”赫那挠了挠头“我还没打听出来。” 西日阿洪美妙的情绪瞬间消散无踪,周身散发着极低的气压“突然觉着这皇宫也没什么好逛的,赫那,备车驾回使馆罢。” “太子殿下且慢!” 就在二人快要走到南大门时,一个听起来文文弱弱的纤细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薄朝暂无太子,所以她叫住的是他咯? 西日阿洪站定,转过身去,就看到了那个他之前打算联姻的对象——六公主薄玫。 在他的调查里,这个女人可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柔柔弱弱温婉可人,反倒满腹心机,从性情到相貌,没有一分一毫能比得上薄宁。 他也知道薄玫不想嫁到曷狄,可他并不在意,反正他们都身不由己。 可现在,他有了更好,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薄玫为什么要在这里拦他,让他猜猜,和他摊牌说不想嫁给他?不不不,据他的调查她还算聪明,应当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八成是有了什么小心思,设计他和薄宁?对她来说,这是她不嫁去曷狄最好的办法。 只在转瞬间的功夫,西日阿洪心中就已经明了了所有的事情,他正愁没有办法见到薄宁呢,呐,打瞌睡送枕头,他此时已经有点开始期待薄玫要怎么做了。 “太子殿下,很冒昧叫住您,您上次在太和殿应该见过我,我是六公主。” 西日阿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配合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和我七妹关系甚好,其实自那日太和殿一见后,七妹就暗中倾慕于您了,内书堂再次相见后更是相思成疾……” 西日阿洪知道她是在说谎话,而且拙劣的可怜,可他心头仍忍不住跳了跳。 薄玫佯作纠纠结结的样子,继续道“如今七妹又被禁足,心情更是低落,我见之实在于心不忍,正巧在南大门这里遇见了您,便求您能否去明光殿探望一下七妹。” 说话这些后她还立刻补充了一句“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还请您体谅我这一颗爱妹之心。” 藏在冷静外表下的西日阿洪心中笑得要死,瞧这出戏给他演的,说不定换了个不知情的还真能相信并为此动容。 跟在他身后的赫那也知道实情,垂下去的脸上是快要绷不住的笑。 西日阿洪给赫那递了一个眼神,赫那了然,高声喊了一句“六公主把我们太子拦在这儿,是请我们太子前往明光殿探望七公主吗?” 看守南大门的禁卫军们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薄玫本来打算即便是事发了,谁也不能证明是她请去的西日阿洪,但如今这侍卫这么一喊,南大门的禁卫军们就都可以替他作证了。 而现在木已成舟,她咬紧了后槽牙,只能点头应是。 第69章 就是要追求刺激 “太子殿下,这是玉镯,等您去了明光殿将这个交给七妹当作礼物,七妹一定会很开心的。” 薄玫想得明白,一旦薄宁和曷狄太子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查出来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最后嫁到曷狄的是薄宁,她就还是最大的赢家。 西日阿洪看着那被绢布包的严严实实的玉镯,慢慢伸手接了过来,脸色冷凝的厉害。 他精通药理,尤擅毒术,尽管与那玉镯还有一臂的距离,他还是清楚地闻到了这上面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合欢散,一种挥发性入体的春药。 但这还与普通的春药不同,一旦中了合欢散而不去行那档子事儿,无任何解药,只有爆体而亡。 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薄宁或他死了,她是绝对逃不脱的啊。 薄玫岂会不知道,只是在她心里觉得,他们十有八九是要做那档子事儿的,即使他们真的傻的宁可爆体而死的话,她也不亏。 反正与其让她去蛮荒那样粗鄙不化的地方受罪,还不如死了的好。 “既然六公主一片真切心意,那孤就前去明光殿一趟。” 西日阿洪语气轻松,可大步越过薄玫往前走去的眼神里尽是冷厉,薄玫竟然敢对他,尤其是阿宁身上使如此恶毒的手段。 中原有句古话,不是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直到走到明光殿前,西日阿洪的目光才温柔了下来,将那包着的镯子扔给赫那“那女人在这上面下了合欢散,你应当知道该如何处置。” “是,殿下。”这是赫那跟随西日阿洪多年来的默契。 薄宁禁足是被禁足了,可皇宫里的禁足基本都是靠自觉,完全不会有什么禁卫军把门的情况,当然也基本不会有妃嫔公主敢置禁足令于不顾光明正大的出门的现象。 可薄宁不一样啊,她完全就不归属于基本情况之内。 当她一发现殿门外没有人守门的时候,她就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甚至她没禁足那一会儿出门的频率都没这时候高,锦书看着自家兴奋地在枣林里上蹿下跳打枣的公主很是无语,想起了薄宁之前所说的话。 她说,她就是叛逆,就是要追求刺激,在禁足期间出门就是要比平时出门更香。 不过追求刺激是追求刺激,也不代表就非要往人堆里扎自讨苦吃,薄宁很聪明的选择了没什么人烟的枣林中。 “公主,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锦书无奈的喊道。 “也行。”薄宁吭哧吭哧抱了满怀的枣从枣林里出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向锦书邀功“你看,我打的枣又大又圆,卖相都特别好呢。” 锦书体贴的伸手想要为薄宁负担一些,却惨遭她正义凛然拒绝“不行,你要是想吃自己打,不能抢我的枣。” 锦书无助扶额,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公主的脑回路了。 薄宁欢悦的跑回明光殿,谁知道正巧就遇上了站在明光殿前的西日阿洪。 这边的西日阿洪正想入殿的时候,看见了从外面跑过来怀里还抱满了枣的薄宁。 两人一见面,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第70章 薄·话题终结者·宁 “见过太子殿下,您这是……路过明光殿?”薄宁率先打破了这个古怪的氛围。 西日阿洪挑了下眉毛,既不附和也不反驳,朝她礼节性的颔首“七公主金安。” 薄宁瞧他站在那里不走,试探地问了一句“既然路过,不若太子进殿喝杯茶?” 但这话一出口,她就马上后悔了,鬼知道曷狄人知不知道中原人所谓的客气客气,万一他当真了怎么办? 西日阿洪虽然外表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这可是他和她第一次离这么近交谈啊,到底该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呢。 因此他一听到薄宁这话,就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了一般,马上应是。 直到抬头观察到她奇奇怪怪的表情,才明白了过来,一个素不相识只打过几次照面的人出现在她门前,她大概率只是想客气客气,委婉的劝他离开? 知道了这一点,他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怎么后悔,毕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和她接触的机会。 薄宁有些头疼,但终究是自己说出的话,只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她给了锦书一个不许偷吃的眼神,将怀中的枣交给锦书,拍拍手,在前面引路。 “太子殿下,这边请。” 明光殿内殿,薄宁正襟危坐,乖巧的像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 她实在是搞不懂,曷狄太子为什么要进她的明光殿喝茶,难道这普洱只有她明光殿有? 西日阿洪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挑起一个话题“不知公主刚刚抱的那些枣是……?” “奥,我在殿里有些无聊,去枣林打的。” 堂而皇之能说自己在禁足期出去玩儿的也就她一个人了,这薄帝的禁足令……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约束力啊。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别人那里的胡作非为藐视圣意在他看来确实可爱率真。 只是——薄宁对待陌生人这一板一眼的态度,确实让他有些发愁。 “说起来,孤和七公主也算有缘,七夕那日在集会上孤还偶然遇到了公主呢,”西日阿洪竭力想将气氛弄得融洽些。 “是嘛,那是挺巧。”薄·话题终结者·宁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茶。 “只是孤却有些好奇公主身后跟着的男子是谁?”他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当然,公主若是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说,闲话而已。” “哦,那个啊,是我五皇兄。” 有一根刺一直在西日阿洪心中堵着,虽然微不可见,但却真实存在着,当他越对薄宁动心,那根刺扎的就越痛。 可如今,只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瞬间融化了那根刺。 提起这茬,薄宁就禁不住多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也觉得七夕节和兄长一起出游很奇怪吗?” 好不容易薄宁主动对他说了句话,西日阿洪当然是顺着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七夕热闹,兄妹想要一同出去游玩想去便去就是。” “不过孤还从未正面见过贵国五皇子,真是遗憾。” “我皇兄不怎么高调,这几日又带兵去支援雍州,少说得个把月,看来太子这次来京是见不到我皇兄了。” 第71章 在七日之内赐婚 见薄宁越发不耐烦,西日阿洪也不好再坐下去了。 “谢过七公主的茶,孤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 薄宁听见他终于要走了,缓缓松一口气,“太子殿下慢走,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刚打下来些枣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就带上些。” 他都看见她抱了满怀的枣了,不给他分一点实在是有失大国之风,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是,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然得封住他的嘴啊,不要让他在外面到处嚷嚷七公主置禁足令于不顾云云的。 西日阿洪受宠若惊,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分给他枣。 他带着一盒子枣出了明光殿,心里甜滋滋的,虽然今日话没有说两句,但是得到了她送他的枣啊,还是她亲手去枣林打的,意义重大。 薄宁看着西日阿洪走远,出了殿门,这才重现活蹦乱跳了起来“锦书,枣洗好没,快端上来我尝尝,这可是我劳动了一个下午的辛苦成果呢!” 锦书将枣呈上来,有些忧愁的看着没心没肺的薄宁,吞吞吐吐道“殿下,那可是曷狄太子,要和咱们联姻的曷狄太子啊,他这么突然造访明光殿,您就不担心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你说的对,这确实是个问题。” 原书中薄宁遭受的一切如今都没有发生,那这次就没有什么理由把她嫁到曷狄了? 西日阿洪为什么要来找她啊,她可不信什么路过,难不成,这曷狄太子真就看上她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二日一早,薄宁还没起床,皇后就风风火火的闯到了内殿将她拉了起来。 “都火烧眉毛了还在睡呢?出大事了!” 这句话顿时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什么?怎么回事儿?” “曷狄太子向你父皇求娶你了,昨晚你父皇来坤宁宫告知本宫此事,曷狄太子说只要将你嫁给他,曷狄就能派兵支援雍州。”皇后焦急道。 “为什么用他支援啊,我们薄朝没有兵了吗?”薄宁不理解。 “朝政上的东西你就别管了,你父皇要在七日之后给曷狄太子答复,也正在纠结,咱们现在主要得想个法子推掉此事。” 薄宁沉默了,其实她现在还有点晕,这事情发展的,实在有些令人猝不及防。 “有个法子本宫觉得可行。” 薄宁提起了点兴趣问道“什么法子?” “在这七日之内将你赐婚!这样一来就算是那曷狄太子也不能坏人姻缘。” 她有些无语,以为皇后是在开玩笑“赐婚?那我赐婚的对象是谁啊,而且婚嫁之事怎能如此轻易,我看不成。” “宋译啊!”皇后一拍她的被褥“就说你们两个自小青梅竹马,早就订过婚了,如今你已经及笄到了岁数,自然该赐婚。” 宋译能同意吗? 薄宁这句话就要出口,忽地想起了她及笄前那一天宋译的话,顿时住嘴了,别说,宋译说不定还真愿意。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可是不出来个所以然,脑子乱得厉害“母后,这么大的事情您先让我考虑考虑成不?” “还考虑?你如今除了这条路还能怎么走?难道你真的要嫁去曷狄那蛮荒之地不成?”皇后气急“也罢,毕竟事情重大,本宫给你两日的时间考虑。” “但是你父皇随时都有可能同意曷狄太子,本宫劝你抓紧时间。” 看着皇后离开的身影,薄宁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或许,如果薄殷在雍州那边的动作快一些早日平复雍州的话,薄帝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同意了? 呵,就算是往返也都不止七日了,她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锦书,递封信给嘉靖侯府,就说是给世子夫人的,记得避嫌。” 陆襄作为原书男主可是多智近妖,才思敏捷,她不妨去问问他该如何做。 第72章 一封赐婚懿旨 嘉靖侯府,书房。 “夫君,如今阿宁这事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许佳音向坐在书案前的陆襄焦急问道。 陆襄锁着眉头,摇了摇头“薄帝此人薄情寡义,只要曷狄人的好处给到位了,他完全不会顾及所谓的父女之情,定会将七公主嫁给西日阿洪。” “阿宁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不知怎的,许佳音这几日情绪变化总是格外大,一想到阿宁处于这种境地,就不禁暗暗垂泪。 陆襄轻轻安抚着他,叹了一口气“现如今皇后所言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先给七公主赐婚,等曷狄人走了之后再做打算。” 他透过窗子望天,在想也不知道远在雍州的薄殷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又该如何。 薄宁收到了陆襄的回信,信中的内容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眼下除了让西日阿洪改变主意外,确实没有比先把她赐婚更好的方案了。 慌什么,赐婚又不是要成婚,等曷狄使团回去之后,也可以再把婚退了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有一个习惯,一旦当什么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她就会不断劝说自己去接受去适应,这也是心理上的一种能使自己调整好心态的方法。 “锦书,去给母后递个信儿。” 不就是自己从一个刚及笄的少女变成一个订了婚的未婚女子,多一层身份罢了。 皇后一收到薄宁的答复,就将自己早已写好的懿旨颁布下去,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宋译那孩子自幼就被选进宫里做薄煜的伴读了,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论相貌是清秀俊朗,论学识是文采斐然,家世背景出众,人品性格又好。 而且丞相夫人早已亡故,宁儿嫁过去后上面也没有婆母管教,清闲自在。 她早就属意宋译了,本来是打算等明年开春他在春闱里考取个功名再赐婚,如今遇上曷狄太子求亲这事,提前一些也好。 “钦奉皇后懿旨,兹闻丞相之子宋译才思敏捷,仪表堂堂,本宫甚悦之,今皇七女薄宁已及笄,适婚嫁之时,品貌出众,娴熟大方,与宋译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赐择日完婚,钦此。” 一封懿旨由总管太监在宋府前唱响,像是给平静无波的京城投入一枚巨石,瞬间起了风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与宋译的喜气洋洋眉飞色舞相反,使馆中的西日阿洪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表哥,你没事?”此等情景之下,也只有阿娜尔敢上前同他说话了“薄朝皇帝不是说七日之后给您答复吗,怎的七公主的赐婚圣旨可下来了,竟如此不讲诚信。” 阿娜尔气鼓鼓的“走,表哥,咱们进宫去向那皇帝讨个说法。” “不必了。”西日阿洪面色不动声色风轻云淡,只是桌子下垂着那手的轻微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这道赐婚的旨意是皇后下的而不是皇帝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聪明如西日阿洪,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皇后的意思,皇帝蒙在鼓里、甚至可能还没他知道的时间早。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懿旨已下,皇帝不能当着世人的面驳斥皇后的懿旨。 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与她,再无可能。 第73章 帝后吵架 确实如西日阿洪所想,薄帝是在懿旨已经下到宋府时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懵了一刻后瞬间怒不可遏,皇后竟然敢瞒着他私自就颁布了懿旨! 论夫为妻纲,他是夫她是妻;论君为臣纲,他是君她是臣,她竟然敢直接越过他私自下了赐婚的懿旨,简直是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来人,摆架坤宁宫!”他到要好好问问,皇后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 皇后听见宫门外太监通报的“皇上驾到——!”时一点也不意外,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裙摆吩咐殿内伺候的宫女“你们都退下。” 在宫女们鱼贯而出的同时,薄帝满面怒容的进来了。 “是不是朕这些年太过纵着你,如今竟然敢越过朕去私自给宁儿赐婚?!” “那臣妾去问陛下,陛下会拒绝曷狄太子的求婚吗?” 薄帝早就已经打定主意,等七日之后曷狄太子坐不住时再趁机索要一些好处,就将薄宁许给曷狄太子,皇后这句话一下就将他问住了。 “朕……朕就算是将宁儿嫁给曷狄,也是为了薄朝为了大局,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懂这些?” 皇后面露苦意,其实她心底也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私心里还想着他能念些父女之情罢了。 “曷狄是蛮荒之地,风沙多大啊,离京城更是有几个月的路程,若是将宁儿嫁到曷狄,她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回来一次,你这个做父亲真的忍心吗?” “这是大局……” 皇帝诺诺出声,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了。 “好,你说大局,宁儿乃是薄朝金尊玉贵的嫡公主,代表着薄朝的脸面,你若是将她同曷狄联姻,薄朝的子民们又将如何看待薄朝看待你?” 薄帝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这些在他心里都没有曷狄给他的利益来的实在罢了。 “放肆!”薄帝恼羞成怒,大声吼道“你是不是笃定朕不会废了你?” “废了臣妾?好啊,陛下不是很早之前就想废了臣妾吗?在您登基后我家对您再没有用处那时您不就想废了我给林妃腾位置吗?” 薄帝被‘林妃’两个字狠狠戳中了,嘴唇气得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实话告诉你,在你想要臣妾主动退位给林妃腾位置那时就已经没有了夫妻之情,在那日晚宴上你不顾宁儿的声名以及今日你想让宁儿嫁到曷狄时,最后一抹亲情的期盼也被消耗殆尽。” 皇后眸中尽是决然“是陛下您一手导致的这个局面,您以为臣妾现在还在乎吗?” 一字一句重重敲在了薄帝心坎上,他双手紧紧攥成拳,突然想起了当年年少时皇后和他牵着手在宫墙内散步,薄宁刚满月时小手抱着他的食指咿咿呀呀。 事已至此,再纠缠也没有意义了,薄帝转身走出了坤宁宫的大门。 皇后看着他出门的身影,一直憋在眼眶中的眼泪才缓缓流了下来,薄帝的态度对她的触动不可谓之不大。 只是,还好,她的宁儿不用嫁到曷狄去了。 第74章 感谢沉肩打赏! 薄殷几乎是前脚刚到雍州,后脚就收到了薄宁被赐婚的消息。 他心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却咬紧了后槽牙,一遍遍告诉自己现今只是下了赐婚的懿旨而已,还没有到成婚那一地步,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也知道,当时面临这样的情况,给她赐婚是最好的做法,可他心中还是憋闷的厉害。 比阿宁从此被挂上了别人的名义更让他害怕的是,她会不会因此在这段时间里爱上宋译。 薄殷吐出一口浊气,理了理思绪,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有早日处理完雍州的事情回到京城,到时候再想办法将这门亲事退掉罢。 “探风,准备车马,去城西见一见几位将军。” 他揉了揉青筋凸起的额头,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林宪一向朝廷上报的叛军是五万人,可其实真实人数远远不止,只不过都零零散散分布到了其它州县罢了,这么一支统共有约莫有十万人的军队,是薄殷父亲留给他的。 薄殷在议事堂的门前抬头望了望天,心中暗道,素未谋面的父亲母亲,我来了。 “参见殿下。” 屋中满满一屋子人,神情各异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量颀长,俊美无双的青年。 薄殷面无表情地拾阶而上,落座在上首处,扫视着下面的众人。 “殿下,不知胡将军还在京城吗?可还安好?”坐在比较靠前的一个络腮胡大汉问道。 这络腮胡大汉名叫潘元,话中所提到的胡将军就是早已被薄殷杀死的胡庸。 “胡将军已死。”薄殷淡淡道。 他这话一出,下面众人瞬间就炸开了锅,胡庸在这只军队中一直是作为首领的存在,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保持着和薄殷之间的联系,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 薄殷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胡将军在一次行动中不幸露了身影,被薄帝发觉,当场被杀,甚至险些让薄帝怀疑到我身上。” 众人安静了一瞬,接下来的讨论更加激烈。 “唉,也是胡将军命中如此,没有牵扯到殿下就算万幸了。” 说这话的是阿风,就是之前胡庸手底下的四个将军之首,在早先察觉到胡庸有异心之后,和他那三个兄弟一起暗中归顺了薄殷。 潘元还想反驳,却被阿风堵住了嘴“好了,逝者已逝,就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如今殿下到了雍州,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薄殷递给阿风一个认可的眼神,看着其余人尚有不服的神色,铿锵道“你们都是当年跟随我父亲的老人,殷很感谢你们在这么多年里做出的贡献。” “殷虽年少,但从小就有替父母报仇,复兴大迟的信念,既然殷长大成人来到这里,就必会带领诸位以及诸将士重回故土,重升我大迟的旗帜!”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有些动容,更有甚者还偷偷摸起了眼泪。 他们等了十七年之久,从前那个幼小的婴孩长到如今英俊挺拔、威武睿智的青年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第75章 薄殷的身世 在很多年以前,天下四分五裂,各国之间忙于打仗,民不聊生。 百姓过得越难,朝廷收的税却也越多。 迟瑾作为一地郡守,实在对此忍无可忍,便同他的三个兄弟商量,揭竿而起成立了起义军。 他这三个兄弟,分别叫薄延、陆之俞和江宪一,也就是日后的薄帝、嘉靖侯和威武大将军。 迟瑾决策英明,陆之俞聪慧有谋算,薄延和江宪一打仗是一把好手,起义军在行军路途中又爱护民众、深得民心,因此一路破竹规模越来越大。 兄弟四人表面上亲如手足,但薄延内心却有了异样的想法——他在这一路中爱上了迟瑾的夫人,拥有绝世美貌聪慧善良的林姣,却碍于身份,只能悄悄掩藏在心底。 直到一统天下建立了大迟之后,迟瑾登基为皇,给这三个一直以来扶持他的兄弟论功行赏。 因薄延并没有大功,只封了一个三品神威将军。 按理说神威将军掌管兵权,迟瑾已然待他不薄,但对比其它两人的封赐却显得略微有些低了。 不甘就此在薄延心中发芽,他娶了赵家的嫡女拉拢势力,又仗着迟瑾的信任在兵权上动了手脚,最终发动宫变,半夜闯入寝宫杀死迟瑾,谋朝篡位。 薄延掌握大权后,动手脚杀死了在暗地反抗他的嘉靖侯陆之俞全家,只剩下一个幼子。 江宪一见风使舵在第一时间投靠了薄延,由此逃脱了一命,还封了威武大将军。 薄延终于得到了心中一直藏着的白月光林姣,封了林妃视若珍宝,甚至还一度想要让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原配发妻赵氏女赵婧退位,封林姣做皇后。 但却在欣喜若狂的时候得知林姣怀了迟瑾的孩子,已两月有余。 薄延瞬间如被泼了一头冷水,凉的彻底,声嘶力竭要让林姣打掉这个孩子。 林姣当然不从,以命相抵,必要生下这个流着迟瑾血脉的孩子。 薄延只好咬牙同意,封锁了消息,只有已经死去的嘉靖侯和江宪一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当时的林姣可谓是被薄延捧到了手心上,荣宠六宫,不论谁都要避其锋芒,但树大招风,如此盛宠自然有后妃看不下去,那就是江妃。 可林姣对孩子视若生命,吃穿用度都要经过层层查验,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江妃就将视线放在了林姣生产的那个夜晚。 几个产婆被江妃买通,在林姣生产那日用了手段引起血崩,林姣在强撑精神生下孩子后瞬间失力,也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相濡以沫的丈夫被逼宫死于非命,她却被迫要嫁给那个害死自己丈夫的男人,与他朝夕相对,若不是为了腹中她和迟瑾的孩子,她早就一头撞死随迟瑾而去了。 薄延在听到宫女这样禀报后顿时失去理智,红着眼冲进产房,颤颤巍巍握住林姣那只纤弱的手。 “薄延,我林姣从来没有求过你,如今只求你这一次,你能否在我死后不要杀害这个孩子?” 看着林姣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薄延艰难的答应了她这个要求。 从此之后,盛宠至极的林妃难产而死,皇宫中多了一个不受宠爱被皇帝漠视的五皇子薄殷。 第76章 稀奇事儿 薄宁这一段时间过的百无聊赖。 从枣林到梅园,皇宫各处基本都被她给转过来个遍,除了每日应付苏嬷嬷之外,她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但她毕竟也不是个傻子,中馈之术和世家大族那些事儿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多,来来回回学几遍也都已经谙熟于心。 于是在经过苏嬷嬷的考核之后,薄宁成功毕业。 但也因此,她彻底没事做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过多了也会腻的好。 就在她倚着窗户无数次怀念现代的手机和wifi时,锦书兴致颇高的给她带来个消息。 “殿下,奴婢听下边宫女们都在传一件稀奇事儿。” “什么稀奇事儿,说来听听。”薄宁打起了几分精神。 “前几日京兆府在京城中的西北贫民窟处,发现了衣衫不整的六公主,瞧她那样子,像是经历了什么腌臜之事呢……” “薄玫?”她顿时坐直了身子“她怎么会出宫去京城?”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六公主向来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与殿下作对,如今有此一遭也算她命里如此,活该!”锦书愤愤道。 薄宁虽然怀疑上次晚宴那事与她脱不了关系,但还没有确切证据。 如今薄玫遇见这么不幸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幸灾乐祸,只当作听个趣儿罢了。 薄宁随意翻了翻她已经看过很多遍的话本,深觉自己再在明光殿里如此无所事事的呆下去就要憋疯了,她猛地站起身来。 “我要出宫。” 出宫去找她的小姐妹许佳音一起玩耍不香吗? “啊?殿下,您可在禁足啊,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允许您出宫?”锦书惊诧道。 “不让母后知道不就好了?”薄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锦书,起了心思“嗯……你和我身量差不多,将你的衣服脱给我,我装出宫采买就妥了。” 最终锦书抗议无效,还是败在了自家殿下的淫威之下,乖乖照她所说的办。 …… 今日是休沐日,陆襄并没有去内书堂,在府里陪娘子下棋赏花。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的过二人世界时,一个清脆带着兴奋的声音在远方响起“阿音,我来找你啦!许久不见可有想我?” 两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着宫女服的青绿色身影向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陆襄眉梢突了突,很是头疼薄宁怎么来了,守大门的家丁也竟然就这样让她进来? 离得近了,薄宁张开大大的手臂,显然是想给许佳音来一个熊抱。 陆襄眉毛皱得更深,当即就以保护的姿态将许佳音护到了身后,冷着声音道“七公主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大驾到了襄府上?” 薄宁害了一声“这不是在明光殿待腻了,实在无聊嘛。” 她盯着陆襄那保护的动作和下意识双手覆在小腹上的许佳音,脑中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惊的话都说不囫囵了“阿……阿音,你……不会是怀了?这么迅速吗?” 许佳音点点头,笑着将拦在她身前的陆襄推开拉住薄宁的手。 “孩子约莫一月有余,我们也才发现没多久,走,我们去前面亭子里说话。” 被撇下的陆襄瞧着自己爱妻和薄宁相携而去的身影,心中怪不是滋味。 第77章 儿臣想要她死! 清安殿。 薄玫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掉落,目光呆滞的看着上方的床幔,甚至连宫女启禀江妃娘娘到也仿佛没有察觉一般。 江妃在薄玫的床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十分心疼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会遭遇如此不幸的事。” 薄玫泪水流的更凶,侧过身子将头埋在江妃怀里,低低呜咽着。 “玫儿,你能告诉母妃,你那日为何会出宫吗?” 薄玫忆起那日的事情,浑身一个瑟缩,还是逼着自己将那日的事抽泣着缓缓道来“那日,曷狄太子派人来找我,说想和我商议关于联姻之事。” “我想着八九不离十是他和薄宁的事成了,找我来打探一下消息,于是我就乔装成宫女出去了。”说到这里,薄玫浑身颤抖的厉害。 “接着我……我一出去就闻到一股香气,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薄玫不再说话,回忆到自己醒来后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写满了恐惧。 江妃连忙搂住薄玫,轻轻安抚着她。 薄玫冷静下来后,充满恨意道“我回宫后就听到了皇后赐婚薄宁和宋译的消息,此事必然是薄宁那个贱人所为!” 也有可能是曷狄太子在中间帮薄宁掺和了一脚,但她此时并没有那个能对付曷狄太子的能力,更何况,目前来说西日阿洪会是她未来的夫婿,她打心眼里摒弃这个答案。 “薄宁和曷狄太子之间会不会没成?” “不会!”薄玫咬牙肯定道“那可是合欢散,薄宁和曷狄太子都活到了现在,说明他们二人必然行了那事。” 她推测道“八成就是在云雨间曷狄太子告诉薄宁是我让他去明光殿的,薄宁这才怀疑到我身上,加害于我!” 江妃惊疑不定“既然如此,皇后还给薄宁和宋译赐婚?” 薄玫不再说话,指甲狠狠攥进了肉里。 就是因为薄宁有个做皇后的娘,所以才能在出了这种事后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还赐了婚彻底断绝嫁到曷狄的可能。 就算薄宁嫁过去后宋家发现她并不是清白之身,可又能拿身为公主的薄宁怎么样呢? 可她呢?现在等着她的结局只有嫁到曷狄一条路,嫁过去后发现她并不清白,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的她又该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薄玫心中越痛就对薄宁越恨。 不行,既然她过不好,那薄宁也就休想落得好下场! “母妃,你要帮我,儿臣此仇不报心中实在不甘。”薄玫泪水涟涟的朝江妃哭诉道。 “在明光殿里的探子来报,薄宁半个时辰前出宫了。”江妃怜惜地看着她,带来了一个刚刚得知的消息。 薄玫心头一跳,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母妃,儿臣想要她死!”薄玫眼神中冒出恶毒的恨意。 江妃惊了一瞬,但细细考虑下来也并不是不可能,尤其当她瞥见被褥下薄玫身上已经过了好几日却还残留着的青青紫紫,心痛之中应了下来。 “好,本宫这就派人,今日定要为我儿报仇。” 第78章 报复 薄宁无视掉陆襄幽怨的眼神,和小姐妹开开心心的喝喝茶讲讲京城的趣事儿,美好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临到傍晚,她能明显感受到陆襄不满的情绪,他整张脸上都写着‘你怎么还不走’这几个字。 在和许佳音讨论完京城哪家的口脂最好看后,薄宁轻抿了一口柚子茶,终于如陆襄所愿的提出了告辞。 “我先回宫去了,等你家夫君去内书堂了再过来找你闲话,省得他一直在旁边幽幽盯着,咱们也玩不尽兴。” 许佳音弯着眼睛道了声好,想要站起来送送她。 “欸,外边天凉,阿音你就别动弹了,我去送七公主就行。”陆襄连忙道。 “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许佳音嗔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乖乖待在了屋子里,对薄宁笑道“等星云阁的料子送过来,我给你留一匹。” 薄宁颔首,随陆襄出了屋子。 “我安排车辇送你,再带上几个护卫。”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让父皇母后都知道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那不行,如今城里不安稳。”陆襄摇头“要么我递个信让大皇子出来接你,要么派护卫护送,选一个。” 薄殷去雍州之前可是专门交代他保护好七公主的安危,若是她在来往嘉靖侯府的路上出了什么事,薄殷知道后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庆幸还好薄宁没在来的路上出什么事。 “七公主就好生在明光殿里,最好别再出门,省的人操心。”陆襄吐槽道。 别再来打扰他和阿音的二人世界了! 薄宁瘪瘪嘴“哦,那你派几个护卫悄悄跟着我到南大门好了。” …… “就是那个宫女是?”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呲着一口大黄牙向身旁人问道。 身旁那人戴着一层面纱,穿着一声青绿色的宫女服,也像是宫里的宫女。 她厌恶地和那乞丐拉开距离“对,就是她。” “你也知道我们七公主和丞相家公子定亲的消息,这个宫女跟在七公主身边竟然想借机爬上宋公子的床,你说这事儿我们公主能忍吗?” 她递给那乞丐一盒金子,继续道“我们公主嫌这宫女碍眼,就拜托您和您的几个兄弟了,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乞丐接过金子,心中感叹果然还是最毒女人心呐。 “是是是,小的们能为七公主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又心思一转,想到了个主意,他试探问道“那这宫女要爬宋公子的床……最后成功了吗?” 女子白眼一翻,自认为猜到了他的心思“没有,宋公子为了取悦七公主,厌恶她厌恶得紧,你就大胆去不用担心宋家人报复。” 乞丐忙点头哈腰的应是,瞧薄宁越走越近,忙准备了起来。 “欸。”女子拦住欲要冲出去的乞丐“先等等。” 她看见跟在薄宁身后的几个护卫了,想来是嘉靖侯府派出护送的人。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后招。 “欸,这位姑姑,她都进宫了!”乞丐急了,不会临到关头反悔了? 他还想要他那一盒金子啊! 第79章 卖了她 薄宁在陆襄派出的人的保护下顺利回宫了。 在她向侍卫展示令牌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路上跟着她的那些护卫离开。 她心情颇好的甩着自己的令牌往前走,却突然听到南大门外有人叫她“这位姑姑,请等一等!” 薄宁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宫女的身份,大门外的那人是在叫她。 她回过头望过去,瞧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在招呼她。 “这位姑姑,您是不是掉东西了?这帕子可是您的?” 薄宁没想那么多,疑惑的走过去“我瞧瞧。” 那帕子用的是较为粗糙的布料,上面绣的荷花倒是精致,但宫里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她绣的花样也一直是牡丹。 所以,这帕子并不是她掉的。 “不好意思啊婆婆,这帕子……” 她抬头,话才只说一半,身后脖颈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片漆黑,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晕过去前她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淦,大意了! 不过这些劫匪怎么每次都朝一个地方打啊,很痛的好不好? “我们七公主不希望她轻易死去,最好受点折磨什么的……懂吗?”女子意味深长道。 “懂,小的明白。”乞丐托着薄宁,谄媚笑道“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 城西贫民窟破庙内,薄宁被放在一堆干草上。 干草堆旁是一片空地,生着一堆火,三个或躺或坐的乞丐在嚷嚷着事情。 “大哥,你这笔买卖划算啊,竟然有这么多金子,咱们几个兄弟以后是不是能顿顿吃香的喝辣的了?” 老二欣喜若狂的抱着那一盒金子,挨个亲吻。 老大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得意一笑“那是,这可是七公主出手,当然大方。” “大哥,这么美的人,直接杀了多可惜啊。”老三目光中闪着淫邪的光。 “你这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人,你可不准动。” “怎么了大哥?”老二老三好奇问道“七公主那边不就是让我们杀了她吗,她死前让咱快活一把不行吗?” “目光短浅!”老大拍了拍他们的脑袋“来,过来我给你们说。” 三人凑做一团,老大这才神神秘秘开口“我都打听过了,这女人是得罪了七公主才落的这个下场,不是什么大人物。” “然后呢?”两个小弟还是不明白。 “你们知道那扬州瘦马一个能卖多少钱吗?”老大激动地伸出来三个手指头“足足三个金锭!” 老二老三面面相觑“那老大您的意思是我们去扬州卖了她?” “蠢。”老大故作高深的摇摇手指“扬州达官显贵多,万一有什么人认出来告诉七公主就完了,况且扬州美女那么多,她不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那我们……?” “去北方,晋州。就说她是扬州瘦马,卖给富商绝对能大赚一笔!宫里那贵人也不会知道,到时候咱们拿着这么多钱四处逍遥,谁也找不到咱。” 老二老三一听也兴奋了“这个主意成!” “这女人爬丞相公子的床没爬成,还是个处,所以你们都别动她啊,处才值钱。” 老大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薄宁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堆金银财宝。 “咱们赶紧出发,别让宫里那人察觉了。” 第80章 那七公主就是蛇蝎心肠 薄宁是被马车颠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阴暗逼仄的马车车厢。 她蜷缩着躺在一层甘草上,车厢内的窗户被牢牢封死,整个环境极其简陋,完全没法和她出行的车辇相比。 她这才清清楚楚的察觉到,自己被绑架了! 恐惧一点一点漫上她的心脏,她开始心慌的胡思乱想起来:他们为什么要绑她,要带她去哪?京城那边知道她被绑架了吗,可派人来寻她?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是去哪?” 下一秒前面的车帘被猛地拉开,刺眼的阳光霎时照了进来。 “大哥,这女人醒了。” 薄宁努力适应这明亮的光线,看清车前面坐着三个男人,都蓬头垢面衣衫破烂。 驾车那人递过来一个眼神,警告道“醒了就安安分分的,不要想着逃跑。” “就是,我们可是从七公主手里救了你一命呢,等到了晋州你嫁给富商,那以后过的可是贵夫人的生活,还不得好好感谢我们弟兄仨。” 老二得意洋洋地说完后就又将帘子放了下去。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黑暗。 然而薄宁听完他的话内心却掀起了狂风巨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从七公主手里救了她一命’?她就是七公主本人啊。 去晋州嫁给富商又是什么?他们要将她送去晋州卖了吗? 薄宁心中再次泛上惶恐,她敲打着前面的帘子“我就是七公主!我父皇母后会派人来找我的,你们现在放我下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话一出,前面三人瞬间捧腹大笑。 “你是七公主,我们还是天王老子呢,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好声好气给你说话不听,别让我们把你捆起来嘴堵上。” 老二掀开帘子看着薄宁,好心劝说道。 “你看同样是爬床当人家妾室,宋府将来的主母是那恶毒公主,可没你几分好日子过,到了晋州嫁给富商就不同了,凭你的美貌绝对能拴住富商的心。” 薄宁被说懵了,什么爬床当人妾室啊? 还有,她怎么就恶毒了? 薄宁缩到角落里深呼一口气,现在看来她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来捋一捋思路。 有人假冒她找来了这几个乞丐,说穿着宫女服的她要爬宋译的床,惹了七公主不快欲要杀死她,结果这几个乞丐见她貌美就想着卖给晋州富商再赚一笔? 她穿过来之前七公主得罪了多少人不清楚,可她穿过来后只有薄玫薄烟和她不对付,而薄烟已经被打发去凌云观了…… 是薄玫。 薄宁按捺住心头涌上的愤怒,低声装作哀戚地对那三人道“你们说的有理,我还不如去晋州嫁给富商了呢。” “是?你安安生生的,我们能拿到银子你也能过上好日子,双赢啊这是。” 薄宁应了声是,透过帘子缝隙看外面的风景,他们走的是小道,周围全是树。 “我们这是到哪了啊,还有几日能到晋州?”她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到林州了,估摸再有一两日就能到了。”那乞丐果然放松了警惕,朝她透露信息。 薄宁点点头,大脑在飞速思考。 晋州在北面,离雍州极近,她不如等到了晋州再跑路,就去雍州。 算算时日,薄殷此时在雍州应当已经将事情处理的都差不多了,可以去投奔他。 再退一步来说,薄殷在雍州还没有掌握大权,可她终究是薄朝七公主,江宪一也会毕恭毕敬的将她送回京城。 打定了主意后,薄宁放松下来,同那几个乞丐攀谈来降低他们的警惕。 经过一番闲谈,她得知了他们三个乞丐姓李,分别就叫李大、李二、李三,已经初步获取了他们的信任。 “说起来,咱们也都是一样的苦命人呐,那七公主定是嫉妒妹子你长的比她好看,竟如此恶毒对你痛下狠手。” 他们的称呼已经亲切的变成‘妹子’了。 薄宁嘴角抽了抽,附和道“对,那七公主就是蛇蝎心肠。” 第81章 公主流浪记 经过两天的颠簸,李氏三兄弟带着薄宁总算抵达了晋州。 几日舟车劳顿,他们也累得厉害,一到客栈就都赶紧去房间休息了,只留下最小的李三在她门口看着她。 薄宁的心一直“砰砰砰”跳个不停,耳朵贴着墙听见隔壁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后,她轻轻松一口气,推开门对上守在门外的李三。 眼见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她门前固执的不走,她用轻柔的声音道“小兄弟,你这几日也辛苦了,不如去睡一会儿?” “不……不行。”李三摇摇头“俺大哥让俺守在这儿,俺不能睡。” “咱们都相处几天了你还不清楚我啊,我也想跟着你们嫁个有钱人家呢,不会跑。”薄宁诱哄道“你回去睡一会儿,要不然真的撑不住。” 李三想想她这几日确实挺安分,再加上自己实在困得不行,就点了点头,去了隔壁。 薄宁听隔壁房间没有什么动静后,忙拔腿跑出客栈。 她在大街上捞了一个面善的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婆婆,您知道晋州的官府在哪吗?我有急事。” 那婆婆给她指着路,但语速却极慢“就这条道一直往前走,然后往左拐,再走大概二里地往右拐……” 薄宁一边听着,余光却瞥见后面墙角拐弯处的三兄弟,瞬间就慌了。 想来是李三回去后那两兄弟发现不对劲,就追了上来,可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好,我记下了,谢谢婆婆。” 薄宁打断了婆婆慢悠悠的话,撒腿就朝她所说官府的所在地跑去。 奔跑的女子在行人们都慢慢悠悠的行走中显得格外惹眼。 “在那边!追!” 薄宁朝旁边七拐八拐的小巷里拼了命的跑,尽往一些有屏障的地方去,凭借矮小灵便的身影一会儿就甩开了他们。 终于,在她看见眼前正气凛然的建筑后险些落泪。 “我是七公主,我要见你们大人。”薄宁激动地对门口的侍卫道。 侍卫上下打量着她,一袭青绿色的衣衫已经被染成了灰黑色,发丝凌乱,脸上也不干净,分明就是疯婆子的模样。 “走走走,这儿可是官府,不是你发疯的地方。”侍卫不耐烦的推搡她。 “我没发疯,我就是七公主。”薄宁不理解,茫然的看着侍卫“你们大人难道没有收到上边找寻七公主的旨意吗?” “嘿,你看,这还编起来了。”侍卫们哄笑一团,冲她摆手“赶紧走,再不走就治你的罪,将你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 薄宁咬紧牙齿,将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压回去,转身离开。 跑远后似乎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那几个侍卫的大笑声。 她此时又累又饿,找到一个隐蔽的小屋蜷缩起来,眼底尽是茫然无措。 这应该是她被绑架后的第四日了,为什么宫里一点消息也没有,为什么薄帝不通知各地官员派人来找她? 她越想越委屈,鼻尖通红,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 “别哭了。”一道清澈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薄宁吓得止住了眼泪,戒备的朝身后望去。 一个长相清俊的少年站在她身后,身材瘦弱,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棕色麻衣,看上去比她要小上个两三岁的样子。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薄宁警戒的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少年气笑了“我一直都住在这儿的好不好?” “哦。”她低低应一声,想离开这里。 却不想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少年抓住了衣袖“你既然没地方住的话,那我就发发善心,收留你一晚。” 薄宁回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罢了。 她重新坐了下去,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薄宁的肚子响起了“咕咕”的叫声,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却没想到身旁那人递过来了半个馒头。 第82章 到雍州城 馒头上还沾着灰尘,薄宁迟疑的接过去,抬头,瞧见那少年啃着另一半津津有味。 “你不吃?”他见薄宁没有动作,以为她不吃,就要上前拿回那馒头。 她忙将馒头往嘴里塞,狼吞虎咽起来。 这馒头一点滋味都没有,甚至舌头都能感觉出来上面沾着灰尘,这可谓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最差劲的食物了,可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这半块馒头甚是香甜。 吃干抹净后,薄宁满足的眯了眯眼。 深秋的夜晚气温极低,一阵风吹来两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不由离彼此更近了些,抱团取暖。 “你叫什么名字呀?”薄宁找了个话题。 “我没有名字,”少年瘪了瘪嘴“我记事的时候爹娘就不在了,也没有给我取名字,但是他们都叫我菜根。” “那你呢,你叫什么呀?”菜根好奇的问她。 “我啊……我叫薄宁。” “薄宁?薄可是皇姓!”菜根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什么皇亲贵族流落民间?” “我若说我是薄朝的七公主你信吗?” 薄宁本打算逗逗他,却不想他竟然真的一本正经点头“我信。” “平民百姓都吃含沙石的杂粮,因此牙齿都不怎么平整,可你牙齿很白而且很整齐,那就证明平日里吃的是细粮。” “还有你这衣物,虽然有脏污,但料子却是晋州没有见过的,且针脚精细,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穿的。” 薄宁听菜根说的头头是道,不由敬佩起来,连官府的侍卫都看不出,他竟然能识出。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 “那当然。”菜根骄傲的仰起头“我从小就想进京城里的京兆府当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呢。” 薄宁失笑,打趣道“好,等我这个公主回京了,就安排你去京兆府。” 两人说说笑笑间,薄宁心情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不知何时和菜根抱头睡了过去。 到底是在外面,她睡得不沉,鸡叫三声时就醒了过来。 她轻轻拍醒了菜根,对他道“我要走了,你好好……” “你要去哪?”菜根拽紧了她的衣袖“你是不是也打算抛下我?” “去雍州,我皇兄和威武大将军都在那儿,我打算去投奔他们。”薄宁安抚着他“我没打算抛下你,只是雍州正在动乱不安全,你去京城嘉靖侯府报我的名,自会有人替你安排。”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菜根依旧牢牢拽住她,傲娇道“省的你这个公主说话不当话,不安排我进京兆府。” 薄宁见他坚持,略一考虑还是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咱们两个一起去雍州……你知道晋州到雍州要走多长时间吗?” 菜根露出了笑容,在这间破败的小屋的墙缝里扒拉出来几个铜板,就是他唯一的家当了。 “我听老人说大概走路要一天,驾马就快了,不满半天就能到。” 薄宁将头发重新扎成了一条马尾改变发型,又在鞋里垫了厚厚的草增加身量,撕了一块布蒙着脸,即便那三个兄弟看到她也不会怀疑了。 就这样,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踏上了去雍州的路程。 雍州发生动乱,大多数在雍州城内的百姓都不得不迁了出来,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从雍州往晋州逃难的人群。 他们看着和他们走上相反路程的薄宁和菜根,有一大婶疑惑地问“这雍州城叛军动乱,大家逃还来不及呢,怎的你们还往那边去了?” “爷娘还在雍州,我和我阿弟实在担心,不得不回去看一眼。” 顶着众人可怜的眼神,薄宁和菜根在晚上的时候终于走到了雍州城。 薄宁自穿书进来,基本上都是坐轿辇压根没怎么活动,至于指望穿过来前原身多运动,那就更不用提了。 再加上这几日的舟车劳顿还没有休息好,这具身体走到雍州城外时,已是精疲力尽。 “已经到戌时,进不了城了,你们明日再来。”守城的将士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薄宁再也坚持不住,腿脚一软,晕了过去。 第83章 狼心狗肺的男人(感谢爱花人士.打赏) 锦书在明光殿内焦急地左等右等,直到亥时宫门落锁也没等到薄宁回来。 她心急如焚,一跺脚,打算跑去坤宁宫找皇后禀告此事。 “锦书姑娘,娘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回禀罢。”苏嬷嬷婉拒道。 “苏嬷嬷,求你了,帮我通报一声,真的有很要紧的事。”锦书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殿下不见了。” “什么?”苏嬷嬷大惊,忙进内殿唤醒皇后。 “宁儿不见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快给本宫细细说来。” 皇后穿着一身中衣,头发披散在身后,但此时却也顾不上那些了。 锦书跪倒在地,声音带了些哭腔“今日下午公主殿下在明光殿里觉得无聊,于是穿了奴婢的衣服就出宫玩了,谁知到这个时候还不曾回来。” 皇后又气又急,狠狠捶了捶坐着的床榻“你可知她去哪了?” “殿下并没有告诉奴婢去哪了,不过想来应当是去嘉靖侯府寻世子妃了。” “去传嘉靖侯世子和世子妃进宫。”皇后当机立断道。 “娘娘,如今已经是亥时了……”苏嬷嬷迟疑。 “亥时又如何,难道还有比七公主失踪更重要的事吗?” …… 陆襄夫妇正打算入睡时,传过来了皇后宣他们进宫的口谕。 许佳音一边收拾穿衣,一边担忧的拽着陆襄“夫君,皇后娘娘这么晚召我们进宫,莫不是阿宁出了什么事?” 陆襄也皱起眉头,问身边的侍卫“你们确定是亲眼看着七公主进南大门的?” “回世子,千真万确。” 他安抚地轻轻拍了拍许佳音的手“没事的,我们先进宫再说。” 他们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穿齐了衣裳梳好发髻,严肃的坐在上首,下面跪着泣不成声的锦书。 “七公主今日可到了你们府上?” 陆襄和许佳音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傍晚的时候,约莫是酉时初。” “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明光殿!”皇后疾言厉色质问他们。 陆襄心中一跳,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臣派侍卫跟随七殿下,看见她是进了宫后侍卫们才离开的。” “那你的意思是,七殿下是在宫里消失的?”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叙述事情罢了。” 皇后略一思索,对苏嬷嬷道“吩咐下去,让所有禁卫军在宫里仔仔细细的给本宫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陆襄心疼许佳音怀着身孕,就向皇后请辞先回府了。 一到府上,哄着不安的许佳音先睡下,陆襄思虑再三,提笔给远在雍州的薄殷写了封信,并吩咐人去207号何氏钱庄调用人马,暗中在京城里找寻。 一夜过去,禁卫军甚至连树上和水里都搜寻了一边,却并没有发现薄宁的身影。 皇后急得大动肝火,想派士兵在全国各地找,但并没有这个权利,只好堵在薄帝上朝的路上,请求他通知各地派兵寻找。 薄帝刚和皇后吵了一架,眼下看见她就心烦,不耐的挥了挥手“她生性调皮,竟然敢在禁足的时候就跑出宫去,说不定是在哪玩的忘记时间了呢。” “陛下!臣妾已经在宫内都找过了,还请陛下下发旨意派兵在各地找寻。” “你以为这旨意是说下发就下发的?当下雍州动乱民心本就不稳,再派兵在各地找寻岂不是乱上加乱?” “朕看她就是去哪玩了,等三天还没回来的话再说。”薄帝冷哼一声“劳烦皇后让路,朕还要去上早朝。” 皇后看着薄帝越过她离去的背影,心彻彻底底的寒了一片。 当初就是她赵婧瞎了眼,竟嫁了个这么狼心狗肺的男人! 第84章 拥她入怀 薄殷收到陆襄八百里加急信件时已经是四天后了。 他整个人仿佛是被冰水从头浇下,凉得彻底,指尖颤抖得几乎要抓不住那几张信纸,恐慌不断吞噬着他的心脏。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还是说已经…… 他不敢往那个方面想,手下意识地狠狠握紧在腰间垂着的那个她送他的香囊。 “探风,立刻马上,派我们各地的人马去找七公主!” 薄殷心急火燎,连地牢里好不容易抓住的江宪一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终于在巳时末,探风传来了消息“殿下,我们的人打听到,在晋州曾有一名女子去官府说她是七公主,却被侍卫当疯子撵了出来。” 薄殷噌一下站起来“备马,去晋州!” 探风也知道那位七公主对自家主子有多重要,并不劝阻,领命下去备马了。 路上全是逃难的百姓,只有一男一女非常奇怪的反向雍州走去。 薄殷骑着马一路狂奔,只瞥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就收回了目光,虽然身材一样纤瘦,但那女子身量比阿宁高些,想来不会是阿宁。 骑马需要大概半天的路程,薄殷压缩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晋州。 虽然说他这个五皇子不受宠爱,但放在京城以外的地方这个名头还是挺有用的,晋州府尹忙殷勤地奉他为上座,端茶倒水。 “将那个侍卫带上来,我有话要问。” 那个侍卫颤颤巍巍的被带过来,当即就跪下磕头“那女子衣物污浊不堪,头发凌乱,是臣有眼不识泰山,真没看出来那是公主殿下啊。” 薄殷听了他的描述心中一痛,他那么金尊玉贵捧在手心的阿宁究竟都遭遇了什么啊,竟然沦落至此。 “你可知她后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侍卫努力回想着,凭记忆指了一个方向。 薄殷深呼了一口气,立刻站起来带人朝那个方向去找,府尹也连忙派晋州城里的侍卫捕头们帮忙搜寻。 “诶,我好像见过这画像上的人。”一个大婶指着侍卫们举着的画像嚷嚷着。 薄殷灵敏地听到这句话,激动的上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在哪见的?” 大婶被看起来这么有权势的人问话,有些迟疑了“其实我也有些不确定……她蒙着下半张脸,眼睛倒是和这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无妨,告诉我,你是在哪见的?” “就是我从雍州到晋州的路上啊,因为我们都是往这边走的,她和一个小伙子往反方向走挺引人瞩目的,我就上前搭了两句话。” 大婶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她说她爷娘还在雍州城,她和她阿弟才不得不回去。” 薄殷瞬间想到了自己在来时看到的那个往雍州走的身影,心跳加速几拍,当即就喊来探风“走,回雍州。” 又是骑马狂奔,他在心中不断后悔,若是当时下马拉住她就好了,他就不该只凭借身量来判断,说不定是阿宁为了躲避什么人故意在鞋里垫了什么东西呢。 这是第五日,他一想到阿宁在宫外颠沛流离了五日,心痛的就快要窒息。 快入冬时的天黑的很早,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到了戌时,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薄殷远远的望见城门口处拦了两个人影,女子衣服脏污,头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辫垂在后面,即使被蒙住了下半张脸,也能看出来她面色一片苍白。 再近些时,他清楚的见到那熟悉的绝色眉眼,分明就是他的阿宁! 薄殷心头大震,却在下一秒看见他的阿宁闭上双眼,就要晕倒过去。 他提起轻功飞身下马,在她倒地前拥她入怀。 手指还带着几乎是劫后余生的轻颤,拉下蒙着她面孔的那块布,薄殷看到她失了血色的嘴唇,皱着的眉头和带着灰尘的雪白脸颊。 他抹去她脸上沾着的灰尘,珍惜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85章 自己的小公主(已替换) 薄宁还以为自己在漫天荒野中,睁开眼睛才发现身处在温暖的屋内,盖着柔软的棉被,头顶上是绣着海棠的床幔。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向被子下面的自己看去。 一身带着脏污的宫女衣服被换成了干净整洁的中衣,发丝顺滑,身上也觉得很清爽,是有人给她洗过澡了? 薄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被那三兄弟抓回去了,将她拾掇整齐卖给了富商。 想到这里,她欲哭无泪,难道她堂堂一公主,真的要委身于富商了吗?那些电视剧里演的肥腻好色的富商? 就在她紧张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子里远处的屏风后站起来了一个人影。 不过这个身影并不肥腻,反而透着几分清瘦,看样子身材还很好? 不行不行,她摇头晃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这个富商身材很好长得也不错,但是他这是犯法的行为啊,自己绝不能从! “诶,我警告你,我是薄朝七公主,你们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最好不要对我动什么想法,赶紧把我放了。”薄宁冷着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屏风那边的人听到这话后一时没了动静。 薄宁还在惊叹自己难不成还真的恐吓住那人了,下一秒就听那边传来了一声轻笑,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下床一把拉开那屏风,后面站着的果然是她猜的那个人。 薄殷。 就在看到他面孔的那一瞬间,薄宁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鼻头一酸,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下来,泪如泉涌。 她一头扑在了薄殷身上,牢牢抱住他,任性的将泪水抹在他身上。 薄殷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开玩笑道“怎么,这下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话说的轻松,但其实他的心里没有比她好过多少,天知道当他听到她强撑害怕说着威胁的话,就如同有万只蚂蚁在他心上啃咬。 那么娇养尊贵的女孩儿,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她哭了好大一会儿后才慢慢停了下来,看着薄殷胸前被她的眼泪洇湿的一小块阴影,乖巧的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就这一个笑容,在薄殷眼里却比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要珍贵。 “快回床上去,我叫人来给你穿衣服,这么冷的天你只穿个中衣也不嫌冷。” 薄宁重新回到被窝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皇兄,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着好不真实,总害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荒郊野外,那三个人手里。” 她总是知道怎样说才能让他心痛如绞。 “好了,别瞎想了,”薄殷摸了摸她的脑袋“饿不饿,渴不渴,我吩咐人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冰糖百合马蹄羹,这就让他们呈上来。” “等等!”薄宁脑子这才转过来圈“所以说皇兄你干嘛要藏在我屋子的屏风后面?” 就这么一会儿,这就成了她屋子了。 薄殷无奈的回答自己的小公主“我担心你的情况,想时时刻刻看着你,就安排人把公文都挪到了屏风后,现在你却倒打一耙了。” 薄宁尴尬的笑了笑“没事了没事了,你快去,记得吩咐他们马蹄羹里多放糖啊。” 他点点头,走出了屋子。 将房门合上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阿宁被绑架的前因后果,在她晕倒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现在他腾出空,就来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这群胆大包天的东西。 在他带阿宁回来后,在晋州搜查的侍卫看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抓过去一问才知道,这三个人与七公主被绑架有关。 薄殷阴沉着一张脸迈向地牢。 李氏兄弟看到掌权的来了,朝他磕头,哭喊着冤枉“我们都将一切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们真的是无辜的,求老爷饶我们一命啊。” 薄殷坐在牢头为他准备的椅子上,俯看着他们三个人“只有这一个问题,假冒七公主、指使你们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唯一和那女人有过接触的李大道“那女人戴着一层面纱,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她自称是七公主的贴身婢女……反正就是宫里的人。” 薄殷压着心底的戾气“仔细回想回想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李大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了一条“对了!她身上有一股梅花香味!” 梅花? 宫里只有两处种有梅花,梅园和清安殿。 薄玫自诩和梅花一样高洁,名字又和梅同音,就差人在清安殿里种了满院梅花。 如今秋末初冬,梅花也都陆陆续续的开了,在清安殿很可能身上带有梅花香味。 是薄玫啊? 薄殷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不多留,无视那三人的叫喊求饶,径直走出地牢。 “解决了。” 第86章 不许你嫁给他(感谢用户15151打赏) 鹅黄色衣裙,镶玉腰饰,厚实的印花外罩,几个侍女把薄宁收拾的整整齐齐。 接着又为她奉上了足足十道精致的菜色,点燃香炉中的沉香散发出袅袅香烟。 薄宁透过香烟看侍女们有序的忙碌,竟有些恍惚,明明自己之前每天过得也是这种日子,可经历了这么一遭后,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概。 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和她一起的菜根呢? “这位姑娘……”薄宁唤住她身边的侍女。 “七公主叫奴婢段月就好,”段月微笑道“公主有何吩咐?” “就是我想问,你可知和我一起的那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如今在何处?” “奴婢不知,公主可以去问我们殿下。”依旧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微笑,她回答完薄宁的问题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门。 薄宁看这一屋子面无表情收拾东西的婢女们,拧了拧眉头。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总觉着这些侍女们对她好像有一丝敌意? 在菜食都上齐,一切都布置好时,薄殷回来了。 薄宁伸出手,刚想上前替他取下带着寒气的披风,却被那些婢女们抢了先,她们脸上的殷勤和伺候自己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薄殷观察入微,一把握住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对侍女们道“你们都先下去。” 他坐下,先往她碗碟里夹了菜,笑着对她说“这是光明虾炙,尝尝看,和明光殿小厨房里做的味道比怎么样。”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食物,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或朝他倾诉。 比如菜根现在在哪? 他在雍州势力发展得如何了? 以及……他是否知道自己和宋译订婚了? 但她还未张口,就听他轻描淡写的和她闲话“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儿现在在外院住着,雍州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年前能回京城。” “那我呢?皇兄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京城?” 其实薄宁不想回去,薄殷和许佳音都不去内书堂了,自己再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与其在那压抑的宫里每天无所事事,还不如和薄殷一起待在雍州城呢。 薄殷知晓她的意思,但雍州目前并不安稳,她是薄帝的女儿,那些人看在他的面子上虽然明面不敢对她做什么,可在暗处呢?他们会不会把对薄帝的仇恨报复在她身上? 就像这几个侍女,就不如宫里的宫女待她真切周全。 “阿宁,听话,雍州这个地方还不是很安全,我明日就安排人送你回京。” 薄宁不乐意的将筷子往碗碟上一搁“难道皇兄还护不住我吗?” 薄殷沉默了,自这一次她被绑架,他感受过差点要失去她的恐惧,也因此,不想再让她冒一点的风险了。 她见薄殷不说话,生气又难过“那好,那你就将我送回宫,然后让我安心地给自己绣嫁衣,跟着苏嬷嬷学中馈,准备出嫁。 这话只是气话,却让薄殷瞬间失了理智。 他一想到薄宁不善女红,却精心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婚礼绣嫁衣,心肝肺都疼了起来,他强硬道“我不许。” “不许什么?母后已经给我和宋译赐婚了。”薄宁哼哼道。 她心中也是有委屈的,当西日阿洪求娶她,她不得不和宋译订婚的时候。 她多想让薄殷在身旁啊,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亲近的人,哪怕当时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可也是她的一个依仗,她可以去向他倾诉。 薄宁还在生着闷气,下一秒眼前一转,她被紧紧的揽在了薄殷的怀里。 他手臂极为用力,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夹断了一般,小脸紧紧被按在他胸膛前,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阿宁,别为他绣嫁衣别准备嫁妆,等我将一切事情处理好后,就退了这门亲事。” 薄宁呜咽出声,小粉拳捶在他背上,能不能先放开她,她快要憋死了! 薄殷感受到她的挣扎,轻轻松开她,稍稍泛红的眼睛在看到她涨红的脸颊后瞬间变得愧疚慌乱起来。 第87章 有什么大病 薄宁气都气饱了,这一桌珍馐顿时没了胃口,起身向内屋走去。 坐到榻上,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薄殷离京前对她说‘等我回来后,告诉你一个秘密’。 如今自己过来雍州,这也应该差不多? “皇兄,你离京之前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薄宁试探的问道,也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要他告诉她是什么秘密,那自己就不和他生气了。 “等我将雍州的事情处理完,到京城后再告诉你。”薄殷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现在这个时机,真的还不适合告诉她一切。 薄宁心中一堵,生出恼意,她不想再看见他了! “我先让侍女把菜食给热着,你什么时候饿了再呈过来。”薄殷朝她嘱咐了一句,在不出所料没有得到回答后,无奈的走出了屋子。 他看见屋外守着那几个侍女脸上的愤愤后,在心中敲响了警钟。 如今府里的侍女几乎全是他们那边士兵的亲人,妹妹女儿之类,自然对薄朝的公主没有什么好感,得把他们都换了才行。 “探风,去找城里的人伢子买几个身世清白性情好的侍女,将公主屋内的人换掉。” 其实若是明日就送薄宁回去的话,完全没必要废这个事,但在薄殷的心里,哪怕有那么一丝一毫对她不利的因素,他都想要排除干净。 再派几个暗卫跟着她随时保护,给她制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或许这样,她可以留在雍州? 其实他才是最不想和薄宁分开的那个人。 …… 薄宁在榻上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毕竟她午膳时只顾着和薄殷生气,都没吃上两口饭。 “段月。”她现在只知道这一个侍女的名字,就向屋外唤道。 结果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脸生的侍女,对她盈盈笑道“奴婢彩星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不知您有何吩咐?” 薄宁扫视着跟彩星一起进来的侍女,各个低眉顺眼,温顺极了,和上午的那一拨完全两个态度,她心情也不由好了些。 五皇兄到底还是疼她的。 她揉了揉扁扁的肚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彩星察言观色,含笑替她道“殿下可是饿了?小厨房里一直温着膳食呢,我这就吩咐人给您送过来。” 冒着热气的食物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桌子。 薄宁食指大开,这才尝出了之前薄殷给她夹的那道光明虾炙的可口,味道几乎与明光殿小厨房做了别无二致,但却更鲜更肥美。 她吃的正欢,这时一条鞭子却从外而来甩到了餐桌上,餐桌瞬间裂开。 装着食物的盘子劈里啪啦的摔成了两半,还好薄宁闪躲及时,并没有波及到她。 她怒意在胸中翻滚,谁愿意吃的正香的时候被人打断呢? 薄宁抬头看向屋外,一个穿着绛紫色衣袍五官硬挺的少女正嚣张的拿鞭子指着她“你就是那薄朝七公主?” 跟在她身边的是上午刚伺候完薄宁的熟悉面孔,段月。 所以……这是个什么阵仗?这少女什么来头? 她这个在原书中真正刁蛮肆意的公主都没有她嚣张好嘛? “对,我是,请问有什么指教吗?”她不悦地挑起眉头看那少女。 “狗公主,你给我听好了,我乃是潘元大将军的女儿,潘蓉蓉。”她下巴都快要仰到天上去了,一副我很厉害,唯我独尊的样子。 “潘元将军?不认识。”薄宁坦诚道。 她说的是真话,她在原书里并没有看见过潘元还有潘蓉蓉的名字,连在书里提都没提,想来就是个小人物罢了。 还有,这狗公主是什么鬼?她只听过狗皇帝,狗公主倒还真是第一次听。 不过这潘蓉蓉来这里挑衅是怎么一回事? 她若是喜欢薄殷的话不应该来讨好她这个小姑子吗? 潘蓉蓉气得又是一甩鞭子,鞭尾就落在薄宁脚下,卷起的灰尘粘在了她鞋上“你竟然忤逆殿下和他吵架,还唆使殿下赶走了段月,果然如传闻般的一般刁蛮恶毒!” 薄宁不可思议道“我和皇兄怎么样应该是我们的事,你拿着鞭子上门来挑衅我,究竟是谁刁蛮谁恶毒啊?” “殿下才不是你皇兄!”潘蓉蓉这话刚出袖子就被段月拽了一下,她马上反应过来,往回找补道“我是说,你才不配让殿下做你皇兄。” “虽然是我提着鞭子,但我至少是在明面上的,坦坦荡荡,哪像你总在暗地里阴着坏,就像臭沟里的老鼠,阴毒!” 本来薄宁还在思考她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潘蓉蓉下面这一句话一出,她立刻就被气笑了,怎么着,潘蓉蓉还挺骄傲的? 她冷着脸道“段月不是我让皇兄把她赶走的,你若是想为她打抱不平应该去找我皇兄,你若是再在这里无理取闹的话,我就叫护卫了。” “我无理取闹?”潘蓉蓉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分明是你这女人不识好歹对殿下不敬……” 在薄宁眼中,这女人好像是有什么大病,也懒得再和她打嘴官司,直接递给彩星一个眼神,将护卫们叫了过来。 护卫们将潘蓉蓉赶到院外面的时候,她还非常不敢置信“我可是潘将军的女儿!里面那个是薄朝公主啊,你们为什么还反帮着她呢?” 第88章 她怎么这么好哄啊 薄殷坐在书案前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在送往京城的书信里添了几笔。 他搁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唤来探风。 “七公主要在雍州待一段时间,你去让追云他们几个跟在她身边时时保护,尽量避免她和那边的人接触。” 探风应是,然后一脸纠结启禀道“殿下,刚刚潘小姐去了内院……” 薄殷脸色瞬间一变,起身大步迈出书房“你把内院的侍卫们也全都换了,那边人来打听消息的找茬的一律不许入内。” …… 在潘蓉蓉被侍卫们院外后,薄宁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越想越憋屈。 她堂堂这么一个名义上刁蛮任性的薄朝嫡公主,竟然还有被人上门挑衅的一天? 她一想到潘蓉蓉那副蠢样就来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连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跟在她身边那段月可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 若是换在宫里,甚至都不用她出手,苏嬷嬷就会替她重重处罚这二人。 反观在这雍州城里,自己好像变得柔弱可欺了一样。 薄宁低低叹一口气,算了,反正明天也就会被送回京城,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支着脑袋看彩星带给她的话本,有一说一,雍州的话本内容还是挺新鲜的,她打算走的时候带两本在路上看。 “殿下金安。”屋外面响起了彩星的问好声,她懒懒抬起眼皮向门口处望去。 薄殷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紧张道“是我的不是,才将人放了进来,你不用去在意她,我已经派人去惩治了。” 薄宁收回眼神,重新看向自己的话本,随意的嗯了一声。 她现在还生着气,暂时不想和他说话。 薄殷往她身旁凑了凑,试探道“明日没有什么事,不如我带你去骑马如何?” 薄宁眉梢动了动,他明日不是要送自己回京吗,那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改主意允许自己留在雍州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雀跃,故意道“不行啊,明日你说要送我回京城的。” 薄殷明白她的小心思,对她宠溺笑道“我思考过了,既然阿宁想留在雍州的话那在这儿多玩一段时间也可以。” 薄宁兴奋地在心中比了个耶,面上却还故作傲娇“那你现在就不担心我在雍州不安全了吗?” “我担心。”薄殷眼睛中写满了真切“但只要你想留在这里,我就会用尽一切能力护住你,为你挡住一切危险和血雨腥风。” 薄宁望着他澄澈的星眸,突然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 她低咳两声,岔开话题“那我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了,话说你现在在雍州混得还不错啊,江宪一呢?没有为难你么?” 薄殷想起了如今身在地牢里的江宪一,眼睛闪了闪“嗯,事情发展的比较顺利。” 她知道薄殷身后藏的有自己暗地里的势力,也没多过问,兴致盎然的拉着他去选自己明天骑马时穿的衣服去了。 薄殷看着她眉飞色舞的神情,内心中溢满了放松和满足。 她怎么这么好哄啊,实在惹人疼爱。 第89章 二选一好难啊 这日清早起来,薄宁就兴冲冲的换上了昨日挑选的那件红色骑装。 彩星心灵手巧,手艺不比在宫里的锦书差,给她编了一个英姿飒爽的辫子,配上飘扬的红色丝绸发带,更显意气。 她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出门寻薄殷去了。 少女正值芳华,仪态婀娜,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笑,就像六月的骄阳般耀眼。 薄殷看着向他小跑来的少女,在心中补充,她就是他的骄阳。 “皇兄,马场在哪啊,远不远?路过集市吗?”她兴致冲冲凑到他身边。 “不是很远,出了府门拐个弯就到了,怎么突然想去集市了?” 薄宁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装似无辜的看他“既然来雍州了,自然要去集市上转转,看有没有什么京城没有的吃的玩的咯。” 薄殷点点头“那你是想去马场骑马还是想去逛集市呢?” “必须要二选一吗?”薄宁轻嘟着嘴朝他撒娇“但我想两个都去玩。” 薄殷心软成一片,但却并没有答应她“马场和集市在相反的地方,距离不近,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两个中必须选一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的骑装打扮,却又想到那个近在咫尺的日子,陷入了两难。 “那可不可以我们今天去集市,明天再去马场玩呢?”她还在不甘心的继续争取。 薄殷笑着摇摇头,打破了她天真的幻想“我只腾出今天一天时间,明日就要处理事情,不能陪你了。” 薄宁不舍的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心中已有了决断“那我们还是去集市。” “好。”薄殷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紧紧牵住她的手,向集市那边走去。 雍州临近北方,民俗开放,街上的妇女们买卖东西行为举止都大大方方的,丝毫没有京城女子们的拘束,薄宁很喜欢这里自由的气氛。 但雍州动乱,不少人都苦于战火搬去了别处,因此集市并没有那么热闹,有些清冷,处处透着一丝萧条。 但薄宁却兴致不减,不一会儿薄殷身上就挂满了她的各种大包小包。 逛了快半条街,薄宁终于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家店。 她指着那块‘书墨堂’的牌匾,对薄殷道“皇兄,咱们进里面去看看。” 薄殷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小脑瓜里面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不是一直对这些书画墨宝之类的没有兴趣吗? 薄宁踏入店门,看见挂在堂前那一幅幅龙飞凤舞的字就生理性的感到头疼。 她转身将压力给到了薄殷“皇兄,你帮我在这里面找一副最符合我气质的字画,我进去里面看看。” 薄殷确认薄宁始终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后,抬头看向那挂满一墙的字画。 这小祖宗今天又在玩什么把戏? 但她的话他向来奉为圭臬,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些字画。 薄宁走到摆放着玉石的那一个货架,招招手让掌柜的过来“我想自己雕刻一些东西,您能帮我选选有什么合适的玉吗?” 第90章 生辰礼物 薄宁那时被皇后督促着看完了皇室和世家大族各种主要人物的资料。 其它人记得只能说一般般,但和她关系很近的那些小伙伴的信息她记得可以说是刻骨铭心——薄殷的生辰在十月二十六这一天。 她想要留在雍州的原因之一就是想陪薄殷过这个生辰。 过生辰的话生辰礼物就是必不可少的啊,但她又不想送一些很俗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折扇玉佩什么的,苦思冥想半天之后她灵机一动。 她上大学的时候好歹也是漫画社团的成员,虽然画不来什么复杂的东西,但简简单单的q版小人还是信手拈来的。 薄宁得意一笑,最终决定送给薄殷她在玉上亲手雕刻的q版小人摆件作为十八岁生辰礼物,一定能让小可怜感受到对他的心意。 “姑娘,这就是我们店里所有玉石了。” 掌柜领她去展台前,里面放着不同形状各种颜色的玉,青绿色澄澈、红玉色泽艳丽、羊脂玉光滑细腻,都小巧可爱。 薄宁纠结的来回打量他们,每一个她都好喜欢。 “都包起来。” 这又不是刚刚的那道选择题,她可以全都要啊。 这句话一出,掌柜好像看到财神爷一般,目光瞬间亮了起来,殷勤道“好的,我这就替您包起来,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包的隐蔽一些,别告诉那个和我一起的人我都买了什么。” 送别人生辰礼物什么的当然要出其不意啦,不能提前剧透。 “诶,好的。”掌柜还以为她是在担心那个男人会叱责她乱花钱,会意一笑。 薄宁知道掌柜是误解了,但也不想去反驳“对了,你们店里有那种雕刻的工具吗,也给我来一套。” 当薄宁提着大包小包来到薄殷身边时,他还在皱着眉头看墙上的字画。 “阿宁,我看了好一会儿,但觉得这些字画都配不上你,这样,等我回府后亲自为你写一副如何?” 薄宁笑眯眯的点点头,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大包小包“该你付账啦!掌柜的说一共是三十七两银子。” 不是她不想用自己的钱来买生辰礼物的耗材,主要是她流浪到雍州,身上真的没有钱了啊喂! 她看着薄殷连问都不问一句就从袖袋里掏出银子付账的动作,心中啧啧感叹,真羡慕她未来的五皇嫂啊,能嫁给她皇兄这种干脆利落付账的男人。 见下一秒薄殷就要自己提这些东西,她忙心虚的拦了下来。 “你都拿这么多东西了,这个就我来拿。” 薄殷看她神情坚决,也就遂了她的意“前面有一家卖胭脂的,在雍州还挺出名,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下次下次,我今日有点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可以吗?” 薄宁现在满门心思都扑在自己提着的那一堆玉上,其它东西顿时就没了吸引力。 只剩六天就到了他生辰那日了,得抓紧时间才行。 不过这十几块玉分量着实不轻啊,薄宁感觉自己提了一堆石头,但为了不让薄殷察觉到,还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第91章 她喜欢上宋译了 薄宁虽然肩膀有点累,但内心却极度兴奋。 那么多好看的玉石,等她给薄殷雕出来一个摆件后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她还可以给自己做几个精美的首饰什么的。 结果却印证了那句俗话,想象有多饱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薄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侍女们都赶了出去,打算先在纸上画出q版小人的形状。 但,指望一个毛笔字极丑的人用毛笔画出来的画? 她看着那依旧深一道浅一道完全不听她指挥的墨水,内心无比挫败,第一步就垮了。 好不容易终于画出一张还算可以的小人后,她看着自己一不小心就砍掉了大半的玉,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的脑子告诉她这很简单,但她的手却不同意。 那十几块玉石别说等剩下的给自己雕个首饰了,她现在只怕这些玉石还不够她霍霍的。 有了第一次的意外,薄宁之后的每次下刀都极为小心翼翼,却每每都坏到细节上,搞得她心态几乎要崩。 薄宁这几日废寝忘食,房门日夜紧闭,让彩星她们极为担忧,就去禀告了薄殷。 q版小人穿着简陋的衣衫,紧抿着唇,头上有几滴夸张的汗水,手里的斧子高高举起,朝向脚下那一堆柴火。 这是薄宁第一次见薄殷时的场景,也就选了这个当素材。 她正在刻摆件下方的‘生辰快乐’四个字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薄殷的声音。 薄宁浑身一激灵,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乱之中直接将她腿上搭的毯子盖在了上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薄宁讪讪地露出一个假笑“皇兄你怎么来了?” 薄殷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十分突兀地盖在桌子上的毯子,以及没被毯子盖全的‘生辰’两个字,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看向薄宁。 “听彩星说你近几日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你。” 薄宁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没什么,就是在屋子里随便看些话本什么的。” “那就好,等过几日我得闲了就带你去马场逛逛。” 薄殷又看了那边两眼,感受到薄宁明显的不自在情绪后,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平日里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府里转转,透透气,也可以去书房找我。” 在得到她敷衍的‘嗯嗯’两声,他默了默,转身迈出房门。 就在他走的那一刻,他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气。 “殿下,朝中已经问了好几次怎么没有江宪一的递京奏折了。”探风上前禀报道。 “传消息回去,江宪一在抵御叛军时中了带毒暗箭,牺牲了。”薄殷有些心不在焉“然后告诉钟步将军,可以请旨代替江宪一来雍州了。” 回到书房后薄殷依旧静不下来心。 许佳音的生辰在四月,薄煜在三月,只有宋译生辰在十一月,难不成薄宁掩饰的这神神秘秘的东西是送给宋译的生辰礼物不成? 他越想越难受,他们两人的订婚只是拒绝曷狄太子的理由罢了,难道薄宁还真当真了?她喜欢上宋译了? 薄殷自虐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往深处想,那日七夕她也叫上了宋译,还唤他‘译哥哥’,莫不是那个时候就有了苗头? 第102章 让陛下废后!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此事没有多长时间就传到了皇后和江妃耳朵里。 皇后微微动了动眉梢,除了多留一个心眼之外并没有再操心些什么。 只要她这个皇后在一天,不管薄煜有多无能,那也是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继承皇位的第一选择,完全轮不到那些个庶出的皇子身上。 她翻了翻手中的书,心里却始终不静,干脆一把将书撂在了书案上。 她一想起来苏嬷嬷刚刚向她转告前朝大臣们的争论,什么‘大皇子几乎每次内书堂考核都是倒数’‘立储当立贤’,胸口就堵着一口气。 “苏嬷嬷,去将大皇子请来,本宫有话要吩咐。” 皇后将薄煜狠狠教训了一通,心气儿这才平了。 看着被骂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的薄煜,她又最后补充了一句“下次内书堂月终考核你又是倒数的话,本宫就断你的银两供奉!” 薄煜浑身一抖,颤巍巍的应是。 与皇后这边的略显平静相比,江妃那边的反应极为激烈。 “我儿文武双全学富五车,哪里是薄煜那个草包能比得上的,不就是有个嫡长子的身份吗?”江妃摔了宫里许多摆件,火气始终不能纾解。 江宪一死了,她在前朝已经没了依靠,若是她的儿子也没当上太子的话,那她未来只能在皇后手底下讨营生,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就是,若是大皇子不是嫡长子,他一定争不过咱们三殿下。”江妃身旁的宋嬷嬷也愤愤不平的应和道。 江妃脑中灵光一现“你这话说的不错。” 现如今朝野上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身上,若是在这个关口直接对薄煜下手,别人定会知道是他们所为, 到时若是惹怒薄帝,致使直接封老五为太子,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还落得一身臊。 但若是皇后出了事情,薄煜不再是嫡子,没了这层身份后薄煜一定争不过她儿! 江妃心情瞬间转晴,她知道有一件事绝对能让薄帝大怒,到直接废后的程度。 只是这法子太过冒险,稍微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这也是她早时候为什么没拿出来对付皇后的原因,可眼下这么关键时刻实在容不得顾虑了。 “宋嬷嬷,去将十八年前林妃生产那晚上的产婆都给本宫找回来。” “娘娘,您这是……?”宋嬷嬷满脸惊诧。 “宋嬷嬷,你也是跟在本宫身边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也不瞒你,本宫要将当年做过的事情完全嫁祸到皇后身上,让陛下废后!” 江妃眸光坚定,这次,她孤注一掷了。 …… 越往北去天气越冷,风沙也越大。 薄玫十分不适应周遭的环境,但也无可奈何,她正在前往曷狄的路途上,前方面临的全是未知的新事物。 唯一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西日阿洪了,他身材不像其他曷狄人那样膀圆腰壮,清瘦矜贵,而且相貌也十足俊美,很难不让人心动。 可他始终待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没有怠慢,却也没有未婚夫妻的甜蜜。 薄玫透过车窗看前面骑在马上的男人,他身上寄托着她下半辈子的荣辱,绝对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她正出神,这时一阵风沙吹来迷了人的眼。 风沙过后,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上百作悍匪打扮的人拿着武器冲了上来,长长的车队却直冲薄玫这一个车厢而来。 “保护公主!”所有侍卫齐齐上前阻拦。 但却还是迟了,为首那蒙面悍匪的长剑离薄玫的心脏仅仅只剩下一掌的距离。 薄玫大脑一片空白,惊恐的紧紧闭上眼睛。 眼看就要刺进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只弓箭正中而来打落了长剑。 薄玫没有感到痛觉,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西日阿洪立在马上手持弯弓,阳光照在他身上有着金色的光芒,如画般的就这样映入眼中。 她脚下是那支宫还被打落的剑。 “薄玫不能死。”西日阿洪淡淡开口。 在回曷狄的路上如果薄玫死了,那责任就是曷狄的,不仅联姻之事作罢,薄朝还完全有理由对他们开战、谋取利益。 在薄殷手底下负责刺杀的寻雾冷冰冰道“薄玫今日必须死。” “薄朝加上曷狄一共有上千将士,单你们这些人今日得不了逞。” 寻雾冷笑一声,又从袖口处掏出一把匕首,裙摆飞转,想要继续贴近薄玫。 薄玫惊叫一声,赶紧向西日阿洪处跑去“太子殿下救我!” 过了约有一刻钟,地上已经零零散散躺了不少尸体,寻雾动作变得略微有些迟缓,他已经开始有些力疲了。 西日阿洪冷冷的拨开拽着他袖子的薄玫,对寻雾道“你今日注定杀不了她,回去告诉你主子,孤知道他的目的,让他放心,有的时候死了还不如活着。”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寻雾将匕首收起来,摸了一把额上的血,对身后跟着他的人道“我们撤。” 眼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身影,薄玫急道“他们想杀我!太子殿下您怎么能放了他们呢?赶紧追过去通通将他们都杀了才好。” 西日阿洪带着寒意的瞥了一眼薄玫“还请公主回马车。” 薄玫对阿宁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清楚,只是为了大局不能动她而已,等到了曷狄,他再好好找她算帐、替阿宁报仇。 看着薄玫丑恶的嘴脸,这已经是他内心第一百多次的感慨了,为什么嫁到曷狄的不是阿宁呢? 第103章 就此一搏 雍州。 “殿下,是寻雾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薄殷眸光变幻莫测“曷狄太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姑且相信他一次,你先下去。” 确实,如果让薄玫就这样干脆的死了倒真是便宜她,不如让她在西日阿洪手下体会体会什么叫痛不欲生,才稍稍抵一些阿宁遭过的罪。 “殿下,京城来信!” 寻雾刚退下去,探风就进了书房“是与七公主有关的。” 薄殷三下五除二的拆开信封,在眼睛扫到上面的内容后心神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才接受了这个消息。 阿宁和宋译的婚期被皇后定下了,就在开春二月十九,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阿宁此刻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在为定下日期欣喜,有没有和宋译互诉衷肠,还是说已经开始着手绣嫁衣、鸳鸯枕头这些物什了? 薄殷不敢深想,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意。 他心急如焚,匆匆对阿风他们吩咐过,当时就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包袱。 他要赶紧回京城!这是薄殷脑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速速去请钟将军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轻微的颤抖,下一秒却又想起来钟步的腿脚不太灵便,干脆起身“罢了,我亲自去找钟将军。” 如今江宪一已死,带过来的那些兵都非常信服薄殷,掌管雍州府的事自己人,钟步过来一接手,再将那边的那些人马安置住,雍州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钟将军,京城事情紧急,殷不得不要赶紧回京城,您在雍州……” “放心放心。”钟步笑眯眯的看他“如今雍州基本上已尽数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您大可先走一步,剩下的事就交给臣。” “殷谢过钟将军。” 钟步点点头,望着薄殷挺拔如松的背影,恍惚间好像是见到了当年的先帝。 他是跟着迟瑾打天下的老人,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却一直以来对迟瑾忠心耿耿。 在薄延篡位迟瑾死了之后,从前追寻迟瑾的武将们基本上都死了,所幸他官位不高没有当出头鸟,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将腿废掉。 薄帝觉得他成不了气候翻不出来什么浪花,也就略过了他。 一直忍了十八载,到了今天他终于可以再为先帝和先帝的儿子做一些事情了。 …… 过了几日,朝中关于立太子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而皇帝却始终没得出一个结论。 “当时的那些产婆信息都在这儿了?”江妃一页页翻过这些纸张,问宋嬷嬷。 “是,娘娘,老奴已经利用这些产婆的情况威逼利诱过,她们都是您的人证,您吩咐我准备的物证也都准备好了。” 江妃满意的点点头“做得不错,你再去筛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老奴明白。” 江妃攥紧了手中的纸,目光阴毒,这一局,不是皇后死就是她亡! 赌把大的,若是赢了,怀儿就是未来的皇帝,她是太后,连嫁到曷狄的玫儿都能硬气不少,若是输了…… 江妃咬了咬牙,若是薄煜登基后她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不如就此一搏。 第104章 必输的局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这一日下起了鹅毛大雪。 “公公,麻烦您通禀陛下一声,臣妾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告诉陛下。”江妃给守在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手里塞了一块银子,声音温顺。 “娘娘客气了,奴才这就去禀告陛下,陛下若是听到您来了定会十分高兴。” 小奴才掂了掂银子的重量,笑得眉飞色舞,进去后不多时就出来了“娘娘,陛下请您进去,外面凉可千万别冻着了。” 江妃迈进书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有要事要禀告您!” 薄帝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咳了两声“有什么事,说。” “臣妾近段时间偶然得知,林妃妹妹那时候难产而死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 薄帝听见林妃这两个字后浑身一颤,眼眶泛红,喉头滚了滚“是谁?” 灵兆仙尊说姣儿还没有死,那她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莫不是就像江妃所说,宫里有人用手段对付她,所以她哀莫大于心死不肯回来了吗? “是皇后娘娘!”江妃声音哀戚“臣妾一开始也非常不敢相信,尊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薄帝想起了那日他和皇后的争吵,不自觉就偏信了大半。 可赵婧也是他结发的妻子啊,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你可有什么证据?”薄帝嘶哑道。 江妃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一喜,立刻接话“当年的几个产婆都可以作证!” “将那几个产婆都带上来。”薄帝朝旁边的太监吩咐“也将皇后请来。” 太监领命下去,薄帝的头又开始突突的疼,他拿手揉了揉,心中烦闷。 “臣妾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就吩咐宋嬷嬷去太医院拿几副药,谁知太医院正在整理往年的记录,宋嬷嬷就在偶然间发现了十八年前的处方。” 江妃抬头见薄帝没动静,就继续道“她发现就在林妃妹妹生产的前一日,产婆们曾奉皇后娘娘的命在太医处拿过麝香!” “臣妾就想到了林妃妹妹当年难产之事,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派嬷嬷去查了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了些端倪。” 江妃的话“嗡嗡嗡”的环绕着薄帝,他几乎头痛欲裂,赶紧拿出了灵兆仙尊给的丹药服下后才好了一点“等那些产婆和皇后来了再说。” …… 皇后正在坤宁宫里烤火,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 突然门被打开,一股寒气也随来人也涌进了殿内。 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来人“哟,贵公公,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小贵子皮笑肉不笑“娘娘,陛下有请。” 皇后心中的那根弦瞬间崩了起来,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苏嬷嬷极有眼色的递上一袋银子,笑着问“不知贵公公能否透露一下,陛下找娘娘过去是有什么事呢?” 小贵子接过银子,也想起这么多年来皇后待他们也都不错,表情缓了缓,开口道“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见似乎是和林妃娘娘当年难产一事有关。” 皇后更是提起了一颗心脏,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又突然提起当年的事? 苏嬷嬷又递上分量更重的一袋银子“不知御书房都有谁啊?” “江妃娘娘在,宋嬷嬷在,听说还要带上来当年的那几个产婆。”小贵子估摸了下时间,催促道“娘娘抓紧些时间。” 皇后一边任由苏嬷嬷替她披上大一和保暖用具,一边根据着小贵子的话思索着。 等到迈出坤宁宫的大门,皇后想明白了这件事。 关于林姣的一切,薄帝都不怎么冷静,江妃整这一出可以说是准备周全,几乎是必输的局。 江妃的目的就是将她拉下后位,让煜儿失去嫡出身份。 雪落在她身上凉,可她的心更凉。 第105章 废后 就在坤宁宫到御书房的这一段路上,皇后想了许多应付的对策,可当推开御书房看见薄帝的那一刹那,她想的所有对策都瞬间化为须有。 薄帝脸上带着心痛的笃定,俨然是已经给她定了罪了。 他低沉着声音道“皇后,关于当年林妃一事,你可有话要说?” 皇后并没有立刻答他的话,而是环顾了四周一圈,当年的几个产婆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一旁的林妃脸上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臣妾只想说清者自清,当年林妃的事情与臣妾无关。” “枉朕之前还以为你贤良淑德,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内心竟如此恶毒!”薄帝气急,重重将桌子上搁置的书册扔到皇后脚下。 “你们几个将当年皇后做过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让她听听!”薄帝对地上跪着的几个产婆吩咐道。 “皇后娘娘当年逼迫我用麝香来催产林妃娘娘肚中的孩子,结果大出血引起了难产,这是当年她让苏嬷嬷和我联系的信件。” 一个年过半百已是满头银发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递上了他口中所说的信件。 “奴才当年在产房里闻见麝香的香味还纳闷呢,想问问是不是谁不小心将这玩意儿弄进来了,结果却被这位老姐姐瞪了一眼给阻止了,说是上边儿的意思。” 一个面相稍显刻薄的中年女人也出来附和,还有另外一个产婆跟着点了点头。 皇后心中暗沉,人证物证俱在,看来今日这一出江妃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可最让她心凉的还是薄帝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质疑和厌恶。 “皇后,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心中一片悲凉,原来相处了几十年的丈夫竟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既然皇上已经认定此事,那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后知道自己不管怎样辩解,他都不会相信。 “这些事情臣妾没有做过,您若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的话……”皇后闭了闭眼睛“臣妾任凭您处置。” 薄帝一脚将书案踹翻,对她吼道“如今证据齐全,你还要朕怎样相信你?” 皇后眼角处的一滴泪终于滑了下来,沉默不言。 薄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瘫坐在龙椅上,许久才平复下来。 “皇后歹毒,不配母仪天下,着今日起剥夺皇后身份降为妃,搬进永巷,永世不得再出。”他气弱的摆了摆手“就这样。” 江妃脸上的笑就快要掩饰不住,皇后、哦不,赵婧面无表情行上一礼,走了出去。 “用麝香的产婆拉下去处死,剩下的几个知情不报,重打五十大棍,扔出宫去。” 几个产婆脸色灰败,虽然被江妃的人找上门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家中的亲人都安置好,钱财也都有了,但到了真正被处罚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等到处理完一切,薄帝肉眼可见的疲惫下来,想让人都退下去了。 江妃赶紧道“陛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不知之后这宫里的事物都……该由谁来掌管呢?” 薄帝有些烦躁“那就都先交给曹贵妃。” 曹贵妃是二公主和四公主的生母,平日喜静不爱争抢,在宫里没什么存在感。 江妃白高兴了一场,有些丧气,不过这次能将皇后拉下来就也已经很好了,她应了声是,起身告退。 第106章 苏嬷嬷走了(感谢焦糖小希打赏) 明光殿里的薄宁正悠哉的一边吃着山楂,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话本儿,好不快活,就在这时,锦书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 薄宁放下手中的话本朝她看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锦书眼泪在眼眶中打旋儿,哽咽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忙追问“母后她怎么了?” “皇后娘娘被降为妃级,打入永巷了!” 薄宁浑身一僵,反应过来后起身就往殿外迈“到底发生了何事,母后现在人又在何处?大皇兄呢,大皇兄知道了吗?” 锦书抹了一把眼泪,匆匆追上薄宁答她的话“皇后娘娘现在应当是已经在永巷了,听宫人们说好像是因为前些年林妃之事,奴婢也不知大皇子是否得知。” 薄宁等不及让人准备轿辇,直接踏在雪地上往那边走去。 这一条路不是很陌生,她以前经常走这条路去找薄殷,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心情,急切担心以及渗入骨髓的冰冷。 近日之事与原书中多有不同。 原书中薄帝一直到死都没有提出要册封太子,而皇后也从来都没有被废过,这一桩又一桩的事都偏离了原书的轨迹。 她自问她穿过来之后只是安安稳稳的做一个享乐的公主,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能和原书产生这么大的偏差? 薄宁步履匆匆,鞋袜被雪水浸湿也仿若未觉。 侍女们指引着她到一间屋子前,这屋子虽说并没有破败到不能住人,但与原先金碧辉煌的坤宁宫也是远远不能比的。 她鼻头一酸,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房门。 褪去华服的赵婧坐在一张凳子上看她,身后尚还没有收拾整齐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屋中泛着一股霉味。 “宁儿来了。” 赵婧眼睛略微有些红肿,但还是一如往昔般慈爱的朝她说话。 薄宁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扫视一圈却不见一直跟着母后的苏嬷嬷“母后,苏嬷嬷呢,没有跟着您一起吗?” 提起‘苏嬷嬷’三个字,赵婧的眼眶又掉下来几滴泪水,她忙伸手掩去,只是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轻颤“她走了。” 在这场诬陷中,苏嬷嬷就是她的帮凶,他们又怎么能放过苏嬷嬷? 薄宁瞬间反应过来,那个一直待她极好的,在母后身边待了二十多年的苏嬷嬷……死了。 一阵胸涌如潮的酸涩从胸中涌起直达眼眶,她轻柔握住赵婧的手安慰道“母后,还有宁儿和大皇兄,我们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满面通红的薄煜。 他蹲在赵婧脚下急切问道“母后,这是怎么回事?必然是江妃那个女人诬陷你的。” 薄宁也抬头询问的看着赵婧,想得到一个答案。 “不过是十八年前林妃难产那件事罢了,确实不是我做的,只不过你们父皇相信,再多说也没有什么用。”赵婧面露无奈的消沉“关于林妃,他从来冷静不了。” 林妃?不就是薄殷的生母吗? 听母后这个样子说的话,薄帝对林妃感情还挺深厚,那这么多年又为何对林妃所出的薄殷不冷不热,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也好,少了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住在这永巷倒也清净。”赵婧拍了拍一脸愤愤的薄煜,放松道。 “更何况,宁儿的大事定了下来,煜儿的事也十有八九,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薄煜有些懵,薄宁的婚事是已定下,可他能有什么事啊? 赵婧看着薄煜迷茫的神情,淡笑不语。 江妃这一次可是出了个蠢招,她一点也不了解薄延那个疑心重的男人。 想当年跟着迟瑾的那些老人几乎都统统被杀,更是不肯给武将放一点的权力,足以证明他此人就是刚愎自用、疑虑心重。 若是她不被废的话,薄帝还可能会在薄煜和薄怀之间纠结。 但来此一遭,薄帝决不会让众臣都拥护的薄怀做太子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此,这个太子的位置,十有八九就会落在薄煜头上。 并且为了给已经没有什么支持的薄煜添势力,大概率伴随着册封太子的圣旨同时还会有赐婚圣旨,给他拉拢一个有势力名望的岳丈。 第110章 一个多月未见 薄宁抿了抿唇“我去找曹贵妃,让她调几个宫女过来。” “不用了。”赵婧对她摆摆手“这小屋子我一个人住着也自在,没必要再找几个宫女,她们也未必真心实意。” 赵婧支起身子反握住薄宁的手“你和宋公子,你皇兄和阮姑娘,能看到你们安安稳稳的成家,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她抬头对上赵婧饱含期待的目光,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这些日子里她也深思熟虑过了,宋译是个温润清俊家世简单的人,又知根知底,确实是最合适的成婚对象,更何况那时他还救了她一次。 等到成婚后出宫建府,想必他也会尊重她的意愿,届时逍遥自在也挺好。 “等我出宫建了公主府,就将你也接过去。”薄宁对赵婧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已经默认了这桩婚事呗? 赵婧喜不自胜,连病情感觉都好上了两分。 就在母女情浓时,外面传来了锦书和彩星的声音“殿下,太医到了!” “快请进来。”薄宁一边说,一边起来给太医腾位置。 太医很快诊完脉,确定这是由风寒引起来的发热,留下了一个药方,让她们去御药房取药,再三叮嘱一定要记得一日服用三次。 “锦书,你去取药,回来后这几日就先留在母妃这儿照顾她,按时让她吃药。” 锦书和彩星都是她的贴身婢女,但彩星毕竟是从民间跟过来的,比不上从小长在皇宫里的锦书伺候的周到,于是薄宁就自然而然的将锦书留下了。 待从赵婧这里告辞后,薄宁不复来时的急切,和彩星一起慢悠悠的在永巷四周晃荡。 最终她的脚步还是落在了薄殷的那个小屋前。 透过窗子隐隐看过去,她望见一个埋头在书案前的模糊身影,正是薄殷。 开始是她找他时次次扑空,再后来天气越发寒冷,她也就懒得再在冰天雪地里外出去寻他了,这么算来大约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他见上一面了。 明明都身处在宫里,她却觉得比在雍州到京城的距离还要遥远。 其实在她站在院中的第一个瞬间,薄殷就已经察觉到了,握着毛笔的手不自禁的紧了紧,不知耗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压制住心中想要将她搂入怀中的欲望。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他何不是一种折磨。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的音容笑貌,无数次的想要放下一切去找她摊牌,再无任何顾忌,可每每这个时候他的理智就会适时拉住他。 还不到时机。 他强迫自己忽视她,却当她在雪地中站了一刻钟后再也忍不住了,即使现在没下雪,但天寒地冻的,冻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薄宁还在对着窗子发呆,突然手中被塞入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她瞬间回神,看着原先还在屋里的人此刻近如咫尺般站在她面前,正轻轻蹙起眉头望向她“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薄宁看了眼手中被塞入的手炉,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母妃发热了,我来看看她。” 说完这句话,她能感受到薄殷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心中沉了沉,他不会真的以为是她母妃害死了林妃娘娘? 薄殷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外面凉,进屋里说。” 薄宁颔首,跟着他进了小屋。 第111章 一定会和他在一起(感谢焦糖小希打赏) 其实小屋里的温度也没有比外面高多少,只不过是封闭些不进风罢了。 薄殷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就又重新坐在书案前看公文,只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那人的身上。 薄宁望着他稍显冷漠的身影,心头一堵。 “这件事是别人陷害她的,我母妃没有去害你母妃。”她受不了这怪异的氛围,率先开口解释道。 “……我知道。” 他知道?他相信她母妃是清白的吗?那这段时间为何对她不冷不热的? 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他厌烦自己了? 薄宁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故作开朗的试探道“我还以为是你当真了不愿意见我呢,那你这个月为什么都没有找我啊,我来找你你也都不在。” 薄殷顿了顿,语气淡漠“有事情要忙,腾不出空来。”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又怎么会不愿意见到她呢? 薄宁嘟起嘴长长的‘奥’了一声,却见他一直背对着她丝毫没有转过来和她面对面交流的意思,心中失落。 是真的不想见她吗? “那你忙,我也就是瞎晃悠才过来的,就先走了。” 天知道薄殷一直背对着她装作看书的样子,就是不想看到她的娇俏的脸后失控,见她起身要走,自然是万般不舍。 “等等。”还没等他的脑子反应过来,喉中就已经发出挽留的声音了。 薄宁转过身子看他,眸中藏着惊喜和疑惑。 薄殷抿了抿唇,心头万分纠结翻滚,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和宋译定在二月十九的婚事,你是如何想的?” 他心中忐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如此期待过一个答案。 哪怕赵婧就此将关于他的证据全都交给薄帝,哪怕谋求了十八年的全部毁于一旦,只要她回答说她不想不愿,他就立刻放下所有东西带着她离开。 这一刻,薄殷是实实在在这么想的。 薄宁愣了愣,压下心头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情绪,垂下头小声道“我思索了下,嫁人也没什么不好,我和宋译……” 她刚说了一句话,薄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接下来的话无非就是发现宋译其实还不错,或者她也有些动心了种种。 薄殷一想到这些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压根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张口打断,语气有些冷厉“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 薄宁看他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寒霜般的脸色,心中酸涩,识趣的闭了嘴。 “那我就先走了。”她声音带着些失意。 薄殷望着她和彩星在雪地中越来越远的身影,手中握着的毛笔都被攥的有些变形。 即使她爱上了宋译,就算她嫁给了宋译,他也绝对不允许,将来和她在一起的人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探风,去将这些书信交到207号何氏钱庄,然后让陆襄来一趟商议事情。” 用了很长时间平复下心情,薄殷才唤来探风吩咐事情。 他没有骗阿宁,这一段时间他确实很忙,只希望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真的不想让阿宁嫁给别的男人啊。 第112章 临华殿请安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临近了年关。 二十九的宫宴,薄宁装作若无其事,其实眼神早已扫遍了客席,不出所料的没有找到薄殷,他压根不会来这种场合。 大年三十的早晨,有宫妃命妇等所有女眷要去给皇后请安的这个规矩。 不过如今皇后被废还未再立,女眷们只能前去给暂时掌管六宫的曹贵妃那了。 薄宁一想到今日能见到许久未见的许佳音,打起几分精神,被彩星伺候着换了一身淡紫色绫罗,前往曹贵妃的临华殿。 她到的时候殿内已经来了大多数人了,各种复杂的目光向她投去。 临华殿的宫女引着薄宁来到她的位置,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 薄宁倒是没什么感觉,一个和她不是很熟的妃嫔倒是替先她打抱不平了起来,语气还带了几分阴阳怪气,不知是想膈应谁。 “从前七公主都是高高坐在次首,如今怎的就被安排在了这里呢。” 薄宁淡淡瞥了她一眼,无动于衷,坐在高位的曹贵妃听见后神情倒透着几分难看。 如今皇后已废,就不再论什么嫡出庶出的了,她将自己所出的二公主和四公主安排在前面的位置又能怎么样? 薄宁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许佳音的身上。 约莫已经是有四个月,她的小腹隆起了一定弧度,整个人比从前更多几分温柔,眸光似水,和薄宁对视后朝她露出了一个和悦的笑容。 薄宁这么多天来稍显压抑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回了她一个笑容。 就在众人都已差不多来齐的时候,江妃才姗姗来迟。 江妃心中对曹贵妃是存有怨气的,她扳倒的皇后,最后怀儿也没能当上太子,谁能想到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曹贵妃竟得了这个渔翁之利! 也因此,她才不情不愿的故意来迟。 曹贵妃心中清楚,也不介意,开始转头和其他女眷闲话着家常。 江妃仿若置身事外般半倚在椅子上拨弄着自己的刚染的丹蔻,忽然眸光瞟见了正和许佳音对视,脸上带着笑意的薄宁。 她正一肚子气无处可撒,又想起薄宁那母后和抢了她儿子太子之位的皇兄,更为恼火,眼波流转间,想出个主意。 “贵妃娘娘。”她站起来略一弓身,瞬间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曹贵妃内里是个柔弱的性子,不知这江妃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此时内心有些忐忑,但面上还是强作镇定“江妃妹妹有何事?” “陛下身子骨近日不大好,今晚是除夕家宴,不妨让子女们为陛下尽尽心,说不准陛下一高兴身子就好了大半呢?” 曹贵妃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一双女儿,不知这江妃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江妃明白曹贵妃的心思,心中轻蔑,悠悠开口道“皇子们身份不便,已然出嫁的公主们不参与家宴……就只剩下七公主了啊。” 薄宁莫名被提到,疑惑的抬眼望了过去。 曹贵妃安下心“不知妹妹是什么意思,七公主该怎么为陛下尽心呢?” 江妃瞥见薄宁的目光,一脸得色。 “过年要吃饺子,象征着团团圆圆平平安安,不如就请七公主为陛下亲手做上一碗饺子,也算是做女儿的一片孝心了。” 薄宁靓女疑惑:她还以为这江妃憋的是什么大招呢,结果就这?就这? 一碗饺子有什么好难的?对她不痛不痒啊。 她心中奇怪,不过在江妃挑衅看过来时,还是配合的摆出了一副苦恼忧闷的表情。 曹贵妃看向薄宁“七公主认为呢?” “想必七公主也希望陛下平平安安的,自是会同意下来。”江妃也含笑向薄宁望去。 薄宁佯作面露难色,被逼无奈的应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江妃不会还有什么计策在后面等着?比如给饺子下个毒什么的? 不过薄宁这次真的想多了,江妃知道原身娇生惯养,从小到大连膳房都没有踏足过更别说包饺子,只是想为难一下她出出气罢了。 众人们很快切了话题,又其乐融融的攀谈恭维着。 直到午时,女眷们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薄宁这才有和许佳音独处的机会,领着她到了自己的明光殿。 第113章 给他做饺子(感谢焦糖小希打赏) “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在宫外又没有法子,只能跟着暗暗着急,如今见你无恙才算心安。”兴许是孕期女子情绪起伏比较大,说着说着许佳音的眼眶竟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没什么事,母妃也安好。”薄宁连忙安慰她,扯开了话题“还没问你怀着身孕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一提腹中的孩子,许佳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头几个月有些辛苦,不过这段时间倒是乖了许多,前些日子我竟感受到它动了呢。” “真的吗?”薄宁惊喜道,伸手隔着衣服抚上她的肚子,却没感觉到动静。 胎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动的嘛,她心中明白,但还略有些失望。 正准备收回手时,突然感觉到手心下面有些凸起,同时伴随的还有许佳音的轻呼。 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许佳音,十分兴奋的问道“阿音阿音,我刚刚摸它的时候它是不是动了?” “是是是,它其实一直比较安静,看来是很喜欢阿宁了。”许佳音脸上尽是柔软。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见薄宁如此高兴,许佳音不禁朝她打趣。 “你这么喜欢孩子,等到时候嫁给宋公子了一定要多生几个,定会十分有趣。” 陆襄并没有将事情告诉许佳音,她现在还真切的为薄宁和宋译祝福呢。 薄宁听完这话后脸上的笑敛了敛,不知为何,一想到将来要和宋译生儿育女,她从内心深处就有些莫名的排斥。 “陆公子在宫外定是等的十分辛苦了,我让彩星将你送到南大门。”薄宁重新漾起笑容“我还得赶紧去膳房做饺子呢。” 许佳音想起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陆襄,打了个寒颤,是不能让他等太久,不然回府后非要唠叨不可,起身告辞。 “等过完春节我就去你府上找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玩啊。”薄宁朝她招手。 待送走许佳音,薄宁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前往膳房。 原身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矜贵得很,她却不一样,从小就帮着家里大人一起包饺子,长大后甚至连压面盘馅都学了一手。 江妃自以为的为难她,压根没为难住。 膳房里的嬷嬷领她去了一处周边放着各种材料的僻静地方,态度不是很好“殿下既然要尽心,那自然是您一个人完成才有诚意。” 薄宁没去在意,毕竟她也懒得去解释她是为何会做饺子的。 和面、拌馅、剁菜、擀皮,古代的厨具虽然没有现代的便捷,但也难不倒她。 只是在做的过程中,她脑中一直反反复复的在想着薄殷。 今日是除夕,他又该如何过呢? 还是自己一个人吗?有没有人给他做饺子吃? 兴许是潜意识,不知不觉中,她和的面多了,拌的馅也多了,足足够好几个人的份量,她嘴角弯了弯,顺水推舟的包完了这些饺子。 估摸着到了酉时两刻,薄宁烧水下饺子,将印有龙纹的碗碟盛满盖上后,唤来彩星。 “饺子做好了,将这个送去太和殿。”薄宁递给她,细细嘱咐道“这是呈给皇上的,途中千万勿要让其他人接触。” 彩星接过后应了声是,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却被薄宁叫住。 “顺便帮我去向曹贵妃告假,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参加家宴了。” 反正家宴就是妃嫔们争奇斗艳的地方,和她没什么关系,去了也没意思。 薄宁将另外的那些饺子盛出来放好,净了净手,揣着高兴和略有些不安的心情朝永巷的方向而去。 第114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薄宁满心期待的端着饺子来到薄殷住的小屋,甚至怕冬日饺子变凉还用围领在碗边围了一圈儿,抬眼看到的确实满室黑暗的屋子。 她心中燃烧着的火焰瞬间被扑灭,心中一片冰凉。 呆呆的在小屋前站了许久,才抬脚往前面永巷里走去。 她调整好心态,重拾起笑容,依旧活泼热情的推门进去“母亲,我来给您送饺子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赵婧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哟,我的宁儿什么时候学会做饺子了啊。” 然而在看到托盘上放着三碗饺子时,她笑意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怎地没去太和殿的家宴反倒跑永巷来了?”赵婧故意略过,也不去问那第三碗饺子是给谁的,笑着扯开了话题。 “哎呀,除夕夜我就想和母亲在一起怎么啦。”薄宁鼓起腮帮子朝她撒娇。 母女两人笑闹着吃完了饺子,她有意无意间朝薄殷的小屋那个方向望向好几次,却始终是一片漆黑,眼神微微黯了黯。 “母亲,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初一再来看您。” 赵婧慈和的点点头,待看着薄宁的身影走远后面上才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帝王无情,她已经切身尝过这其中的苦楚,绝不能再让宁儿步她的后尘! 宁儿未来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宋译,相濡以沫,平淡又幸福的过完这一辈子就好,别让她经历坎坷,别让她痛苦。 …… 那一碗饺子已经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了,薄宁情绪低沉,垂着头走在这条小道上。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响动,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薄宁抬头望去,就瞧见一束束焰火绽放在黑夜中,七彩绚烂,耀眼夺目。 她看得有些痴了,脑海中却不自禁的回忆起另一场焰火。 七夕节,城墙上,她和他。 直到这一轮的焰火结束,天空重新归于漆黑平静,她才回过了神,自嘲一笑,唇角带着些苦意的轻轻摇了摇头。 曾经他们那么要好,他还说过‘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这种话。 可是,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他为什么要疏离她呢? 薄宁心中酸涩难受,走过那间小屋的时候更是加快了步伐,他又不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惹人伤心的地方。 “阿宁。”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后,薄宁心跳漏了一拍,头脑一阵空白,只听见自己胸腔中的那颗心脏‘砰砰砰’跳的飞快。 她缓缓转过身子,见本来一片漆黑的小屋不知何时亮起了烛火,那个人就站在小屋前,正含笑看着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身姿颀长挺拔,唇角微弯,剑眉入鬓,下面是一双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星眸,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情意。 “你到底在哪儿啊,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我找你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 她朝他跑过去,委屈极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我给你做的饺子都凉了。” 薄殷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若不是追云提醒,他都意识不到今日是除夕。 本来今晚是有一个重大事情要去完成的,可追云告诉他阿宁为他亲手做了饺子,他一想到她失落的样子就心中难受,忙赶了回来。 凉饺子又如何,从前他吃过多少难以下咽的糠菜暂且不提,就单单只是她亲手为他做的这一点,即便是毒药他也心甘情愿。 “没关系,凉了就凉了,也照样可以吃。”薄殷轻抚着她额上的碎发,看到她眼角的几滴晶莹后陷入了深深的痛楚自责。 他简直该死,竟然又把她惹哭了! 第115章 想娶到心爱的女孩儿 “那怎么能行,”薄宁不悦的瞪他一眼“你先进屋里坐着,我去给你热一热。” 看着薄殷眼巴巴的乖乖坐在那里,转过身的薄宁低头失笑,心中尽是柔软,她这样真的好像是在养崽啊喂! 屋子侧边有个小厨房,虽然里面东西并不是很齐全,但也可以简单的煮些东西 薄宁又重新将饺子丢进烧开的热水里滚了一遍捞出来,端给薄殷“快吃,不吃饺子的大年三十就不是完整的大年三十。” 薄殷淡笑,在他心里,没有她的大年三十才不是完整的大年三十。 “你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吗?”他吃着饺子,装似随意的问道。 “嗯……”薄宁倒是挺认真的托着脑袋思考“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是希望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去云游四海!”提到这个,薄宁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在书上看到对老君山、碧月海这些的描写,心动极了!” 薄殷顿了顿,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阿宁将来一定会实现这些愿望的。” 新的一年可能没有什么机会了,不过将来他会尽全力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那皇兄呢,皇兄新年有什么愿望呀?”薄宁好奇的问。 薄殷慢条斯理的将空了的碗筷放下,擦擦唇角,深深地盯着薄宁,眸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新的一年啊……” “我想娶到我心爱的女孩儿。” 薄宁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心头莫名的涌起些酸涩,皇兄他……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那这些天的不见踪影是不是就去看他喜欢的那个女子了? 有什么好难过好酸涩的啊?皇兄有了喜欢的人不应该是好事吗?你只是他的皇妹,怎么能如此霸道呢。 她不断的这样对自己说道,尽力扯出了一抹笑容,“是哪家的姑娘啊,我也好去见见我未来的皇嫂,是不是很温婉可人啊?” “还成,她很活泼很积极,还有点小娇气,不过有的时候她也挺暖心的。”薄殷想着她身上的种种,露出愉悦宠溺的笑意。 “皇兄喜欢就行,愿皇兄和那位姑娘能终成眷属。”她屏住呼吸,这样回道。 薄殷好笑的看她一眼“我也这么希望。” 薄宁听了这一番话仿佛如鲠在喉,浑身像长刺了一样在位置上坐不住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提前祝皇兄新年快乐。” 薄殷颔首,看着她逃也似的慌张身影,唇畔勾起一个笑容。 真是一个小傻瓜啊,我心爱的那个女孩儿,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你不会嫁给宋译的,再等我两个多月,我就可以拿回当年的一切。 然后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我对你压根不是兄妹之情,也不是你的什么劳什子皇兄,而是注定要将你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过来的丈夫。 再过些年,等你我有了可以继承大业的儿子,就禅位于他,到那时,就带你看遍书上写的所有的那些世间美景。 薄殷眸光缱绻,整个人都透着柔和的气息。 第116章 马到成功 除夕夜过后,薄殷就更加的来去匆匆了。 他只在大年初一和元宵节露过面,给薄宁送了些各种精致小巧的玩意儿,其余时间几乎都没有在宫里。 她有意无意的从小屋边路过好几次,却见小屋外面那个石桌上都已经落了好几层的灰尘——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在这里了。 不知为何,越临到二月十九婚期的那一天,薄宁的心中就越不安。 而在婚期前,还有另一件大事,朝野上下都极其关注的春闱如期而至。 春闱的时间是在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三日,薄宁身边的嘉靖侯世子陆襄和她马上就要成婚的对象宋丞相之子宋译都会参加。 赵婧将婚期定在二月十九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宋译才华出众,有极大的可能会考中进士,届时薄宁嫁给他岂不风光? 春闱这种东西在古代也就好比现代的高考了,自然极为重视,薄宁即便对宋译并无什么男女之情,可终究也是熟悉的伙伴。 “宋公子明日就要参加春闱了,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赵婧凝着眉头望向来看她的薄凝,话里话外都透着暗示。 薄宁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她就在赵婧的提点下亲笔写了‘马到成功’这几个字,差宫人送去宋府。 那手字写的怎样暂且不说,起码也是一份心意。 赵婧望着她那手字,有些生气和无语“不说别的了,你这算什么样子,送别人的字你就非得故意写成这个样子吗?” “我没有……”马上要出口的话卡到了脖子里,薄宁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内书堂的时候,薄烟诬陷她抄袭那次,原身的字是一手不怎么好看的小楷! 她只得对赵婧心虚的笑了笑,将字递给锦书,转头扯开了话题。 赵婧眼睛眯了眯,眸光中快速划过一抹探究。 再说这边锦书拿着字正欲送去宋府,却在中间遇到了一个比较眼熟的宫女,好像是叫映秋,进宫有几个月了。 “锦书姐姐,你这可是要送去宋府的东西?”映秋笑容满面,对她眨眨眼“您也知道我喜欢宋公子身边跟着的那个书童,不如这东西就让我来送。” 锦书迟疑了片刻,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只是四个字,其实让谁送都一样。 “行,你可一定要交到宋公子手中,带些吉祥话,就说公主祝他高中什么的。” “好的,锦书姐姐,绝对能完成任务!” 映秋在这边信誓旦旦的承诺,结果背背身下一秒就将这字交给了追云。 追云收起来点点头“你做的不错,下一次若是还有送去宋府的东西都一并交给我,公主的行动活动什么的也记得及时上报。” 映秋是在薄殷当初离开京城前往雍州的时候安排进明光殿的,不过苏嬷嬷治下严格,就只让她做些打扫什么的,压根接触不到薄宁。 近些日子才隐隐冒头。 其实自那时起,一颗时时刻刻都想知道薄宁消息动向的种子已经埋在薄殷的心底了。 第117章 春闱放榜 二月十五这一日,乃是春闱的最后一场,殿试。 薄帝坐在龙椅上扫视着一排排站在下面的学子们,身形病弱面色苍白。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病越发严重,早些年征战时落下的病根都齐齐暴露了出来,身体衰败的速度极为迅速,这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惶恐。 早朝这段时日也都能免则免了,只是这老祖宗定下的殿试却不是说不来就不来的。 也所幸下面的学子们大都畏惧天颜,不敢仔细打量他。 “陛下,几位阁老评定的是嘉靖侯世子陆襄、宋丞相之子宋译,以及辉明城的张解元张忠良三人或可得前三。”小太监轻轻附在薄帝耳边道。 一般来说这三人便也就是殿试的前三名,单看皇帝指定的顺序了。 薄帝皱了皱眉头,嘉靖侯府当年的事情一直梗在他心头,他如今又怎会让陆之俞的儿子陆襄成为前三甲入朝堂来碍他的眼。 他对于薄宁这个女儿心里十分复杂,但大抵还是不喜居多的,连带着对这个即将要成为驸马的宋译也生不出几分好感,但又不好不给宋丞相一个面子…… 薄帝瞟了一眼之前考试的那些成绩册,心中有了决断。 他身体虚弱,强撑不了多长时间,单单走个过场,装模作样的问几个问题后就让人宣殿试结束了。 走在出宫的路上,宋译兴奋的拍了拍陆襄的肩膀“陆兄,你刚才所答极为精妙,学识又向来出众,想来这次的状元非你莫属了!” 陆襄淡淡笑了笑,他了然薄帝是怎么想的,别说状元,估计就算前三甲都排不上他。 可那又如何,这个朝堂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替薄殷做好几近完美的安排,心思压根都没往这春闱上放,若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甚至都不想来参加春闱。 薄朝的科举,不考也罢! “哎呀,也不知陛下会点我为第几名。”宋译叹了口气,眼睛却是亮的“我倒是想进前三甲,娶亲的时候也算是配得上阿宁。” 陆襄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神情复杂的递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留下宋译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陆襄预料一点也没有错。 第二日皇城下放榜,陛下钦点辉明城解元张忠良为状元,永平城林举人林筠为榜眼,京城宋举人宋译为探花,其余二甲进士出身若干名,三甲同进士出身若干名。 嘉靖侯府的下人来书房禀报后,陆襄波澜不惊,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下一刻就转身与薄殷再次核对一些细节。 …… 与嘉靖侯府的淡定恰恰相反,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薄朝没有什么驸马不能入仕的规矩,与宫内的太监来报喜的同时还带来了一道封官的圣旨,乃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 而且还有一个春闱放榜后,前三甲打马游街的惯例,这可是件极为荣耀的事! 宋府里里外外都在忙着准备呢。 第118章 打马游街.上 皇城那边一放榜,后宫中也就收到了消息。 且不论他是她是未来要嫁的名头上的驸马,终归二人也是熟识,听到宋译考中了探花,薄宁是打心眼的替他高兴。 只是与此同时,也为嘉靖侯府那边添了些担忧。 看过原书的她自然知道薄帝为什么不肯让满腹才学多智近妖的陆襄进士及第,可许佳音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如今孕期正心思敏感,薄宁担心她钻了死胡同。 正当薄宁替她的好姐妹担忧时,许佳音递了牌子进宫找她了。 “明日前三甲在京城内打马游街,阿宁不若去请了曹贵妃与我一道去看看?” 许佳音面色红润,神情大方,不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反过来兴高采烈的邀请她。 她其实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夫君在春闱前就对她说过不想入仕,因此春闱放榜后她也不是很惊讶,她要做一个体贴理解的夫人。 薄宁见她并无别的情绪,也就翻篇不提了。 “你都有六个月了,这个样子陆世子允许你明日出门挤挤攘攘吗?” 薄宁还记得原书里的许佳音是个体弱多病的人设,如今都是孕妇了怎么还不知道小心一点,她看着许佳音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有些心惊。 “我没有给夫君说,若是给他说了的话他定是不同意的。” 确实,陆襄要是知道许佳音拉着薄宁去看宋译,绝对是怎样都不准许的,开玩笑,他可不想触怒薄殷再牵连到阿音头上。 许佳音看着薄宁脸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轻轻拽着她的衣袖软声道“我一直闷在府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去过了,好阿宁,你明日就和我一起去看看~” 薄宁是受不了这样一个娇软美人冲她撒娇的,心头松动间就应了下来。 “明日我们就在悦来楼里见,我观察过,悦来楼二楼视野最广阔了!”许佳音雀跃的又拉着她喋喋不休“明日人肯定很多,还好我提早就差人定了二楼天字号。” 薄宁耐心的回应着,心中却不由感叹,那个从前温婉文静的许佳音现在变得这样活泼,陆襄在其中绝对功不可没! …… 二月十七,离大婚那天还有两日,也是春闱前三甲打马游街的日子。 薄宁得了曹贵妃的准许,一大早就赴许佳音的约前往京城悦来楼。 若说从前赵婧还是皇后的时候,薄宁想出宫了只用带块令牌,纵马长街驰骋后宫好不威风,但如今物是人非,出宫还得去请曹贵妃的准许。 曹贵妃见曾经那么骄傲的嫡公主此刻也得请求她的准许,心中暗爽,利落的允了她。 薄宁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左不过是稍微麻烦了一些便是,无伤大雅,更没有感觉到难过自卑之类,她心中对于古代的这些等级制度并不怎么感冒。 游街巳时举行,许佳音和她约了辰时末在悦来楼二楼天字号见。 薄宁来得早,坐那里先喝了些茶,却直到临近巳时还没有等到许佳音。 她不禁开始有些担忧着急,胡思乱想起来,她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是路途中出了意外?就说她不该答应许佳音出门胡来的。 正当她马上就要差人去找时,天字号的门被推开了。 可出现在门那边的,不止有许佳音一个人——还有薄殷和陆襄两人。 第119章 打马游街.下(感谢焦糖小希打赏) 这是什么情况?薄宁看着这三个人大脑直接宕机了。 许佳音有些心虚的冲她眨眼微笑,具体事情还要追溯到一个时辰之前。 本来一只脚已经踏出府门准备去忙事情的陆襄,忽然想起今早的安胎药阿音似乎还没有喝,担心她又偷偷倒掉,就转身拐去了内室。 却不成想正巧看到她在精致的梳妆收拾,俨然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陆襄当即就蹙了眉头,今日前三甲游街,城内人们都出来瞧热闹了,人山人海,她上街万一被挤着怎么办,多不安全啊。 “打算去哪儿?” 许佳音心中哀嚎,她就是看他今日要出府才去约薄宁出去的,怎么他又突然回来了? 她神色戚戚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后面还惨兮兮的加了一句“我已经约了阿宁了,她可是公主,放她的鸽子不好?” 陆襄太阳穴突突的疼,阿音怎么要掺和这种事啊。 若是让薄殷知道阿音带着薄宁去看宋译,那绝对不会有阿音的好果子吃的啊,他还想着日后给阿音求封诰命呢。 他沉着脸不应声,这边看着她把安胎药乖乖喝下去,那边让人去给薄殷递了个消息。 半个时辰后暗卫送来回信,他看完后轻轻呼一口气。 见忧郁着一张小脸的许佳音,陆襄的声线都软了许多“收拾好了吗?收拾好的话我们就出发,还有五皇子一起。” 许佳音愣了两秒,下一瞬就开心起来,扑上去亲了亲陆襄的脸颊“夫君真好。” 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只是到了之后可万不能提七公主和宋译之事。” 她心里虽然疑惑,但也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薄宁所看到的这一幕了。 所幸天字号房间足够大,完全可以容纳得下这么些个人,薄宁冲他们露出一个笑容“都过来坐啊。” 最让她好奇的还是薄殷,不是说近日忙极了吗,怎得今日倒有空来凑热闹了? 莫不是……薄宁想起来除夕夜他说的那个心爱的女孩儿,他是来见她的吗? 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她倒是真想对了。 薄宁见到他时的愉悦心情很快就被这个想法弄得沮丧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和许佳音聊着天,压根不敢往薄殷的那个方向看。 薄殷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却以为她是在等宋译的游街,心中又妒又怒。 楼下慢慢聚满了人,翘首盼着越来越近的车驾。 “公主,车驾过来了!”彩星兴奋的给薄宁朝那边指去“您看,宋公子在那!” 薄宁的视线顺着望过去,看见了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宋译,骑在他前面的是状元和榜眼,看上去年岁都不小了。 游街时一向有姑娘们向他们扔香囊帕子之类的习俗,状元和榜眼满面春风,怀中已然揣了不少这种东西了,唯有宋译怀中空空如也。 “公主,您看宋公子在张望着,定是在寻您咧。” 彩星刚说完这话,宋译就从大开着的窗户中对上了薄宁的视线,笑容温柔。 “宋公子怀中没有接那些女子们的东西,是在等您呐,您不如给宋公子丢一个,他一定十分欢喜。”彩星在旁边笑眯眯的撺掇着。 看着薄殷越发阴冷的表情,陆襄无奈扶额,他是叮嘱了阿音别去牵扯薄宁和宋译,可公主身边的侍女他是真管不着。 薄殷死死盯住薄宁欲要解下腰上香囊的手,心中翻滚着波涛“别扔。” 他声音不高,薄宁却还是听清楚了。 她动作一顿,有些逆反,他已经有心悦的女子了,为何还来管她扔不扔香囊,宋译是她马上要嫁的夫君为什么不能给他扔香囊? 心里也不知是哪来的不愉,反正就是不想听他的话,行云流水的解下香囊从窗外丢了出去,正中宋译怀中。 薄殷头上隐隐冒出了几根青筋,连离他较远的陆襄都能感觉到压迫感极强的冷气压。 看着薄宁和宋译对视而笑,薄殷心里暴躁极了,起身出了天字号的门。 他来此一趟是干什么?看她对宋译的好和爱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么? 屋内许佳音和彩星一脸茫然,陆襄扶额轻叹。 薄宁抿了抿唇,心里也有一些小委屈在里面。 第120章 成婚.上 二月十八日的这一晚,月光苍白,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清冷。 薄宁怔怔的看着窗外,那棵第一次和薄殷一起去内书堂,他站在下面等她的大树。 正是初春的时候,树上零零散散长了一些嫩叶,虽然在黑暗中并不那么清晰,却依旧可以看到在轻风中飞舞着。 “殿下,时辰不早了,明日就是大婚,不如早些就寝?” 彩星一边在身后替她整理着床褥,一边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了。”薄宁似有似无的低低叹息一声,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衣,合上窗户,转身上榻,只是吹了灯之后却在榻上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着。 与她同样难眠的还有近在咫尺的薄殷。 他就坐在明光殿上方的房檐上,满院挂起的红色在他眼中格外刺目,想起去年八月十六那日,他和阿宁两人也是同样坐在这里,喝酒赏月。 ‘以后的每一个中秋我都陪你过,你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 记起她曾经说这话的真挚模样,薄殷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嘴角勾起,满是嘲讽。 都是诓他的谎话罢了,他从来都是孤单一个人。 小骗子。 月亮从高高挂起到慢慢隐没,薄殷就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鸡叫三声,宫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忙活起来时,薄殷才迈动麻木的快要没有知觉的双腿,跳下房檐。 “以后的每一个中秋你都陪我过,这是你承诺过的。” 他离开前又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宫殿,仿佛能望进里面的人一般,缓缓露出一个缱绻的笑“既然如此,阿宁,我来替你兑现承诺。” …… 二月十九,卯时还不到薄宁就被彩星喊了起来。 “殿下,今日是成婚的大喜日子,您可千万不能耽搁了时辰,外面的侍女们都准备齐全了呢。” 她昨夜很晚才入睡,如今,被叫起后整个人也是晕晕乎乎的。 一脸惺忪的被侍女们带去洗漱,穿上重重叠叠繁重的喜服,大大小小拢共有十几件衣物,比披到身上一床被子还要沉重。 绣着金凤的红色绣花鞋,喜服上镶着金边花样的衣袖。 各种凤头金钗、簪子步摇以及带着硕大明珠的凤冠一层层堆在她头上,她只觉着脑袋都要被压扁了,抬头都困难。 这时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 “殿下,先吃点东西垫垫,接下来就没有吃东西的机会了。” 彩星让人呈了吃食上来,薄宁浅尝几口就搁了筷子,实在是这衣服勒的太紧,根本吃不了太多,让人觉着无比难受。 接下来就是开面。 曹贵妃不会苛待了她,但对她的婚事也不会怎么上心,中规中矩的遵从礼法,还请了裕亲王妃来做她的喜娘。 那时许佳音开面时她瞧着就痛,现在切身体验了一遭,果然很痛。 对于新婚有着幻想期盼的女子或许觉着很甜蜜,到了薄宁这里只觉得浑身疲惫。 一切差不多都齐全后,薄宁被盖上红盖头,坐在床榻上安心等待着。 第121章 成婚.下 宫中规矩森严,公主出嫁的流程也与民间不同。 闲杂人等进不得宫门,作为兄长的薄煜要将她从明光殿背往南大门送至宋家的轿中。 薄煜双眼通红的迈进内殿,一进来就握住薄宁的手哀嚎不止“我的宁儿要嫁人了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宋译那个小子当我伴读就是没安好心,就是存心接近你的……” 盖头下的薄宁一脸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宋译认识时他还没当薄煜的伴读。 这都能扯? “宁儿你放心,以后宋家要是对你不好了,我定帮你教训他们。” 虽说薄宁还是不能很理解自己这个兄长,但此时此刻毫无疑问还是感动的。 其实原身有赵婧和薄煜这两个亲人,真的很幸运了。 就在薄煜絮絮叨叨的时候,御书房来人了,小太监手里端的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公主薄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今日出嫁,着即封号温宪,赐温宪公主府,钦此!” 薄宁被彩星虚扶着站起来,点头示意“多谢公公。” 公主出嫁时赐封封号以及府邸,是古往今来一贯的规矩。 彩星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那太监,满面笑意“一点点心意,辛苦公公了。” “谢温宪公主赏。”小太监收下红包,眉开眼笑的说着吉祥话“陛下最宠您了呢,给您的那府邸可是几位公主中独一份的,祝您和宋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儿臣感激不尽,也希望父皇的身体能早日康健。” 体面话谁不会说啊,薄帝宠她?讲笑呢。 “殿下,吉时到了,还请出宫。”旁边的裕亲王妃笑着提点道。 薄煜弓下身子,稳稳的将薄宁背起来,走路一向迈很大步子的他罕见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动,走出了明光殿。 “太子殿下,劳烦您步子快一点,这样耽搁下去恐误了吉时。” 直到跟在后面的裕亲王妃催促,薄煜才不情不愿的走快了些。 “出了南大门,日后宁儿就不仅仅是我的妹妹了。” 薄煜闷闷开口,从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的兄妹,从今往后就要有比他更亲密的男人了,让他心酸且嫉妒。 薄宁环住他脖颈的手臂紧了一些,声音有些喑哑“我们一直都是亲人。” 临近南大门,她听见了很多人的动静,心中有些纠结的期待,悄声问薄煜。 “母亲和五皇兄来了吗?” 薄煜环视一圈,在不显眼的人群中看到了赵婧,她眼含热泪的望着他们,眸中尽是不舍和欣慰,他对她点点头给她了一个宽心的眼神。 又向别处望去,却始终并没有看见薄殷的身影。 “母亲来了,薄殷没来。” 薄宁心里沉了沉,他连她大婚都不来,难道真的恼了她了不成? 但为什么呢,就因为她嫁给了宋译吗? …… 就在谁也看不见之处,南大门侧面极为偏僻的地方,站着薄殷和陆襄两个人。 她全身大红的喜服以及宋译从薄煜背上接过她抱着她坐进喜轿的一幕幕,都刺痛着他的双眼,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想上去把她抢入自己怀中的冲动,慢慢平复着心尖的剧痛。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通知他们,可以行动了。” “是,殿下。”陆襄拱手,眸中跳动着兴奋的火花,十几年来的血海深仇,都将在今日清算得报! 薄殷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只余下平静的狂热。 今晚过后,他将完成一切,永远和阿宁在一起,永不分离。 第122章 地狱催命的恶鬼 曹贵妃置办的婚礼,自然不会给薄宁准备多丰厚的嫁妆,与她的二公主兴元、四公主纯禧出嫁时嫁妆一样还是看在了太子殿下的面上呢。 但饶是如此,也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随着花轿出了南大门,整整绕京城一圈有余。 赵婧虽说被废,但这么些年来手里也攒的不少东西,私底下暗戳戳给了她一大沓千两银票还有京城的各种商铺地契。 虽说薄宁对成婚这件事没有什么期待,但手里有钱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她坐在轿子上,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心情也慢慢开阔起来。 薄宁有一个一直埋在心底的想法,打算等晚上只有她和宋译两人的时候,就向他提出来——分居,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仔细说说想来也会同意。 她住她的公主府,又有大笔钱在手,日子岂不快活? “阿宁,到了。” 直到轿外面响起来一个清朗含笑的声音,薄宁才回过来神,伸出手臂被他扶下轿子。 …… 天色渐渐暗沉,京城城墙上守岗的士兵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 “啧啧,瞧这公主出嫁的排面,果然就是不一样。” “这宋公子真是好福气,中了探花封了官,还能娶到这么一个貌美卓绝的公主媳妇。”这士兵不由泛酸“就是说这同人不同命啊。” “得了,就温宪公主那性子,也不知道宋公子能不能受住。”另一侧的伍长听到后切了一声“娶妻还是要娶贤,公主那种女子不适合娶回家。”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谄媚道“那是那是,您前几天不是又纳了一位?还是您夫人贤惠大度。” 那伍长被恭维的得意,笑得合不拢嘴“那确实。” 就在几个人插科打诨时,几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起刀落只不过一刹那间。 几颗人头滚落在地,眼神错愕,嘴角还带着没有收起的笑容。 一眼望不过去、乌泱泱一大群训练有素的人悄无声息的逼进城墙,而城中竟无一人察觉,都沉浸在公主出嫁的热闹里。 紫禁城,养心殿。 薄帝面色惨白卧在榻上,捂住帕子撕心裂肺的咳,洁白的帕子被呕出的血染红。 “你们实话告诉朕,朕的病究竟如何了,朕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活?!” 下面跪着的几个太医将头埋得更低,竟无一人敢抬头回话。 薄帝额上崩出青筋,怒到极点,抬手将床上的玉枕砸下去“该死,你们都该死!” 但他瘦弱的身体连这样的动作都承受不住,力竭的大口喘着气,表情哀厉。 玉枕砸到了为首那太医,头上顷刻流出鲜血,但即使如此也不敢冒然出声——陛下这身子,已是日暮途穷,怕熬不了多久了。 “你们都是群庸医,来人,将灵兆仙尊给朕请进宫!” 薄帝用尽力气声嘶力竭道,他现在只信仙尊! 他连声高唤了几句,可他一向信任的心腹太监竟在这时没了踪影,甚至连外面守着的若干禁军也无一人应答。 外面一片死寂,漆黑沉静。 薄帝心头一跳,直觉不妙,眸中染上深深的惶恐。 “嗒、嗒、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几只轻稳的脚步声,他怖惧万分,整个人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瞪大着眼睛看向内殿门口—— 两个人影从黑暗处缓缓走来,像是地狱来向他催命的恶鬼。 第123章 是迟殷才对 那几个太医看见这场面,不断往后缩去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薄殷陆襄!是你们!”薄帝目眦欲裂,在榻上的身躯却不自禁的颤抖“你们胆敢闯入养心殿,是要做什么?” 薄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不达眼底“错了,是迟殷才对。” “你…你……”薄帝骇极,惊恐的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但却始终在看不见的地方鲠在他喉头的名义上的儿子。 当初嗷嗷待哺的婴儿现在挺拔的站在他面前,模样与当年的迟瑾一般无二。 他竟然知道! “说不出话来了?”薄殷、哦不,迟殷挑了挑眉头,一步步靠近他。 “宫中上下都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数十万大军也在京城外驻扎着,薄延,时至今日,你也该将这么多年来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了。” “朕真后悔当初你出生时顾及着姣儿,没将你给摔死。”薄延愤愤道,不仅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后悔没有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你是在说我母亲吗?”迟殷觉着好笑“你不会是以为她还活着?” 薄延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沉默不语。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他嗤了一声,戏谑的打量着薄延。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灵兆也是我的人,我母亲她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被你所宠爱的那江妃害死了,江妃嫁祸给赵婧,没想到你也信。” 迟殷心中盘算着时间,看到薄延涕泗横流的样子没了兴趣。 “总之,不属于你的一切将被全部收回,你终会众叛亲离,遗臭万年。” 说完后,迟殷和陆襄对视一眼,抬脚转身离开。 接下来,就该陆襄好好清算和薄延之间的恩怨了。 “你不杀我吗?”薄延朝迟殷的背影扬声问了一句,眸中带着点点希冀,即使已病入膏肓,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他终究舍不得死。 迟殷冷笑一声“我不亲手杀你,自会有人取你性命。” 这双抱阿宁的手,他不想沾上她生父的血,很脏。 …… 薄宁周围是红绸漫天,鼓乐齐鸣。 她牵着递过来的红绸一步步跨过宋府的门,迈进内室,宋丞相笑眯眯的坐在上首,旁边位置上摆着故去多年的宋夫人牌位。 随着司礼的两声指令,她和宋译对着天地和高堂各拜了三次。 周遭宾客喜气洋洋的在小声絮叨着吉祥话,一个个笑逐颜开的看着这对小夫妻。 “夫妻对拜——” 就在司礼拖着长音喊出这礼成的最后一句的同时,外面响起了女人尖锐的高呼声,紧接着就是孩童的啼哭以及碰撞的响动。 宋丞相当场脸色就变了,吩咐道“怎么了,快去看看!” 薄宁察觉到不对劲,心中慌乱,奈何这盖头实在是挡人视线,烦乱间伸手将它拽下来,视线顿时清明。 宋译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薄宁入眼间是一片混乱的宾客。 这是怎么了? 她正焦灼间,就见两队黑衣人马从门口涌入,在人群中分出了一条容人通过的小道,恭敬的半跪下去垂头,迎着一玄衣男子。 他身量颀长、皮肤极白,卓绝的剑眉星目间却布满了冰霜。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皇……皇兄?”薄宁不敢置信的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 第124章 得以窥见的天光 薄宁一身大红如火的华丽喜服,面上是精细描画的妆容,将艳丽明媚渲染至极,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身前的那个男人所准备的! 宋译惊惧的看着迟殷,将薄宁呈保护姿态揽在身后。 他冰冷的扫视着前面的两人,那一双登对的红色喜服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向他心脏剐去,一瞬间鲜血淋漓。 “阿宁,过来。”迟殷将神情放柔了些,朝她伸出手。 薄宁咬了咬唇,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在黑与红的交织下,那个之前敏感瘦弱的少年不知何时变了一副模样,如此陌生。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身前的宋译就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愤怒道“五皇子,这是我和阿宁的婚宴!您若是再肆意妄为下去,臣就要在陛下那里参您一本了!” 迟殷缓缓落下那只伸出去的手,黑眸鹰隼般锐利,直直的盯着他们二人交握的手。 窒息的感觉如同蔓草般在心头肆虐生长着,犹如锥心之痛。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冰冷淡漠,不等他吩咐,身旁的人就极有眼色的上前暴力分开薄宁和宋译,将在场的所有人按压在地,动弹不得。 “薄殷,你这是要造反吗?!” 宋丞相满脸通红,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是第一次以这种屈辱的姿势被人按在地上,跪的对象还是他一向看不起的五皇子! 迟殷面无表情,伸手去拉唯一一个站在那里的薄宁。 她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两步,眸中浮起淡淡的惧色。 迟殷眸色更深沉了些,浑身都添了几分暴戾的气息,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剩下的,你来处置。”这是最后留给探风的一句话。 屋内屋外的众人无不心中惶惶,还有些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温宪公主与宋丞相公子的婚礼被五皇子抢婚了? 这可是众目睽睽天子脚下啊!五皇子竟能如此大胆! 莫不是……这京城变天了? …… 迟殷的不仅步速很快,手劲也极大,薄宁一路上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下来了。 “皇兄,你轻些,我手腕疼……” 她小声的唤着,可正处在盛怒之下的迟殷压根听不见她的话,若不是他努力克制着,怕是早就已经失了理智了。 迟殷带着她去的是早已安排好一切的承乾宫。 一进承乾宫的内殿,薄宁便被他按在了榻上。 失重的感觉使她眼前一黑,还有些恍惚着的时候,下一秒她的唇间就覆上了一个灼热的温度,她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迟殷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冷冽极了,一只手锁住她纤瘦的手腕,一只手锁着她的腰,一个绝对不容许躲逃的姿势将她禁锢在其中。 他肆意攫取她口中的甘甜,薄宁被迫着和他唇齿交缠。 过了片刻,迟殷只觉着她身上这大红的喜服实在刺眼,伸手就要扯去。 薄宁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整个人都陷入了惊惶,极力抗拒着他,但她的力气又怎么能推得动迟殷,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直到她被亲的双颊通红,就要喘不上来气的时候,迟殷才慢慢停了下来。 得了一刻自由,薄宁立刻向床上角落处缩去,一双眸子中溢满了水雾,轻轻一眨就带出一行泪水。 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薄殷可是她的皇兄!怎能做出这……这种事情? “皇兄,你在干什么?你清醒一点!”她一张口,眼泪就又涌了出来。 迟殷覆上去,轻轻舐去她脸颊上的水珠,在她耳边厮磨着道“我很清醒,不过你说错了,我不是薄延的儿子,才不是你什么皇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薄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在原书中并没有看到有关他不是薄帝亲生儿子的描写啊。 在她愣神的时候,迟殷就又重新在她唇齿间落下一个吻。 他不想顾及那么多,只想让这双无助哭着流泪的美丽眼眸,从此只留下他的倒影。 迟殷赏着眼前的美景,脑中却在自虐的想着,若是今晚他不曾扰了这场婚事,那如今和她做尽这些事的是不是就是宋译了? 妒火和怒火一同冲上脑海,又瞧着她的闪躲,顿时恼极。 当初赵婧让钦天监算过,二月十九是个极好的日子,万里无云晴朗明媚,可谁知到了晚间竟悉悉索索滴起了雨点,没过多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承乾宫外种着些牡丹,娇嫩易折,在狂风骤雨的击打下显得格外脆弱,几经遭受不住。 过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在反反复复好多次后,她嗓子都哑了,不知何时沦陷得溃不成军,同他一道沉醉了去。 就在结束,她昏昏欲睡时,听见迟殷在她耳畔温柔的低语了一句话。 “阿宁,我想娶的女孩儿,我所爱的女孩儿,一直都是你啊。” 他在黑暗中得以窥见的天光,他卑贱生命中的救赎,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啊。 第125章 真的变了吗 暴雨在半夜时就停了,早晨空气清晰,云彩消散,太阳露了出来,将和煦温柔的光芒洒在承乾宫上。 昨日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江山易主改朝换代,还有的是乱七八糟的要去忙。 迟殷早早就醒来了,望着身旁薄宁恬静的睡颜,心中溢满了柔情和满足。 “以后你就贴身服侍着阿宁。”他唤来映秋对她吩咐道“去将膳食准备着,等你主子醒了之后呈上来,好生照顾着她。” 映秋了然,向迟殷弯腰颔首。 临近晌午,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薄宁不施粉黛却依旧明艳的脸颊上。 她睁了睁惺忪的睡眼,遍绣洒珠金线牡丹花的鲛绡宝罗帐映入眼帘,并不是明光殿里她熟悉的纱帐。 薄宁愣了片刻,昨夜发生的种种慢慢涌入脑海,她还是恍恍惚惚,始终觉得那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天翻地覆。 她动了动,想支着身子起来,却觉得整个人都酥软酸痛的厉害,尤其是腰身和双腿,压根使不上一点劲。 “彩星。”她向殿外唤着,嗓子喑哑极了。 外面走进来的却不是彩星,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态度恭敬恳切“奴婢映红,见过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薄宁上来就被这一声‘娘娘’给喊懵了。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她脑中全是这一首bg无限循环着。 映红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向她解释着发生的一切“昨日薄帝恶疾突发,驾崩了,陛下带兵入主皇宫,应是再过几日就会正式登基。” 这一日她是有所预料的,并不是很意外,可映红朝她称呼娘娘? 映红对她淡淡一笑“至于娘娘和陛下的事,还是等陛下为您一一解答。” 陛下对薄宁的感情自然轮不上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越俎代庖。 薄宁想起了昨夜他对她说的话‘我不是薄延的儿子,才不是你什么皇兄’,心中是一片乱麻,索性摇了摇头先将这事搁到一旁,打算等见到他了再向他问个究竟。 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就觉着一阵头痛、无措极了。 就算他不是她的亲兄长,她也始终没有想到他竟然对她抱有那种想法。 “那我母妃和皇兄呢,他们怎么样?还有宋公子如何了?” “您母亲和兄长都很好。”映红不卑不亢的回道,却是只字不提宋译“娘娘应是饿了,奴婢去给您摆膳。” 看着映红转身的背影,薄宁脑中忽有一道灵光划过“映红,你之前是不是在明光殿当过差?” “娘娘好眼力。”映红这句话就是承认了。 薄宁心中发凉,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在她宫中安插人了。 她有些寒心、难过和迷茫,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啊? 从前那个被人欺辱、敏感脆弱,但对她依赖、处处顺从的小可怜五皇子难道都是他装的不成? 他若不是薄帝的亲生儿子,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满腹的质疑堵在她胸间,食欲不振,饭菜都没用多少。 薄宁知道映红是他的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都是事实,于是迫切的想去找另外的人询问,还想去永巷亲自看赵婧一眼才算安心。 “我有样东西落明光殿了,想去找找,你就不用跟着了。”薄宁轻描淡写的吩咐。 “宫中现在乱的不行,娘娘是想找什么东西,奴婢让人去给您找。”映红寸步不离,脸上挂着一丝不苟的淡笑。 薄宁不做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这是什么意思?连宫门都不让她踏出去了吗? 她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真的不是当初的那个薄殷了。 第126章 吾皇万岁! 那夜的事发生的匆忙,第二日大臣们上早朝,一个个都惶恐不安。 而薄帝迟迟未到,他们的主心骨宋丞相,还有他那刚封翰林院侍读与公主结亲的儿子也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让朝臣们更加慌乱、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您可知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啊?”有人向为首的薄煜试探道。 薄煜眼睛周围泛着淡淡的乌青,垂着头看向地面,与往日相比眼见的稳重了许多。 他抬头瞥了那人一眼,并未答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探风蕴含内力的高呼,足以让殿内的众人都清晰的听到。 “新—帝—到!” 众人纷纷侧目,就见迟殷一身隐隐可见绣着龙纹的淡黄色衣袍,头发绾在头顶,被一根雕饰着玉龙的簪子固定着,浑身散发着贵气。 见了此情此景,就有人按捺不住的跳出来质疑了。 “五皇子,你这是何意?” 这一声就像是根导火索,几乎大半的朝臣都跳出来附和,用质疑的眼光打量着迟殷。 迟殷扫视了他们一圈,果不其然,全是太子和三皇子一脉的朝臣。 探风收到了自家主子给的示意,站出来高声向他们宣布。 “十八年前,薄延谋害太祖皇帝迟瑾,谋朝篡位,大逆不道,所幸林皇后孕有太祖皇帝的遗腹子,如今殷皇子已成人,为父报仇重掌江山,合情合理。” “一派胡言!”刑部尚书、也就是薄煜的岳父立刻站出来反驳,横眉冷对“迟氏……” 却就在他张口欲要斥责,话说一半的时候,前方站着的薄煜轻轻撩开衣袍跪了下来,眉眼间并无愤愤不服之色,弓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刹那,是不是薄煜这一阵营的所有朝臣都惊了,满室死寂。 薄煜抬起头,语气平和“父亲当年做错了事罪有应得,如今自当重回正规,臣薄煜,卸下太子之封号,恭祝吾皇万代千秋。” 探风昨夜闯入他的府邸,告知了他所有的一切,利弊是非。 他辗转反侧、心中五谷杂陈,整整一宿未眠,今日太阳刚刚升起,他就进宫见了赵婧。 赵婧知道这一天要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就在她女儿出嫁的那一晚,她心中对女儿万般担忧,但却始终没有收到阿宁的消息,愁上眉头。 见儿子青着眼眶来她这里,只好先放下思虑,细细对薄煜劝解分析着。 “薄朝内忧外患、民心不稳,本就是枯木罢了,而迟殷手中至少有数十万的军队,天命所归,你与他硬碰硬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不如安抚让出你阵营的朝臣、卖他一个面子,届时有这个情分在,获封个王爷的名头,也是潇洒自在一辈子。” 其实薄煜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压根不是做皇帝的料,听了赵婧的话后,就彻底放下了执念,于是就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刑部尚书满脸郁结,恨铁不成钢全写在了脸上,重重‘哼’了一声,还是退回了行列中。 没办法啊,正主不努力,他再愤愤又有什么用。 第127章 大邺王朝 薄煜一脉不吭声了,可三皇子薄怀一脉却没有消停的打算,咄咄逼人。 迟殷冷冽的目光扫向那几个骂的最凶官职也最高的大臣,直接吩咐人将他们拉出去,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砍了脑袋。 这下他们虽然还有不服之色,但还是彻底噤声了。 “诸位大人没有异议了?”迟殷转身落在了金光灿灿的龙椅上,俯视着下面神态各异的朝臣们。 吏部尚书、也就是许佳音的父亲和陆襄率先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他们其后,朝臣们看了看外面的血迹,惊惧之下一个个也都跪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传旨,自今日起,窃来十八年的薄朝亡,定新国国号为邺,年号正德,登基大典由钦天监推算的吉日进行。” “一概王侯臣子暂且不变,补嘉靖侯世子陆襄为内阁首辅,皇子煜和怀分别尊封为雍亲王和菱郡王,大赦天下,具体事宜另行下达。”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一向低调、在内书堂念书的陆襄竟然早早就投奔了迟殷! 这话一出,接着就又有臣子蠢蠢欲动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暂且不变’这四个又包含了怎样的深意呢? 有想向迟殷投诚的,也有不服想搏一搏的。 迟殷看穿他们的小心思,淡淡又补充了一句“等城外三十万人马进京,朕再对各个将军及将士另行封赏。” 那些有异心的臣子一听这话瞬间就蔫了,与此同时,心里也在暗骂薄帝,迟殷私下暗中养了三十万的军队他竟然一概不知,他不亡国谁亡国? “陛下圣明。”陆襄恭敬的高声回道。 下一刻,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不管甘不甘愿,应和道“陛下圣明。” “陆襄留下,其余人退朝。”迟殷淡声吩咐。 等大臣们都走出宣政殿,只剩陆襄和迟殷两人时,陆襄暗含微怒,不解的询问。 “先用五皇子的身份登基阻力会小一些,陛下,我们之前不是商议好的吗?等站稳了脚步之后再来公布当年之事,依次渐进才会稳啊。” “今日虽说是用武力和鲜血震慑住了他们,可薄朝建立了十八年,许多年轻固执的士子已然认为薄朝才是正统,暗里指不定会谋划着什么。” 迟殷听了陆襄的质询并不生气,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句。 “可是只要朕身份上还是五皇子一日,朕就无法与阿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一日。” 陆襄听了这个理由,默了片刻“罢了,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只是棘手了些,反正届时劳费心力的是你,……那你现在打算对她怎么办?” “竭尽所能的对她好,等阿宁愿意,朕就封她为皇后。”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约莫半个时辰后,陆襄起身告辞,理由是要照顾他那已经怀胎六月的娇妻。 一时之间,大殿上只余迟殷一人。 他翻看着禀上来的各种公文,却心不在焉,他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心头就一片火热,迫不及待的想去承乾宫看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 可同时却又万般纠结,她会不会恨上了他,不想见他?若是这样的话他又该如何? 两种想法在他心间如同水火一般来回碰撞,直叫人心烦意乱。 第128章 坦白 表述心意 一直等到夜色渐深,迟殷才动了动身子,朝承乾宫走去。 到了殿外后他看见映红守在门口,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为何在外面站着?怎么不在你家主子身边伺候?” “娘娘她等了您好久,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娘娘入睡后不喜身边有人,就让我出了内殿。”映红弯腰,恭敬的回道。 迟殷透过并未完全掩住的门缝看向里面,床上确实躺了个人,眉头这才稍稍松了些。 “记得看顾好阿宁,切不可让她出了你的视线范围。” 自看到薄宁和宋译二人身着喜服成双成对的站在他对面的那时起,迟殷心中就筑起了层层壁垒,心结难却,能做的只有让她在他所及之下,才觉心安。 迟殷推开房门,放轻步子来到薄宁榻边,在她身旁坐下。 薄宁在隐隐之间感觉有人进来坐在了她身侧,可睡意实在太过浓重,醒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依稀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了她的唇畔,像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翼翼,那动作极为轻微,仿佛怕惊扰到她,极为珍惜地一点点从唇角蹭过去。 是细微的厮磨,柔软温热的触感停留在唇珠上,一股陌生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冲破了沉睡,她在半梦半醒间微微动了动,下一秒就感到那抹温热一僵,消失在她唇间。 迟殷见她并没有醒来,稍稍放松了些紧绷着的身体。 可薄宁慢慢在梦中潜意识却觉得不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睁开了一双眸子。 四目相对之间,殿内悄悄浮起一抹微妙的气氛。 沉寂了片刻之后,薄宁坐直了身子,面色难看,率先发声道“你最好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 饶是迟殷经历过再大的场面,却在这时心中绷紧了弦。 “太祖皇帝迟瑾是我的亲生父亲,十八年前薄延逼宫、谋朝篡位,强娶了当时已怀有身孕的我的母亲,我母亲在去世前让他不要杀害我,于是就……就成了现在这样。” 薄宁虽然诧异,但是听了之后也接受了,可她真正关注的却并不是这个。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抱有那样的心思的?” 她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就觉得万分离谱,直到现在浑身上下都还是臊的,但除此之外,藏在内心深处的还有些惧怖。 他的盛怒、冷冽和疯狂无不在她心中埋下了阴影。 作为心理医生的她,自然知道迟殷的状态是不对的,按理说她应当去了解他安抚他治愈他,可她的本能却只想远离他。 迟殷垂下了脑袋,将心中的忐忑和紧张一展无余。 “大……大抵是从你对我好的那时起,以及你对我的音容笑貌,都让我觉着无比欢喜。”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有些酸涩和惶恐,她知晓了他的心思,会不会觉得恶心不悦? 可就在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他视线凝固了片刻,另一股火在心里越烧越旺,就算她觉得恶心不悦,不接受他那又如何?她始终是要待在他身边的,再也不离开他。 薄宁不知他心思的流转,见他垂着头的模样,心底的那一处柔软被触动了些。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引导他,治疗他心理的创伤和扭曲?就像是她前世治疗的那些病人一般无二。 她拿自己身为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掩盖住了听他表达完对她的喜爱后,心里升起的某种异样的欢喜。 迟殷许久得不到她的回应,双眸渐渐染上红色,抬头的动作带了些颤抖。 已然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的他,却意外看见的是她脸上的平和,并无异色。 第129章 没有自由 薄宁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随口问道“我父皇他死了吗?” 迟殷心中刚刚落地的大石因她这一句话又瞬间提了起来,目光不自在的躲避着,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下一秒就匆忙解释道为自己开脱。 “不过不是我杀的,他身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然后陆襄和他之间有血海深仇,就动了手。” 这话说的极为巧妙,若说是真的话那这字里行间每一句都是真的。 可实际上薄延的身体是他手底下的灵兆做的,陆襄也是跟随他的,其实处处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薄宁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与薄延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她还记得当初薄延为了曷狄出兵帮扶雍州,想将她嫁给西日阿洪的事。 不管是她或者是原身,父不慈,子又何来的孝。 虽说是担了父女的名头,其实也不过像是过客一般、无足轻重罢了。 薄宁点点头,看着他不安的模样心头微动,轻轻将自己的手搁在他的大掌上安抚的拍了拍。 迟殷有些错愕,紧接着就反过来包握住她的手,内心满是充实。 ——直到他看到了她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红痕。 她的手腕白皙纤柔,那一道红痕被衬得格外触目惊心,迟殷想起了昨夜他昨夜气愤之下拉着她的力气,悔不当初。 “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敷点药膏。” 迟殷的掌心轻轻摩梭着那处红痕,心中尽是自责和愧疚,他不应该伤到她的。 薄宁现在其实不觉着疼,反而他摸的她手腕痒痒的,她不自在的收回了手臂“不用了,映红给我涂的有药,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日后我定不会再伤害到你了。”迟殷一字一句的认真对薄宁道。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她的心脏,令人心魂微动。 “我母亲、皇兄还有后宫里的其他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封了你皇兄雍亲王,允他出宫建府,打算再封你母亲为太妃,留在宫里或者和你皇兄一起住雍亲王府都可以。” “江妃当年害死了我母亲,三皇子又野心极大,这母子二人是留不得的,其余人就按规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好了。” 薄宁听后微微颔首,这样处理也倒妥帖。 她抬头望向迟殷的侧颜,有些恍惚,他的面孔在烛火缱绻的照映下,显得柔和极了,两人上一次像这样亲近说话,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虽说现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和从前一样,可薄宁知道,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就比如她此刻虽然看起来心平气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经过了昨夜的事,她在心底无形之间对他就有了些闪躲和抵触。 若不是她实在是有满肚子的疑惑要问,现下压根不想见他。 一想到他昨夜的凶狠,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再看着他现下的柔和温顺,她心中就像藏着一窝火,烦躁的静不下来。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压下了心头的躁动,就着温和的气氛,薄宁趁机道“还是让锦书和彩星过来伺候我,其他人我不太习惯。” 迟殷脸色沉了一瞬,不过马上就轻声细哄着“映红做事妥善,你慢慢就会习惯了。” 薄宁垂下眼睑不说话,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浑身都写满了不开心。 迟殷犹疑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应了下来“阿宁既然习惯她们,那我让她们二人过来承乾宫就是了,何至于生气呢。” “将映红撤走。”薄宁继续道。 “映红稳重又会武功,有她在你身边我才放心。”迟殷语气柔和,却带着些不容拒绝“她若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满意,尽管惩处就是了。” 薄宁不吭声,心中发凉,所以她就是要永远在他的监管下吗? 这样没有一点自由,她不愿意。 迟殷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感受到她一瞬绷直僵硬的脊背后,目光微微黯了黯。 “陆襄他们都说让我用五皇子的身份登基,阻力会小些,可我不愿,那样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同你在一起……阿宁,我会让你做皇后,余生独你一人。” 见她并无反应,迟殷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话若是在平常,薄宁说不定会很感动,毕竟能在这个时代说出余生独一人这种话。 可放到了这时,她只觉得浑身寒毛竖立。 她不敢想象被困在皇宫这个偌大的牢笼、在他的监视之下没有自由的活一辈子是什么样子,她恐怕会被逼疯。 第130章 宋家被带走 迟殷应过她的事做的还是很快的,第二日一大早锦书和彩星就被调来了承乾宫。 “奴婢在宋府时看着您被带走都快担心死了,近些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好您无恙。”两人扑在薄宁面前,眼泪汪汪的朝她倾诉着。 “那宋公子……”彩星正欲继续往下说去,不免提到宋公子三个字。 薄宁抬头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映红,即刻清清嗓子,不动声色的打断彩星的话,转开了话题“母亲还有兄长如今怎么样了,可还安好?” 若是让迟殷知道彩星在她面前说了宋译的情况,凭他多疑又偏执的性格,保不准还会不会让彩星继续留在她身边。 “太妃娘娘随着雍亲王住进了王府,一切都好。” 薄宁乍然听见这两个称呼还有些愣神,慢慢才反应过来这是迟殷给他们的新封号,心中莫名生了些感叹。 “他们好就行,只是不知我那嫂嫂相貌性情如何,就自兄长大婚那一日隔着盖头远远的只瞧了一眼,还真有些好奇呢。” 就在主仆三人打趣的笑作一团时,一个乍一听不太和谐的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 “娘娘若是好奇,请了雍亲王妃入宫来见您就是了。” 这话虽说没有错处,映红的语气和神情也算正常,可听在薄宁的耳里却觉得有些厌烦,尤其是在锦书和彩星听到‘娘娘’两个字惊诧的看向她的时候。 “我们三人叙话,便请映红姑娘去御膳房帮忙看看午膳。”薄宁冷淡道。 映红知道自己冒然插话引起了薄宁的不悦,垂着眉眼出了内殿。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都是奴婢们的错,不想殿下金尊玉贵,如今竟在宫中委曲求全……”彩星呜咽的说着,两人泪珠滚滚,心疼又愤愤。 薄宁提起了一颗心,透过窗户瞧见映红走远的身影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种话,你们以后切不可再提。”她小声对两人警告道“宫中处处是耳,映红又是新帝的人,你们可万万要防着,言多必失。” 锦书和彩星点点头,泪水却越流越凶。 “你们且告诉我,宋家人现在如何了?”薄宁放低了声音悄声问她们。 她成婚前就想好了婚后自己去住公主府,其实本来就不打算与宋译作一对真正的夫妻,如今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牵连了他们,实在叫她心中不好受。 “那夜新帝带走您后,宋公子悲愤欲绝,痛骂出声,之后宋府的一大家子就都被新帝的人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薄宁点点头,心中复杂,看来还是得去问迟殷啊。 锦书和彩星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与薄宁听完之后,开始不约而同按照之前在明光殿时午膳前的规矩,锦书燃上香炉,彩星修剪花枝,与之前一般无二。 薄宁瞧着她们的动作,有些恍惚,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在明光殿的那时候。 可周遭不一样的陈设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中发愁。 结合迟殷所做过的一切,经过这两日的反复思衬,薄宁隐隐有一种感觉,迟殷似乎就是患上了偏执型人格,程度极深且擅长隐藏。 而偏执最为明显的表现特征就是易产生病态嫉妒。 先暂且不论向他这样心理强大的偏执型患者容不容易治疗,现在她毫不怀疑若是在迟殷的面前替宋译说话求情,他会更加恼怒的直接杀掉宋家也不一定。 薄宁捏了捏眉心,不得不承认,她遇到了自她从业生涯以来最棘手的心理病人。 位高权重、心理强大、伪装极强……而最要命的是,她自己也在其中,牵扯极大。 第131章 母子筹谋 雍王府。 “母妃,如今宁儿被扣在了宫里,宋家人还生死未卜,我们该如何做啊?”薄煜焦急的希望赵婧可以在这时候拿个主意。 赵婧脸上也带着愁绪“迟殷对宁儿早就起了心思,此时怕是不肯放人的。” 她当初以为等薄宁嫁了人之后,就算迟殷登基了也不好强抢臣妻,可没想到迟殷竟然在大婚的当天晚上动手了,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若是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将手里迟殷的证据交给薄帝。 在后宫这么多年,她比谁都要清楚这宫中的残酷,帝王无情后宫佳丽,宁儿那么明丽的孩子,下半辈子不该受这样的磋磨。 赵婧思索了片刻,想出来了一个主意。 “你这样,去告诉迟殷,登基大典在即,立后之事也刻不容缓,若是想让宁儿留在后宫中,就该封她为皇后。” “母妃?”薄煜诧异的看向她,满脸不赞同。 “语气要稍微嚣张跋扈一点,迟殷对宁儿爱意深重,听了这话后定然不会责罚你,反而说不定会高兴。” “然后你就顺理成章的提出要接宁儿回来备嫁,恭候册封圣旨。”赵婧眼中闪烁着光芒“就算他不情愿,但我估摸,约有大半的概率能成。” “宁儿回来之后就好办了,策划一出戏,先送宁儿出了京城再说。” 薄煜思衬了片刻,觉得此法可行“也不知道宁儿这段时日在宫里受了多少苦,我明日就去拜见他,接宁儿回来。” 母子两人在屋内说着谋划,外面却突然响起了管家孙嬷嬷的声音。 “王妃娘娘,您怎的站在屋外不进去呢?” 赵婧和薄煜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是蔷儿来了吗?还不快进来。” “儿媳给王爷、母妃请安了。”阮蔷袅袅的迈入了屋中,眉眼含笑,举止大方“儿媳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碰见了孙嬷嬷。” 赵婧心中清楚,阮蔷这话是在含蓄的解释她并没有偷听他们的话。 “快坐下。”赵婧一边慈笑一边暗暗打量着她,发现并无异色后才收回了视线。 “儿媳这次过来,是想请您收回这管家权。”阮蔷态度恭敬“儿媳刚嫁进来什么都不懂,将府中弄得一团糟,现今还好您回了王府,这管家的事……” “蔷儿,我知晓你的心意,只不过我如今实在不想沾染庶务,不懂的话就让孙嬷嬷指点着你,这王府始终是要交到你这个女主人手上的。” 赵婧目光慈蔼,拍了拍她的手“蔷儿出身名门,想必学的也快。” 阮蔷张口还想推拒,却被赵婧雷厉风行的打断了“孙嬷嬷,现下无事的话就去带着王妃到账房走上一圈儿,多熟悉熟悉。” 阮蔷推拒不得,无奈的刚来就又被孙嬷嬷领了出去。 待她们走了之后,赵婧这才转头看着神色怪异的薄煜。 “你莫非是对你这王妃不满意?作何这般姿态,人家过来你连句话都不说?” “儿臣……”薄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婧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我也管不着,只是千万要记得明日宁儿之事,务必让迟殷松口。” 薄煜颔首“母妃放心。” 第132章 立后一事 第二日一早,一向上朝时磨磨唧唧的薄煜罕见的早早就穿戴收拾好,意气风发的站在宣政殿上,惹得大臣们都频频侧目。 薄煜昂头挺胸的站在殿上看起来神气极了,实则内心正在惶恐忐忑的一遍遍过着要对迟殷说的词儿。 “回禀陛下,钦天监择出三月十七乃是大吉之日,宜将登基大典定于此日。” 礼部尚书颜坤恭敬的站了出列,弓身禀道。 迟殷点了点头“那就定下三月十七这一日,还劳烦颜爱卿操劳此事了。”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罢了,”颜坤连忙作了一揖,接着语气十分诚恳道“还有一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爱卿有话直说就是。” “登基大典之后立后选妃之事也应当提上日程了,从各地层层直到中央层层选拔,少说也得两三个月,不若臣现今就开始着手此事?” 看着高处坐着的迟殷面无表情,颜坤内心不由有些忐忑。 他自入官场以来一直都不惹事怕事,谨小慎微的混到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目前新帝性情尚且不知,若不是为了家中小女他才不会主动提起此事。 幼女颜云云自嘉靖侯世子成婚那一日见到迟殷之后,就日日挂怀久久难忘。 可自家夫人嫌迟殷当时不受宠爱没有权力,硬压着颜云云作罢,如今迟殷身居高位,颜云云和夫人自是不甘心,逼着他向圣上提议选秀之事。 站在一旁的薄煜心头微动,这时机简直是为他此行量身定做的。 “此事暂且不急,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议。” 迟殷依旧不动声色,让人难以窥见帝意,可心中已经是万般不耐。 他们这提议的目的他清楚的很,无非就是新帝登基,想急迫的在后宫安排后妃来保障他们的地位罢了,可他们却都打错了算盘。 虽说薄宁违背了和他的约定想要嫁给旁人,可他却一直牢记着,此生唯她一人。 颜坤诺诺应一声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迟殷淡漠的视线扫视着下面神色各异的群臣“若没有别的事,就散朝。” 所有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宽阔的大殿上就只剩下薄煜和迟殷两个人。 “雍亲王是有什么事吗?”正在批复着奏章的迟殷垂下藏着暗色的双眸,沉声问道。 迟殷身上发出的强大气压使薄煜的心脏颤了颤,同样都是帝王,可他在薄帝面前却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深的威压。 他浅浅呼出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已经在心底复述了很多遍的话。 “陛下,宁儿一直这样没名没份的留在宫中是否不太妥当?” 迟殷早料到薄煜留下来就是要和他说阿宁的事情,他挑了挑眉,否决的话就在嘴边跌宕之时,却听薄煜继续说了后半句。 “今日礼部尚书也说了,您登基大典在即,立后自然也刻不容缓,既然您想让宁儿留在宫中,那又为何不给她一个位分?” 这话完全出乎迟殷的预料,在他内心惊诧之余还多了些喜意,但脸色却依旧平淡着“那雍王是什么意思呢?” 薄煜心底漏风,怂的一批,嘴上却强硬“宁儿是世界上最好嘴珍贵的女子,即使要入宫也需得是最尊贵的位置!” 这话一出,薄煜竟然觉得落在他身上的威压轻了许多,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第133章 心甘情愿做你的皇后 “朕知道了。” 薄煜一听这模棱两可的话就有些着急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敷衍吗? “陛下,若是您有这个打算的话,还请让宁儿出宫备嫁,否则这样留在宫中的话实在不合规矩。”薄煜这次直接了当的点出了自己的目的。 迟殷将手中的毛笔往砚台上一搁,凉凉的眼神向他扫去。 薄煜被吓得一个激灵,顿觉遍体生寒,赶紧垂下了头。 “退下。” 他没说同没同意,薄煜纠结之下只能听令退了下去,而在走出宣政殿之后恐惧逐渐消散,心中的那些愤愤都一齐涌了上来。 若不是处在宫中他真想呸上一口,迟殷是什么意思啊? 怕宁儿前朝公主的身份影响他的大邺王朝,不愿给她一个名分? 这边的迟殷翻着手中的奏折,却没能再静下心去,满脑子都是薄煜的那些话。 他并非是像薄煜以为的那样不愿意或是怎样,恰恰与之相反,他乐意之至,只是忧虑薄宁是否会应许他。 就这样过了大半天,迟殷终于按捺不住的回了承乾宫。 这时正值晚膳,薄宁听见推门的动静,抬起眸子波澜不惊的瞥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就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碗碟中的饭菜。 倒是映红殷勤的给他端来净盆,呈上碗碟,面面俱到。 一套动作下来的时间薄宁碗中的粥已经见了底,她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留下一句平平的“我吃饱了。”转身想要离去。 “阿宁,”迟殷忙叫住了她“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薄宁顿住脚步,回过头看他“什么事?” “今日薄煜来找我,说你这样留在宫中于理不合,我觉得有理……”迟殷抬眸小心观察着薄宁的表情“你觉得呢?” “所以你要让我出宫了吗?”薄宁挑起一只斜长的眉毛看他。 迟殷抿了抿唇“我想让你做皇后,当然这也是你兄长和母亲的意思。” 薄宁眼睛对上他的眸子,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诱导“然后呢?” “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迟殷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不自然的移开,话到最后心中又窜出来一股无名火,陷入了自我否定。 她定然不愿意做他的皇后,心中或许还在念着宋译,他就知道…… “阿殷,看着我。”这一声轻唤顿时让迟殷浑身一麻,抬起眸子望过去,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我告诉过你,我并不喜欢宋译,你不信吗?” 迟殷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她。 “那我再认真的和你说一遍,我不喜欢宋译,当初和他订婚只是听从母亲的话,就算成婚的当日我想的也只是做一对表面夫妻,我住我的公主府,他住他的宋府。” 薄宁目光柔和的循循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商议,凡事去往好处想,不要总对别人抱有怀疑、一味的否定好吗?” 迟殷渐渐平静下来,心中溢满了欢喜,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当真不喜欢宋译?” “当真。”薄宁坚定的点头。 “那你是愿意做我的皇后了?”迟殷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因为我现在也没有对你生出男女的欢喜。”薄宁摇摇头拒绝道,看着他一瞬阴沉的脸色,紧接着眨眨眼补充道“所以你要努力让我喜欢上你哦。” “等到那时,我便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皇后。” 迟殷从承乾宫出去的时候有些恍惚,脑海中全是这句话,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升起了些怡悦。 薄宁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神情之间也尽是松快。 没错,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调整、一点点改变他的认知,慢慢让他从偏执中走出来。 至于后面该怎么做——薄宁想了想,若是他能爱护她尊重她、给予她一定的自由,后宫中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那这皇后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刚想到这儿,她就摇了摇脑袋自嘲的笑了笑,想什么呢这是。 自古后宫佳丽三千,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大的魅力能让迟殷非她不可,只是她在他困境的时候帮了他一把,所以才成了执念而已。 等到他从偏执中走出来,又纳了一个比一个貌美的妃嫔将她慢慢淡忘的时候,就是她功成身退离开皇宫的日子。 第134章 逃不过物是人非 承乾宫偏殿中,迟殷在榻上翻来覆去,脑中一片清明,久久不能入睡。 他本来以为前面是一片黑暗,可今日薄宁的话却给了他一线曙光,她并不喜欢宋译,也并不厌恶他,他或许……和阿宁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想到这儿,迟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翻身下榻“来人。” 刚被调来承乾宫的汪公公就在外面守夜,正昏昏欲睡时听到了迟殷的声音,拍拍凌乱的衣服,忙不迭的进去“陛下,有何吩咐?” “明天一早,就将映红从阿宁的身边调走。” 她说过,不习惯映红的伺候。 宫中现在已经被他的人完全接手了,固若金汤,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还有,派人将宫中的马场收拾出来,让探风带禁军在周围严格防守,禁止让一切不明身份的闲杂人等靠近。” 阿宁很喜欢骑马,可在雍州带她骑马的那次却被潘蓉蓉给毁了,这次就当补给她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这一夜承乾宫偏殿里的灯火整夜未灭。 第二日薄宁醒来时就见着锦书和彩星一人托了一整个托盘的衣裳,喜气洋洋的“殿下,这些都是尚衣局送来的新花样,您来拣件骑装。” “骑装?” “是啊,刚刚汪公公过来了,说用罢午膳后陛下邀您一同去马场骑马呢。” 薄宁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心中愉悦,看来她昨晚说的那些话他是有听进去的。 洗漱收拾完,宫人呈上一道道精美的膳食,瞧着是与平日里的一般无二,可当薄宁夹了一块乳酪小包入口后却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个熟悉的味道,分明和她明光殿小厨房里做出来的一样! 锦书在一旁为她布膳笑着解释道“今日一大早明光殿里伺候的那群老人就都过来了,您一会儿去院里转转,定都是熟面孔呢。” 话说到这里,薄宁才想起来直到现在还一直没见着平日里与她寸步不离的映红呢。 “映红……难不成被调走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猜测的向锦书问道。 “调走啦!”锦书笑眯眯的感叹“眼下除了陈设摆放之外,都与明光殿差不多了。” 薄宁心情大好,连粥都多喝了一碗。 用完膳后,薄宁踏出了几日都不曾出去过的承乾宫,在锦书和彩星的伴随下从最南边的南大门一直逛到北边荒凉的北三所。 六宫之中与之前相比十分冷清,除了忙着活计的宫人之外并无他人,更没有之前几乎随处可见的宫妃。 明光殿、坤宁宫、太和殿、内书堂,走过每一个地方,薄宁都不禁回想起之前在这些地方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薄煜、宋译、许佳音、陆襄、还有她和当时还是薄殷的他,一起坐在月朗风清的夜晚中边吃古董羹边聊的热火朝天…… 赵婧板着脸让她好好学学中馈之术的样子…… 曷狄来访,太和殿中暗流涌动…… 薄煜为了能在最后一排摸鱼,小心翼翼地越过在中间正睡觉的她和迟殷打着商量能不能换个位置…… 她心中生出无限感慨,果然逝者如斯夫、万事万物都逃不过物是人非啊。 第135章 阿殷心悦阿宁 春日午时的太阳还不是十分灼热,和煦温暖的光芒透过抽条而出的树枝,落在已经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绚丽美好。 前方少年一身青衫,唇角勾起,轻轻扶着白马的鬓毛。 暖风袭过,撩起了他散落在身后的发丝,也迷醉了一瞬少女的心魂。 “阿宁,这里!”迟殷眉目温柔,朝远方的少女招手。 暖洋洋、万物勃发的春天总是容易让人心情舒畅愉悦,薄宁这几日心中压着的愁绪和苦闷一扫而光,笑着高高应了一声。 “它是我今日下朝之后在马厩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虽是汗血宝马之后,但性情却十分温顺,我想着你应当会喜欢。” 薄宁低头看去,这马确实漂亮极了。 毛发顺滑,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在感受到她的抚摸后还兴奋的打了个响鼻。 “我喜欢!”薄宁高兴的抬头回道,霎时两双灿若星河的眸子对在了一起。 她这才突然发现,迟殷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从前她还能够得到他的肩膀,现在却只能到他的胸膛了。 迟殷低低笑了一声,翻身上马,朝薄宁伸出手“阿宁,上来。” 她心尖仿佛有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抚过,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拽到了马上。 男子温热的身躯在她身后紧紧将她环住,使得她鼻尖处尽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沉香。 薄宁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明艳的小脸上也隐隐泛起了些薄红。 “坐稳了。” 低沉含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秒就驱着马儿策马狂奔了起来。 宫中的马场建的极为阔大,尽是绿色的嫩草,一眼望不到边际。 薄宁头顶是湛蓝湛蓝的天空,身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和快速移动的春景,心中升起的旖旎心思瞬间被自由如风的感觉取代。 “阿殷,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在去雍州之前说回京后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薄宁眸中略过一抹狡黠,娇笑着问道“是什么呀?” 迟殷拉紧缰绳,让马儿慢慢停稳,四周全是青绿的草地,除了二人之外空无一物。 他俯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薄唇离她的脸颊仅仅只有一指的距离,气息灼热“你不知道吗?” 薄宁拉远了些和他的距离,转过头眼睛睁的很无辜看他,装糊涂道“你又没有说,我怎么会知道?” 迟殷轻笑了一下,双臂重新将她拉回了自己怀中,轻轻地极为珍重地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现在知道了吗?” 薄宁心跳骤停了一瞬,接着嘴硬道“不知道。” 迟殷挑了挑眉毛,眼看着动作就要继续往下的时候,薄宁赶紧推开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晚了。”他低低一声笑,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接着就俯身贴上了她丰润微翘的唇瓣。 薄宁如玉的耳根处逐渐漫上一层绯红,良久之后头脑中才清明过来,伸手推开了身前的炽热,浅浅喘着气。 迟殷心中蓄满了柔软,凑近她耳边,声音稍显喑哑。 “秘密就是……阿殷心悦阿宁,想和阿宁永远在一起啊。” 第136章 递牌子入宫 薄煜回去之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赵婧说了,最后还气愤呸上一句“这迟殷真不是个东西,当初他落魄的时候只有宁儿对他好,如今竟这样待她!” 赵婧倒不似他这般激动,轻轻抿了一口茶。 “这事,可能并不是迟殷不想。” “母亲,您竟还为他说话!” 赵婧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迟殷待宁儿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但宁儿那边,说不定对迟殷并没有那个想法,不愿当他的妃嫔皇后。” “也是,宁儿那样好,又岂是他说要娶就娶的?”薄煜这才哼哼着安静下来。 “现下是二月末,登基大典在三月十七,薄怀和他那母妃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必然会在三月十七前放手一搏,我们等的就是那个时机将宁儿送出京城。” 赵婧将手中的杯子搁下,沉声下了决断“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明日我便进宫将这些事情告诉宁儿,让她先妥协着应承下迟殷。” 室内慢慢安静下来,守在门口的一个侍女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们真打算这样做?” 阮蔷听了侍女的回禀,整个人都急得站了起来“此事万万不可!” “夫君和婆母明明知道新帝对温宪公主有情,却还是要送公主出京,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新帝知道之后该如何处置雍王府?” “谁说不是呢,那宋府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怕咱们王府重蹈他们的覆辙啊!” 这侍女是阮蔷的陪嫁心腹,自那日她无意间听到赵婧和薄煜的讨论后,就将这侍女派到了赵婧跟前,暗暗盯着他们的动向。 “我本想着嫁给薄煜以后就是尊贵的皇后,可他竟然如此不争气将皇位拱手让与了迟殷,这样便罢了,可至少这雍王府不能出事啊。” 阮蔷握紧了手掌,拿定下主意。 “我们只是道听而已,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容易伤了我和王府的关系,这样,明日你继续盯着太妃那边,若是一有动静,我便赶在她前面立即进宫面见圣上。” “王妃英明,您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保全雍王府。”侍女恭维道。 “我实在想不明白,有一个在后宫中的妹妹有什么不好的,为何就非要送她离开得罪陛下。”阮蔷不解的叹了口气。 …… 承乾宫内,薄宁正百无聊赖的和锦书彩星一起玩着叶子牌,蓦然听见外面恭迎圣驾的声音,当即眼睛一亮。 “你这几日不是嚷嚷着无聊吗?”迟殷一望见她的容颜满面笑意“内务府说,太妃刚往宫中递了牌子,明日就来看你了。” “母亲要过来看我了?”薄宁一脸兴奋的从软榻上窜起来,拉着他问道。 “瞧你高兴的,你若愿意,便让太妃多在宫内住些日子陪陪你。” 迟殷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在榻边坐下“你若是还觉得宫内闷的话,过几日休沐我便带你去宫外转转,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十分不错。” “好,”薄宁欢呼了一声“我还要去城郊放风筝踏青!” 他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眸中的温柔快要溺出水来。 她冲他巧笑倩兮的模样,就是他之前在脑海中闪过千万次的场景啊。 第136章 递牌子入宫 薄煜回去之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赵婧说了,最后还气愤呸上一句“这迟殷真不是个东西,当初他落魄的时候只有宁儿对他好,如今竟这样待她!” 赵婧倒不似他这般激动,轻轻抿了一口茶。 “这事,可能并不是迟殷不想。” “母亲,您竟还为他说话!” 赵婧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迟殷待宁儿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但宁儿那边,说不定对迟殷并没有那个想法,不愿当他的妃嫔皇后。” “也是,宁儿那样好,又岂是他说要娶就娶的?”薄煜这才哼哼着安静下来。 “现下是二月末,登基大典在三月十七,薄怀和他那母妃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必然会在三月十七前放手一搏,我们等的就是那个时机将宁儿送出京城。” 赵婧将手中的杯子搁下,沉声下了决断“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明日我便进宫将这些事情告诉宁儿,让她先妥协着应承下迟殷。” 室内慢慢安静下来,守在门口的一个侍女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们真打算这样做?” 阮蔷听了侍女的回禀,整个人都急得站了起来“此事万万不可!” “夫君和婆母明明知道新帝对温宪公主有情,却还是要送公主出京,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新帝知道之后该如何处置雍王府?” “谁说不是呢,那宋府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怕咱们王府重蹈他们的覆辙啊!” 这侍女是阮蔷的陪嫁心腹,自那日她无意间听到赵婧和薄煜的讨论后,就将这侍女派到了赵婧跟前,暗暗盯着他们的动向。 “我本想着嫁给薄煜以后就是尊贵的皇后,可他竟然如此不争气将皇位拱手让与了迟殷,这样便罢了,可至少这雍王府不能出事啊。” 阮蔷握紧了手掌,拿定下主意。 “我们只是道听而已,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容易伤了我和王府的关系,这样,明日你继续盯着太妃那边,若是一有动静,我便赶在她前面立即进宫面见圣上。” “王妃英明,您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保全雍王府。”侍女恭维道。 “我实在想不明白,有一个在后宫中的妹妹有什么不好的,为何就非要送她离开得罪陛下。”阮蔷不解的叹了口气。 …… 承乾宫内,薄宁正百无聊赖的和锦书彩星一起玩着叶子牌,蓦然听见外面恭迎圣驾的声音,当即眼睛一亮。 “你这几日不是嚷嚷着无聊吗?”迟殷一望见她的容颜满面笑意“内务府说,太妃刚往宫中递了牌子,明日就来看你了。” “母亲要过来看我了?”薄宁一脸兴奋的从软榻上窜起来,拉着他问道。 “瞧你高兴的,你若愿意,便让太妃多在宫内住些日子陪陪你。” 迟殷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在榻边坐下“你若是还觉得宫内闷的话,过几日休沐我便带你去宫外转转,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十分不错。” “好,”薄宁欢呼了一声“我还要去城郊放风筝踏青!” 他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眸中的温柔快要溺出水来。 她冲他巧笑倩兮的模样,就是他之前在脑海中闪过千万次的场景啊。 第137章 你真的愿意吗 第二日早晨时分,京城中起了些薄雾,白茫茫的一片,当初迟殷亲笔为雍王府题的那牌匾也仿佛被雾拢上了一层轻纱。 “母妃,您这是要入宫吗?” 阮蔷听了侍女传给她的消息后匆匆赶过来,可算在赵婧就要迈出王府之时叫住了她。 “那个……儿媳自过门以来还没有见过宁儿,不知母妃此次进宫可否带上儿媳?” “你有这分心意就是极好的,宁儿知道了定会十分感念。”赵婧欣慰又可惜的叹了一声“可昨日递进宫去的牌子上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下次再带你进宫罢。” 阮蔷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欲要说出的话咽了下去,乖巧的应了一声。 看着王府的马车渐渐远去,阮蔷的神情也沉了下去。 “王妃,老爷府上派来的马车已经到小门了。” “我不是没有阻止过,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她咬了咬牙,扭头对侍女吩咐道“走,进宫觐见陛下。” …… 雍王府的马车停在南大门处,赵婧看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皇宫,生出无限感慨,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驻足了片刻,抬脚就要往明光殿的方向走去。 “太妃娘娘,”小太监恭敬的提醒道“是这边这条路。” 赵婧凝了凝神,点头“有劳公公了。” 一路被引到承乾宫深处内殿,她心中惊诧,迟殷做皇帝后就将寝宫从养心殿换到了承乾宫,难不成宁儿一直都住在皇帝寝宫不成? “母亲!” 薄宁听见外面的动静,兴高采烈的迎出来亲昵挽住她的手“我好想你啊,感觉都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赵婧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一些。 她笑着拍了拍薄宁的手,转头向锦书吩咐道“许久未见,我有许多体己话要与宁儿说,你便带着宫人们都下去。” 大门被合上,殿内转瞬只剩下母女二人。 “阿宁,这段时间你过的如何,有没有受苦?”赵婧眸中满是关心,上下打量着她。 “还好。”薄宁怕她担忧,拣了几件高兴的事与她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带我去骑马,还说等休沐了陪我去京城玩呢。” “倒是你,在雍王府住着可还舒心,兄长刚娶的嫂子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两人闲话了许久,赵婧这才正襟危坐,点出了来此趟的目的。 “宁儿,此处没有旁人,你且告诉我,你真的快乐吗?愿意在后宫中待上一辈子,未来和无数宫妃争抢一个男人吗?” “我……”她这么突然一问,薄宁一时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不过平心而论,她当然不愿意,不管是心高气傲的原身、还是受过21世纪高等教育的她,都不愿意一辈子囿于后宫,和其他女人一起等着夫君的宠幸。 “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不过还是看你,由你来定夺。” “什么法子?” “前段时间我让煜儿上奏请求封你为后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薄宁点点头,她当时还奇怪,兄长和母亲怎么会提出来此事。 “你便答应下来,按照惯例,出嫁前女子没有住在男子那里的道理,届时你到了雍王府,我们就找机会送你离开京城。”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 “我倒是洒脱的一走了之,那你和兄长呢?迟殷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宋译,他们一家如今还在天牢中生死未卜,又该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如此安排,那就有我们的退路。” “可是……” “别可是了,好孩子,这是唯一的机会,你难不成真想就此一辈子被困在后宫了?” 薄宁看着赵婧坚定的眼神,又问了一遍“你们当真不会有事?” “当真,母亲还不至于保全不了自己,这样,给你透个底儿罢,我手中有当年太祖皇帝迟瑾钦赐的丹书铁券,可保我们一家无虞。” 薄宁顿了顿,按理说她应当立即就答应了才是,可现在她竟然有些纠结。 她走之后,迟殷呢? 他的偏执会不会更严重?会不会痛苦到伤害自己或别人? 犹豫了良久,想要自由自在的心最终还是略胜一筹。 她在催促之下,微不可见的对赵婧点了下头“好。” 第137章 你真的愿意吗 第二日早晨时分,京城中起了些薄雾,白茫茫的一片,当初迟殷亲笔为雍王府题的那牌匾也仿佛被雾拢上了一层轻纱。 “母妃,您这是要入宫吗?” 阮蔷听了侍女传给她的消息后匆匆赶过来,可算在赵婧就要迈出王府之时叫住了她。 “那个……儿媳自过门以来还没有见过宁儿,不知母妃此次进宫可否带上儿媳?” “你有这分心意就是极好的,宁儿知道了定会十分感念。”赵婧欣慰又可惜的叹了一声“可昨日递进宫去的牌子上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下次再带你进宫罢。” 阮蔷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欲要说出的话咽了下去,乖巧的应了一声。 看着王府的马车渐渐远去,阮蔷的神情也沉了下去。 “王妃,老爷府上派来的马车已经到小门了。” “我不是没有阻止过,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她咬了咬牙,扭头对侍女吩咐道“走,进宫觐见陛下。” …… 雍王府的马车停在南大门处,赵婧看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皇宫,生出无限感慨,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驻足了片刻,抬脚就要往明光殿的方向走去。 “太妃娘娘,”小太监恭敬的提醒道“是这边这条路。” 赵婧凝了凝神,点头“有劳公公了。” 一路被引到承乾宫深处内殿,她心中惊诧,迟殷做皇帝后就将寝宫从养心殿换到了承乾宫,难不成宁儿一直都住在皇帝寝宫不成? “母亲!” 薄宁听见外面的动静,兴高采烈的迎出来亲昵挽住她的手“我好想你啊,感觉都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赵婧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一些。 她笑着拍了拍薄宁的手,转头向锦书吩咐道“许久未见,我有许多体己话要与宁儿说,你便带着宫人们都下去。” 大门被合上,殿内转瞬只剩下母女二人。 “阿宁,这段时间你过的如何,有没有受苦?”赵婧眸中满是关心,上下打量着她。 “还好。”薄宁怕她担忧,拣了几件高兴的事与她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带我去骑马,还说等休沐了陪我去京城玩呢。” “倒是你,在雍王府住着可还舒心,兄长刚娶的嫂子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两人闲话了许久,赵婧这才正襟危坐,点出了来此趟的目的。 “宁儿,此处没有旁人,你且告诉我,你真的快乐吗?愿意在后宫中待上一辈子,未来和无数宫妃争抢一个男人吗?” “我……”她这么突然一问,薄宁一时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不过平心而论,她当然不愿意,不管是心高气傲的原身、还是受过21世纪高等教育的她,都不愿意一辈子囿于后宫,和其他女人一起等着夫君的宠幸。 “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不过还是看你,由你来定夺。” “什么法子?” “前段时间我让煜儿上奏请求封你为后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薄宁点点头,她当时还奇怪,兄长和母亲怎么会提出来此事。 “你便答应下来,按照惯例,出嫁前女子没有住在男子那里的道理,届时你到了雍王府,我们就找机会送你离开京城。”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 “我倒是洒脱的一走了之,那你和兄长呢?迟殷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宋译,他们一家如今还在天牢中生死未卜,又该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如此安排,那就有我们的退路。” “可是……” “别可是了,好孩子,这是唯一的机会,你难不成真想就此一辈子被困在后宫了?” 薄宁看着赵婧坚定的眼神,又问了一遍“你们当真不会有事?” “当真,母亲还不至于保全不了自己,这样,给你透个底儿罢,我手中有当年太祖皇帝迟瑾钦赐的丹书铁券,可保我们一家无虞。” 薄宁顿了顿,按理说她应当立即就答应了才是,可现在她竟然有些纠结。 她走之后,迟殷呢? 他的偏执会不会更严重?会不会痛苦到伤害自己或别人? 犹豫了良久,想要自由自在的心最终还是略胜一筹。 她在催促之下,微不可见的对赵婧点了下头“好。” 第138章 再也不信她了 可就在薄宁点头答应的那一刹那,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屋内两人同时一惊,相互对视一眼,薄宁压下心中的惊恐,轻轻走过去推开了大门——门外除了远远站着的宫人之外空无一人。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招手唤来锦书“刚刚可有人来过?” “奴婢离的远,没有看见承乾宫殿门处的情景。” 赵婧和薄宁面面相觑,正当怀疑更深之时,一个小太监从大殿侧边出来,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奴才惊扰了娘娘,罪不可赦。” “方才是如何了?” “内务府让奴才给偏殿送些烛台,谁知路过正殿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摔倒了,烛台也落了一地,实在无意惊扰娘娘。” 薄宁抿了抿唇,挥手让这太监下去,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刚刚那声音……真的是烛台掉落发出来的吗?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王府,你可千万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赵婧轻轻抚了抚她头上散落的碎发“有什么事就让锦书告诉我,记住,我和你兄长永远是你身后坚实的盾牌。” 薄宁点点头,不舍的目送赵婧消失在宫墙后,才转身回了殿内。 她总觉着刚才的事情不大对劲。 御书房中,迟殷眼角通红,满脸阴沉,整个屋中都弥漫着冰冷的低气压,汪公公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陛下,您既已亲耳听见此事,又为何不去阻止呢?” 迟殷怒极反笑“为何要阻止?她不是要做朕的皇后吗?那就如她所愿。” 听出他声音中蕴藏着的怒意,汪公公立即收声,在角落中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娇俏的‘你要努力让我喜欢上你哦’,看似真诚的‘我便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皇后’,其实都是骗他的! 她只想着逃走,只想着远离他,压根没有想过留在他身边! 说着不喜欢宋译,那又为何要去关心他们一家的动向? 从头到尾她说的都是谎话!他再也不信她了,再也。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他上完朝后就在御书房中处理朝政,想着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带她出去逛了。 “陛下,雍王妃求见。” “雍王妃?她是和太妃一同进宫的吗?为何要来见朕?”迟殷皱了皱眉头,对她除了是阿宁的嫂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印象。 “是随她父亲,坐刑部尚书的马车进宫的,说是有关于宁娘娘的要事要禀。” 一提到薄宁,迟殷的神情稍稍松动,“让她进来。” 阮蔷进来之后将她听得知的所有内容都一一告诉了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就进宫禀报您了,还望您能饶过雍王府。” 迟殷面色冰冷如霜,朝她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攥紧了拳头,当即就起身去了承乾宫,结果就在殿外听到了阿宁和赵婧这一番对话。 在听到她应承时,铺天盖地的失望和怒火齐齐向他涌来,仿佛是锥心之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再一次、还是背叛了他。 于是在极为气恼之下重重捶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这才有了那巨大的响动。 迟殷眸色漆黑深邃,藏着狂风骤雨。 第138章 再也不信她了 可就在薄宁点头答应的那一刹那,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屋内两人同时一惊,相互对视一眼,薄宁压下心中的惊恐,轻轻走过去推开了大门——门外除了远远站着的宫人之外空无一人。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招手唤来锦书“刚刚可有人来过?” “奴婢离的远,没有看见承乾宫殿门处的情景。” 赵婧和薄宁面面相觑,正当怀疑更深之时,一个小太监从大殿侧边出来,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奴才惊扰了娘娘,罪不可赦。” “方才是如何了?” “内务府让奴才给偏殿送些烛台,谁知路过正殿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摔倒了,烛台也落了一地,实在无意惊扰娘娘。” 薄宁抿了抿唇,挥手让这太监下去,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刚刚那声音……真的是烛台掉落发出来的吗?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王府,你可千万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赵婧轻轻抚了抚她头上散落的碎发“有什么事就让锦书告诉我,记住,我和你兄长永远是你身后坚实的盾牌。” 薄宁点点头,不舍的目送赵婧消失在宫墙后,才转身回了殿内。 她总觉着刚才的事情不大对劲。 御书房中,迟殷眼角通红,满脸阴沉,整个屋中都弥漫着冰冷的低气压,汪公公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陛下,您既已亲耳听见此事,又为何不去阻止呢?” 迟殷怒极反笑“为何要阻止?她不是要做朕的皇后吗?那就如她所愿。” 听出他声音中蕴藏着的怒意,汪公公立即收声,在角落中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娇俏的‘你要努力让我喜欢上你哦’,看似真诚的‘我便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皇后’,其实都是骗他的! 她只想着逃走,只想着远离他,压根没有想过留在他身边! 说着不喜欢宋译,那又为何要去关心他们一家的动向? 从头到尾她说的都是谎话!他再也不信她了,再也。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他上完朝后就在御书房中处理朝政,想着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带她出去逛了。 “陛下,雍王妃求见。” “雍王妃?她是和太妃一同进宫的吗?为何要来见朕?”迟殷皱了皱眉头,对她除了是阿宁的嫂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印象。 “是随她父亲,坐刑部尚书的马车进宫的,说是有关于宁娘娘的要事要禀。” 一提到薄宁,迟殷的神情稍稍松动,“让她进来。” 阮蔷进来之后将她听得知的所有内容都一一告诉了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就进宫禀报您了,还望您能饶过雍王府。” 迟殷面色冰冷如霜,朝她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攥紧了拳头,当即就起身去了承乾宫,结果就在殿外听到了阿宁和赵婧这一番对话。 在听到她应承时,铺天盖地的失望和怒火齐齐向他涌来,仿佛是锥心之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再一次、还是背叛了他。 于是在极为气恼之下重重捶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这才有了那巨大的响动。 迟殷眸色漆黑深邃,藏着狂风骤雨。 第139章 考虑清楚了,我同意 往常迟殷总是会过来与薄宁一同用膳,这几乎已经是承乾宫正殿的一个惯例了。 可今日晚膳时分,菜食都已经上齐,她等了很长时间却久久不见他的身影,不免有些忧急“朝物繁多,他兴许是忙忘了时辰,彩星,你去御书房看看陛下何时回来。” 这话一出,薄宁自己就先愣住了。 回来?什么时候这两个字竟然用得如此理所当然了? 不知是不是今日赵婧那些话潜移默化的作用,她突然发现她此时的动作心情又与后宫中那些期盼君王到来的妃嫔有何区别? “慢着。”想到这里,她扬声叫住了马上就要踏出房门的彩星。 在彩星疑惑的眼神下,她垂下头动了手中的筷子,缓缓道“既然陛下没来就是有事情耽搁住了,先吃,陛下来了再重新给他摆膳。” 结果不多片刻,门外就传来了响动,身量颀长衣着华贵的男人大步走进殿内。 薄宁细细打量他,他神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和平常一样坐在她身边,起筷先拣她爱吃的菜放入她碟中,再顾自己。 “今日朝中事多,故而晚了些,菜都有些放凉了。” 菜入口中之时他就知道她是等他了,可心中刚泛起一丝暖意,心底就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她等你是为了迫不及待和你说立后的事,想赶紧定下来离开你呢? 迟殷想到这里,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薄宁心中藏的有事,也没心思和他聊天,这么一来二去,殿内除了两人吃饭的声音外就是一片寂静。 她内心矛盾的厉害,明明上午已经应下了赵婧可现在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上次想的是个法子,将迟殷的偏执治好,等他有了别的女人渐渐忘了她之后再离开皇宫,可这么一来需要多长时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现在赵婧给了她另外一条路,她马上就可以远走高飞,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从此在山河美景间游历,在锦绣胜景间徜徉…… 她只要对迟殷说她同意他了,同意做他的皇后,就可以了。 但不管薄宁怎样对自己做心理建设,此时对着这样一个眸中满是她的男人,那句话一直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一顿饭在沉默中用完,本该回到偏殿的迟殷却吩咐人将奏章搬到此处,坐在书案前处理起来。 他薄唇微抿,下颚线凌厉,看上去真的是在认真批写奏章。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一直在等薄宁的一句话,魂不守舍。 烛台一点点变短,在几近燃尽的时候,迟殷合上了最后一本奏章,装似不经意的轻飘飘问正在看书的薄宁“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空气又寂静了下来,但两个人内心却是同样的被狂风暴雨肆意袭击。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迟殷听到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问“我之前说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你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薄宁陷入了巨大的纠结和矛盾,似有两股力道在同时撕扯着她的心脏。 犹豫了很长时间,在迟殷险些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问题时,她轻轻点了点头,正如上午答应赵婧的那样一般。 “……考虑清楚了,我同意。” 不知道那纠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败给了她向往的自由。 伴随着这句话的同时是她轻轻合上的双眼。 也因此,错过了迟殷眸中闪过的冷厉,只听见他淡淡的说了一声好字,再睁眼时,看见的就是他转身出殿的身影,她总觉着冰冷极了。 第139章 考虑清楚了,我同意 往常迟殷总是会过来与薄宁一同用膳,这几乎已经是承乾宫正殿的一个惯例了。 可今日晚膳时分,菜食都已经上齐,她等了很长时间却久久不见他的身影,不免有些忧急“朝物繁多,他兴许是忙忘了时辰,彩星,你去御书房看看陛下何时回来。” 这话一出,薄宁自己就先愣住了。 回来?什么时候这两个字竟然用得如此理所当然了? 不知是不是今日赵婧那些话潜移默化的作用,她突然发现她此时的动作心情又与后宫中那些期盼君王到来的妃嫔有何区别? “慢着。”想到这里,她扬声叫住了马上就要踏出房门的彩星。 在彩星疑惑的眼神下,她垂下头动了手中的筷子,缓缓道“既然陛下没来就是有事情耽搁住了,先吃,陛下来了再重新给他摆膳。” 结果不多片刻,门外就传来了响动,身量颀长衣着华贵的男人大步走进殿内。 薄宁细细打量他,他神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和平常一样坐在她身边,起筷先拣她爱吃的菜放入她碟中,再顾自己。 “今日朝中事多,故而晚了些,菜都有些放凉了。” 菜入口中之时他就知道她是等他了,可心中刚泛起一丝暖意,心底就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她等你是为了迫不及待和你说立后的事,想赶紧定下来离开你呢? 迟殷想到这里,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薄宁心中藏的有事,也没心思和他聊天,这么一来二去,殿内除了两人吃饭的声音外就是一片寂静。 她内心矛盾的厉害,明明上午已经应下了赵婧可现在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上次想的是个法子,将迟殷的偏执治好,等他有了别的女人渐渐忘了她之后再离开皇宫,可这么一来需要多长时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现在赵婧给了她另外一条路,她马上就可以远走高飞,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从此在山河美景间游历,在锦绣胜景间徜徉…… 她只要对迟殷说她同意他了,同意做他的皇后,就可以了。 但不管薄宁怎样对自己做心理建设,此时对着这样一个眸中满是她的男人,那句话一直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一顿饭在沉默中用完,本该回到偏殿的迟殷却吩咐人将奏章搬到此处,坐在书案前处理起来。 他薄唇微抿,下颚线凌厉,看上去真的是在认真批写奏章。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一直在等薄宁的一句话,魂不守舍。 烛台一点点变短,在几近燃尽的时候,迟殷合上了最后一本奏章,装似不经意的轻飘飘问正在看书的薄宁“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空气又寂静了下来,但两个人内心却是同样的被狂风暴雨肆意袭击。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迟殷听到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问“我之前说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你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薄宁陷入了巨大的纠结和矛盾,似有两股力道在同时撕扯着她的心脏。 犹豫了很长时间,在迟殷险些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问题时,她轻轻点了点头,正如上午答应赵婧的那样一般。 “……考虑清楚了,我同意。” 不知道那纠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败给了她向往的自由。 伴随着这句话的同时是她轻轻合上的双眼。 也因此,错过了迟殷眸中闪过的冷厉,只听见他淡淡的说了一声好字,再睁眼时,看见的就是他转身出殿的身影,她总觉着冰冷极了。 第140章 一些变化 薄宁一颗心始终静不下来,一夜未眠,直到将近第二日的黎明时分才浅浅入睡。 然而她刚睡下还没多长时间,外面就开始热闹起来,锦书喜气洋洋的推开内殿门,霎时就将浅睡的她给惊醒了。 “殿下,汪公公来传旨了!” 薄宁心中大抵明白传的是什么旨意,心中一跳,连忙收拾梳妆完毕到殿外接旨。 汪公公满面笑意朝她行上一礼,缓缓打开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温宪长公主薄宁,贤良淑德,温良恭俭,明德惟馨,曾伴朕于落魄之中,十分感念,今封其为皇后,赐授凤印,居凤仪宫,钦此。” “娘娘,接旨。” 万千杂乱的思绪萦绕在她心头,许是昨晚熬夜的缘故,竟觉得有些头晕,心神恍惚的接过了圣旨“臣妾领旨谢恩。” 等到汪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承乾宫,薄宁却还在盯着那团明黄出神,直到耳边传来锦书惊诧的声音,她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才被扯了回来。 “坏了,殿下,汪公公没有提让您先回雍王府住的事情啊!” 锦书作为在宫里跟了她近十年的老人,自然对薄宁和赵婧是忠心耿耿,因此此事也就没有瞒她,甚至还在中间传送母女两人的消息。 薄宁也是一惊,若是回不成雍王府的话,那苦心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按捺下来心情,说不准是汪公公忙忘了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先不着急,姑且再等几日,总不能让她在宫中出嫁嫁到宫中。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来到三月上旬,可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迟殷还是照旧每日陪她一起用餐,闲时与她一同逛逛花园,但只字不提此事。 在无声无息间,薄宁突然发现身边的所有悄悄的变了许多,比如宫里头伺候的那些宫人不知何时换了陌生的面孔,比如宫中逐渐增多一日能看见好几次的羽林卫…… 这些变化都叫她不安极了。 终于在收到了赵婧第三封催促的信之后,薄宁下了决定。 …… 外面夜色深沉,屋内却灯火通明。 烛火熏出暖黄的色调,照在迟殷的脸上添了些温柔之色,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捻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该你了。” 薄宁手执白子,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状似不经意的闲聊道“登基大典在三月十七,不知封后大典是否也在那一日呢?” 迟殷轻轻“嗯”了一声,“应当也是那日。” “既然如此,离三月十七不足半月,按理说我应当是该出宫备嫁才是。”薄宁声音平淡,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迟殷捏紧了拳头,这么几日下来,她终于是等不住了吗? 他心底已然起了愠怒的狂风骤雨,可神色却如常,另一只手在棋盒中拿出一枚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上,抬眸看她“你下得不专心,我赢了。” 薄宁心中紊乱不静,棋艺又一般,输了也是常事。 她将手中的白子放下,也抬眸看向他“不知阿殷什么时候让我出宫呢?” 第140章 一些变化 薄宁一颗心始终静不下来,一夜未眠,直到将近第二日的黎明时分才浅浅入睡。 然而她刚睡下还没多长时间,外面就开始热闹起来,锦书喜气洋洋的推开内殿门,霎时就将浅睡的她给惊醒了。 “殿下,汪公公来传旨了!” 薄宁心中大抵明白传的是什么旨意,心中一跳,连忙收拾梳妆完毕到殿外接旨。 汪公公满面笑意朝她行上一礼,缓缓打开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温宪长公主薄宁,贤良淑德,温良恭俭,明德惟馨,曾伴朕于落魄之中,十分感念,今封其为皇后,赐授凤印,居凤仪宫,钦此。” “娘娘,接旨。” 万千杂乱的思绪萦绕在她心头,许是昨晚熬夜的缘故,竟觉得有些头晕,心神恍惚的接过了圣旨“臣妾领旨谢恩。” 等到汪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承乾宫,薄宁却还在盯着那团明黄出神,直到耳边传来锦书惊诧的声音,她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才被扯了回来。 “坏了,殿下,汪公公没有提让您先回雍王府住的事情啊!” 锦书作为在宫里跟了她近十年的老人,自然对薄宁和赵婧是忠心耿耿,因此此事也就没有瞒她,甚至还在中间传送母女两人的消息。 薄宁也是一惊,若是回不成雍王府的话,那苦心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按捺下来心情,说不准是汪公公忙忘了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先不着急,姑且再等几日,总不能让她在宫中出嫁嫁到宫中。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来到三月上旬,可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迟殷还是照旧每日陪她一起用餐,闲时与她一同逛逛花园,但只字不提此事。 在无声无息间,薄宁突然发现身边的所有悄悄的变了许多,比如宫里头伺候的那些宫人不知何时换了陌生的面孔,比如宫中逐渐增多一日能看见好几次的羽林卫…… 这些变化都叫她不安极了。 终于在收到了赵婧第三封催促的信之后,薄宁下了决定。 …… 外面夜色深沉,屋内却灯火通明。 烛火熏出暖黄的色调,照在迟殷的脸上添了些温柔之色,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捻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该你了。” 薄宁手执白子,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状似不经意的闲聊道“登基大典在三月十七,不知封后大典是否也在那一日呢?” 迟殷轻轻“嗯”了一声,“应当也是那日。” “既然如此,离三月十七不足半月,按理说我应当是该出宫备嫁才是。”薄宁声音平淡,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迟殷捏紧了拳头,这么几日下来,她终于是等不住了吗? 他心底已然起了愠怒的狂风骤雨,可神色却如常,另一只手在棋盒中拿出一枚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上,抬眸看她“你下得不专心,我赢了。” 薄宁心中紊乱不静,棋艺又一般,输了也是常事。 她将手中的白子放下,也抬眸看向他“不知阿殷什么时候让我出宫呢?” 第141章 隐藏 “谁规定的必须要出宫备嫁?”迟殷深邃的眸子中蕴藏着浓郁的危险,死死盯住眼前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脸。 薄宁心头狠狠一颤,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放她出宫了? 她勉强一笑“如果留在宫里的话……恐怕于理不合。” “没什么合不合的。”迟殷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声音很无所谓“礼部那群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担心。” 薄宁被堵的无话可说,心中焦急:若是这次不能出去的话,恐怕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白白得了一个皇后的枷锁。 “可我总要在出嫁前去见见母妃兄长还有嫂嫂。”她又挣扎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想见让他们进宫就是。” 此路看来是行不通,薄宁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休沐时带我去京城逛逛吗,这几日不知得空吗?” 迟殷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柔“阿宁乖,这几日快要登基大典了,朝廷内外大事小事不断,实在没空,等大典一过我就带你去京城里玩可好?” 她看着他俊美熟悉的面孔,怔忪住了。 还是飞斜入鬓的眉,向上微挑的眼,高鼻和薄唇,可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几乎要挖空了脑袋,才想到了究竟是什么变化——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神情只有温柔缱绻,愤怒不快等负面情绪完全没有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就像现在这样,细细哄着她,可完全不容悖逆。 软钉子才最可怕。 他对她露出微微的笑容,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薄宁脑中电光火石的想起来了赵婧来的那一日门外响起的巨大的响动,压根不像是小太监说的烛台摔掉的声音。 难不成……迟殷早就知道了。 那她该怎么办? “好了,薄怀的人最近有异动,城中不安全,阿宁就先乖乖待在宫中,觉得无聊了就下道旨意,让你母亲或是许佳音进宫来陪你。” 迟殷温软的笑不达眼底,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碎发,转身离开了承乾宫正殿。 薄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浑身发寒。 “……锦书,帮我去给母亲递封书信,这次的谋划被迟殷知道了。”她垂下眼睑,眸中全是茫然和不安。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 “是谁把我们的筹划泄露出去了?”赵婧拿着书信,十分不可思议。 “迟殷怎么会知道?最关键的是,他知道后又会对宁儿如何,会不会待她不好?” 薄煜也紧紧拧着眉头,十分担忧“母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越说越难过“从前宁儿是公主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出宫解闷,可如今圣旨已下,有了皇后这层身份,她这么爱玩难道就此要被困在宫中了?” “为今之计,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赵婧沉默片刻,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几行字,抬眸与薄煜对视了一眼,四只眼睛中尽是坚定。 “就这样做,我现在就去安排人。” 第141章 隐藏 “谁规定的必须要出宫备嫁?”迟殷深邃的眸子中蕴藏着浓郁的危险,死死盯住眼前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脸。 薄宁心头狠狠一颤,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放她出宫了? 她勉强一笑“如果留在宫里的话……恐怕于理不合。” “没什么合不合的。”迟殷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声音很无所谓“礼部那群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担心。” 薄宁被堵的无话可说,心中焦急:若是这次不能出去的话,恐怕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白白得了一个皇后的枷锁。 “可我总要在出嫁前去见见母妃兄长还有嫂嫂。”她又挣扎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想见让他们进宫就是。” 此路看来是行不通,薄宁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休沐时带我去京城逛逛吗,这几日不知得空吗?” 迟殷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柔“阿宁乖,这几日快要登基大典了,朝廷内外大事小事不断,实在没空,等大典一过我就带你去京城里玩可好?” 她看着他俊美熟悉的面孔,怔忪住了。 还是飞斜入鬓的眉,向上微挑的眼,高鼻和薄唇,可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几乎要挖空了脑袋,才想到了究竟是什么变化——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神情只有温柔缱绻,愤怒不快等负面情绪完全没有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就像现在这样,细细哄着她,可完全不容悖逆。 软钉子才最可怕。 他对她露出微微的笑容,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薄宁脑中电光火石的想起来了赵婧来的那一日门外响起的巨大的响动,压根不像是小太监说的烛台摔掉的声音。 难不成……迟殷早就知道了。 那她该怎么办? “好了,薄怀的人最近有异动,城中不安全,阿宁就先乖乖待在宫中,觉得无聊了就下道旨意,让你母亲或是许佳音进宫来陪你。” 迟殷温软的笑不达眼底,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碎发,转身离开了承乾宫正殿。 薄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浑身发寒。 “……锦书,帮我去给母亲递封书信,这次的谋划被迟殷知道了。”她垂下眼睑,眸中全是茫然和不安。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 “是谁把我们的筹划泄露出去了?”赵婧拿着书信,十分不可思议。 “迟殷怎么会知道?最关键的是,他知道后又会对宁儿如何,会不会待她不好?” 薄煜也紧紧拧着眉头,十分担忧“母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越说越难过“从前宁儿是公主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出宫解闷,可如今圣旨已下,有了皇后这层身份,她这么爱玩难道就此要被困在宫中了?” “为今之计,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赵婧沉默片刻,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几行字,抬眸与薄煜对视了一眼,四只眼睛中尽是坚定。 “就这样做,我现在就去安排人。” 第142章 走的最好时机 这几日薄宁肉眼可见迟殷确实变忙了许多,虽说每日还是会和她一同吃饭、陪她闲聊下棋,但来去匆匆,眉眼间也多了些疲惫。 她每日照样在宫中无所事事,睡睡觉或是和锦书彩星打打叶子牌。 也不是没有动过让许佳音进宫一起闲话的心思,毕竟这么长时日没见也还挺想念的,可转念又想到她那约莫有六七个月的身子,便只能作罢。 上次迟殷知道了薄宁和赵婧的谋划,他虽然没有对雍王府做什么,但保不准心中有什么成见。 因此她也没经常让母亲进宫陪她,害怕冲撞上迟殷,又招来什么灾祸。 直到三月十四这一日,不仅是赵婧,连同薄煜和阮蔷都递牌子进宫来了,加上带着的侍女和侍从,林林总总竟有十几人。 若是平时,定是不许这么多人进宫的,但这可是皇后的娘家,内务府总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左不过是一人带了两三个随从罢了。 薄宁过够了吃完睡睡完吃,再打打牌看看话本的颓废日子,一听到他们来很是欢喜。 “母亲上次来不到中午就急着走,今日和兄长嫂嫂一起一定要留在这儿吃顿饭再说。”她兴奋的挽住赵婧的手撒娇。 几人闲聊了些家常,一片其乐融融。 本来薄宁还有些担心,等到午膳时候迟殷过来,看到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可今日倒特殊,临近午膳时候,一个汪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过来回禀,说迟殷今日中午不过来了,兴许晚膳时候也不一定会来。 在薄宁点头的时候,赵婧和薄煜在不易察觉的地方对视了一眼。 用完午膳,赵婧起了个话茬,好似随意一提“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宫内戏班的戏了,倒还真是有些想念。” “这有什么难的,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母亲既然想听,那就让戏班过来就是了。” 薄宁平日里不大爱听戏,不过知道赵婧是喜爱听戏的,之前举办的那几次宴会上都有这戏班的身影,当即就让彩星去请了。 在将戏班请过来之前,赵婧尽挑着些兄妹二人从前的趣事说,将两人逗的合不拢嘴。 倒是阮蔷有些尴尬,插不上几人的话,只好愣愣的站在一旁。 “儿媳突然想起来颜夫人说下午要到王府拜访,就先回去了,母妃、王爷和皇后娘娘有些时日未见了,好好叙叙旧,儿媳就先回王府了。” 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事儿,找了个时机,阮蔷就提出她先回去了。 赵婧含笑应允了下来,她若是留在这儿事情才不好办呢。 戏班很快就被请了过来,赵婧照例点了一出《牡丹亭》,看的兴致勃勃。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夕阳红的似火。 “宁儿,接下来的话你认真听着,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赵婧突如其来的严肃让薄宁愣了片刻,“您说。” “昨夜薄怀就蠢蠢欲动,果不其然,今日他就有所动作了,我知道的是他手中约有一万精兵,估摸要攻城。” 薄宁呆呆的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今日中午迟殷没来,怕是在忙着出兵镇压。 “所以宁儿,今晚,就是你走的最好时机。” 第142章 走的最好时机 这几日薄宁肉眼可见迟殷确实变忙了许多,虽说每日还是会和她一同吃饭、陪她闲聊下棋,但来去匆匆,眉眼间也多了些疲惫。 她每日照样在宫中无所事事,睡睡觉或是和锦书彩星打打叶子牌。 也不是没有动过让许佳音进宫一起闲话的心思,毕竟这么长时日没见也还挺想念的,可转念又想到她那约莫有六七个月的身子,便只能作罢。 上次迟殷知道了薄宁和赵婧的谋划,他虽然没有对雍王府做什么,但保不准心中有什么成见。 因此她也没经常让母亲进宫陪她,害怕冲撞上迟殷,又招来什么灾祸。 直到三月十四这一日,不仅是赵婧,连同薄煜和阮蔷都递牌子进宫来了,加上带着的侍女和侍从,林林总总竟有十几人。 若是平时,定是不许这么多人进宫的,但这可是皇后的娘家,内务府总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左不过是一人带了两三个随从罢了。 薄宁过够了吃完睡睡完吃,再打打牌看看话本的颓废日子,一听到他们来很是欢喜。 “母亲上次来不到中午就急着走,今日和兄长嫂嫂一起一定要留在这儿吃顿饭再说。”她兴奋的挽住赵婧的手撒娇。 几人闲聊了些家常,一片其乐融融。 本来薄宁还有些担心,等到午膳时候迟殷过来,看到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可今日倒特殊,临近午膳时候,一个汪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过来回禀,说迟殷今日中午不过来了,兴许晚膳时候也不一定会来。 在薄宁点头的时候,赵婧和薄煜在不易察觉的地方对视了一眼。 用完午膳,赵婧起了个话茬,好似随意一提“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宫内戏班的戏了,倒还真是有些想念。” “这有什么难的,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母亲既然想听,那就让戏班过来就是了。” 薄宁平日里不大爱听戏,不过知道赵婧是喜爱听戏的,之前举办的那几次宴会上都有这戏班的身影,当即就让彩星去请了。 在将戏班请过来之前,赵婧尽挑着些兄妹二人从前的趣事说,将两人逗的合不拢嘴。 倒是阮蔷有些尴尬,插不上几人的话,只好愣愣的站在一旁。 “儿媳突然想起来颜夫人说下午要到王府拜访,就先回去了,母妃、王爷和皇后娘娘有些时日未见了,好好叙叙旧,儿媳就先回王府了。” 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事儿,找了个时机,阮蔷就提出她先回去了。 赵婧含笑应允了下来,她若是留在这儿事情才不好办呢。 戏班很快就被请了过来,赵婧照例点了一出《牡丹亭》,看的兴致勃勃。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夕阳红的似火。 “宁儿,接下来的话你认真听着,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赵婧突如其来的严肃让薄宁愣了片刻,“您说。” “昨夜薄怀就蠢蠢欲动,果不其然,今日他就有所动作了,我知道的是他手中约有一万精兵,估摸要攻城。” 薄宁呆呆的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今日中午迟殷没来,怕是在忙着出兵镇压。 “所以宁儿,今晚,就是你走的最好时机。” 第143章 只要你自由快乐 “走?!”薄宁惊了。 “这都是母亲深思熟虑过的。”赵婧一把拉过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今夜薄怀要攻城逼宫,迟殷那边肯定顾及不到你这里,是趁乱出宫的好时机。” 她示意薄宁看那出快到末尾的戏,旦角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她叫宁琼,前几年我曾救过她全家的命,因此对我很是忠心,等这出戏唱完,你便与她互换行头出宫,宫外我安排的也有接应的人。” “我……”薄宁被这些话冲击的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失语。 “不用担心,一切母亲都替你安排好了,我身旁带的这两个侍女都会功夫,会在你身边一直护送着你,等出了城后就先去湖州落脚,从此天地辽阔。” 该纠结和忧虑的,前段时间都已经在心中反反复复想过无数次了。 薄宁看着她恳切的双眸,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 赵婧期期艾艾为她筹划的样子被看入眼中,薄宁鼻尖一酸,泪意直达眼眶,哽咽的环住了她“母亲,你和兄长一定要好好的。” “只要你自由快乐,我和你兄长就一切都好。”赵婧轻抚着她的背,也有泪意上涌。 在两人谈话的这一会儿,夜幕已悄悄降临,那戏也唱到了终了。 “好了,等这一阵子风头避过去,我便让煜儿请求外封,我们母女还是会有再见的时候的,”赵婧起身“我先出宫与你岔开,接应你的人于戌时一刻会在南大门处等着。” 恋恋不舍的送别赵婧,薄宁就进内室开始收拾。 换上戏服,画上浓浓的戏妆,再与戏班中其它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便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锦书和彩星也都做了同样的装扮,一眼望去,殿内尽是绿衫粉面。 薄宁走之前深深往远处望了一眼,隐约之间还能见到零星的火花,突然想起此刻的迟殷,他是会在城墙上领兵呢,还是在后面发号指令呢…… 内心五谷杂陈,复杂极了。 一路行至南大门,领头的侍卫果然将她们拦了下来,“今日宫内戒严,无令不可进出,你们是做什么的?” 薄宁的头垂着,让人完全看不清眉眼。 “我们是宫中的戏班,皇后娘娘的母亲从前时候听惯了我们的戏,娘娘孝顺,便让我们去雍王府一阵子给太妃解闷,这是内务府的令牌。” 宁琼低眉顺眼的福了一礼,递上准备好的令牌。 那侍卫反反复复打量好多遍,又忌惮皇后和雍王极得圣心,便让她们通行了“娘娘一片孝心,既然如此,哪有不放人的道理。” 薄宁暗暗舒了一口气,随着她们一起成功出了南大门。 那侍卫看着她们一个个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吐槽了一句“这戏班子人倒是不少。” 再抬头时,陛下跟前的大太监汪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眼前,问他“刚出去的是什么人?” “回公公,是皇后娘娘遣去雍王府给太妃唱戏的戏班子。”他忙恭敬的弯腰回道。 “皇后娘娘?不是和你们吩咐过不许轻易放人出宫吗?”汪公公脸色一变,他可是知道前些日子皇后和太妃整出的那些幺蛾子的。 早不派晚不派,为何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派戏班子去雍王府? “她们手中有内务府的令牌……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侍卫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希望不是咱家想的那样,不然你这罪名可就大了。” 汪公公冷哼一声,转身一甩衣袖,吩咐跟着他的那几个小太监“你们几个去承乾宫正殿看看皇后娘娘如今在做什么,咱家去向陛下回禀。” 第143章 只要你自由快乐 “走?!”薄宁惊了。 “这都是母亲深思熟虑过的。”赵婧一把拉过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今夜薄怀要攻城逼宫,迟殷那边肯定顾及不到你这里,是趁乱出宫的好时机。” 她示意薄宁看那出快到末尾的戏,旦角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她叫宁琼,前几年我曾救过她全家的命,因此对我很是忠心,等这出戏唱完,你便与她互换行头出宫,宫外我安排的也有接应的人。” “我……”薄宁被这些话冲击的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失语。 “不用担心,一切母亲都替你安排好了,我身旁带的这两个侍女都会功夫,会在你身边一直护送着你,等出了城后就先去湖州落脚,从此天地辽阔。” 该纠结和忧虑的,前段时间都已经在心中反反复复想过无数次了。 薄宁看着她恳切的双眸,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 赵婧期期艾艾为她筹划的样子被看入眼中,薄宁鼻尖一酸,泪意直达眼眶,哽咽的环住了她“母亲,你和兄长一定要好好的。” “只要你自由快乐,我和你兄长就一切都好。”赵婧轻抚着她的背,也有泪意上涌。 在两人谈话的这一会儿,夜幕已悄悄降临,那戏也唱到了终了。 “好了,等这一阵子风头避过去,我便让煜儿请求外封,我们母女还是会有再见的时候的,”赵婧起身“我先出宫与你岔开,接应你的人于戌时一刻会在南大门处等着。” 恋恋不舍的送别赵婧,薄宁就进内室开始收拾。 换上戏服,画上浓浓的戏妆,再与戏班中其它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便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锦书和彩星也都做了同样的装扮,一眼望去,殿内尽是绿衫粉面。 薄宁走之前深深往远处望了一眼,隐约之间还能见到零星的火花,突然想起此刻的迟殷,他是会在城墙上领兵呢,还是在后面发号指令呢…… 内心五谷杂陈,复杂极了。 一路行至南大门,领头的侍卫果然将她们拦了下来,“今日宫内戒严,无令不可进出,你们是做什么的?” 薄宁的头垂着,让人完全看不清眉眼。 “我们是宫中的戏班,皇后娘娘的母亲从前时候听惯了我们的戏,娘娘孝顺,便让我们去雍王府一阵子给太妃解闷,这是内务府的令牌。” 宁琼低眉顺眼的福了一礼,递上准备好的令牌。 那侍卫反反复复打量好多遍,又忌惮皇后和雍王极得圣心,便让她们通行了“娘娘一片孝心,既然如此,哪有不放人的道理。” 薄宁暗暗舒了一口气,随着她们一起成功出了南大门。 那侍卫看着她们一个个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吐槽了一句“这戏班子人倒是不少。” 再抬头时,陛下跟前的大太监汪公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眼前,问他“刚出去的是什么人?” “回公公,是皇后娘娘遣去雍王府给太妃唱戏的戏班子。”他忙恭敬的弯腰回道。 “皇后娘娘?不是和你们吩咐过不许轻易放人出宫吗?”汪公公脸色一变,他可是知道前些日子皇后和太妃整出的那些幺蛾子的。 早不派晚不派,为何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派戏班子去雍王府? “她们手中有内务府的令牌……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侍卫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希望不是咱家想的那样,不然你这罪名可就大了。” 汪公公冷哼一声,转身一甩衣袖,吩咐跟着他的那几个小太监“你们几个去承乾宫正殿看看皇后娘娘如今在做什么,咱家去向陛下回禀。” 第144章 你要去哪儿啊 一出南大门,薄宁就被宁琼引着到了偏僻处,那里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她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那马车前头坐着的赶车人,待看清他的容貌后整个人都震惊了一瞬——好家伙,这还是位熟人! 少年一身灰扑扑不显眼的粗布衣,看见她后下巴还向上扬了扬,一副傲娇的模样,这不正是当初她流落晋州时候相识、后来一同回京城的菜根嘛! “菜根!”她惊喜的叫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他。 约有半年未见,十三岁的少年身量抽高了不少,想来嘉靖侯府待他不错,从前瘦弱的身材如今看起来也强壮了许多。 看到薄宁还能认出他来,菜根眸中划过一丝小小的雀跃之色。 接着摆摆手,看起来颇不耐烦“还不快上车,一会儿他们发现后就追上来了。” 宁琼将她们领到这个地方后就走了,薄宁同彩星和锦书主仆三人听到此话赶紧坐上了马车,脸上都显出几分喜悦来。 故人相逢,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些她们出逃的紧张。 赵婧考虑的很周全,在车厢内放有几套便服,几人就换下了这一身惹眼的行头,除了薄宁那出众的容貌之外,乍一眼与普通的百姓也别无二样。 城墙那边的动静自然也传入了城内,此时街上行人神色匆匆,都着急往家赶。 薄宁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菜根,你不是在嘉靖侯府待着嘛,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她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好奇的挑起了一个话题。 “太妃好记性,上次在宫中见过一面后就记下我了,她说手下没可靠的人,就找到我了。”菜根哼哼两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爷就屈尊过来咯。” “陆襄没有过问你吗?” “陆大人自从将我带回府里后就不怎么管我啦,贵人多忘事,估计早就不记得府里还有我这号人啦。”菜根驾着车,语气满不在乎。 “你不是想进京兆府吗,怎么又闲着呢?” “才疏学浅,上次科考没考上咯……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好好闭嘴坐你的车!”菜根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凶巴巴的道。 薄宁轻声嘀咕一句“怎么还急眼了呢……” 不过也没再多过执拗,又转头和彩星锦书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湖州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气氛一片活跃和谐。 “起纷争的是北城墙,我们要去东城门旁边的侧门,那边查的相对松一些也不引人注目。”菜根轻咳了两声,不自在的插话。 “知道啦!”里面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菜根抿抿唇,加快了些速度。 到了城门口,菜根从善如流的悄悄塞给领头的一小锭银子,面色急切。 “大老爷,家中传来消息,老父亲突然亡故,这急着回去奔丧,车里坐着的是我三个姐姐,还请您行行好。” 那领头的收下银子,掀开帘子看见里面确实是三个满脸感伤的女子,便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通行了。 帘子放下,薄宁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开怀。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接下来的路就是她一个人的天地了。 结果还没等她开心多长时间,前面的菜根一拉缰绳,马儿嘶叫一声,车就这样突地顿住了。 “有一群士兵拦在前面。”菜根神情微凝,低声对后面的薄宁说。 薄宁心中的一根弦忽地绷断了,眸中尽是不安和惊恐,不会,不是说迟殷正在和薄怀对线吗,那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拥而上,一瞬竟没了思考的能力。 “阿宁,你要去哪儿啊?” 这个熟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重重撞入她的耳中,她瞬间面色惨白。 第144章 你要去哪儿啊 一出南大门,薄宁就被宁琼引着到了偏僻处,那里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她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那马车前头坐着的赶车人,待看清他的容貌后整个人都震惊了一瞬——好家伙,这还是位熟人! 少年一身灰扑扑不显眼的粗布衣,看见她后下巴还向上扬了扬,一副傲娇的模样,这不正是当初她流落晋州时候相识、后来一同回京城的菜根嘛! “菜根!”她惊喜的叫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他。 约有半年未见,十三岁的少年身量抽高了不少,想来嘉靖侯府待他不错,从前瘦弱的身材如今看起来也强壮了许多。 看到薄宁还能认出他来,菜根眸中划过一丝小小的雀跃之色。 接着摆摆手,看起来颇不耐烦“还不快上车,一会儿他们发现后就追上来了。” 宁琼将她们领到这个地方后就走了,薄宁同彩星和锦书主仆三人听到此话赶紧坐上了马车,脸上都显出几分喜悦来。 故人相逢,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些她们出逃的紧张。 赵婧考虑的很周全,在车厢内放有几套便服,几人就换下了这一身惹眼的行头,除了薄宁那出众的容貌之外,乍一眼与普通的百姓也别无二样。 城墙那边的动静自然也传入了城内,此时街上行人神色匆匆,都着急往家赶。 薄宁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菜根,你不是在嘉靖侯府待着嘛,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她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好奇的挑起了一个话题。 “太妃好记性,上次在宫中见过一面后就记下我了,她说手下没可靠的人,就找到我了。”菜根哼哼两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爷就屈尊过来咯。” “陆襄没有过问你吗?” “陆大人自从将我带回府里后就不怎么管我啦,贵人多忘事,估计早就不记得府里还有我这号人啦。”菜根驾着车,语气满不在乎。 “你不是想进京兆府吗,怎么又闲着呢?” “才疏学浅,上次科考没考上咯……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好好闭嘴坐你的车!”菜根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凶巴巴的道。 薄宁轻声嘀咕一句“怎么还急眼了呢……” 不过也没再多过执拗,又转头和彩星锦书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湖州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气氛一片活跃和谐。 “起纷争的是北城墙,我们要去东城门旁边的侧门,那边查的相对松一些也不引人注目。”菜根轻咳了两声,不自在的插话。 “知道啦!”里面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菜根抿抿唇,加快了些速度。 到了城门口,菜根从善如流的悄悄塞给领头的一小锭银子,面色急切。 “大老爷,家中传来消息,老父亲突然亡故,这急着回去奔丧,车里坐着的是我三个姐姐,还请您行行好。” 那领头的收下银子,掀开帘子看见里面确实是三个满脸感伤的女子,便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通行了。 帘子放下,薄宁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开怀。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接下来的路就是她一个人的天地了。 结果还没等她开心多长时间,前面的菜根一拉缰绳,马儿嘶叫一声,车就这样突地顿住了。 “有一群士兵拦在前面。”菜根神情微凝,低声对后面的薄宁说。 薄宁心中的一根弦忽地绷断了,眸中尽是不安和惊恐,不会,不是说迟殷正在和薄怀对线吗,那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拥而上,一瞬竟没了思考的能力。 “阿宁,你要去哪儿啊?” 这个熟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重重撞入她的耳中,她瞬间面色惨白。 第145章 你就这样想离开我吗 她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衣摆,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是他!他追过来了! “阿宁,自己下来,别让朕亲自去请你。”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淡淡,甚至还同往日一般透着些温柔,可却让薄宁不寒而栗。 迟殷对着她时自称的从来都是平等的一个“我”字,这还是第一次对她用了“朕”这个自称,足以看出来他心底并不似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薄宁拽着衣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指尖带着些颤抖的挑开了车帘。 “过来。”迟殷眸色沉了沉,又吩咐了一句。 她眸光掠过紧张地看着她的锦书彩星和菜根,最后慢慢落在远处站着的男子身上,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他原来就是位极清俊济楚的男子,身姿岩如孤松挺立,再有天子的光环加身,绣着五爪金龙的常服,愈发衬出那份天人之表。 此时也正直直地看向她,俊美的容颜上全是漠然,眼底深处藏着浓深的漩涡。 薄宁脑中飞速的运转着,她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否则等着她的就是他愈发难医、让人窒息的偏执和压抑至极的四方深宫,便就真的成了一只锦衣玉食被人豢养的金丝雀! 她慢吞吞的下了马车,就瞄见了那离她极近正无聊地踢着马蹄子的马儿。 一刹那,心跳如雷。 在众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她微微侧了身子,仗着从马场学来的东西,蹬上脚镫翻身上马只是转瞬间的事情。 菜根从看见她瞄向马儿的视线时就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就在同时,当即十分迅速地掏出小刀割断了连接车厢的绳子,为她减了负累。 薄宁一甩缰绳,一人一马就这样冲破了士兵们的防线飞奔出去。 变故就在须臾之间,迟殷瞳孔狠狠收缩,当即上马追了上去。 看着前面越来越快的薄宁,他一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拢共也不过骑了几次马而已,骑术不精,怎敢骑的这样快? 万一摔下来出了事怎么办? 担忧和怒意在他胸腔之中冲撞激荡着,他一颗心彻底乱了,恨恨咬牙,等捉住她了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可他追的越急,前面的人也骑的越快,这不要命的速度看得他眼睛都怄红了。 “阿宁,我不追你了,你慢些,小心别摔了自己。” 他含着内力的声音透过旁边呼啸的风钻入她耳中,她心中稍稍一松,往后瞟了一眼他确实慢下来的速度,也稍稍拉紧缰绳放慢了些。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此这样快的速度她自然也是心惊不已。 迟殷唇角微抿,一脚踩在马头上运起轻功,矫健的身姿借力成功落在薄宁的马上,立刻一手夺过缰绳,一手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你就这样想离开我吗?” 迟殷按住她企图挣脱的小手,附在她耳边恨不得将字句都掰开了一字一句道“我真恨不得将你两条腿都折断,让你再也乱跑不了。” …… 有了刚刚那一出,锦书彩星和菜根三人都被士兵牢牢看住了。 “好生看着,带娘娘回凤仪宫。”迟殷沉着一张脸对追云吩咐,又面无表情道“至于这三个奴才,就打入慎刑司。” 薄宁十分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阿殷,他们不过是奉了我的命……” 迟殷没有看她,眯了眯眼,佯作在问身边的探风“雍王府似乎也参与进来了?” 薄宁闭上嘴,瞪大了眼睛看他,其中隐约有水雾氤氲。 不管怎样,迟殷还是受不住她这副样子,缄默一瞬,甩袖离开了。 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从她脸颊划过,这次,他估摸是动了真怒了,只是连累了她身边的锦书彩星和菜根,还有雍王府。 若是早知如此,她宁愿再留宫中十年慢慢疗愈他,也不会用这样的一个方法。 第145章 你就这样想离开我吗 她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衣摆,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是他!他追过来了! “阿宁,自己下来,别让朕亲自去请你。”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淡淡,甚至还同往日一般透着些温柔,可却让薄宁不寒而栗。 迟殷对着她时自称的从来都是平等的一个“我”字,这还是第一次对她用了“朕”这个自称,足以看出来他心底并不似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薄宁拽着衣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指尖带着些颤抖的挑开了车帘。 “过来。”迟殷眸色沉了沉,又吩咐了一句。 她眸光掠过紧张地看着她的锦书彩星和菜根,最后慢慢落在远处站着的男子身上,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他原来就是位极清俊济楚的男子,身姿岩如孤松挺立,再有天子的光环加身,绣着五爪金龙的常服,愈发衬出那份天人之表。 此时也正直直地看向她,俊美的容颜上全是漠然,眼底深处藏着浓深的漩涡。 薄宁脑中飞速的运转着,她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否则等着她的就是他愈发难医、让人窒息的偏执和压抑至极的四方深宫,便就真的成了一只锦衣玉食被人豢养的金丝雀! 她慢吞吞的下了马车,就瞄见了那离她极近正无聊地踢着马蹄子的马儿。 一刹那,心跳如雷。 在众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她微微侧了身子,仗着从马场学来的东西,蹬上脚镫翻身上马只是转瞬间的事情。 菜根从看见她瞄向马儿的视线时就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就在同时,当即十分迅速地掏出小刀割断了连接车厢的绳子,为她减了负累。 薄宁一甩缰绳,一人一马就这样冲破了士兵们的防线飞奔出去。 变故就在须臾之间,迟殷瞳孔狠狠收缩,当即上马追了上去。 看着前面越来越快的薄宁,他一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拢共也不过骑了几次马而已,骑术不精,怎敢骑的这样快? 万一摔下来出了事怎么办? 担忧和怒意在他胸腔之中冲撞激荡着,他一颗心彻底乱了,恨恨咬牙,等捉住她了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可他追的越急,前面的人也骑的越快,这不要命的速度看得他眼睛都怄红了。 “阿宁,我不追你了,你慢些,小心别摔了自己。” 他含着内力的声音透过旁边呼啸的风钻入她耳中,她心中稍稍一松,往后瞟了一眼他确实慢下来的速度,也稍稍拉紧缰绳放慢了些。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此这样快的速度她自然也是心惊不已。 迟殷唇角微抿,一脚踩在马头上运起轻功,矫健的身姿借力成功落在薄宁的马上,立刻一手夺过缰绳,一手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你就这样想离开我吗?” 迟殷按住她企图挣脱的小手,附在她耳边恨不得将字句都掰开了一字一句道“我真恨不得将你两条腿都折断,让你再也乱跑不了。” …… 有了刚刚那一出,锦书彩星和菜根三人都被士兵牢牢看住了。 “好生看着,带娘娘回凤仪宫。”迟殷沉着一张脸对追云吩咐,又面无表情道“至于这三个奴才,就打入慎刑司。” 薄宁十分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阿殷,他们不过是奉了我的命……” 迟殷没有看她,眯了眯眼,佯作在问身边的探风“雍王府似乎也参与进来了?” 薄宁闭上嘴,瞪大了眼睛看他,其中隐约有水雾氤氲。 不管怎样,迟殷还是受不住她这副样子,缄默一瞬,甩袖离开了。 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从她脸颊划过,这次,他估摸是动了真怒了,只是连累了她身边的锦书彩星和菜根,还有雍王府。 若是早知如此,她宁愿再留宫中十年慢慢疗愈他,也不会用这样的一个方法。 第146章 好好做我的皇后 自二月十九那夜起,薄宁就住在了承乾宫正殿,就连身为帝王的迟殷、因着她觉得同他共榻感到别扭也都搬到了侧殿去住。 虽说不合礼法,但迟殷都没说什么,内侍朝臣们自然不会多事。 前几日册封的圣旨上面倒是提到赐居凤仪宫,可薄宁当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有当回事。 直到她如今身处这所阔大的宫殿中,才蓦然认清了现实。 追云本身就是暗卫,奉迟殷的令一将她带到此处就隐了身形,锦书和彩星又被押到了慎刑司去,这一所宫殿竟然除了她和守着的侍卫之外再无他人。 她自己摸索着点了烛火,看着燃起的那一抹光亮才略略定了定心。 睡指定是睡不着的,薄宁坐在床檐上,在这陌生的宫殿里,悄无声息的深夜独处中,所有的不安、后悔和惶恐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涌上心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多,她直直坐着,只觉分外难熬。 终于在她情绪快要崩到极致的时候,门口处才映出了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 今夜是个不平之夜,迟殷奔走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身上难免携了几分尘土气息,他面色淡淡,一步一步走向她。 这节奏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上,薄宁面色惨白,只紧紧抓着床单来汲取一点安全感。 迟殷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跳跃着不明的情绪。 薄宁低头想要躲避他那骇人的视线,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下颚骨,被半强迫的抬头与他对视,手劲似乎被他刻意克制过,但依旧使她觉得生疼。 他弯下身子,进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眼神冰冷。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听到这句话,不知到底是恐惧、委屈、又或是什么别的因素,泪意来势汹汹,她眼睛一眨就带出了两行止不住的泪。 薄宁哭着摇头,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带了凉意的手指轻轻拂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喷出的气息使她忍不住瑟缩“宋译究竟哪里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一往情深,阿宁你告诉我好不好?” 在他心中,除了这个缘由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她一心想逃离他。 “不是的不是的,”她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我不想做皇后,也不想在后宫红墙绿瓦中困一辈子,我只是想出去看潮起潮落世界广阔……” 迟殷嘲讽一笑,他说过再也不信这个小骗子了,说到底,还是她压根不爱他就是了。 “可是没有办法,阿宁。”他语调带着轻柔的恶意,附在她耳边这样说“诏书已下,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 他松开了捏住她下颚的手,她皮肤如此娇嫩,饶是他没有下太大的力道,还是留了几道青痕,“从今往后,这凤仪宫就是你唯一的归处。” 迟殷轻抚着她的脸,眸中带了些怜惜,声音悠长“这就是阿宁不听话的惩罚……” 薄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能不能放了锦书彩星和菜根,他们柔弱的女子和未成年的少年哪里禁得住慎刑司的刑罚。” “阿宁做错了事,我舍不得动阿宁,那这几个奴才自然就要替主受罚了……” 看着她又被哭花了的小脸,迟殷顿了顿,继续道“不止是他们,雍王、太妃、还有在牢里的宋家人,只要你不乖一次,他们就代你受罚一次。” “阿宁,好好做我的皇后。” 留下最后这一句话,迟殷便转身离开了。 门被合上,偌大的宫殿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烛火燃到尽头,一片黑暗。 第146章 好好做我的皇后 自二月十九那夜起,薄宁就住在了承乾宫正殿,就连身为帝王的迟殷、因着她觉得同他共榻感到别扭也都搬到了侧殿去住。 虽说不合礼法,但迟殷都没说什么,内侍朝臣们自然不会多事。 前几日册封的圣旨上面倒是提到赐居凤仪宫,可薄宁当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有当回事。 直到她如今身处这所阔大的宫殿中,才蓦然认清了现实。 追云本身就是暗卫,奉迟殷的令一将她带到此处就隐了身形,锦书和彩星又被押到了慎刑司去,这一所宫殿竟然除了她和守着的侍卫之外再无他人。 她自己摸索着点了烛火,看着燃起的那一抹光亮才略略定了定心。 睡指定是睡不着的,薄宁坐在床檐上,在这陌生的宫殿里,悄无声息的深夜独处中,所有的不安、后悔和惶恐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涌上心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多,她直直坐着,只觉分外难熬。 终于在她情绪快要崩到极致的时候,门口处才映出了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 今夜是个不平之夜,迟殷奔走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身上难免携了几分尘土气息,他面色淡淡,一步一步走向她。 这节奏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上,薄宁面色惨白,只紧紧抓着床单来汲取一点安全感。 迟殷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跳跃着不明的情绪。 薄宁低头想要躲避他那骇人的视线,却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下颚骨,被半强迫的抬头与他对视,手劲似乎被他刻意克制过,但依旧使她觉得生疼。 他弯下身子,进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眼神冰冷。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听到这句话,不知到底是恐惧、委屈、又或是什么别的因素,泪意来势汹汹,她眼睛一眨就带出了两行止不住的泪。 薄宁哭着摇头,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带了凉意的手指轻轻拂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喷出的气息使她忍不住瑟缩“宋译究竟哪里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一往情深,阿宁你告诉我好不好?” 在他心中,除了这个缘由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她一心想逃离他。 “不是的不是的,”她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我不想做皇后,也不想在后宫红墙绿瓦中困一辈子,我只是想出去看潮起潮落世界广阔……” 迟殷嘲讽一笑,他说过再也不信这个小骗子了,说到底,还是她压根不爱他就是了。 “可是没有办法,阿宁。”他语调带着轻柔的恶意,附在她耳边这样说“诏书已下,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 他松开了捏住她下颚的手,她皮肤如此娇嫩,饶是他没有下太大的力道,还是留了几道青痕,“从今往后,这凤仪宫就是你唯一的归处。” 迟殷轻抚着她的脸,眸中带了些怜惜,声音悠长“这就是阿宁不听话的惩罚……” 薄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能不能放了锦书彩星和菜根,他们柔弱的女子和未成年的少年哪里禁得住慎刑司的刑罚。” “阿宁做错了事,我舍不得动阿宁,那这几个奴才自然就要替主受罚了……” 看着她又被哭花了的小脸,迟殷顿了顿,继续道“不止是他们,雍王、太妃、还有在牢里的宋家人,只要你不乖一次,他们就代你受罚一次。” “阿宁,好好做我的皇后。” 留下最后这一句话,迟殷便转身离开了。 门被合上,偌大的宫殿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烛火燃到尽头,一片黑暗。 第147章 乖乖待在我身边(感谢措手不及打赏) 薄宁坐在床边无声地流着泪,整整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受不住涌上困意,可还没来得及合一会儿眼,一大群人就乌泱泱的推门进了内殿,声势浩大。 薄宁本身睡的就极浅,这么一来彻底被惊醒了。 领头的是一个面含笑意的嬷嬷,她微微弓腰,向薄宁行了一礼“娘娘万福金安,老奴姓张,被陛下指派过来做凤仪宫掌事。” 薄宁心情糟极了,只沉默的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笑了笑并不在意,侧了侧身子,显出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婢女“这是湘云和湘君,从此就贴身伺候娘娘了。” 两个婢女面容清秀,低垂着眉眼,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后面跟着的就是在外殿伺候的宫人,来让娘娘过个眼熟。” 薄宁顺着张嬷嬷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儿,都是面生的面孔,没有一个熟人,她心中多了几分灰败,整个人都倦怠起来。 “三月十七是帝后同登太庙等级册封的大日子,只余两日的时间,陛下吩咐务必要让您学会礼仪和流程。”张嬷嬷招手让那些外殿的宫人下去,依旧笑着对她道。 “我要是不学呢?”薄宁心中逆反,厌烦的挑眉看她。 “慎刑司似乎还住着娘娘身边的三位贵人。” 张嬷嬷微微一笑,言语间的意思却叫薄宁又白了脸。 “还有,娘娘身为皇后,是凤仪宫一宫之主,应当自称‘本宫’。” 张嬷嬷指正出来,又福了一礼“老奴先下去了,等湘云和湘君两位姑娘为您梳洗收拾完毕,再过来教您礼仪和流程。” 湘云和湘君听了令,便过来为她收拾洗漱,两人还是垂着眉眼,不发一言。 薄宁满腹的情绪无处发泄,看她们处处不顺,有心挑刺。 “胸前的带子系得有些紧了。” “本宫不喜这个头饰,要那个簪子。” “沐浴的水凉了些……又有些热了。” 可不管她如何找茬命令,这两个侍女始终不言不语,更没有显出一丝不耐烦,只默默的将她吩咐的事情都做好。 薄宁只好闭上了嘴,任由她们服侍,心中却起了些疑心。 这两个侍女好像自从入殿到现在,都不曾开口说过话。 “湘云湘君,你们可是……不会说话?”她心中对于这个猜想心悸不已,小心试探的朝她们问了一句。 她从镜中看到正为她梳发髻的湘云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如坠冰窖。 一个满口都是‘陛下吩咐’忠于迟殷的嬷嬷,两个不会说话的贴身侍女,以及满院子都不曾见过的宫人侍卫,牢牢的将她禁锢在了这凤仪宫。 似乎是当头一棒,彻底将薄宁敲懵了。 她忽地从梳妆台前坐了起来,“我要见阿殷!我要见陛下!” 湘云和湘君连忙跪在了她面前,张嬷嬷闻声而动推门进来,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还是对她笑道“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让迟殷来见我,我有话同他说!” “娘娘请记着您的身份,怎可直呼陛下的姓名。”张嬷嬷责备的看她一眼,呼出一口气“陛下政务繁忙,若是您有什么事的话可让老奴代为通传。” 见薄宁还想硬闯,张嬷嬷声音严厉强硬了许多“娘娘难不成是忘了慎刑司的三人、雍王殿下和太妃娘娘?” 她停下来定定看着张嬷嬷,眼眶中浮上了一抹红意。 “娘娘只要不逾矩不生是非,做好身为一名皇后该做的事情,那么您在意的人自然也会无恙,还请娘娘三思。” 薄宁扫视了一圈偌大的宫殿,却直叫人觉得冰冷,心中一片苍凉。 “娘娘既然收拾好了,那便跟着老奴一起学习礼仪流程,三月十七那一日所有朝臣都在,勿要抹黑了皇家的颜面。” …… 薄宁心里再无起伏,跟着张嬷嬷学了一天的礼仪后,满身疲惫,早早就睡下了。 是夜,凤仪宫的所有蜡烛都熄了,满室黑暗。 迟殷夜视能力极好,从殿外走进来,清晰看见榻上女子曼妙的身姿。 他轻轻坐在她床侧,小心翼翼的执起她软玉一般的手,生怕吵醒了她。 薄宁不知做了什么伤心的梦,紧紧的皱着眉头,眼角处还有溢出两滴眼泪,似乎如滚烫的铁水一般滴痛了他的心。 迟殷慢慢抚去了那两滴水渍,轻叹一声。 “阿宁,乖乖待在我身边,别再想着离开我逃走了好不好?” 第147章 乖乖待在我身边(感谢措手不及打赏) 薄宁坐在床边无声地流着泪,整整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受不住涌上困意,可还没来得及合一会儿眼,一大群人就乌泱泱的推门进了内殿,声势浩大。 薄宁本身睡的就极浅,这么一来彻底被惊醒了。 领头的是一个面含笑意的嬷嬷,她微微弓腰,向薄宁行了一礼“娘娘万福金安,老奴姓张,被陛下指派过来做凤仪宫掌事。” 薄宁心情糟极了,只沉默的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笑了笑并不在意,侧了侧身子,显出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婢女“这是湘云和湘君,从此就贴身伺候娘娘了。” 两个婢女面容清秀,低垂着眉眼,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后面跟着的就是在外殿伺候的宫人,来让娘娘过个眼熟。” 薄宁顺着张嬷嬷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儿,都是面生的面孔,没有一个熟人,她心中多了几分灰败,整个人都倦怠起来。 “三月十七是帝后同登太庙等级册封的大日子,只余两日的时间,陛下吩咐务必要让您学会礼仪和流程。”张嬷嬷招手让那些外殿的宫人下去,依旧笑着对她道。 “我要是不学呢?”薄宁心中逆反,厌烦的挑眉看她。 “慎刑司似乎还住着娘娘身边的三位贵人。” 张嬷嬷微微一笑,言语间的意思却叫薄宁又白了脸。 “还有,娘娘身为皇后,是凤仪宫一宫之主,应当自称‘本宫’。” 张嬷嬷指正出来,又福了一礼“老奴先下去了,等湘云和湘君两位姑娘为您梳洗收拾完毕,再过来教您礼仪和流程。” 湘云和湘君听了令,便过来为她收拾洗漱,两人还是垂着眉眼,不发一言。 薄宁满腹的情绪无处发泄,看她们处处不顺,有心挑刺。 “胸前的带子系得有些紧了。” “本宫不喜这个头饰,要那个簪子。” “沐浴的水凉了些……又有些热了。” 可不管她如何找茬命令,这两个侍女始终不言不语,更没有显出一丝不耐烦,只默默的将她吩咐的事情都做好。 薄宁只好闭上了嘴,任由她们服侍,心中却起了些疑心。 这两个侍女好像自从入殿到现在,都不曾开口说过话。 “湘云湘君,你们可是……不会说话?”她心中对于这个猜想心悸不已,小心试探的朝她们问了一句。 她从镜中看到正为她梳发髻的湘云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如坠冰窖。 一个满口都是‘陛下吩咐’忠于迟殷的嬷嬷,两个不会说话的贴身侍女,以及满院子都不曾见过的宫人侍卫,牢牢的将她禁锢在了这凤仪宫。 似乎是当头一棒,彻底将薄宁敲懵了。 她忽地从梳妆台前坐了起来,“我要见阿殷!我要见陛下!” 湘云和湘君连忙跪在了她面前,张嬷嬷闻声而动推门进来,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还是对她笑道“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让迟殷来见我,我有话同他说!” “娘娘请记着您的身份,怎可直呼陛下的姓名。”张嬷嬷责备的看她一眼,呼出一口气“陛下政务繁忙,若是您有什么事的话可让老奴代为通传。” 见薄宁还想硬闯,张嬷嬷声音严厉强硬了许多“娘娘难不成是忘了慎刑司的三人、雍王殿下和太妃娘娘?” 她停下来定定看着张嬷嬷,眼眶中浮上了一抹红意。 “娘娘只要不逾矩不生是非,做好身为一名皇后该做的事情,那么您在意的人自然也会无恙,还请娘娘三思。” 薄宁扫视了一圈偌大的宫殿,却直叫人觉得冰冷,心中一片苍凉。 “娘娘既然收拾好了,那便跟着老奴一起学习礼仪流程,三月十七那一日所有朝臣都在,勿要抹黑了皇家的颜面。” …… 薄宁心里再无起伏,跟着张嬷嬷学了一天的礼仪后,满身疲惫,早早就睡下了。 是夜,凤仪宫的所有蜡烛都熄了,满室黑暗。 迟殷夜视能力极好,从殿外走进来,清晰看见榻上女子曼妙的身姿。 他轻轻坐在她床侧,小心翼翼的执起她软玉一般的手,生怕吵醒了她。 薄宁不知做了什么伤心的梦,紧紧的皱着眉头,眼角处还有溢出两滴眼泪,似乎如滚烫的铁水一般滴痛了他的心。 迟殷慢慢抚去了那两滴水渍,轻叹一声。 “阿宁,乖乖待在我身边,别再想着离开我逃走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