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主从吞噬孵化开始》 第1章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妖怪 大炎朝。弥公山，无名谷。 夏日的夜风吹动着林间草木哗哗作响，残缺的月牙高挂中天在云中潜行，若有若无地照着谷中一处隐秘的营地。 “有妖怪啊！快放我出去！娘——！” 凄厉的喊叫声，打破了营地内的寂静。 一间简陋的石屋内，三个十岁左右的瘦弱孩子，身着破烂的衣衫，满身青瘀，哭喊着不停拉拽屋门，带动着门环上的铁锁哗哗作响。 他们徒劳地拽着门板，不时地回头惊恐地望着土炕上的一幕。 一个身材骨架略显高大的少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土炕上。 他头发散乱，面色发青，表情僵硬。瞳孔涣散无神的眼睛望着屋顶，竟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诡异的是，在尸身上裸露的皮肤处，长出数十根长长的、鲜红色的触须，正在轻轻摇摆。 也不知是何原因，这红色的触须竟对屋内的各种虫类，甚至是老鼠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黑头苍蝇，嗡嗡地划了几条弧线，落在触须上，一边爬行一边吮吸。 孩童肮脏的衣服中，蹦出十多只跳蚤落在地上。个个吸饱了血肚子涨的肥硕透明，依然跳跃着向土炕上的尸体前进。 破烂的竹席和夹缝中，钻出数十只蟑螂，晃动着细小的三角脑袋和触须，认准了方向，或爬或飞聚拢过去。 房梁上的蜘蛛，墙洞里的老鼠、地缝里蚁群，各种各样的生物纷纷钻出，也不管是否各自为天敌，竟全部默契朝尸身汇聚过去。 片刻之后，所有虫子和老鼠，全都趴在触须上舔舐或吮吸着。一时之间竟在尸身上覆盖了一层黑蒙蒙、不停蠕动的生物。 三个孩童望着这一幕，被这诡异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记了呼唤。又惊讶于屋内居然和他们一起生活着如此众多的虫蚁，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看得毛骨悚然。 原本轻轻摇摆的触须，在吸引到全部的猎物后，闪电般地缠绕卷曲起来。好似根根灵巧的舌头，将这虫类、老鼠全都缠绕卷起缩回了尸身的体内。 眨眼之间，原来还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土炕的虫、鼠，被席卷一空，露出了那具尸身。 血色触须将这些猎物卷进尸身之后，竟完全消失不见，尸体上也无任何的伤口或孔洞，一切皮肤都完好无损，好像这触须从未长出过一般。 蓦地，尸体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面部肌肉开始抽搐，龇牙咧嘴地挤出几个字。 “头好疼啊！嘶——” “啊！！” “有妖怪，快让我们出去。” 尸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个孩童一下子从刚才诡异的震惊中惊醒，重新哭喊起来。 “疼疼疼。” 韩征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恢复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感知延伸到全身，浑身上下也传来好似寸寸都被撕裂般的疼痛。 他忍着疼痛，使劲眨巴着眼睛，让视线恢复焦距后，勉强看清了点眼前的情况。 一间简陋的石屋，摇曳不定的昏黄油灯，破烂的土炕竹席，对面三个满脸惊惧神情、还挂着泪水的三个男孩，都是一身类似华夏古装穿着，看上去破烂肮脏不堪。 一道念头忽地在韩征心头闪过。 我这是……穿越了！？ 不就是在景区下水救个人，怎么给整到这来了？ 韩征捂着额头不敢相信，有心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梦中，可手指刚捏到皮肉就停了。 这浑身疼痛不是假的，手一抬就痛的更厉害，掐都不用掐了，太真实了。 与此同时，脑中不断地闪回这具身体前主人的一些记忆片段。 大炎朝，猎户之子，被山洪冲毁的小村，父母双亡，流浪被铁羽帮抓来试药，身体衰竭而死…… 一幕幕的记忆在他脑中闪回，让韩征知道了一些自己现在的身份信息。 可这脑袋里出现的一大堆苍蝇、蟑螂、跳蚤、老鼠的这些各种玩意的影像是咋回事？ 韩征只要稍微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影像上，整个苍蝇、蟑螂的一生生长发育过程就全出来，比科普纪录片还详尽百倍。 韩征被满脑子疑问和大量信息交替，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好。 “尊主，血巢奉您为主，已采集血能为您疗伤。已捕获虫、鼠肉种，可孵化为您的仆宠。” 一个不辨男女，没有情绪的声音在韩征脑中突然响起。 嗯？ 血巢？奉我为主？血能疗伤？肉种？ 这都什么古怪的名字？ 除了震惊之外，韩征脑海中下意识地冒出各种疑问。 不过相比这些疑问，韩征到底是经过互联网文化熏陶，立刻意识到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激动地忍不住想打个响指。 这是属于我的穿越金手指啊！ 这个金手指好像不是系统，也还搞不清楚这金手指能做什么，但至少有了一个不是？ 魂穿、孤儿、金手指。 不用怀疑了，确实穿越了！ 此时，一股温暖的力量，从韩征的心脏部位向身体各处辐射开去，让他的疼痛大大减少。 韩征心情大好，奋力将身子从炕上撑了起来。 由于肢体还有些僵硬，身体又太虚，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让他摇摇晃晃，费了半天劲，动作形同僵尸一般。 忽。 油灯终于坚持不住熄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短暂的寂静。 “妖怪啊，救命！“ “你不要过来啊！” “娘啊，我还不想死——” 三个孩童顿时发出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们拼命拉动门板，门上铁锁晃动声混着哭声在黑夜中传荡开去。 卧了个槽。 这些孩童剧烈的反应让韩征一懵，推测一番后心道不好。 他从记忆中知晓“自己”在死之前就和这三个娃生活这个屋子里，想必是这穿越死而复生的过程，被他们全程目睹了。 这些娃肯定是把他当做妖怪或者诈尸之类的东西了。 黑暗之中，不管他做什么动作，或者刚说点啥想套个近乎，都只会让三人哭的更凶了，弄得韩征有点手足无措。 这可咋好，刚穿越就被人看个正着。 会不会被人当妖怪抓起来打死？ 现场一片混乱，让韩征头大如斗。 等稍微回过神后，他才意识到刚穿越时，展开的回忆思路被打断了。 一大堆记忆和金手指都还没捋清楚，自己这是在哪里呢？现在要做什么？这个“血巢”又是怎么回事。。。 哭闹声在黑夜中传的很远，不给韩征时间捋清现状，很快便看见石屋外有光亮照映过来。 一阵哗啦的开锁声后，从外面进来两个穿着灰衣短打扮、腰悬钢刀的汉子。 “求求老爷，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呀，这人是个妖怪！” 一个男孩马上扑过去，抱住一人大腿，指着韩征哭诉道。 韩征心中咯噔一下。 要糟！ 第2章 试药 这两个汉子身着统一的服饰，袖口和胸口均绣着黑色的羽翼图案。 铁羽帮！ 见到这二人，立时触发了韩征的记忆。 这是铁羽帮的帮众，平时负责看管他们试药，想不到把这些人惊动过来。 “闹什么闹，皮又痒痒了不是。” 被抱住大腿的那名铁羽帮帮众，根本不理孩子的哭诉，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男孩身上，一抬脚将他踢的在地上翻滚撞在土炕边缘上。 男孩顿时面颊高肿，满口是血，摔了个七荤八素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另外两个还在哭泣的孩子，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你，过来。”那汉子挑高灯笼，一指韩征。 韩征瞳孔微缩，知道不好，但是只能走了过去。 在这里，决不能违逆铁羽帮的命令。 韩征靠近这汉子之后，也是挨了狠狠的一脚，踢得这虚弱的身子向后飞起后倒地，痛的冷汗直冒。 若不是刚才血巢输出的一股能量帮他改善了下身体状态，光是这脚就能要了韩征的小命。 刚刚还哭闹不已的屋子，在铁羽帮的威慑下安静了下来。 几个孩子吓得无声抽噎，他们就算知道韩禁有问题，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大晚上的装神弄鬼，吵什么吵！” 汉子根本不相信那孩子的话，只当是几个小儿胡闹。 韩禁被提了一脚，胸口和后背火辣辣地疼痛，他借着捂伤口的动作，低头不语。 汉子的粗暴做法，倒是阴差阳错地让韩禁省去了麻烦。 这具身体前身为何去世，他已经从刚才唤起的记忆和亲身感受中知晓了。 前身“韩征”便是熬不住试药折磨，身体越来越差，这才毙命，被韩征穿越附身，甚至还需要血巢治愈了一下才彻底苏醒过来。 韩征在这里毫无生还的可能，很可能再次试药到死。 一定要找机会逃离这里，决不能死在这里！ 刚刚穿越又获得一次生命的机会，还想在这异世活出个精彩人生，岂能在这里悲惨的结束掉？ 韩征低垂着脑袋，掩饰着自己的神情，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对了，血巢。 韩征想起自己的金手指，连忙在脑中和血巢沟通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只知道这东西不是万能系统，但不知道有什么能力，只能自己来挖掘使用了。 “血巢？” “尊主请吩咐。” “你能帮我战斗吗？” “血巢本身不适合战斗，但可以用血能为尊主强化体质，由尊主亲自战斗。或者根据采集到的肉种，孵化成仆宠为尊主战斗。” “只是现在血能收集的太少，肉种不适合战斗，请尊主忍耐。” 血巢不带感情的回复道，同时也通过心神的连接，向韩征灌输了部分信息，让韩征对血巢的能力有了一些了解。 “……” 韩征一阵默然。 刚才血色触须捕食虫群和老鼠的画面，在他脑海浮现。 尽管吞噬的场面和吞噬的东西让他感到不适，不过这些被吞噬猎物经血巢吸收转化成精纯的生命血能后，丝丝缕缕化作热流滋养他全身时，他只能说，真香。 他现在才理解，血巢所说的血能，是在吞噬之后，转化成为的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是精纯纯粹的生命能量，可以用来改善强化韩征的身体，也可以孵化仆宠。 而肉种，是血巢的叫法，按韩征的科学理解就是血巢吞噬的生物样本。 只要血巢获得生物样本，它便能完全掌握该生物的所有生理特征，还可以再利用血能孵化出来，成为韩征的仆宠，为他效力。 只不过血巢和韩征一样，也是穿越才刚起步，一穷二白。 刚吞噬了点苍蝇、蟑螂、老鼠之类，转化的血能还不足以立刻强化提升他的体质。 韩征飞快地盘算一下自己的家底条件，只好咬咬牙，暂时从心了。 等今晚先熬过去，再想办法收集血能提升实力，制定一个逃离计划。 就在韩征默默低头，装出顺从的样子时，另一位铁羽帮帮众发话道。 “都过来，准备服药。” 刚来就遇上试药？！ 韩征一愣，暗呼倒霉到家了。 铁羽帮帮众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四粒绿黑相间的丹药分给韩征在内的四个孩子。 韩征现在没有办法正面反抗，只能接过丹药，眼角偷偷瞟了眼其他孩子如何去做。 “吞。”帮众见四人都拿好丹药，喝令道。 几个孩子满脸愁容，但也不敢违抗，一个个吞入腹中，然后仰头张开嘴巴让铁羽帮的人查验。 正常来讲，韩征哪敢随意吞服这来历不明的药丸。 可在和血巢交流之后，他也一仰脖子吞下这不知名的丹药。 没有水的送服，鹌鹑蛋大小的药丸艰难地顺着喉咙下咽，进入食道时明显的又涩又涨的感觉。可随后身体一下轻松起来，没有了吞咽感。 韩征和血巢的心神连接知道，这枚丹药并没进入他的胃部，而是在食道中时，便被血巢触手状样的血须卷走，由血巢替韩征吞噬掉了。 现在韩征大体明白，血巢可以通过这红色的血须来接触和吞噬。 当他的身体和血巢融合后，现在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血巢融合在他心脏中，与他共生一体，也可以在他体内任何地方出现。 血须和仆宠可以随时在他身体出入，把他身体当做了一个传送门。 这种融合，对韩征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他的五脏六腑、血液、肌肉、骨骼神经依然是人类的形态运转，颇为神奇。 血巢能根据吞噬得到样本来孵化生物，自然也可以模拟这些生物的一些特征和对外界不同影响作出的反应，这自然也包括韩征本体的反应和影响。 “药丸可以转换为大量的血能，药力主要效能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尊主的力量、速度，药效过后会对身体有加重疲乏的副作用。” 血巢将药丸吞噬后，很快反馈道：“但是注意其中有致命的尸髓成分，服用后会造成死亡。” “请尊主决定是否将药丸转为血能，或是吸取其中药力。” 血巢不是系统，没法用精确的数值来体现可以转化血能的多少，只能用大量、少许这些模糊的字眼。 可韩征更在意的是血巢话中提到的另外部分。 “尸髓？有致命成分？” 韩征表面不露声色，但心头狂跳。 虽然还搞不清这尸髓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置人于死地这韩征是确信无疑的，血巢模拟了药物效力反应，绝对不会错。 只是这药丸暂时被血巢吞噬，药力没有被韩征吸收，他倒是安全的。 可这种安全是相对的，若是这药丸含有致命成分尸髓，难道铁羽帮这次炼制的是毒药，是要把他们当做一次性小白鼠？ 在铁羽帮的铁腕监管下，这药不吃不行，若是不吃怕是直接当场被打死。 可是吃了之后，也是死路一条。 韩征念头狂转，寻找对策。 第3章 育尸丹 韩征偷偷扫了眼正在挨个检查服药情况的铁羽帮众。 那边三个孩童依然站在那里接受检查，未见有中毒暴毙的迹象，心中稍微安定些许，但免不了产生了疑惑。 或许这是慢性毒药，又或者剂量较低，暂时死不了？ 韩征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也张着嘴接受检查，内心和血巢沟通起来。 “药丸也能转化成血能？” “如果我选择不转化血能，而是吸收药力会如何？” 血巢明知药丸是含有致命成分，还询问自己是否吸收药力，那岂不是要害死自己这个尊主？ 既然血巢尊他为主，应该不至于谋害自己？ 如果可能的话，韩征倾向于选择吸收药丸的药力，而不是由血巢将药丸转化为血能。 毕竟现在是试药，铁羽帮一定会观察他们的表现。若是服药后有什么症状，必须表现的和其他孩童一致，才能不会被看出马脚。 最直接稳妥的办法就是消化吸收药丸的药性，让药力在自己身上发作，这样就会和其他孩子表现一样。 “是的尊主，药力同样可以转为血能。” “血巢可以替尊主将药丸中致命成分剔除，只保留有益部分。”血巢依然不带感情地解释道。 剔除药丸中有害的成分？ 韩征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表面依然不露声色。 自己的金手指果然不会害自己，至少不用担心中毒而死。 不过这血巢说话有些大喘气的毛病，早说这些不就完了，害的自己白担心一场，韩征暗暗吐槽。 看来自己以后和血巢之间还得慢慢磨合。 可随即一想，一个新的疑问和担忧，又在韩征心头浮起。 若是这致命成分尸髓是构成药丸药性的一部分，自己待会的试药表现，会不会和其他的人有所不同？ 他头脑飞快转动，和血巢沟通着种种方案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幸三个孩童服完药过了一会，也没出现当场死亡的情况。 在检查完药丸确实被吞服下去，而不是藏在舌下之后，四人被带出屋子来到院中。 铁羽帮众点亮油灯，拿出一个沙漏开始计时。 其中一人开始对韩征四人的脉搏、舌苔、瞳孔等进行了一套粗浅的望闻问切，并将结果口述出来。 另一人则从袖中摸出纸张和炭笔，开始勾勾划划，记录各种数据。 韩征混着四人中间，尽量让自己不是第一个被抽查。 前面一个孩子被检查身体反应时，帮众会口述现象，韩征便让血巢同样如此控制自己身体作出差不多的反应。 比如让自己的心跳加速，脉象急促一些。瞳孔收缩，白眼球里出现些血丝诸如此类。 血巢附身在他身体内，好似寄生一般，与他融为一体。 血巢的能力在韩征理解来看，简直就是个超级生物加基因工程系统，对外既能吞噬物体转换血能，孵化仆宠。 对内也能控制他每一处的神经、肌肉，替他掌控身体。 伪装区区身体反应完全不在话下。 靠着这个能力，韩征顺利蒙混过第一关。 这也是好在铁羽帮分给他们四人的是同一种丹药，药性一致，要不然韩征还真不敢用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去。 随后铁羽帮又让他们推举院子里放着的石锁和磨盘，甚至还进行了跳跃木箱测试。 韩征看着这两人如此熟练流程，没想到这看似和古代华夏差不多的世界的人，都会这么严谨分析药物反应了。 三个刚十岁出头的孩子，身体基础孱弱，精神不振。但在服药之后，变得极其亢奋，小脸通红，肌肉紧绷，身体素质提高的惊人。 韩征估测六七十斤的石锁，被几个孩子轻松举起，甚至可以举着石锁扎马步坚持五六分钟以上。 测试弹跳时，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一的孩子，居然可以原地起跳达到和自己身高一样的高度，让他一阵暗暗咂舌。 没想到一粒药丸下去，居然提升如此之大。 这药丸难道是传说中的兴奋剂加大力丸不成？ 也许这致命成分尸髓，是药方的一部分？药丸中各种成分药理中合后，可以刺激机体大幅度提升？ 韩征心中胡乱猜测。 他既相信血巢的能力，但是又对现在的情况感到疑惑。 在轮到韩征测试时，出现了小小的意外。 由于血巢是吞噬了药丸之后，将药力直接在韩征的血管中释放。这要比其他人得经过肠胃消化吸收，再进入血液循环作用于身体的方式，要直接和高效的多。 于是一股爆炸般的力量感和兴奋感随着血液涌向韩征的大脑、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刚才的疲劳和颓废顿时一扫而空，韩征只觉得全身力量上涌，举手投足间精力十足，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药力居然这么猛！ 韩征惊讶这药丸的效果。 举石锁时，韩征有意地控制了坚持的时间，和其他孩童表现差不多。 只是弹跳测试时，没有掌握好力量，一不小心蹦了个一米七左右的成绩，让韩征吃了一惊。 好在这两个铁羽帮众也只是公事公办如实记录下数据，也没对韩征突出的表现有啥质疑。 在此过程中，三个服药的孩童，依然精力旺盛，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也许药丸中的致命成分，真的只是药丸的一味成分，在剂量上不会让人中毒而死。 韩征不断地观察着情形，验证自己种种的推测。 测试完毕，韩征四人便被重新被锁进了黑咕隆咚的石屋。 随着屋门重新上锁，韩征不禁松了口气。 按记忆显示，一般试药之后会有一段消停安稳的日子。 这意味着他将会有些空档时间，可以准备出逃计划。 就在韩征觉得度过穿越之后第一关考验时，却听见屋外两个铁羽帮帮众说话声。 “抓紧回去睡一会，过半个时辰还得再来收尸，今晚有得忙了。”一名汉子打了呵欠道。 “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了。”另一人检查了下门上的锁链提醒道。 “嘿嘿，怕啥，他们还能跑出来不成。” 二人交谈之间举着灯笼迈步离去。 收尸？ 韩征听见两人说话，立刻警觉起来。 他一抬手，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韩征手背上的皮肤先是被撑起一个小包，接着涨破成一个小洞，一只黑头苍蝇从韩征手背上钻出嗡嗡飞起盘旋。 随后手背上的小洞又平复消失，手背完好如初。 韩征今日已经经历足够多的惊讶，对自己身上出现这种奇特情况已经有些麻木。 这是他通过血巢孵化了一只苍蝇仆虫。 通过血巢的心神连接，他立刻控制着苍蝇飞向这二人，落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同样通过与血巢的心神连接，将这只苍蝇仆虫的感知传递到自己大脑中。 这是血巢的能力之一，目前可以在十米范围内，共享任意一个仆宠的感知能力给韩征。 虽然苍蝇的听觉器官和人的听力大相径庭，但是有血巢的连接转换，韩征还是可以听见二人的谈话。 “这次育尸丹最后的测试总算是完成了，离回总舵的日子也不远喽。娘的，老子回去一定要找个小娘皮好好耍耍，在这鬼山谷里要被憋死了。”其中一人懒散道。 “何时回去，还得看冷公子的意思，弄不好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等着把药丸配置完成。”另一人摇头道。 之前说话的汉子听见冷公子三个字，态度顿时收敛了些，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这是自然，冷公子让咱做啥就做啥，要待多久待多久。”他随即又语气一转道，“那以后也比现在好，天天对着一帮小兔崽子试药，都烦死了。等今晚这帮小崽子化为活尸，咱们就轻松啦……” 二人在黑夜中渐渐走出十米范围，已无法再听见后续的说话。 育尸丹？ 今晚化为活尸！！ 对话中的这些只言片语，让韩征在燥热的夏日夜晚，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4章 夜行 育尸丹。 活尸？ 韩征回味着听来的信息，努力回忆着从前身继承来的记忆。 前身是一个山野中的小子，今年十四岁，没有识字，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东西，有限的知识还是来自村里上了年纪的人的闲聊。 记忆中，村民倒是提到这大炎朝并不太平，有妖兽、鬼怪各种邪异出现迫害苍生，可山村里面一直很平静，前身韩征并没有遇到过这些诡异事情。 可听到铁羽帮二人对话，他们真的在做转化活尸的事情。 韩征心里顿时卧了个大槽，扭头望向屋里的三个孩童。 既然刚才服用的是育尸丹，含有致命成分，这三个孩子怕是今晚难逃一死，化成所谓的活尸。 果然这三个孩子已经从亢奋状态，变得混混沌沌，动作迟缓，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估计已经是慢慢被尸髓侵蚀着体内生机。 韩征叹息一声，却是无能为力。 前身年龄稍大，和他们关在一起时，彼此也没太多交集，完全是同屋的陌生人。 可是见到这些无辜的人的生命，让铁羽帮如此践踏玩弄，让韩征心中还是升起了愤怒和怜惜之情。 但是弱者的愤怒，毫无意义。 韩征现在实力太弱，无法为自己、为这些无辜的人讨个公道。 在前身的记忆中，韩征大致知道这个大炎朝的武道前期几个境界划分，从低到高依次是，淬力境、铜皮境和铁骨境，再往上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自己现在连淬力境也算不上，也弄不清楚铁羽帮这些人的实力究竟如何，处在什么境界。 只是刚才铁羽帮的人离开时，韩征通过苍蝇的视角看见一人轻松地用脚一挑，便将六七十斤的石锁给挑到院子边上。 光一个铁羽帮干活的帮众就有这份力气，很难想象这处营地还有没有其他更厉害的存在。 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便是金手指血巢了，只是目前体内积攒的血能太少不够折腾的。 韩征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孩童被慢慢毒杀的一幕。 按照铁羽帮的说法，这个化尸过程应该会有一个持续时间。这段时间他必须尽可能地做好各种准备，谁知道这些孩童变成活尸后，会不会对他造成危险。 原本还以为会有充足时间准备，可现在看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韩征心念一动，一滴芝麻粒大小的绿色液体出现在韩征的脑海里。 这便是血巢从育尸丹中分离出来的尸髓，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这尸髓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 根据与血巢的深入交流，韩征已经知道这尸髓乃是取自僵尸类死物的脊液，感染活人后会消磨人的生机，最终腐化为一种活尸的存在。 不过这尸髓虽然有害，但对血巢来还说只是小菜一碟，存放在血巢的自带空间中，对韩征毫无影响。 血巢的空间不仅可以存储血能，也可以存储东西，这倒是让他方便了许多。 韩征盯着尸髓思索了一阵，却是想不通为何铁羽帮要把这育尸丹做出类似大力丸的效果，然后又要将服用者转为活尸。 他很快便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抛开，将精力重新聚焦在逃生计划上。 说到育尸丹，韩征现在感觉到那股澎湃的精力正在慢慢消退，一股疲劳之感涌了上来，兴奋之后的副作用开始出现。 好在血巢在他体内四处运作，调节体内腺素分泌，减轻副作用的影响。 刚刚试药时，韩征让血巢分了一部分药丸留存下来，没有完全输送到他的体内。 这药丸的药力效果惊人，如果能大量得到的话，倒是可以转换为血能来强化他的身体，而非这种一次性的刺激提升。 如果身体素质能够得到提升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很多，最起码不至于逃命路上力竭而亡。 他现在的身体经过血巢开始时的一番治愈，只是有所好转，勉强达到健康的程度。但若是要想靠着这副身板逃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这药丸从哪里能弄来，只能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机遇再说了。 韩征再次孵化了几只苍蝇，分散飞了出去，他体内目前积攒的血值不多，但孵化些许仆宠还是够用的。 他在血巢能心神连接控制的十米范围内，尽可能通过仆宠的视角观测自己屋子周遭的环境。 几只苍蝇的视野一提供，韩征脑袋里面好像是是同时打开了多个显示屏，又有点类似于第一视角vr感受，将外面的信息全部呈现过来。 苍蝇飞行速度带来的视野变化极快，好似无人机带来大量视野信息冲击，韩征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没有眩晕呕吐的感觉。 由于苍蝇的夜视能力较差，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将周围的情况查探清楚。 他的位置，是处于一个野外山谷之中，周遭尽是植被茂密的山林。两边陡峭山崖矗立，荆棘丛生，目测极难翻越，想要从这些方向逃生不太容易。 这间屋子是建在一个用土篱笆隔起来的小院子中，周围影影绰绰似乎还有同样的建筑。 营地面积不小，黑暗之中看不到边界在哪里。远处还有些许灯火照明，似乎是值守的岗哨。 铁羽帮把他们锁在屋内，周围似乎并未设置守卫，至少没有在明面上看到有人看守。 探清周围情况后，韩征撇了眼三个快要陷入昏迷的孩童，便将手掌贴在了门板上。 数十根豆芽般粗细的红色触须从他手掌内伸出，灵活地穿过门缝后互相缠绕在锁链上，借助门外苍蝇仆宠的视角，将触须伸进了铁锁的锁眼内。 在一种奇妙的触觉感受中，韩征控制着触须在锁眼内伸缩扭转。 这些触须灵活坚韧可以做出各种动作，操控起来如臂使指。 伴随着嚓的一声卡簧轻响，铁锁竟真的被韩征打开了。 尝试成功，韩征按下心中的激动，轻轻地将屋门拉出一个足够出入的缝隙后，便悄悄地钻了出去。 重新虚掩好屋门，韩征借着黑暗的掩护，向院子门口摸去。 至于他身边，自然是尽了最大限度，在自己上下左右前后部署了一群飞虫当做斥候来探察每处动静，用来提前预警各种危险。 韩征料敌从宽，猜测铁羽帮这些武者，定然是比常人要耳聪目明的多。自己这些动静若真是遇到对方武道高手的话，怕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血巢现在控制范围只有十米，再远了这些低级仆宠便无法与他共享感知能力。 而他的现在仆宠都是些蚁虫、老鼠之类，根本没有什么智慧可言，复杂的命令执行不了。 院子不过二三十平米，韩征每步都走的异常小心缓慢，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走到院门口，汗水不停地滑落。 到了院子门口，韩征不敢再前进太远。借着月光可以大致看见院外，一道道简易的碎石子铺就的道路，延伸到山谷营地的各处。 石子路旁不少未砍伐的树木和院墙，构成了一个视线死角，黑乎乎地看不清更远的地方。 这些死角对于现在的韩征来说，就是一个个雷区危险至极，他没有信心只靠着一些飞虫的视野就能顺利走出去。 韩征伸出手掌，掌心的皮肤一阵蠕动，一只硕大的灰色成年老鼠被血巢孵化、顶破皮肤钻了出来。 第5章 生机断绝 韩征操控着这只老鼠仆宠在地上跑了一个圈，一切正常。 可等他停止下达指令后，这只老鼠便停了下来，僵硬地呆立原地不动，完全没有鼠类应有的敏感、多动的行为。 就像是个算盘珠子，韩征命令它动一下，它才会动一下，没有了指令就原地待着，看上去也就比死耗子多那么一口气。 韩征微微叹了口气，对自己的仆宠这样表现，也是无可奈何。 他现在没有充裕的时间去试验和磨合自己的金手指，只能在不断的操作中和血巢沟通，了解和运用自己的金手指，目前只做到较为熟练地孵化和操纵各种仆宠。 这种孵化速度可以极快，几乎在韩征一个念头之下，想要哪种仆宠，血巢就能立刻从无到有给孵化出来。 而且不管是想要仆宠的哪种生命阶段，不管是成年体、或者是幼年体，甚至是胚胎，血巢都能孵化出来。 只是这种快速孵化有个弊端，便是这种快速孵化出来的仆宠先天缺失灵性，必须由韩征或血巢操控才能做出相应动作。 一旦没有被指挥，这些仆宠便是一个活着的“死物”，只会遵照生物最基本的本能行事，直至死亡。 按血巢的说法，是因为这些仆宠没有经历过自然孕育环节，没有经过天地规则的蕴养，缺失灵孕阶段，身体内没有产生灵魂，便不会产生灵性和智慧。 若要避免这个问题倒也简单，只要血巢按照每种生物自身的孕育周期时间来孵化，就能孵化出正常的仆宠。 就比如说孵化一只正常的老鼠的话，从胚胎到正常出生，大致需要二十二天。 只要韩征愿意等上二十多天，就能得到一直完全正常的老鼠仆宠。以鼠类的智商，韩征就能让其执行更多的复杂任务。 可这种时间花费较久，显然无法适应快速多变的局面。 韩征现在可等不起。 之前孵化的苍蝇、飞虫也是如此，全靠血巢和韩征的操控才能执行一些命令。 好在虽然血巢现在的操控范围是十米，但如果韩征强行给仆宠下达一个指令的话，仆宠就算出了这个十米范围也能忠实地执行韩征的命令，并且只执行这个命令，一直到死去为止。 这老鼠仆宠目前也够用了，只要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 韩征将老鼠放在地上，默默地灌输了命令。 老鼠先是悄然无声地爬到十米控制区域边缘，然后迈动四条短腿，飞快地朝着远处的一个方向蹦跳着前进过去。 它所前进的路线，是韩征经过观察选择的路，看上去相对安全无人把守。 老鼠在石子路上蹦跳着，在寂静的夜晚中发出嚓嚓地轻微声响。 韩征自己则躲藏在院内黑暗之中，集中注意力，仔细留意老鼠远去方向的动静。 老鼠大约在跑出去四五十米后，便隐约听见从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刀剑之声，随后声音所在之处火光一亮，照映出几个人影。 小小的骚动在一阵断断续续的喝骂之声之后停止，火光熄灭，营地里重归寂静。 果然营里是有暗哨把守，韩征心中一沉。 他命令仆宠老鼠在石子路上蹦跳着前进，弄出较大的动静，真的吸引出铁羽帮的暗哨。他们身处黑暗隐藏着，一般根本发现不了。 护卫听见异常的声音，这才出来拦截，结果发现是只老鼠，并没有发现这是有人在操控。 偷偷溜出去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的，黑暗之中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护卫，就算诱出了这些护卫知道了他们的位置，韩征也没有把握能安全避开，更遑论要溜出这营地逃出生天。 不过韩征也没有太多失望，这些都在他预料之中。 毕竟铁羽帮这么一个帮派将营地安排在这山野之中，必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秘，不做些安全防卫才是不正常。 探索路线失败，胡乱溜出去肯定死路一条。 否定了这个方案后，韩征只好重新小心翼翼地原路退回，又花了将近十多分钟才回到屋子，从屋内用触须将门锁锁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只是刚关上门的刹那，韩征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阵汗毛倒竖。 黑暗之中，土炕上影影绰绰晃动着人影，动作极为的僵硬，还有低沉的嗬嗬地声音。 这就开始化尸了吗？ 韩征心头一震，他记得那两个铁羽帮的人说过半个时辰来收尸。刚才一番探路花了些许时间，但应该还没到一个小时，没想到现在屋里的三个孩童就已经转变活尸了。 他立刻孵化出蟑螂、蚊子，借助他们夜视能力观察屋内的情况。 只见三个孩童表情僵硬，面色惨白中发青，眼角、鼻孔均有一道道血线流下尚未凝固，一双瞳孔已毫无活人的神采，而是透着诡异绿色幽光。 一阵寒意立时涌向韩征心头。 通过蚊子对温度敏感的感觉器官，他确认这三个孩童已经没有了体温的，变成了三具冰凉的尸体。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转化成某种邪恶的存在。 韩征还是在影视作品中见过所谓的活尸这种东西，现在亲身面对，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三具活尸原本保持着去世前的姿势不动，韩征进来之后，他身上的活人气息似乎刺激了这些活尸，激发了它们想要撕碎、吞噬任何活物的欲望，三具活尸开始用僵硬的动作移动着身子扑向韩征。 也许是刚化尸不久，活尸的身体动作极不协调，歪歪倒倒晃动半天居然没有挪动一点，甚至会自己绊倒自己，又或者前进两步又倒退回去，场面一度滑稽又恐怖。 韩征站在门口处克制住复杂的思绪，冷静地观察着这些活尸动作。 尽管短时间看起来，这些活尸自己都站不稳，还威胁不到自己。但是从趋势来看，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协调和准确，迟早会扑过来。 “血巢。” “尊主请吩咐。” “按之前的说好的，开始动手。”韩征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站稳身体道。 “是，尊主。过程会有些疼痛，请尊主忍耐。”血巢不带感情道。 韩征刚刚探路未果，也没有太多的血能可以让他玩出花样，只能返回屋子面对活尸和后续的铁羽帮众 或许混入活尸当中，还有可能找到逃脱的机会。 第6章 活尸 黑暗的石屋内，三具刚转化的活尸东倒西歪地想要接近韩征。 韩征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体内的血巢上。 好像是得到了内视能力一般，韩征“看”到了依附在自己心脏上一层血红色、布满网格状的粘膜，生出了密密麻麻细细的触须。 这些触须生长极快，穿过自己的血管，内脏，一部分向上通过颈部到达了面部，然后接入了他的面部肌肉和神经系统。韩征立刻失去了控制自己面部的能力，表情变得木然僵硬。 触须在他的皮肤之下如蚯蚓般蠕动，直达眼部，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眼球中瞳孔收缩，显得整个眼仁黑少白多，呆滞无神。些许血液从眼角流下，留在面颊上形成两道血痕。 口中牙龈同样渗出血液，染红了整个嘴巴和牙齿，看上去颇有几分恐怖狰狞的样子。只是韩征的舌头的味觉已被接管，感觉不到自己满嘴的铁锈味。 很快，韩征所有的五感和肢体被血巢接管。 心脏部分的血色触须依然在一圈圈缠绕着，密密麻麻一层层把韩征的心脏包裹起来，比包裹一个粽子还要严实。 “请尊主做好准备，血巢将会隔绝您的生命气息。” 血巢发出了最后的提醒。 “开始。” 随着韩征的同意，心脏部位缠绕的血色触须开始慢慢收缩勒紧，原本还在怦怦蹦跳的心脏，突然在外力的作用下，强行被束缚攥紧，就好像一只手紧紧抓住韩征的心脏，不让它跳动。 唔！ 韩征几乎要发出痛苦的呻吟。 心脏被迫停止跳动，一股剧烈的疼痛和心悸的感觉顿时让他痛苦难当，不若是肢体被血巢接管，他几乎要跌倒在地。 前世工作劳碌引发疲劳时，偶尔会感受到心跳漏跳一拍的感觉，那种感受像是心脏被猛击了一拳，已经十分难受。 以前也看过一些新闻报道，有些人会突发心梗去世，患者去世前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现在是自己的心脏被血巢用触须强制不让跳动，这让韩征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揪心般的疼痛。 还以为血巢会有什么特殊手段来隔绝生命气息。 原来这特么是物理隔绝啊！ 硬生生地把他心脏禁锢住，不让跳动！ 韩征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但仍然苦苦坚持着，由于身体被接管，想咬个牙扶个墙都做不到，只能纯精神方面硬抗。 之前他和血巢沟通时，血巢提出了一个生命气息的概念。 在血巢的观察角度，任何生命体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命气息，而死物是没有这些特征的。 血巢可以帮他做到隔绝身上的生命气息，成为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死人”。 韩征思索再三之后，制定了诈死计划。 如果不能偷偷溜走，那么先装死扮做活尸，欺骗过铁羽帮，之后再找机会逃离也许是个法子。 尽管不知铁羽帮会如何对待活尸，也存在不小的的风险，但总比强行溜走百分比送命的方案好。 因此他才返回了石屋里面等待铁羽帮的再次到来，这期间便由血巢帮他完成生命特征的隔绝操作，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死尸。 心跳被强行停止，带来的便是血液流动停止，脉搏消失。 肺部也被触须控制，呼吸停滞。 血巢长出的触须如同是一张不断延伸的大网，在他身体每一处渗透着。原本是由血管、神经、肌肉操控的身体，完全被细密、数不清的触须所替换。 心跳、脉搏、呼吸、体液分泌、毛孔的收缩、体温下降……所有的生命特征都在一点点消失。 就在韩征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血巢道。 “接管完成，已为尊主隐藏了所有生命气息。” 完成了？ 韩征忍着剧痛“观察”起来。 他现在几乎就只剩下自己意识还能自我控制，整个身体暂时都不是他的了，要做什么动作，都需要由血巢中间中转控制一下。 在他的“观察”中，身体上下全部被血巢的触须密布占领，像是一个全新的血管神经网络遍布全身。 原本应该由血液时时刻刻供给全身养分的功能，由触须替代输送。 应该是由口鼻肺完成的呼吸循环，由分布在全身皮肤表面的小红点，其实是露出的触须来完成。 听力、视力、嗅觉等等，全是靠周遭的孵化出来的仆宠五感来替换。 整个感受就好像是自己被封印在了这个躯体里面，能感知一切，但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以一个奇怪的角度观察感受。 不过这种屏蔽生命气息的效果显而易见。 原来一直拼命想要扑过来的三具活尸，此时好像失去了目标，停止了向韩征这边移动的动作，原地发起愣来。 距离韩征最近的一具活尸，不只有半米之隔，刚刚还凶相毕露，呲牙咧嘴要啃食韩征血肉，现在突然停了下来左顾右盼，做出搜索的样子。 不过以活尸的智商，自然是搞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 韩征心中苦笑一下，忍受着时时刻刻的剧痛，通过血巢的间接控制着自己的胳膊，抬手摸了摸这具孩童化为的活尸的头顶。 他的动作僵硬缓慢，和活尸有几分相似，这倒省去了他一会还要表演的麻烦。 虽然活尸刚刚想要吞食他的血肉，可他对眼前这些活尸并无厌恶和恐惧之情。 都是被铁羽帮祸害的对象，韩征十分同情这些孩童的遭遇。 若是有可能，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无辜的人，一定要铁羽帮付出代价。 韩征的化尸行动获得了成功，石屋内重新安静下来，等待着铁羽帮帮众的再次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铁羽帮二人再次来到石屋。 之前韩征将门锁开关的很小心，并没有被这二人发现铁锁上的异常。 二人还在开锁之时，屋里三个活尸又感受到了活人的气血，喉中发出低吼声，扑到门口抓挠起来。 已经发黑的手指甲，硬是在结实的木门上刮挠出道道抓痕，即使指甲被掀翻，鲜血淋漓也丝毫不停。 韩征只能有样学样，也跟在后面做着同样的动作，同时又将苍蝇蚊子之类飞虫仆宠放出去，从各个角度立体监控，以备意外发生。 他倒是留意到这些活尸现在好像转化的更彻底了，动作已经快速协调了不少，快要与常人无异。 门外的铁羽帮显然对这场面早已熟悉无比，将门口只开了一条缝隙，等一具活尸挤出来之后，不等活尸有什么动作，其中一人立刻是用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黄符，朝着活尸胸口一贴。 黄符上微光流转一闪而逝，活尸立刻变得僵硬不动，被另一位铁羽帮之人，用铁链朝脖子上一锁，拉到一旁。 如此这般，所有活尸均被贴上黄符，用铁链锁住，间隔着一段距离串成一串。 只是到了韩征这里虽然也被贴上了黄符，但黄符上未有微光激发。不过这一细节并未被铁羽帮二人注意到，让韩征松了口气。 铁羽帮二人对育尸丹的效果深信不疑，粗略查看了下活尸状态，便牵着锁链向院外走去。 “四具”活尸被贴上了黄符之后，变得“乖巧”起来，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被人带走。 韩征调度飞虫视野，仔细地看了看胸口的黄符，上面各种复杂缭乱的符文完全看不明白，但也能猜到这黄符是用来镇住活尸的。 这个世界果然是不一般啊。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韩征心中悄然升起。 走出院子没多久，周边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韩征操控着飞虫腾空到十米的空中，如无人机般四下梭巡一番，看到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 原本安静黑黢黢的营地，此时亮起了众多火把明晃晃一片。 至少有十来个和韩征所在差不多的院子内，在铁羽帮的锁链控制下，走出一队队活尸队伍，少则具，多则七八具。 空中之上看下去，深夜之中众多沉默的活尸一起列队，以扭曲的姿态，纷纷向着一处山头前进。 第7章 洞窟 韩征目睹这一幕，心情喜怒不定。 怒的是没想到铁羽帮居然转化了这么多的人变为活尸。 这铁羽帮如此灭绝人性，不仅拿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试药，死了之后还不放过他们。 喜的是如此众多的活尸数量，倒是会让他混入尸群中不被发现会更容易一些。 他既好奇铁羽帮炮制如此众多的活尸是何目的，又担忧他后面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十来支活尸队伍慢慢悠悠终于汇聚到一起，足有六十多具。 尽管贴着黄符、身形被控制，不过如此庞大的活尸群还是给了铁羽帮这些人一定的压力。他们表情严肃，彼此简短交流着，驱使着活尸来到山下一处岩洞旁。 铁羽帮众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运送着大群活尸，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韩征一边动作僵硬地混在尸群中行走，一边透过仆虫视角打量着四周情况， 他们所要去的岩洞处在山体中，天然生成但被铁羽帮改造利用了起来。 这个岩洞洞口颇大，高有丈余，宽度足够四五人并排通过。洞口安置了厚重的铁门，负责看守的两名护卫见到队伍来齐后，才打开门锁让队伍进入。 洞窟里的道路倾斜向下延伸，两旁的岩壁火把火焰跳动着照映众人向洞窟深处走去。 虽然感官被剥夺，韩征还是透过血巢的能力，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意，似乎要渗入骨髓。越往下走，这种阴寒之气越发明显。 苍蝇、蚊子仆虫们纷纷“表示”不适应这阴冷的寒意，哪怕是韩禁附加意志强行控制，仆虫们依然从空中纷纷掉落冻毙。 失去了空中眼线，韩征不敢用自己的眼睛观察，怕瞳孔眼神的变化引起铁羽帮的怀疑，他只好连忙孵化出个蟑螂爬在他肩上提供视野。 地下洞窟阴森湿冷，别的昆虫仆宠无法适应，蟑螂这货倒是不亏小强名号，在这里也扛得住。 队伍回旋向下，最终来到类似大厅一样的平坦之处。 铁羽帮拉扯着活尸队伍停在这里，然后便聚集在一起成两排肃穆垂手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处位于洞内深处，竟是极为宽敞，七十多号人在这里居然不显得拥挤。 这大厅四周石壁嵌着火把，照射的通透明亮。 在大厅的不同方向，还有些天然的小溶洞，形成洞中有洞，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分部在各处。 有几处大的洞穴，安装了厚实的金属门，不知锁了何物。 韩征暗道不妙，此处看上去是个死地，若是被关在这里，外面还有守卫把守，根本溜不出去。 难道自己这装死之计，反而是把自己坑了不成？ 韩征不得不做了最坏打算，若真是事不可为，逃脱无望。他便拼着自爆血巢，也要和这些家伙同归于尽。 就在他心中有些焦虑担忧之时，却听得铁羽帮众突然齐齐朝着入口方向单膝跪拜。 “拜见冷公子。” 韩征不能回头，连忙调动小强视野看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三十多岁青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面容俊秀，皮肤略显一种病态的白皙，身形消瘦却有一种上位者气势，令在场的铁羽帮帮众无不俯首帖耳，跪拜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罩在黑袍之中、身形略矮的家伙，显得颇为神秘。 这位冷公子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活尸，微微点了点头。 “都起来。” “干的不错，这批活尸正好与我有用。等日后回总舵，各位必有赏赐。” 冷公子口中不咸不淡敷衍道，目光完全无视铁羽帮下属，只是在活尸身上梭巡，似乎在检查活尸的成色。 “多谢公子。” 铁羽帮帮众抱拳兴奋道。 韩征见冷公子目光扫视过来，连忙保持和其他活尸相似的动作，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大人物，不能大意。 “开门。” 血巢的屏蔽生命气息技术高超，这位冷公子并未发现韩征这个活人混迹其中，微微点头之后便命令道。 铁羽帮护卫立刻有两人出列，来到一处大的穴洞处，这里装着两扇斑驳的青铜门牢牢闭合。 二人各自摸出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插入两个锁孔，互相对视数着一二三，同时转动钥匙。 咋咋咋—— 山壁中传来一阵厚重的机关响动声，半掌厚的青铜门向左右分开，露出里面一间黑乎乎的溶穴。 开门的铁羽帮众似乎十分畏惧门后的东西，打开门后连忙退后数步站在冷公子身后，尽管脸上保持着平静，可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 就连其他站在一起的铁羽帮帮众，此时也不由自主地双脚内扣，膝盖微曲，身体绷紧保持了戒备的状态。 “哼，慌什么慌！又不是第一次见白僵。” 冷公子不屑地皱眉斥责道，但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之色。 话音未落，黑乎乎的溶穴内突然亮起一盏盏绿幽幽的光点，好似鬼火一般高高低低浮在半空。 随后一声不似野兽般的低沉嘶吼，起先是零星几声，之后竟是此起彼伏，最后吼声汇聚传荡在大厅内，令得铁羽帮众脸色一变如临大敌。 伴随着吼声越来越大，从门内竟迅速地冲出一大群衣衫破烂的人形怪物。 人形怪物一个个披头散发，肤色泛着青黑，上面覆盖着一层炸起的白色尸毛。半寸长的獠牙从嘴角突出，全身肌肉干瘪贴在骨骼上，好似脱水的干尸，又好似蒙着皮的骷髅。 他们速度极快，冲出之后就四下散开，直奔着场中的活人而去，伸出锋利异常的漆黑指甲抓向众人。 洞穴内顿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尸臭味。 “白僵？！” 韩征听见那位冷公子之言，心中极度震撼。 眼前这一幕如同末日丧尸电影再现，汹涌的白僵尸群眼看就要将铁羽帮众人淹没。 好在白僵对韩征这边的活尸并没有兴趣，让他有机会细细观察比较了下。 自己身边这群活尸和眼前这些涌出的白僵比起来，光是速度、身体协调度就天差地别，更别提看上去威胁力十足的利爪和獠牙了。 难道这铁羽帮是在用活尸培养自己的尸群？ 韩征脑中急速转动，消化着各种信息。 就在铁羽帮众忍不住要骚动之时，冷公子迈前一步，手腕一翻手，一只黄橙橙的铃铛便出现在他掌中，口中念动咒语用力连摇三下。 叮—— 叮—— 叮—— 也不知这铃铛是何物所铸，声音清脆悦耳极具穿透力，竟是盖过群尸的嘶吼声，响彻大厅。 群尸如遭重击，全都身形一震，停止了动作。深陷的眼窝中似乎都透露出一股迷茫之色，纷纷扭头看向铃铛所在之处。 这铃铛声，让韩征这边的活尸都受到影响，本来原地摇摇晃晃、毫无规律可言的尸群，也全都站定看向铃铛声来源之处。 大厅之内一下变得安静，只有铃声回响在其间。 控尸？ 这是什么术法？！ 韩征目睹此景，大受震撼。 之前白僵已经让他吃惊不小，现在亲眼见这操控尸群的手段，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这种控制僵尸的不知名术法，让韩征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 铁羽帮众人偷偷擦拭额头冷汗，他们身具武道功夫，却是惧怕这些看起来是升级版的活尸，韩征暗暗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冷公子控制住场面，一手摇着铜铃，另一手在腰间又摸出三根香来，口中念念有词后对着香头吐出一道白气，点燃了香火。 缈缈燃烟升起，拉出三道烟线凝而不散，在他的挥舞下，在空中勾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封！” 冷公子一声暴喝，烟线四散开去，在空中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圈，将散乱的尸群圈了进去。 狂乱的尸群身上凶厉之气顿时消去，原地踌躇一阵后，跟随着烟线亦步亦趋走向冷公子身边。 “还不快快送进去！”冷公子厉喝道。 铁羽帮众连忙应是，重新扯动锁链，将韩征那群活尸带到青铜门处。解开锁链，又扯下这群活尸胸口的黄符纸，迅速将它们踹进门去。 活尸们撕下黄符纸后，慢慢恢复本性，转身想要袭击铁羽帮众。 只是这群刚刚由一些体落多病的凡人转化的活尸，在威胁上显然不能和刚才那波白僵想比。 它们的动作缓慢又无力，被铁羽帮人连踢带踹赶进溶穴深处。 所有活尸被关进去之后，青铜门重新被合上，锁死。 门内失去了控制的活尸们，有的抓挠青铜门，有的无意识地在溶穴内乱转。 韩征混着其中，摇摇摆摆走到门处，依然透过仆宠的视野监视外面的动静。 “下面三十天我会继续闭关，没有要紧事不要去打扰我。你们好生看守此处，不得让任何人接近！” 冷公子手握奇特的焚香，控制尸群向外走去。 “是！” 铁羽帮众人应了一声，便小心地和白僵尸群保持着距离，紧跟着冷公子身后向外走去。 “公子，一号和三号房如何处置？” 其中一个护卫恭敬地问道。 “时候未到，一切照旧便可。” 脚步声杂乱，一群人加后面混混悠悠的尸群向着洞窟出口走去，渐渐脱离了韩征感知范围。 片刻之后，远远的传来洞窟中机括声，墙壁上的火把随之逐渐熄灭，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8章 探秘 眼见的洞窟内恢复了平静，韩征松了口气，内心深处还是被刚才一幕所震撼。 狂暴的尸群，神奇的控尸手段，这里难道是修仙世界？ 若是不是场合不对，按照他以前的习惯，一定会忍不住发条弹幕： 教练，我要学这个…… 不过他很快摇摇头，把这个心思抛在脑后，眼下还是考虑如何自保脱困为主。 现在被关进了洞穴内，反而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活尸群队伍庞大，可是发现不了他这个活人，也不会攻击他。 之前他便已经让血巢切断他和身体之间的神经联系，隔绝生命气息带来的疼痛已经不会影响他，维持现如今的状态也不算太难熬。 听铁羽帮的对话，差不多有三十天左右他们才会再来，这段时间内相对安全。 血巢也还存有少量血能，可以做为营养支撑他一段时间，暂时饿不死。 按之前进来的路线，这洞窟离营地有些距离，只要寻找到这里的护卫漏洞，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跑出去。 就在他琢磨着如何出去之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机关触发的动静。 原本黑乎乎的穴顶，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处石块被抽走，露出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孔洞，一缕微弱的光线从孔洞处照射了下来，照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内。 这有些奇异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尸群的注意，活尸们漫无目的地在洞穴内游荡。 这是通气孔？ 没道理呀，尸体哪需要呼吸。 韩征等了一会，不见那头顶孔洞有什么动静，便好奇地挪了过去仰头观察。 他这才发现，这孔洞居然打的极深，似乎穿透了山体，直接通向外界。 从孔洞处居然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夜空，此时寥寥几颗星辰点缀在夜幕之上，正挂在孔洞上方。 韩征虽然心中充满不解，但还是忍不住一喜。 这孔洞离地足有两三丈高，四周并没有可攀爬的地方。 若是换成眼前这些呆滞无意识的活尸，自然是没有可能从这处孔洞钻出去。 可换成是他，两三丈的高度正好在血巢的控制范围，只要伸出触须，就能够得着，兴许他可以从这孔洞中钻出去。 他正要感慨天无绝人之路、准备先尝试攀爬孔洞靠近一点仔细观察之时，突然异变又生。 明显有刀劈斧凿痕迹的孔洞墙壁上，渐渐发出微微的乳白色毫光。 韩征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孔洞墙壁上竟镶嵌着五面铜镜样的东西。正是这五面镜子透出了光芒。 镜子互相反射，毫光越聚越多，亮度越来越大，最后如是实质一般，形成一道暗淡的光柱缓缓地从洞穴顶上垂了下来，直通地面。 这光柱亮度虽然暗淡，但和这漆黑的洞穴相比分外醒目，居然有几分神圣的感觉。 韩征吓了一跳，连忙退后让出位置。 这诡异的世界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他不知光柱是何物，最好不去触碰。 与此同时，洞穴中温度骤降，本就黑乎乎的洞穴，不知从何处升起一团团森冷如墨团般的黑气，在洞穴内汇聚，形成道道黑风穿梭其中。 黑风穿过光柱，分散成团团灰气飘散在空中，到处游荡，越来越多，渐渐触碰到那些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活尸们。 韩征退后靠着墙壁，警惕地打量着这些变化。 只见那些触碰到灰气的活尸们，先是一怔，然后马上就张开嘴巴将灰气吸入腹中，原本已经僵硬的脸上竟好像出现了陶醉了一般的神色。 很快，这些吞噬灰气的活尸，身上肌肉收缩，皮肤开始变得青灰，五官深陷几分，尖细的獠牙在牙床上隐约可见，指甲开始生长，竟有几分锐利。 好似尝到了甜头一般，吞噬过灰气的活尸，齐齐转身追逐灰气起来，看其动作之急切，似乎那团灰气对他们有极大的吸引力。 很快，光柱周围聚集了大量活尸，它们竟如朝拜一般，向前张开双臂，仰着头颅等待着灰气再次产生。 眼见的活尸们，从浑浑噩噩到变得有目的的活动，韩征联系之前出现的那批涌出的白僵，心中思索一番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洞穴分明就是个养尸、炼尸的升级点！ 光柱和阴冷的黑气结合产生的灰色气团，能够让活尸进化升级为白僵。 可以预想过段时间之后，这批活尸定会变得如那批白僵一般强大。 育尸丹，活尸，白僵！ 韩征不知道铁羽帮计划做什么，但是只要这个环境存在，铁羽帮就能源源不断产生出僵尸大军出来。 简直细思极恐。 没多久，活尸们都围绕着光柱形成一个大圈子，如朝圣一般。柔和的光柱照亮了一群丑陋恐怖的面容，洞穴里说不出的一种诡异恐怖。 韩征望了望头顶的孔洞，暂时放弃了爬上去的想法。 这个孔洞看起来十分重要，他不想现在就冒着招惹活尸群的危险去攀爬。况且这孔洞看起是这个洞穴核心重要所在，保不齐会有些什么防护手段。 权衡之下，韩征来到青铜门处，如法炮制，用触须从门缝中延伸出去，再借助仆宠的视野观察，控制触须插入两个锁孔来回搅动，费了一番心思后，将青铜门重新打开。 咋咋咋—— 机括声在洞内回响。 韩征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依然混着尸群中待了一段时间。活尸们显然只对吸收灰气感兴趣，依然保持在原地未动。 等待了一段时间，在确认开门的动静没有惊动铁羽帮后，他这才从这诡异的洞穴中溜出来，反身又将青铜门关闭起来。 整个洞穴内同样漆黑无比。 韩征孵化出不少的蟑螂小强，辐射状散出去一寸寸地探索洞穴内部，靠着仆虫提供感知能力，他倒也可以观察清楚周围情况。 费了一番周折，韩征总算摸清了洞窟内的情况。 洞窟内完全封闭，除了入口处没有其他通道可走。 洞窟大厅内，大大小小的洞穴不少，很多都废弃没用，倒是可以藏身其中。 只要铁羽帮不清点活尸的数量，韩征倒是觉得可以在其中一个洞穴藏起来不被发现。如果血能充足的话，倒是可以试着躲进去苟一苟，和铁羽帮耗上一耗。可惜现在条件不具备，这个方案只能放弃。 除了这个让活尸修炼的洞穴外，韩征还发现了几间改造成房间的洞穴。 经过小强的穿墙侦查，里面的情况倒是让他吃惊不小。 其中的两间房间里面，分别关押着一个光头男子和一头巨大的野兽，浑身插满巨大的钢钉被禁锢起来一动也不动。但从其呼吸气息来看，似乎依然还活着。 韩征仰头思索了一阵，下定了决心，来到其中一扇门处。 这个房间没有改装厚重的青铜门，只是寻常的铁门加铁锁。 韩征对操纵触须开锁已经有了几分心得，顺利地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房内面积大概只有十多平，依然漆黑一片未点着任何照明。 韩征停在门口，再次透过小强的视野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一张黑色金属打造的支架上，一名壮硕的光头男子呈大字型被禁锢住，浑身衣衫破烂，上面的血迹早发干成黑色。 在其手、脚、腰、胸口和琵琶骨处分配被刺入了拇指粗细的钢钉，让他动弹不得。 支架上还架着一口黑色的金属管子，一根金属管子从罐子底部延伸出来，一直插入到男子喉中。 若让韩征形容这场面的话，这男子似乎是在被填鸭式强行喂养。 就在韩征小心打量着这一幕时，铁架上的男子睁开了双眼看向韩征。 尽管屋内漆黑，但韩征可以通过小强视野看到这男子确实在看向自己，仿佛黑暗对这男子也没有影响一般。 男子全身伤痕累累，可眼神依然锐利。 “你是何人？” 一个清晰的声音突然传入韩征的耳朵，让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被铁羽帮发现了。 可整个洞窟内并没有其他活人，韩征也确认这男子嘴巴一直被金属管子所堵住，即使是说话，也绝不可能说的这么清晰。 这声音从何而来？ 见到韩征依然未动，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审视的神色。 “我乃钦天监麾下靖夜司游击将军马如山，你是何人？” 第9章 钦天监靖夜司 钦天监？靖夜司？ 当这两个名字落入韩征耳朵里时，立刻唤起了这具身体深刻的记忆。 这两个名字太有名了，哪怕是前身处在不知名的山窝窝里，也听村民多次说过这钦天监靖夜司的故事。 韩禁穿越的这个世界颇似华夏古代，由大炎朝统制，传承国祚已有数百年。 这世界充斥妖魔鬼怪邪修等诸多异端，横行天下，荼害苍生。 大炎朝为此特设立钦天监，任用武者镇压诸多妖邪。 时日传承久了，钦天监陆续扩充分设为：靖夜司、问天司、抚察司，以及天工部和扶风营，各司其职。 其中靖夜司专职武力镇压，号称帝王之剑。 其麾下武者们武艺高强，能开山裂石、翻江倒海，巡狩天下斩妖除魔，庇护大炎朝不受妖魔鬼怪邪修的荼毒，深受世间百姓敬仰，声望极高。 韩征想到这里，心中恍然。 洞穴里面并没有其他人，韩征也注意了光头男子表情的变化。他现在确认刚才听到的话语，应该是这男子所发。 既然是这光头男子自称是钦天监靖夜司的人，必然是个武道高手，会些传音入密的功法也实属正常。 韩征不再纠结这些细节，快速思索了下向前走了一步道。 “一个铁羽帮的受害者。” “受害者？” 光头男子马如山眼睛微眯，打量了几眼韩征，露出狐疑的神色。 此屋内漆黑一片，韩征全靠小强提供视野才能看清情况。 但见马如山双目中精光闪烁地盯着自己，明显是可以在黑暗中看见自己。 韩征心中暗赞一声，不亏是传说中的钦天监靖夜司的人物，确实有两把刷子。 “呵呵。” 马如山发出两声笑声：“能在冷玉寒面前蒙混过去，连我也觉察不到你的气息。阁下能有如此高深的隐匿功夫，岂会是铁羽帮的受害者？” “你究竟是何人？”马如山语气转为低沉严厉道。 冷玉寒？莫非就是那冷公子？ 韩征默默记下这个信息，随即又对马如山的问题感到有些无语。 他这哪里是什么高深的隐匿功夫，全是血巢施展的物理隔绝手段，若不是切断了所有感知神经，到现在还剧痛难忍。 略一沉吟，韩征命令血巢放开了所有隔绝手段，重新恢复自身的机能运作。 甚至放开心脏时，触须还做了按压的动作，帮助心脏恢复跳动节奏。 马如山果然是能有办法感知韩征的情况，在看到韩征在恢复和屏蔽自身气机之间随意切换时，瞳孔收缩，露出惊奇的眼神。 只是他依然还留存着警惕戒备之心，疑惑地看着韩征。 韩征之所以这样子做，向对方透露一些信息释放善意，省的这位马如山以为自己是藏头露尾宵小之辈。 虽然韩征没有什么江湖阅历经验，但铁羽帮的恶毒做法，证明其绝对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而眼前这位一直被民间传颂的靖夜司武者，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穴中饱受折磨。 谁是正派、谁是反派，谁是可以拉拢依靠的帮手，谁是要对付的敌人，已经一目了然。 韩征相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这异世也是成立的。 所以为了增加逃生的砝码，韩征决定拼一拼，看看能不能争取到这个光头男子，因此才稍稍泄露了一点自己的能力。 二人一时之间有些沉默，都在打量彼此。 韩征担心这人信口胡诌，伪造身份。 马如山看着韩征来历不明，自是心怀警惕。 韩征知晓双方虽然都还未摊牌，可这被困在地下洞窟铁羽帮饱受折磨的局面是一样的。 同是铁羽帮的受害者，属于难兄难弟，有着同样的目标，可短时间内还是难以建立信任关系，各自有所防备。 这也难怪，他刚才进房间之前，一时找不到什么遮蔽面容的东西，就干脆控制了数十只蟑螂爬满脸上，遮住了自己的样貌，只露出了眉眼在外面。 试想一个和死人无异，满脸爬着蟑螂的人走到别人面前，换谁也要警惕几分。 “马将……马前辈不必担心。”韩征只能主动一些，学着武侠片中的语气说道。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被铁羽帮掳掠至此，侥幸逃过一死，未化作活尸。如今和马前辈一样，被困在此地不得脱困，并非前辈所想的高人。” “普通人？普通人也能瞒过冷玉寒？” “此事说来话长，我侥幸会些控兽御虫之术，靠着虫术隐瞒了自己的气息，这才混入活尸中被带入此地。” 韩征随口胡诌道。 既然这世界上能有人操控尸体，我这能玩个虫子这不过分。 而且他故意说得含糊，也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一份神秘感。 万一两人达成了什么合作，结果对方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实力，纯粹是个大腿挂件，会不会一脚踢了自己还不好说。 只有双方实力接近，彼此合作才能更稳固。 “御虫？你和西苗谷家有何关系？”马如山好奇道。 “谷家？没听过。” 韩征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试探自己，只能老实说不知道。 二人于是不谈铁羽帮，就这样东扯西拉聊了起来。 大部分是马如山在问，韩征回答。好在都是不痛不痒的问题，韩征答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韩征知道双方都在试探阶段，要建立一些信任关系。对方老江湖，自然是通过话术考验韩征。 韩征两世为人，人际交往经验还是有的，加上各种文化作品熏陶，应对也不难，关键是在交谈之间体现一些为人处世的价值观。 他为了表现没什么恶意，还走近了两步，让马如山更清楚看到自己。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瞟一眼支架上的铁罐。 嗅觉灵敏的蟑螂感知到，那里面有食物。 对于韩征来说，尽快收集食物转化成血能也是件大事，否则困在这里真能活活饿死。 马如山何许人也，尽管韩征脸上爬着蟑螂，但是看眼神就知道韩征在注意铁架上的器皿。 “罢了，小兄弟，你且先帮我拿开这铁管。”马如山此时改了口气，要求道。 刚才二人一番交谈，马如山一直用的传音入耳之法，也是颇费自己体内真元。现在一来感觉韩征不像是坏人，二来实在也没其他更好的选择，便让韩征靠近拔去自己口中一直塞着的喂食管。 “能御寒热你亲娘老兹龟孙忘八羔子……！” 待韩征将管子拔出，马如山立刻爆发一阵粗口。只是下巴舌头长期被堵着发麻，说话还不爽利。 站在一旁的韩征并无太大波动，反而觉得心中轻松不少。 这马如山越是恨冷玉寒，那待会联手可能性越大，自己逃生的成功率越高。 刚才马如山自保家门时，说自己是靖夜司的游击将军，韩征不清楚这个代表多大权力和实力。但能当上将军的，应该实力不会太差。 至少这马如山在被数根钢钉刺入身体各处的情况下，居然还这么精神强悍，显然不是一般人。 等到马如山骂完平复下来，韩征瞥了眼他身上插入的钢钉试探道。 “前辈，我这就替你拔掉钢钉放你下来。” “慢！” 马如山立刻阻止道。 “你莫要小看这钢钉，此钢钉名为锁龙钉，乃是星岩铁打造，每根足有二百斤重。” 他瞅了眼韩征的瘦弱身材，继续道：“而且上面还布有符阵禁法，莫说你拔不下来。就算你能拔下来，也会触动禁法惊动冷玉寒。到时候他赶来这炼尸窟，你我都要完蛋。” 这…… 韩征第一次听到锁龙钉、符阵禁法这些个词，微微一愣。可重点在于，拔下锁龙钉会吸引来冷玉寒，这就非常棘手了。 第10章 结盟 韩征听完马如山的说明，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拉拢马如山，将他解救下来一起结伴逃命。 民间对于钦天监靖夜司的武者推崇备至，韩征记忆印象深刻。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韩征推测就算马如山的实力不如冷玉寒，但至少对付一些铁羽帮的护卫应该还是可以的。 加上自己的侦查能力，和其他后备的杂七杂八手段，两人找到铁羽帮防守漏洞，偷偷溜出去还是比较靠谱的。 可没想到这牢房里的刑具，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讲究，还搞了一个异世版的报警功能，让他始料不及。 就算他有办法拔出锁龙钉，也会引来铁羽帮的封堵和围攻，到时候定是生还渺茫。 马如山看到韩征沉默不语，知晓韩征必然是遇到难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失望之意。 他原本以为韩征是个混进来的武道高手，故而主动自报家门示好，期待韩征能展露些手段，帮他逃出去。 没想到一个禁锢符阵便难倒了韩征，马如山这才有点相信韩征之前说自己是普通人并非虚言。 片刻之后，韩征打破了沉默。 “不知马前辈和这冷玉寒相比，谁更胜一筹？” 韩征尽量放缓语气，不去刺激马如山。 正常来讲，马如山能被铁羽帮活捉关押起来，必然是实力要逊于铁羽帮冷玉寒。问这个问题，无疑是当面打马如山的脸面。 韩征倒是怕激怒了马如山，搞得不好收场，谁知道靖夜司的高手，会有什么样的脾气。 不过韩征既然要制定出逃计划，就要把所有细节摸清楚，双方实力差距，必须弄清楚。 能撑个回合，和一个照面就倒，差别非常大。 “哼！” “冷玉寒不过一个绿僵级的尸修，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他和他师傅联手，以我一个聚元境实力，岂会被他擒住！” 马如山被问到这个问题，果然有些羞恼，忿忿道。 聚元境？ 又一个知识点t入手，韩征暗暗点头记下。 他只知道武道前三个境界，这聚元境也不知是在哪一层，不过比冷玉寒厉害就行。 虽然对武道的等级划分有些好奇，可韩征还是忍住了没继续问这个话题。 再细问下去，只会更加暴露他是个小白菜鸟的事实。怕是马如山会越来越小看他，到时候嫌他是个累赘，不肯合作就麻烦了。 “这么说，若是马前辈单独遇上冷玉寒，定是胜算在手咯？”韩征挑眉问道。 “哼，这还用说。一个靠提炼尸气修炼的尸修，正好被我修行的佛门金刚镇魔功所克制，只是……”马如山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 开始几句还气势十足，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惆怅。 韩征见到一直被锁龙钉贯身依然面不改色的汉子，突然变得有些战意消沉，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只是？马前辈这是怕了铁羽帮？”韩征故意皱着眉道。 “怕？我会怕？” 马如山显然是被激怒了，猛一抬头怒视韩征。嗓音陡然提高，声音中气十足，音波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他被禁锢的身体动作幅度大了分，带动锁龙钉轻微晃了几下。 突然间，铁支架和锁龙钉上一道白色的微光闪耀了一下弧度，顿时马如山身体如遭电击似，整个人后背反弓，痛苦地扭曲起来。 韩征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躲避这弧光。 好在这个过程持续不长，几息之后便停止下来，马如山咬着牙喘着粗气，面色微微发白，空气中还有一股皮肉的焦糊味。 “前辈这是？”韩征有些紧张地问道。 刚才马如山痛苦挣扎时，带动锁龙钉幅度有些大，韩征担心会惊动铁羽帮下来查看。 “不必担心。” 马如山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透着森冷的杀意。 “这点动静不会引来铁羽帮。这是冷玉寒那狗贼师父设下的刑烙符阵，只要我动作稍微大些，就会受到符阵激发的极阴雷的雷罚。” “这刑烙符阵的极阴雷雷罚，远比这锁龙钉贯体之痛更加厉害，日日折磨我的身体，妄图让我陷入疯狂。” 听到马如山的介绍，韩征稍微放心下来。 他方才见到马如山有些消沉，只是想激将一下马如山的战意。 如果自己对逃生都不抱希望，如何能成功。 可刚才这要是不小心搞过火，提前把铁羽帮给吸引过来，那就真的是作茧自缚了。 不过这雷罚，是异世版的电击刑罚？ 韩征默默念叨，看看这些锁龙钉和铁架组成的刑烙符阵，又看看那套明显是后加上去的喂食器皿。 一边喂食吊命，一边折磨马如山，这是什么套路？两边有这么大的仇怨？ 韩征双手抱胸，一只手捏着下巴思索着。 马如山看出了韩征的疑惑，本身也似乎受够了这符阵的禁锢和折磨，当下也不再隐瞒，一点一点道出事情的原委。 马如山身为靖夜司的武者，官赐游击将军，拥有可自由跨州追查办案的权力。 一次收到线人线报，检举江湖帮派铁羽帮，勾结邪修掳掠人口，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通常世俗江湖纷争，还用不着钦天监武者出马。但是涉及到邪修异士，那就是马如山职责所在。他便循着线报悄悄跟踪调查，结果发现冷玉寒的炼尸修炼的勾当。 就在他准备调集人手一网打尽之时，哪知行踪被高他两个境界的冷玉寒师父所发现。 与尸修师徒二人一通恶战之后，不敌被擒，关押在这秘密山野洞穴中已有数月之久。 马如山出身佛门，练得一身金刚镇魔功，走得体修路子，肉身强悍无比。 而冷玉寒师徒乃是尸修，精通养尸、炼尸、控尸。对马如山这样强悍的肉身，简直如获至宝。 故而其师父并未杀掉马如山，也未废掉他的修为。而是用星岩铁打造的锁龙钉封住马如山的主要大穴，令其无法运转体内真元，也无法自绝。然后将其困在刑烙符阵中，日日折磨，同时一直强行喂食用来育尸的药食。 这样一来长久折磨马如山，令其心中怨恨、杀意等凶戾之气累积。一旦死后化尸，积攒的凶戾之气就会和他原本体内的真元一起转化为煞气，成为一具强大的煞尸。 只要操控得当，煞尸就可以运用煞气使出尸修独有威力极大的招式。这要比辛苦培育僵尸更加强大和快捷。 为此，马如山一直被关在这洞窟中遭受折磨。 只是他修炼的是佛门功法，根基扎实，肉身强悍，又天然的对邪魔外道有一定的抵御作用，导致这个折磨转化过程要比一般情况长。 这也不知道是马如山的幸运，还是不幸。 “不是我夸口，只要冷玉寒师父不在，放在以前就算来两三个冷玉寒都不是我的对手。” 马如山恨恨道。 “只是。” 他眼神一暗叹了口气，示意韩征去挽起他的裤腿。 “这……” 韩征依言而行，发现马如山从脚掌开始一直到小腿部位，已经全部青黑腐坏，甚至烂得露出部分骨头，与之前见到的那群僵尸无异。 “我的经脉被封住，真元无法到达周身来抵御尸化。如今我的下肢已经尸化，身体也已大不如前。” “就算冷玉寒师父不在，就算能挣脱这符阵的束缚，我现在也无绝对把握能对付得了冷玉寒，届时更没办法顾及你的安危。” 最后几句，马如山面如沉水，几乎一字一句缓缓道。 马如山并非傻子，既然韩征说自己是普通人，又流露着拉拢他一起出逃的意思，显然是依赖自己的武道实力。 可现在情况今非昔比，马如山也不得不面对实力下降的现实。 韩征听到此处，几乎要憋闷吐血。 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成为帮手的人物，结果处境比他还要惨烈，这怕是无法实现开始的计划了。 从穿越之后，便一直坏情况不断发生，每次看似有些转机，却又马上被现实给打回。 韩征双手抱胸有些郁闷地来回走动，努力思索破局之道，不小心一脚踢在了喂食的支架上，引得上面的铁罐晃动，发出液体晃动的声音。 “这是……冷玉寒给前辈灌食的育尸食物？” 韩征好奇地拿下铁罐往里看了看，里面还剩下一些底部的液体没从管子流干净，看样子像是面糊米汤之类，还添加了一些他分辨不出的东西。 “不错，冷玉寒师徒为了将我转化为更强大的煞尸尸傀，一直用些贵重药物加在米粥强行给我喂食，意图让我在这段时间肉身更加强大……哎哎哎，我还没说完，这米粥里有化尸的尸髓，你不能喝！” 马如山见到韩征端起罐子，一仰脖子就往嘴里倒，惊得连忙制止道。 可是那边韩征已经顿顿顿几口便将剩下的、不知放了多久的米粥喝了个干净，还用手指将罐子内壁刮了刮放在嘴里嘬了一口。 第11章 妖兽 在马如山惊讶的目光中，韩征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罐子，满意地拍拍手。 逃离计划受挫，只能化满腹郁闷为食欲了。 这罐子里的东西自然不是真的被他吞进肚子里，而是被血巢直接在他口腔内截胡给吞噬掉。 以血巢的吞噬能力，他一点不担心会中毒或者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这种小事。 他只是不想让马如山知道自己的秘密，这才故意装作喝进去的样子而已。 别说，这么一点东西被吸收后，血巢马上反馈血能补充不少，比之前吞噬虫鼠和药丸加起来得到血能都要多。 看来这冷玉寒确实下了本钱呀，在粥里加了不少滋补强身的药材。 这些有益的部分自然被血巢吸收转化，有害的尸髓成为被分离出来，单独存储在血巢空间。 补充了部分血能后，血巢开始为韩征修复身体损伤，让韩征心情略有好转。 只是这期间他发现一个新的问题，血巢可以用血能直接滋养他的生命所需。可做为人类，他自己的消化肠胃器官却没有得到满足。 明明精力十足，可胃里空荡荡的，一股饥饿感涌上心头。 之前刚穿越时候精神高度紧张，没注意到饥饿，现在稍微安定一些，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就在韩征走神琢磨身体变化时，马如山看着满脸蟑螂的韩征，察觉到他的气血正在缓慢提升，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惊讶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想不到小兄弟确实天赋异禀，居然能不惧尸髓腐化，难怪能瞒过铁羽帮。”马如山观察了一会开口道，表情也恢复了自然。 韩征两世为人，自然会些察言观色之术。 他敏锐地注意到，马如山现在的神情，与之前愤怒、颓丧截然不同。他不知道的是，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让马如山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哪里哪里，一些雕虫小技而已，比不得前辈武道修为高深。”韩征平静道。 马如山听到韩征说他武道修为高深，黑暗中老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 “你可知我被关押在这洞穴内，日日受尽折磨，却仍然坚持到如今道心不乱，没有被折磨得发狂发疯，你可知为何？”马如山主动挑起话题道。 “前辈出自佛门，想来必是心性坚定之辈。”韩征甩个马屁过去。 “嘿嘿。” 马如山笑了一声，明知是马屁心情却好转了些。 “我之所以能坚持下去，却是因为我那线人，也在这营地内。” “什么？！”韩征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这个信息太有用了，如果有线人做内应，计划得当出逃的希望还是存在的。 “在哪里？前辈为何不联系此人？” “莫急。” 马如山朝着罐子努努嘴，“你且看那罐子上是否有个小小印记。” 韩征连忙端起罐子仔细观瞧，确实发现罐子下沿有些看上去是胡乱划刻的痕迹，若不是被马如山指出来，只会是以为是刮擦的划痕，没想到这竟然是靖夜司武者的联络暗号。 “本来我被抓入洞穴后，也是心灰意冷，只恨不能自我了断。可突然有一日我在这罐子上发现了我的独门暗号……” ………… 希望能成功。 马如山看着韩征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全是希冀和担忧之色。 二人经过一番商量，终于是达成一致目标。 韩征想办法帮马如山脱困，马如山负责韩征的安全，两人一起逃离这铁羽帮营地。 韩征从关押马如山的房间出来，重新锁上铁门后，双手抱胸一只手托着下巴，思绪重重地走向另外一间洞穴。 马如山依然被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禁锢着，在有稳妥计划之前，一切暂时维持原样。 铁羽帮每隔几天还是会按时给马如山送来特制的米粥，不能给他们发现有异常。 刚才马如山介绍了他在铁羽帮有线人的情况，也是因为这线人的存在，让马如山一直保持着等待救援的求生欲。 韩征刚刚进入房间时，马如山甚至差点以为韩征是靖夜司同僚潜入进来援救他的。 只是马如山一直被禁锢，无法给线人回复暗号信息。因此时日久了之后，马如山一直未盼到靖夜司的救援，也开始担心线人联系不上他，会逐渐脱离他的控制。 韩征踱着小步，思考如何利用这个线人，来到了这个所谓的三号门处。 这个门后东西韩征之前探查过，马如山听得韩征自我介绍可以控兽御虫，也是极力推荐他来此洞穴看看。 “控兽御虫，呵……” 念叨了几句，韩征对自己胡诌的词也是感到好笑，不过从马如山的表现来看，这个世界好像确实有这个流派，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领教一下。 触须再度弹出，韩征轻松地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哗啦啦—— 滋—— 呜嗷—— 一道惨白的电弧在三号房间的黑暗中亮起，残留一道光影，湮灭。 同样是刑烙符阵的极阴雷罚照亮了黑暗，勾画出一只硕大的狼影，也引发了一阵痛苦地呜咽声。 嘶—— 韩征也跟着倒吸了口气，尽管之前已经知道这件洞穴屋子里禁锢的是一匹巨狼，但是现在靠近了看仍然极度震撼。 这匹巨狼肩高足有一米八，身长四五米，全身皮毛呈青灰色。四肢粗壮有力，利爪轻挠之下便在石地上划出道道深痕。一双乒乓球大小、猩红色的眼睛，透射出狠厉和谨慎，死死盯着闯进的不速之客。 可是它的身躯同样被刑烙符阵禁锢住，甚至狼吻也被套上了笼套，只能张开很小的程度。 这巨狼全身伤痕累累，几处可见皮下的红白相间的血肉，看了触目惊心。鲜血流淌在皮毛上，让本来油光顺滑的毛皮结成一块块的，十分的邋遢。 刚才韩征的进入，惊得这匹巨狼应激反应，触发了禁法，被电的毛发炸起。 韩征走了几步便未在靠近，按马如山平时在隔壁听到的动静推断，这应该是匹六阶妖兽，逐风狼，危险至极，非冲窍境以下的武道高手所能敌。 好在这样一匹强大的妖兽，被铁羽帮禁锢的严严实实，能让韩征有机会细细观察。 按血巢的感知，这妖兽蕴含了极大的血能，如果能够吞噬的话，韩征的家底实力会更加丰厚，甚至有机会孵化一匹六阶的妖兽做仆宠。 韩征想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从穿越到现在，总算是遇到了一桩好事。 马如山阅历丰富，在隔壁囚室听到这妖兽的动静，便判断出这是只逐风狼。结合铁羽帮定期行动规律，推测出铁羽帮必然是在采割逐风狼的气血精华做些药石之类的成分。 妖兽的肉身强悍远超同阶武者，武者经常拿妖兽的气血精华来提升实力，实属正常。 马如山希望韩征试试能否控制逐风狼，收为助力，帮助二人逃离铁羽帮。 按照他的设想，这逐风狼是五阶妖兽，已有些许灵智。或许韩征能沟通逐风狼，人与妖兽达成统一目标，冲出洞穴，逃离铁羽帮再各奔东西。 至于韩征收服逐风狼，马如山倒是没有奢望。 毕竟在他感知韩征的条件来看，连武道入门都没，根本不可能降服成年嗜血妖兽。 韩征盯着逐风狼憨憨发笑，几乎要滴下口水，惹得逐风狼更是一阵警惕地低吼咆哮，却是不敢乱动。 若是平常，韩征绝对没有机会吞噬逐风狼，两者实力差距太大，逐风狼吞食韩征才是正常。 只是现在铁羽帮帮了韩征大忙，封住了逐风狼的实力，给了韩征一个绝好的机会。 可惜现在不是吞噬的时机。 韩征看到和马如山那里一样的刑烙符阵，知晓这玩意也是会有触发警示的能力，不到最后的动手那一刻，不能吞噬逐风狼。 他收起笑容，转头开始细细观察洞穴内情况。 按马如山说法，他听见过逐风狼进食牲畜的动静，但从没听见过铁羽帮每次进洞窟有带牲畜下来。 这中间必然另有蹊跷。 韩征隔着逐风狼一段安全距离，逐步探索。 果然发现洞穴内也有一处位于顶部的孔洞，出口位置正好对着逐风狼头部位置。 这孔洞足够两人钻进去，看上去黑乎乎、普普通通，不像炼尸房那样有诡秘的光柱照射下来。 这孔洞下方的地面上，有许多牛羊猪等牲畜的残骸，血液溅满了石壁和地面，已经呈现出黑红色。 结合其他情况判断，铁羽帮应是将牲畜通过上方的孔洞推下来，正好掉在身体被禁锢的逐风狼狼首附近，这样这妖兽也不用移动位置，只要伸伸脖子就能够到。 逐风狼的狼嘴虽然被笼套限制住，但吃些弱小的牲畜还是没问题。 这逐风狼被关养在这里，并非要炼化为尸，而是被铁羽帮用来定期采割妖兽的气血精华。 至于上方的孔洞，则是铁羽帮投喂牲畜的快捷通道。直接丢下牲畜，要比赶着牲畜进进出出洞窟方便的多。 韩征和逐风狼保持着一定距离，以防这妖兽突然搏命袭击，摸着墙壁走到顶上洞穴下方， 在逐风狼低吼警告声中，韩征靠着血须的吸附能力攀上孔穴，重新屏蔽了自身的生命气息，顺着孔洞一点点接近了洞穴顶端。 第12章 登场 整个孔洞倾斜着向上，长度差不多接近六七十米，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铁羽帮用了什么手段造成的。 韩征在黑乎乎的通道里，无声地攀爬着，小心地接近通道出口。 随着攀爬越来越高，终于是摆脱了洞窟里那股阴寒之气的影响。韩征释放出苍蝇和蚂蚁在前方侦查开道，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 最终在距离通道口七八米的位置，韩征停了下来，全身靠着根根血须吸附着岩壁，支撑着身体停在半空中，沟通心神连接，指挥着自己的仆虫们侦查情况。 通道口有一扇用铁条纵横交错打造的格栅，同样被一把铁锁锁住，上面还简单地盖了树枝藤蔓做遮挡。 这个铁格栅的作用，看上去更多的是防止坠入，而不是防止洞穴内东西出去。 几只苍蝇在树枝间隙里爬行，很快穿过阻拦，飞到两三米的高度提供起视野来。 韩征这是才发现，天际已经微微发白，时间竟是来到了凌晨。 通道入口似乎是一处平缓的平地，周围十几米内，并没有发现任何铁羽帮的看守。倒是有一只壮硕的黑狗，脖子上扣着锁链，卧在草窝里香甜入睡，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啃食干净的动物骨头。 苍蝇飞行的轻微动静，自然没有惊醒这些家伙。韩征小心地又向上移动了数米，在不惊动黑狗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感知范围尽量扩大。 借着越来越亮的光线，韩征将整个通道入口处的情况看了个通透。 这里是一处山头空地，被周围山头围绕。地势平缓大约有个四十多平方。或许因为这里浮土下都是岩石层的缘故，并无树木生长，多是些尺许高的杂草生长，让这里显得不那么光秃秃。 韩征仔细搜索一圈，除了这只黑狗外，确实没看见铁羽帮有人在此把守，看上去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不过此时天已快放亮，韩征自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他又观察了片刻后，从通道里退了回去，重新返回洞窟内。 为了保险起见，韩征屏蔽了生命气息，返回了活尸待着的洞穴。活尸把他当做了同类，不会攻击他，反而在这里更安全些。 之前诡异的修炼场景已经不见。 虽然依然有阵阵阴风吹过，但光柱已经消失，活尸们又好似失去了目标，漫无目的地在洞穴内游荡。 韩征看着直通山顶的孔洞，却不敢从这里攀爬上去。这里的孔洞通道太过诡异，有明显的人为痕迹，他担心这里有什么符文禁法，会触发警讯。 相比之下，倒是刚才逐风狼那里的通道更加安全些。 韩征找了个角落坐下，嘱咐血巢进行警戒之后，开始梳理今天一天穿越之后的遭遇。短短一夜时间，经历了太多东西，有很多信息要消化梳理。 时间久了，韩征的灵魂“缩在”自己的身躯里，竟慢慢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三四天，韩征一直窝在洞穴内，如同一只冬眠的动物隐藏起自己。 炼尸窟里，每到夜里便会有光柱降下，活尸们重复着无意识地自觉修炼。 韩征便会在这时活动，主要是去逐风狼那处孔洞侦查一番外，其余时间都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活动，所有的生命给养全部由之前吸收转换的血能来维持。 好在第五天，情况终于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铁羽帮敢与靖夜司为敌，行事上确实有几分门道。 所有行动极有章法规律。 在第五天，铁羽帮终于是打开了洞窟。 韩征偷偷观察着，注意到有人给来马如山带来新的食物，也采割了逐风狼的新鲜气血。 只是这帮人在冷玉寒不在的情况下，并不敢打开炼尸窟的大门查看，检查了一番门锁之后便离去。 韩征也是通过这个机会，验证了马如山之前介绍的情况是否属实，摸清了铁羽帮每十天左右便会进入洞窟一次的行动规律。 在铁羽帮走后的当晚，韩征再次来到了马如山的洞穴，毫不客气地吃光了新加的一份特制米粥。 这种米粥虽然能维持马如山一段时间的生存，但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慢性毒药。对马如山有害而无一益。 对此马如山也毫无意见，以他的肉身强悍，不吃不喝也能再坚持个七八天。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马如山带着几分羡慕和疑惑，看着韩征胃口极佳地把满满一罐地毒米粥喝完，然后浑身的气血又旺盛几分。 韩征这种说不上来的奇特能力，无疑也让马如山对逃离洞窟增加了几分信心。 “嗯，今晚就动手，困在这里久了不是办法，总要去尝试一下。”韩征放下罐子，眯着眼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流在身体各处活跃，和精力越来越旺盛的舒畅感。 这米粥同样是放了不少大补的药物，本是用来强灌给马如山，用了强化肉身的，结果便宜了韩征，收取转化了大量的血能 马如山现在的情况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时间越久他的实力下降的越快。 韩征也不可能窝在这个洞窟耗到天荒地老，现在除了从马如山的“口粮”补充血能外，没有其他途径了。 现如今正好铁羽帮一个周期的活动完成，大概率不会再来洞窟内，正是采取行动的窗口期。 “小兄弟你的姓名，可否告知马某？” 二人又核对谋划了一番细节后，就在韩征准备离开马如山的牢房时，马如山忍不住问道。 “姓毕，毕由己。” 韩征背对马如山，看了看身边的小强，眼珠子转了转，侧头道。 “毕由己？由己，事事由己，不错，好名字。哈哈哈！” 马如山琢磨了一下，开口大笑道，“马某自还俗以来，多年未向佛祖祈愿，今日就为小兄弟马到功成，再向佛祖祈愿一次，哈哈哈！” 刑烙符阵发动，白色电弧在马如山身上游走，皮焦肉臭，依然不能阻止马如山肆意大笑。 ………… 韩征再次进入逐风狼的房间，发现这妖兽精神萎靡不振，身上有多了几道新鲜的伤口。对于韩征的到来，也只是有气无力的龇了下牙，再无其他反应。 除此之外，原本浑浊的空气中，还有一股混合的草药味，让韩征的仆虫捕捉到，似乎是铁羽帮的人留下的气味。 看到自己已经内定的肉种，被铁羽帮的人割韭菜，韩征也是颇为不爽。逐风狼身体越虚弱，他能吞噬采集到血能越少。 不过眼下依然不是吞噬逐风狼的时机，韩征选择绕过逐风狼，再次攀上孔洞向着通道出口前进。 吱吱吱…… 黑夜中的山头，突然传来轻微的鼠叫声，无聊趴卧着的黑狗顿时耳朵一竖，直起上半身警惕地看着通道入口。 只见一只灰色的肥鼠，探头探脑地从通道口枯枝杂草下钻出，仰着鼻尖东嗅细嗅，同时一股异常有吸引力气味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被敏锐的狗鼻子捕捉到。 在这气味吸引下，这只黑色烈犬低吼一声扑了过来，迅捷地咬住了上送门的硕鼠。 黑狗膘肥体壮，咬合力惊人，三两下咬扯便将肥鼠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仰着脖子向下吞咽。 就在它大快朵颐加餐之时，从通道下面突然射出数十根触须，准确地缠绕在它喉部，拽住向通道口拖去。 烈犬受此攻击顿时惊慌失措，由于咽喉被勒住，口中还塞着鼠肉，只能呜咽着，四爪乱蹬地拼命向后挣扎，拽的铁链哗哗作响。 血巢本体果然不适合战斗，一时竟无法快速解决这黑狗狗命。 韩征担心这黑狗挣扎起来动静吸引到铁羽帮，于是不再惜力。一念之下，数百只虫蚁从枯枝下涌出，好似一团团黑雾笼罩黑狗头部。 仔细看去，这些黑雾竟是指甲大小的蚂蚁和苍蝇组合。苍蝇如同是飞行器一般，足下吊着硕大的山蚂蚁，到了狗头上方，将蚂蚁甩了下去。 有着巨大颚部的山蚂蚁落在狗头上，立刻钻进了狗鼻子和耳朵中，咬破里面的软组织，前赴后继地直接朝着大脑深处硬钻。 黑狗要害被袭击，没几息便四肢抽搐倒地身亡。血须也顺势从狗首的七窍部分钻进体内，相似吸管一样吞噬起来。 整条黑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干成一张完整狗皮，随后触须一卷，将狗皮也卷起吸收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狗链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部分血须已将通道口的铁锁打开，掀开铁格栅后韩征将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韩征并没马上爬出通道，而是在收到血巢提示已获得了这黑狗的样本，立刻命令孵化出来。 血巢在体内翻涌，不到一息功夫，韩征便觉得胸口有东西在向外顶，扯动自己身上那件脏衣服鼓动不定。 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狗头从自己胸口肌肤里钻了出来，但是被衣服挡住，整个身体出不来，正在挣扎。 我去，这泥马。 韩征始料未及，之前孵化的虫鼠，体积不大，都从他手上就能钻出来，这狗体积大了点，居然要从他身体钻出。 无奈之下，韩征赶紧拉开上衣露出上身，便见一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黑狗在自己胸口露出，然后按头、前爪、身的顺序爬了出来。 顾不上吐槽这新仆宠登场方式，韩征连忙用血须将狗链拉过来，迅速地给这只新仆宠给戴上。然后自己再次缩回通道中，重新锁上铁格栅，盖上伪装的枯枝杂草。 黑狗仆宠则在他的控制下，在上面游荡着观察动静，注意着可能被刚才动静吸引过来的铁羽帮护卫。 第13章 线人 默默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韩征注意到并没有铁羽帮的帮众被惊动上来查看，于是他便放心地从通道口钻出，终于是站上了这个小山头平顶。 近万只强壮的山蚂蚁孵化而出，如黑色的流水一样从他脚上钻出，迅速行动分散开来，进入这山头生长的灌木杂草中。 伴随着轻微地沙沙声，每只蚂蚁都搬运了杂草或枯叶回来，然后爬满韩征全身停住不动。 这些近万根杂草枯叶构成了一个简易的伪装吉利服。 韩征原地蹦跶了下，身上蚂蚁依然牢牢挂在身上，这才放心起来。 现在他身上毫无活人气息，加上这些伪装的话，应该能够减少暴露的几率 他看了看头顶月亮的位置，根据这些天观察的情况，判断了下现在大概已经入夜已有一段时间，但还没到午夜的时间段。 时间充裕，他也不着急下山头，贴着草木较为茂盛的地方，在这小山头慢慢巡视了一圈。黑狗仆宠则守在唯一一条上山的路口，警惕放哨。 之前用苍蝇侦查覆盖范围小，还是用他自己的视力看的更远些。 今晚月朗星稀，视野不错。 一番观察下，他弄清了自己周围的地形地势。 这小山头并不高，只有七十多米的样子，但是颇为陡峭，三面均是接近垂直的峭壁，只有一面可供上下山的方向略微平缓。 从上面看下去，铁羽帮营地散布的范围比他想象的还大，估计足有四五个万人体育场的规模，可隐约看到远处哨台的灯火。更远方则是莽莽群山环伺，把这营地围在中间。 营地围绕群山之间的空地而建，大体分布为一个方形，偏中间位置有两座小山，其中一个便是韩征所在的小山头。 也许是因为这山头在营地中间比较安全的缘故，铁羽帮并没有在这里设置哨塔，被韩征钻了个空子。 其他建筑则分布在营地各处，稀稀拉拉并没有很好的规划。 夜晚之中营地内没有什么人在外走动，倒是发现了有几队人的护卫队伍，提着灯笼巡视。 见到如此布局和防卫，韩征评估没有绝对安全把握，只好放弃了一个人偷偷溜走的计划。况且这里一看就是人迹罕至的群山之中，往哪里逃都不知道。 他和马如山商量的各种对策中的一条，便是如果有机会的话，韩征可以一人逃走，出去之后找到靖夜司报信即可。 哪怕马如山在此送命也无所谓，靖夜司自会想办法帮他报仇。 可如今看来是没辙了，只能是去寻找联络马如山的线人，从他哪里看看能不能获取帮助。 韩征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没有找到洞窟炼尸房那个直通外面的孔洞，只好作罢。 再次确认一番营地内的建筑后，他解开了黑狗的狗链，给它下达了指令。 这只黑狗撒开了四腿，往山腰跑去，跑到一颗路旁的大树之后又折返跑上山来。如此反复数次。 虽然韩征的控制范围只有十米，但是他下达的命令要求，仆宠们会一直执行，哪怕是脱离了控制范围也会执行到死。 犬类的智商不错，对于这种稍复杂的折返跑命令也能理解执行。 如此跑上几次，也不见有铁羽帮过来人查看情况，韩征这才放心地顺着路径慢慢摸了下去。 一路谨慎地探路再移动，韩征终于是来到他在山头上观察好的一个目标建筑物。 铁羽帮的伙房。 幸运的是，铁羽帮的伙房，因陋就简就建在另一处山头的脚下，两座山头之间只有百米距离。 伙房之所以建在这里，无他原因，只因这山头有一处活源溪水流下。 韩征在山头之上很容易辨认出伙房所在，夜晚中仍然火光通红，烟囱中冒着白雾和黑烟。 借着山脚下散落的山石的掩护，韩征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伙房所在位置，依旧是先派出仆虫斥候侦查一番。 营地大部分区域已经熄灯休息，伙房区域内依旧有厨子和下手在忙碌，准备着伙食。 这片伙房占地还挺广，牛羊猪牲口棚，鸡鸭笼，小型粮仓，供伙计休息的舍房……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片水池养着几尾活鱼，看样子是小日子过的不错。 韩征忍住想要顺手吞噬的欲望，借着各处阴影死角在这些建筑间穿梭，只是顺手又一路吞噬了若干虫类增加了仆宠的种类，最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马如山的线人，现在的铁羽帮后勤和伙房负责人，朱勇水。 按照马如山的介绍情况，这朱勇水原名朱生泰，本是祁州一户农家的儿子，排行老三。 朱生泰父母乃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穷苦拉扯三个孩子，省吃俭用托人找关系，把年少的朱生泰送去县城一家酒楼做了后厨的学徒。 朱生泰勤劳肯干，脑子活络，熬了数年后终于学了一手好厨艺，当了掌灶的厨子。 后来渐渐有了名气在县城站稳脚跟。随后又经人介绍，娶了县里一户小户人家的女儿为妻。 哪知娶妻未娶贤，朱生泰虽然算是有了个好出路，但是依然被家中悍妻经常数落，嫌弃他的出身，对朱生泰的农民父母也是经常不敬不孝。 终于是在一次争吵之后矛盾爆发，朱生泰一怒之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被官府擒获判了个秋后问斩。 靖夜司偶尔发掘到此人，觉得朱生泰还有几分可取之处，便施展手段将其替换下，收为线人，令其混入江湖门派，为马如山效力。 之前的线报便是朱生泰所发，却未料把前来调查的马如山栽了进去。 伙房内，朱勇水掀开硕大的锅盖，一阵雾气蒸腾弥漫大半个伙房，露出下面大锅灶内咕噜咕噜正在熬煮的肉酱。 他用筷子蘸了些许酱料，伸进口中咂咂嘴巴，正要抬头对着火塘那坐着的下手说话，一抬头，却看见对面烟囱和窗棂之间不知何时结了个大蛛网。 雾气消散后，水珠挂在蛛网之上，亮晶晶地竟勾画出一个看似乱七八糟的符号。 朱勇水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扔掉了锅盖。 这是靖夜司的秘密暗号，见此暗号，便是靖夜司大人物亲临，非紧急状态不会使用。 朱勇水之前提供的线报，害的一个靖夜司高手栽在了铁羽帮手中，到现在还生死不知。他心中一直害怕被靖夜司严惩，每日都提心吊胆。 现在突然见到这个暗号，脸色瞬间变了又变，很快镇定下来。他若无其事地丢下筷子，对着下手道。 “这肉酱熬得还差点火候，你再去劈点柴火来。” “还有你，去把水缸里的水挑满。” 朱勇水是伙房的一把手，他的命令在这里自然最大。 两个年轻的下手领命而去，他便关上房门，连忙将蛛网拉扯断，随后紧张地四处张望起来。 伙房虽大，但是没法藏人，朱勇水看了房梁、水缸后面，却没发现任何踪迹，也不知这暗号是如何出现的。 他紧张地咽了口吐沫，正准备说句暗语，却冷不丁地看见窗棱上有个黑色的箭头指向外面，凑近仔细一看，居然由一群黑色的蚂蚁组成的 黑色箭头向下指示，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用箭头指示方向的规矩，但却不难理解其意思。 朱勇水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推开窗户向下看去。这扇窗户对着山头，外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山石。 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伙房的光线辐射出去，在光亮与黑暗交接的边缘，赫然悄无声息地蹲坐着一只壮硕威武的黑色烈犬。 黑犬只是端坐一动不动，但是朱勇水莫名地觉得这只狗正用一种审视地姿态看着自己，好像一个上位者在严厉地瞪着犯错的下属。 朱勇水顿时紧张地心脏剧烈跳动，尤其是当这只黑狗在和他对视几秒钟后，居然拟人化的朝他偏偏头，示意他跟上，更时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他目视这黑犬进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心中犹豫挣扎了下。 可靖夜司法度森严，见到上司的独门暗记必须有所回应，否则等待他的是严厉的惩罚。 最终朱勇水还是回头看了看无人的伙房，然后下定了决心翻窗跳了出去，跟上黑犬的踪影。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几米路，朱勇水心情越发紧张，不知道靖夜司来了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等他想明白，在他走过去的地方，在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站起一个人影。 “朱生泰，你害得靖夜司游击将军马如山身陷险地、命在旦夕，你可知罪！” 一个压低嗓音的声音突然在朱勇水身后响起，吓得他立时一哆嗦跪了下去。 他被靖夜司调教过，知晓规矩，跪的时候也未敢转身回头。 “大人饶命啊，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啊！” 朱勇水被叫破了真实的名字，加上之前的靖夜司暗记，就算这个声音非常陌生，当下也毫不怀疑身后之人是另外一个靖夜司的大人物。 他只当是这位靖夜司的大人物，来此调查马如山失踪一事，当即连忙低声应道。 “说，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有丁点隐瞒欺骗，下场你自己知道！”韩征毫不客气，压着嗓子用威胁地语气说道。 “是是是。小的一定全说。” 朱勇水便跪在地上低声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这家伙虽是个厨子，倒也确实聪明，当下简明扼要地把他如何进入铁羽帮做了厨师，如何发现铁羽帮勾结邪修在做伤天害理的勾当，然后马如山被围攻被抓起关押，他又如何想方设法打听联系马如山说了一遍。 第14章 接头 韩征听得这朱勇水的信息，眉头紧锁。不时插话打断他的话语，询问一些细节，有时对一件事反复从各个角度提问，测试朱勇水是否在编造消息，同时又和马如山给的信息结合做对比，看看这二人中间是否有人在撒谎或者隐瞒事实。 他并不是刑警出身，但是拜前身影视和流行文学发达，从影视剧和小说里学会了一些审问小技巧，在这里现学现卖。 开始他故意营造了一些诡异的手段，就是为了能震慑这朱勇水，免得这家伙动了歪心思，把卧底身份做成真的了。 毕竟从马如山那里获知，这朱勇水通常只对他进行一对一的联络线报，其他靖夜司人并不知晓这号人存在。可朱勇水毕竟是在靖夜司受过训，特殊情况下有特殊做法。 马如山被抓这么久，居然没有靖夜司人来营救，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朱勇水是否已经反水，这一点必须搞清楚。 可韩征参考马如山和朱勇水两人提供的信息后，眉间拧成了个川字，双手抱胸，一只手捏着下巴思索着。 这二人提供的信息相互验证后，并没有太大差别。 马如山希望逃生复仇，大概率不会提供假信息，否则一个信息有错漏，韩征就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而朱勇水更不知他身份，韩征从头到尾没说自己是靖夜司的人，只是展示了暗记，稍微施展了些许压力，就让朱勇水把他脑补成靖夜司的另一个大人物。 而且朱勇水也没那个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编出一套逻辑没有错漏的假话来骗他。 韩征自己穿越完全是个偶然，没有理由有人专门设了个局在这来等着害他。 因此这朱勇水所说基本上可以认定是真实情况。 原来马如山被冷玉寒师徒擒下之后，就秘密带入到这个营地关押起来。朱勇水也是那时被铁羽帮一同带进这大山之中，全营地封闭，只有少定期铁羽帮的补给队伍带来一些物质。 朱勇水只知道马如山也在这营地里，但是并不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甚至是死是活也不清楚。至于求救的情报更是无法递送出去。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朱勇水被要求按一个特殊方子熬煮米粥，加入了大量强身健体的草药。 他联想到营地护卫偶尔说漏的冷公子在拿武者炼煞尸一事，他才将这特殊的米粥和一身硬功夫的马如山联系起来，便暗暗地在粥罐上留下了独门暗记。 可惜马如山看到了印记，却因为被禁锢住无法回答，二人无法建立起联系，朱勇水一直都是单方面发出联络暗号。 理顺完马如山和朱勇水的事情，至少可以将二人视作同一展现的同伴，韩征又开始头疼听到的另一个情报信息。 这铁羽帮的秘密营地，居然建立在疆外山脉。 疆外这个词，在韩征的记忆中很清晰，这是大炎朝独有的一种情况。 这个世界崇山峻岭、大江大泽面积巨大无比，可达数万里甚至十数万里。其中孕育着数量众多的妖兽。越是深处的妖兽，越是强大，即使是顶尖武者，也不想轻易招惹。 经过人类和妖兽之间争夺活动空间的长久的厮杀，强大妖兽和武者之间渐渐达成了一种默契，以这些深山大泽为限，各自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 可和人世间交集的山川大河太多，总是会有那么些不开窍妖兽出来残害人类。 在大炎朝立朝之后，天下安定，将士们解甲归田、刀枪入库。 为了彰显武德，也为了震慑妖兽，朝廷收集大量征战过沙场，杀气充盈的武器、铠甲重新熔炼，由钦天监炼制了整套难以计数的镇国之柱。 虽然名为镇国之柱，其实是一丈二左右长、三指粗细的金属杆子，上面刻画了复杂的符文和大炎朝国印。 这些镇国柱被插入到妖兽出没的山川大河、汪洋之中，每隔数里安插一根。 若在地图上看的话，这些镇国柱便形成了一条连绵不绝的虚线，分割了人世间和妖兽区域。 这些镇国柱被钦天监以秘法激活之后，长久地散发杀气和朝廷的龙虎紫气，震慑那些想要越线的妖兽。 至此那些开启了灵智的妖兽不会无故越线，懵懂的妖兽感受到镇国柱的杀意，本能的不敢靠近。 规矩从此立下，凡是越过此虚线妖兽，钦天监斩杀之。若是有人越过此线，一切后果自负。 从此，大炎朝江山版图之上，凡是被划入镇国之柱线之外的，称之为疆外，即使是这个山脉，或者大江大洋在地图标记属于大炎朝。 作为山野中的猎户之子，被叮嘱住的最多的一条便是所有樵夫、猎户、矿工，都不得越过镇国之柱去往疆外讨生活。 普通人去了疆外，便是十死无生。 这也难怪朱勇水一直没法把消息传递出去。他只是个高级点厨子，没有学过武道功法，根本没法独自离开营地。 韩征暗暗皱眉，想不到这铁羽帮好本事，硬是在一片危险区域中开辟了一个安全营地。 他们在这里倒是安全了，可对于韩征、朱勇水这样的想要逃离出去的人，可是麻烦了。 这个消息，彻底熄灭了韩征想要独自逃离出去的想法，必须想办法拉着马如山这个可以依赖的靠山一起，又或者找出铁羽帮是什么办法进出疆外区域，乃至疆外区域的地图也必须搞到手。 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在妖兽出没的疆外行动，无异于是送上门的外卖。 韩征迅速整理完信息，发现自己的潜逃计划要变成了劫狱加炸营了。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头疼。朱勇水从伙房已经出来了一会，迟了恐怕有会出问题。 刚才心念转动之间，他已经大致拟定了个思路，有些事情要交代朱勇水去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有危险，也只能去做。 韩征命令朱勇水和他一起返回伙房附近，在接近伙房有些光亮的地方，韩征掏出一物递给朱勇水。 “把这个，吞下去。”他毫无感情命令道。 朱勇水也不敢抬头仔细看韩征，也不敢违逆靖夜司大人的命令，战战兢兢地伸手接过去借着光亮一看，赫然是只小孩拇指粗细，浑身墨绿斑点，正在一扭一扭的蠕虫。 “大人，这是……” 身为厨子，什么宰羊杀猪血腥场面都是平常，可捧了这么个虫子在手心扭动，着实让他有些恶心。 “若想活命，便吞下去。”韩征冷冷道。 朱勇水回想起靖夜司对待对手的手段，只好咬牙拎起这条蠕虫，仰着脖子放在嘴里，可就是难以下咽。 哪知那蠕虫竟是自己，一拱一拱向他咽喉钻了下去，滑入腹中。 “大人，这是何虫？”朱勇水强忍反胃的感觉，哆哆嗦嗦问到。 “你且看那。” 韩征一指伙房外光线照到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在用双爪捧着一块碎馒头，小嘴飞快地嚼动着。 就在韩征一指之后，只见那老鼠身体一顿，碎馒头也掉在地上。老鼠随后整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四爪乱蹬，细长的尾巴不断抽打，显得十分痛苦。 然后便见到它的嘴巴，耳朵，眼睛，甚至是肛门处都有白色的蛆虫一扭一扭地钻出来。 原本圆滚滚的老鼠肚子，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蛆虫钻出的越来越多，全都爬上了老鼠身体，把原来灰色的老鼠外表竟覆盖成一层不断蠕动的肉芽一般。 黑犬从旁钻出，一口叼起老鼠尸身又返回了黑暗之中，刚才的一幕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朱勇水面色煞白，几欲呕吐。 韩征冷冷道：“刚才你服下的乃是我独门饲育的食心蛊，凡是服下此蛊，便会在其人腹中寄宿。你若是违背我的命令，我便令此蛊会发作，一点点吃掉你的内脏产下万千虫卵，最后从你七窍破体而出。” “我可以延长此过程，慢慢发作，令你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明白？” 韩征学着影视剧里反派的腔调威胁道。 朱勇水虽说是靖夜司的线人，是和铁羽帮对立的。可韩征刚来这个世界，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切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这所谓的食心蛊只是刚才他时，顺手吞噬的几个蛾子，选了一个幼虫形态卖相比较渗人的孵化而出。 这玩意到了朱勇水的胃里，个把小时就会被消化掉，为他补充一些蛋白质而已。 那老鼠也是他孵化出来，然后在其腹中硬是弄了一些蛆虫进去，然后操控着自己仆宠演了个戏码。 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营造一个神秘高手的印象，让朱勇水在后面行动中不敢反水。 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他只能靠着这些许小把戏镇着场面，着实头疼。 韩征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学得强大的修炼功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15章 潜入 “大人放心，小的绝不敢违逆大人，不敢违逆大人。” 朱勇水脸色惨白，忙不迭应声道。 “放心，不会让你去送死。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后自会解除此蛊。你若能助我救出马如山，将功赎罪，以后会放你回去和父母团聚。” 韩征依旧用冷冰冰的语气道，却是给朱勇水丢出一个大饼。 朱勇水极其孝顺，杀人犯事后被靖夜司录用，一直无缘再见父母。此刻听了韩征所言，百感交集，立时把蛊虫的事忘在一边，激动地要给韩征下跪。 韩征现在哪有空和他建立什么感情，只要朱勇水能乖乖听话办事就行。 韩征在朱勇水耳边耳语几句，朱勇水先是吃了一惊，思索一下重重点头，便赶紧小步离去。 韩征目视他的离开，隐匿到黑暗中环臂抱胸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尽管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但他把能做的都在做了。如果朱勇水这个环节真出了岔子，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尽人事，听天命。 万一事情真的不可为，被铁羽帮发现，到时候大不了一拼了事，死个痛快。 行为可以谨慎，不代表胆小怕事。 可惜的是，自己除了血巢外没有其他自保手段，若是能像马如山或者冷玉寒那样走上修炼之路，定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约莫过去二十几分钟功夫，朱勇水重新返回到伙房后面暗影之中，带来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几件铁羽帮杂役的衣服。 “大人，您看合身否？”朱勇水压低声音道。 他不敢正面仔细打量这个行事手段诡异的靖夜司人物，只是听说韩征的要求后，匆匆扫了韩征几眼，判断了下大致身高体型，从仓库里面寻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至于韩征的面部，在黑暗中似乎总有一层活动黑色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楚。 韩征迅速换上后倒也合身。朱勇水办事得力，还给韩征带来一个小小杂役腰牌。 朱勇水在铁羽帮潜伏多年，混到后勤的管事，在伙房这里说一不二。只要不遇上知晓其中细节的人，帮韩征打个掩护还是没问题。 铁羽帮的信息，韩征从朱勇水口中得知了不少。铁羽帮上下等级森严，多在服饰有所体现，一望便知是什么身份。 有了这个衣服和腰牌，韩征安全倒是有了几分保障。 不过光凭这些还不够，韩征另有准备。 “怎样，和你之前那手下对照如何？” 韩征换好衣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着朱勇水道。 朱勇水闻言抬头一看，大吃一惊，指着韩征磕磕巴巴道。 “是你？怎么会？？” “不对！你，你是大人装扮的！” 韩征此时的面容，竟和他之前那个年轻下手有八九分相似。乍见之下，还以为自己的那个手下，就是靖夜司的大人一直在秘密潜伏，把他吓了一跳。 再仔细看时，还是在眉眼之间发现了一些细微差别。 韩征的眉毛更英挺帅气一些，皮肤更细腻，眼神和气质也截然不同。只是这种差距，不是天天见面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韩征见到朱勇水的表现，脸上虽然一副平静的神色，显得高深莫测，心里却是暗暗高兴。 连朝夕相处的朱勇水都能被骗到，这说明他的易容方法成功了。 乔装打扮溜走，一直是他谋划已久的想法。 之前在伙房见到朱勇水的一个年轻手下，身材和他相仿，便通过各个角度的仆虫仔细留意了下他的长相。 刚才换下衣服后，他便孵化出少量的小蚁虫，配合血须，在自己面部改造。 别人更换容貌那是叫易容术，他这是更高级版的临时性、可动态调整整容术。 利用血巢和仆宠可以在他身体内任意活动的特点，调动血须和蚁虫在他面部皮肤下面填充。 垫高颧骨，垫厚上眼皮，下颚骨也加宽，变成国字脸…… 一套操作下来，简直换了个人，效果惊人的好。哪怕是别人拉扯他的面部，给他泼卸妆水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 就是皮肤被拉扯的有些紧，需要适应一下。 “大人真是好手段。” 朱勇水此时心悦诚服，这位大人手段越强，救出马如山的可能性越高。他也可以将功赎罪，等着韩征放他回家和父母团聚。 “好了，此举只是权宜之计，后面还需你全力配合才行。” “敢不从命。”朱勇水一揖到底。 韩征没有飘飘然，他知道自己这只是高级点的伪装术而已，真正想要易容成另外一个人，还必须学习他的说话，举止动作等等习惯行为，这是他现在做不到的。 不过好歹有了身份保护，二人胆子大了许多。 韩征跟随朱勇水回到伙房，继续和朱勇水详细商谈营地里种种的情况。 至于原来的伙房下手，已被朱勇水找了个理由提前打发回去休息。那两个下手巴不得能早点休息睡个好觉，自然对朱勇水仁慈做法十分感激。 “大人何不发出剿魔令调派人手，把靖夜司高手召集起来围剿铁羽帮。以靖夜司的实力，救出马如山、覆灭铁羽帮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两人回到伙房，朱勇水大着胆子问道。 韩征眯着眼，冷冷地瞟了一眼朱勇水，眼底竟然有血红色光芒一闪，吓得朱勇水汗毛倒竖，连忙低头作听命状。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小的一时糊涂妄言，请大人恕罪。”朱勇水赶紧连忙作揖。 “哼！马如山现在被困在何处尚不知晓，若是妄动人马惊动铁羽帮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马将军因此丧命。你死不足惜，你就不怕追究你家一族的责任吗？” 韩征不知道这靖夜司有没有啥连坐诛三族、九族的说法，只是想吓唬吓唬朱勇水，免得他起疑。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只会玩玩虫子的普通人，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漏了底。 朱勇水这倒确实被吓住了，他死不要紧，可听说要连累父母也有性命之危，当即跪下连连磕头求饶恕。 韩征见朱勇水如此恐惧反应，知晓这靖夜司在民间虽有斩魔除妖为百姓保平安的好名声，但想必底下动作肯定也是极为狠辣毫不留情。 凡事都有两面性，在这里也是成立的。 等到朱勇水磕了几个头之后，韩征才制止了他。 无他，靖夜司的逼格和作风一定要树立起来，绝对不能让朱勇水有怀疑的地方。 在朱勇水奇怪的目光中，韩征在伙房溜达了一圈，从蒸屉里取了几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又从大锅灶舀了一大碗肉酱，馒头蘸酱，美美的连啃几大口。 “大人可要小的准备几样小菜，小的手艺……” 朱勇水讨好地挽起袖子准备伺候韩征，却被韩征抬手制止了。 热乎乎的馒头配上熬得油光光、喷香的肉酱下肚后，一种肠胃暖呼呼、被填充的饱腹感传递到大脑，让韩征升起了一种幸福享受感。 这天没有吃喝，全靠着血巢输送血能维持身体。这种方式提供养分虽然极其方便、高效，但自己的五脏庙始终得不到满足，让韩征也是颇为难受。 现在终于是可以美美饱餐一顿，若不是要在朱勇水面前保持神秘莫测的形象，韩征都要忍不住舒服地摸摸肚子。 一边吃着馒头，韩征一边定下心来和朱勇水仔细地沟通。 靖夜司调教卧底倒是有一手，加上朱勇水的机灵谨慎，还真收集到不少信息，让韩征知晓了不少情报。 最大的利好消息便是，马如山惧怕的那位冷玉寒师父早就离开营地不知所踪，目前铁羽帮全部听命于冷玉寒指挥。 冷玉寒似乎在某处闭关苦修，每隔三十天左右便出来活动指挥营地一次，偶尔会让朱勇水做几样精致菜肴送过去，然后再次闭关不出，极有规律。 冷玉寒出关的时候，通常也是铁羽帮从外界送来各种补给之时，所有粮食均是从外面运来，也是颇为不易。至于离开之时，同样也会带走一箱箱的药物。 在这里常驻的铁羽帮人数大概维持在三百左右，其中护卫约有二百余，其余是药师和各房杂役下人。朱勇水是伙房一把手，每天做多少份饭菜，对此清清楚楚。 这些护卫大多是武道前几个境界的修为，最高的两个堂主似乎是开脉境，冷玉寒是目前营地里战力天花板的存在。 这一点让韩征颇为重视。 在他的设想中，如果强行破除洞窟禁法，势必会和冷玉寒直接冲突。万一马如山实力退步，和冷玉寒极限一换一，韩征就得想办法自己对付这些护卫。 实力啊，还是要想办法快速提升自己实力！ 韩征暗暗咬了咬牙。 别看他现在靠着血巢玩些花活，可这些东西根本不能正面硬刚敌人。随意一个铁羽帮的护卫都能将他摁得死死的。 他现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获得武道修为，在放手一搏前，至少要想办法把血能补充起来。 血能就是他的p，没有血能，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越多越好，没有上限。 伙房这里倒是有大量的粮食可以被他吞噬转为血能。 可他如果这么做了，铁羽帮就会断粮，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怀疑，还把朱勇水给拉下水。 这只能在最后摊牌时候进行吞噬。 另外倒还应该有个补充血能的地方，估计有不小的风险。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韩征思索着，用手里最后一块馒头片，仔仔细细把擦盛肉酱的瓷碗刮了个干干净净，吸饱了肉汁后，一口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良久，他拍拍手道。 “我要你带我去铁羽帮的药房，你可能做到？” 第16章 鱼汤 “药房？” 朱勇水听到韩征这个要求愣了一下，随即思索道。 “药房设在营地里的妙手楼，由药师长老秦柏负责，属于这里的重地。而且和两位堂主待的虎啸楼挨在一起，平时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随意接近的。” “不允许随意接近，那说明还是可以接近的咯？”韩征听出话里有话。 “大人说的是。”朱勇水讪笑一下道。 “不是属下自夸，属下在做菜上还是有几分造诣，这里也只有属下这么一个大厨子，堂主和长老都爱吃我做的菜。” 韩征冷厉的目光瞟了过去，朱勇水心中一凛，赶紧道。 “我可以以送餐的名义接近那里，营地里没什么娱乐，这些当家的没事就爱喝点小酒整点小菜，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不会起怀疑。” “只是要送餐便要几位当家的一起送，免得被穿小鞋。” “那便好，现在就准备下，我看你在准备宵夜，就趁今晚过去。”韩征不打算拖了，越快越好。 现在时间还没到深夜，朱勇水他们原本也在准备夜宵要送出去。 “只是这虎啸楼的两位堂主好办，有些酒肉就行，但是这秦柏长老却是有些麻烦。”朱勇水面露难色道。 “这是为何？”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秦长老有个嗜好，只爱吃鱼。以前在总舵时，每天都要吃上一条。可到这里，周围都是山，没有湖泊可以抓鱼。所有活鱼都是补给车队山高路远的运来，路途便死掉大半。” “现在每次补给过来，最后都只剩下几尾活鱼可吃。秦长老只好忍着细水长流，每隔几天才吃一条解解馋。而且每次做鱼还需要和他请示一下，没有得到他的同意是不能做鱼的。” “现如今池子里只有四条活鱼，补给车队还要等二十多天才能再来。今晚若是给秦长老做一条鱼的话，未必会得到好的效果，甚至会引来责罚。” 朱勇水搓着手道出难处，颇有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架势。 “这鱼的存量居然还有计数？”韩征面色古怪道，“若是凭空多出几条的话，有什么理由可否搪塞过去？” “凭空多出来，这……”朱勇水有些好奇这位大人还能凭空变鱼不成，不过还是忍住道，“倒是有个法子能解释的通。” “快讲。” “每次补给车队进营带来物质，都是帮中计算好的份额，会有清单列支记录。一手交付一手验货，条条码码清清楚楚，这是帮中资产。” “但是也有例外，就是负责补给的帮众，若是被营地的人塞了好处，他们会自己想办法额外背运些东西过来。这些纯属私下个人行为，不会入账，管事们基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让手下有些生财之道。毕竟每次进出疆外也是冒着风险，不好管的太死。” “居然还有这样的发财法子？” “那是，困在山里太久了，营地里人也是憋闷坏了，要求带些私人东西也是平常。”朱勇水赔笑道，心里却是奇怪这和鱼有什么关系。 韩征自然不会泄露自己秘密，和朱勇水又确认几个细节后，便独自一人走出伙房。 片刻之后，他便拎着一条一斤多的鲜活鲫鱼回来丢给朱勇水。 “大人，这鱼可不能随意动呀。”朱勇水吃了一惊，连忙劝道。 “没事，你只管负责做鱼，鱼由我来供应，绝对不会少了数量让你交不了差。”韩征神情自若道，“对了，既然是药师，必懂得养身，晚上吃的太油不好。现如今又是晚上，你就熬个鱼汤。” “这，一切听大人吩咐。”朱勇水将信将疑，也不好多问，只好连忙处理起来。 韩征在一旁顺便搭把手，一边看看这个世界的烹饪技巧，一边考虑后续的计划。 接近药房只是第一步，后面还得靠他随机应变。 今晚就要接触铁羽帮营地核心，并非韩征鲁莽，实在是形势紧迫，必须加快节奏。 再拖下去，马如山实力越来越弱，冷玉寒一直在修炼，也不知双方差距会变得如何。 冷玉寒师父也不知何时会回转，另外自己在营地里这么跨越两个山头来见朱勇水，其实风险一样很高，保不齐多来几次就会被发现。 如此众多的不确定因素随时会发酵，韩征决定不再等了，至少今晚要摸清一些东西。 朱勇水在厨艺上确实有两下子，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几份酒肉和鱼汤烹制好，香气扑鼻。 “大人，您要不要先尝尝。”朱勇水用抹布擦着手讨好道，对自己手艺颇为自信的样子。 呵。 韩征轻笑一下，他虽不是厨师，但身为华夏传人，对烹饪一事还是颇为熟悉。 这个世界，或者至少朱勇水个人的烹饪技巧看上去还是有些粗糙，可以改进的地方很多。只是现在不是时机，他重点看了看鱼汤。 鲫鱼用油细细煎过，鱼皮完整，略显焦黄。这样即使在汤里煮久了也保持着完整形状。 小火慢炖将鱼汤熬成了乳白色，撒了些许葱花漂浮在上面，热气蒸腾倒也香气扑鼻。 这做法中规中矩，毕竟这道菜还是比较简单的。 韩征拿起瓷勺舀了一勺汤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鲜咸适中，倒也不错，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朱勇水面露得意之时，韩征却把放进嘴里的勺子拿了出来，将沾着口水的勺子放回汤碗里，搅了搅后迅速合上盖子。 “大人，这是何故……”朱勇水咽了口吐沫，身为厨子，见到韩征这么糟蹋自己的菜，有些本能地觉得受到侮辱，可也不能表露。 “没事，只是再提提鲜。”韩征嘴角一歪，露出神秘的微笑，没多做解释。 临出发前在朱勇水的提醒下，韩征从炉灶里摸了点炉灰，用水调和了下，拍在脸上，让自己看上去一副劳动者模样。 血巢从马如山的米粥里获得了不少血能，慢慢给韩征滋润强化了些许，还帮他这具身体中试药残留的乱七八糟药性给去除。 这导致韩征原本脸上的一些斑疮消失，胶原蛋白出现，皮肤上呈现了一副少年活力满满的样子，和打杂下手的身份有些不符。 一切妥当之后，韩征帮着朱勇水将餐食装盒，点着灯笼推着堆满宵夜的小车走入黑暗的营地中。 武者自身消耗大，饿的快。铁羽帮夜间值守，到了午夜由伙房加餐已是惯例。 这一趟除了给铁羽帮的堂主、长老送餐，还得把其他帮众的份也带过去。 韩征跟在朱勇水后面，低着头表现的不起眼，将一份份餐食送出去，顺便记下经过的营地里的地形和各个建筑的用途。 几百人散布在营地各处，显得格外空旷，很多地方黑漆漆，完全是原始自然状态。 只是岗哨护卫，韩征没有机会靠近。 通常由各个所谓的值夜小队长在路口就过来统一领走，否则这么大的营地，光转一圈就要花去不少时间。 将值夜的护卫夜宵都送完，朱勇水带着韩征来到了营地中央一处位置，这里由两栋砖石垒就的三层的小楼，在这个普遍简陋的营地里极为显眼。 两栋小楼门口分别有两名劲装护卫抱刀站立，警惕地望着打着灯笼过来的韩征二人。 “这里便是铁羽帮在此处的核心所在，左边的这栋虎啸楼是两位堂主住的地方，右边圣手楼是药师长老秦柏所住的地方，也是铁羽帮的药房所在。”朱勇水压低声音对着韩征介绍道。 “大人您待会可需多加注意，您现在的身份是个伙房的杂役，虽然明面上属于铁羽帮一员，可如果惹怒了这些铁羽帮的大人，照样把你说杀就杀，不会受到帮规的惩罚。” 韩征目光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小楼刚停下小车，虎啸楼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光着上身，膀大腰圆的四十多岁汉子，手里摇着蒲扇，看见朱勇水便哈哈大笑起来。 “今晚怎是你猪下水亲自送餐来，难道是有什么好菜不成。” 被称作猪下水的朱勇水一点不气恼，反而满脸笑容地从车上拎下一个大食盒走了过去，笑嘻嘻地道。 “嘿嘿，什么事都不瞒不过你刘堂主，一猜就中。” “今晚有闲，特意整了个几个小菜，过来孝敬堂主您老人家。喏，这里还有一小坛我托人带来的念奴春。” “哦？快来拿我尝尝！” 刘堂主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坛，咕咚咕咚便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闭着眼睛面露回味之色，“果然是念奴春，二十两一坛，好酒，好酒啊！” “可惜今晚崔堂主值夜，没有口福品尝到此酒咯。” “刘堂主放心，崔堂主那边也预备了一份，等他下值，就能品尝到了。” “哈哈哈，还是你朱下水会来事。正好老子闲的发慌，你这就弄来酒菜。来来来，楼里闷热就在此处一起坐下喝两杯。” 刘堂主手一挥，命护卫去搬来桌椅摆在楼门口，迫不及地打开食盒，伸手揪一下一只烧鸡腿就送进嘴里，弄得菜汁乱滴，粘的胡子油光闪亮。 “那敢不从命。”朱勇水笑嘻嘻拱手道，然后回过身来对着韩征挥挥手道，“你自去给秦长老送餐，千万别给我出篓子，要不然回去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是。” 韩征也从车上拎下特意准备的一笼保温食盒走向圣手楼。 朱勇水和刘堂主这边显得交情不错的样子，让他心中镇定了不少。 “站住，把食盒打开接受检查。”圣手楼前的护卫横在前面拦住了韩征。 韩征偷偷撇了眼朱勇水，见他并未有什么表示，知晓这是例行动作，便依言而行。 朱勇水为秦柏准备的是一小碗米线，几样精致小菜，另外便是精心熬制，又被韩征吐了口水的鱼汤。 前面几样菜打开盖子之后还好，等到鱼汤碗盖一掀开，顿时一股香喷喷的鲜鱼汤味道飘散开来。 本来鱼汤也要凑近了闻才会闻到香味，可现在这碗鱼汤雪白，升起的白色雾气在夏日里一闪便消失，可一股难以言喻的鲜香味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第17章 征服 咕噜噜—— 看守圣手楼的两个护卫，闻到这股鲜香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他们从未闻过如此的鱼汤香味，居然愣了一下。 轻轻的夜风，把这股香味也吹到了刘堂主那边，顿时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他娘的，朱下水，这么好的鱼汤不知道给我也来点。”刘堂主嚼着鸡肉不满道，“不过你这做鱼的手艺好像看涨啊。” “是属下疏忽了，下次一定也给刘堂主做一份。”朱勇水讪笑道，内心极度震惊。 他知道自己厨艺，也尝过鱼汤的味道，应该没有这么香才对，难道那位大人吐了口水说提提鲜居然是真的？ 恐怕那吐口水只是障眼法，另有调味方法我没注意到，这位大人行事果然是神秘莫测呀！ 这边刘堂主也知道营地里的有限的鱼都是给秦长老留的，他这一个堂主，等级还是比长老低了些，还轮不到他来享用。两人打趣一阵，又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两位爷，鱼汤要冷了。”韩征小声提醒道。 “哦，哦，进去。” 护卫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检查下食盒有无凶器，又摸摸韩征身上，便放行过去。 韩征捧着食盒，迈入妙手楼内，立刻闻到一股药香在楼内弥漫。 朱勇水和他说过这里的规矩，需得谨言慎行，不可随意窥视，一切要听安排。 秦柏是一名药师，没有武道修为，但奈何地位重要，在帮中权势不小，即使是舵主见了要礼让三分。 可这对韩征并没有什么用，他就是来这里侦查情况的。就算他不东张西望，孵化出的微型仆虫已经从随着他的走动，悄无声息地散布出去。 视野、嗅觉、听觉，全都如张雷达一般围绕身体展开，好似游戏里开了小地图，在一一圈圈地扩散感知范围。 “站住！你是和何人，谁让你进来的？” 韩征刚进入一楼的厅内，从楼上噔噔跑下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满脸跋扈，指着韩征问道。 “伙房周林，奉朱管事之命，给秦长老送来宵夜。” 周林是韩征整容冒充之人，借他身份不会引人怀疑。 “哼，不懂规矩，一个伙房杂役乱跑什么！就不知道事先通禀一声，打扰秦长老你担待得起吗？” 这少年站在一级楼梯上，仰着脖子鼻孔朝着韩征冷哼道。 “小哥说的是，下次一定事先通禀。”韩征看了眼这同样身着杂役服饰，却态度骄横的少年，对照之前朱勇水的介绍，猜到了此人身份。 此人名叫丁乐知，乃是妙手楼的一名杂役，因其伶俐聪明又会巴结，被选为负责秦长老的贴身起居。 因此虽是杂役，身份却陡然上升一个台阶。近日更是传出可能会被秦长老收为弟子，对待同僚更是嚣张跋扈起来。 “东西放下，人出去候着，吃完了自会叫你进来收拾。”丁乐知过来就要接过韩征端着的大餐盒，努努嘴示意韩征出去。 这哪成？ 韩征部署的仆虫侦查网才刚刚散开，为了不会引起注意，还指挥着仆虫尽量走阴影死角绕路，速度没那么快。 这要是出去了，范围就无法覆盖全楼，收集不到情报了。 “丁小哥，这餐食有秦长老爱吃的鱼汤，朱管事命我仔细送好，不能有任何闪失，这粗活还是让我来。”韩征端着餐盒也不相让道。 丁乐知自然是知道秦长老嗜好吃鱼，听得餐盒里有鱼汤，更是眉毛一竖。这种在秦长老面前讨好的事情，决不能让这伙房的家伙占去了。 “松手，你不肯自己出去，我便让人把你打出去。” 韩征瞳孔微缩，只好松手。 “小哥还请仔细些，切莫打翻了。” “啰嗦啰嗦，出去等着。” 丁乐知见韩征后退离开，捧着食盒转过身去，瞬间换了一副笑嘻嘻的嘴脸朝着楼上亲切地喊道。 “秦师，您的鱼汤宵夜来啦。”说罢，端着食盒便向楼上走去。 韩征走了没两步回过头去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冷。 丁乐知正喜滋滋地迈步跨着楼梯，忽然觉得膝盖窝子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叮了一口，痛得他哎呦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旁边一侧，撞在楼梯扶手上。 “小心！” 眼看他手中端着的食盒就要摔倒脱手之时，韩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一把接住食盒。 “哎呀，我的鱼！” 药师秦柏，一个身体清瘦、六十多岁的山羊胡子老者，不知何时出现了在二楼楼梯口，正好目睹这一幕，惊呼出声。 好在食盒被韩征拿稳，没有翻掉。丁乐知被韩征这么一冲，彻底失去平衡，身体一歪从楼梯上摔倒下去。 索性刚没走几步摔得不重，但是连滚带爬跌个狗吃屎，极度的狼狈。 “秦师，这厮撞我。”丁乐知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告状。 “周林见过秦师。奉朱管事之命，给您送些宵夜。”韩征捧着食盒弯腰道。 “哼！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秦柏在二楼听见吆喝有鱼汤，出来查看，正巧看见丁乐知腿滑，韩征反应飞快上来救场的一幕。 当下也不理丁乐知告状，一甩袖子：“小心端上来，切莫撒了。” “是。” 韩征端着食盒跟在秦柏身后，顺利进入二楼。 丁乐知在下面跌了个灰头土脑，自知差点犯了个大错，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他挽起自己裤脚一看，竟发现一个硕大的牛虻正叮在自己膝盖窝子里面吸血，又惊又恶心，连忙手忙脚乱地拿袖子想要拍走。 哪知这牛虻竟是死也不松口，最后丁乐知只能心一狠直接拍死，牛虻碎肉混着鲜血当即顺着小腿流下来。 牛虻这玩意叮咬牛这样的大型牲畜皮肤都在话下，咬破丁乐知这个杂役的皮肤自然小菜一碟。 丁乐知龇牙咧嘴整好裤子，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爬上二楼。 二楼内，书柜和药柜摆满两侧，一张漆光滑亮的桌台摆在中间。 “胡闹，谁让这朱勇水做鱼的，这鱼多珍贵不知道吗？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食盒摆在桌上，秦柏没有打开，反而冷着脸一拍桌子训斥起韩征。 “这朱勇水在什么地方，让他上来见我！” 韩征拱手道：“朱管事正在虎啸楼与刘堂主饮酒。秦长老莫急，这鱼汤与朱管事无关，是小的未做禀告、自作主张为您熬的鱼汤。帮中补给送来的四条鱼还在，一条未动，请长老请宽心。” “这碗鱼，小的我额外弄来孝敬您的。” “哦？当真？” 秦柏一听自己的存鱼未动，这是韩征额外准备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拈着山羊胡子问道。 作为药师，经常被武者们巴结。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有人自掏腰包请秦柏吃鱼。不过那都是有求于秦柏的武者，一个杂役下人有这举动倒是第一次。 不过也就是因为大家现在困在这营地里，鱼变得珍惜宝贵，韩征才有机会来送鱼汤。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一个杂役下人根本没机会来用一条鱼就能接近巴结长老。 “这事小的知道规矩，绝不敢欺瞒，长老只要派人去伙房一看便知。” 秦柏料想这小小杂役也不敢欺骗他，气顿时消失了大半。 趁着他心情好转，韩征上前打开食盒，一样样向外取菜。这些食盒设计巧妙，稍许倾斜并不会让汤菜泼洒出来。 “长老请用，鱼汤今晚才新鲜熬制，文火炖了许久，现在趁热喝正是时候。” 丁乐知正好上来，望见韩征的动作，恨得咬咬嘴唇。原来都是他负责秦师起居饮食，才混到现在的地位，想不到今天这个权利竟然被一个伙房的家伙给染指。 在帮中杂役想要出头并不容易，只有尽量傍上大人物当靠山才能越混越好。 不过现在不是打扰秦柏吃鱼的时候，他只能气呼呼地走到秦柏身后等着服侍。 秦柏也是忙了一晚，正好有些饥肠辘辘。见到有意外的鱼汤可享用，顿时勾起了馋虫。 “晚上喝些鱼汤，也是极好……唔，这味道！” 韩征打开了碗盖，气味刚刚散发出来就被秦柏闻到，顿时鼻翼不停抽动，眼睛放光。 也不用丁乐知服侍，他自己拿起汤匙便舀了一勺，嘬起嘴巴轻轻地抿了一口。 一口鲜美的鱼汤入口，秦柏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 “好！这汤色雪白，味道鲜美，鲜而不腥，入口唇齿留香，唔，甚至还有些许回味在鼻喉之间，沁入心脾。” “好，好，好！” 他一脸兴奋地连说了几个好，竟连汤匙也不用了，端起汤碗大口喝了起来。 最后剩了一点汤底，拌到米线里，就着几样爽口小菜和鱼肉，竟是吃了个风卷残云。 第18章 收获 “呼。” 秦柏一口气吃完，舒服地吐了口气。将碗筷一推，面带满足的表情向后一靠椅子，闭着眼睛回味。 “这手艺怕不是朱勇水的？之前从没吃过他这样做的鱼汤。” 片刻之后，秦柏睁开眼睛盯着韩征道。 “长老明鉴，这鱼汤确实不是朱总管所做，而是小的亲手烹制。” 这秦柏果然如朱勇水所说极爱吃鱼，满足了他的嗜好后，人都变得好打交道了，都超过了韩征的预料。 “哦？” 秦柏上下打量了几眼韩征，“你叫周林？以前为何没见过你，既有如此手艺，为何之前未见你展露？” “回长老，小的入帮不久，一直在朱总管手下打杂。没有别的厨艺本事，只是会做些家乡的鱼宴菜肴而已。” “以前营地里鲜鱼紧俏难得，不敢冒险尝试。后来小的积存了些银两，请补给的兄弟多带了些鲜鱼过来，这才斗胆和朱总管申请为秦长老掌勺烹鱼。” “不知今晚鱼汤是否合秦老胃口？” “哈哈哈。”秦柏扶须笑道，“难得你有如此心意，确实合老夫胃口。” “既然如此，如长老不嫌弃，小的我那里还有十多条鲜鱼，可以都拿来孝敬长老。”韩征趁机接话道。 秦柏自是不会拒绝，在这荒山里能像以前一样敞开吃鱼，他求之不得。 “这鱼你是如何烹制，竟然如此鲜美，我游历天下吃鱼数十载，也从没品尝到这般味道？”秦柏越看韩征越顺眼，和他闲聊起来。 丁乐知在一旁目光不悦地盯着韩征，对韩征在秦柏面前刷好感极度不满，却不敢打扰秦柏好兴致，只能默默地收拾碗筷。 “长老有所不知，此乃我家传手艺，长老既然有兴趣，今日说与长老知晓。” “这鱼有三腥，乃是泥腥、草腥、寒腥。光是要解这泥腥、草腥，就需做鱼之前，将其养在活水中三日，每日喂食新鲜酒糟，催其腥气散发，排出体内脏污……” 韩征来自大种花，在烹饪一道上自带满级天赋，哪怕没有实操过，也能说个一二三来。加上他吞噬过这鲫鱼，知晓其所有生命信息，说起来颇为在理，听得秦柏不住点头。 这大炎朝的烹饪技术还略显粗糙，做法相对保守，很多菜式花样做法没有发展出来。 最后韩征再把种花家各种烹饪技法历数一遍、糖醋、红烧、清蒸、串汤、烧烤、煎炸、熏制、酒糟……听得秦柏更是满眼放光，恨不得今晚就让韩征挨个做一遍。 就在韩征滔滔不绝介绍烹饪知识时，屋梁上、木板间、柜子里，一队队蚁虫忙碌地穿梭着…… “乐知，去取块妙手楼的腰牌来。”秦柏听得满意，扭头吩咐一旁黑着脸的丁乐知道。 “秦师，这不合规矩，妙手楼乃是重地……”丁乐知吞吞吐吐道。 秦柏老脸一寒：“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取来。” ………… 稍顷，韩征拎着空食盒，把玩着手中一块令牌，出现在了妙手楼下，驻足回望这三层小楼，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刚才送餐给秦柏，起到的效果极好，他也没想到一条鱼来送礼，居然能换回这么大的回报。 这鱼汤被他用血巢分泌的液体参和过。 血巢为了诱惑各种生物自投罗网所分泌的一种液体，无往不利。韩征让血巢稍微调整一下成分，对人类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之前他看似吐得口水，实则就是这种液体，混入鱼汤后让鲜味倍增。 一般来讲每个人的喜好口味不同，众口难调。但这种血巢诱惑液的味道，不是简单调节口味那么简单，而是对人体内在本能的一种诱惑，任谁也无法会产生不喜欢的感觉。 秦柏上钩后，韩征和他一通交流做鱼吃鱼技巧心得，耗了大半天时间，看似在投秦柏所好，其实也在操控自己仆虫队伍，在这楼里到处翻找。 十米的控制半径，在二楼的位置恰好可以扫描到一楼和三楼。 不过他的精神有限，还无法同时控制太多的仆虫做复杂动作，今天主要是在二楼扫荡了一圈，一楼和三楼还未仔细探寻。 不过光是这样，已经是收货颇丰。 这块令牌可以让他随时进出妙手楼，虽然仍要接受检查，但却不用事先通禀。 这一点让丁乐知极为不满，对于韩征这么快受到秦柏赏识心生警惕甚至醋意大发，目光中极为不友好。 可韩征并不在意，只要再多接近几次妙手楼，他就有把握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旦条件具备，他就会发起逃离计划。 韩征站在门口回头望向小楼，一副留念的样子，同时故意把玩手中令牌让两个护卫看见。 两个护卫自然知道这令牌代表什么，能这么快获得秦长老的颁发令牌，想必已获长老信任，他们也没上来催促韩征离开。 韩征遥遥控制着自己蚂蚁搬家部队，顺着砖石墙缝，带着搜刮的药材，在不起眼的地方向着黑暗之处一直前进。 等到韩征部署仆宠完毕，离开妙手楼后，朱勇水也恰到好处的和刘堂主告别离开。 两人收拾食具推着小车慢悠悠地离开，等到离开小楼一段距离，脱离护卫们的视野后，韩征借口小解钻入路旁的黑暗中。 朱勇水自然毫无意见，他知道这位大人心思诡秘，行事自有道理，反而帮着打起掩护来。 等到两人回到伙房，已是后半夜时光。伙房的杂役下人们早就酣然入睡，无人发觉两人这番操作。 “大人可有收获？”朱勇水把韩征请到自己的独居小屋，低声询问道。 “这秦柏果然极爱吃鱼，这点正好为我所用。后面几天，我还会再找机会去几次，到时候你再听我安排。”韩征在手里把玩着妙手楼的令牌，并未正面回答。 “那是自然，小人一定全力配合大人行动。”朱勇水见到令牌，已然猜到几分怎么回事，对韩征的手段更加佩服。 “只是我借用这周林的身份来往于铁羽帮中间，千万不能穿帮被人发现，你可要费心安排，不能让我们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韩征看着朱勇水的眼睛郑重道。 “大人放心，这点小人绝对安排妥当。”朱勇水眼珠子转了转，拍着胸脯道，“大人您先歇着，我去安排一下就来。” 他在韩征面前也不避讳，翻箱倒柜翻出一个小包袱后，推门出去。 韩征自己则是立刻沟通血巢，盘点刚才在妙手楼的收获。 刚才在妙手楼时，他发现二楼放满了一排排药柜，每个药柜又有几十个药材抽屉，分门别类标记，粗略数下竟有几百种药材，只是每种药材分量不多，只有一抽屉而已。 可惜韩征不识字，只是从抽屉上面的写着的字符不同形状，来判断是分数不同药材。 他偷偷放出成群的蚂蚁，顺着死角爬到柜子处。趁着秦柏二人不注意，操控蚂蚁从缝隙里钻进存放药材的抽屉里，偷偷搬运起药材来。 几百种药材各不相同，较多的是些晾晒干的草木叶子，切片的根块或者果实，还有熬成膏、打成粉、泡在不明液体里的等等不一而足。 条件不允许，韩征不能命蚁群搬空这些，而是把能被蚂蚁带走的药材，每样弄了一点了运了出来。 这样即使秦柏他们清点库存，也很难发现这里居然被人偷窃过。 经过蚁群的不断接力，这些偷运出来的药材现在全被韩征收入血巢空间尚未吞噬。 就在韩征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游走在血巢空间清理这药材收获时，朱勇水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一丝喜色。 韩征手下对气味敏感的仆虫众多，一下就觉察出朱勇水身上有股血腥之味，当即眉头一皱。 “你，去杀人了。” 第19章 曲折道路 朱勇水已对韩征心悦诚服，因此对韩征点破自己的行动毫不在意。 “是，大人。小的刚才去把周林解决了，以后没人知道大人假冒的了，大人尽管在营地里放心行动。” 朱勇水面容平静，眼底泛着一丝得意，暗暗认为自己果断迅速的行为会得到韩征的赏识。 在韩征的询问下，才得知这家伙刚刚去了下手住的房舍，借口要干活把周林从一干熟睡的伙计们中叫醒带了出来，然后到了牲口棚处出其不意一刀杀了周林。 作为靖夜司培养的线人，此人身上居然有化尸粉，当即把周林化作一滩黄水渗入地下，再撒上草料被牲口们一踩，周林此人就彻底从世上消失了。 韩征听完此事，冷眼盯着朱勇水默然无语。 他本意是让朱勇水在干活时安排好周林出现的地点和时机，自己伺机行动。朱勇水倒是干脆果决，直接把周林给抹杀了。 身处险境，韩征为了自保，已在脑海里勾画演练过自己如何杀人的场景，甚至为此进行一番心理建设。 毕竟从小生活在和谐社会，连鸡都没杀过几只，更何谈杀人了。 朱勇水的行为确实是为自己考虑，也的确够狠够漂亮，但是就这么杀掉一个人，韩征心里一时有些说不上的复杂情绪，让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上一世的思维习惯在这险恶的世界是否合适。 见到韩征面无表情，朱勇水自然不知韩征的心思，只是突然想到靖夜司设立的宗旨是斩妖除魔、惩凶救弱，不得滥杀无辜，连忙拱手解释道。 “大人放心，并非小的滥杀。这铁羽帮上下都作恶多端，皆有取死之道。光说这周林虽是个伙房杂役，可是入帮之前，也是个泼皮无赖。在家乡与人口角，竟斗勇耍狠刺死二人后潜逃，后来才被吸纳加入铁羽帮，属实死有余辜。” “其余人等手上或多或少皆有血债，铁羽帮笼络这些亡命之徒，这才敢上下一心与靖夜司的大人们作对。否则以靖夜司诸位大人的雷霆之威，寻常江湖帮派哪敢冒犯于此。” 韩征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盯着朱勇水看了会不带感情道。 “此事下不为例。” “以后你除了以线人身份活动外，如有其他任何行动必须告知与我同意才行，否则坏了铲除铁羽帮的计划，拿你是问！” “是，是小的疏忽，下次绝不再犯。” 朱勇水不知韩征心理历程，他只是自作主张想解决韩征的顾虑，在韩征面前讨个好，没想到适得其反惹得对方不喜，额头都渗出些许冷汗。 他低着头思虑再三，一咬牙拱手道。 “小的还有一事，想要告知大人知晓。” “你尽管说出便是，不必吞吞吐吐。” “恕小的斗胆提醒大人一句，不管大人在谋划什么，还请尽快施行。时日越久，这营地恐怕要发生变故，到时候局面会变得更加危险，小的也将性命难保。” “这是为何？”韩征眉头一皱。 他自信并未暴露身份，不会牵连朱勇水，为何朱勇水要担心自身难保。 “大人有所不知，这事是小的根据铁羽帮多年来行事推断出来，虽然是一家之言，但绝非胡说。” 韩征没有呵斥，朱勇水索性放开胆子，把自己的观察到的和推断的事情仔细和韩征述说了一遍。 按铁羽帮的实力划分，从上到下分别是帮主、资深长老、护法、舵主、堂主和普通帮主、杂役。平时在数州都有地盘势力范围，设有分舵打理。 但在此疆外群山的秘密营地里，行动如此隐秘，花费代价极高。可人员配置武道最高不过是堂主，也就四品武者开脉境的实力。 根据朱勇水的介绍，大炎朝武者境界划分，从低到高是一品淬力、二品铜皮、三品铁骨、四品开脉、五品冲髓、六品启窍、七品开元、八品聚元。再往上他便不清楚，因为马如山就是聚元境，再高的层次不是朱勇水能接触的。 铁羽帮的一群低阶武者能在此疆外立足，全靠了冷玉寒的师父设定的符阵禁法。 否则以这帮人的实力，分分钟就会被妖兽覆灭，哪里还能在这里进行各种秘密勾当。 此乃其一。 其二，冷玉寒师徒并非铁羽帮中人，双方完全是最近才开始合作。 若只是铁羽帮自己，闹得动静再大，都不会引来靖夜司关注。江湖的事情，自有朝廷公门处理，钦天监靖夜司不能插手，也懒得管。 可铁羽帮和两个尸修勾结，性质完全变了，铁羽帮也成为了靖夜司打击目标。 江湖规矩，一切以实力为尊，合作讲究对等。 面对实力强大到可以覆灭铁羽帮的冷玉寒师徒，铁羽帮竟只派出如此低级的人员辅助配置，简直就是轻慢对方，这完全不合情理。 其三，朱勇水自己暗中偷偷记载，在这营地差不多八个月，每次补给车队都会送来一批掳掠的百姓供铁羽帮做各种实验和炼尸。 可到了本月除了送补给之外，便没再补充新的人口，这点颇为可疑。 铁羽帮高层对下宣称是任务结束，时日不久便可返回总舵，可朱勇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如此实力低下的铁羽帮帮众，却承担如此重要的秘密任务。 而若要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杀人灭口。一群低级帮众，死不足惜，若是朱勇水担任铁羽帮高层，必会抹除这里的一切，保证绝对安全以此讨好冷玉寒师徒。 这样不仅他们的秘密行动不会有人知晓，甚至可能连马如山被他们炼尸的事情，都能隐藏过去。 韩征心中一凛，飞速分析朱勇水的说法。 按朱勇水多年卧底在铁羽帮，对这里上下都极为熟悉，这一番分析也不无道理。 尤其是马如山被冷玉寒师徒抓住的消息如果没有传出去的话，那么很可能靖夜司并不知道铁羽帮在和尸修勾结。换个角度说，靖夜司也就不会对铁羽帮出手剿灭。 如此算来，丢卒保车，铁羽帮高层很可能会牺牲这里的底层帮众来换取整个铁羽帮的安全，这是很划算的。 朱勇水以为韩征是和马如山一个级别的靖夜司大人物，又一直隐藏未暴露，就算铁羽帮来个大灭口行动，行事诡异的韩征也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不过朱勇水势必会遭到毒手。 想到此处韩征便觉得一阵头疼。 他原本拟定了要去偷取药房资源补充血能，然后回洞窟救马如山一起逃离的计划。可这计划难免要恶战一场，危险性很大。 今晚借用周林身份成功，还得到了秦柏的认可，这让他自以为多了一条逃生方案，就是以周林的身份混迹于铁羽帮内，以后跟着这帮人回到总舵在寻机逃离的备选方案。 如果朱勇水所说的事情发生的话，杂役“周林”自然也是在灭口范围内。 没想到刚刚摸到道的路子，目前看来也要被堵死了。 ………… 后半夜，韩征冒充周林，来到供杂役休息的舍房。 简单的大通铺上呼呼酣睡着另外两个杂役，丝毫不知道“周林”已经被掉包。 只要熬过今晚，明日朱勇水便会以“周林”将特殊服务于秦柏长老为由头，将他从杂役中间调走，减少和其他杂役接触的机会来保证安全。 韩征后面也将继续接近妙手楼，以获得那里大量的资源为目标，补充自己的血能存量。 尽管血巢可以通过血能补给减轻他的疲惫，不需要睡眠。可倒在这通铺上后，韩征还是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经历诸多事情后，不知不觉间，韩征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即使危机四伏也能泰然处之。 第20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虽然睡得不长，可次日凌晨韩征醒来之后依然情绪饱满，神采奕奕。 伙房一大早便开始忙碌，几个杂役和朱勇水忙的脚不沾地，韩征则是被朱勇水派去干了些轻松的活，喂鸡鸭牲畜。 在知道山包顶上那只黑狗也是伙房来负责日常投喂时，韩征更是松了口气，自己跑上山一趟假装喂狗。 这下就不必担心被人发现黑狗为何变得痴痴呆呆。 至于山洞里面的妖兽逐风狼，还没到投喂时候，韩征已经在琢磨怎么偷偷地吞噬个把牛羊猪不被发现。 由于白天太过显眼，人多眼杂，韩征并没有潜回洞窟和马如山再次接头的打算，他在山上溜达了一圈，重新观察了一下营地的地形，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等他完成投喂任务下山后，居然发现丁乐知也到了伙房。这家伙正奉秦长老的命令，来查看是否真的有那么多活鱼的存量。 见到韩征之后，丁乐知一脸寒霜，对韩征甚是敌视。 韩征对此嗤之一笑，装作干活的样子在其身边出没。 原本池水里养着的鱼，只有三个种类总共四条，每一种韩征都吞噬过，耗费了些许血能之后，孵化出来丢在里面，现在足有二十来条。 鱼类痴痴呆呆一点，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只是在丁乐知靠近池边数鱼的时候，韩征故意在一旁操纵自己的鱼仆宠不停跃起，重重拍起水花，让他反复数了数遍依然没数清到底有多少条鱼，最后弄得此人全身湿透狼狈，在众人的哄笑中离去。 ………… “秦老，这是道菜名为汽锅鱼，乃是用二斤左右的新鲜青鱼切段，再混入熬出的浓鸡汤，配上山中的菌菇、野葱调味。待会等水烧开，蒸汽涌入这锅中闷上一炷香便可食用……” …… “秦老，此菜名为烤鱼，需得先用盐、葱姜、花椒、酱油腌制，再用炭火烤制。这锅里乃是用了豆瓣、八角、桂皮、香叶诸多香料炒香，倒入少许高汤后放入烤鱼，小火慢煮，边煮边吃……” …… “这吃法我称之为火锅，采用高汤为底汤，汤滚之后，放入生鱼片、鱼滑，鱼丸，便烫边吃……” 一连四五天，韩征换着花样给秦柏送去以鱼为主的菜肴，皆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新式吃法，加上血巢神秘液体的加成，把秦柏吃的不顾形象摇头晃脑，拍案叫绝。 若问这菜式从哪学来的，就答是家乡家里私房菜，反正原本周林也是从家乡逃出来的，也不可能去调查。 之所以选这些做法做鱼，原因无他，皆是因为这几种吃法，耗时较长，韩征在一旁伺候，就有机会指挥自己虫鼠大军在这妙手楼里面进行一些深度的挖掘探索。 不过这些菜式自然不是韩征自己动手做的，作为九九六福报一员，哪有空整这些。倒是刷了不少美食up主、博主的做菜视频，看完之后就丢进收藏夹里面吃灰，从来没实践过。 现在只是根据记忆，他来口述方法，让朱勇水操刀代做，他来秦柏这里献菜。 如果秦柏问起来，他这丰富的吃货经验，说起来自是一套一套，不会穿帮，倒成了秦柏边吃边聊的添头，让秦柏非常满意。 朱勇水自是被韩征这一套套闻所未闻的菜肴做法震惊，一度开始怀疑这位大人一定是宫廷大内出来的，这种做法应该只有御厨房才有，民间百姓哪有耳闻。 每次做完菜肴，他都开始偷偷记录。甚至开始设想，等以后不做线人顺利返乡后，就用这些菜开个饭馆一定大赚特赚。 这些菜肴的香味和特别吃法，渐渐传了出去。知道这事的刘堂主和崔堂主，纷纷打趣朱下水铁羽帮第一厨名声不保。 朱勇水趁势请韩征出手在其他酒肉菜肴也提了提鲜，送给嘴馋的两位堂主过过瘾，这也为韩征打通了些许关系，更加方便韩征在营地内行走做事。 只有丁乐知看着韩征在秦柏面前越来越得宠，担心自己原本预定要成为秦老弟子的位置不保，心生怨念每次都恶狠狠地盯着韩征，时时刻刻准备挑他的错误。 一晃七八天过去，韩征已然通过仆宠大军把这里悄摸摸地翻了几遍，摸清了妙手楼的情况，一直暗暗计算着铁羽帮再次进入洞窟的时间点，在等待一个时机。 距离下洞窟前两日的一个下午，天空阴沉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妙手楼的瓦片，然后汇聚成一道道珠帘笼罩着小楼。 三楼阳台之上，丁乐知在一旁一下一下的打着蒲扇。秦柏躺在摇椅上微微摇晃起伏，一手拿着本医经细细观看，另一手则捏着个牙签，不时地从盘子里戳起一个小方块，蘸了蘸精心调配的小料，放入嘴中心满意足地一点点咀嚼。 韩征则在另一旁支起了一个小案，上面放置着一口红泥小火炉。炉中炭火火红，烧的上面的小铁锅热油翻滚。 他正在为秦柏煎着新做的鱼豆腐。 火候油温恰到好处，鱼豆腐在油锅里，翻起细密的小泡，滋滋作响，却又不显吵闹。 现炸的鱼豆腐外表金黄酥脆，内部软嫩鲜香，配上蘸料，香气扑鼻，入口唇齿留香。 此时雨打声，凉风爽快，美食入口，再细读经书，秦柏极是满意，简直就是人生快事。 “周林啊。”良久之后，秦柏心满意足站起来。 这些日子顿顿好菜，让这原本精瘦的老头都胖了一些。 “秦老有何吩咐。”韩征放下家伙事，在围裙上擦擦手。 这几日都扑在烹饪上，行事都有几分像厨子。 “你有什么请求就说出来。”秦柏喝了口丁乐知奉上的清茶，漱了漱口道。 这抠门老家伙，终于想起这事了。 韩征暗暗吐槽。 他本意是为了接近妙手楼来获取血能资源和其他想要的东西，但明面上还是在以杂役的身份自掏腰包在巴结秦柏，这个理由众人皆知，以为“周林”有求于秦柏。 不过秦柏一连几天都在吃他的鱼，从来没问韩征有什么目的。 韩征倒也没在意此事，只要有机会接近这妙手楼就好，花出去的血能总是会收回来的。 想不到今天秦柏终于是吃舒坦了，才想起问韩征有何要求于他的。 韩征那点真实的心思自然不能拿出来说，他脸上带着一丝腼腆道。 “不瞒秦老，小的确有一事想求秦老出手。” “说，只要我能做到，自会帮你。” “小的在家乡有一大哥，原本也是修炼武道的武者，后来受到重伤。虽然侥幸未死，可之后发现经络受损，气血运转不畅，再也无法恢复原先境界。” “小的想厚颜和秦老求个方子或药丸丹药，让我那大哥伤势能恢复一些。” “呵呵，武者受伤，经络受损来是常事，我这里正好有半枚废丹，乃是冷公子赐下给我研究的，现在于我已无大用……”秦柏思索一下点头道。 “不可，秦师！这小子狂妄至极，只用一些区区杂鱼便想和秦师换取这么珍贵的丹药，这丹药我……”丁乐知突然着急起来打断道。 “住口！”秦柏脸上一板呵斥道，“轮得到你决定吗？！” “可……”丁乐知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争辩，退到一旁恨恨地看着韩征。 半枚废丹？ 韩征心里嘀咕，可也没有流露什么，双手接过收好谢过秦柏。 秦柏看出韩征所想：“这丹药可是冷公子这样到了真元境界才用的，虽然是练废的丹药，但对于气血层次的武者也是大有裨益，效果回去试了便知。” 秦柏自以为韩征说的这个大哥还是气血层次的武者，自信这丹药效果以绰绰有余。 末了，他又拈须道：“等回了总舵，我便和朱勇水说一声，把你调到我的善泽院，专门为我负责餐食。” 第21章 外生枝 雨越下越大，山谷中渐渐起了一层雾气，韩征披着蓑衣，挑着锅碗炉灶走入了雨帘之中。 现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信任，经常独自往返妙手楼和虎啸楼。 除了两位堂主和秦柏，这里的护卫也不时被他塞一些卤鸡腿、烤猪蹄之类，关系已算融洽。 若不是头上时刻紧绷着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生命危机，韩征几乎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他摸摸怀里的一个小瓷瓶，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 废丹，还是半枚。 这玩意有那么神奇？ 韩征暗暗腹诽这秦柏，这个算是意外收获，他并没有太在意。 不过若是能讨到治疗马如山伤势的药物，那还是很划算的。毕竟马如山若能多恢复一份实力，他的安全和逃离成功率就会多一些保障。 至于秦柏的拉拢，他根本没当回事。且不说这铁羽帮分分钟都有覆灭的危险，韩征也不可能这辈子做个厨师。 活着离开这里，在这异世界活出精彩的人生才是他想要的。 在他没注意的背后，妙手楼三楼上，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韩征离去的身影。 ………… 回到伙房，朱勇水立刻咋咋呼呼指挥手下干活后，趁着无人注意，贴过来低声道。 “堂主刚才送来命令，今天开始准备‘米粥’，明天‘喂食’了。” 韩征一凛，微微点头。 这是他俩之间的暗语。 铁羽帮隔十天喂食一次逐风狼和马如山，让这两个不至于饿死，同时也采割一次逐风狼的气血。 韩征正是在上一次采割结束之后，离开的洞窟。 到了明天正好是满十天一个循环。 按平常的行动来看，铁羽帮会让朱勇水准备一罐米粥，里面会放入秦柏配比好的草药和尸髓，让马如山在受伤的情况下，依旧能补充身体强度缓慢转化成煞尸。 只是上一轮的喂食，这些米粥都让韩征给喝了。马如山聚元境的高手，熬个一轮也饿不死。 在下洞窟之前，朱勇水这里会安排人通过韩征钻出来的那个投放孔洞，给逐风狼丢下牲畜供其食用，维持其生命以便多次采割。 一切准备完成后，秦柏便会和一位堂主一起下洞窟。堂主负责保护以防不测，秦柏负责采割妖兽。 之前韩征在逐风狼洞窟内闻到的一股药香味，竟是秦柏亲自去洞窟操作所留下的。 这意味着，明天铁羽帮营地里的大人物，三分之二都在洞窟里面至少要待上一阵子。 而冷玉寒则是一直苦修未露面，这普通的喂食和采割，自是不会主动出现。 韩征面色冷峻，长呼一口气，压下心中有些兴奋激动的心情。 谋划好久，明天便是摊牌的日子，一切就要见分晓。 翌日清晨，山间水汽蒸腾，营地如在云中。 伙房一改往日的忙碌杂乱，所有人都停下来等待铁羽帮高层的命令。 铁羽帮黑道帮派，行事倒是严谨。每十日一次的行动，先后有序，有人调度指挥。 时辰一到，一名护卫队长带着两名手下来带伙房，来取走米粥的同时，也正式通知朱勇水开始投喂。 这活自然是分给了韩征，在一名护卫的监督下，他从牲口棚里牵出一头牛两只羊爬向小山包顶。 山包上，在黑狗的吼叫中，护卫打开了锁着的通道口，与韩征一起把强行牛羊塞了进去。 这些牛羊从几十米的高度摔下去，自是必死无疑。逐风狼在下面候着，只需晃晃脑袋就能吃到这些牲畜。不过它的嘴巴受笼套限制，吃的比较费劲得花些时间。 韩征趁这机会偷偷近距离感受了下这名护卫的身体素质。 据了解，普通护卫一般是一到二品的武者实力，也就是是淬力境或者铜皮境。 刚刚这名护卫拉扯强硬塞进去一个成年牛，竟是毫不费力，估计至少有几百斤力气。 韩征看的又羡慕又有些担忧。 如果一个普通护卫就这么个水准，自己现在绝对是不能正面抗衡的。也不知血巢所说的帮他强化身体，能达到什么水准。 护卫投喂完，重新将通道上锁下去交差。韩征借口要喂狗留了下来，实则在山顶眺望妙手楼那边的动静。 日头渐高，雾气消散，山下情况一目了然。 韩征撸着黑狗头看着山下的来来往往，耐心地等待时机。只要秦柏他们一出发下入洞窟，便是他行动之时。 “汪汪汪。” 黑狗突然朝着他身后一个方向吠叫起来，韩征猛然回头一看，竟是有两人从山包陡峭无路的一侧攀爬了上来。 准确地说，是一个壮汉夹抱着另一个年轻的人爬了上来。 壮汉有些眼熟，但这年轻人韩征十分熟悉，竟是丁乐知。 我靠，有路不走，如此鬼鬼祟祟上山来必定有事。 韩征立刻警惕起来，脑筋飞转。 “就是他，陈大哥。” 丁乐知落地之后便一指韩征：“本来我已与秦老说好，过些日子就请秦老赏我那颗益经丸，我再送与大哥突破境界之用。哪知被这小子花言巧语，骗的秦老将药丸赠与给他。” 陈姓汉子闻言双眼一瞪，正要开口，韩征那边却是几个跨步赶到了通道口边，掏出瓷瓶抓在手中，对准洞口作势欲扔。 丁乐知说的益经丸想必就是秦柏赏下的废丹，韩征立刻就对这两人来意猜个七七八八，马上采取了行动。 此姿态一出，陈姓汉子立时面色一僵。 没想到韩征反应这么快，当即就把他给拿捏了，于是只能双手抱拳强笑道。 “在下陈一奉，暂居护卫队长。近日久闻周小哥大名，今天特地过来交个朋友，哈，哈哈——” 陈一奉自然知道通道下面就是妖兽待的洞窟，这洞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这丢下去先不说有没有可能被妖兽给吞下去，就算没吞他也不容易找到机会下去寻找。 “原来是陈队长当面，久仰久仰。”韩征也跟着皮笑肉不笑，手指捏着瓷瓶晃荡。 “不知陈队长来此所谓何事？” “哈哈，周小哥行事果断，陈某也不隐瞒。今日来此，想和周小哥讨个东西。” 第22章 气血 “哦，不知我这里有何物能被陈队长看上？”韩征故意问道。 “实不相瞒，陈某已是铁骨境大成，差一点就能突破到开脉境。” “听闻周小哥这里有枚秦长老赏赐的益经丸，此药虽说是残丹，但毕竟是真元高手服用的丹药，就算药力残缺，也对我有大用处。” “还望周小哥能割爱、送给陈某。待陈某突破之后，必有重谢。”陈一奉笑道。 他卡在铁骨境，始终未突破境界，只能当个护卫队长，成为不了堂主候选。 可苦于身份地位，无法求见秦柏。好在后来认识了丁乐知，便各种交好拉拢，曲线救国希望丁乐知能从秦长老那里讨得一点半点对功力有益的丹药来帮他突破。 而对于丁乐知来说，作为铁羽帮的最底层的杂役，若要日子过得好，必须要有一个硬气点的靠山，或者自己专修武道、以真实武力说服别人。 丁乐知虽在秦柏那里站稳脚跟，可毕竟秦柏年纪也不小，未来预计也就一、二十年可活。他必须多发展一些人脉靠山，以作长远打算。 因此二人一拍即合，许诺互利互惠。哪知被中间韩征插了一杠子，截了胡。 眼看时间慢慢流逝，韩征也是心里有些着急，原定的计划不能延迟，不能被这二人拖在这里。 “哦，这可有些难办了，这益经丸对我那大哥也大有用处。”韩征眼珠转了转，为难道。 “陈大哥不必跟他废话，直接抢过来就是。到时候把他扔下山崖摔死，查起来也就是个雨后路滑，不慎失足身亡，这里之事不会暴露的。”丁乐知盯着韩征恨恨说道。 这几日韩征刻意讨好秦柏，让他失了宠十分不爽，此时干脆撕破脸面。 “呵，丁兄弟这话可是吓到我了，手都不稳了呢。”韩征故意抖了几下抓着瓷瓶的手道，“大家都是在秦长老手下做事，何必这么绝情。” 陈一奉脸色愈发变黑，再耍下去韩征怕他有什么手段暴起袭击，便脸色一转，认真道。 “既然陈队长有心相求，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咱们一个帮里自当是互利互助，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不转水不转来日方长，只当我老家那大哥没这个福分了。” 韩征一边说着车轱辘话拖延时间，一边观察陈一奉的表情，脑中疯狂想着对策：“只要陈队长答应我两个条件，这益经丸便换给陈队长，大家做个朋友。” 刚刚一个普通护卫，韩征就觉得棘手难对付。现在面对这护卫队长的实力，惹急对方正面冲突了肯定要吃亏的，就算手段尽出换掉了也要影响到今天的计划。 好在陈一奉闻言脸色一松，微笑道：“既然周小哥都如此说了，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然不会吝啬。只要周小哥能说到做到。”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丁乐知。 韩征话里话外的一些信息，让他投鼠忌器不好强行出手。 虽然护卫队长身份高于杂役，找个理由杀了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可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所有杂役都能随意乱动的。 能用交易解决问题，总比冒着会受罚的风险好。 韩征在秦柏那里正受宠，等以后回了总舵怕是更会再进一步。 如果此时若能与韩征交好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能搭上和秦柏的线。多个朋友多个路子，这总比单线投资丁乐知强。 况且韩征那边已有警惕，强行出手若是有个闪失，那就亏大了。 “那是自然，行走江湖，我最讲的就是一个‘信’字。”韩征微笑道，“陈队长也莫担心，我这两个条件也不难，不会漫天要价。” “第一，我对武道修炼极为感兴趣，可碍于杂役身份，无法投师。所以想和陈队长讨要点武道功法，也不用什么高深强大功法秘籍，只要能学个基础入门，会个一招半式的就可以。” 陈一奉眉头微蹙，随即面露轻松道。 “此事好办。陈某虽然比不得堂主舵主，可一身武道修为在同阶之中也是屈指可数。正好我身上就有一本《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的刀法，并非帮中不传功法，周小哥大可放心练习。” 随即，他竟真的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丢了过去。 韩征先任凭书掉在地上，然后在慢慢蹲下去捡起，眼睛始终盯着陈一奉。 对于韩征警惕的做法，陈一奉也是哑然一笑，大度地向后退了几步以示友好。 韩征一边警惕，一边分神瞄了眼册子，奈何不识字，只看懂了封面的绘图。 一个人物帅气地挥着双刀攻击对手。 嗯？这还是个双刀流？ 他一手抖开书页，快速翻看着。 这册子磨损的厉害，书页都起毛边，有几页上面还滴了油污，粘了颗干掉的饭粒，显然是这陈一奉经常贴身翻看的，应该还是有几分真东西。 韩征索性再翻了几页，只看里面的插图，前十来页都是跑步踢腿等基础锻炼动作，后面部分都是出刀招式的图示和文字，总共三十六式并非残篇。 韩征虽是快速浏览的样子，可他现在经常同时操控数个速度极快的飞行仆虫，精神和注意力得到了很大锻炼和提高。看似匆匆翻阅，其实看的非常仔细。 “此功法，为何只写了如何运用气血发挥招式威力，但未提及如何修炼提升气血？” 韩征眼珠一转道。 他瞅见书中描绘每一招刀法招式时，除了动作外，还在人体上细细描绘了经络的运行过程。结合他这几天零零散散的打听到的消息，知道中低层次的武者，都是以气血为内劲。想必这都是在注解如何在出招时运转气血。 可他现在急需武道入门，这本并没有介绍如何锻炼气血，顶多只能连个刀法招式。 “看来周小哥未经武师指点，不知其中奥秘。”陈一奉见到韩征发问，反而松了口气，至少说明韩征对这本功法是感兴趣的。 这本《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是他自己早年时拜师得来，并非帮中传武堂收录的，所以放心给韩征。 虽然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但好在讲的透彻，随着自己境界提升，对气血掌握越发熟练之后，此功法经常拿出来仍然常看常新。 “武道修炼分内劲、外招。对于初阶武者这内劲便是气血，高阶武者则是提升到真元。内劲为基础实力，决定了武者境界高地。” “而外招则是如这本《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所录，主要记载招式和如何运用内劲提升招式威力。” “周小哥如想进行武道修炼，开始还是从招式的基础篇开始，先打熬身体为主，待根基稳了之后，再请资深武者为你启蒙活血。到那时，才算是真正入门武者。” “修炼气血，还得要请人启蒙活血才能入门？”韩征好奇道。 “这是自然，气血之力乃是先从心脏起，然后遍及全身，在人体内部以特殊方式产生的一股力量。若无人教授引导，灌注自己气血之力来激发对方的气血之力，修炼者就算拼命打熬身体，也很难激活产生这股力量，甚至终生不得入门。” 陈一奉见韩征做事行事稳重有度，比有时孩子气的丁乐知要靠谱的多，于是愈加起了结交之心，当下耐心解释道。还伸出粗壮的胳膊，激发展示了下气血的效果。 【血巢？】 【尊主。已观察到对方气血引发的生命气息波动，正在尝试重现。】 韩征暗暗吐了口气，在他身边总是有不同的仆虫隐蔽出没，用虫类超敏感的视角看着世界。 武者的气血效果只有武者自己知道，他作为一个未入门的普通人，陈一奉给他讲解也感受不到。 能不能激发气血，交给血巢去处理。 韩征默默将刀法揣入怀中。 所谓演戏要演全套。 他故意提要功法的条件，其实是为了后面铺垫，免得太轻松容易给出去，让对方以为自己没底牌好欺负。 只是没想到陈一奉身上居然真带着功法。 反正话里话外，他已经把自己上头有人的信息释放出去。是鱼死网破还是双方达成交易，就看陈一奉的了。 好在对方也不是莽夫，不仅同意了和他交易，还看中了和他建立长久关系可能带来的好处。 于是一场原本突袭夺宝的戏码，被韩征化解成了双方的一个交易买卖。 “陈队长行事果然痛快，小弟佩服。”韩征收下功法继续说道。 “我第二个条件更简单，就是请陈队长做个证，让和我这厮在这打上一场！”韩征一指丁乐知气呼呼道。 “自从我去给秦师送菜，这家伙阴险小人，就百般看我不顺眼，在秦师面前说我坏话。想必今日来，陈队长也是受此人蛊惑。” “这……误会。” 陈一奉一下没料到韩征会提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又不好承认最初的计划，连忙否认。 “胡说，分明是你多次陷害我。” 丁乐知也大怒道，自从他和韩征第一次见面起，要么倒霉出丑，要么被秦柏训斥，甚至可能失去秦柏的宠信，早对韩征恨之入骨。 “哼，我周某靠的是真实手艺取信秦师，哪像你做个分桃之士娱乐秦师。” 此言一出，丁乐知顿时气的面色涨红，连陈一奉都带着几分吃惊的样子看了看丁乐知。 “无耻之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当我没杀过人吗！” “小人！你来啊！” 两人互骂，丁乐知一跺脚便冲了过去。 “陈队长收好，帮我做个见证。” 不等陈一奉作出决定，韩征大叫一声，已然把手中瓷瓶一抛，在空中划了个弧度扔给陈一奉。 第23章 双杀 这边陈一奉探手接过瓷瓶，那边韩征和丁乐知已经扭打在一起。 陈一奉握着手中的瓷瓶，突然感觉有些脑袋有些发蒙，一会的功夫事情变化太快。 来之前他和丁乐知商量好，从后面偷袭韩征抢走益精丸，然后将其推下山去灭口。 接过现在七绕八绕和韩征达成了交易，平安无事拿到了益经丸。 而且看情况，“周林”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以后找机会多指点指点这“周林”打打武道基础，拉进弥补下关系，自己似乎又可以在秦长老那边获得一个可以打上线的路子。 他现在是看出来了，“周林”和丁乐知两人之间有仇怨，打个高下发泄发泄也好。待会等两边打的疲了，自己再上去做个和事佬，两边收获一波好感，岂不喜滋滋。 陈一奉越想越高兴，看了眼那边战况。 他虽不是什么高手，但看韩征和丁乐知两个没习过武道的人互殴，纯属菜鸡互啄的水准，以他的身手拉开二人不会吹灰之力，当下便不再理会，只留两份注意力关注这边动静。 益精丸！ 陈一奉拔开瓶塞，倒出其中的药丸，捧在手里仔细观瞧，满脸的兴奋和喜色。 这药丸蜜枣大小，可惜只有一半，棕黑相间，仔细闻下有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和一点点的糊味。 他知道这是废丹，但也是针对顶级高手而言，对他这样低层次武者服下去也是大有裨益。 当然这话也是他听丁乐知转述秦柏的说法，底层武者平时根本就没资格服用这种丹药，哪知道什么效果。 他心里已经开始飘飘然幻想回去服了此药丸后，突破开脉境的场景。 那边韩征和丁乐知互殴打做一团，全靠一股少年血性斗殴，完全没有章法。 两人身体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只不过韩征整容成“周林”看上去老成而已。 丁乐知长期在妙手房做事，营养充足还偶尔有用剩下的药材补补身子，身体底子不错。加上作为铁羽帮的一份子，耳濡目染偶尔也会些基本招式。 韩征这边猎户出身，学过粗浅拳脚功夫，但从未有过对敌经验。韩征又是穿越而来，更是没有什么打架经验。好在血巢有帮他断断续续滋补身子，修复损伤，他现在的身子骨倒也结实抗揍。 加入雨后山顶湿滑，两人动作都受影响，互抡几轮王八拳和风车拳后，两人抱在一起滚到了半人高的杂草灌木中去。 露水打湿两人衣衫，荆棘刮破了衣服，扯散了头发，两人都气喘吁吁互相抓着对方手腕，拼命翻身要将对方压在下面。 韩征打的火起，心中怒喝。 【血巢！】 【尊主。】 【给老子强化！】 随着他的命令，从心脏开始，顿时流出大量温暖的血能涌向全身各处，开始改善他的肌体。 这几日他在妙手楼、伙房小心地薅羊毛，积攒了部分血能，原来打算留作应急用，并没有用来强化身体。 但是现在忍不了了，直接让血巢增强他的体质。 改造效果立杆见影，韩征觉得全身各处力量不断涌出，在丁乐知惊讶的眼光中，以压倒性的力量一点点扳回局面，彻底把丁乐知压在了身下。 丁乐知见到韩征几乎要冒火的眼神，转为诡异的血红眼睛，心中骇然。 他惊恐地准备向陈一奉求救，哪知他刚张开嘴巴，韩征也张开嘴，数十道血红色触须从他嘴巴里面伸出，伸进丁乐知口中，将他口喉堵得死死出不了声。 随后血须在他喉咙向上一转，从鼻孔冲出，又刺入眼睛钻入耳朵最后搅入大脑。 丁乐知一声也无法发出，立时毙命。 韩征飞速收起血须，操起身旁一块石头，对准丁乐知的面部狠狠拍去，此时他的力量飞涨，一下就砸了个满脸开花。 异常的闷响惊动了那边陷入陶醉的陈一奉，他疑惑地走入草丛中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他娘的怎么一会没关注，这两人怎么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这下死了丁乐知，回去该怎么交代？ 韩征一点不给陈一奉时间反应，要是陈一奉杀他灭口，一走了之就麻烦了。 “陈大哥不必担心，此事我来处理。” “对了，刚才因为初次见到陈大哥，我留了一手，之前给的益精丸是我作假的，真的在这里。” 什么？！ 陈一奉刚在琢磨怎么处理后续，突然听得这话，思路一下又被打断了。 韩征脸上沾着鲜血，喘着气伸手在怀里一掏，拿出黑乎乎、半个圆丸子样的东西，一股异香也飘了出来。 “真的在这里，陈大哥接好。”韩征随手一抛，扔给陈一奉。 陈一奉本来半信半疑，现在闻到这东西散发如此异香，又多信了几分，伸手就要去接过药丸。 接在他伸手之际，突然觉得胯下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扯，顿时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传来，痛得他面色刷的一下惨白，惨叫一声几乎晕倒。 偷袭！ 多年武道苦练，让他在昏厥之前反应过来，运转气血全身绷紧，上身未转便迅速朝着身后袭击自己的方向击出一拳。 这一拳在他生死关头尽迸发了他全部实力，轰然打出后击中一物发出闷响，血液、碎肉四溅。 陈一奉跌坐在草堆里，强撑着回头看去，只见一堆血肉模糊之间，隐约可见黑狗的形状。 我被狗咬了？！怎么会！！！为什么？？！！ 陈一奉脸色发白，肌肉抽搐不敢相信。 再低头看向自己裆部，命根子哪里连同衣物都被扯下，伤口处鲜血如泉水把涌出。 啊！！！ 他大叫一声，飞速在下体处连点数下。 到了铁骨境，对身体的控制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程度，伤口的鲜血流出立刻变小。 “啊！怎么会这样？” 事情发生太快，韩征猛然清醒过来的样子，大叫一声。 “陈大哥别动，我这里有止血药粉，我来帮你。” 说罢，韩征上前对着陈一奉的伤口处撒出一把黄色药粉后，然后整个人向后一跳拉开距离。 “你……” 陈一奉见到韩征反常的举动，心中觉得不妙，但为时已晚。 那黄色药粉沾染到伤口后，迅速化为黄水，黄水腐蚀肉血肉，又化为更多黄水蔓延开来，一路向上腐蚀腰腹，一路向下烂断了大腿。 啊—— 陈一奉发出惨叫后，便没了声息。 黄水腐蚀发出黄色的气雾盖住了残躯，等雾气消散后，地上只剩下一坛脓水。 第24章 偷家 呼—— 韩征看着陈一奉化为一滩脓水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化尸粉自然是他从朱勇水那里要来，虽然他也可以用血巢吞噬的方式将尸体毁尸灭迹，但化尸粉还有另外用途是不可替代的。 化尸粉作用极为霸道，若是肌肤没破，碰着了没事。一旦有了伤口见了血，化尸粉立刻化为猛烈的毒药，在战斗中也能使用。 刚才的事实证明，低阶武者也不能抗衡这化尸粉的腐蚀。 不过这种化尸粉珍贵稀少，后续韩征也没有了。 刚才偷袭陈一奉，先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后让一直没动静的黑狗靠近，从后面悄无声息的发起攻击人体最薄弱的位置。 虽然二、三品武者境界名为铜皮和铁骨，肌肉骨骼的强度确实得到增强了也不假，但实际无法真的将肉体练到堪比金属的程度。 另一方面陈一奉也没料到会被袭击，修炼的气血之力并没运转防御之下，这才让韩征操纵黑狗偷袭成功。 杀了陈一奉后，韩征赶紧四处观察了一番营地里的情况，发现刚才的动静没有引起注意，这才开始收拾现场。 陈一奉肉身化为脓水，但他身上带的东西并没有受影响。韩征折了根树枝把剩下的东西都挑出来，在地上用泥土摩擦了会这才收起。 具体物品没空清点，先一股脑收入血巢空间再说。最重要的那瓶益精丸，重新回到手中。 被一拳轰死的黑狗尸身，被血须重新吞噬回去转为血能，这些血肉不能浪费，哪怕是自己孵化出来的也能反复回收利用。 到了收拾丁乐知尸体时，韩征眼睛微眯，思索了一会后还是伸出血须，同样将尸身吞噬。 以前都是吞噬虫类、动物，这还是他第一次吞噬人类。 处理完现场，韩征站在原地和血巢沟通起来。 片刻之后，上山的路径上传来响动，却是朱勇水见韩征许久不下去，心中担心跑上来查看。 到了山顶，朱勇水看到熟悉的背影刚要张口称呼大人，却又感觉些许不同，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韩征转过身去：“是我。” “大人？这是怎么了？” 朱勇水见到韩征现在的面容吓了一跳。 若不是熟悉声音和了解这位神秘大人行事诡异的风格，朱勇水都不敢相认。 只见韩征现在容貌已不是周林，倒是有六七分像丁乐知。 刚刚吞噬掉了丁乐知，血巢自然有了他的样本，所有身体特征全都掌握，连有几根腿毛都一清二楚。 可是丁乐知面容较为柔和，尤其鼻子不如韩征挺直，个子也略矮一些，让韩征有点麻烦。 少了可以补起来，低了可以垫起来。可反过来就不行，韩征总不能真削自己骨头。 刚刚对照丁乐知的样貌做了一份整容，效果看来不是太好。 他原本是想在秦柏他们下洞窟后，用周林的身份进入妙手楼。 但是这个计划有点不完美。 一个厨子在秦柏不在的期间跑去妙手楼总归是有些奇怪，万一遇上个较真的护卫不让进，那就有的麻烦。 如果以丁乐知的身份进去，那就绝对没问题。 可是现在遇到样貌不太匹配，连朱勇水都看出问题来。 韩征没有理会朱勇水，抱胸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在秦柏和崔堂主去往洞窟没多久，妙手楼前，朱勇水带着一名杂役，推着一辆小车，吱吱呀呀走了过来。 “呦，这是怎么了？” 到了门口，一名护卫瞅见朱勇水，又看看小车上躺着的一个人好奇道。 “张兄弟，噗——”朱勇水上去搭话，没说完就自己先乐得噗地一声笑出来，然后赶紧板紧脸道。 “丁小弟刚才去伙房旁边的山头上说是去采什么野葱给秦长老做菜用，结果不小心惹到马蜂了，被蜇伤了不谈还摔坏了腿，我这给他送回来了。” “嗬。”张姓护卫偏头一看，小车上躺着的人，正被伙房的杂役搀扶着下车。 此人满脸被马蜂蜇得起包，肿的五官有些变形，身上浑身泥水，一条腿上还有血迹。或许是摔的狠了，站都站不稳，弯腰曲膝地站不直，拄着个木棍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张护卫只觉得此人面貌虽然变形，但是依稀还有几分丁乐知的样子，等“丁乐知”走到面前，亮出腰牌后，再无怀疑。 “乐知兄弟怎么这么惨，我来帮你一把。”张姓护卫一伸手，把“丁乐知”就这么向举娃娃一样举起放到妙手楼门口。 “度蟹几尾，喔去覆药。” “丁乐知”嘴巴也肿了，说话含糊不清道。 护卫瞅见丁乐知这副倒霉样，乐呵呵地摆摆手，重新把妙手楼的大门关上。 随着大门嘎吱一声关上，“丁乐知”原地站了会，便站直了腰板，整个人气势变得冷峻，只是满脸的肿包没有消除，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这妙手楼的规律和结构，已经被韩征摸的清清楚楚。 楼内只允许药房的人，或者经过秦柏允许才能进出，内部并没设立护卫。 一楼面积最大，隔了几个房间，通常情况下是秦柏手下药房的杂役干活的地方。 由秦柏配出药材比例，让这些杂役加工，或是制成药丸，或熬成膏药，又或是分成一包包的药包，分门别类放好。 这些杂役早进晚出，只在这里做事，住宿另在他处。 二楼是秦柏自己的工作间，只有秦柏、丁乐知和“周林”才能上来。 这里各种药材多达几百种，但数量不多，纯属秦柏自己进行各种配比试验用。他在这里研究药经，调整药方然后让楼下进行大量生成。 三楼是秦柏和丁乐知的起居室，视野风景极佳，布置的极为雅致。 此时的妙手楼和韩征打听预料中的一样，空无一人。 秦柏不在时，其他杂役也不能进入此楼，只有他贴身的丁乐知可以自由进出。 韩征原地站了一会，激活了隐藏在各个角落的仆虫大军，瞬时间，大量的飞虫蚂蚁蜘蛛涌出，在楼内四处奔波，按照韩征的意愿检查其楼内布置的机关。 片刻，韩征肿起的嘴巴一翘，在楼内迅速行动起来。 一楼、二楼，他避开机关警铃，将所有能拿的药材药丸，统统一股脑吞噬收进血巢空间。 三楼秦柏的个人财物，收藏的经书、手稿，也毫不客气一扫而空。 最后，韩征返回了一楼大厅的一间房间，静静地站在一个壁橱面前沟通着自己的仆宠。 第25章 强化 韩征蹲下身子，从血巢空间取出事先准备的撬棍，撬开了地面铺设的石板。 这里才是他每天坚持过来做菜的主要目的所在。 他第一天来到妙手楼，就扩散自己的仆虫顺着墙缝地缝深入挖掘各处秘密，以掘地三尺来形容也不过分。 最终是通过发现密道，顺道摸瓜发现了铁羽帮在妙手楼和虎啸楼之间的地下三米处，挖通了一间密室做仓库。 这密室与两个楼的密道相连，从任意一个楼都可以抵达此处。 暂时运不走、重要的东西，都堆放在这里。 正好有堂主坐镇，安全无虞。 这里面就包括了妙手楼每天制作完成的成品药石，还有大量等待处理草药，按月发给帮众的月饷、一些武器等等，甚至几个大人物的存放的私人物品。 可是这密道中间有人二十四小时把守，无法像在洞窟那样用血须打开机关直接进去。 韩征费劲心思，孵化了大量蚂蚁、蚯蚓、老鼠，找借口在楼外活动时，将这些仆宠送入地下。 先是蚂蚁四散找准位置，尽量避开夯实的地基，然后蚯蚓穿透疏软泥土，老鼠打洞，蚂蚁运送土石，如此这般不惜代价接力地打通了一个西瓜般大的通道。 今天终于是有时间贯穿最后一层。 随着石板下泥土翻涌，几只健壮的老鼠钻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韩征眼前。 另一端洞口，直接开在了密室内的墙壁上，避开了在通道的守卫。 韩征把手伸到洞口，意念之间，数十根灵活的血须从他指尖、手掌、手腕伸出，沿着洞内直伸到密室内。 一组在通道内监视护卫的仆虫同时传来监控画面，这些护卫对室内的动静毫无察觉。 密室内的仆虫提供了视野，韩征操控着血须在密室内小心地打开一个个封箱和包裹，直接零元购起来。 血须在密室内疯狂摇晃吸收吞噬，发出妖艳的红光。 韩征则通过仆虫视野，细细搜索密室起来。可以吞噬的直接吞噬，不能吞噬的就卷起带回来收入血巢空间。 那是……流苍弓？ “我”的流苍弓？ 韩征搜索到一片兵器架时，突然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长弓架在架上，熟悉的外观一下勾起了他的回忆。 在前身所在的家乡小山村，被突然爆发改道的山洪冲毁时，韩征父母拼死把韩征推到安全处，其父亲在生死关头还不忘把这把弓甩给韩征带走。 从那之后，前身韩征一无所有，只背着这把弓开始流浪讨生活。没过多久便被铁羽帮掳走，连这把弓也被铁羽帮收走。 关于这把弓，韩征只知道是其祖父传下，名为流苍弓。祖父将此弓视若珍宝，也没介绍来历，只放在家里小心保养供着，从来没用它去狩猎过。 后来传到韩征父亲也是如此，小心珍藏从未使用实战过。 至于原因嘛，除了十分重要外，便是此弓是张罕见的硬弓，硬到印象中以韩征父亲的力气从来没能拉开过，更别提少年的韩征。 前身韩征一手好箭术，从来没在这弓上施展过。 记忆一展开，韩征心中无法遏制地涌起要将此弓带走的念头，挥之不去心绪难宁。 可是这弓太大，无法通过洞口，韩征只好在心里默默自语，等回头和马如山汇合之后再想办法来取此弓。 除了此弓外，韩征还意外发现兵器架上有一对怪模怪样的兵器，颇像他前世旅游时在寺庙里看到的金刚降魔杵。 他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立刻将这对兵器卷了过来收走。 很快，密室被搜刮的七七八八，韩征看了眼流苍弓，收回血须和仆虫，离开了房间。 多日的谋划终于成功，这一趟行动收获颇丰，光是育尸丹就吞噬了好几箱数百枚之多。 遗憾的是还得找机会再返回这里一趟，除了流苍弓外，疆外的地图还没发现。 他飞快地给自己腿上缠了点布条，脸上被蛰的地方涂上药膏，抹了个大花脸，又恢复成倒霉的丁乐知模样。 他敲开一楼大门，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门口护卫一看乐了：“乐知都成这样了还去哪里？” “丁乐知”边走边哑着嗓子道：“秦老们快回来了，我去伙房吩咐一会加几个好菜。” 说罢，便自顾自地走远。 护卫唏嘘丁乐知竟是如此尽职，也未看出有何不妥。 到了伙房，朱勇水立刻迎了上来，一身的血腥味。 韩征看看朱勇水，便知他已将其余伙房杂役灭口。时间紧迫，他直接了当道：“今日便是部署救出马将军之时，现在起你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安全之时便去接你。” 朱勇水眼中露出坚毅之色：“大人放心，小的在这里经营日久，已有法子自保，绝不拖累大人。” 他后退一步又拱手道：“小的祝大人旗开得胜，也祝马大人安全归来。”说完，便干脆地朝着一个方向迅速离去。 朱勇水一离开，韩征便立刻在伙房的几间棚屋穿梭。 家禽牲畜、菜蔬米面，甚至调料也不放过，一扫而空。 韩征迅速朝着向山顶跑去，突然觉察出身体有些异样，手脚发麻，间或不由自主地颤抖，眼中有时冒着金星，耳朵时不时耳鸣。 【血巢，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强化身体吗？】 韩征连忙沟通血巢。 刚刚收获了大量的血能，他便边行动边命血巢敞开来强化他的身体素质，以应付下面的战斗。 哪知现在出现了这种状况。 【尊主放心，这些是您体质强化到极限的现象，已停止为您强化。这些不适的情况将在适应之后自动消失。】 【强化极限？】 【是的尊主，强化只能建立在尊主自身身体构造基础上，存在上限无法无限制的提升，强化上限同时也受尊主您自身神魂意识的约束。】 【等以后血巢晋级境界后，获得改造能力后，就可以选一种肉身强大的肉种，以此为参照改造尊主身体。】 卧擦嘞！ 韩征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虽然闲暇时就和血巢沟通，奈何这血巢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还是有些事情没有问到。 血巢可以在积累血能到一定程度后，便可自我进化升级，这个信息他已经知道。 可没注意给自己身体强化还有约束条件。 受到肉身自身上限还好理解，毕竟人类的肉身基础相比其他生物差远了。 这神魂约束，又是个什么情况。 第27章 进阶 一连串的提示，一堆的新的说法，让韩征感觉自己被大礼包砸中脑袋，又幸福又懵逼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时间紧迫，来不及研究太仔细，只能捡着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来说。 【掌握了妖术？】韩征兴奋沟通道，【我也能施展妖术了？】 血巢：【这是传承妖术，只能由逐风狼种群自己施展。人和妖兽的身体构造不一样，传承妖术非本族种群不能施展。】 韩征有些失望：【这么说这妖术还是对我没用，还是得孵化出逐风狼为仆宠，由它来使用妖术了？】 【是的，尊主。不过尊主一定想使用妖术的话，倒是有两个方法。】 【还不快说。】 【第一，可等血巢以后升级到高阶层次，学会改造的能力，就可以将尊主身体改造成任何的妖兽，到时候尊主自己可以修炼妖力、释放妖术。】 【第二，血巢现在升级到第二阶段，就可以学会拟态的能力，可以暂时的模拟逐风狼的身体形态，释放妖术。】 我去。 韩征不知血巢还有这些手段，思绪翻滚，不过马上反应过来。 【选择第二种，我需要自保的能力。】 第一个方法太遥远，合适能让血巢升级到高阶还难说。至于把自己改造成妖兽，这个更是不靠谱。 只是现在韩征虽然经过了强化，但只是在普通人中算是强悍。和那些武者相比，简直就是个小鸡仔，随意被拿捏。 他急需一个保命的能力。 这些天的准备中，他也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 天下妖兽种类成千上万，各有不同能力。 但就一般实力对比而言，五阶妖兽的战力是略高于同阶的五星武者。 如果他能施放五阶妖兽的妖术，使用得当的话，就能对付五星武者造成相当的威胁。 更何况营地里铁羽帮除冷玉寒之外，最高战力不过是四星开脉境的两个堂主。 【是，血巢将消耗血能进行自我进到二阶。】血巢应声道。 【先等下！还是先孵化出一只满状态的逐风狼出来再说。】 韩征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逐风狼仆宠孵化出来。他现在太脆弱，需要一个强悍的肉盾顶在前面。 血巢自然依照韩征意愿执行，只是在继续沟通后，画面变成这样。 韩征无奈脱去了被电的破烂的上衣，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血巢依然急速孵化出逐风狼，先是一颗狼头从韩征胸口顶出，然后很费劲地从韩征身体里先探出一只前爪，之后再是另外一只前爪。紧接着是被挤压的硕大身躯，然后是后爪、尾巴。 这次孵化出的逐风狼浑身还带着粘液，浑身毛发潮湿，即使出来之后，血须还连通在狼身上，持续地输送血能。 刚刚韩征还在兴奋，终于有了强大的战力仆宠，结果被这登场方式搞得有些无语。 自己的身体是血巢连通的传送门不假，但是不至于这个传送门的大小是依照自己身体宽度长度来的。 韩征无力吐槽。 眼前这只逐风狼体型，和之前那个完全不能比。 被吞噬的逐风狼原型，肩高一米八，算上头颈，体型和成年骆驼不相上下。即使一直被固定在地上，韩征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力。 现在孵出来的逐风狼，根据他的身体最大传送限度做了适配，免得卡住出不来。 就算如此，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是把逐风狼的肋骨挤伤，在花费额外的血能治疗。 孵化出的这只逐风狼仆宠，个头差不多是个骡子大小。 虽然男人都喜欢大的，但是重要的还是得看是否适配。 韩征现在少年身材，不过一米四多，配上去感觉倒也合适。 不再纠结这些细节问题后，韩征对这个仆宠是越看越欢喜。 个头虽然小了些，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五阶妖兽逐风狼。在不吝啬血能的情况下孵化出来的仆宠。 这只逐风狼，在力量、速度、反应全都处于肉身的最强巅峰时期。 可以说单论身体强悍的话，比之前被吞噬的那只还要强大。 可惜像妖兽妖力修为这种后天修炼才会有的东西，血巢无法孵化出来。 之前的逐风狼已经被冷玉寒师徒耗尽了妖力，又禁锢起来无法补充，导致吞噬后只获得极少的妖力正保存在血巢空间内。 血须已治疗完毕，这只仆宠达到了最佳的状态。 深白锋利的獠牙，尖锐的爪子，粗壮有力的四肢，光亮顺滑的灰黑色狼毛，让韩征狠狠地去撸了几把，手感极佳。 缺憾就是逐风狼没有灵性缺乏感情，绿幽幽的瞳孔如宝石般剔透漂亮，却缺乏妖兽摄人心魄的眼神，也无法韩征互动，颇为可惜。 韩征快速地操控测试了几下逐风狼的身体强度，在原地反复横跳，速度快到带出残影。一挥爪便很轻松地在坚硬的石壁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韩征颇为满意新仆宠的表现，马上又进行下一步安排。 【血巢？】 【在。】 【以孵化这只逐风狼花费的血能为参照，估算一下剩余血能可以孵化几只逐风狼。】 韩征对血巢一直含糊不轻的衡量血能多少很是头疼，今天将要恶战，必须把家底摸清楚。 没有标准单位，便索性以这头妖狼的血能为基准单位。 在他的一步步引导下，血巢终于建立了单位。 一根特别的血须从韩征指尖伸出，竖直摇摆。 这根血须面条粗细，上面有一大一小两个的鼓包光点，代表现在的血能还能可以孵化一只半的逐风狼。 【血巢进阶需要花费多少血能？】 韩征提出问题，血须上大的鼓包光点直接消失，小的变的更小，所剩不多。 好，看来这进阶一下，花费比孵化逐风狼还要多。韩征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搜集的血能一下就要花完了。 尽管如此，韩征还是下达了血巢进阶的要求。 第一次非常快，韩征还没有什么感觉就结束了进阶。 这也是血巢事先告知了韩征，否则他也不会现在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安排血巢进阶。 【血巢已进入二阶。】 【血域控制范围增加一倍。】 【血巢掌握拟态能力，可通过血须模拟任何肉种形态。】 随着血巢的反馈，韩征心有感悟，伸出了手掌，上百根嫩黄色的血须从手中伸出。 这些特殊的血须彼此灵巧地缠绕、交织，如织网一般飞快穿梭。就好似韩征前世见过的铁丝编织工艺品一般，构造出了一个纯血须组成的迷你小狼出来立在掌心。 第28章 拟态 这就是拟态？ 韩征不由睁大了眼睛，仔细看这个过程变化。 这拟态出来的小型逐风狼，两拳头大小立在掌中，晶莹剔透漂亮无比，没有血肉骨骼内脏皮毛。 按照血巢和他共享的信息，这纯粹是血须按照逐风狼全身的经络构造出来的狼型态的模拟，纯粹是为了施放妖术拟态出来的最精简的构造。 吞噬掉的妖力也顺着血须运转到拟态狼身上，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妖力在这纯经络构造上，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运转。 韩征甚至知道，只要他一个念头，就会完成一次妖术施法。 原来血巢说的拟态可以施放妖术，是这么一回事。 韩征兴奋地举着手反复观看，忍不住想放声哈哈大笑。 这玩意能释放妖术，简直就是在他身上多了一个妖术武器啊。 这下韩征信心更加充足，有了逐风狼仆宠在前方顶着，自己在后方伺机释放妖术，简直完美。 若不是想到还有冷玉寒这个大boss还在坐镇，韩征自己就忍不住想要出去浪一浪。 不过释放妖术还得靠妖力，好在之前吞噬的逐风狼生命精血，是妖兽好不容易修炼、压缩凝聚的精华，血巢可以燃烧这精血来获得妖力。 获得这些助力后，韩征立刻赶往马如山的牢房。 韩征将逐风狼留在外面，自己又从血巢空间里取了一堆东西打好包裹，这才进入了房间。 马如山仍然保持着被禁锢的姿势，嘴巴也被有毒的米粥强行灌着。 韩征赶紧上前移除了铁管，“前辈，我这就来救你。” 马如山八品真元武者，能感知韩征身体状态，见他又强壮了不少，心知必然进展顺利，当下心中放心不少。 “咳咳，你这小崽子再不来，我真要饿死了。” 马如山以前心存一份希冀，指望能被救援，因此不得不喝下慢性摧毁他的米粥拖延时间。否则就算真元武者，长时间也会饿死。 但是现在，他为了保持实力不下滑，强撑着没有在喝下米粥，一直苦苦等待韩征返回。 “前辈放心，晚辈我幸不辱命，已经和朱勇水接头成功。” 两人此时再会面，双方关系自然而然地多了信任和亲切，说话也不再生分。 韩征这边验证了朱勇水和马如山双方的消息，确实知道马如山做为靖夜司的巡守大员，收到线报亲涉险境为民除恶，这种舍生取义、尽职尽责让韩征十分佩服，心生好感。 马如山这边虽然知道韩征要靠他的实力逃出铁羽帮，但韩征至少言而有信、而且在铁羽帮营地内周旋这么多天还能平安回来，至少还是有几分本事。 尤其是前后两次见到韩征，马如山都觉察到韩征身上气血在增强壮大，更是让他觉得这少年颇有发展前途。 只是这少年谨慎的很，每次出场都很怪异，始终没有暴露脸面。 今天这次更是光了上身，上衣破破烂烂挂在腰上，好像吃了不少苦头。可看其身上皮肤白皙滑嫩一点伤痕也没有，也不像糟了罪的人。 “前辈你先吃点东西恢复力气，我和你慢慢细说。” 韩征没有马上开始解除锁龙钉，而是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不少东西是他预留的，没有吞噬掉。 猪肘、牛肉、鸡蛋、馒头、酒坛…… 还有各种装在瓶瓶罐罐里的药丸药膏，这些都是他吞噬过，知晓药性的补药或伤药，以及那瓶益精丸。 “酒！我就闻到有酒！哈哈哈。” “快拿来给我尝尝！”马如山还是被禁锢不能动，只能兴奋地扭头对着那罐酒坛道。 韩征无奈一笑，他很想马上让马如山把补药都复用下去，尽快恢复身体提升实力。 可还是按照马如山的意愿，把酒坛打开端给他喝。 心里甚至升起一种，江湖豪杰就理该如此的念头。 马如山越是豪爽不羁，韩征便是越放心和他合作。 “这是朱勇水特地留着，嘱托我如果能再进来，就一定要想办法带给前辈喝得。” 马如山正在大口喝酒，闻听此言轻哼一声，然后吨吨吨一口气把一坛酒干完。 “真他娘的舒坦。”马如山满嘴酒渍大声道，“老子当年就是放不下这口，才从寺里出来的。” “想不到今天还能喝上一口，值了。哈哈哈！” 韩征眉头微皱：“这里还有好菜、伤药，前辈尽快恢复，铁羽帮在外面恐怕已经发现我的所为了，时间紧迫。” “好，这口鸟气受得太久，也该是讨还的时候了。” 马如山接下来来者不拒，各种大肉、补药都鲸吞龙吸吃了下去。 韩征开始还有点担心饮酒吃药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看马如山毫不在乎的样子便不在纠结。 “唔，这里还有颗益精丸？”马如山闻了闻道，“虽然是颗废的，倒还是保留了一两成的药力，此药不错，可以让我经络伤势加快恢复，不过得等我脱困了之后再复用。” “此药难得，平常武者都见不到。你能弄到此丹，倒是有心了。”马如山赞道。 韩征淡淡一笑：“只要能对前辈伤势恢复有益，就不枉费功夫了。” 马如山这边狂吃狂喝，韩征也抽空把那罐有毒米粥也吃了个干净，算是吃了个小血包。 一堆的食物和补药下去，马如山补到光秃秃的脑袋都开始泛红。 二人一番商议，先由韩征想办法拔出马如山一只手臂和肩膀上的锁龙钉，之后由马如山自己拔出其余锁龙钉。 “动手之前，晚辈还有两件事情请教。”韩征把之前从密室拿到的一对金刚降魔杵拿了出来。 这对杵长约二尺，尖刃和握把各长一尺，握把尾端亦有一寸长的尖刺，不知是何金属打造，泛着黄铜的光泽，但分量极重，若不是韩征身体素质已有普通人的三倍左右，想拿起这对杵还有困难。 “我在铁羽帮密室寻到……” 不等韩征说完，马如山两眼突然放光，狂喜道：“降魔杵！我的降魔杵！！” “那日被冷玉寒师徒战败，此杵也被他们收走，没想到还能有重逢的一天。” 马如山激动的差点动作过大激发符阵雷罚，“哈哈哈，是了。定是那对尸修师徒根本没法使用佛门兵刃，铁羽帮的杂鱼也不敢用，故而才放在密室，没想到被毕兄弟收了回来，真是天助我也！有此兵刃在手，我现在的实力至少能提升一层！“ 马如山激动之下，对韩征的称呼都改了。 韩征第一次见到降魔杵，就隐约猜测会不会和马如山有关，现在见到马如山一副宝贝失而复得的样子，还真猜了个准。 第29章 脱困 无心插柳柳成荫，韩征也没料到自己在洗劫密室时一次细微观察，居然如此重要。 这让马如山对韩征青睐有加。 韩征连忙提出第二个问题，也是他最重视的问题。 “如果有外力介入强行拔出锁龙钉，所激发的极阴雷罚是否会加强？” 以前他玩过名为暗黑破坏神的游戏，这个游戏一旦联网有其他玩家加入，游戏的难度顿时加倍。 他必须确认清楚，待会他来拔出前两根锁龙钉的时候，不会触发符阵的更强大的攻击。否则到时候强大的雷罚把两人电的灰飞烟灭就搞笑了。 “你倒是细心。”马如山心中诧异在韩征身上根本没有修炼过的迹象，却又对一些只有修炼武者才知道的关键点把握极其到位。 他微笑点头赞许道，“不过放心好了，这点我可以保证。这样一个临时做的禁锢符阵，还不至于能做到根据符阵内人数变化变更攻击的程度。” 得到了马如山的确认，韩征便直接召唤逐风狼进入了房间准备帮忙。这事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反正一会要并肩战斗。 饶是马如山纵横天下，见多识广，见到此景也惊得他张大了嘴巴几乎要脱臼。 “你真的能连妖兽都能驾驭？！！” “只是有些小手段能和妖兽沟通而已，说服了它和我们一起逃离出去。” 马如山并没有见过原来那头逐风狼，以为眼前这头便是。 虽说两人现在同舟共济关系不错，可韩征也不会把自己的金手指真实情况说出去，随便说了个理由。 好在马如山也知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打听别人的底细并非明智之举，二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拔出锁龙钉的事情上。 “毕兄弟，此阵一破，必有一战。或生或死，由未可知，你可以想好了。” “前辈放心，我已准备好，绝不拖前辈后腿。铁羽帮、冷玉寒师徒残害百姓，将你我陷入必死之局。若是这样都不敢与之一战的话，那活在世上妄称男儿！” 若是以前，韩征会觉得这还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来个鱼死网破，拼个机会嘛。 可和马如山待了一会，莫名地被感染热血起来。 “哈哈哈！好，痛快！想不到今日还能和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后辈一起搏杀，真乃人生快事！” “如若此次事了，我定推举你进靖夜司，咱俩一起行走天下、惩强扶弱、斩妖除魔！” 呃，再说。 韩征在心里嘀咕，并未答话。 一个念头传递过去，逐风狼咬住一根锁龙钉，和韩征一起开始拔出锁龙钉。 滋啦！噼啪！ 电弧闪出，在几人（兽）身上游走，韩征虽然可让血巢切断痛苦，可还是咬牙承受一部分伤害，磨砺着神魂意识。 一寸、两寸…… 第一根两百多斤重，长约一米六左右的锁龙钉终于被从深埋在地里，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继续！”马如山被电的怒吼道。 有了逐风狼五阶妖兽强悍的肉身分担伤害，加上血巢不时偷偷连接输送治疗，第二根锁龙钉也轰然拔出。 符阵禁法的警讯终于被触发，一道电弧向上劈出，击中洞顶一处机关，点燃了藏在那里的一道黄符化作一道火光，划着一个特别的路线向外飞去。 韩征心头一凛，顾不上疼痛，命令血巢燃烧了一滴妖兽生命精血，释放血能加快治疗恢复。 终于是在消耗了两滴妖兽生命精血后，将所有的锁龙钉拔出，解放了马如山。 韩征尽管吃尽苦头，好在有血巢治疗，到无大碍。逐风狼也是如此。 尽管现在留在洞窟很危险，可身体伤势还未恢复，二人只得抓紧时间恢复。 马如山不愧是真元境高手，对身体的控制极为强悍。 他原地盘坐服下益精丸，开始运作体内的真元进行经络疗伤。 外在体表上，之前付下大量补药所产生的气血，随着他的肌肉蠕动着在身体各处运转，被电的焦黑皮肤，逐渐露出新生的肌肤。 被锁龙钉贯穿的伤口中不断有腐坏的黑血排出，新生的肌肉组织蠕动缓缓收拢创口，让韩征也是大开眼界，对武者的能力有了新的了解。 韩征没去打扰马如山治伤，也没闲着，走到边上捡起自己的裤子开始穿上。 他吸取第一次吞噬逐风狼的教训，提前把衣服脱在一边，光着屁股去把锁龙钉。 不然雷罚电弧会把他全身衣服烧掉。 虽说他血巢空间里面有几件搜刮来的替换衣服，可是在马如山面前不好展示自己有空间存储能力，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方式保存衣服。 也不知马如山身上那件明明已经很破、但仍然没有被电弧摧毁的衣服是什么材质做的。 “毕兄弟。”马如山边盘膝运功疗伤，边喊住韩征。 “马前辈有何吩咐。”现在二人各叫各的，没空讲究这个辈分。 “你可有纸张给我写些东西？” 韩征不解其意，但还是摸遍身上口袋。凑巧还留了那本《三十六式双刀追魂斩》没有收入空间，便递给马如山。 书中还有些留白的地方，勉强可写。 马如山看着这本功法，神色有些古怪，继而笑道。 “毕兄弟如有心修炼武道，那便一定要去加入钦天监。” “这是为何？”韩征不解。 “天下所有最强大、传承最丰富的武道修炼功法，都在钦天监的问天司收藏，哪怕是大炎朝的佛门、道门都无法与之相比。” “只有加入钦天监麾下，才有可能习得最强功法，成就最高武道。想来以毕兄弟的眼光，自然是不会满足于二三流的功法。”马如山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韩征。 在得到韩征模棱两可的回答后，马如山也不生气，咬破手指就着鲜血在此本书上疾书起来。 “毕兄弟，待会必有恶战，如无取胜希望，马某会竭尽全力拖住对方，你寻机离开莫要拼了性命。”马如山神色郑重道。 “我修书一封禀明情况，到时你带着此书逃生后，找机会转交给大炎朝任意一处靖夜司或者钦天监其他分署就行，后续自会有靖夜司进行处理，为我报仇。” 第30章 未来之路 马如山说的一脸淡然，却听得韩征一怔。 “前辈。” 前辈两字出口之后却是不知再说什么好。 马如山显然是已有死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在此关头仍然为韩征着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想不到这大炎朝靖夜司武者，竟能做到如此舍生取义，牺牲自我为他人铺路，这让韩征不免有所触动。 “我也会在这信中说明你的功劳，举荐你去加入钦天监。我在靖夜司也算小有薄名，你持此书必能加入。”马如山低头疾书边继续道。 “放心，钦天监麾下三司一部一营，未必个个都要像我这样打打杀杀，你若想安稳，一样可以找到合适位置。” “不过如今天下动荡，妖魔奸邪四处作祟，百姓深受其害水深火热，正需要能人异士挺身而出，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小兄弟年纪轻轻，又天赋异禀。如能拜入钦天监必会受到重视培养，到时候习得一门顶级武道功法，他日必能成就大器，切莫蹉跎岁月浪费了如此天赋。” 马如山此时语气凝重，谆谆劝导，韩征在一旁静静聆听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什么。 “好了，这书你贴身收好。待会形势不对，我会为你争取时间。”马如山递过写满殷红字迹的书册，“趁着冷玉寒还未出现，我再调息休养片刻，做些准备。” 韩征接过书册仔细收好，走到房间门口，又侧身回头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修炼武道至高境界，可否长生不死，成仙得道？” “武道最高境界确实有被称作陆地神仙，可是否是你想的成仙得道，留着日后你自己去钦天监求证。那里有大炎朝立国数百年来所有的传说轶事，你的问题一定会在哪里找到答案，哈哈哈。” 马如山大笑说完，便双手合十如老僧入定，表情庄重进入修炼状态。 韩征摸摸狼头，眼睛微眯若有所思。随后便将浑身生命气息全部禁绝，关上铁门走入洞穴大厅。 逐风狼先被他送回原来的牢穴关好，然后独自来到炼尸房，打开了青铜门。 此时还是白天，活尸没有在修炼，一个个漫无目的晃悠，对韩征依然毫无察觉。 从开始第一天被送进炼尸房，这些活尸在此已经炼化了有十余日。当日活尸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不小变化，皮肤灰白如岩土，肌肉干瘪身躯如枯柴，獠牙和乌黑尖利指甲出具规模。 韩征知道他们现在的威胁还比不上之前见过的白僵，不过这么多数量，应该也可以让铁羽帮忙乱一阵。 咩—— 一只山羊出现在洞穴大厅内，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 霎时间，如热油锅里滴进了冷水，活尸们一下炸开了，争先恐后从房内冲出抓向山羊。 哒哒哒，羊蹄在石路上踏出清脆的蹄声，一路拼命奔向洞窟入口处。群尸察觉到生命的气息，在后面紧追不舍，拉出一条长长的队伍冲向洞口处。 咔咔咔，山体里机关绞索声响起，紧闭的洞门缓缓打开。 一队上百人的铁羽帮护卫手持兵刃，正列队围着洞口。 ………… 时间线稍微往前，在韩征吞噬掉逐风狼不久。 妙手楼内，秦柏爬上爬下看了数遍，嘴唇、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一道风儿吹过，卷起地上一张白纸飘起。 “我的药啊，我的经书啊，我的……呃——” 秦柏看着被搜刮得干净无比，比毛坯房只多了些家具的三层妙手楼，心痛得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一口气梗在喉咙，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混账，究竟是什么人进来，你们怎么会不清楚？” 和秦柏一起下洞窟的崔堂主气得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两名护卫。 “堂主饶命啊，小的一直守在门外寸步未离。除了丁乐知有过出入外，并没有其他人来过呀。”张姓护卫和另一人吓得面色如土，磕头如捣蒜，大声喊冤道。 秦柏和崔堂主从洞窟返回后，见到空荡荡的妙手楼，第一反应还以为总舵来人要撤离，已经帮他们先搬家了。 在知道不知被何人偷偷洗劫后，又惊又怒。 “刘堂主当时也在虎啸楼留守，他可以为我等作证。”张护卫突然见到从里面出来的刘堂主，好像见了救星连忙急切道，“刘……” 刘堂主单手一扬，唰！ 一道黑影闪过，张护卫仰头而倒，脑浆迸裂，竟是被一枚铁胆击碎了脑壳。 刘堂主从密道的位置出来，脸色凝重。 “怎么样？”崔堂主见他也脸色难看，心中猜想不妙。 “也被偷空了。”刘堂主咬牙切齿道。 “怎么会？密道不是有人在把守，钥匙也都在你我身上好好的！” “密室没有被人从外面打开，而是从里面打通了一个盗洞！”刘堂主低沉道，“盗洞一直延伸到妙手楼，下手之人应该是在你们离去后从盗洞偷了东西。” “盗洞？怎么可能，谁会有那个机会那个条件，在妙手楼内打洞？” 崔堂主诧异道。 虽然妙手楼他俩平时也不会随便进入，但作为四星武者，虎啸楼和妙手楼这么近的距离，也就相当于眼皮子底下了。 谁在这里动土，就和在太岁头上动土一个性质。 二人一对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昏迷倒在地上的秦柏。 “来人啊，去舀一勺粪汁过来，听说只要给昏迷的人灌一口粪汁就会醒来。”刘堂主大声道。 “呃，呼——” 倒在地上的秦柏，吐出一口长气，颤抖着眼皮子醒转过来。 “秦长老，此时此刻，我等三人还需同心协力找出法子，才好应对。”崔堂主黑着脸道。 他现在极其郁闷。 妙手楼失了窃，若论追究下来，首先就是他和刘堂主的责任。毕竟他们两是营地的最高战力，负责守卫职责。 而秦长老只是医道高手，主要责任并不在他。 甚至就算最后被帮中定为有罪，也很有可能罚秦长老禁闭制药一辈子，却没有生命之忧。 可他和刘堂主两人可是必死无疑，甚至很有可能会遭受酷刑之后而死。 可恨现如今这秦老头明显是想逃避责任，在这假装昏迷。 形势紧迫，他也顾不上和秦长老的上下级之分了。 “妙手楼里面出现了盗洞，秦长老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刘堂主道。 “小老儿我耳聋眼花，怎及得上两位堂主耳聪目明，这护卫之事，不是二位全权负责吗？”秦柏道。 “丁乐知是你亲信之人，最后便是他出入此地，嫌疑最大，现在他人在何处？” “可笑，丁乐知是我的贴身杂役不假，若是怀疑他盗窃妙手楼，为何你们的手会放他离开，难道他把这里这么多东西都吃了不成？” 崔堂主见二人互相推诿针锋相对，气的牙关紧咬脸色发黑，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 第31章 对峙 崔堂主忍耐不住，手握腰间刀柄大喝一声。 “够了！” “敌人尚未找到，你们就在此斗嘴推诿，到时候总舵问罪下来大家一起完蛋！” “哼！”秦柏和刘堂主互瞪一眼不再说话。 “派出去追查丁乐知的人还没回来吗？”崔堂主扭头对楼外的手下道。 “禀堂主，尚无消息。” “这就奇怪了，什么人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整个楼都搬空了。” 刘堂主搔搔头皮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丁乐知有问题，可就算丁乐知所为，他又是怎么带走这么多东西。老夫我的药材，多年的医道心得，还有私人藏品，全都不见了。”秦柏不乐意道。 他们一直在追查丁乐知，隐含着怪他识人不明，令他十分不爽。 “兴许此人有储物袋之类的东西，装着带走了。”刘堂主道。 “胡说！老夫见过冷公子这样的人物，也不过才一个储物袋而已，楼里那么多东西，岂是一个储物袋能装下的！”秦柏怒道。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还有最近经常出入的周林，是不是也是你准许进来的？说不定这事是他和丁乐知合谋计划的。”刘堂主怒道，现在形势压人，顾不上尊重秦柏了。 眼见二人又要开吵，崔堂主连忙道：“若是损失些物质倒还罢了，你我三人大不了自己拿身家抵罪，再领些责罚或许可以过去。” “可行此事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若是我们当中有内贼，为何今日才发难？他下一步又计划做什么？” 三人陷入沉思，越想越觉得背后隐藏东西太深。 “不会是靖夜司发现了我们所为？”刘堂主担忧道。 “若是被靖夜司之人发现了，你我现如今还有命在？以靖夜司的权势，便是冷公子他们也是无法抵挡。”崔堂主低声道，“再说他们又何必偷偷摸摸行事，然后又会被我们发现？” “兴许是哪个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游历到此，随手而为。”秦柏拈着胡子试探道。 刘堂主瞟了他一眼，转头对崔堂主道：“此事太过蹊跷，一时半会怕是没有头绪。不如请来冷公子做主，毕竟那边洞窟不能有任何闪失。” “冷公子那边还在闭关，叮嘱我们不要随意去打扰。这些物质若真只是被偷窃倒也没什么，可事情还没查清就去请公子出关，怕是罪上加罪啊。” 崔堂主为难道，但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刘堂主确实言之有理，洞窟那边不能有失，不管如何从现在起需加派人手……” 就在三人商议之时，忽听得外面手下惊呼道：“不好了！出事了！堂主快来！！” 三人一惊，连忙奔出顺着护卫指示看去。 只见营地远处的半空上，有一道火光向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在空中滑出一道长长红色尾巴颇为醒目。 看其飞行轨迹，竟是从洞窟方向飞出。 “哎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崔、刘二人大惊失色，顾不上许多：“快快吹号召集人手！” 这处洞窟是铁羽帮在此设立营地的根本原因所在，绝不能有什么闪失！ 悠长的号声在营地内回想，稍顷，一百多二三星武者护卫集结完毕，刚列队围住洞窟，洞窟大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了。 群尸正在门后疯狂拥挤着撕扯山羊的血肉，只有几个强大的活尸能挤在内圈。 大门缓缓打开后，双方都停止了刹那，随后顿时陷入一阵混乱。 这群半成品白僵，察觉到面前一群气血旺盛生命气息澎湃的武者，顿时如同被激怒的牛群，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崔、刘二人见此情景也是一惊，连忙高呼：“列阵！列阵！” 营地的部分武者见识过冷公子手下白僵的威力，力量速度都是堪比二星武者的存在。恐怖的是白僵根本不用考虑受伤死亡的事情，中上几招照样勇猛异常。 这种见闻在几次传播后已经被夸大，铁羽帮的武者都以为白僵刀枪不入，不可力敌。 猛然间被这些活尸一冲，铁羽帮武者不由自主唤起了对白僵的恐怖回忆，战意、气势顿时被压下一头。 本就松散的阵列顿时凌乱起来，前排的人本能地想往后退，后面的人有两位堂主压阵却不敢乱了阵型，互相挤在一起。 仓促接敌的武者挥舞着长短兵器砍伤砍倒不少活尸，但不及收招便被后面冲上来的活尸撞倒啃住，要么抵挡了两拨却被倒在地上未死的活尸抱住腿脚啃住。 一时间场上惨叫连连。 “一群蠢货，这些活尸还未成气候，不要自乱阵脚！”刘堂主在后面暴吼。 崔堂主则是眼神阴冷，快速扫视着局面。他们本来列阵是为了对付另外的威胁，没想到一上来被活尸冲击了一轮。 交手一轮后，铁羽帮死了七八个、伤了十来个武者，不过也摸到了活尸们的斤两和弱点，开始稳住局面。 靠着人数上的优势，一点点清除活尸，只要割下或者打爆活尸的脑袋，就能彻底解决活尸。 韩征倒挂石壁藏身在洞窟的通道之中，借着现在达到二十几米的控制范围，仔细地观察着战斗的场面。 这些武者虽然开始拉胯，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且阵型维持的倒也不错，显然是有针对训练过。 那两位堂主更是在后面只是发号施令，并没直接下场搏杀，似乎还在警戒着什么。 韩征眼睛微眯，面色凝重。 说实话刚才场面上一阵搏杀，那些武者动作速度极快。若不是他经过强化身体，并且经常用飞虫飞行速度观察视野，反应已经提升不少，不然还真看不清楚对方动作。 这些还只是二三星武者的实力，四星的堂主实力还没展现。而且对方摆出这阵势，应该是有什么讲究。 否则这帮人怎么敢以卵击石，跑来围堵一个原本是真元层次的靖夜司高手。 自己的逐风狼划为五阶实力，正常情况下单挑对方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可现在冷玉寒还出现，韩征不打算现在就贸然出去暴露自己。 第32章 冷玉寒 很快，铁羽帮在洞窟外平息了这波活尸冲击，整备列队，场面重新安静下来。 可是阴森黑暗的洞窟，现在却像是一个深渊魔王的巨口，让他们望而却步，不敢轻易踏进。 他们都很清楚，这洞窟内还有一个比这群活尸更难对付的存在，哪怕此人被折磨了半年之久。 韩征安全地藏在通道阴暗处，这里地形狭窄，易守难攻。 只要铁羽帮不进来，他倒暂时也不急，这样反而会多些时间让马如山恢复不受到打扰。 刘堂主看了眼洞窟，犹豫道：“崔兄怎么看？这洞窟闯还是不闯？还是堵在这里等冷公子来了再做计较？” 崔堂主眼神闪烁，半晌后苦笑了下道：“你我还有选择余地么？先是妙手楼被盗，然后关押的靖夜司武者脱困。” “不用等到帮中责罚，恐怕今日我们在冷公子那都没法交代。” “那该如何是好？”刘堂主长叹道。 “兴许我们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那马如山被禁锢折磨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就算这次有人将他救下，也应该只有半条命了。” “而且你看，到现在也未见马如山冲出来。他若是还有实力保存，何必遮遮掩掩弄出这些尸群打掩护。以他怒刹金刚的名号和作风，又岂会这样躲在后面。” “我们争取逼出此人，甚至趁他伤势未愈，说不定还能将其擒下，立下些功劳能挽回局面。” “若是在这什么都不做，恐怕冷公子来了，你我难逃一死，不如索性杀进去立功。这样就算死了，帮中也能看顾一下你我的妻儿老小。” “啊对啊！” 刘堂主一击掌，恍然大悟。 “还是崔堂主你心思缜密，我现在也想通了。之前洗劫妙手楼之人，很有可能带着伤药来到洞窟，现在正在给马如山疗伤呢。” 刘堂主胡乱推测，竟给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现在更不能等了，不能给他恢复的机会。” 二人打定主意，立即喝令铁羽帮护卫向洞窟进发。 护卫中一旦有犹豫、抗令之人，直接被他俩灭杀。 又在二人许诺奖励，宣称马如山重伤境界大跌的情况下，七十来个武者重新开始向洞窟内进军。 这个洞窟当然无法一下通过这么多人，他们便拆解为五人一组，互相照应着走下洞窟。崔刘二人则在最后压阵，指挥队伍。 果真进来了。 韩征贴在墙上无声地移动，调整防守位置，召唤来逐风狼。 洞窟内大大小小的洞穴帮了他大忙，他屏住生命气息，身上盖着黑色的虫蚁，伪装效果极好。 第一排五人被逼无奈打头阵，结成一个肩并肩的阵势向内走。后面的五人组间隔十米左右，依次下入洞窟。 低层武者视力还没好到可以在完全黑暗的环境视物，便由其中一人打着火把照亮视野。 下往洞窟的道路曲折蜿蜒，韩征守在半路一处接近九十度转弯的地方隐蔽着。 五人组战战兢兢地行至拐弯处，脱离了后面的人的视野。 嗡—— 一大群马蜂蓦地从一处小洞穴飞出，密密麻麻飞扑过去，罩住这五人。 二星武者境界便是铜皮境，搬运体内气血行于体表肌肤，皮肤便变得坚韧起来，故而得名铜皮境。 这些马蜂看似吓人，可这些武者运起气血防御之后，普通品质的马蜂完全蛰不动这些人，皮肤都无法刺破。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往这些护卫的鼻孔、眼珠子里钻。这些薄弱地方，怎么也练不起来。 “这些马蜂怎么回事？”马蜂太密集，五人护卫不得不捂着脸面对空劈砍，扫落不少马蜂，但仍然让这些马蜂爬的一脸都是。 血巢升级后，它孵化的仆虫抗性似乎也加强了些，在这阴冷的洞窟也能坚持一会。 后面人隔着拐弯，看不见前方具体情况，只是听见声音有些异常，便谨慎地停下脚步问道。 “下面怎么回事？” “啊——”回答他们的是先是一声惨叫，然后几声惨叫接连发出。 火把落在地上，折射出一团巨大影子照在石壁上，未等后面人看清这个影子形状，前方一下陷入了黑暗和死寂。 后面几组靠的近的护卫队伍，惊得掉头就跑，连带冲散了后面一长串队伍。 这些人也是在刀尖上打过滚，哪能不知道前面几个人是几乎瞬间团灭，说明袭击者的实力要高出他们一大截。 再往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韩征在黑暗中将血须伸出，好不客气地将这几人身上东西搜刮一空，然后把其中两具尸体吸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些衣服和鞋子留在地上。 另外三具尸体则直接进来逐风狼的肚子。作为妖兽，自有办法将血肉转化为自身养分。 ………… 与此同时，营地外围，一名眼神阴兀的青年骑着一匹具有妖兽血统的高头大马速度极快地飞奔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匹同样血统的马匹。 只是这两匹马并没有载人，而是拉着两架棺材。 在他身后稍远的位置，一群白僵双臂下垂飘动，紧跟其后跑步而来，竟是掀起了滚滚尘雾。 “拜见冷公子。” 营地边缘一处哨塔的留守护卫，见到来人后连忙跑上来跪拜。 “发生了什么事？”冷玉寒冷漠地问道。 “妙手楼被窃，丢失大量药丸药材。后来洞窟禁法被触发，崔、刘两位堂主带人去围堵了。”护卫不敢隐瞒，低着头如实禀报道。 “很好。”冷玉寒俊秀的脸上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他手一招，两具棺材盖嘭地一下掀飞起来，两个全身黑袍笼罩，一高一矮的神秘人从棺材内跃出，落在冷玉寒身后。 “开始清理，一个活人不留。” 冷玉寒冷冰冰丢下一句话，便打马朝着营地深处驰去。 个高的黑袍人，身体僵硬，但一跨十步，紧跟着在冷玉寒身后。 “冷公子饶命啊！” 护卫知道不好，嘴上大喊着饶命，反应极快地一骨碌爬起来便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留下来的黑袍人，偏头木然地看着护卫的身影，未见任何动作，在其身后恰好刚刚赶来的那群白僵，立时改变方向扑向那名护卫。 纵使那位护卫聪明地不停变换身位，但还是被身后白僵追上。 白僵抓住其身体后，七手八脚一撕扯，护卫连惨叫也未发出，就顿时身体四分五裂，鲜血、脏器洒落一地被白僵们一哄而上，啃食个干干净净。 第33章 洞窟内战 偌大的营地内，黑袍人带着一群白僵迅速地排查着，搜索营地内每处建筑。所过之处，惊恐混乱、血腥杀戮，无人能躲过黑袍人和白僵对生命的敏感，无人能幸免于难。 ………… 洞窟前，铁羽帮再次退回到洞窟口。 上一波队伍团灭之后，他们又组织一次进攻，但依然在地形险要处韩征如法炮制，先遮蔽了眼线，然后被逐风狼秒杀。 这些护卫连自己的对方是什么模样都没看到。 现在所剩不过六十多人，全都高度紧张，战战兢兢。 “崔兄，这样下去不行，里面地形太过狭窄，阵型无法展开，完全是在送菜，有去无回啊。手下已经开始撑不住了，再逼下去要出乱子了。”刘堂主低声道。 “也罢，这次我亲自带队下去再冲一次，若真是事不可为，刘兄你便守在此处等待冷公子。”崔堂主深思了一会毅然道。 “崔兄这样贸然进去太危险了？何必以身犯险？”刘堂主吃了一惊劝道。 崔堂主苦笑道：“留在外面什么都不做，定会被帮中和冷公子惩罚。他们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的下场恐怕比死在这洞窟内还要惨。我若是死于敌对，也算对得起帮内，希望帮主他们网开一面善待我的家小。” “再说了，洞窟内的人一直躲躲藏藏未露面，应是实力弱于我们才会躲藏起来搞突袭。也许拼死一搏，还有机会。” “既然如此，我也和崔兄一起下去，我两也好有个照应。”刘堂主道。 “不必，刘堂主在后面替我掠阵。我若是与敌人纠缠，你就立刻带人驰援。我若是一个照面倒下，那刘堂主你就退守在外面主持局面，等待冷公子到来，到时候也好有人和冷公子说明情况。”崔堂主果断道。 二人商议完毕，崔堂主再次点齐四名手下率先进入洞中。 洞窟内，韩征全身隐藏在黑暗中不露一丝气机，脑子里面全是在回忆总结着刚才两拨战斗的情况。 这两拨的战斗，都是他先占了地形优势，然后出其不意先用蜂群遮蔽视线，逐风狼闪电出击，不等对方反应一举杀灭。 武者的尸体被他和逐风狼分别吞噬。 逐风狼作为妖兽，吞食武者强壮的身体消化。将武者的血食转为妖力，竟是让妖力有所恢复，可以释放一两次妖术。 这个世界，武者需要妖兽精血修炼气血。反之，武者强悍肉身对妖兽也是大补，两边互为目标。 而韩征这边边打边吸收血能，除却消耗孵化仆虫外，还能小于结余。 不过韩征倒是注意到，这些二三星的武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击。但是他们哪怕是拿着刀剑攻击到逐风狼身上，也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护卫有几次劈砍，其力道甚至被逐风狼光亮的皮毛侧滑偏移掉了，除了感受到疼痛外，居然没有破防。 韩征自己也捡起锋利的钢刀试着砍了下逐风狼，发现这妖兽皮肤加毛发的防御极强，如同是砍到了厚厚的橡胶，还带反弹震手。 这五阶妖兽的光凭肉身就极其霸道，难怪大炎朝要设立镇国柱划定疆外和妖兽隔离分开。 别说普通人了，低层一点的武者在妖兽面前都是白给。 韩征甚至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太保守了，错估了双方的实力对比，也许主动发起攻击，还能早些冲出去。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逐风狼还是依靠纯肉身的优势进行碾压，一身的妖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一旦遇到高手或者进入什么阵型或者陷阱，光靠肉身蛮冲还是不保险。 就在他琢磨下一步动作时，崔堂主带着四名护卫下到洞窟内。 崔堂主走在中间，手握腰间刀柄全神戒备。旁边的护卫则举着火把和兵器拱卫着。 他们身后依然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有护卫进行接应，一旦前方能突破，后面便立刻跟上进行压制。 韩征对他们行动看的一清二楚。 带队的崔堂主他也通过送餐的机会结识过，除了头脑相当机敏外，一手劈山刀功夫也是相当有名。 韩征莫名地起了一份期待的心思。 四星成名武者对上实力不完整的五阶妖兽，会是什么结果。 崔堂主压着队伍，缓缓走到了通道拐弯处。 火把的光束映在石壁上跳投，但无法看到弯道后面是什么情况。前方死一般寂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预示着这里的危险。 “堂主，怎么办……”一个护卫直视前方的拐弯处，头也不敢回紧张地问道。 “怎么办？这就这么办！” 崔堂主眼神一厉，一脚将前面的护卫踹了出去。然后双臂猛地一展，掐住身边两个护卫后勃颈，一发力竟然将此二人提溜了起来。 被踹的那名护卫猝不及防，哇哇怪叫，整个人向前飞扑过去，撞到对面墙壁上反弹了一下，撞了个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然后又在这股大力的惯性和道路倾斜的作用下，跌跌撞撞竟拐过弯去。 崔堂主大喝一声，跟着这个护卫后面猛地冲过拐歪口子，不等看清什么情况，左右手一抡，将两个护卫当做掩护给先后向前掷了出去，然后再反手一探，已把腰间佩刀抽出，轮出一片雪亮刀光劈向斜下方。 后方刘堂主见崔堂主已经抢过拐弯道口，精神一振大喝道：“冲！” 崔堂主暴起发难，抢先出手，一系列动作出人意料，速度极快。 几个护卫身体尚在腾空，他这电光火石、势大力沉的一刀已经劈出。 他这一刀劈向的位置，是一处小小的坑穴，在火光经过刀面的折射下，已经隐隐照到里面藏着的半个黑乎乎的人影。 找到了，给我死！ 崔堂主全力辟出一刀，坑穴口虽有岩石阻挡，但他自信在他这开山断崖的一刀面前，都能连石带人一起斩断。 此时他脸上七分狰狞、三分得意。 作为多次进出洞窟的他，自然对着洞窟通道路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 只要换位思考，便知晓哪一处是最佳的伏击地点，要想在他面前偷袭是不可能的。 二来他心里推断，在此伏击他们的绝对不会是马如山。他见过马如山也知晓马如山的行事方法，绝不会这么阴险偷袭。 崔堂主推断在此伏击之人，必然是丁乐知或者其同伙。 在偷窃了药丸之后，来此释放马如山为其治疗，并且等待马如山伤势好转之后再突破。 丁乐知只是在拖延时间。 而他的真正的目标也不是要拿下马如山，这种事情太过危险。他只要把马如山堵在洞窟内，再拖延一阵时间冷公子就必然赶到。 他锁定的目标就是丁乐知，只要拿下丁乐知他便立刻返回洞窟外，绝不与马如山纠缠。 如此一来，至少能取得一定的战果折算点功劳，表现下自己至少不是无能之辈，不至于被帮中或者冷公子彻底清算。 只是这功劳太小，不能分给刘堂主，只能他自己独享，所以才拿出一套说辞骗了刘堂主。 至于丁乐知的实力，他也做过判断，就算丁乐知平时在隐藏实力，但也绝对不会太高。 否则的话，他应该早就该动手摊牌了，何至于隐藏这么久。 当下之战，只要他小心行事，胜率极大。 念及至此，崔堂主眼中的杀意和得意又增添了几分，猛催体内气血之力涌向刀刃。 就在他刀刃就要砍到隐藏之人时，那黑色人影突然一阵模糊，体型一下散开，化作大团的黑雾涌了出来。 啊！这！？ 崔堂主一刀劈了空，刀劲余力劈的石壁山石崩碎，纷纷掉落。尽管凶猛的刀势劈散了不少黑雾，但这黑雾还是向外蔓延开来，越来越多。 不光此洞穴涌出黑雾，其他小洞穴、缝隙，也纷纷冒出团团黑雾。 这些黑雾聚在一起，遮蔽了整个拐弯处的通道，连火光也折射不出去。 第34章 暗战 近乎实质般的黑雾，封闭住了整个通道，如同是一堵黑墙凭空出现。 正在冲刺的护卫队伍见到这诡异的一幕，顿时放慢了脚步，惴惴不安地看着这堵蠕动着的黑墙，不知是该冲过去还是放弃。 “啊——” “啊——” 就在他们惊疑之时，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从黑雾那头传来，另本来就心惊胆颤的后面队伍，全都停了下来，连刘堂主也不提冲锋救人，停下来警惕下面的发展。 黑墙的另一边，崔堂主一刀没劈到人，反而劈出了无数的黑色小蠓虫，这些蠓虫聚在一起，黑乎乎一片正是这黑雾的来源。 自从韩征发现马蜂的蛰刺对上武者的铜皮完全没有什么用，索性放弃了孵化马蜂，改为这种孵化成本更低的蠓虫。 反正他也只要能起到遮蔽战场，营造诡异气氛效果就可以。 崔堂主面对如此虫群，先是吃了一惊，急忙屏气凝神运转气血之力于体表进行防备。可发现这不过是些普通虫子并没有什么危害，这才稍稍安心。 在漫空飞舞的蠓虫群中，他眯着眼凝神戒备，双手架刀指向前方，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黑乎乎的通道深处。 几个火把掉落在地并未熄灭，蠓虫群并未飞蛾扑火，而是隔了一段距离层层叠叠围绕着火把飞舞，遮避了火光透出。 饶是他四星武者五感过人，但在这完全“虫为”的漆黑环境也看不了多远。 刚才他一脚踢飞和掷出去的三个护卫，在进入黑暗中只发出几声惨叫就没了声息，浓重的血腥味更加加重，显然是已然毙命。 安静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嚓嚓地摩擦地面声，渐渐靠近，令崔堂主汗毛竖起，他一咬牙，一只手掌心在刀刃上一抹，鲜血涂抹了刀身。 一双核桃大小、碧油油的亮点凭空亮起，浮在空中，仔细看去竟是一双竖瞳，散发摄人心魄的眼神！ 逐风狼！ 崔堂主心中顿时一紧，脊背上冷汗沁出，凉嗖嗖的感觉直冲脑门。 他多次下地窟配合采割妖兽气血，对这妖兽眼睛再熟悉不过。 这个畜生怎么也从禁锢中出来了！？ 可明明只有一道示警飞符出现，怎么洞窟里关押的两个东西都出来了？ 身为营地的管事人，他自然被交代过禁锢的一人一兽的情况。妖兽和马如山各自有不同的示警信号，截然不同。 他之所有敢一个人下来面对危险，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只发现了马如山脱困的迹象，而没有这五阶妖兽。 若真是两者都同时脱困，反而有很大的乐子可瞧。靖夜司和妖兽之间更没什么好谈的，双方见了肯定要大战一波。 他还从来没听说过，一个成年的妖兽可以被驯服同化被人所驱使。 妈的现在事情好像脱离他的推理掌控。 崔堂主暗骂一声，但依然保持防守态势未动。 和对付野兽一样，你若是正面和它对峙，也许还有得胜算。若是转头就跑把后背晾给追猎高手，那就必死无疑了。 他心中依然有个强烈的自信。 这逐风狼被他们多次采割气血已经快油尽灯枯，而且妖力枯竭。就算是五阶妖兽，现在实力也大减，未必拼不过，况且他还有个撒手锏。 在这黑暗中，他并没有细究这只逐风狼的体型比以前那只小了一圈。 越发靠的近后，一只狼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 先下手为强！ 崔堂主把心一横，一刀狠狠地朝着逐风狼的鼻尖砍去。他用的是一把宽大的直斩刀，汇聚了气血之力的斩击带出了呼呼声。 韩征并没有直接控制逐风狼战斗，现在纯粹是妖兽天生的杀戮本能在行事。 他则是在安全的位置，透过仆虫的感知能力默默关注这里。 果然是四星武者，气血之力充沛和底层的武者不能相比。 在仆虫们敏感又五花八门的感知能力下，从开始韩征就发现了崔堂主与其他武者的不同。 那种所谓的气血之力，不仅遍布全身，而且缠绕在武器上，锋芒毕露。刀气挥舞过的方寸之间，蠓虫纷纷化作齑粉掉落。 好像一个擦皮擦去黑暗，这一刀生生在蠓虫雾群中斩出一道空白的轨迹。 急速孵化的逐风狼没有感情灵性，但捕食者的本能还在。 这股蓄势已久的斩击让逐风狼也察觉出危险，未作硬拼。它四肢一伏，全身拍在了地上躲过这一击。然后借势猛地一蹬，整个身体飞扑过去，双爪抓向崔堂主。 崔堂主将刀一横，架住狼爪，刀身与狼爪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和一溜火花。 妖兽的尖爪和獠牙就是极强的武器。韩征孵化之时不惜血值，孵化的最强肉身状态的逐风狼，其爪牙的锋利坚硬程度也是一流。 崔堂主这一搭手便知不好，这股力量势大力沉，哪是萎靡伤重的妖兽该有的状态。 他奋力把刀一拨一推，将狼爪势头挡开，然后迅捷的一低头，险险闪过狼嘴的咬合。 “咦？” 韩征不禁轻咦了一声。他可以从逐风狼主视角和主观感受体会战斗，也能通过遍布四周的仆虫观察过程。 之前武者一直都不能破除逐风狼的防御，想不到刚才崔堂主手中直斩刀居然只是推拉，居然将最坚硬的狼爪指甲削一下一截。 若不是逐风狼的力量占了上风，直接压制了崔堂主的反击。恐怕逐风狼还有受伤的危险。 这是崔堂主气血更雄厚的原因，还是那把武器的缘故，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韩征也开始紧张地关注局面发展。 他虽说可以和逐风狼心意相通，意志可以随时“降临”在逐风狼身上控制一切战斗。 可狼的战斗形态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无法如臂驱使，贸然接过与崔堂主战斗怕是适得其反，只能继续密切观察。 借着低头的势头，他就地一滚，披头散发狼狈地滚到一处角落避开了这轮攻击。 他立刻吐气开声，不顾无数小蠓虫飞入嘴中大喝道：“我已缠住敌手，你们速来支援！” 声音在通道内传到上面，刘堂主刚才就听见打斗声，闻言一喜，一会兵器道：“快快冲锋，配合崔堂主诛杀敌獠！” 手下一众护卫虽然心惊未除，但还是有数人冲下拐弯蹿入黑雾之中。 韩征在后方看的真切，不由心中一凛。 通道内对于逐风狼来说有些狭窄，转向不便。若敌人不断涌进来舍生忘死冲锋，还真有些麻烦。 第35章 妖术 好家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韩征直呼好家伙。 最先冲进来的几个护卫冲进黑幕后，一时未适应里面漆黑的环境，全都停在原地做戒备状。 崔堂主趁机在其身后说了一声“是我。”随后就故技重施，迅猛地将几人或踢或扔，全都给推向逐风狼这边。 几个护卫猝不及防哇哇怪叫，胡乱地挥舞兵器在空气中搏杀。被逐风狼一阵连抓带咬干翻在地，毫不客气地顺带咬上大口补充血食。 就在韩征叹服崔堂主心狠手辣时，却发现这家伙阴恻恻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般器物，对准正在低头的逐风狼。 “不好！”韩征立时警觉，意志直接“降临”在逐风狼身上。 崔堂主也是动作极快，将竹筒对准逐风狼马上按动机括。 噗嗤！ 一股黑绿色的液体从竹筒中喷射而出，直奔逐风狼而去。 液体喷出后覆盖范围极大，逐风狼来不及向后跳开，只能马上侧头抬起一只前爪挡住自己脸面部位。 滋啦。 液体喷射到逐风狼的身上、和头部，顿时发出一阵腐蚀的声音，好像是开水浇在了白雪上，化了一片。 皮毛、肌肉全都被腐蚀的块块掉落，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嗷呜—— 逐风狼吃痛，发出凄惨的狼嚎。这剧痛也传导给了韩征，痛得他不得不切断了与逐风狼的联系。 再看此时的逐风狼，凄惨无比。从头部开始，小半个身子都被毒液给喷射到，接触的地方正在逐渐融化消融。 它侧身抬爪，挡住了喷在狼头上的大部分毒液。可这只前爪被腐蚀的只剩下残缺的前臂骨头。 尽管如此侧脸部分还是被少量毒液喷射到，不断地漫延腐蚀冒着黑烟，将半个狼脸烂成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头骨和软组织。 身上更是凄惨，原本刀剑难伤的皮毛被腐蚀到看见肋骨和内脏。 这股毒水连带冒出的毒烟，将蠓虫群也清扫大半，通道内恢复了几分光亮。 眼看自己的计谋得逞，将逐风狼重伤，崔堂主哈哈大笑，又有些肉痛的看着手中的空筒，惋惜地丢在一边。 这筒液体名为神仙水，威力巨大无比，任何生命只要沾了血肉必定溃烂而死，神仙难救。 这是他偶尔一次得到，视若保命的珍宝，但是没想在这里给用掉了。 “畜生，看你这次还死不死！” 崔堂主恨恨道。 听见通道里面有凄厉的狼嚎和崔堂主的声音，后面的护卫惊疑之间陆续又冲过来两拨，站到通道口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愣着干嘛，妖兽已被我重伤垂死，还不上去结果了它。”崔堂主发令道。 见到眼前的妖兽已经在瑟瑟抽搐，剩下三足一瘸一拐已经站立不稳，一副马上要倒地的样子。护卫们顿时欢呼起来，浑然忘记了刚才的诡异。 妈的！ 韩征暗骂一声。 没想到这崔堂主还有这么一招杀手锏，猝不及防之下让逐风狼受了重伤。 逐风狼一点点向后退至死角，背靠石壁用仅剩的利爪威胁逼上来众护卫。 在黑暗的死角，几根血须顺着地形蜿蜒，悄无声息地接入了逐风狼的身体，血能顺着血须流入逐风狼体内，抵消毒液的侵蚀修复身体。 这点变化让崔堂主眉头微皱，虽然四星武者还没法做到感知外放，可经验丰富的他察觉出一丝危险。 这是怎么回事？ 他暗暗警惕不动声色挪了个位置，准备随时通道转弯外。 原本疼痛抽搐的逐风狼突然静下来，低垂的狼首下，所剩一只完好的狼眼，瞳孔突然翻成血红色。 就在众人回味不对劲时，狼首一抬，半边腐化到骨头半边完好的狼嘴一张。 嗡—— 青亮的光束在口中一闪，一道半月弧度的风刃形成，迅疾的朝着护卫射去。 妖术！裂风刃！ 噗噗噗！ 锋利干脆的切割声几乎响成一声，尽管护卫们都运转气血到体表提升防御，可五阶妖兽的妖术那是他们的肉身层次所能抵挡。 这些护卫被裂风刃传过，全都被一招切为两段。脸上还带着惊恐地表情，上半身摇晃一下掉了下，下半身直挺挺栽倒。 崔堂主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外通道拐弯处冲去，只要能过了这个弯道，还能有希望躲过这个直飞的妖术。 武者遇上捕食类的妖兽，哪怕是同阶实力，也要落于下风。 他一个四星的武者，哪敢对上五阶妖兽的妖术。 刚才之所以敢和逐风狼对战，完全是以为自己面对是一个实力大减、并且妖力全无的妖兽。 现在突然间逐风狼可以施放妖术了，而他底牌已经出尽，哪里敢在和逐风狼正面对峙。 韩征降临了逐风狼，按照预判又发出了一记裂风刃。 崔堂主刚刚冲出通道，伸腿在对面石壁上一蹬、正要借力拐弯。 一道青色的裂风刃圆弧激射而至，一下将他切成两半。他的上下两节身子在空中分开，撒出一波血雾，跌落在地立时了账。 裂风刃余势打在了通道石壁上，生生地劈开了一道裂缝。 这一记把逐风狼体内刚刚生成的妖力全部用完，威力极大，不是崔堂主所能抵挡。 血巢通过解化妖兽传承精血，破解了妖兽的传承妖术，自然也知道妖兽的修炼之法。 普通妖兽觉醒血脉，获得修炼之术并非全部完整。往往需要大量的时间逐渐消化理解才能掌握。 加上妖兽本身灵智懵懂，启蒙时间太久。在修炼一途上并非坚持不懈，完全是靠着天赋和运气逐步提升实力。 前日捕猎到低级妖兽，又或者今日吞食了异草，修为涨了一截，又或者哪天克服了兽类天性主动修炼一会。这一切有不小的随意性。 这就造成了虽然妖兽经历的岁月要比人族修士长久的多，但是却经常被后者赶上超出的情况。 但是韩征这里情况不同，血巢对血脉的掌控无出其右者，全面掌握了逐风狼这一族群悠长历史传承下来的，最正确、高效的修炼方法。 之前吞食的武者尸体进入逐风狼体内后，逐风狼在韩征的意志之下，立刻按照最优的修炼方式在消化运转，转化出妖力。 韩征在愤怒之下，一口气将逐风狼体内的妖力全力击出，虽然战果辉煌，但也将刚刚转化的妖力消耗一空，重新回到。 第36章 后路没了 刘堂主在听见那一声狼嚎后，便悄悄放缓了脚步，并没有贸然冲过拐弯处。 果然没等几息功法便见着崔堂主满脸惊恐地冲出，然后在半空被一道弧光斩杀成两截。 顿时，连同刘堂主在内，所有通道内还没冲下去的护卫全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回地面，再也不提下去的事情。 若不是刘堂主威逼利诱镇住场面，这群帮众立时就要四散逃开。 刘堂主表面镇定，内心不停颤抖祈祷，恳求冷玉寒早些到来，这样至少还能看到他还守在入口以示尽责。 其实他已经打定主意，假如洞窟下面有东西出来的话，不管是什么他都立刻逃命，绝不多耽搁一秒。 韩征通过仆虫视野看着铁羽帮溃逃出通道，连忙从隐藏的地方跑出来，身上伸出血须不断飞舞延伸。 一部分裹住逐风狼的身躯进行伤势治疗，一部分在地上吞噬护卫的尸首，转化血能输送给逐风狼。 好在逐风狼的主要伤势已经稳住，没有性命之忧，此时安静地蹲坐在地上像个待修复的机器人一动不动。 韩征叹了口气，看着包裹逐风狼的血须上下翻飞，血须尖头张开更小的肉芽，分泌出奇怪的腺体在逐风狼的伤口上涂抹、拉扯，好似3d打印机一样，牵出骨骼、肌肉、血管、神经一点点粘合修复。 半边头骨的眼窝凹陷处，一个小球状的组织在不断涨大。 修复要比孵化更慢一些，但是消耗的血能要比重新孵化一只出来要省的多。 经过多次孵化测算，韩征现在经验丰富，大致明白了吞噬、孵化的消耗比例。 假设吞噬一只肉种可以获得100点血能，那么再把这个肉种原样孵化出来，则需要120点的血能。 其中多出来的20点血能是作为孵化的额外开销，足足是原样本的五分之一。 幸好这些武者都有打熬过身体基础，肉身相对强悍，吸收转为血能数量勉强够用。 刚才一波收割了足有十五、六个普通护卫的性命，就是加起来还不如逐风狼一头狼的血能多。 韩征迅速打扫战场、吞噬尸身，却是发现了二个问题。 这几波人族尸身吞了不少，但没有提炼到一个精血之类的传承术法。问起血巢缘由才知道，这些人族身上没有天赋血脉，自然不会解化出什么功法。 韩征思索了一阵，倒也了然。 虽然他对于这个世界修炼体系来说还是不入门的菜鸟，但是参照之前蓝星上的一些经历倒也大致能猜出。 人族发展延续至今，从来都是以文明的形式代代薪火传承，过程艰辛无比，无法和那些妖兽只要觉醒血脉就能修炼相比。 但恐怕也正是如此，人族才不会像妖兽那样会受族群的血脉限制，这才造成了人族文明百花齐放，拥有创造无限的可能！ 想通了这点，韩征倒是生出了一种生而为人我很骄傲的感觉。 至于第二点问题，实则不是问题。他察觉出吞噬时，血巢可以吞噬武者的气血。 就像是之前吞噬逐风狼，获得了妖力修为，这种后天修炼才会产生的一种能量，同样可以在血巢空间存留。 有些武者吞噬获得的气血值多，有些较少。 他现在吞噬经验丰富后，甚至会觉察出部分气血在吞噬过程中有流失的情况，似乎人死之后，这些修为在慢慢流失掉。 若要最大程度获得吞噬目标的气血修为，就必须趁热。这是韩征总结的另外一个感悟。 趁着通道没人，他赶紧把崔堂主的尸身拖了回来。这家伙肉身果然比之前的普通护卫强很多，差不多点亮了三分之一的血能基数单元，同时还获得了不少气血之力。 韩征将这些人身上的零碎搜刮一空，先放到空间以后再盘点，不过崔堂主那把直斩刀被他拿在了手中把玩。 这把直斩刀刀身约一米二，刀把约有四十厘米，约有三十多斤重。造型方方正正，刀尖斜直没有弧度，整体前略宽后略窄。 刀刃雪亮，只是拿在手里边感觉出一股锋锐的气息要刺痛眼球。 韩征双手握刀，对着普通护卫拿的长刀一砍，竟将其一刀两段。 好刀！不亏是堂主才能用的武器！ 韩征眼睛一亮，终于是收获到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东西了。 这刀虽重，但是现在他的身体经过强化，双手抓起抡砍几次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惜现在自己个头才一米四，这刀比他还高，只能是撕扯了衣服弄成带子绑起来斜背在背上。 至于这么长如何拔刀倒也好解决。 他以前见过网上武术up主视频，类似长刀的话，靠的不是拔刀，而是把刀鞘甩出去。 就在他处理自己的事情时，突然洞穴深处传来几声闷响，然后轰隆轰隆声不断，好似什么重物坍塌，震得通道内一阵晃动，岩土碎石簌簌滑落。 逐风狼立刻冲了过来，替韩征挡住落石。 韩征脸色有些发白，心思电转。 马如山在下面还没出来，这是遇到地震了，还是他和人在交手弄出来的动静？ 好在崩塌在下方，通道内还算稳定。 就在他准备采取决定之时，一股气流裹挟着滚滚尘土从下方顺着通道冲了上来，吹得韩征不得不用手遮着脸，一道人影从尘土中跃了出来。 “哈哈哈！多谢毕小兄弟替我护法，马某来迟了。” 韩征心中一动，再放下手时，已经是显露成丁乐知的几分模样。 现在到了两人齐心合力的时候，为了给对方一个好感，他索性不再盖住自己的面容，只不过还是露了个假脸。 “恭喜马前辈出关。”韩征喜道。 大靠山终于是出来了，总算是不用自己再扛了。 “前辈，刚才下面是怎么回事？”韩征带着疑惑连忙问道。 现在震动已经停止，但是通道后半截依然是尘土飞扬，尤能听见山石断断续续塌方掉落的声音。 马如山此时第一次看见韩征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并未就纠结于此随意道。 “哦，我方才出关时，再下面转了一圈。发现此处洞穴风水奇特，竟是个罕见的天然阴煞之穴。” “阴煞之穴？” “不错，此地不仅阴气极重，而且周边地势穴脉向此处倾斜，天长地久不知汇聚了多少地方的煞气于此。” “阴煞汇聚，必为不详，这洞窟乃是极佳的养尸炼尸之地。冷玉寒那师徒就是看中此处，才在此处经营，又将我关押在此处，妄图活人炼尸。看中的就是此处的地利。” “不过不用担心，刚才我已毁去此处地势，破其风水。就算我俩不能脱困死于此处，他们也无法再利用此处修炼尸道了，哈哈哈！” 马如山一颗光头此时灰头土脑，豪爽地大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韩征向下走了几步，看着完全被塌方土石堵塞的通道，顿时满头的黑线。 我的备选逃生通道呀！就这么没了？！ 第37章 金纹器 这两条后路分别是炼尸房和逐风狼的对外通道，韩征本来打算让马如山在前面正面顶一波，如果情势不妙就从后面的通道口溜走。 虽然不知道冷玉寒他们会对这两个通道做何部署防守，但至少理论上还是条逃生的路子。 现在好了，路都堵死了。 “前辈，这……” “哈哈哈！毕小兄弟放心，只要冷玉寒那狗贼师父不在，马某拼了性命也会护你离开。”马如山今日脱困心情极好，他笑着拍拍韩征肩膀道。 韩征无奈叹口气，只好后面跟着马如山混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被堵死的通道咂舌不已。这洞窟大部分都是厚重的岩石，逐风狼妖术也只是在石壁上打出道深痕。 这马如山居然一己之力把山洞给捣毁了，真元高手这么恐怖的嘛？ 韩征心头不禁再次燃起尽快修炼武道的念头。 马如山瞥了一圈此处通道中留下的战斗痕迹，还有那只受伤惨兮兮的逐风狼，眼角不禁抽动一下。 以他的阅历自然看出此地发生的战斗极其诡异。 满地的虫子尸体都铺满了路，大部分的衣服散落丢在地上，除了少部分是被撕扯的稀烂外，但是依然完整。 最奇怪的是所有尸体都不见了，若说都被逐风狼吞食了，还吞食的这么干净，未免有些牵强。 不过马如山知晓韩征身上有着不小的秘密，对此并没有多问，尤其现在韩征还暴露了“真面目”，这说明双方比以前见面更了几分互信，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走，我们上去会会这帮孙子，有笔账要和他们好好算算！” “是，前辈。”韩征自然希望马如山主动出击，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暴露些秘密出来了。 “咦，您的腿？”就在他一低头时，发现马如山的腿，从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被截断了，接续小腿的东西居然是他带回来的一对金刚降魔杵。 马如山的小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对金刚降魔杵。 这对降魔杵正好是两端都是尖头，马如山把短的那头刺入了自己的断口，简单用了布条扎了起来，血迹斑斑。现在他的样子，像是踩了半截高跷似的，以尖头驻地。 “噢，这啊。”马如山掸掸光头上的灰尘，不在意道。 “我的小腿被尸毒腐蚀太久，已经生机断绝无法再接续。我便将没用的小腿给砍了，正好你带回金刚降魔杵帮了大忙，用在这里正合适。” 他对着岩壁猛地踢出一脚，金刚降魔杵前段尖刺如划豆腐一样，把石壁划出一道深痕。 “效果还不错。”马如山大笑道，“我还空出两手可以用武器呢。” 他拍了拍身后背着的两个铁棍样的东西，韩征仔细一看，居然是禁锢法阵上面的锁龙钉。 这玩意韩征只知道不是俗物，没想到被马如山还能拿来做矛用。 韩征看着那断腿刺入的降魔杵，自己都觉得生疼，当下也不知该说些啥好。 二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马如山打头，韩征和逐风狼跟在后面顺着通道向上走去。 当着马如山的面不好暴露自己的秘密，逐风狼伤势还没完全修复完韩征就撤回了血须。现在逐风狼半身依然凄惨无比，伤痕累累，一只前爪光秃秃露着骨头，走起来三条腿一瘸一拐。 大战就在前方，一路上沉默无语，只有马如山的降魔杵摩擦着地面发出擦擦的声音在通道内回响。 “哦，你这刀不错。”马如山虽然断了腿，可接了降魔杵后依然人高马大。 他一低头看见韩征背着个直斩刀，顺手拔起半截看了看，又插了回去。 “真的？”韩征想起看到崔堂主使用这把刀的情景确实有些特殊，连忙道，“还请前辈指教一下。” “这刀并非凡铁打造，而是一柄金纹器，可以镌刻金纹，以武者气血催动，可以增加威力附加不同的伤害效果，达到增加威力的效果。” “金纹器？” “不错！武者前期炼气血、中期聚真元、后期修一口先天之气，能承载这些修为力量的只有金纹器。” “可我看见那崔堂主往上涂抹自己的鲜血这是为何？” 马如山屈指弹了一下直斩刀的刀柄，发出金铁相击的叮一声。 “这刀上镌刻了化血和锋锐金纹。化血金纹可以将鲜血中蕴含的气血之力转化出来，之后这气血之力再由锋锐金纹转化为刀气或剑气之类，增加杀伤力。” “其实不光是武者，普通人身体里也有气血，只是高低和运用的差别。” “对于低层级武者如果气血运用不熟练，或者普通人还不会运用气血之力，就可以在有化血金纹的武器上用自己的血液，激发化血金纹转化为气血之力。” “那个崔堂主这么做，只不过算是锦上添花，或者是感受到了生死之间大危机，需要全力以赴榨干气血到金纹器蓄力上才这么做。” “原来如此。”韩征顿时兴奋起来。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强大的武器。 想不到这直斩刀是个金纹器，而且有两个金纹，感觉就是自带能量转化和附魔效果。 这样一来，自己也拥有了一个强大武器至少可以自卫。 若论气血他还没掌握修炼出来，但是说起鲜血，他可是不缺。大不了血巢用血能转换补充血液便是。 “金纹器很常见吗？”韩征好奇道。 “呵呵，你这算运气不错。这崔堂主不过一介堂主身份，能拥有金纹器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这么一把金纹器如果出现在市面上，起码值黄金百两，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要挣得腥风血雨才能得到。” 韩征有印象，在这大炎朝，黄金百两足够一个人成为富家翁，在乡下买个庄园潇洒快活一辈子了。 “你现在用用这刀也正合适，锋锐金纹主攻还是不错的。等你以后武道修为精进，再想办法换个更高级的。” “还有更好的？”韩征睁大眼睛道，“去哪里可以换到？” “当然是在钦天监咯，天工院出品的金纹器天下第一。”马如山笑道，“这直斩刀只是初阶金纹器，往上还有中阶、高阶和极品。越是高阶的金纹器威力和功用越强。” 韩征有些意动，但还是暗暗撇撇嘴。 这家伙总是在明里暗里劝说他加入钦天监，一副拉拢他入伙的样子。 “前辈你有金纹器吗？什么品级？”韩征岔开话题道。 “我嘛，自然是有的。”马如山停下脚步，抬起左腿朝右腿磕了磕发出金铁相击声音，“喏，极品金纹器。” 韩征：“……” 第38章 气血小成 见到韩征的神情，马如山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小子身上神秘地方太多，自己十分好奇如猫抓心，却也不好打听太多，经常觉得憋闷。 现在总算让韩征也憋屈了一会，让马如山心情极好。 “去不去钦天监你自己决定。”马如山心情舒爽之后继续道，“只要别忘记帮我把信件递过去就行。” “还有滴血催动金纹器的事情少干，血流多了伤身还得恢复调理，得不偿失。” “如不是现在时间不够，我倒是可以帮你启蒙活血。如果你以后不打算走武道，那找机会去下西苗……” “气血到底是什么？”韩征忍不住打断问道，他对这个概念懵懵懂懂，尝试了数次始终失败。 马如山指着韩征心脏位置：“气血是一种波纹气息，起于心脏，壮于内腑，流转于全身。” “由呼吸配合心脏进行一种特殊波动，在五脏六腑中调整壮大，通过血管经络带动至全身，是人体的外劲之外另一种力量。” “淬体境的初学武者，先要由基础功法入门，反复淬炼强健身体，同时协调内腑。待到基础打牢身心合一，便需由师父灌入自身气血波动，带动初学者呼吸和心脏跳动节奏，进行启蒙活血……” 马如山对韩征极为赏识，当下细细说了一遍步骤，只差亲手启蒙了。 韩征认真听着，越听越觉得豁然开朗，和血巢内身体内部不断调整着。 “不过这种启蒙活血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天资卓绝者可能需要进行五六次之后，经历四、五个月的时间才能熟悉掌握这种新的呼吸和心跳波动，之后才能慢慢做到自己控制呼吸和心跳产生气血。差一点的要几年，甚至……” 噗咚咚，噗咚咚。 韩征和马如山神情突然同时一变。 呼吸频率还好，这个新的心跳节奏让韩征有些不适应，让他想起了被血巢第一次进行生命气息隔绝时，强制不让跳动的感受。 只是现在心跳节拍被强行改成了另外一种频率跳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在胸前激荡，带动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五脏六腑也产生了奇妙的感受。 气血生成！ 韩征乐得想笑还是憋住了。 他从陈队长那里边开始留意气血的事情，每次遇到武者都用各种仆虫的微观视角进行观察，由血巢拟态模拟。 加上刚才不断的战斗近距离收集信息，又吞噬了武者的气血修为，加上马如山的理论指点，终于是获得了突破。 只不过这种启蒙活血，由血巢在他体内硬核控制心脏和呼吸完成。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个掌握了这个玄妙的节奏，以后就能随时巩固直到自己真的能修炼气血之力。 马如山老脸一僵，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若不是他真元可以外放感知过韩征，知道韩征他是真的零基础的普通人，否则真要跳起来给韩征一个脑兜子。 这是什么妖孽，只要说一说就能领悟突破的嘛！ 马如山觉得有点被颠覆了认知，他也是一代当中的佼佼者，但也没做到这么逆天。 这种无根基、无启蒙就能达成气血初成，这等成就也就和武道开派祖师差上些许了。 马如山咽了咽口水，干咳一声道。 “光会生成气血还是没用，气血在体内运转，需要能控制运转到身体各处才有用。最基本的就是运转气血到上肢体表，提升力量和肌肉耐击打能力。这点需要长期对身体反复淬炼，当对身体的细微部分掌控达到一定火候后才能做到。” 韩征侧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起了手臂，运转气血。 顿时原本纤细的手臂，在气血加持下立刻肌肉膨胀了几分，皮肤略泛红色，虽然肌肉维度没有太大增强，可线条凸出明显。 即使没有测试，韩征也能感觉到手臂力量至少提升了一层。 运转气血成功！ 这气血依然是韩征通过和经络血管的相通血须，搬运气血到肢体上，并非通过自己的身体控制完成这个动作，但效果是和武者没有差别。 感受到韩征掌握了运转气血，马如山彻底无语，一时间心情复杂。 虽然没接触过几次，或许也有救命恩人的感激加成，马如山对韩征这个心思缜密，行事沉稳又办事靠谱的神秘少年观感极好，想拉拢韩征进钦天监结个善缘，奈何韩征就是不表态。 现在见到韩征在武道修炼一途，居然有如此天赋，爱才心切下，更是第一次动了想要收徒的心思。 但是想到自己的情况，终究是长叹一声，率先向洞窟口走去。 韩征不解马如山的心情变化，只好跟在后面一同出去。 “毕小子，你应该可以控制逐风狼？待会出去之后，我会找到冷玉寒缠住他，到时会给你信号，你便立刻想办法离开此营地，回到大炎朝的疆域去联系钦天监。” 韩征微征：“前辈伤势还是未好？如是这样，我可以再拖住这些护卫一段时间，前辈再修炼恢复一下？” 马如山笑道：“你拖不了的，冷玉寒已经来了。一会便要和他恶战一场，你抓住机会离开就是，如果可能的话，带上朱勇水一起离开。” 韩征眼珠一转，暗暗奇怪，最开始马如山还说一个能打十个冷玉寒，怎么现在说的都是这么悲观的话，“前辈如果不能力敌，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便战便撤，一起逃离这里。我可以保证不拖你的后腿。” 马如山抬手摸了摸韩征头顶笑道：“此决定与你无关。” “我被尸髓入体侵蚀太久，已深入全身骨髓不可逆转，只是一直用真元压制住未冲入脑髓而已。待会一番恶战，真元运转，必会牵动尸毒在全身爆发，到时候神智尽失，神仙难救。” “所以我才在开战先把此洞窟毁去，否则一旦打起来，不知是否还有这个机会了。” “此战唯愿与冷玉寒同归于尽，能亲手报仇已经足矣。” 韩征少年形态，内心却是三十好几的大爷们，突然被年纪大不了多少的马如山抚摸头顶，一时不适应老脸忍不住一红。 不过随即被马如山这番话惊的有些呆住了。 再联系之前马如山的做法，总是让韩征去报信钦天监报信，原来早有死志。 第39章 尸修 韩征正想说些什么，马如山挥手制止道：“待会露面，便是开战之时。冷玉寒手下僵尸数量众多，我先提醒你一下，免得待会顾不上你，你吃了他们的亏。” “尸修一道乃是邪道，这修炼一脉诡异多端，花样尽出。尸修本身修为以尸气为修炼根基，而尸气汲取自僵尸身上，以僵尸为炉鼎。” “若是尸修注重自身修为境界，那么为了能多汲取尸气，他们就会尽可能多的炼化僵尸，从每个僵尸身上汲取尸气。之后再血食饲育僵尸重新产生尸气，或者寻找阴煞之地养尸，育尸。” “此处洞窟便是冷玉寒师徒的育尸之地，不过恐怕冷玉寒师父境界高深看不上这里，所有才留了冷玉寒独自在此主持局面。” “若是尸修依赖于僵尸的实力，那么他们就会用阴煞之气和尸气进化僵尸，从低到高便是白僵、绿僵、黑僵。当僵尸达到黑僵级别，进化方向有多了数个选择，可以利用金石之气继续炼化生成铁尸、铜尸、银尸、乃至金尸。又或者以腐毒加强，炼化毒尸路线。” “那怎么判断对方的实力？”韩征思索了下问道。 这些路线到时候和他设想的路子有点像。一方面走升级宝宝路线，一方面走增强自身路线。 马如山摇头道：“肉眼凡胎是无法分辨僵尸的实力，只有到了真元的层次，真元外放才能察觉到对方是什么实力层次。” “不过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冷玉寒走的是提升自身修为的路子，因此他才在此炼化大量僵尸，定是在轮换炼尸产生尸气后供自己提升修为用。” 好家伙。 韩征暗暗咋舌。 这冷玉寒相当于是搁这开了阴煞之气的矿洞，僵尸就是矿工加转化工具，轮换收割尸气呢 难怪马如山一定要出手毁了这里的地形，断了产生阴煞之气的根。 “这也导致了他自己的本命僵尸，境界等级略低。从上次交手来看，他的本命僵尸走的是毒僵的路子。”马如山回忆道。 “本命僵尸？”韩征思索道，“是那种一直重点培养的僵尸吗？” “重点培养？倒是也可以这么说。”马如山点点头，又补充道：“本命僵尸一般是尸修最看重的一个僵尸，实力也是最强的。但更重要的是，本命僵尸是可以保留部分灵智的，可以执行尸修的一些命令。” “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韩征对着这个非常感兴趣。 按照他的理解，人死后思维消失，魂魄离体，怎么还会保留灵智？ 自己孵化出来的仆宠都没有灵智，全靠他和血巢临场指挥，实在有点耗费精神。 如果能掌握这种保留灵智的方法的话，就算不能把仆宠从全手动变成全自动，那升级成半自动也是极好的。 “呵呵。”马如山嘴角一咧嘲笑道。 “本名僵尸的炼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得找一个生前和尸修极为亲近、关系亲密甚至越依赖尸修的那种人越好。” “当尸修需要炼化本命僵尸时，就会拿这些人开刀。将这些人亲手慢慢地百般折磨，让他们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是往日感情深厚，折磨时越是痛苦仇恨万分。当对尸修憎恨到极点时，尸修就会动手杀了他们。” “当这些被折磨死的人，生出一口怨气带着对尸修强烈恨意产生了羁绊、生成怨灵之时，尸修便会用他们这一脉相传的秘法，抹去死者魂魄的大半部分意识，让他们只保留了生前对尸修依赖和信任的记忆，再将这部分残缺的魂魄封在僵尸体内，形成本命僵尸。” “由于封印了部分魂魄未离体，又只记得会尸修的依赖，加上尸修的僵尸操控，这些特殊的本命僵尸只会对尸修言听计从。加上死时冲天怨气，让本命僵尸比一般僵尸多了一股近乎疯狂的戾气，威胁更强、修炼也更快。” “很多尸修用来祭炼他们本命僵尸的，多数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家人、伴侣、师徒甚至子女。” “所有尸修都该杀！！！” 前面马如山还在用凝重的语气介绍，到了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韩征听的心中一凛。这尸修如此残暴的路子显然不适合他，绝不会使用这个方法。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洞窟的出口处。此时外面一片开阔空旷，刘堂主和剩余的护卫全都躲在四五十米外，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看其样子，已经做好随时跑路的打算。 “你暂时藏在通道里面不要出来，等我信号便是。” 马如山低头朝韩征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马如山身形魁梧，光着膀子肌肉虬扎，极是威武不凡。可是他身上到处是刚刚结痂的伤口，血痕尚未擦除。一双小腿被降魔杵替换，显得上下身极不协调，甚至有些滑稽。 可韩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却是忍不住一热，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甚至想冲出去和他并肩作战。 权衡利弊之后，韩征还是冷静下来，藏好自己气血躲起来悄悄观察。 “爷爷马如山在此，早就闻到你的尸臭味。冷玉寒，你还不快快出来领死。”马如山双手持这锁龙钉，大声呼喊道。 刘堂主和一干护卫本来见着马如山现身，已经在悄悄后退逃跑，突然听见马如山说冷玉寒已经到了，各个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哈哈哈，没想你爷爷我又监牢里面出来来，还把你这劳什子炼尸房给毁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炼尸！真是痛快啊！哈哈哈！” “冷玉寒你这孙子不敢露面的话，爷爷我可要走了啊。”马如山大笑道，把锁龙钉往地上一杵，竟是当做两根拐棍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咚！ 一道人形黑影蓦地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在前方的空地上，硬生生地在两脚站立的地方，砸出两个洞如蛛网般龟裂。 等他落地之后，空中才飘下一间空荡荡的黑袍，跌落在旁。 定晴看去，竟是一具体型和马如山不相上下的僵尸出现，浑身腐烂看不清五官。身躯主要部分覆盖着青铜色的片片甲片，已和腐烂流淌出来血肉混着一起。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闻着想吐，看着欲呕。 “马如山，就算你逃出来又如何？待会我必杀你，把你炼做我的铜甲尸，永远任我驱使，看你还嚣张！” 一脸阴郁的冷玉寒从后面缓缓踱了过来，白衣飘飘，颇有高贵的气质。 第40章 开始逃生 刘堂主和一众护卫见到冷玉寒出现，又喜又怕，上前隔了一段距离便开始跪拜。 “一群废物！”冷玉寒像是盯死人一样，看了这些人一眼冷冷道，“看守个狱牢都能出岔子。” “哈哈哈，冷玉寒，如不是你师父，你也不过是这个废物，用不着说别人。”马如山一指冷玉寒大笑道。 “你这大炎朝的走狗，临死还要嘴硬！一会等我抓到你，定要把你泡在粪坑里炼制个九九八十一天！”冷玉寒怒视道，随即双手掌根相抵，接连掐了几个手决一指马如山。 铜甲尸张开咧到耳朵的嘴巴，做无声嘶吼状，蹦出一股腐臭和碎肉后，双脚一蹬，整个硕大的尸身向着马如山炮射而去，凌空便击出一拳。 马如山面色一凝，跨步吐气开声，抬手便打。其拳头上发出白色光晕，硬是和僵尸对了一拳。 嘣，一声轰隆声响，激荡起一圈气波向四周散去。 铜甲尸被打的在空中倒飞回去，落在地上收势不住，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浅沟，脚上掉落的碎肉涂一地。 “冷玉寒，你师傅不在，这铜甲尸的威力你是操控不了哇，哈哈哈，不如你把本命僵尸唤来，爷爷我一打三。” 马如山一拳打退铜甲尸，但是身体被冲力下向压制，加上降魔杵的尖端，尽是陷入了土石一尺。 “你这死狗贼秃驴实在聒噪！”冷玉寒再次掐诀，指挥铜甲尸再次攻上去前去，自己拿出几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吐出白绿色雾气，沾着符箓便燃成几个火球。 他屈指一弹，数枚白绿色火球便射向马如山。 面对两拨攻势，马如山不慌不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双脚在空中连环踢出一片虚影，充作小腿的降魔杵尖刺如雨到芭蕉般密集刺在铜甲尸身上，发出一连串的火花和金铁交鸣声。 这些攻击竟被铜甲尸硬生生接下，未造成伤害。 马如山一击未得手，直接借力在空中拧腰从背后抽出根锁龙钉，未见什么动作便在锁龙钉上也蒙发了层白色光晕。随后他振臂一抽，锁龙钉便将袭来的火球打的漫天炸开。 无数白绿色火星四溅，飞落到周边树木上，瞬间便将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树干烧穿数个拳头大的孔洞，茂密的树冠摇晃几下，轰然倒落。 “冷公子的尸火，还是练的不到家呀。”马如山大笑道，朝着冷玉寒掷出锁龙钉，吓得冷玉寒连忙缩头躲避。 刘堂主一众护卫已退至几十米远，战战兢兢时刻提防着被崩飞、炸裂的伤害波及到。 韩征躲在石窟内，加上马如山刻意控制攻击方向，倒是安全无虞，就是看得这战斗场面不由得目瞪口呆。相比之下，之前和铁羽帮护卫杀的来来回回，简直都是小儿科。 尽管大部分时候看不清双方的动作，可仔细分辨之下，还是可以分析场面上的形式。 马如山似乎纯走武道拳脚功夫的路子，加上那应该是真元之力的加持，以一敌二还略占优势。 不过在冷玉寒拿出一只骨笛吹出古怪音符后，铜甲尸爆发出了更强的攻势，仗着皮糙肉厚和身上的铜甲，开始缠住马如山，令后者很难接近冷玉寒。 尽管马如山一直在嘲讽冷玉寒，可冷玉寒并未上当，一直远距离释放一些尸修的招式。 僵尸近身肉搏，尸修在远处攻击，这个套路韩征一看就懂，倒是以后可以作为他的战法之一。 就在他凝神观看时，突然收到马如山的传音。 “毕小子做好准备，待会看我信号就冲出去离开这营地。冷玉寒师父不在，但这铜甲尸却是他留给冷玉寒防身的。我现在修为倒退实力不如以前，有这家伙在，不好拿下冷玉寒。” 韩征不会传音，只能听着马如山继续说道：“有逐风狼在，铁羽帮那些杂鱼应该对你没什么威胁，只是离开时小心些，冷玉寒的本命僵尸并未出现，一定要多加注意。” 马如山声音坚毅果决，可韩征知晓他待会定会和冷玉寒拼个同归于尽，可这种情况下还在叮嘱自己注意安危，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起来。 就在此时，场面上节奏突变。马如山真元陡然爆发，双脚飞踹铜甲尸后便直冲冷玉寒。冷玉寒连忙祭出一柄骨伞撑住，身体后跃拉开距离，铜甲尸起身后便直追马如山。 几人一前一后瞬间离开了洞窟门口。 韩征看着马如山的背影，暗道声保重，便瞅准机会立刻冲了出来，骑上逐风狼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返回虎啸楼，拿回流苍弓，找到走出疆外的地图。 这边韩征骑上三脚的逐风狼，一边暗暗修复着一边一瘸一拐地往虎啸楼奔去。 那边剩下的四十来个护卫和刘堂主面面相觑。 冷玉寒被马如山一阵爆发追的离开此地，那种程度的战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凑过去。 护卫纷纷看着刘堂主等着他拿主意。 刘堂主盯着韩征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几下后，咬咬牙下狠心道。 “追，追上那小子。都是那小子惹出来的事情，杀了他一泄心头之恨，说不定还能得到冷公子的原因。” “可是那小子骑得是妖兽逐风狼，他居然能降服逐风狼？我们过去岂不是送死？”有护卫迟疑道。 “笨蛋，你没看到那妖兽已经伤成什么样子了吗，走路都走不稳，一定是和崔堂主拼杀时候受了重伤，现在过去正是时候。”刘堂主极力蛊惑道。 这边韩征骑着逐风狼一路奔跑，原本他连马都没骑过，更何况要骑一个奔跑起来无比颠簸的逐风狼。 好在他身体做为和仆宠间的传送门的能力，起到了一个奇特作用，叉开的两腿并不是夹紧了狼后背，而是发动了些许空间能力，让自己的大腿和身体部分，与逐风狼身体呈现了一个半嵌入的状态，两者有一部分躯体重叠在一起，好似游戏穿模一样。 这样他的身子就牢牢和逐风狼铆定，怎么颠簸都不怕。 转过洞窟不久，视野逐渐开阔，韩征看见了远处的营地有些地方升起了火光和浓烟，似乎隐隐还有打杀和叫喊声。 第41章 争夺 这奇怪的现象让韩征有些意外，难道说是释放马如山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顾不上探究原因，韩征驱狼直奔虎啸楼，好在一路顺利，很快来到熟悉的两栋楼前。 韩征站在狼背看了眼，发现原来一直有护卫把守的两个楼前空空荡荡安静无比，两个楼的大门都成半推开的样子，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人都跑光了。 韩征略一思索，还是谨慎地骑着狼隔着一定的距离，绕着两栋楼转了一圈。 在转到妙手楼背面是，猛然发现一个长满短促白毛，型如干尸的人形怪物正蹲在那里背对他啃食什么东西。 白僵！ 韩征心中一凛，马上认出这东西。 这怪物他印象太深刻了，给穿越的第一天的他带来不小的冲击。 他的动静吸引了蹲在地上的白僵。 这具白僵一扭头，血红的下巴上还残留着碎肉，鲜血直滴。见到韩征后，空洞丑陋的眼窝中的红点越发猩红，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便甩着爪子扑了过来。 韩征在狼背上凝神戒备，毫不慌张。 尽管白僵速度很快，冲到面前伸出爪子准备抓着韩征大腿，长满獠牙的嘴巴咧到耳根就要啃咬下去。 也不知是人肉更香一点，这货居然直接无视了逐风狼，来袭击韩征。 可白僵嘴巴再大，也大不过骡子大小的逐风狼的狼吻。 逐风狼只是原地站着，张开狼吻一口便咬住了冲上来的白僵脑袋，上下一摇头，白僵便被咬住脑袋，像个轻若无物的布娃娃一样凌空甩了起来，周身骨骼发出噼啪的响声。 若是正常人被来上这么一下，早就全身骨骼脊柱寸断而死，可这白僵还依然在动弹，爪子不停乱舞想要抓着什么。 果然是没什么智慧。 韩征放心地跳下狼背，拔出直斩刀，走到这白僵的背后。 刚刚抽空在狼背上翻了下《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书册，虽然不识字，但是这书图文并茂，精心画了每个招式的经络图，重点标注了气血运行的方向和行经的脉络。 韩征只要看看图，对照自身的构造，让血巢尝试按书中记载运转气血。 若论对人体的了解，特别是对自己身体的了解，韩征绝对是天下第一。 没费多大功夫，韩征便找准了最简单的一招，一字斩的气血运行方式。成功地由血巢驱动气血经身体内部经络，之后由手中的经络传递到了金纹器直斩刀上。 气血经过刀柄上的锋锐金纹转换，在刀身上亮起了寒光，就算韩征握着刀柄，也感受到了这刀展露的锋锐刀气。 韩征比划了几下，便运足力气，挥刀朝着白僵脖子斩去。 刀光过后，白僵身体分离。头颅还在逐风狼嘴中叼着，身体已经噗通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韩征满意地看了看然后锋利不沾污血的直斩刀，心中豪气顿生。 折腾那么久，终于亲自有些帅气的动作了。 逐风狼一口吐出白僵尸体，韩征趁势补了一刀，彻底解决这白僵。 不过逐风狼和血巢都反馈了对这白僵毫无欲望的意思，韩征不解其中何意，但还是没有逼着它们吞噬这尸体。 当他走到之前白僵吞食的那具上半截尸体时，尽管已经被啃食大半面目全非，但还是通过衣着和散落的胡须，看出这正是秦柏本人。 韩征不禁抬头看了眼这妙手楼，心思电转。 目的还没达到，韩征也不在耽搁，直接去了虎啸楼下。 站在楼前的几层台阶处，韩征便看到了石板地上，几处尚未干涸的血迹脚印，以及黑色大门上几处深深的爪印。 他一挥手，便有数十只飞虫飞舞过去，飞进了楼内。 楼内的情况更加触目惊心，到处是洒落的鲜血、残肢和内脏，几只白僵正蹲在楼梯后面不停吞咽着，发出毛骨悚然地吞咽声。 一只白僵蓦地抬头，望向大门外，佝偻的身子慢慢站起来，嘴里还叼着截肠子，仰着下巴似乎在嗅着门外的动静。 嗯？这么远也能感知到？ 韩征站在楼外，有楼门隔挡，并未直接暴露在白僵视野前面，想不到还是被它们感知到了。 就在此时，逐风狼尖耳一动，也扬起头看向远方的路口，只见远处隐隐约约来了一堆人影，正是刘堂主和剩余的一些护卫。 韩征心念一动，和逐风狼绕到楼后一个死角，再出来时，便只有韩征一个人。 韩征看了眼远处奔袭而来的刘堂主等人，把直斩刀往肩膀上一扛，迈步走进了虎啸楼内。 这里刘堂主修为最高，远远也看到了韩征扛着刀走进了虎啸楼，虽然没再看到逐风狼起了几分疑心，可心头却被另一种火热的心绪填满。 他已经猜到眼前这个疑似丁乐知的人，也是去虎啸楼找寻离开疆外的地图。 这地图只有他和崔堂主知道藏在哪里，丁乐知绝不会找到。但这家伙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绝不能给丁乐知得手。 况且，丁乐知还拿到了崔堂主的直斩刀，这可是初阶金纹器，他一直眼馋很久但始终得不到，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了。 如果一会能拿到地图和直斩刀，他就忽悠鼓动剩余的这些护卫一起逃离营地跑出疆外，到时候管他铁羽帮、冷公子，直接把这些护卫灭口之后，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振臂高呼道：“那丁乐知已经和逐风狼分开了，现在机会来了，我们去杀了他去向冷公子请功。” “兄弟们都加把劲给我冲啊！” ………… 虎啸楼内。 之前那只察觉到生命气息开始寻找的白僵，一下失去了目标，站在原地偏转几下脑袋，又开始咀嚼肠子来。 韩征面对面地站在原地观察着这白僵动作，松了口气，转身关上了大门。 血巢的生命隔绝技能确实不错，哪怕韩征站在白僵面前，都是被它们视作死物，忽略不理。 韩征曲指一弹，一个大号蟑螂落在了白僵脸上，在它眼窝里爬来爬去，也未引起白僵的反应。 这点倒是让韩征有些意外，没想到白僵会对虫类生物完全没反应。 确认这点无虞后，韩征双臂一举，成百上千的仆虫直接从他拳头上向上飞出，形成了两道黑雾，嗡嗡得在楼内扩散开来。 第42章 地 韩征摸索妙手楼已经有了心得，直接派出混合仆虫队伍。 千百只苍蝇吊挂这两三只蚂蚁迅速地飞到他控制范围的每个角落，空降似的将蚂蚁分散在各个角落、梁柱、柜子边上，然后由蚂蚁在这些缝隙里迅速穿插找寻可能是地图或者常有地图的密格。 韩征自己也趁着铁羽帮还没追上来的机会，在楼内来回跑动寻找着。 楼内六七个白僵只顾着啃食地上的残尸，对他毫无兴趣。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韩征快速地楼内搜查了半天一无所获。 不会就没有这个地图？ 韩征有些焦急，如果没有地图的话，就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若是在茫茫的疆外山脉里乱转找不到方向是很危险的。 很快，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虎啸楼一楼的秘密通道，这里个通道连同到妙手楼，两楼之间共享地下一个密室。 虽然他之前偷偷挖掘过密室，里面的东西被他差不多都搜刮了一遍，但还是有些东西位置隔得比较远没够着，另外就是自己家传的流苍弓上次也没带走。 也不知道现在密室里面这些东西还在不在了。 韩征不顾上那么多，只好再去下密室碰碰运气。 现在这个密道入口，正站在另外两个白僵，不时地抓挠下密道的盖板，好像是感受到了里面的活人气息，但碍于不会打开这特制的密道封口而无法进入。 韩征很快就靠着仆虫们，顺着墙砖缝找到了位于一楼一处开启机关，走过去轻轻一扭，通道口铁板一抽，露出了下面的楼底踏板。 呼，通道内外的温差产生了一股气旋从里面吹出，带出了通道里面的尿骚和汗臭味，连韩征都闻得清清楚楚。 两只白僵顿时像上足了发条，一下子动作速度飙升，互相挤着要下去，结果两个僵尸互相卡在，各迈了一条腿进去之后，居然把只能一个人通过的通道口堵死了！ 其他五六只白僵感受到了活人气息后，也放下残尸冲了过来，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乱抓一气，好似群魔乱舞，把自己白僵同伴都抓的皮翻肉裂。 尼玛！ 韩征站在一旁看的要吐血，还指望这些白僵去通道里趟路除去威胁的，结果搁着搞无声恐怖片呢。 就在此时，刘堂主带着剩余的四十几个护卫赶到了楼外。 一路上也是对营地的异常情况觉得奇怪，更让他内心已经慢慢倾向杀了“丁乐知”拿到直斩刀就跑路的打算。 他在楼外大呼道。 “去几个人把楼围起来，别让这小子翻墙跑了！”手下人应声遵命，分出十来个人把虎啸楼围了个圈。 在看不到逐风狼后，他们自信心大增。 “你们几个去把门撞开，我从二楼翻进去，我们上下夹击这贼。” 刘堂主又指挥剩余的手下，自己施展身法，轻松跃上二楼翻了进去。 手下一见刘堂主已经进去，也只好跟上。 普通的木门那经得起这些武者踹，没两下就门板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土。 护卫们跟着光线一起刺入一楼大厅，看清情况后顿时脸色一变。 原本堵在通道口的白僵，立刻舍弃通道这里飞扑了过去。 护卫们知道这些白僵乃是冷公子所炼化，但是眼下也顾不上什么了。不出手的话，就会被白僵活活咬死。 这些护卫的武道修为和白僵的实力层次相当，若是一对一还真不是皮糙肉厚不怕死的白僵的对手。 但是他们现在人数众多，呼啦啦进来二十多个。 靠着人数优势多对一，人多地方狭窄也不讲究什么身法招式，抡起长短武器就白僵身上砍去。 白僵尽管是皮糙肉厚力气不小，但是面对这么多人一起攻击，身上干瘪坚硬的骨肉便砍的片片翻飞，逐步后退。 韩征见情势不好，走到通道口两个白僵边上，抬脚便踹。 下去！ 他暗暗用上了气血之力，运转道腿部连踹数脚。在白僵爪子抓到他之前，成功把两只白僵给生生地踹进了通道内，啪嗒、啪嗒掉在通道内。 韩征看了眼大厅的战况，感受了下二楼刘堂主的动静，也纵身跳进通道。 通道内两只白僵已经和两名躲藏在这里护卫打了起来，韩征则重新屏蔽气血，抓住通道楼梯以仆虫的视野观察刘堂主的动静。 这家伙甚是奇怪，一来直奔二楼的房间，拼命往自己口袋里装财物。然后跑去打开了衣柜，从最里面翻出一件折好的衣服。 他鬼鬼祟祟地扭头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抖开了这间薄衫。 嘶—— 地图！ 韩征从多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这薄衫内衬上，居然画了一副地图！地图上寥寥数笔线条勾勒的山脉、道路、湖泊还是非常清楚。 韩征暗暗点头，难怪他没找到，没想到这刘堂主居然把地图缝在了衣服里面，他这个直男哪会想起去一件件翻开衣服。 刘堂主把财物和地图贴身收好，随即赶紧下楼。 一楼的打斗他早就觉察，只要冷公子不在，这些白僵他并不惧怕。 拿到地图后，再想到“丁乐知”那把直斩刀，心头火热起来。他立刻行动，确认三楼没人后，下到了一楼。 眼看也用不着他出手，手下优势明显，便开口问到：“有没有见到那小子？” “进入密道了！”一个靠前的护卫边挥刀边道。 嗯？！这家伙！ 刘堂主想到“丁乐知”偷盗密室，现在居然还敢来，顿时火冒三丈。 他现在已经确定，逐风狼妖兽不在楼里，大概率的已经自己跑掉了。 这么小的通道，一个骡子大小的逐风狼绝对钻不进去。 既然如此，他更没什么好怕的了，也顺着台阶下到通道中。 通道内墙上燃着火把，照亮这昏暗狭小的通道。 两个白僵已经把护卫解决，正在疯狂进食，鲜血溅在骷髅般干瘦的脸，在火光照耀分外恐怖。 白僵察觉到刘堂主下来，缓缓转身站起，空洞的眼窝盯着他。 刘堂主四星武者，自然不会惧怕区区白僵，可他正精神高度戒备地死死盯着眼前只有几分形似的“丁乐知”。 “你不是丁乐知，你究竟是什么人？！” 韩征双手背后，站在两个白僵身后面对刘堂主。半边脸颊处在阴影中，阴恻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此时的他，由于之前解除锁龙钉时，衣服破破烂烂还没更换，加上之前躲藏时，光着膀子蹭的身上脏兮兮的。 这一身诡异的打扮，加上居然不会被白僵袭击，更好像是韩征在操控着白僵，让刘堂主顿时如临大敌。 “我嘛？刘堂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是冷公子的手下，奉命来清除你们呀。” 刘堂主脸色刷白：“不可能！就算冷公子要杀我们也不会费这番力气。” 可眼前白僵没有攻击“丁乐知”的情形又让他有些糊涂。 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怒喝道：“你耍我！！” 他双手一甩，扣在手里的两枚锃亮铁胆迅捷打出，一下同时射爆了正在扑过来的白僵脑袋，头骨脑浆在空中溅开。 刘堂主正要回手抽刀劈死眼前这个可气的家伙，韩征迅速蹲下，左手托住右手向前一伸瞄准刘堂主，一只嫩黄色光亮的迷你小狼就映照在刘堂主的瞳孔中。 未等他反应，迷你小狼口一张，一道迅捷无比的风刃在狭窄的通道中激射而过，带着的余风吹得火把噗地一下熄灭。 妖术。 裂风刃。 第43章 本命僵尸 刘堂主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从肩膀到胸口一道血线出现，然后鲜血从血线里狂喷发出簌簌的声音。 “你……” 一个字还没吐完，刘堂主便栽倒在地。 韩征蹲在地上冷汗直冒，没想到刚才稍微放松一下差点玩过了头。虽然他一直在多角度观察刘堂主的动向，但是没想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双手里面暗扣了两个铁胆暗器。 幸好刘堂主选择了将暗器射到白僵身上，如果刚才那一手直接冲着他来，韩征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反应的过来。 不过同样刘堂主也没想到韩征能发动妖术。 裂风刃本身便是速度极快，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加上这只有一人多宽的密道，他根本无法躲避，一下被韩征击杀。 韩征蹲在地上喘息调整了下，便将刚才的后怕抛开，站起身来走到刘堂主尸身旁边，从他袖子里找到了地图，顺便把他的身上的财物也并收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尸体给吞噬吸收掉。 两位四星武者的肉身转化的血能数量，还是相当令人满意，可以供给修复体内空间的逐风狼。 在顺手吞掉两个护卫的尸体后，韩征用从两位堂主身上拿到的钥匙，打开了密室。 流苍弓。 见到这把弓还在，韩征的心里似乎有什么石头落地，莫名的躁动终于消失。 韩征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这具身体留下的一个执念。 等拿到手后，韩征察觉出这弓确实有些不凡。 这是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长弓，和韩征一般高，入手沉甸甸。造型古朴大气，似乎蕴含着一股沙场沧桑之感。弓弣和弓弭已经被磨出厚厚的包浆，也不知弓的前主人是有多在这弓上下功夫。 韩征试着拉了下弓，完全纹丝不动只好放弃，将弓收入血巢空间。 密室剩下的东西，只要不是体积太大超过他的身体大小，统统被他收进空间带走。这血巢空间大的惊人，也不知上限在哪里。 嗯？ 韩征本走到密道的另一头打算从妙手楼方向出去，可发现虎啸楼内原本渐渐安静下去情况，突然又变得躁动起来，喧哗打斗声又激烈起来。 他好奇的返回虎啸楼这端入口处，共享仆虫感知能力一看，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 原本楼内的白僵已经被护卫们剁碎，可不知从楼外哪里跑出来更多的白僵，不仅把原来围住虎啸楼的护卫给冲散，还把大部分护卫都堵回了虎啸楼内。 剩下不到三十的护卫们，正在依靠虎啸楼的狭窄地形，苦苦支撑着白僵的冲击。 白僵越聚越多，正门不断向内冲，还有些白僵趴着一楼的窗户往里爬，护卫连忙分人去防守堵住漏洞。 一片混乱。 韩征眼珠子一转，身体留在通道内，只探头出去喊了一嗓子。 “刘堂主带着地图和钱财从后面逃走啦！” “刘堂主带着地图和钱财从后面逃走啦！” 他连喊两声，然后一缩头躲了起来。 原本还在结队苦苦支撑的护卫们，听到这不知道谁发出的消息，联想到刘堂主到现在还没露面的情况，相信了几分，整个队伍的士气顿时土崩瓦解。 处在队伍中间和后面准备机动替换的人，顿时动了小心思，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立刻转身奔上二楼。丢下还在前面苦苦支撑，抵挡白僵的同伴破口大骂不止。 这些上了二楼的人，立刻从从与大门方向相反的窗户位置跳了出去，朝着营地外面的山林狂奔。 疆外的山林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其危险，但是总比留在这里被白僵活活吞吃要强。 而二楼下的围攻的白僵发现了他们，立时分出好几个追了过去，更多的白僵还是在围攻虎啸楼内的护卫。 很快，失去了战意的护卫被数量反超他们的白僵所压倒，一片惨叫声中，被白僵们扑倒在地活生生撕下血肉，生吞活剥。 渐渐的，虎啸楼内外恢复安静，只有大批的白僵吞食血肉的咀嚼声音。 韩征摒绝生命气息，从通道内走了出来。 看着这些形状丑陋骇人的白僵，杀戮铁羽帮护卫，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白僵之前也是铁羽帮和冷公子的受害者，现在换了个形势报了仇，也不知道那些护卫临死前是什么感想。 大厅内血腥一片，鲜血漫过脚底，白僵只顾吞食着血肉。 韩征穿梭在这好似人间地狱的场景，在尸群间静静地走向楼外。 远远还隐隐约约传来轰鸣声，似乎是马如山还在和冷玉寒战斗。 地图、流苍弓已拿齐，也许该去找寻下朱勇水带他一起离开，毕竟他也是…… 嗯？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韩征心思正在思索着下一步计划，突然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一下站定不动。 他不用回头，便通过仆虫视野看到了周身三百六十度的场景，顿时心里一惊。 原本散落在楼内吞食的白僵，全都停止了进食，连动作都保持了禁止。 尽管眼睛早已烂掉只有两个孔洞，可这些白僵全都静静地抬头“注视”着韩征，头颅跟着韩征移动而移动。 现在韩征停下来，整个场面都寂静下来。 虽然身体特征被血巢接管，可韩征还是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竖，下脊椎骨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这是怎么回事！？ 血巢失灵了？ 啪嗒。 一颗刚挖出来的心脏，在一只白僵手中颤动了下，从沾满鲜血滑腻腻的尸爪中掉落在地。 这一声好似发令枪一样，韩征拔腿就冲，身后大群的白僵站起狂追。 韩征之前吞噬收集的气血修为全开，灌注双腿跑的飞快。 就在他冲出虎啸楼后，三百六十度的视野终于是发现了自己暴露的原因。 一个身材娇小、全身笼罩在黑袍的人，不知何时起在虎啸楼的三楼尖顶上注视着韩征。 韩征忍不住边跑边回过头去，与黑袍人对视了一眼。 这黑袍人露在外面的眼珠灰白，眼仁只有一点，冷漠、毫无生气地对上了韩征视线。 韩征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人的眼睛，这身形正是他第一次被带入洞窟时见到的冷玉寒身边的那个黑袍人。 尼玛！ 这是冷玉寒的本命僵尸！！ 第45章 对战 韩征想起马如山所说，这本命僵尸炼制手法不同，比其他僵尸多了些许灵智，定是这本命僵尸发现了韩征的异常，指挥白僵发起攻击。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虎啸楼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白僵，定是被这本命僵尸统领而来。 呼啦啦—— 韩征冲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一票白僵紧追不舍。 韩征玩命狂奔，把所有吞噬来的气血运到双腿，撑到双腿发涨，可速度只提升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提升。 这种速度作为常人已是极致，但是对于肉身强度对比二星武者的白僵来说，还是差的太远，没跑出几步便被追上，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划破韩征的后背。 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嫩黄色血须从他肩膀上钻出，迅速组装成迷你逐风狼架在肩头，狼口一张，一道风刃便激射而出。 噗噗噗！ 一连串的切割肉体的声音传来，跟在身后最近的几具白僵，立刻被切成两半，五阶妖兽的妖术，直接穿透了七八具白僵才力竭。 趁着这机会，韩征离开拉开一段距离，可能没跑多少又被追上，只能故技重施，再次释放一次裂风刃，又收割几具白僵。 韩征心中暗骂，这样下去可是不妙。 虽然每发裂风刃都能取得不错的战绩，可之前吞噬的护卫尸体转化的妖力并不太多，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更何况还有那个本命僵尸虎视眈眈。 就在他担忧之时，忽听得虎啸楼楼顶上咚的一声响，那黑袍僵尸竟一跃而下像只黑色箭头直冲韩征而去。未到跟前便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抓向韩征，只是纤纤如玉的手指尖上尖利的绿色指甲闪一抹幽绿的光芒。 韩征未回头便看清了这一幕，一股自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这速度，这冲击力根本不是他能玩些花招就能应付的了的。 转瞬之间，这黑袍僵尸已经跃到韩征身后，一爪便刺向了韩征的后心。 嗷呜—— 一声悠长的狼嚎声在韩征身上响起，一直硕大威武的狼首从韩征的后背钻出。 在接触的刹那间逐风狼一偏头，从侧面咬住了黑袍僵尸的手臂，随后整个身体从仍在向前奔跑的韩征后背钻出，咬住僵尸向后一拖，解救了韩征的生死危机。 黑袍僵尸一只手臂被咬，毫不受影响，另一只手臂立刻并指如剑刺向逐风狼的鼻子。 逐风狼鼻子乃是其弱点之一，哪能被刺中。逐风狼后腿用力一蹬，以前腿为中心划了个半圆，借着这旋转之力，狼首一甩口一松，将黑袍僵尸甩出十几丈去。 有毒？！ 韩征立刻感知到逐风狼的反应，发现自己的仆宠尽管咬伤了黑袍僵尸，但是嘴巴竟然开始腐蚀，鲜红的血肉在慢慢变成灰色。 这种腐蚀和之前那神仙水直接溃烂化为血水不同。这种腐蚀，更像是把鲜活的肌体腐化成一摊死肉，失去了控制。 这是加强版的尸髓？难道这黑袍本命僵尸就是走尸毒进化路线的毒僵。 韩征惊诧的同时，甩出数根血须连接上逐风狼，血能立刻涌入到逐风狼身体开始治疗修复。 噗噗。 逐风狼吐着口涎，连同嘴巴里的死肉甩掉。 再看那黑袍僵尸，已经甩去了黑袍，露出一个身材娇小但曲线凹凸有致的女子模样，让韩征大吃一惊。 和其他干瘪腐烂丑陋的僵尸不同。 眼前的这具毒僵，完全是保留了近乎活人的样貌。 身着鹅黄衣衫被金丝线束紧，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身材即显示出女性的柔美又有几分俊俏挺拔。 乌黑的长发披散，鹅蛋脸庞上柳眉弯弯，长长的睫毛，鲜红的小嘴被惨白的皮肤衬托的娇艳欲滴。若不是灰白的眼眸，透露着死人的阴冷和恐怖，绝对是个容貌绝佳的大美人。 在看刚才被逐风狼咬的皮开肉绽的手臂，灰黑色尸气翻涌缠绕。待尸气散去，一截细嫩如莲藕、皮肤苍白的手臂出现在眼前，被逐风狼咬出的伤口已经治愈完好如初。 见此情景，韩征不禁瞳孔一缩。 这本命僵尸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而且实力不容小觑。 白僵、绿僵、黑僵，之上才是进阶的毒僵，刚才这毒僵和逐风狼一交手，除了力量略逊之外，在速度和伤害上不分上下。 更麻烦的是这毒僵身上的毒液，一旦中毒还需要消耗血能去修复化解，否则一点伤口可能就会造成致命后果。可自己的血能和妖力并不太多了。 韩征迅速计算着，做出决定。 他一扯连接在逐风狼身上的血须，带动自己跳起来落在了逐风狼背上，顺势躲过了围上来的白僵。 冲！ 在韩征意念之下，逐风狼反身朝着虎啸楼跑去。 在逐风狼刚才出现时，他便施展过逐风狼的另一个妖术——嗜血狼嚎。 此时逐风狼的速度提升了两层，载着韩征速度极快地移动着。巨大的狼爪不时拍飞或者撕裂拦路的白僵。 在绝对速度面前，白僵无法对他形成合围，反倒是被他和逐风狼在边缘游走消灭了不少。 韩征把直斩刀紧紧抓在手中，化身狼骑兵一般，随着逐风狼左冲右突地劈砍白僵，奈何收效甚微，也没劈中几刀，纯当是为自己壮个声势。 女毒僵未料到韩征杀了回去，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冲入虎啸楼内，便看见地上剩了一堆白僵啃了部分的护卫尸体。韩征身上血须快速舞动，钻入这些血肉中进行吞噬。不过对于地上僵尸尸体，血巢完全无视。 现在韩征骑在逐风狼背上，越来越熟练，加上心意相通，如今已是能做到人狼合一，就好像自己长出了四条腿，行动自如。 期间女毒僵想要冲进楼内，都被韩征发出裂风刃给逼了回去。 在这期间，他趁势将这近三十来号的护卫残缺死尸全部吞噬，部分被吸收补充了血能，部分被体内拟态的逐风狼炼化为妖力。 再次补充之后，韩征心里稍定。有了资源在手，可以开始思索如何解决眼前这具女毒僵。 他可以选择逃走，但是如果这身后一直吊着这女毒僵，保不齐在一路逃亡过程会带来什么危险。 二来自己的秘密被这女毒僵看清，他不清楚这毒僵保留了多少智慧，会不会泄露出去。可能的话，最好诛杀掉此僵尸。 三来他还打算去接走朱勇水，如果摆脱不了女毒僵，找到朱勇水也带不走他。 韩征停在楼内，紧张地思索对策。 第46章 危机 女毒僵数次欲要从窗户、大门处扑进楼内，均被逐风狼挥舞狼爪拍回。 韩征心中渐渐有了底。 这女毒僵总归是僵尸，神智还是差了些，打法战术还是比较单一。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倒是可以拿下。 就在韩征谋划之时，几具白僵在其他白僵不惜命的掩护下，强行从大门出冲进楼内。 一个个边跑边体型膨胀变大，原本干瘪紧贴骨架的酱黑色皮肤像是吹了气一样，涨的快要透明，腹部更是圆滚滚。 不等韩征再次施法裂风刃，这些白僵已经膨胀到极致，啪啪啪，一个个开始自爆。 黄褐色的尸水，烂肉、骨头架子来了个天女散花，涂满了大厅，部分飞到二楼糊在墙上，划出一道道脓水印子慢慢滑落。 好在韩征一直都是躲在障碍物后面不需要露头，没有被糊到一身。 逐风狼周身有一层薄薄的风障护身，加上行动敏捷，也没有沾染上。 卧槽！ 这是打不过开始玩恶心吗！ 不等韩征反应过来，炸开的僵尸碎片开始冒出缕缕黄绿色气体，在楼内各处蒸腾起来。 韩征分布到各处的仆虫，接触到这气体纷纷开始掉落，共享的视野不断从消失韩征脑中消失。 好家伙，居然玩毒气战。 韩征看着楼内越来越多的黄绿色气体，已经快要形成黄雾扩散开来，一咬牙。 拼了！ 逐风狼立刻改换了目标，在阻挡女毒僵的同时，庞大的身躯在楼内各处跳跃挥击，将墙体，柱子击得粉碎。 一楼内很快千疮百孔，有空气流通进来，倒也带走部分毒气，可并无大用，很快熏得韩征要待不住。 噗—— 女毒僵吐出绿色毒水逼退了逐风狼，跟着从一处打通的破口钻了进来，剩余的十几只白僵也趁势从其他地方钻了进来，形成合围之势。 一时之间，大厅内尸气、毒气弥漫，将这些邪魅的身影遮掩的模模糊糊。 韩征站在密道入口处，盯着女毒僵步步逼近，眼底果决神色一闪。 动手！ 嗖嗖！ 一念之下，逐风狼张口射出两道风刃，一道射向女毒僵，被她急速侧身躲过。虽然它的肩头被风刃划出一个口子，流出了绿色的液体。但是在尸气缠绕下，很快修复完好。 另一道更是战果甚微，只切断了一具白僵便击中柱子。 女毒僵苍白绝美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表情，似乎在嘲笑韩征黔驴技穷。 韩征抵御着毒气，冷笑一下，伸出双手比划了个国际问候手势。 尽管不知道手势意思，但是女毒僵看懂了韩征的表情中的嘲讽。它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声，便要扑了过来。 咔！咔嚓！ 就在女毒僵要动手之际，两声异响突然在它身后出现。 只见两根楼内一人合抱粗细的支撑柱出现了裂缝，重压之下正迅速掉落，咣当一下砸在地面发出震动。 刚刚逐风狼两击风刃，实则是奔着楼内支撑柱而去，摧毁了楼内的支撑重心。 韩征则迅速地往通道入口一跳，进入密道内。 二楼、三楼先是些碎物噼啪掉落，然后整个约有几吨重的楼顶加上二三楼的各种梁柱，砖石，一股脑的倾斜下来，轰隆隆向内掉落。 女毒僵转身欲跑，却被逐风狼蓄势待发又一击风刃逼得一个停顿。这么一延迟，失去了逃离的机会。 逐风狼则在韩征的指挥下待在生命三角区，身躯紧贴着一楼边上一处三角区域，借着建筑结构，避免了正中间的重灾区。 就算些许石头木头砸到，对五阶妖兽肉身来说也不是太大问题。 楼上的砖瓦木梁整个垮塌掉下，一楼被逐风狼之前掏的摇摇欲坠的砖墙也向内倒下，整个虎啸楼来了个定向爆破，全部向内坍缩。 楼层倒塌带来了一阵风压吹走了毒雾之后，又升腾起大片的烟尘掩盖了现场。 没等烟尘升起多高，一道道青色的光亮便在烟尘中亮起，弧形的风刃从两个方向设想烟尘中某个位置。 韩征在密道中并没有被坍塌波及，除了视线受阻，通道口被杂物堵住外毫发无损。 他正借助逐风狼的嗅觉和听觉定位女毒僵的位置，然后将血须从缝隙中伸出通道外组成拟态迷你小狼，配合逐风狼一起，两边一口气对着目标倾泻裂风刃，直到把刚刚生成妖力消耗一空。 烟尘被风刃切割的一片一片散开，露出其中凄惨模样的女毒僵。 身上黄绿色液体散落一大片，周身数个深入骨头的伤口冒着滚滚尸气在修复，最惨的是脖颈几乎断掉，只有四分之一还没切断，连声音都发不出，躺在一片碎渣上动惮不得，唯有眼珠还在瞪向韩征。 靠！这都不死！ 逐风狼被砸了几下并无大碍，过来连抓带刨将韩征的密道口打通。 韩征噗噗吐出口中泥沙，一出来便拿出直斩刀，运足气血便要去将此女毒僵彻底斩杀。 趁你病要你命，只待一步铲除此毒僵便可自由离开了。 就在韩征将要接近时，忽然一道大喝声传来。 “竖子尔敢，休得伤我姳儿。” 艹！ 韩征一个激灵，这声音正是冷玉寒的声音。 他一抬头，果然是冷玉寒身形向这边急速赶来。 难道马如山那边输了？ 韩征心中猛地一沉。 一时间心思急转，咬牙继续举刀上前。 看这冷玉寒急匆匆的样子，想必他口中的姳儿是这女毒僵。 事到如今唯有拿这女毒僵当个人质试试。 不等他把刀架在女毒僵脖子上，一记白色火焰团在身边炸开，把他震飞开去。好在这火焰并没有烧他，半空中被逐风狼接下。 跑！ 韩征一翻身骑上逐风狼，玩命狂奔。 “啊——！竖子伤我姳儿，还想跑！给我死！”冷玉寒状若疯狂，竭力嘶吼。 冷玉寒不知用了什么招式，速度极快，与韩征距离迅速拉近。 女毒僵乃是他的本命僵尸，感受相连，它一受伤便察觉到，玩命地赶来。 冷玉寒乃是真元高手，气血层的武者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被他盯上后，韩征浑身寒毛倒竖，感觉自己像只小田鼠被眼镜蛇盯上，完全无计可施，紧张到心跳都要停止。 这就是高手的压迫感吗？ 韩征最后一丝意识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脑袋中渐渐茫然起来。 第47章 混战 就在韩征意识被一种威慑之力压迫到将要昏迷之时，一道金光从后面闪电般的追上，直插冷玉寒的后心。 这一击威胁极大，冷玉寒被迫停止了追击韩征，迅速扭身躲开这一击。 金光射在了韩征和冷玉寒之间的地面上，炸飞一大片泥土。待到泥土落尽、金光收敛，这飞速射来的竟是一只降魔杵。 “阿弥陀佛！” 一句佛号如洪钟大吕，在四周响起，一下唤醒了韩征的意识。 “佛号？马前辈？” 韩征清醒过来后，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联想到自称佛门弟子的马如山。 再猛然回头，看见了远处疾驰而来的、浑身金灿灿的人影。 只见马如山不知用了什么佛门功法，全身好似镀金一般，配上精壮的肌肉，活像庙宇的金刚。 可现在的模样称不上多威武，反而颇为凄惨。两手空空往下滴着鲜血，双膝以下原来嵌入的一对降魔杵已经不见，纯靠断腿在地上跳跃前进，每一次跃起都会从伤口处拉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更糟糕的是左腹处，竟是被一只铜尸的断臂贯穿，就这么挂在腰间鲜血淋漓地赶来。 马如山尽管是断腿赶路，但速度并不慢，二话不说直接来到楼塌处作出攻击女毒僵的姿态。 “狗贼！不许伤害我姳儿！” 冷玉寒怪叫一声，立时撇下韩征去回护仍躺在地上的女毒僵。 彻底清醒过来的韩征骑在逐风狼身上，借着这机会仔细打量起二人的状况。 此时不见那铜尸赶来，马如山身受重伤、身上还有拿铜尸的断臂，想来两者定是惨烈一战后才分出高下。 这边冷玉寒也不复之前一副贵公子的装扮，一头黑发披散，浑身脏兮兮好似在地上打过滚，看似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近乎力竭，每和马如山交手几下就要找机会退后服下些东西。 他此时全靠手中一把，由大大小小各种白骨拼接的骨伞，加上一些不知名的符箓与马如山周旋。 一时间场面焦灼，可慢慢的形势发生变化。 马如山双腿有伤，总归行动不便，在速度上不如冷玉寒。加上那骨伞又变化多端，可化作多种不同兵器攻击马如山。 他纯靠自身肉掌硬接，缕缕被打的金光不稳，颇为吃力。有时蓄力攻击，又数次被冷玉寒脱离近距离缠斗。 每到两人距离拉开，马如山只得又去找女毒僵麻烦，冷玉寒再发起进攻打断他的行动，如此反复拉扯。 女毒僵似乎在慢慢恢复，指挥剩下几个白僵陆续自爆，炸出一片毒雾笼罩住了废墟，干扰起马如山，令其金身在黄绿色雾中时隐时现，金光竟有逐渐暗淡的趋势。 “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韩征关注两边形势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马如山的传音。 走？ 韩征看了看马如山不时被打的鲜血飚飞、金光迸裂，犹在奋勇拼杀的场面，猛地一咬牙，催动逐风狼朝着战斗地方冲了过去。 如果马如山一死，以他的速度是跑不过冷玉寒，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 不如索性趁着现在马如山还有一战之力，前去帮上一把拼掉冷玉寒！ 韩征边冲边一伸手，血须卷住插在地上的降魔杵用力一拉，将其拔了出来。 “前辈我来助你！” 韩征热血沸腾，大喊一声拖着降魔杵冲了过来。 马如山和冷玉寒闻言均是脸色一变，冷玉寒更是面露狰狞：“小子找死！”就欲分出手袭击韩征。 马如山哪里给他这个机会，立刻挥舞手掌连出拳、掌、印数种招式连环打向冷玉寒，逼得冷玉寒忙于应付。 韩征并未直接冲上前去，和马如山并肩对战冷玉寒。而是骑着逐风狼在一定距离外兜着圈子寻找战机。始终把自己处在和马如山、冷玉寒之间的一条线上。 在每次冷玉寒退后时，他便上前冲到毒雾边缘寻找女毒僵的位置。 之前已经一口气把吞食护卫尸体转化的妖力全部耗尽，现在情况危急，他把之前保存的最后一滴逐风狼的精血也分解燃烧出来。 这妖兽精血乃是精华气血和妖力压缩糅合产生，一旦燃烧释放妖力极其精纯，释放的妖术威力也更强大。 遗憾的是这妖力不多，只有两次施展妖术的机会，他必须耐心地等待机会。 马如山并不知韩征用了什么手段重伤了女毒僵，但是现在有了韩征的牵制，他可以只盯着冷玉寒猛攻。 只要冷玉寒退的远一些，韩征立刻上来在毒雾废墟中寻找女毒僵，逼得冷玉寒又不得不马上返回面对马如山。 唯有那把降魔杵，经历数次韩征甩给马如山、半途被冷玉寒甩出类似火弹的东西给击飞，然后韩征再找机会捡来的过程。 好在最后终于是让马如山抓到手，在真元灌注下，降魔杵发出灿灿金光和冷玉寒的森冷骨伞终于是可以硬碰硬。 “抓紧机会，我以快强弩之末，没法外放真元探知这本命僵尸。” 眼看着局面又转为平衡，马如山再次传音道。 韩征不知这被冷玉寒叫做姳儿的本命僵尸，为何被冷玉寒不惜命也要保住。但既然有这个弱点，就绝不放过。 他果断地抓住一个空档机会冲入了毒雾中小心搜索。 毒雾的腐化，令他的头发、眉毛脱落，眼泪直流，眼球似乎也要融化，皮肤出现灰色死皮并且不断向肌体腐化。 韩征催动最后一点血能治疗自己主要器官保持生命所需，同时运转气血灌注直斩刀，和逐风狼一起搜索。 最后终于是发现了一条绿色尸水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密道中去。 通道内毒雾太大，没法用仆虫侦查，韩征伸出血须延伸到通道内，拟态出迷你逐风狼探查了一遍，结果让他吃了一惊。 女毒僵不仅躲进了密道内，而且悄悄地移动到了对面的妙手楼！ 这冷玉寒和本命僵尸心意相通，必然知道女毒僵已换了位置！ 他在这故意和马如山耗着，让马如山以为有弱点可以拿捏冷玉寒，殊不知完全是在演戏，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一来可以慢慢耗死马如山。 二来一旦女毒僵偷偷将伤势完全恢复，是走是留主动权完全就掌握在冷玉寒他们手中。 韩征醒悟过来，连忙冲出毒雾范围。 第48章 浴火 马如山瞥了一眼从毒雾中冲出的韩征，心头一震。 毒雾的侵蚀让韩征现在样貌凄惨无比。 头发、眉毛、睫毛掉光光，整个脑袋光秃秃。鼻子、耳朵被孵化的几乎就剩一点，连牙齿都开始松动，手指甲掉光，身上皮肤到处是灰色死皮和脓血泡。 一旁的逐风狼作为五阶妖兽，情况稍好，但是身上毛发也是脱落干净，光秃秃像个大老鼠。 尽管如此，一人一狼还是目光炯炯、战意满满地冲向另一边的妙手楼。 马如山见到韩征一个没有武道基础的人，能在这般受伤的情况下还如此奋勇，也是极受鼓舞。 对于武者来说，没什么能比在生死关头依然拼死不退、互相支撑更加鼓舞斗志和增进感情的事情了。 “痛快！今日有此一战，也不负此生了！” 马如山大笑一声后，更加猛烈攻向冷玉寒，打的对方手忙脚乱。 他见到韩征在受到重伤还能如此奋勇作战，定是心性坚毅之人，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年少可造之材。可再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没有机会雕琢璞玉实在是一憾事。 他哪知道韩征早就让血巢切断了自己痛觉神经，而且暗中修复伤口，并没有太受影响。 看到韩征的行动方向后，知道韩征这番动作必有道理，当下全力牵制住冷玉寒。 冷玉寒自是知道自己的本命僵尸姳儿所在位置，见到韩征突然朝着妙手楼冲去，知晓事情暴露，气急败坏想要过去阻拦，奈何马如山死缠不放挡住了位置。 “小子，找死！” 冷玉寒狂吼一声劈出一伞后，翻手摸出一只黄噔噔的铃铛，然后咬破自己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在铃铛上。 这口精血喷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气息有些萎靡，但还是牙关紧咬用力挥动。 “不好，摄魂铃！”马如山脸色一变，阻止已是来不及，急忙运功口念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侧头看去。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韩征灌去。 浩荡庄严的佛号声紧跟其后也传递过去。 铃声入耳，韩征顿时大脑如遭重击，神魂激荡，一股尖刺样的感觉在狠狠搅动意识，险些直接昏迷过去。 随后传来的佛号声如炽热飓风，将这股阴寒尖刺的感觉清扫一空。 至于逐风狼，本身便是快速孵化出来，毫无神魂可言，对此神魂攻击毫不在意，依然驮着韩征冲了过去。 韩征也是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龇牙咧嘴的摇晃了几下，又重新坐稳了。 “怎么可能！这小子……！”冷玉寒见摄魂铃攻击并无效果，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摄魂铃本是他控尸用的一个金纹器，对普通人的神魂有一定的影响，对于马如山这样的佛门高手毫无用于，故而一直没用。 刚才情急之下，他才想起这招。 虽然不是用来专门攻击神魂的武器，但是他这一下全力催动，以为可以至少把韩征弄昏迷或者弄成白痴，可没有想到韩征居然只是摇晃了一下便和没事人一样。 马如山自然知道摄魂铃的威胁，见没想到韩征居然轻松抗下，顿时欣慰大笑道，“冷玉寒，这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刚刚的一幕，这几人连同韩征自己也不知道，作为穿越者的神魂，远比普通人强大的多，这才躲过一劫。 韩征已经冲到妙手楼，一狼爪拍碎大门冲了进去。 妙手楼空荡荡，韩征立刻发现了女毒僵姳儿。这姳儿身上多处伤口还没恢复，尸气在伤口处涌动，勉强修复了肢体可以移动。 此时她见韩征进来，一只手扶住脑袋，一只手尸气缠绕，另指甲长长足有一尺，宛如五柄墨绿色小剑，身形摇摇晃晃就冲了过来。 韩征早有准备，直接蓄势待发的一击裂风刃射出，精准地划过姳儿的脖颈。 女毒僵立时身形一晃，双膝跪地，一颗原本美貌绝伦的头颅滚落在地。 “不！” 冷玉寒心有感知，顿时疯狂怒吼，与马如山二人同时来了个搏命打法，互相吃了一招。 冷玉寒被马如山一记降魔杵插入后心，不管不顾亡命扑向妙手楼，一路鲜血狂喷。 马如山也是硬挨了一下白骨伞，尸气和金光对碰，竟是把他打出原来的样貌，口吐鲜血不止。 他未料冷玉寒突然如此搏命，一愣之下让对方抢先动身冲向妙手楼，急忙起身去追。 妙手楼的距离对于二人来说眨眼就到。 冷玉寒一进楼内见到姳儿尸、首分离，顿时双目赤红，竟有血泪留下，一把把姳儿尸首抱在怀里。 “你们都得一起给我姳儿陪葬！” 冷玉寒状若疯癫也不管韩征，从颈上一把扯下一个琉璃状白球在手中一捏。 “不好，是尸火雷珠！快走！” 马如山随后赶来惊呼道，立刻抢上前去双手握住冷玉寒，所有金光全部灌注于双手包裹住那白球，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躯体。 冷玉寒手被握住，发狂道：“秃贼，你们都去死！” 说罢竟是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抱着姳儿，一口咬住马如山的颈部。 韩征立刻调整角度，射出最后一记裂风刃，将冷玉寒也同姳儿一样一并枭首。 不待他说话，马如山目光决绝的对着他大吼道：“快走！雷珠已破，要压不住了！” 韩征面色一变，逐风狼立刻用头将他挑起到背上，四肢一蹬，直接破墙冲了出去。 逐风狼四肢绷紧，裸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凸显，玩命狂奔。 跑出八、九丈后，身后一声爆响，妙手楼内一片白光笼罩向外冲击，一道肉眼可见的圆形白色光幕扩散开去。 韩征伏身抱着狼颈玩命狂奔，根本不敢看后面的白光。 好在这层白色尸火形成的光幕在扩大三倍到妙手楼的范围后停止，韩征总算是逃出升天。 他跑出安全距离后，回头观望，心中一阵后怕。 尸火雷珠爆发之后，形成中央半径将近五十多米的大坑。 这尸火燃烧竟是与普通火焰爆炸不同，没有形成冲击波，而是像腐化一般，将范围内的事物都烧为齑粉，好似形成一个巨大粉坑。 原来的妙手楼不复存在，只有一大堆白色粉末。 韩征默默站立一会，便重新骑上逐风狼在营地转了一圈，一头扎入了周围的山脉之中。 第49章 东禹城 三个月后，东禹城外东市坊。 啪！ 说书人一拍醒木，朗声道：“有道是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今日我们且说一说这辛逊辛将军一身虎胆，三百精骑越天门……” 韩征一耳听着这说书人说着书，一边站在窗口分神看着不远处的东禹城墙。 在那城墙之后，远远的有一尊八角铁塔，高出城墙二十余丈，在一片建筑中极为醒目。 这塔顶，竟铸有一尊骑着战马、全身披挂着甲的无面武士的雕像。这无面武士正做满弓瞄准状，箭指远方。更奇特的是，这尊雕像竟如自行钟一般，逆时针缓缓转动着。 韩征已到这东禹城十来天，打听到这塔是东禹城钦天监位置所在，也是钦天监所建，更准确的说，归属问天司所有，专门用来震慑妖祟的戮妖塔！ 看着这远远望过去好似兵人玩具的雕像，韩征目光紧紧跟着移动，即使朝阳的光芒刺入他亮如星辰的眼睛也一眨不眨。 来了来了。 眼瞅着射箭武士箭尖慢慢指向到自己的位置，他手指一弹，四只体型极小的飞虫便一字横排出现自己面前。 这飞虫身体不过半粒芝麻大小，一对翅膀却是羽翼，而且是极其蓬松如同蒲公英般茂盛的羽翼，咋看之下就如飞舞在空中的柳絮一般。 这小飞虫是他在从铁羽帮营地离开之后，在疆外的森林中吞噬得到的新肉种。 这飞虫他也不知是什么名字，但从吞噬得到的信息来看，此虫对各种气息、能量极为敏感，韩征特地用它来做个测试。 随着无面武士箭尖指向从韩征面前划过，这些原本在空中几乎是悬停不动的飞虫从右到左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猛地抽动一下，飞行姿态一沉，但随后又恢复正常。 有意思。 韩征双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沉思道。 刚才他也集中全部精神，放开了其他感知敏锐的仆虫进行捕捉，但只有这羽飞虫收到某种能量冲击，才会出现飞行不稳的情况。 在他来到这东禹城后，听说大炎朝会在各处紧要城池部署钦天监分署，监视震慑天下妖邪。 民间相传这戮妖塔顶端的无面武士，只要察觉到有妖邪出没，就会射出诛邪箭。不过很长时间都没有妖邪敢直接在东禹城出现，这个说法渐渐就成了传闻。 韩征好奇这个传说的真实度，特地来试了一试。当然他这飞虫不是妖虫，他可不想引火烧身，只是想弄清这其中的原理。 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些古怪。 这戮妖塔好似一个扫描机，箭尖所指便会有个难以察觉的能量波扫过，让对能量感知敏锐的羽飞虫给察觉到了。 就在他琢磨之际，却听得那说书人一拍醒木，“……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年约三十多说书人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又拿起白巾擦擦嘴，眼睛却是不住瞄向韩征。 韩征从怀里摸出十个大钱放在说书人桌前，“再说上几段。” 说书人面色一喜，连忙把大钱拢起收好，精神抖擞清了清嗓子一展折扇，“这回说到都旗人……” 韩征见到这一幕淡淡一笑，想起前世在蓝星上自己有个朋友是网络作家，每次遇到读者老爷打赏投票之后，就动力满满屁颠颠地进行加更，与之何其相似。 心中叹息一下再也回不去后，韩征便坐在桌前开始狼吞虎咽地消灭桌上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当地早餐。 这里是东禹城外东市坊的东阳酒店的一间雅间，这一大早他便单独叫了说书人来此为他说书，已经持续了七八日。 自从在铁羽帮营地最后一战，马如山和冷玉寒同归于尽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当日他前去接应朱勇水准备一起离开，却发现这倒霉的家伙尽管躲藏了起来，但还是被对生命活物敏锐的白僵感知发现，吃的只剩下脚掌和头骨碎片。 以韩征对血液的掌控了解，他只是稍微提取了些许现场的血迹，便知道这残骸属于朱勇水。 在放了一把火烧了残骸后，韩征只身一人，依靠着逐风狼闯入了疆外的山林。 靠着地图，也靠着五阶妖兽逐风狼的威慑，终于是走出了疆外山脉，在十五日前来这地图上标注的东禹城。 这一路可以行进的更快，但是出于谨慎小心，他前面几乎是一点点摸索，靠着前身山林求生和狩猎经验，先吞噬弱小动物积攒血能修复身体。有了一定家底后，才放开速度前进。 期间也遇到过几次强大妖兽，所幸都有惊无险的躲了开去。 在接近人族势力范围后，疆外的威胁变得越小。韩征越发的活跃起来，这个期间他几乎是如鱼得水，在野外过的极其滋润。 疆外的山林自然瑰宝极多，除了妖兽外，还有各种野生草药、千奇百怪的果实，物种多样的飞禽走兽、不计其数的蛇蚁，甚至斩获了几只低阶妖兽，大大的充实了韩征的血巢样本和血能。 若不是还有其他计划，韩征觉得还可以在疆外山脉边缘地带多待一段时间。 等他返回到人间烟火社会，准备进入这东禹城时，却被守城兵士要求提供身世证明和路引，没有这两样东西，一律被视为流民，不得进城，甚至不允许迁移到其他州府城市。 韩征这才发现自己被卡在这东禹城了，进不了城，也没法去别的城市，除非他就这么浪迹于乡野。 大炎朝天下之大，异世界之精彩还没展开，居然被这个身份问题给难住了，让韩征有些抓头。 想要以武犯禁，还没那个本事。 自己带的马如山写的靖夜司密报也送不出去，他也不想就这么把密报交给普通兵士，毕竟那是马如山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还是妥善交给靖夜司为好。 可他也不想自报来由，要求会见东禹城的靖夜司，当面转交这密报。 他也不识字，一路看了好久的这本《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上写的东西也搞不明白。毕竟他在马如山面前泄露过一些手段，谁知道马如山会不会写进去。 就算马如山没恶意，保不准钦天监其他家伙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会不会拿了他拷问甚至解剖。 这血巢是他的压箱底，不到最后决不能泄露分毫。 第50章 融入 不过好在因为身份问题进退不得的不止韩征一人，东禹城外现在聚集了大约有近万的流民在等待朝廷的安置。 接连发生的灾害和兵乱，让大批的平民百姓流离失所，逃难过程中丢失或者根本没有身世证明和路引的不在少数。 这些灾民分做数支，其中一支目前聚集在城外，等待着朝廷赦免或者其他机会重获身份。 因此韩征目前虽然进退不得，但也没有太过着急，反正铁羽帮那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等有了身份混进城里再递出密报也不迟。 而这东坊市位于城外，经过多年发展，各种商业发达店铺林立，只要有钱，生活所需都能获得。 对于韩征来说，从铁羽帮那些人身上搜刮到不少财货。光白银就有三千多两，刘堂主那更是搜到几百两的黄金金票，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想存钱购买金纹器的，全都便宜了韩征。 至于从妙手楼秦柏那搜刮的一些玩物玉器，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有了这些资本，韩征毫不客气地在这东坊市里体验了一把富家公子的生活，连着好几天都在这东阳酒店出手阔绰大块朵颐，弥补一下在野外山林风餐露宿之苦。 至于这说书人，完全是他临时请来，说些大炎朝流行的故事，了解一下这异世界的风土人情。 虽说这是说书，是有些夸张和加工的成分，但是戏说不是胡说，他只要注意分辨取舍其中的信息即可。 不管怎么样，在没正式学习大炎朝文化之前，通过这种方式了解融入这异世界，还是比较轻松容易接受的。 更何况，这里是东禹城外最好的酒楼，来往人士不断，他也借机偷听这些人的谈话内容了解大炎朝的情况。 “来啦——” “酱香猪一份，多宝醋鱼一份，公子您先吃着，后面的菜稍后就来！” 小二推开雅间房门，带着一盘香喷喷的佳肴进来，热情地招呼着。 这么快都中午了？ 韩征睁开眼睛，从梳理各方信息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这几日他都是这么泡在酒楼，一边听书一边偷听着各方的信息。 “公子……”说书人也不拍醒木了，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一上午说了五段故事，讲得嘴角都起沫子了，实在是没有了。 人家单独为韩征说书只是挣个外快，下午正业还要去茶楼说上三场呢。外快不能长久，正业还是不能丢。 “哦哦，今日便到此，明日你再来。” 韩征随手扔出一个碎银子，又让说书人打包了一份饭食，说书人这才笑眯眯地感谢告退。 下巴上长了颗瘊子的小二名叫孙寿，这几天伺候韩征已经熟悉，他一边帮韩征撤掉盘子，一边盯着说书人离开后才道。 “毕公子又在听书那，怎么不出去玩玩消遣消遣，东禹城里金美楼可比这好玩多那，听戏唱曲，美人在怀，啧啧，那才是快活日子啊。” 金美楼乃是东禹城内的花坊，勾栏听曲的去处，韩征已经听闻这地方好几次。 “唉，难那，我这不是进不去吗？” 韩征现在依然是用了化名，容貌也做了整容，加上他的身高要高一些，出手又阔绰，看上去一副十六七岁的富家公子模样没人怀疑。 这个世界十六七岁结婚很普遍，十几岁富家少年喝喝花酒和莺莺燕燕打情骂俏也是正常。 “怎么会？公子莫取笑我了，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会进不了城。” “哎，别提了。这兵荒马乱的，逃难之时跑得太匆忙，竟和家人失散了。如今流民太多，也不知去哪里寻找。本来想要去宁靖府投奔叔父再做计较，可没有路引身世证明哪也去不了哇。” “再这么下去，怕是我带的银钱都要花光了，也不知道家父能不能找到我。”韩征装作苦闷地饮了一杯酒。 这些说辞都是他听了各方的信息，自己捏合出来的，半真半假。只要对方不深究，是发现不了破绽。 孙寿眯着眼瞅了眼低头喝酒的韩征，马上又恢复正常，露出谄媚状。 “毕公子吉人天相，自会和家人团聚的。” “不过公子最好想办法进到城内，那里有官府邮差，到时候修书一封送给叔父，到时候请毕公子叔父派人来接，这不总比公子自己一人上路要安全妥当的多？”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韩征内心呵呵，顺着孙寿的话道。 “这城外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东禹城内治安又好，住着也放心，到时候安心等家人来接就是。” “可就是进不去呀。”韩征装着一砸拳气恼道，“这守城兵卒非说什么近日有大事，怕混进奸细小人作乱，根本连城都不让进啊。” “确是如此，公子外来也许有所不知。咱这东禹城虽小，可挨着桦金山脉呀，是朝廷指定的可以举办妖易会的几个城市之一。马上再过二十来天，就会有各路人马高手聚集于此，县衙确实要谨慎处理出不得乱子。” “那说了半天，还是进不城啊。”韩征气的拿筷子乱拨拉菜肴，夹了一口丢在嘴里乱嚼。 见到韩征一副无能的富家公子样子，孙寿眼底露出一丝蔑视，随即神秘兮兮凑到韩征身边低声道。 “公子若是真要进城，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为。” “真的？”韩征兴奋地站起来。 孙寿赶紧示意韩征坐下，回头看了看关好的房门，低声道。 “不瞒公子，莫看小的卑贱，小的我也是这东禹城土生土长的，有些门路还是有的……”孙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征。 韩征恍然大悟一副我懂的表情，继续听孙寿说道。 孙寿这边嘴皮子极溜，一通说辞天花乱坠，保证可以让韩征进城，而且还能有门路开出路引和身世证明，可以让“毕公子”安心住在东禹城内。 只是这其中的花销嘛，还是要韩征承担，孙寿他只在中间做个牵线搭桥的，成不成还得看韩征和对方谈的。 韩征自然是装作一副极其意动的样子，表现出价格太高一副肉疼但还是答应的样子。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孙寿最后是满意而去。 韩征则继续坐回桌前，端起酒杯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些天的试探卖人设，终于是有了回应。 两世为人，他可不相信这大炎朝治下就没点阴暗事。 俗话说“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儿！” 若是孙寿这边真有路子让他得到大炎朝的身世证明和路引，他也不介意来场买卖。 可若是对方有何歹意，韩征自信他现在也绝非是可任人宰割的！ 第51章 专业人士 韩征安心在雅间里吃吃喝喝，品鉴这世界的烹饪手法。 大部分菜肴都是过个嘴瘾，落到肚子里面就被血巢给吞噬走了，这下再也用担心吃得太撑的问题。 倒不是他变馋了，而是有了血巢之后，总时不时地产生饥饿感，想要吃些东西。 这些普通菜肴提供的血能其实有限，纯粹是缓解一下饥饿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孙寿去而复返，还带回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 两人在雅间内随意一寒暄，便压低了嗓音进入正题。 “毕公子想要路引和身世证明，得要这个数。”文士比划了一下手势。 “五千两银子！？这比刚才说好的多了太多！”韩征露出一副肉疼加气恼的样子，“你这是坐地起价！” “嘿，公子若是不要，我也无所谓。但是你要知道，交易会越来越近，到时候外面越来越乱，这东西也会一天一个价。”文士一副无所谓吃定韩征的模样。 五千两换个一个进城安身保命的机会，有钱人自会作出选择。 “这……”韩征作出犹豫状，“那你先得证明你怎么有本事弄到路引和身世证明。” 文士一听便知有戏，当即一撩衣服下摆坐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方巾大小，好似一张皮革。 “有此物公子还不相信我们吗？” 韩征有些发蒙，这是什么玩意就能证明可以办假冒身份？ 文士看到韩征一副没见过此物的表情，先是一愣，思索一下随即恍然。 在他看来，韩征这种娇生惯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富家子，估计平时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在大炎朝，每家每户，至少是城镇的人口都要在官府登记造册，一份正本存于官府，一份拓印版留在每家家长手中。 对于富豪大家族来说，人口众多，除家族掌权人物外，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接触这个户籍册，没有见识过也很正常。 这种富家子就算出个远门，肯定也是前后护拥一大堆，要么身份不够不会携带，要么用不着自己亲身带着这个。 脑补了这些之后，文士咳嗽一声，不得不解释起来，还刺破自己手指，在这皮革上滴了一滴鲜血，生成了一块独特的纹路。 原来此物名叫紫斑皮，乃是取自一种极为罕见的妖兽紫斑鹿身上。这种妖兽只有朝廷饲养，天下无处可寻。 此紫斑皮有一神奇之处，只要滴血在其上，就会显露出一块血纹，而且每个人的血只会显露出唯一一种血纹。 不管此人滴几次，或者在不同的紫斑皮上滴血，产生的血纹都一模一样。可一旦换个人，哪怕是亲生父子或者双胞胎的血液，产生的血纹都不会一样。 利用这种特点，将紫斑皮制成了官方认证的人口登记册子。 但凡谁家中填了人丁，便要去官府报备，在官府那户籍册子滴上一滴鲜血，生成唯一的斑纹。 再由官府用特殊的方法将这斑纹固定下来作为长久留存的凭证，并且交与州府府城和户部留存。 凡是有人外出跨越州府，除了纸质文书外，便可将这户籍册子上留下的血纹拓印下来随身携带。 若是遇上异地官府检查，便可出示此血纹拓印，再滴血到负责检查的官府准备的紫斑皮上。 若现场生成的血纹和拓印的血纹一致，便可证明此人来历可寻，是正经人家。 因此伪造身份最难的是搞到一份自己专有的血纹拓印，毕竟紫斑皮乃是朝廷严格控制，市面根本没有。 文士拿出这块紫斑皮，那就说明他能生成一个真正的血纹拓印出来，至于其他纸质证明，完全可以瞎编一份。 毕竟查验的官府也不可能真的去血纹的生成原地，去核对身份。 韩征听完，这才恍然大悟。 这血纹和前世指纹认证很相似。有了紫斑皮这种稀缺资源做防伪，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虽然在操作上没有那么严谨，但在这类似古代社会，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 韩征不禁盯着这块皮子多看了几眼：“这皮子……” 文士手一翻将其收好提醒道：“毕公子，人在江湖，不该问的别问。既然我都展现了诚意，也该公子表示表示，毕竟这可是砍头抄家的重罪啊。” 韩征点了点头，弄个虚假身份这事情搞这么大倒是他没想到。 乱开身份倒是其次，但用了朝廷禁用的物品，这罪名可是不小。哪怕他只是用了假身份，也是连带重罪。 这里可不是法制社会，冒犯朝廷皇家禁令，直接砍头没得啰嗦。 事情到了这步，这个交易不做也得做，否则的话文士身后的势力也不会答应。 韩征亮出自己那几百两金票，折合五千两银子绰绰有余，文士这才点点头。 当韩征提出要交易时，文士却打断道：“公子莫急，此处人多眼杂不安全，还是找一妥当的地方交易为好，况且，还不得为公子您便一套身世证明么？这可是要花时间写的。” 在见到韩征有些犹豫，文士轻咳一声，立刻有两位客商打扮的粗壮汉子推门进来，站在文士身后。 “你们这是？”韩征作出一副惊慌的样子。 “公子莫怕，我身上带着如此重要之物，身边有两个保镖也是很合理的？” “这事，我们是专业的。只要钱到位，一条龙服务，保证让人查不出公子的把柄。”文士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和阁下走一趟。”韩征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道。 两名壮汉一前一后，不动声色地把文士和韩征夹在中间出了东阳酒店。 孙寿一手抓着肩上担着的抹巾，一手推开一间无人的雅间小窗，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韩征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阴笑。 此时刚过中午不久，坊市路上行人正多，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文士和他有说有笑，一副颇为熟悉的样子。 韩征随口应付着，仰头看了看这异世界湛蓝的天空，心中不由得感慨。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啊。 第52章 肥羊 四人看似轻松，边走边聊穿过东市的街道，往靠近城墙的住宅区域走去，人流渐渐稀少。 这里多数是后来搬到东禹城落户的人家，围绕东禹城外围建起的房子，现在大部分租给了逃难人群当中的有钱人，一户户独门独院，彼此各不打扰。 哪怕现在是下午，这些一路逃难受到不少惊吓的有钱人，也纷纷闭门不怎么外出，这片区域街道上格外的安静。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韩征作出一副警惕又紧张的姿态，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公子莫慌。”文士拍拍胸口示意那块紫斑皮微笑道，“此事当然要找个隐蔽之所才能为之，你看此处皆是富足人家居住，我们怎会在此害你。” 呵呵。 韩征心中冷笑，继续扮做有钱人家傻小子的模样道：“我家叔父可是在朝廷做大官的，你们不要蒙我。” “毕公子尽管放心，前方不远就是。下午办完，晚上公子就能进城快活了。”文士微微一偏头，队伍后面的那名大汉便贴了过来，一手搭在韩征肩上，半推半压地控制韩征向前走去。 想想还要那什么鬼身世证明材料，韩征压下心中的冲动，跟随着继续前进。 拐过一个小巷子路口之后，一个三进的独立院落出现在韩征面前。 文士当先一步去叫开侧门，领着韩征进入院落。 穿过屏门进入内院，感官敏锐的韩征便察觉到这空气中有股血腥味。内院当中一口井台，被磨盘压住井口，可还是难挡一股子腐臭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韩征面无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跟在文士身后进入了正房内。 “三当家辛苦。”几名正在吃花生喝酒的汉子，一见文士回来，立刻站起抱拳道。 不等文士回应，一名身材高大，下巴刮得铁青的粗犷汉子一挑帘子从里间出来，抱拳笑道：“有劳三哥了，今天又多一笔进账。” 文士笑着摆摆手：“小事一桩，出去散散心顺手牵个小肥羊回来。一会就交给四弟处置。” “这个容易，包在我身上。哥哥先歇着，一会功夫就好，回头就和哥哥喝酒。” 粗狂汉子一拍露着胸毛的胸口道。 文士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座椅上翘起二郎腿，一旁的汉子趁势送上水烟咕噜咕噜吸了起来，对韩征看都不看一眼。 “小子，识相点就自己把钱财掏出来，待会……” “等一下！” 韩征打断道，一脸上当受骗醒悟过来的表情，指着文士喝问：“你们不是说要给我身份证明的嘛，钱我都带来了，你说话不算话！” “呵呵，我说过只要钱到位，一条龙服务，保证让人查不出公子的把柄。”文士吐了口眼圈笑道，“待会等你死了，自然也不用担心什么用假身份被人查出问题来了。” 文士的话，引得屋子里几个汉子附和大笑。 “小子，劝你自己动手把钱都拿出来，省爷点事情，顺便把外面衣服也脱下来，好歹也能当点酒钱，爷保证给你个痛快。” 有汉子起哄道，更有人蹲在凳子上，抓了一把花生磕着，戏谑地准备看好戏。 一副完全把韩征当中送上门，任人宰割的肥羊的样子。 “哦，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硬气，居然到现在也没尿裤子。” 被文士称作四弟的汉子哦了一声，倒是粗中有细，看出面前的韩征一点恐惧也没有，心中倒是起了几分疑心。 当下他上前一步，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要抓向韩征的脑袋。 “再等一下！”韩征向后退了一步，快退到门口，门外立刻有两个人站了过来堵住去路。 “呵呵，小子，到了这里就别想跑了。”这粗犷汉子又逼近一步，可瞅见韩征把手伸到怀里，顿时心生警惕。 他打家劫舍做的多了，深知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世道富贵人家都会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防身，他可不想大意被眼前的小子临死前摆了一道。 “钱在这里。”韩征掏出一沓金票，引得屋子里的所有人眼睛都盯了过去。 就在他们等待，以为韩征下步会交出金票时，韩征冷不丁道：“就怕你们没命花！” “什么意思！”粗犷汉子更加警惕，上下打量起韩征。 却见眼前这小子，眼神根本没在看他们，而似乎是在观察着眼前的空气，不对，是空气中的几个极小的柳絮！ “这小子不对劲，四弟动手！”文士也察觉到有些古怪，连忙喝道。 “时间正好！” 韩征看着眼前刚放出来不久的几只羽飞虫，从右向左挨个短暂失控了下，嘴角露出了笑意，目光随之移动，与面前高他两个头的大汉视线相撞。 刚刚东禹城的戮妖塔扫描过这里，已经转向别处，可以动手了。 粗犷汉子眼神和韩征对上，立刻察觉出韩征目光中森冷的寒意！ 这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傻公子该有的眼神。 这是经过生死搏杀、内心在渴望杀戮的才会显露出的眼神！ 他立刻凝聚气血之力，也不收回手臂，直接握起砂锅大的拳头一拳就向着韩征脑袋轰了过去。 即使没有蓄力再出拳，这一拳依然去势猛烈，刚劲无比，呼呼带着拳声。 这一拳要是打在普通人脑袋上，必定脑袋开花溅的四处都是。 应该是铜皮境的武者！ 韩征从这汉子凝聚气血后，立刻做出了判断。 虽然他还没经过武道的训练，不知道武者之间具体如何划分境界。 但是在和铁羽帮对阵时，见过、吞噬过太多的铜皮、铁骨境的武者。对这些武者，他可以通过蚊子的视角简单分辨修为高低。 越是气血充沛的武者，在蚊子喜好体温和血液的视角下，显示的红色越加鲜艳和厚重。 这种特征，成了韩征判断敌方修为的一个依据。 眼看着视野中一个大红色的拳头砸来，韩征立刻一个下蹲躲过。 大汉迅速应变，抬起一脚就要踢去。 结果却感觉腿部一凉，抬腿去踢，竟踢出了一道喷涌的血线，和伸出去的光秃秃的小腿。 我的脚呢？ 在极短的愣神时间后，从断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比这疼痛更让他心悸的是，他居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砍断了他的脚。 这种恐惧和察觉出来的巨大实力差距，彻底击碎了他的信念，不等他惨叫，另一只支撑腿也是一凉，失去了支撑力，整个人向后倒去。 等他摔倒在地看到自己另一只断腿时，已经来不及发声，喉咙处的如喷泉一样的鲜血狂飙而出，血雾喷洒而出，盖住了他的视野，永远地陷入黑暗。 第53章 谁是猎物 武者的气血充盈，飙血的程度也相当壮观。 壮汉倒下去，喉咙喷的血足有一人高，如同一道血幕喷泉一下子出现在屋子里，把一众人看傻了。 从刚刚文士出声，到壮汉出手不过一息的时间，现在已经被割破咽喉倒地气绝。 其他几个汉子还端着酒杯嘴里嚼着花生还没合上嘴，这边已经分了生死。 这些人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了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的四当家，铜皮境的武者，就这么输给了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少年？ 韩征缓缓直起身，刚刚的壮汉的鲜血彪了他一身，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魔一般，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容看着面前这帮人。 咣当！ 其中一个双脚蹲在凳子上的人，震惊地向后仰忘记了保持平衡，咣当一下摔倒在地。 有人反应过来，一脚踢翻了桌子，抽出了兵刃。 “硬点子，大伙并肩子上，为四当家报仇啊！” 可刚等他迈出一步，一道黑影唰地闪过，他的脖颈上便浮现出一道血痕，随后脑袋便旋转着掉了下来，颈腔中鲜血一下喷上了身后的白墙。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一下乱了套，韩征只是站在原地未动，他们这边就蹊跷地连死两人，而且速度之快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们的同伙。 韩征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迹，全身鲜血淋漓，可未见他有什么动作，这些鲜血就好像是被吸收进了海绵一样，全部被他皮肤吸收掉，重新露出一副富家公子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有身上的衣服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动手】 韩征心念一动，一个黑影便迅捷无比的穿梭起来。 这些汉子尽管刚才看上去凶神恶煞，此刻却像是鱼腩一样被肆意收割。 伴随着惨叫、肢体快速被切割声，韩征走到了文士面前，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从手掌中抽出一柄从铁羽帮那得来的钢刀。 “这紫斑皮可是真货？” 韩征用刀从已经吓呆住的文士怀里挑出那张皮革问道。 “大侠，不，大爷饶命啊，小的我也是被他们抓来逼不得已才看这事的。” 文士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泣道。 韩征一脚把他踢开，面无表情冷冷道：“好好回答问题，不然我保证你比他们死的更惨。” 唰！ 黑影从文士面前划过，一蓬血花在他肩头散开。 文士惨叫一声，却是看见自己的肩膀血肉连着一截锁骨被削了下来，一只胳膊顿时耷拉了下去，只粘着一些皮肉，痛的他冷汗直冒差点晕厥过去。 待他抬起头来，才发现满屋子除了他和韩征已无活人。 刚才还在喝酒、连同门外两个人在内，现在都变成了一堆堆被切割的碎肉块，鲜血都汇聚成小溪流到了自己的脚下，一屋子的浓重血腥味。 再看韩征肩头，多出了一只尺余大小的螳螂。全身如碧玉般通透亮泽，唯独一双前足如同金色双刀，闪耀着金属光泽。 它的三角形小脑袋，正在啃食着一块血肉。不时地把脑袋偏转九十度，用晶莹如宝石一样，但又透射着死亡的眼睛盯着自己。 “妖兽？不对，你是异修！” 文士看到这只奇特的螳螂，惊讶地脱口而出。心里同时变得拔凉，肠子都悔青了。 这些个异修不去招惹还好，一旦招惹他们，下场有时候比得罪武者还要凄惨。 难道之前这小子，故意是吸引自己上钩的？原来演了半天，自己才是那等待上钩的猎物？ 他转念又恨死那个提供情报的孙寿，都怪那家伙挑选目标看走了眼，害的自己惹上了这个杀神。 异修？ 韩征闻言挑了挑眉，也没否认。 这些天听书还是有些收获的，这异修的说法他有所耳闻。 在大炎朝，武德充沛，修炼主流是武道。其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流派，什么尸修、鬼修、虫修、道门、佛门等等修炼派别。 这些修炼派别，被世人统称为异修。如果不作奸犯科，一般也不会剿灭，只是会纳入钦天监管控范围。 只有那些作奸犯科、以武犯禁的修炼之人，才会被称作邪修，和妖兽一起成为钦天监剿灭打压的对象。 至于这只螳螂，确实是只货真价实的妖兽，是韩征在疆外捕获到的几只妖兽之一。 说来也巧，这一路疆外之旅，遇到高阶妖兽，韩征便玩命狂奔。 但如果遇到弱小些的妖兽，在感知到逐风狼五阶妖兽的气息后，逃跑对象就变成了这些低阶妖兽，绝不与韩征对抗。 唯独些许虫蚁类的妖兽，或许是灵智更难开启的缘故，居然主动和韩征他们发生冲突，上演了异世界版本的螳臂当车。 这金刀螳螂（韩征自己取名），速度极快，一双刀足锋利异常。竟是让韩征和五阶的逐风狼吃了不少苦头，最后靠着血巢强大的治愈能力和这螳螂低下的灵智，才将其拿下，成为了血巢的新肉种。 可惜的是并没有在此妖兽身上得到传承血脉，只获得了一个类似割裂阻止伤口愈合的低阶妖术。 尽管如此，韩征还是十分高兴。 根据他的比较推断，这金刀螳螂仆虫就是个物理输出，具有比肩三星武者的实力，如果发挥好体型和速度优势，完全就是个绝佳刺客。 在不方便逐风狼出现的情况下，金刀螳螂是他可以依赖的一个新的重要保障。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不惊动东禹城的钦天监武者，此时这只金刀螳螂，韩征并没有给他灌注任何一点妖力。金刀螳螂就凭着妖兽先天身体强悍，硬是杀得这些人毫无还手之力。 “问你话呢。” 韩征一甩手，扔出一个类似蝾螈的动物爬在文士身上，伸出长长厚实的舌头一舔文士的伤口，舌头上的黏液如胶水般封住了血液不再外流，甚至还有种麻酥酥的感觉抵消了剧痛。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文士见韩征居然帮他治疗伤口，以为获得了活命的机会，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 “呵，干了那么多血腥勾当还指望活命？” 韩征冷笑道：“那院子里面井里，想必都是你们杀人之后扔进去的尸首。” “你若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个痛快。” “如不然我便敲碎你的骨头，再把你和这些虫蚁一起丢进井里。每日虫蚁咬你血肉一分，我这角螈便为你止血一分。” “咬你个三、四天，让你受尽万蚁噬身之痛，最后再钻入你骨头、五脏六腑一点点吃掉。” 韩征面无表情说着，伸出自己毛茸茸的手臂，上面全是爬满火红色、拇指粗细的蚂蚁。 第54章 西坊市 两炷香后，韩征换了套衣服，查探一番四下无人后，从后院翻墙跑了出去。 在罕有人迹的巷子里三转两转，再出来时已换回了自己本身的面貌，穿着一身普通的麻衣草履，肩背流苍弓，腰间斜跨一口短猎刀，一副猎户的打扮。 大炎朝武道盛行，平常人只要不装备铠甲连弩，携带武器并不违禁。 自从了解到在大炎朝行走天下，需要身世证明和路引后，韩征考虑再三，还是按照记忆给自己还原了山村猎户之子的人设。 尽管前身山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认识有限，但起码记忆中有些东西比韩征闭着眼瞎编硬照还是真实的。 以后他便打算用这猎户之子身份申请身世证明。 刚刚施展了一下咬人效果和前世蓝星子弹蚁差不多的手段，文士品尝了一下惩罚，抵抗防线就彻底垮塌，交代了他们这伙人的所作所为。 这些人竟是外县的一伙山贼，名为黑虎寨。 因为眼馋这边的财富，趁着流民滞留在东禹城的机会，全寨精英尽出，偷偷潜伏到东禹城外等待机会干票大的。 连着原本院子的主人，也被他们屠了个干净，来了个鹊巢鸠占。 这几日他们老大在外面串连各个黑帮势力联合行动，他们几人潜藏在民宅实在发闷，故而偷偷地以办理假身份的由头，坑了一些心怀鬼胎或者着急进城的有钱人。 方才韩征顺便在院子里面搜刮了一下，竟发现这帮人掠夺的各类银钱差不多有二、三万两之多，令他的身家一下又暴涨不少。这几日大手大脚的花销近百两银子，和这一对比根本就算什么。 果然是杀人劫货来财快。 可惜韩征最想要的身世证明和路引他们这里根本没有。 之前文士所展示的皮革，虽然也能滴血形成血纹，可这个皮革并非是真的紫斑皮，而是另一种珍惜妖兽凤尾貂的皮毛。 可这种貂皮产生的血纹不仅和紫斑皮的血纹不同，而且这貂皮有个缺陷，会随着温度的变化，滴血产生的血纹也会随之不同。 故而这种不稳定的妖兽皮没有被朝廷采用用做身份确认的工具，却被这些人拿来诓骗不知内情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假免得被韩征辣手拷问，文士还拿出一本古籍以示证明。 据说这块妖兽貂皮和古籍是山贼偶然在深山一处修士坐化的洞窟内发现，这本古籍记载了大炎朝几百年前不少游记轶事。 韩征拿到貂皮和古籍，却是有些无奈，再次深刻体会到了没有文化的悲哀。 之前之所以跟着文士他们来此，他内心一方面其实还真的有些希望这伙人能给自己写篇身世证明来，结果还是没成。 在将文士灭口之后，韩征离开了院落。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离开东坊市向着西坊市走去。 这一番折腾，主要目的没达到，除了得一笔意外之财，却也歪打正着验证了韩征一个猜测。 他不止一次听说主要城镇都有钦天监坐镇，邪修妖兽出现后必斩之不饶。 韩征一直好奇钦天监是如何发现这些目标的。 如果邪修或妖兽不暴露行踪，也会被诛杀吗？ 也许那时刻转动的戮妖塔是钦天监的扫描雷达？可以根据邪修们的气息判断？又或者有什么距离限制？ 这些问题目前对韩征而言，还都没有答案。 故而他从开始就注意用羽飞虫进行测试。 刚刚出手时，他一方面利用了戮妖塔扫描之后的转动盲区，一方面用上了不带丝毫妖力的金刀螳螂以物理方式斩杀。 不带要妖力的妖兽实力虽然下降，但是依然凭天生的强悍肉身等级杀戮了山贼武者，并且没有触发钦天监的追踪打击。 这个发现让韩征颇为满意。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某些情况下，即使处在城镇之中，也能动用自己的妖兽仆宠。 还有那二十天后的什么劳什子妖易会，让他也是兴趣大增，想要体验一下这异世界的风土人情。 既然来了此世界，那便好好融入其中。 韩征发散着思绪，不知不觉来到了西坊市。 东禹城只是个靠近疆外山脉的县城，原本的城池建设虽然牢固，但面积并不大。 发展久了，人口和贸易扩展壮大，渐渐地在城外建立了一东一西两个坊市。 东坊市富贵商业发达，西坊市更贫穷混乱一些，尤其是在大量流民涌入之后更是如此。 经历过蓝星超大规模城市的现代生活，东坊市的富贵繁华在韩征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而是这西坊市的人间烟火气息更加吸引他一些，他自己猎人的身份，也是更符合这里。因此他隔一两日便会出现在这里，对这里同样很熟悉。 西坊市内，各类行人接踵摩肩，川流不息。 “包子嘞，新鲜刚出锅的包子，肥油大包子……” “您的咸豆腐脑一碗。” “劳驾让个路哎——” 脏乱的街道，路两旁支棱的摊子都要挤占了街道。 推着独轮车的苦力为东家运送着一袋袋货物，流动的货郎挑着担沿街卖着零头八脑的物件。推着粪车的倾脚工一路畅通无人可挡。 各种气味飘入韩征鼻中，顿时又感觉到一阵饥饿感。 韩征无奈撇了撇嘴。 自从血巢附身后，随时就会产生想要吃些什么的感觉。虽然不吃也不会饿死，总是处于饥饿还是不太好受，这算是这金手指的一个负面效果。 他顺着香味，随意来带包子铺前。刚出锅包子白花花，蒸汽缭绕。 “老板娘，这包子多少钱？” 韩征正刚要掏钱买上一些，便听见对面的米铺里传出越来越高的吵嚷声。 “老东西，爱买不买，不买早点滚！” 随着一声喝骂，一个年约六十多岁、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被人从米铺里面摔了出来跌坐在地，随后一个小布袋被砸了出来掉在地上，倾倒出一部分发黄发灰的糠米。 “你们这些奸商不讲良心，拿陈粮霉米充好，前几日还是半贯钱一升米，今日竟要一贯一升，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啊。” 老头儿看上去一副老儒生的装扮，可一身衣服陈旧破烂，满脸沧桑，面颊深陷。 “买不起便别买，回棚窝子啃草根去！” 从铺子里面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大腹便便，身后还跟着两个撸着袖子的恶奴，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老头儿。 “妈的一群刁民，老子为了你们这些蝗虫调集粮食，大牲口都累坏了两匹，我们自己东禹城的粮价都被你们吃高了，涨点价算什么，赶明儿还得涨些。” 米铺胖老板义愤填膺地说道，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拿好米赶紧滚，别耽误别人买米。” 老头儿气的满脸通红：“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这黑心贩子坐地起价，还倒打一耙，我，我去官府告你去！” “嘿，没完了你这老头子！”胖老板一指东禹城，跋扈道：“尽管去，尽管去告，县衙门朝南开。” “来人，去送这老爷子一把。” “是，老爷。” 两个壮硕的恶奴立刻上前，踢打推搡着老头儿。 老头儿嘴上叫骂不绝，身子却赶紧跪在地上把散落的米粒拢好收进袋子里，踉踉跄跄地被人踢打着赶走。 米铺门前站在二三十号面有饥色、衣衫褴褛的流民，等着排队买米，虽然他们也气愤米铺老板的作为，却没人敢出头制止，满眼的无奈和绝望。 韩征眼睛一眯，转身便欲上前，且不想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了衣袖。 “你这后生，莫要去逞强喔。” 第55章 流民小先生 韩征回头一看，却是包子铺的老板娘，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拉住了他。 “老板娘，你这是……” “你这个后生仔，也是个逃难来的流民。”老板娘生的有些壮实，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把韩征拉回到铺子前劝道。 “老娘见识的人多了，一看你这样的血气方刚的后生，就知道你肯定是要去打抱不平。”老板娘指指对面米铺道，“你可莫要去招惹这家老板，人家在这里可是有后台哩，外乡人可惹不起，到时候连你一块遭殃。” 韩征眨巴了下眼睛。 这米铺老板明显是个黑心商人，趁着流民数量增多，把售卖的米粮以次充好、坐地起价，大发灾难财，还侮辱殴打老人，韩征自是看不过。 他是准备帮那老伯一把，可帮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用钱解决，又或者换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用自己擅长的方式解决，未必要和对方正面冲突。况且他现在又没学什么功夫，也不可能当街召唤仆宠出来。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流浪的猎户身份，算是半个草莽之辈，当即装作一副气血方刚打抱不平的模样气愤道：“这米店老板太可恶，放我们家乡早被人把店给砸了，哪轮得了他嚣张！” “你这后生哪知道，人家这米行生意大着呢，全东禹城就他们一家经营着米粮生意，这后面哪，可是有……” “你这婆娘瞎嚼什么舌根呢！赶紧后面包包子去。”就在老板娘说到一半时，包子铺老板从后厨转了出来，连忙截断话头训斥道，把不情愿的老板娘扒拉到身后，对着韩征笑道，“小伙子，要几个包子啊？” 韩征淡然一笑，也不再多问，一口气买了七八个肉包，嘴上叼了一个，其余的用荷叶包好再放到一个稻草编好的提袋中，揣进怀中离开这条坊市街道。 “别急，都有，都有。” 在韩征离去的街口的一角，一名老妪带着一名健妇挎着竹篮，正给一群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流民幼童分发着馒头，引得这些孩子欢呼雀跃。 韩征未回头却以仆虫的角度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叹，快步离去。 出了西坊市继续往西半柱香功夫，便能看见一大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一顶顶的简单茅草棚屋坐落其中。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收容了数千穷苦流民的流民营，想要获得新身份，就得在这里待上一阵子，等待朝廷的甄别和分配。 按律法，大炎朝将百姓分为良民，平民，流民，野户和罪民。 流民是失了身份，又愿意继续接受朝廷管辖的平民和良民。 由于接连的战乱，朝廷收紧了对流民的管理。 流民往往成群结队，数量众多，若是放任流动，到了哪里都是对地方各行各业形成巨大的冲击。 更何况可能有心怀不轨，心存叛乱的人混迹其中，一旦煽动闹事，其破坏巨大。 故此朝廷便分化处理，将流民指定到某些地方慢慢消化安排，提供简单的食宿，让流民不至于饿死冻死，避免盲目流动。 按照现在的政策，韩征这样的流民，通常得服从安排，到官府指定的州府，干上两年徭役，才能获得新的身份。 又或者等待一个朝廷大赦或是某个地方州府需要大量的人口补充，才能获得机会脱离流民身份。 不过现在聚集在东禹城的流民，多了一个机会，就是二十天以后的妖易大会。 到时候会有各方势力聚集于此，其中不乏朝廷的实权部门，若是能有一技之长被这些部门看上，又哪怕是成为一个契约奴，也算是可以脱离颠沛流离的苦海。 韩征信步走在这流民营中，迎面见到的都是骨瘦如柴，面有菜色的老弱妇孺。 轻壮一些的流民，白日里都想办法出去打些零活，贴补一下用度，或者仅仅是想办法解决一顿口食。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纯粹是他现在身份也是这里登记注册的流民之一，还有自己的编号和小棚屋。按正常流程，他是要按照编号顺序来等待处理。 尽管他可以用银钱和毕由己的假富家公子身份住在东坊市，可还是会隔一两天就回到这里露个脸。 到时候要核实身份，周围的流民也能帮他做个证明。 日头已经偏西，红霞映照在一条穿过营地的小河，波光粼粼。 一群妇女、姑娘正在蹲在这河边清洗衣裳，捶打衣裳声此起彼伏。 韩征走在河梗边上，目光一扫，却是发现一个扎着两个发揪揪的小女孩蹲在河梗上面，手里握着一节芦苇杆，在地上写写画画。 韩征心中一动，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起来。 这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身着淡红色的小襦裙，只是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破烂，但洗得干干净净。 瘦小的身材，因为低头而显露出来的脖颈极为纤细，看得到节节脊柱骨，让人不忍有些担心是否能撑得住那颗显得大的脑袋。 枯黄的头发盖住了面庞，小女孩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用芦苇杆在湿润的土地上写划着什么。 这一路逃难的什么人都有，很多人在逃难过程中家道中落，甚至丢了性命。韩征见到这小女孩打扮，并不感到奇怪。 韩征绕了过去，在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个怪叔叔，然后清了清嗓子道。 “小姑娘，你是在写字吗，字写得真好看。” “嗯。” 小女孩没抬头只是怯生生地嗯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在地上练着字。 “真厉害，你都会写这么多字了。”韩征干咳一下，继续用让自己都觉得尴的语气和小姑娘“搭讪”道。活了那么大，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打交道。 “嗯。”小女孩又从喉咙处挤了一个音节回应。 “这都是你爹爹教你的吗？”韩征试探道，在得到肯定的一声嗯后，韩征叹了口气道，“真好，你还有爹爹教你写字，不像我，都没有爹了。” 这句话韩征说的有些真情实意的伤感起来。 穿越后，再也没法回去蓝星孝敬父母，在这大炎朝也是孤儿一个。 或许是韩征语气中的伤感引起了小女孩的同情心，她这时才抬起头来看了韩征一眼，让韩征看清了小姑娘的面庞。 瓜子脸上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些蜡黄，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温润的大眼睛让人想起小鹿。尽管面庞上有几处故意扮丑的痕迹，但还是看得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哦，你的爹爹也是饿死的吗？我的爷爷就是饿死的。”小姑娘停顿了下，抿着嘴轻声道。 “是啊。”韩征抓住话题赶紧顺杆往上爬，故作悲伤道，“可惜，他活着的时候一直希望能看见我会写字，会写自己名字，我却一直找不到人教我，满足不了他的愿望。” 说着，韩征眼睛盯着泥地上的字猛看。 小姑娘见此，眼珠子转了转，“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教教你写自己名字。”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都会多少字啦？” “我都识得好几千字哪，我爹爹都夸我聪明。” “这么多！你真厉害——”韩征趁机猛夸。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慢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不远处的对岸河畔，走来几个年轻男子，嘻嘻哈哈指着对岸正在洗涤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有时候还抛来土块，溅起水花惹得少女、妇人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其中一人贼眉鼠眼年轻人，目光一直扫视着对岸妇人的容貌。 少数几个泼辣的妇人，当即毫不客气地喝骂过去，引得这边男子污言秽语挑逗，两边隔空交锋起来，听得有几个面皮薄的大姑娘小媳妇背过身去，甚至直接端着衣服走人了。 “大哥哥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写自己名字了。”小姑娘夸赞道。 韩征只是先学会了这个世界“韩征”和“毕由己”几个字的写法，都是方块字，两世为人，加上精力充沛，强行记住笔划并不难。 “主要还是小先生教的好。”韩征笑道，还夸张地拱了拱手。 小姑娘一听韩征称她是小先生，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两眼弯成了月牙，结果一不小心暴露了嘴里两颗豁牙，连忙又把嘴巴闭上。 “谢谢小先生教我识字，喏，就把这个包子当做谢礼。”韩征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包子递了过去。 “呀，这，这要不得，只是随便教你一下，大哥哥自己留着吃。” 小姑娘被突然出现的包子惊得愣了一下，身在流民营的孩子，已经知道粮食的可贵，连忙推却道。 可眼睛却像是长在了包子上，韩征明显看到小姑娘偷偷咽了口水。 韩征把包子塞到小姑娘手中：“拿着，哥哥这里还有，以后还要和你请教学习写字呢。” 小姑娘拿着软乎乎包子，认真地看着韩征一会，重重点头道：“好的大哥哥，我一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随后她连忙站了起来，身子却因为贫血晕乎了几下，韩征赶紧伸手扶住。 小姑娘使劲闻了闻包子的香味，就在韩征准备催促她趁热吃时，小姑娘抬头露出豁牙开心的笑起来，把包子往袖子里一藏，小跑着下了河梗，奶声奶气喊道。 “娘亲——” 留下韩征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 第56章 狗粮 不多时，小姑娘被一年轻妇人牵着手从河边返回。 这妇人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一手将木盆夹在胯间，一手牵着小姑娘，身后还布绳捆扎、背着一个二三岁的幼童。 见到韩征，当即放下木盆，矮身福了一福。 “妾身谢过这位韩公子照顾小女。” 这妇人虽然布裙荆钗，却被布绳凹陷的身材玲珑有致，面容未施粉黛却眉眼如画，和这小姑娘一般是个美人模样。只是流民的生活洗去了几分娇弱，却多了几分生活的坚毅。 韩征拱手道：“夫人不必客气，和令女请教了一番，受益匪浅。” 小姑娘拉着这位妇人的手，笑嘻嘻地看着韩征，又看看自己的娘亲。 “不过小女才识浅薄，以后不能再教公子，还请公子另请高明。”说罢，又是一福，竟是拉着小姑娘转身离去。 “娘亲？”小姑娘不解何故，晃着母亲胳膊无果，只能跟着转身离开，一步三回头看着韩征。 韩征苦笑一下，这个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目送母女离去。 河畔的骚扰还在断断续续，韩征冷漠地扫了一眼对岸的几个泼皮无赖。 这流民营里也是各色人等混杂，既有为生计奔波、食不饱腹，也有游手好闲到处生事之徒。 韩征思索了下，索性在原地坐下，捡起芦苇杆练习起刚才学到的字来。 片刻功夫后，远处便跑来一个年轻的书生，头戴文士方巾，一身陈旧的长袍。 这书生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看到韩征，看见他身上背着的弓和腰间的猎刀，连忙整整衣衫，双手作揖道：“请问可是韩征，韩公子？” 韩征轻轻一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白面书生，回礼道：“我就是韩征，敢问阁下是？” 书生面露喜色，连忙又做了一揖：“本人姓舒，名英华，见过韩公子，多谢公子对小女照顾。” 若是换个场合，一个包子送人根本不算什么，可在这条件艰苦的流民营，一个肉包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弥足珍贵。 小姑娘教了韩征几个字，换来一个包子，令书生极为看重。 二人一番寒暄，才知方才那年轻妇人和这书生乃是夫妻，小姑娘舒逸秀是他们的长女，还有一幼子，夫妻四人流落在这流民营里一起等待安置。 那妇人和舒逸秀回去和书生一番说道之后，舒英华便急急忙忙寻来找到韩征。 这一切都在韩征预料之中。 韩征一直想找个机会，学习下这个异世界的文化。见到小姑娘舒逸秀萌生了识字的想法，顺便以此为由帮衬接济一下这个勤奋的小姑娘。 这流民营虽有官府施粥不至于完全饿死人，但是这陈粮烂谷熬的粥还掺了土，韩征是决计吃不下去的。流民都想方设法再去自己搞点粮食，才能活的像点样子。 这肉包子下去，韩征没有通过舒逸秀母亲那关倒也正常。将心比心，换做韩征也不愿意自己儿女接触陌生大人，而且又在这种关系复杂的流民营里。 他故意等在这里，其实也是在等这舒英华。既然小姑娘的文化是她父亲教的，就看她父亲愿不愿赚这几个包子了。 这一等，果然没有白费。 纵使读书人有些清高，但在现实面前还是要低头。 舒英华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地试探道：“听闻公子想要学字，在下不才，乃是一介秀才，如不嫌弃在下学识浅薄，在下可以帮到韩公子，不知韩公子意下如何？” “不必称我韩公子，直接叫我韩征就行。” 韩征笑了笑：“我正想找个先生教我一下，让我能够读书识字就行。此番流落，吃够了没文化的苦。” “至于这束修嘛……” “韩公子随意，只要能管些饭就行。”舒英华连忙高兴地接道。 “那便成，我还是有些资费，这饭还是管的起。” 两人谈妥，每天半日时间在这里教韩征识字，韩征提供些膳食即可。 末了，韩征把那包好的包子全拿出来，塞给了舒英华，当做是个拜师礼。 舒英华推辞不过，眼眶微微发红，千谢万谢才回转回去。 韩征看着舒英华又匆匆地赶回去的背影，挠了挠下巴，感觉有些不太妥当，便悄悄地跟在后面跟了过去。 舒英华捧着稻草包，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简陋的棚屋，一掀帘子钻了进去。 “娘子，娘子，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说着他打开了包裹，露出其中热气的肉包，肉包褶子上还有肉汁流了出来，许久未尝过香味飘散开来。 “相公，你这是？” 舒英华之妻，解蓉见到包子一愣，想到了什么，脱口道：“这是那韩公子给的？” “娘子聪慧，一猜就中。”舒英华有些得意道，“我与那韩公子说好了，以后每日去教他识字，他便管我们一家膳食。这些包子，便是他非要给的拜师礼。” “韩公子他是真的要学识字？”解蓉有些惊愕道。 在这流民营里，有学识未必能有用，更实用的反而是各种技术，甚至是些下三滥的活。 居然还有人想在这泥潭里认字？未免太过清流一点了。 舒英华把包子放在矮凳上，上前一步抓起解蓉粗糙的双手道。 “娘子放心，那韩公子长得英俊挺拔，双目好似星光一般明亮，有此面相的决计不是坏人。” 听到自家相公如此说，解蓉有些无奈。 她也是出身中户之家，原本不懂社会险恶。但这一路也听说见识不少专门勾引拐卖之徒，便是靠着皮相接近一些懵懂少女，诱拐之后推入火坑。 之前她不同意女儿再和韩征接触，便是有此考虑，没想到自己相公听了消息去了一趟，回来好似被洗脑一般。 哪知舒英华抓着她的手越握越紧，她面色微红小声道：“好啦，孩子在外面玩耍，小心被她们看见。” “娘子，这一路多亏你辛劳操持，才撑起了这个家。”舒英华有些激动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了那么多书却撑不了家。要不是娘子你精打细算，又变卖嫁妆首饰，我们一家都要饿死在路上了。” “从今天开始，我舒英华也要像个男子汉，靠着自己的双手让自己妻儿能吃得饱饭，不会让你一人再受苦受累！” 舒英华说的动情，眼泪都滴落下来。 “相公，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这些苦头都算得了什么。” 解蓉也忍不住鼻头一酸，两人竟是相拥抱在一起低声哭泣起来。 我勒个去。 这一幕被韩征监视到，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 他不放心，透过仆虫盯着舒英华一路到家，想不到却是在这里吃了一嘴狗粮。 嗯？这小子！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发现舒英华棚户之外闲逛过来的一个八九岁小子，在其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偷偷撩起帘子，猛地进去拿了包子就跑。 在解蓉惊呼中，舒英华追了几步便气喘吁吁，被那小子三拐两拐跑掉了。 若是平时韩征也就算了，但是眼见一个家庭的温情被打碎，韩征也有些气不过。 他曲指一弹，在仆虫的监控下，一个飞虫的黑影迅捷无比地追上，落在了那男童的身上。 这飞虫是他在疆外发现的一个特殊的虫类，幼虫期一直在腐化地里生活，成虫后唯一目的便是寻求配偶进行交配，尤其是雄虫会在此期间一直释放一种信息素，以此来吸引雌虫。 这种信息素以人类嗅觉完全无法察觉到，但却可以在空气中留存很长时间。 韩征一手捏着雌虫，跟了上去。 第57章 暗流涌动 韩征一路追踪着气味，竟是发现来到了流民营之外的一处居民区域，气味指向了一间大门紧闭的普通民宅院落。 虽然已是夜幕降临，里面却是黑黢黢毫无烟火光亮。 韩征故作不在意地闲逛，一群小强蜘蛛却是极快地从他脚下爬出，消失在院门的缝隙中。 透过仆虫的视角，才发现这院落的正屋里，同样是屋门紧闭，连窗户都用黑布蒙上不透光线。 屋内的一角，四个十岁以下的孩子，一身破烂破烂，正蹲在地上啃着骨头，即使上面已经光秃秃没有任何肉也舍不得丢弃。 三个男子坐在桌前正喝着小酒，吃的桌上一片骨头狼藉不堪，桌子上还散乱地放着一些铜板碎银子。 韩征跟踪的那位男孩，正走上前去把偷来的包子放了上去。 啪！ 一名瘦高的男子，一看这男孩拿回的居然是包子，立刻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教你多少次了，去偷，去骗，去抢啊！看看人家，就你给老子每次都带些什么回来？！”男子拍着桌子吼道。 “上次是烤红薯，这次是包子，你这当大爷我是要饭的呢？” 男子仍不解气，抬脚把那男童踢倒在地。 “真是没用的蠢猪！” 男童倒在地上，倔强地一言不发。 瘦高男子骂骂咧咧，随手翻开荷叶包，拿了个包子闻了闻，随后放在嘴里狠咬一口，满口肉汁流油。 “哦？还是西坊市盛泰家的包子，味道还不错，大哥二哥你们也尝尝。” 说着，他把包子向桌子中间推了推。 被踢到在地一言不发的男童，突然一下从地上暴起，飞快地拿了一个包子就死死的护在怀里。 “你妈的，找死是不是！”瘦高男子被激怒了，从腰间摸出一截短鞭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男童被抽的蜷成一团，依然护着包子不放，倔强地不发出一声惨叫，反而大声道：“你们说过带回十样就给我一样的，我就要一个包子，你们说话不算话！” 在角落其他孩子的注视下，瘦高男子感觉丢了威信，恼怒的抽的更凶了，“个兔崽子，看爷不好好收拾你。” “好了老三，别打坏了，过段时间还要找下家呢，打坏了还要花钱请郎中。”坐在中间的一个汉子发话道。 “算你小子命好，滚！”瘦高男子这才罢手，又踢了男童一脚。 那男童顾不得疼痛，一股脑地爬起来，打开房门，直奔边上一间厢房而去。 “小妹，小妹！” 西厢房的门上挂着锁，他只能垫着脚，在厢房的窗户处朝黑乎乎的屋内叫着。很快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女童从屋内靠了过来，费力地抓住窗边，仰着脖子应道：“二哥，我在呢。” “给，拿好了。”男童伸长了手，把包子从窗户口递了进去。 “呀？是包子！”屋内立刻传来了惊喜地叫声，随后女童赶紧问道：“二哥你吃了没有？” “二哥刚才就吃过了，这是盛泰家的包子可香了，小妹快吃。”男童故意咂咂嘴拍拍肚皮道…… 韩征无声无息地藏在院子后门的外墙黑影处，静静地观看这一幕，双眼微眯，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处人贩子的窝点！还教唆威逼孩童做些违法勾当！ 尽管是非亲非故，韩征却是不想袖手不理。 他立刻孵化了更多的仆虫进入了屋子，观察起这三个男子的实力。 为首的男子，在视野中呈现大红色，大致也是铜皮境的实力，另外两人则是普通人，身上毫无气血波动。 韩征衣衫鼓动，血须和金刀螳螂从体内钻出，只要屋子里几个孩童一离开，便是这三个人贩子的死期。 可这三人谈兴正浓，瘦高男子一打响指，在屋角蹲着四个孩子立刻涌上来，把吃剩的骨头包子一股脑的全端走，又蹲回角落细细地啃嚼起来。 “大哥，什么时候撤，我在元洲那边都联系好了。” “快了，黑虎那边已经传过话来了，今晚会有人来接我去商议，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为首大哥呷了口酒道。 黑虎？ 正在准备翻墙的韩征，听到这个名字一怔，皱起了眉头。 之前文士那帮人自称黑虎寨的，他们的大当家就自称黑虎，杀死的人当中有些还在胸口纹了黑虎文身。 只是当日山贼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在东坊市，难道这些人贩子也和山贼有勾结？ “老三你这两天看紧了，别再放出去惹事了。另外老二你通知下牛嫂，那边差不多也可以收网了，能带回来多少是多少。再去准备三辆牛车，时机一到……” 就在这铜皮境的武者交代之时，前院大门被人笃笃地有节奏地敲响。 “是黑虎派人来了，今晚我去议个事，你们好生看着这里。”这老大侧耳听了听敲门中的节奏，站起身来交代一番后，便向外走去。双腿一瘸一拐，竟是个跛子。 很快，院外之人和他耳语几声之后，便结伴离去。 韩征收回血须，摩挲着下巴思索几息，便弹出追踪虫贴在这跛脚武者身上，也悄悄地尾随过去。 这里的孩童短期内倒是安全无虞，韩征的注意力便转向了这黑虎和人贩子身上。 可惜，韩征远远跟过去之后，竟是发现这二人进入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庄院内，一圈四周都有看上去类似家丁的人在护卫和巡视着。 韩征估算了下距离，这已经超过了他二十米的控制区域，就算贴过去也无法够着那些建筑物获取不到任何情报。若是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硬杀进去，风险还比较大。 他权衡了下利弊，便悄悄地退了回去，重新返回到流民营。 ………… 庄院内一处密室内，分列两排摆放着椅子，五六位武者分列排坐。 那跛脚武者只坐在最下方，坐在为首中间位置，赫然竟是韩征见过的那米铺老板，周庆。 他此刻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目视一周道：“既然各路好汉都到齐了，那么咱今日就把东禹城这里的规矩说道说道。免得到时候有谁坏了规矩，休怪我家老头子翻脸不认人！” 第58章 第五十七张 谋划 周庆说完，便端起茶碗，徐徐品了一口。 他左右两侧下首位置，各依次坐了四名体格健壮的汉子。 为首的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矮胖男子笑道：“周老板说笑了，当年断离枪周封河、周老爷子在江湖上可是威名赫赫，如今就算退隐了也是东禹城一号人物，我等江湖后进自然是以老爷子号令为尊。我邓献鑫在此愿意表态，这次行动，极武门上下愿听周老板安排。” 周庆闻言面无表情点点，转向左侧：“段阳虎，你们黑虎寨意下如何？” 面膛红中泛黑、满脸络腮胡子的段阳虎，虎目一闪沉声道：“有周老爷子镇场，我等自是信服。可我三弟、四弟今日突然不见踪迹，怕是凶多吉少，还请周老爷子帮忙主持公道。” “嗤。”对面极武门门主邓献鑫嗤笑一声道，“谁让你们黑虎寨不守规矩先偷偷摸摸干些勾当，真当我们是聋子瞎子吗？再说之前你们清洗驱除了丐帮，不也是靠着自己拳头大吗？怎地现在捞快财遇到硬点子吃了亏，就要周老爷子出面了？” 邓献鑫似乎对黑虎寨有所不满，出言讥讽道。 “黑虎寨做事，你小小极武门也来说三道四！”段阳虎身旁的二当家聂明立时站了起来。 “嘿，我倒要看看你们黑虎寨还剩几个虎牙！”极武门另外一个汉子高俊站起来针锋相对道。 “二弟坐下！” “周老板面前不得无礼！” 段阳虎和邓献鑫同时发声道。 “哼，你们黑虎寨自己东坊市做的事，和我家老头子无关。”周庆冷哼道。 这下段阳虎立即站起来道：“段某绝非是怀疑周老爷子出手动的手脚，若是周老爷子有意，何必要费那个周折，黑虎寨自会孝敬老爷子。” “段某是在担心，是否是东禹城另有高手，又或者是靖夜司武者做的手脚？我四弟虽只是铜皮境修为，但是一众上下人等消失的干干净净，屋内还没什么剧烈打斗的痕迹，这绝对是高手所为。” “此事老头子已经知晓，只是现在尚未摸清对方的路数。不过你放心，这绝非是靖夜司所为，只要不涉及邪修妖魔，靖夜司是不会插手民间俗事的。”周庆果断否认道。 段阳虎顿了顿道：“不如我们今晚就动手，不管那人什么路数，做完我们便撤离，迟则恐怕生变。” 邓献鑫刚准备嘲笑段阳虎被吓破了胆，却听见周庆身后那扇屏风后面有人开口道。 “不可！今晚绝对不行！” 除了周庆外，段阳虎和邓献鑫等人，顿时都颇感意外。 虽然他们通过听觉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呼吸，但碍于周庆的面子不好主动询问。 可不想此人开口就否决，似乎有莫大的权力，连周庆都未出声反对。 未露面的那人继续说道：“交易大会期限越来越近，东禹城到时龙蛇混杂，行事处处受制，你们想要提前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等待到后天。” “眼下时值秋收，明日官府便会组织流民中的青壮劳力去周边的乡村进行秋收，以工代赈。届时县衙的诸多衙役捕快也会跟着下乡维持秩序，你们到了后天晚上再动手，便可畅通无阻，只要不弄得出格，东禹城没有什么人会来阻止你们。” 段阳虎和邓献鑫闻言脸色一喜，纷纷表示同意。 如果东禹城县衙的捕快都能离开的，他们就不担心与之产生冲突。虽然他们都是四星武者开脉境的实力，但能不和官府正面产生摩擦那是最好。 周庆此时才不紧不慢道：“这次结束，我家老头子想要这个数！” “六成？” 段阳虎和邓献鑫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他们要冒着风险去劫掠，周家坐着什么都不做，却要分个大头。 周庆却是冷哼道：“你们当我周家这六成是那么随意拿的吗？你们这一闹，把流民劫掠个干净，我家米铺生意是不是要被你们搅黄了，这不需要补偿吗？东禹城上下不需要打点吗？” 段阳虎和邓献鑫看着本身只是普通人的周庆，暗暗恨得牙痒痒。 但奈何周庆老爹乃是当年江湖黑道有名的高手断离枪，六星武者周封河。枪下亡魂无数，年轻时单枪匹马挑落几家镖局和门派，最后和朝廷六扇门纠缠许久，到老还能安然隐居，堪称传奇人物。尽管现在年纪已大，但也绝不是他们几个四星武者能惹得起的。 想要在流民身上吃到肉，就必须得和周封河这个地头蛇打好关系。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再经过一番讨论，黑虎寨和极武门约定各自劫掠的范围，竟是打算把东禹城聚集的流民不分贫富，统统打算劫掠一遍。 直到末了，周庆才对着最下首的坡脚武者王德道：“嘿，你们这些拍花党这次也能跟着分到一杯羹。” 王德连忙站起身：“全靠周老板赏口饭吃。” 周庆圆胖的脸上歪嘴笑道：“你们拐弄些娃子我不管你，不过后天你得给我带些人回来。拐人嘛，你们最擅长，别给我弄伤了。” 说着，他竟是递来几张纸笺，上面赫然记录的是流民营内各个窝棚的编号位置，以及要拐带的女子特征描述。 这些武者在密室里商议定后，各自离开了庄院。 “郝师爷，这黑虎帮老三老四莫名被杀，这收网需要要加快免得夜长梦多，还有劳你去和杨大人说一声，需要尽快布置行动起来。”周庆拱手对着从屏风后走出的一个中年男子道。 “这个好说，明日便可布置下去。倒是周老爷子这边要费点心，提防下有人暗中浑水摸鱼。”郝师爷拈着胡须点头道。 ………… 这边韩征侦查庄院无果，只得先回转到流民营内。 一路上趁着黑夜，顺手又将这几日流民营内滋生的各种跳蚤、臭虫之类给吸引、吞噬了个干净。 如此众多的人口聚集，至少保证不会因为寄生虫的影响而闹出疫病。 韩征钻进属于他的简陋棚屋，里面空空如也。但见到铺好的稻草上盖着的一床干净的布单，令他不由嘴角微微翘起。 不用说，这定是他在这里的邻居帮他打扫棚屋。 这十几日也算是见缝插针，和周围的流民打好了关系。 流民生活虽然困苦，但是彼此之间的温情互助，也是让韩征愿意多回这里。 第59章 寻仇 流民的生活只围绕一件事进行，在获得新的身份之前想尽办法活下去。 天刚开始发亮，流民营内便渐渐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韩征也不例外，听见动静的他也立刻醒过来，钻出了棚屋。 到了这世界，倒是改了以前晚起的习惯。 不愁生计的他，并不需要去辛苦劳作。而是在晨雾和缈缈炊烟中，拿着短猎刀练习那套《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的招式。 这套功法被马如山鄙视过，想来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他也不怕泄露。 他也没有运用气血，只是按照图绘练习基本动作，尽量把一套连招使完。 没有老师傅指点，也看不懂功法上的文字描述，他并不敢随意运转气血，整个后遗症什么的事小，血巢耗些血能修复就好，但要是养成某些不好的习惯就花时间纠正过来。 一整套基础练习加三十六式招法用心的打完，额头、后背已经微微见汗，韩征却觉得十分的舒爽，精神也格外清醒，身、眼、心进一步协调。 之前血巢强化他身体时，说过身体强化受限于神魂，过之就会有副作用。神魂暂时没法修炼，但他这练习武道，持续改善身体却没有感到任何不妥。 这种习惯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修炼武道带来的好处，让韩征对日后成为一名武者的决心更加坚定。 “韩大哥早啊！”等他打完收势，身后便传来一声亲热的叫声。 “哦，是立谷呀。”韩征回头装作才发现对方的样子，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长得黑瘦，乃是韩征这片区域甲长卢向晨家的孩子。 流民营内和正常的居民一样设置保甲制，每十户一甲，十甲为一保。 自从韩征来了流民营，便施展了些手段主动接触这里的甲长一家，很快和这少年结识了。 韩征显露了些捕猎的本事，加上他故意扮老谎称自己十六岁，很快让卢立谷心甘情愿认他当了大哥。 他已经打听过消息，流民中，有技术、有文化，或者能主动帮官府做事的，可以优先得到新身份证明转为平民。 作为维持流民营内秩序、承担各种任务的甲长，若是可以帮他做些担保和推荐，也能获得较快的机会改变身份。 韩征和卢立谷一家这十来天相处的不错，韩征借口出去野外打猎时，他的棚屋便是卢立谷一家帮着打扫看顾。 卢立谷吸溜了下鼻子，羡慕地看着韩征收起猎刀，从怀里摸出用布包好的几张杂粮饼子。 “韩大哥还没吃早饭，刚才我娘便瞅见你在练武，让我把刚做好的薄饼子给你带几张。练武的人消耗大，不能亏了身子。” “卢婶太客气了，每次还帮我做饭。”韩征只是客气了下就接过饼子，两三口就全塞进嘴里。 虽然他也知道卢家口粮并不富裕，但并不会和他们矫情，谢绝他们的好意。 “韩大哥，我什么时候……”卢立谷刚张嘴，韩征就知晓他打算说啥，这小子一直缠着韩征带他去狩猎，都被韩征找借口拒绝了。 韩征嘴巴塞满了薄饼，呜呜地示意卢立谷等着。他弯腰进入棚屋内，拿出昨晚孵化出来、已经拧断脖子的两只野鸡。 “野鸡！”卢立谷立刻两眼放光，低声惊呼起来。 流民粮食都缺乏，荤腥更是少见。长身体的少年哪有不馋肉的，见到野鸡立刻忘了要求去打猎的事情了。 “拿好，给卢嫂送过去，到时候和米粥一起熬，可香了。” “这怎么好意思，又拿你的东西。”卢立谷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睛却是挪不开了。 “我们之间客气啥，平时没少受你家卢叔卢嫂照顾，再客气的话，下次我也不敢吃卢嫂做到东西了。”韩征把野鸡用稻草一扎，塞给卢立谷。 “韩征娃啊，这些东西你留着换些钱留着以后救急用，哪能天天都这么吃空咯。” 他俩推推拉拉时，卢立谷的父亲，农户出身的四十多岁甲长，卢向晨走过来劝说道。 “没事的卢大叔，以后还有机会再多猎些便是。”韩征笑道。 就在三人说话当口，营地里响起了叮叮叮敲击铁片的声音。 卢向晨侧耳一听，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好像衙门有什么事情召集集合，我去看下怎么回事，娃子你在家护着你娘别乱跑。” 说罢，卢向晨拎着一根细木棍匆匆离去，卢立谷只能无奈地应了声噢。 “我也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回头晚上再聊。”韩征眯着眼，眼神变得深邃，和卢立谷也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营地。 ………… 日头升起不久，韩征便调整改换了模样，成了一个细长眼睛厚嘴唇宽下巴的小胖子，来到了东阳酒店。 这酒楼提供一日三餐加住宿，韩征熟门熟路地在一楼要了个独立雅间，点了些早点慢慢享用。 “瘦猴，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招呼客人去！”掌柜的看见孙寿靠在一个柱子走神，连忙呵斥道。 孙寿一个激灵，回过神应了一声开始忙碌起来。 韩征慢慢吃着鸡蛋卤面，远程监控着、看着孙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干活，神态与店内掌柜、其他伙计截然不同。再根据那文士的招供印证，心中渐渐明晰起来。 这孙寿是黑虎帮安插在这东坊市的一个暗子，专门接近和甄别肥羊，然后传递给黑虎帮。这东阳酒店上下其他人，都是和黑虎帮没有什么牵连。 孙寿想必是发现了文士和那些黑虎帮人消失，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才显得心神不宁。 孙寿帮招惹韩征，自然不能这么作罢。 不过韩征并未着急，而是展开自己的仆虫视野，在酒店范围内展开了搜索。 咦？这是…… 韩征将搜索范围移到二楼时，突然发现自己那追踪雌虫有了反应。 虽然气味很淡，但确实是追踪雄虫留下的求偶信息素。 这里是城镇范围，缺少这追踪虫的生活环境，绝对不会是自然界雄虫留下的痕迹。 韩征连忙聚焦侦查范围，细细排查，果然是在二楼一个位置绝佳的雅间，发现了两个身着游商打扮，却身材矫健的男子。 其中一人身上，正散发着信息素的味道。 第60章 坑杀 韩征眯了眯眼，想起前夜听到拐卖儿童的跛脚武者对话，心中有些猜想。 他的追踪虫是落在跛脚武者身上，而跛脚武者谈及黑虎帮在召集人开会，若是在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追踪虫的气味倒是有可能扩散到附近的人身上。 韩征装作去柜台添小菜的样子，来回走动调整自己的监控范围，调度微小仆虫爬到这男子身上，监控着二人一举一动。 尽管这二人表情严肃，沉默寡言，但韩征还是从他们简短的交谈上，确认这二人还真是黑虎帮的人。 尤其身上有追踪虫气味的男子，被另一人称之为二当家，韩征立刻回忆起文士死前交代的信息。 黑虎帮二当家，聂明，四星开脉境武者。在侦测仆虫的视角里，他身上的气血浓郁，已经呈现出深红色。 韩征回到自己雅间撑在桌子上，咬着筷子头静静思索。 昨日灭掉黑虎帮的部分人手，显然是引起了黑虎帮的警惕。稍微盘问一下孙寿，也知道最后和文士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虽然不能肯定说，就是最后和文士接触的韩征干下的案子，但韩征那个身份肯定是首先被怀疑的。 好在韩征如无必要，都是换副假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否则刚才进门恐怕就被这些人抓走了。 黑虎帮这些人蹲守在这酒店，拿孙寿当个诱饵守株待兔，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在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倒也可以尝试一下。 韩征看了看还在堂中忙碌的孙寿，评估起黑虎帮的战力来。 刚才绕了一圈，发现除了这二当家聂明两人外，至少还有四个一星武者分布在酒店不同位置和楼层，假意吃着饭，实则在监控酒店的各个出口。 若是换个无人的角落，韩征倒是不介意一把把逐风狼和金刀螳螂都唤出来，直接解决问题。 可现在是东禹城外的东坊市，人流众多，偶尔还能见着巡街的衙役。这要是闹出人与妖兽大战，恐怕不能善了。 毕竟他的实际控制范围只有二十米，这个距离对于武者来说实在太短了，总不能在像在铁羽帮营地那样，骑着逐风狼横冲直撞。 况且现在这聂明始终是在警惕四周，想用三阶左右的金刀螳螂去偷袭已经不太可能了。 难道今天要无功而返了？ 韩征用筷子一下一下笃在桌上，看着面前堆放的大碗面汤眉毛忽地一扬，随后用手指在汤碗里搅动了几下。 他看准了大厅内几个跑堂小二的行动轨迹，趁着孙寿离自己雅间最近的距离时，高呼道。 “小二！小二！” 孙寿习惯性的应了一声，来到了雅间内。 “客官有什么吩咐？”他哈着腰，明显不走心的假笑道。却是一点没发现眼前这个人，是之前他伺候好几天的毕公子。 韩征同时监控着数个画面，见到聂明他们头颅微转，偏向自己这边方向侧耳倾听，心中暗暗好笑。 “这汤里面怎么有股子骚臭味？”韩征曲指在桌子上敲打故作生气道。 “客官，这面汤卤子都是今个早上现做得，小的亲眼见到大师傅一点点熬出来的，别的客人都吃的香着呢，怎么会臭呢。”孙寿面色一僵，但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应付道。 “我吃着就是一股子臭味，不信你试试！”韩征从桌上筷笼里拿个汤匙，扔给孙寿。 孙寿作为店小二，自然被教导过怎么应付客人的责难。尽管他内心不愿意，还是用汤匙舀起面汤喝到嘴里。 “嗯？奇怪，还真是有股臭味。”孙寿一愣，可咂咂嘴在品味下，怎么感觉臭过之后还有点咸鲜的味道，还挺好喝？ 他忍不住又舀起了一汤勺喝了下去。 尽管回味起来是有些特别的鲜香味，但不管怎么样，这的确不是店里原来的卤面汤的味道。 “对不起客官，我这就给您再重新换一碗新的。”孙寿试探道。 “给爷来两份新的，，不然小心爷就砸你家的招牌！”韩征故作生气道。 孙寿听完倒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这胖子这么好打法。 做生意只要能和气生财，不影响到其他客人，送两碗面根本算什么。 一番忙活之后，孙寿重新端上新的面汤，只留下韩征一人唏哩呼噜的大口吃起来。 那边聂明见到孙寿并无异常，也不再关注韩征，把注意力集中到酒店入口处。 日头慢慢升高，用完早餐的客人逐渐离去，店堂内渐渐清闲了下来。 咕噜。 孙寿忽地面容一抽，眉头紧锁。 咕噜噜，噗—— 他的肚子翻起了一阵闹腾，连旁边的掌柜都听见了放屁声。 孙寿赶紧捂着肚子和掌柜尴笑一声，丢下抹巾就急匆匆地奔向后院的一个角落。 在他进入茅厕、将要带上草席门时，好像瞥见了之前那个雅间的小胖子也捂着肚子急匆匆地往茅厕这边过来。 舞草，不会那面汤真的有问题。 孙寿心中嘀咕一声，赶紧把门关上，踏上颤巍巍木板，一脱裤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轰鸣，溅的下面粪坑差点涂墙。 聂明在二楼上见到孙寿去了后院，打了个眼色。身边的汉子便起身离席跟了过去，守在了后院出口位置。 这边孙寿一顿倾泻总算舒服了不少，难得的上班摸鱼，让他脑子开始转动起来。 自从黑虎帮的二当家找上门来盘问他一些问题，他心中就知道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这聂明脸色难看，却未告知他真相，令他心中狐疑不安。 难道是哪里办错事情了？ 他琢磨着当家的变化，却是突然感觉身边有股窸窸窣窣的声音，侧头一看，这茅厕一个个蹲坑之间，用来做隔板的草席，竟是被一只有点怪怪的灰兔子啃出一个洞。 这个兔子体型比一只成年大公鸡还大，此时两只耳朵向后折着，三瓣嘴不停地嚼动，把草席边条一点点吃进嘴里，琉璃球般的眼珠子盯着孙寿一眨不眨。 吱呀一声，似乎是隔壁小胖子解手完毕，走了出去。 就剩这么一只奇怪的兔子盯着自己。 怎么会有有只兔子在这？ 孙寿满头问号，但是被盯得有点发毛，挥手驱赶。 去去！ 兔子动了一下，却是更靠近孙寿，绕到他一只脚后，踏上木板，原地高高跳起。 一下，两下。 孙寿顿时觉得脚下木板，颤抖起来，不等他提起裤子站起来。 木板咔嚓一声脆响，竟是断层两截。 孙寿身子一歪，立时掉进了坑中，大粪坑的体积极大，一下子就把他陷入了进去，只留下个头还在露在外面。 未等他呼救，刚才兔子未掉落下去，此时居然又是一跳，这十来斤的大兔子跃起砸在他的头上，又用力一蹬，立刻把他又往下压了一层漫过了口鼻。 那些蠕动的蛆虫仿佛也有了目标，连同木板上面的白蚁群，全部都爬上他的手上和头上，让他无法视物也无法抓牢边上，竟是一点点闷死在坑中。 第61章 进步 茅厕内的动静，吸引了守在后院门口的黑虎帮的汉子，他审视地瞅了眼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小胖子”韩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皱着眉靠近了几步。 韩征与这汉子擦肩而过，也假意露出好奇不解之色，边走边顺着汉子的视线侧身看过去，脚步却是毫不停滞。 “孙寿？孙寿！” 呼唤几声后未收到回应，汉子警惕地摸出腰刀，用刀尖插入缝隙把茅厕的掩门拨开。 顿时一股子臭气直冲脑门子，大粪坑中一个已经看不清面目之人搅动得黑黄之物涌动，勉强从衣物和身形轮廓判断出来是孙寿，在粪水里面微微抽搐。 断掉的木踏板飘在其上，一群肥硕的白蚁抱成团密密麻麻涌动着。 呕！ 这汉子虽然血腥之事经历了不少，但如此恶心之事还是引起了一阵反胃。 他也不管去捞这孙寿是否还有救，急忙返回去和聂明汇报。 没过多久，聂明满脸阴沉第一时间出现在后院，让手下不动声色地封锁了这里。 他用绢布捂着口鼻，用根木棍挑动孙寿的尸身查看有无外伤，又拨动了几下断掉的木板。 孙寿身上并没有外伤。 尽管被污物浸泡，但还是看得出木板的一面有千疮百孔地有虫蛀痕迹，木板腐朽的厉害，木棍戳上几下，碎木屑直掉。 他看了眼泡在粪水中的孙寿，一肚子恼火无处发泄，一甩手，将手中木棍射出，一下将呆呆地蹲在旁边不远，啃食青苔的兔子射了个对穿。 “我们走！” “二当家，我在这一直盯着，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进来和孙寿接触过，就是旁边的隔了一个坑位有人来上了个厕所。”负责盯梢的汉子额头流着冷汗道，“如果是有人把孙寿推下去，我一定能发现。” “这孙寿是不是自己运气太背，踩到了被虫蛀坏的木板跌落粪坑里面淹死了。” 这手下乃是跟着聂明多年，他倒是信任此人，阴沉着脸道：“孙寿死的确实有些蹊跷，时机和死法太过诡异了。若是有人布局陷害，事先故意换了木板。可怎么能就这么碰巧孙寿来上厕所时选的这个坑位，然后踩到被蛀坏的木板跌落下去。那这心思布局谋划，也未免太过诡异厉害。” “其他坑位也查看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会不会是有哪个虫修干的？孙寿招惹了虫修，或许他们有手段驱使这白蚁？”手下试探道。 “虫修……”聂明停住了脚步，随即摇了摇头。 天下各种流派的修士不少，但是真正有机会能遇上的，少之又少。尤其是这种修行条件极为苛刻的虫修，只存在大炎朝南部少数地区。 大部分情况下，只流传在坊间的传闻中，连他自己也没见过。 聂明思索道：“这木板被蚁虫蛀坏，那白蚁虽然厉害，也不可在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要是虫修，起码应该是饲养些更厉害的毒虫，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杀才对，为何搞出这般模样。” “况且周封河老头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薄名，退隐在这东禹城当个地头蛇，若是外来了个高手，他也应该知晓一二才对。更别说这些异修要在钦天监报备，否则会被当做邪修斩杀。不管怎样，我们应该至少有所耳闻才是。” 聂明等人思索半天也没找出个合理解释，白费一场功夫，在眼皮子底下让孙寿死掉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只好在事情被酒店掌柜发现之前，带着手下离开了东阳酒店。 韩征此时早已离开了酒店，在附近少人的街巷里晃了晃，出来之后已经是恢复了本身模样。 刚才那波操作确实是他所为，孵化了大量强壮的白蚁工蚁潜行到孙寿脚下木板进行破坏。 白蚁这货自身蚁酸极其厉害，连混凝土钢筋都能破坏。 白蚁自然情况下，蛀空木材确实需要些时间，但那是它们进食分量少，如果在韩征意识操控下，不以进食为目的，而是专职搞破坏，那么这个过程就会大大加快。 韩征孵化的白蚁都是族群里最强壮的，数量之多腐坏木板已经足够。加上兔子的助攻，坑杀孙寿绰绰有余。 韩征并没有留在原地看好戏，而是边走边琢磨起自己的金手指运用技巧来。 刚才在酒楼扫到聂明身上的特殊标记气味，让他困扰不确定了一阵子，发现了自己的使用方法存在问题。 他抓的追踪虫只是普通的虫子，根本不是什么妖兽。 他通常的做法是，在孵化时尽量孵化最强壮的仆虫。令其在使用过程中，尽量延长些寿命时间。 这倒是犯了个傻。 按吞噬的肉种原型孵化的仆宠，几乎就是百分百复制孵化，这导致了所有仆宠都是一模一样，就是个克隆体。 但韩征方才仔细研究了下，其实只要他让血巢来点自由发挥，就能孵化同种同族群不同的仆宠，并非完全复制样本肉种的基因。 他手里握着刚孵化出来的两只外表看上去一样的追踪雄虫，再用雌虫来感应气味，便能发现这两只雄虫的气味完全不同。 这种情况才符合自然界的状况。 虽然都是雄虫，但是散发的气味完全不同，这样才能在交配竞争中，吸引到雌虫。否则大家的一模一样，还彼此竞争个啥，完全看运气和雌虫交配。 试验到此，韩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种方法用途巨大，就拿这追踪虫来说。 他可以通过孵化彼此气味有差异的追踪雄虫，实现气味进行编码。 以后即使同时追踪多个目标，也能分别派出不同的仆虫追踪，不会担心搞混的情况。 甚至像二维码那样，在同一个目标用多只虫子组合传递些信息，完全是由他自己加密，当然这种复杂用法得到以后再说。 解决了问题后，韩征脚步轻快了不少，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了西坊市。 刚走到熟悉的盛泰包子铺附近，却发现前面围了一大波人，中间位置还隐隐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和骂声。 韩征用不着费劲挤到前面，直接飞虫前方侦查，便看到了最中间的画面。 就在前日发生纷争的全顺粮店前的地面上，停放着一具尸体。 破旧的草席盖在在上面，露出了半截有着清淤的小腿，一只脚上布鞋消失不见，露出脏兮兮的脚掌。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头上裹着一截白布，正瘫坐在尸体边上悲愤地哭诉。 第62章 大瓜 老妪正坐在米粮铺对面，堵住了店铺门口，对着尸身凄惨哭诉道。 “我的老头子哎，你死的好惨啊。不过是出来买个活命的口粮，竟然是把自己命丢了。这叫我一个孤寡老婆子怎么活呦……” 韩征想到了什么，一只苍蝇便飞了过去，钻入草席下面传来了死者样貌。 还真是昨天在米粮店门口大骂黑心老板的老头子。 想不到再次见面，居然已经去世。 韩征微微一怔，随即苍蝇继续在死者身上爬行。 死者还未收殓整理过遗容，双目圆睁，表情悲愤。额头头骨碎裂，有个血洞，流出大量的血液浸染了一身，已经干涸发黑。 其身上、胳膊和腿上都有些被击打留下的淤青，最大的致命伤应该还是额头那处，似乎失血过多而死。 老妪沟壑纵横的脸上泪痕斑斑，花白的头发散乱，哭得撕心裂肺。 围观的百姓无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让韩征在一旁听得一字不拉，理清了情况。 原来昨日老者痛斥全顺粮店之后，被老板派了两个打手一路尾随辱骂。 老者气愤不过，转身真的要进城去县衙告状。哪知守城士卒根本不让老者这样没身份的流民进入，吃了个闭城羹。 两个粮店打手见此更是嘲讽，还在城门处来往人多的地方羞辱殴打老者，声称这老家伙不识好歹，故意讹诈东家。 老者虽一把年纪，但是性格刚烈，眼看着申诉无门，又没有人出头打抱不平，受到侮辱想要反抗，可又不是两个打手的对手，竟是痛骂这世道和奸商老板一番后，一头撞死在城门口的一个石墩上。 后来总算是有人可怜，今日帮着老妪把尸身抬到米粮店门前控诉逼死人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米粮店门口给堵死。 “你这贼老婆子，明明看你可怜，已经赔给了你几吊钱，还在这哭丧，正当我全顺是好惹的嘛！” 眼看着生意彻底做不成，米店老板周庆终于是安耐不住，从店里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契约，“你们大伙瞧瞧，这贼婆子明明收了钱按了手印，现在翻脸不承认！” 说着，他把手里那张契约抖动哗哗响，丢给手下举着给围观群众验看。 老婆子见到他拿出契约，顿时转身朝着众人跪下，额头触地有声，磕得嘭嘭直响，血迹从额头渗了出来，凄惨哭诉道。 “各位好心人给评评理，老婆子我是一文也没拿他们家的钱财呀！昨天夜里他们几个人找到老婆子我，硬是抓着我的手按了个手印！我是真的一文钱也没拿到呀！” 说罢，又朝着几个方向不停的磕着响头，鲜血染湿了面庞。 围观有人看不下去喊道：“周老板你家家大业大，就当行个善事，救济一下这个妇人。” 周庆把眼一瞪：“我周家每分钱都是辛苦挣来的，想讹我周家，门都没有！” 韩征在后面眯着眼，看着周庆吐沫星子横飞，目光越来越阴冷，心中却是思绪翻腾。 这家伙身上，居然也有自己放出的追踪虫的气味！ 尽管是已经非常淡薄，但这个气味决计没错。 这就有意思了。 拐卖儿童的贩子，山贼黑虎帮，还有本地的恶商…… 韩征心中推想着这些人的联系和目的，却察觉到有个气血极盛、感官里红的快要发黑的人走了过来。 “靖夜司的人来了！” 有人捂嘴低声惊呼道。 很快，那人来的方向，围观的人自动散开一条通道，纷纷向着此人行注目礼，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韩征心中一凛，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马如山的同行，他连忙细细观察。 只见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貌堂堂，一双眼眸目光锐利如利刃寒光，手握一口恶虎吞口的四尺宽剑。身着黑青色修身长袍，胸口绣有一只云间狩猎的狩天鹏图案。 正是韩征听到说书人描述无数次的，钦天监下辖靖夜司武者的装扮。 这估计是到了气血重顶峰的、六星冲窍境武者。 韩征迅速评估起来。 来人虽然年轻，但是气场极大，一下镇住了全场。锐利如剑锋的目光扫过之后，无人敢正面对视。 两名嚣张跋扈的米店打手，之前就赶紧撤回到老板身后站立。 只有周庆还能稳住神态，站立如常。 “大娘先请起。”年轻人先是一把托起了准备朝他磕头的老妪，微笑着安慰道，将她带到一旁。 “周老板，你这生意是做的越来越大了啊。”年轻人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瞅了瞅周庆。 虽未动用气血，面容依旧平和，但其目光如剑，竟令周庆觉得有被当胸刺中的感觉。 周庆见识过自己老头子的威慑，倒也没惊慌失措，他深呼吸拱手道：“原来是靖夜司胡泊舟，胡大人当面，有失远迎了。” 胡泊舟淡淡地用手指摩挲着剑格道：“哦，在你眼中，我也是位大人么？” “大人说笑了，靖夜司镇压天下妖祟，为民除害，所有百姓都敬仰的很。”周庆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如此，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你这买卖做的逼死了人，自己去官府投案认罪。” 胡泊舟说完，向前迈了一步，脚下似有剑气迸射，压得地上染血的青石板碎裂迸发出道道裂纹，全都指向周庆。 “胡大人又说笑了。”周庆肥厚的后颈开始滴汗，“我什么时候逼死过人了。” 他退后了一步，嘴上仍然强硬：“再说了，朝廷有令……” “有什么……”不带周庆说完，胡泊舟又走进一步，石板粉裂。 “胡大人！” 就在这时，道路一端突然出来一声高喊。 众人闻声望去，竟是两个轿夫抬了一顶轿子赶了过来。轿子还没到，轿子里面的人已经掀开帘子高呼起来。 胡泊舟侧脸扫了一眼来人，冷哼一声。 韩征望见此人，察觉到什么，眉毛一挑，目光更加凝重。 来人立时作出捂住胸口状。 “胡大人的修为又是精进了，光是这一眼含着剑气，在下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来人捂着胸口靠近后笑道，随后双手抱拳朝着胡泊舟做了一揖。 “郝师爷身形油滑，胡某我这一剑怕是劈不中呢。”胡泊舟讽刺道。 人贩子，山贼黑虎帮，本地的恶商，还有这，县衙的郝师爷……？ 韩征察觉这郝师爷身上的追踪虫气味，心中不由得感觉要吃个大瓜的节奏。 第64章 各自安排 卢向晨继续介绍道：“消息上午都传开了，现在营里凡是可以劳作的人，都在想办法报名呢。有些人运气不错，还被指定了要去。” 指定名单要去？ 韩征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若是家里还有孤寡小孩怎么办？去了岂不是没有人照看？” “营里还有个善堂，平时那边专门收容孤儿和老人，还能帮着寻人。若是实在照顾不了可以去那待几天，虽然条件差点，但也能活的下去。” 卢向晨说完，便匆匆回去布置人手。 这边舒英华也起身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舒某也要和韩公子告假几天。舒某收到了甲长的通知，明日也跟着大伙去乡下务农。” “方才怕是影响公子学习心情，故而现在才说。” 舒英华满脸惭愧：“韩公子如不嫌弃的话，小女倒是也可以暂代几日，教下韩公子。” 韩征一愣，看了眼这书生瘦弱的身材。 这身板怕是一路走个十几里路都费劲，还干农活？ 舒英华看出韩征怀疑的神色，连忙解释道：“舒某一介书生，去了并非劳作，而是负责替大伙计数管账，填些册子。” 韩征这才恍然。 这个世界识字率不高，倒是离不开些读书人写写算算。 “韩公子身强体壮，若是去做几日工，也能赚些福点，以后也能早日转为平民，何不一起同去？”舒英华建议道。 “我嘛，已经另有安排了。”韩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再多言。 最后舒英华书生酸气直冒，觉得自己言而无信，不肯收下韩征给的束修。害的韩征多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收下了那些米面。 韩征回到棚屋，边练字边待到夜深时分，才溜出了营地，直奔那跛脚武者人贩子所在的院子。 到了院外，照例进行一番侦查。 却见得院中已经停了三辆牛拉篷车，帘子放下遮得严严实实。 每车里面都装了五六个孩童手脚绑在一起，似乎被喂了蒙汗药，在车厢里面睡得满头热汗。 这些被拐孩童，数量上竟比昨日又多出了四五个。 “老三，明天事情一起，必然混乱，你和牛嫂她们今晚先走一步，先去元洲将这些出手，老地方等我便是。” 跛脚武者打开屋门，和瘦高男子等人一起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一名老妪和健妇。 竟是韩征经常在西坊市见着的、常常施舍救济孩童的那两位。 “大哥，若是明日危险的话，何不今日和我们一起走，至少这趟也够咱们花一阵了。”瘦高男子道。 跛脚武者叹了口气道：“这次靠着以前的关系，才请动黑虎帮忙和周封河搭了个线，在他地头混点饭吃。” “现在他要求我替他抓几个人，哪能这么容易拒绝。” “明晚我和二弟在这，完成任务便去找你们。你们放心，那周封河能从江湖全身而退，还是讲些信义的，倒不至于为难咱们这些小虾米……” “是谁？！”跛脚武者忽地声色一变，大声喝道。 其余人被吓得心头一惊，顺着武者的视线看过去。 之间紧闭栓上的院门，此时栓木竟是诡异地一点点的自己被拔开。 院门随后在吱吱呀呀声中打开，露出外面漆黑的夜晚。 夜风灌入，一股凉气让三只拉车的水牛忍不住喷了喷鼻息。 “什么人在外面？”武者抽出一对贴身的铁尺喝道。 其他人惊得不知所措，哆哆嗦嗦向着武者身后移去。 一道迅捷的黑影在院子里一闪而过，身处最后位置的男子，头颅咕噜噜掉了下来，滚到武者前面，满颈腔的热血喷的前面人一后背。 不等两个妇人叫出声来，便各自胸口爆出一大朵血花，浑身软绵绵扑倒在地。 连杀三人，连影子都没看见。 瘦高男子顿时吓得裤子都湿了，举着赶车的皮鞭一个劲地哆嗦。 跛脚武者强行镇定道：“是哪一路的英雄在此？我们也是受了别人的委托才在此行事，如有得罪之处，我兄弟二人愿献上所有进行赔罪，只要能让我们离开，从今起绝不提起此事。” “在我们那边，给人贩子定死刑的呼声可是很高的，也不知这大炎朝律法如何？” 韩征说着话，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走了进来。 “你是谁？” 武者刚要发问，顿时眼睛瞪得几乎要爆出来。 韩征身后，悄然无声地跟着一头体型堪比骡马的五阶妖兽逐风狼！ 庞大的身躯，粗壮的利爪，锋利的牙齿，一双绿幽幽冷漠的双眼盯着武者。 三只水牛低哞一声，就算逐风狼的目标不是它们，也在血脉的压制下，直接四膝一弯匍匐在地。 与之一样的，还有那瘦高男子，浑身如同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我想省点事，你也可以省些痛苦。” 韩征边说，边转身推上院门。 两炷香后，之前偷抢舒英华包子的男童悠悠醒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四下查看，发现自己和十多个孩童挤在屋子里的炕上，以前那伙男子已经不见踪迹。 “小妹！”他惊呼一声，从炕上蹦下，直冲门口。 待到门口时，才发现门口竟坐在一个遮盖着大部分脸庞，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年轻男子，急忙刹住脚步，警惕地看着这人。 年轻男子嘴里塞着肉包，指指地上的草袋，嘟嘟囔囔道：“唔，不急，坐，先吃个盛泰的包子。他家的肉包子有好几种馅，猪肉、鸡肉、牛肉……” 男子声音平和中正，莫名地给了男童一种安全感和信任感。 男童闻着扑鼻的肉汁香味，忍不住咽了口水。看着这他昨天带回的同样的袋子，心里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小心地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大肉包，狠狠地咬上一口，软乎的包子皮里面温热的肉汁在嘴里炸开，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咱们约法三章，以后保证你每天都有包子吃” 眼前的神秘男子，又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第65章 熄火 待到天光发亮时，韩征远远地吊在后面，护送着这些孩童走进了善堂。 这十来个被拐孩童中，差不多有一半是还有家人在此地，可以自行离去，其他人只能等待善堂收留。 微光晨曦中，河两岸的营地已经热闹起来。 数千人的营地里面，居然凑了近千人的青壮劳作队伍，在各自甲长的带领下，已经踏上了去往临近乡村的路途。 或是孩子送父亲，或是妻子送丈夫。 尽管是要短暂的分开，但所有人的眼光中都流露着欣喜和希望。 在他们眼中，这次出工无疑是生活慢慢恢复正轨的一个标志。不再担心入不敷出，不再担心吃了上顿儿没下顿。 未来新的生活，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韩征站在路口，看着这热闹、生机勃勃的场景，微微叹息一声，心中发冷。 这些心怀梦想的人们，还不知道今晚将要经历什么。 在他手中握着的一张纸条上，写满了棚户的地址编号和要拐掠的人员列表。 这是从那跛脚武者身上拷问出来的，原本计划今晚要行动的目标。 跛脚武者开始还强硬坚持，但是在金刀螳螂一点点将他切片后，终于是熬不住把事情抖落出来。 按照他们的谋划，就在今晚半夜，流民营内将遭受一次火灾。 黑虎帮、极武门、拍花党们将以起火为信号，派人破坏营地、驱赶流民四处逃窜，再趁这骚乱的机会，以流民的身份劫掠东坊市那些有钱人。 事后再将黑锅甩给这些流民，几个恶势力就此分赃离去。 今日白天调度青壮劳力离开，一方面减少今晚行动的阻力。 同时知县老爷也可以借口县内的衙役、捕快已经跟着下乡维持秩序、东禹城人手不足为由，找个借口无力阻止暴民劫掠。 虽然重点劫掠的对象是东坊市那些外来的富豪们，但是这流民营里，一样有些恶势力盯上的东西。 除了这些流民让手下小弟搜刮些油水外，周庆还额外要求拍花党去帮他浑水摸鱼，抓些人来。 他现在手中的纸条上面的名单，全是流民营中姿色上佳的少妇。 除了所住的棚屋地址，甚至还描述了目标的一些样貌特征，方便跛脚武者他们识别。 韩征靠着刚认识不久的一些文字，勉强认明白了一些信息，居然发现舒秀才他老婆也在被拐掠的范围之中。 可怜这苏秀才，刚才还背了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个刚烙好的饼子，望见韩征还远远的挥手致意，浑然不知自己家人处在危险之中。 可惜这跛脚武者被其他黑虎帮和极武门看低一头，很多事情并未告知他。 现在韩征只知他们今夜丑时在流民营内纵火为号，黑虎帮和极武门趁势掩杀，可并不知道这些人藏匿在哪里。 韩征有些后悔没在东阳酒店时，给聂明身上也按下追踪虫。 时间流转，官道上尘土飞扬，千把人的队伍分别朝着乡下位置进发。 韩征回头看了看东禹城那高耸的戮妖塔，面容若有所思。 这个知县杨安黎和江湖黑恶帮派勾结，已经无法报官处理。 可这钦天监，按昨天的尿性，就算外面杀的血流成河，若无适当的理由，恐怕也很难出手相助。 韩征双手抱胸，摸着下巴陷入了思索。 一下午的功夫，韩征在西坊市和营地里来回奔波几次，准备着东西。 ………… 夜幕很快降临，走了青壮人口的流民营里，烟火气息少了很多，不少棚户早早掩上柴门，进入睡梦中。 过了子时，营内更是万籁静寂，悄无人息。 这里根本没有路灯火把一说，四下里完全漆黑一片，只有偶尔的月光洒落下来。 漆黑之中，几声夜鸟叫声响起，一间棚户打开了柴门，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和自己的同伴接上了暗号。 “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时间一到就能动手。”黑衣人晃了晃手中一个装了火油的竹筒。 “注意看着坊市那边动静，等大哥他们升起孔明灯，那时我们再一起动手！” “放心，错不了。” 两人压着嗓子交流一番后，其中一人又向着另外一处方向摸去。 拿着竹筒的男子，弯着腰摸索着来到一处柴火堆前。 为了防止着火，营地里千把户人家日常开灶做饭，都是集中在了十几处指定的地方。 这里堆放了两人多高的柴火堆，乃是绝佳的引火地点。只要点燃柴火，随意在营地里乱抛，就可以轻松引发一场大火。 这人来到柴火堆后，拿出竹筒绕着圈朝着柴火堆倒油，转换到后面时，被黑暗中一个卧在地上的影子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火油都泼洒在袖子上。 “淦！谁家狗趴在这睡觉，吓老子一跳！” 这人分辨了一下黑暗中影子的轮廓，还在摇着尾巴，暗骂了一句又开始泼洒火油。 不对呀，这狗怎么这么大！ 男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些蒙住。身体僵硬地再扭头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犬型轮廓慢慢站起，头颅比他还高。 一对绿幽幽的光点亮起，好似漂浮一般到了他的头顶。一线还热乎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等他开口尖叫，白森森的牙齿已经咬破了他的颅骨，咔嚓咔嚓地声音在黑暗中传的很远。 方才走到一半的黑衣人，听见身后传来的似乎是什么折断的声音，皱了皱眉。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树枝烧起来不就行了，非得折断干嘛。 他也未加多理会，又慢慢地前往下一个目标点。 漆黑一片的夜里，一团似乎是活动的黑雾，悄悄地跟在他后面。 这人每到一个点，便通知一些人做好准备。 韩征便静静地收割着一些人的生命。 这些人都是极武门或者黑虎帮的普通帮众，气血都没打熬出来，韩征轻松就能对付。 在黑虎帮和极武门的计划中，剩下的老弱妇孺流民根本不用武者来镇场子，普通的练武之人就能一个打十个。 到现在为止韩征运气还不错。 这黑衣人刚活动不久，韩征便发现了他的动静。 好歹他在流民营中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既然知道了对方放火的计划，只要顺着推理哪些地点最适合放火，就能来个守株待兔。 第66章 着火 负责串连组织的倒霉家伙，并不知道自己成了死神的带路人。 他所经过联系的每一处，都被韩征迅速地解决掉。 直到他以为完成任务，找了一处休息时，被韩征抓住一顿逼问。 在确认没有漏网的黑虎帮和极武门帮众后，韩征将其收尾解决掉，便直朝河边奔去。 这条一直延伸到东禹城下的小河，某处正停泊着一艘篷屋船，船中几人小口抿着酒壶抵挡着河面越发寒冷的水气。 韩征被覆盖全身黑色仆虫遮盖，接近了这条篷屋船。 按照人贩子的招供，这船是周庆专门提供用来转移人口用的。 居然是这个家伙。 韩征眉毛一挑，还未靠近，追踪虫的反应便让他知晓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正是全顺粮店那两位打手中的一位。 片刻之后，篷屋船在水上打着转转，船上已空无一人，只有少许的血迹证明这里发生的事情。 韩征把玩几下手中一块刻画了“周宅”二字的腰牌，顺手收进了空间。 他站在河堤上回望了下依然一片漆黑宁静营地，便转身朝着坊市前进。 ………… “二哥，等等我。”一个瘦小的声音从黑暗中发出来，带着一丝惊慌低声唤道。 “小妹你怎么也出来了？快回去！”先前吃了韩征肉包的那个男孩，回头发现了偷偷跟上来的小妹，跺着脚着急道。 “二哥你半夜去哪？我跟你去。” 小丫头半夜从善堂溜出来，害怕地有点微微颤抖，但仍然还是倔强地跟了上来。 男孩执拗不过，又担心超过约定时间，只好拉着妹妹的手，一起在黑暗中前进。 好在营地里规划的还算平整，两人摸索着一炷香功夫终于到了指定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男孩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大柳树，在地上搜寻确认后，便拉着妹妹在一处背风地方蹲下，“在这里等下。” 这里已经是营地的最远端，留着准备安置后续流民的空地，空无一人。 小丫头乖巧地也没多问哥哥要干嘛，而是摸出了一块藏在袖子里的牛肉干，撕成了两半。 兄妹二人一人一块，塞进嘴里舍不得吃，流着口水含着吸着味。 男孩露着脑袋，死死盯着坊市的方向。 终于是在半柱香后，坊市的上空一道亮光升起，悬浮在半空中，竟是一盏大号的孔明灯。 “来了！”男孩见到远远的坊市夜空升起的一道微小的亮光，立刻跳了出去。 “小妹来帮忙。”他摸索到一个根绳子，用力拉扯着。 两个人合力拽动着绳子，绳子另一端连接着一块大的黑色粗布，上面还盖着些许杂草浮土伪装。 黑色粗布刚被掀开，兄妹二人便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两人张着嘴，牛肉干掉落在地都没察觉。 粗布下面掩盖的一个土坑，正不断地向上飞舞着流萤。 这些萤火虫，一闪一闪，从坑洞里飞出，在周边飞舞旋转。 若是只是萤火虫的话，孩子倒不至于看呆了，但这萤火虫数量实在是太多。 拇指头大小的巨型萤火虫，密密麻麻足有数万只，如同节日的冲天燃起的烟火一般，不断从坑洞内飞出，飞到半空中。 开始袅袅数只萤火虫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随后越来越多，在空中飞舞，如同是璀璨银河尽在眼前。 但随后竟升起了数万只集中在一起，彼此交替明灭，如同是升起了一个不断闪动的火树，照亮了这块区域，令这边如同白昼。 兄妹二人被这美丽梦幻般的景象惊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两人互看一眼，发出震惊又快活的尖叫。随后二人奋力地拉扯着绳子，用力小跑起来。 这黑布只是掀起小块区域，随着不断被拉开，又有数个土坑出现，难以计数的萤火虫飞到空中散布开来，散发出堪比巨大火球的光芒。 男孩想起韩征的叮嘱，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密封好的封袋，扯开之后拿出里面的一段布条。 他边绕着圈跑，边挥舞这布条。 似乎有什么术法，引动着庞大的萤火虫追逐着布条飞舞，远远看去好似巨大美丽的火龙跟着身后。 ………… 时间拨回到子时。 东禹城内，戮妖塔顶，弯月在云中忽隐忽现。 一位身穿靖夜司青黑色袍子的圆脸年轻人，蹲在缓缓转动的武士雕像底座边上，神情专注，侧耳凝神倾听着什么。 在他的手掌上，套着泛着金色金属光泽的丝线手套。 金属丝线手套的指背上，拉出数根细如发丝的金线渗透到雕像缝隙中。 年轻人手指如隔空抚琴一般，不时挑、勾、扣、抹，带动金线活动着。 稍顷，他站起身来，手掌一握，金丝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尽数收回手套中。 “胡兄，这诛邪战傀没有问题啊。”他摇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 “奇怪了，不应该呀。我的鼻窍穴已开，明明闻到有妖兽的气味，戮妖塔怎么会侦测不到呢？” 之前韩征在坊市见到的靖夜司武者，胡泊舟立在檐角之上。他皱皱眉，摸了摸鼻子道。 “那会不会是里面的核心，承天镇邪符阵出了问题？” “这个可不是我这个机关师能查的了。”圆脸青年，五星武者许有之，两手一摊，一屁股坐在塔沿上。 “你要不去找找问天司那家伙，符阵这块只有他们那边处理了。” “哼，那家伙早就一口就否认了，符阵绝不会出问题。”胡泊舟想起他前去询问，结果吃了一鼻子灰的场景，不由哼了一声道。 “昨日你不是去了趟城外，也没发现么？” “气味太淡，追踪不到。”胡泊舟悻悻道。 许有之面露古怪之色，斜眼看了下胡泊舟，一副怀疑胡泊舟是不是自己搞错的表情。 胡泊舟忙岔开话题：“不过这城外，真的是越来越乱了。流民困苦，昏官当道，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远比妖魔鬼魅更伤人啊！” 许有之掏出一块木头和刻刀，就着昏暗的月光，细细雕刻起来。 “这事不常有么，朝廷都管不了，我们还管什么。如是心意难平，再写份折子递上去便是。” “知县他们上司都是一丘之貉，把持林州的朝政，递上去又何用。” 胡泊舟叹息一声，对月横剑，呛的一声拔出半截剑身。 剑刃锋锐，在月光下寒光流转。 “当年加入了靖夜司，我还指望能仗剑守护天下安宁，没想到在这里受这昏官鸟气！” 他刷的一下收剑归鞘，转了个剑花背剑在后，回首道：“咱东禹城钦天监总督大人，有办法处置这杨安黎？” 许有之脸色一变，低声道：“总督大人官职虽比杨知县高，但也管不了地方官政这档子事。况且两年后就是京察之期，如无其他变故，他就能安稳完成任期调回京城，何必参合这份外之事？” “还是想想二十天后，如何维持好妖易大会不出篓子。”许有之劝道。 胡泊舟闻言无语，目光投向漆黑的远方。 “那是，流民营？着火了？！” 第67章 诛邪箭 只见远远的流民营中，有光芒大放，在黑夜竟是映照到半空也发亮。 “怎会如此？”许有之也站起身来吃惊道。 这世界没有能巨大发亮的东西，远远看去，第一反应便是着火了。 ………… 东坊市内，一处三楼建筑顶上，有人低声呼唤一声，一只红色灯笼便在顺着一个十几米的挑杆升到了半空中。 片刻之后，便有诸多携带兵器、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各处赶来，借着暗夜的掩护聚集到一起。 “大当家，流民营起火了。”楼顶之人翻身而下，跑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面前禀报道，“可以动手了！” 魁梧汉子正是那黑虎帮帮主段阳虎，他并未立刻下令，而是跃上楼顶双目炯炯望向流民营方向。 “奇怪，这火光和往日有所不同。”他面露疑惑，喃喃自语道。 不等他有所思考，一街之隔的极武门黑衣人也集结完毕。 门主邓献鑫看了眼对面的段阳虎，轻哼一声，一挥手中青铜锤，门下武者便纷纷准备，向着东坊市一家家豪宅商铺摸了过去。 “大哥！”聂明见到极武门已经动手，有些焦急的低声唤道。 也罢！ 段阳虎一挥手，手下众人也开始向着东坊市另一侧的宅院冲了过去。 原本计划待流民营火起，等手下在营里制造些混乱，留点时间后再动手。 但是对面的极武门似乎等不及了，若是自己再不行动就要被对方抢了先机。 尽管事先安排好了各自洗劫的范围，但是真搞起事来，谁也不会真的遵守，还是先下手为强。 两拨人马摩拳擦掌正朝着眼前的财富前进时，一个竹篓子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翻滚几下便停下不动。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突然落在两拨人马中间，吓了周围几人一跳。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被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竹篓吸引力过去，有人甚至把警惕的目光瞅向对面，提防对方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 段阳虎、邓献鑫这些五星武者目光锐利，一下在黑暗中看见竹篓里黑乎乎还在晃动的东西。 野猪仔？！ 不对，这是妖兽铁棘猪！ 等到两个当家的认出时，为时已晚。 咔咔咔！ 戮妖塔上无面武士突然急速转动指向一个方向，与此同时弓箭上嗡嗡作响，丝丝缕缕白芒在如同长枪一样的箭矢上缠绕。 在胡泊舟和许有之面色惊讶中，箭矢迅捷射出，在黑暗中拉出一道璀璨的白光。 胡泊舟立刻足见一点，整个人如炮弹一样从塔上凌空跃下，直追箭矢。 他在空中头也不回道：“白色诛邪箭！我去看下，你留下注意情况。” 许有之带着金属手套的手臂一甩，射出金丝拨动诛邪战傀的机括，阻止了战傀继续射出白色箭矢。 诛邪战傀根据承天镇邪符阵感应到妖邪等级，会自动蓄力，射出威力与之相当的箭矢。从低到高分别是白色、黄色、红色、紫色和黑色光芒。 这种白色等级的妖邪，胡泊舟对付起来绰绰有余，无须再发射箭矢。 看着跃在半空、战意萌发的胡泊舟背影，许有之苦笑一下，另一手在腰间一摸，对着胡泊舟方向甩出一个纺锤形物件。 此物件飞在半空中，竟自行展开，两侧伸出折叠的翅膀，外形好似飞鱼。 飞鱼梭速度陡然提升，追上胡泊舟的身影，恰好在他下落时的轨迹上。 胡泊舟踏足一点，在飞鱼梭上借力腾跃而起，身形再次向前飞扑数十丈，再次落下已是接近城墙。几个兔起鹘落之间翻出城墙，直奔箭矢射向的东坊市而去。 从天而降的白色箭矢，劲道威猛，一头轰向地上的竹篓，连同里面的迷你妖兽加石板路面，全都炸个粉碎。 一个小范围的冲击波在街道中炸起，碎石土屑如弹子一样向周围扫射，打正当其面的低阶武者抱头鼠窜。 谁他妈拿妖兽崽子勾引诛邪箭！！ 段阳虎、邓献鑫瞬时气的炸裂，但心中又升起不妙的感觉。 这诛邪战傀，全是符阵自动驱动，发现妖邪便是不分敌我、不惜损耗地自动发射。 刚才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他们，弄了这个妖兽崽子出来。 可这人是怎么做到，带着妖兽接近了东禹城范围，自己不会被诛邪战傀攻击？ 难道是钦天监自己人干的？ 为什么要这么干？ 难道是针对他们，故意炮制一个现场，栽赃他们和妖兽勾结？ 两人心思瞬息转动万千，顿觉心思极恐。 这些江湖黑道，平时自己恩怨仇杀、作奸犯科完全没有顾忌。 但踩到钦天监的红线，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和钦天监为敌。 那些家伙可是可以对抗世间种种妖魔邪祟的存在！ 撤—— 两人刚要把这个字喊出喉咙，一袭青黑色的胡泊舟已如利剑一样插入了场中。 胡泊舟如身形笔直，如标枪一样立在当场。 诛邪箭上白光消散，箭矢如投枪一样斜插地面。周边是爆炸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坑洞，空气中尽是炸碎后血腥雾气和妖兽的气息。 胡泊舟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才对嘛，我的鼻窍好不容易冲开，怎么会闻错。” 他忽地展颜笑道：“诸位，大炎朝的律法大家都懂得。现在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快活一下？” 呛啷一声，符器虎威阔剑已然出鞘，磅礴的气血运转于上，竟有隐隐虎啸声。 韩征一身黑衣打扮，缩在十几米外的一处街道，靠着仆虫传回视野观看着三方已经杀做一团，暗自咂舌不已。 从流民营出来之后，他便潜行在东坊市搜索着黑虎帮和极武门的踪迹。 直到丑时，他解救下的男童按照他下午就做好的吩咐，放出天量级的萤火虫，照亮了夜空。让这两个黑帮误以为纵火成功，纷纷按计划现身准备劫掠。 韩征抓住这个机会，扔出刚刚孵化的妖兽幼崽。 不像他之前操控的金刀螳螂和逐风狼时，身上没有留有一点妖气，不会被戮妖塔扫描到。 而这只仆宠在孵化时，就其体内灌输了少量的妖气。 这妖兽乃是他在出山时，吞噬的一种类似野猪的低阶妖兽，其背部长满了坚硬如铁棘的鬃毛。 韩征庆幸自己动作快，没有耽搁半分。 否则的话，刚孵出这只带有妖气的小猪仔，就有可能被那诛邪箭一起射杀。 韩征瞥了眼已经杀成一片的胡泊舟他们，悄悄地退出了范围，兜了个弯子转向西坊市。 第68章 周封河 胡泊舟与黑虎帮、极武门的战斗动静极大，不时有被砍的身子分成两截撞入周围建筑中。 整个坊市都已经被惊动了，家家户户却都不敢点灯，也不敢靠近窗户观看。 有地窖的钻了地窖，没地窖的裹了几层被子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还有些有钱人聘请的二三星武者战战兢兢地守着自己的院子，生怕战斗波及过来。 胡泊舟死盯着对面贼首不放，专盯着段阳虎和邓献鑫出手。 若是黑虎帮和极武门齐心，四名五星武者倒是可以和胡泊舟这样的六星武者有一战之力。 可惜这里不是荒郊野岭，东禹城就在边上，他们根本不堪恋战。 若是胡泊舟攻击黑虎帮，那黑虎帮必然是将便打边跑，将战火引向极武门，反之亦然。 结果神奇的是两拨人明明站了人数上的优势，却谁都不出力，被胡泊舟穷追猛打。 韩征一路绕行，却也发现了有部分钦天监低阶的武者在赶去的路上，只是数量并不多。 他并不担心胡泊舟，直接跑去了西坊市的大顺米粮铺。 这里同样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偶尔从东坊市传来的打斗和房屋轰然坍塌声，已经让这里居民大体猜到了什么，家家闭门不出。 韩征摸到大顺米粮铺的院墙下，激活了潜藏在这里的仆虫。 顿时铺里一幕幕的场景，如同一幅幅监控摄像画面一样，在韩征脑中展开。 只见郝师爷正和周庆一起，待在二楼一间黑乎乎的房子里。 二人一左一右推开窗户一条缝隙，顺着窗缝瞧着外面黑乎乎的街道。 韩征确认没有威胁后，血须攀上围墙，轻轻一跳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一处无人的角落，他一甩袖子，几只黑影便蹿进了黑暗中隐蔽起来。 整个米铺内，只有前院有几个周庆和师爷的手下还待着，后院便是对方米粮的仓库。 尽管这里不是真正的屯粮仓库所在，但五六间屋子里还是堆得满满的各种粮食。 几个驻店的伙计就睡在仓库中，白日的体力劳动让他们睡得格外沉，根本没有发现韩征进来。 韩征直接用上从拍花党那摸来的蒙药排在其鼻子下面，没几息功夫这几人就直接睡得人事不省。 趁着这里无人察觉，韩征脱去上衣露出现在已经结实壮硕不少的上身，血须如八爪鱼触手般疯狂涌出，卷住米袋面袋就带回穿进韩征身体进入血巢空间。 即使是那些散装的米粒杂粮，也轻松送入空间。 血巢空间也不知多大，反正韩征目前为止还没装满过。唯一限制他的就是物件的尺寸不能大过他的身体面积。 不到一会，整个仓库已经一扫而光。 连墙角的耗子洞里的耗子，都被韩征清扫了一遍，干干净净。 他轻轻地来到前院，重新接驳上这里的仆虫视野，监控着周庆和郝师爷。 “这帮家伙怎么闹出那么大动静？”周庆疑惑道：“刚才那声响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是情况好像不对。”郝师爷拈着胡子道，脸色有些凝重。 两人一直未睡，等着黑虎帮和极武门后面的行动。 按计划，黑虎帮和极武门应该是用摸暗门的方式，悄悄地行事，起码不会一上来就大张旗鼓喊打喊杀，引起众人注意和警惕。 等到真正流民开始胡乱流动的时候，他们会趁乱把劫掠到的财物送过来。 两人一直待在屋子里，并没有看到诛邪箭在空中划出的震撼景象，他们只听到那一声轰隆炸响。 “流民营那边也没动静，怎么回事？那边也太安静了。会不会是这帮人没把流民给惊扰起来？” “这帮废物，不知道多砍死几个，尸体搞得血腥点，声势搞大一点，不就能吓唬吓唬那帮老弱妇孺了吗！” 周庆愤恨道，他要求去抓的民妇，到现在也没送过来，心中着实不爽。 在他的计划里面，流民应该被帮众们驱赶到坊市来，然后再让帮众也趁乱装作暴民，把西坊市也给劫掠一遍。 自己带人砍死几个暴民，然后放火烧一烧铺子院墙。回头就可以找杨知县运作运作，混个抗击暴民、义勇之家的名头，涨涨名声。 哪知现在一个目标也没实现。 郝师爷仔细听着东坊市那边的动静，反复揪了揪胡子，起身道：“我先回城内一趟，有事和知县禀报，告辞。” “师爷别走哇，说好一起担事的啊。”周庆也不傻，郝师爷突然要走必然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拉住他。 “你放心，我回去和县老爷再运作一下，此事完全不会牵涉到你周家，再说还有你爹坐镇，怕啥……” 郝师爷执意要走，硬是拖着周庆到门口，却发现房门被从外面被锁住了。 这下二人面色都为之一变，连忙呼唤下人，不想却唤来蒙着面、举着火把的韩征。 不理二人的呼喊，韩征泼洒火油，掷出火把，顿时二楼火光滚滚，随后一楼也开始冒出浓烟火焰。 韩征出了米铺大门，守在街上，有些戏谑地看着两人惊慌失措地推开对街的窗户，正准备笨拙地翻窗逃走。 忽然，二十米外的人影一闪，极快地冲了过来。 其速度之快，连续在好几个仆虫的监控视角上只能看到留下的残影。 我艹。 韩征心头警惕心大起，汗毛倒竖，立刻又冲入了米铺内。 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一条长枪从黑暗中飞射了过来，一下穿透韩征肩膀，将他带的飞起撞入了米铺内，撞倒一溜的家具，钉在了白墙上。 “敢动我儿，找死！” 苍老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一个身材高大，满头乌发的老者步履稳健，迈入火光的映照中。 “老爹快来救我！” 周庆顿时喜出望外，兴奋地在二楼大喊道。 郝师爷也连呼周老英雄。 老者周封河，眉头微皱，轻轻一跃便跳入房内。 他气血爆发，手臂肌肉暴起，连出数拳打出拳风爆响，不仅轰碎了着火的物件，竟连泼了火油的火焰也给熄灭。 再运劲一跺脚，二楼木板坍塌，他直接落入了一楼米铺大堂中，逼向韩征。 第69章 对峙 周封河身材高大，腰板和标枪一样挺直，整个人直挺挺地从二楼落下，踏碎石板落地生根。 “哪来的野小子，也敢动我儿！”他面色冷峻，双手背后踏步而出，循着被韩征撞出来的轨迹，进入里柜。 “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从没人敢当着我的面欺负到我家人头上！” 周封河气血运转衣袂鼓荡，他龙行虎步，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家什全被碎裂炸开。 咦？ 待他转过弯，却发现对面墙上一个被枪尖扎出的杯口大小洞口地方，一大滩鲜红的血迹还在顺着向下流淌，可原本应该被钉在墙上的蒙面小子却不见了。 这家伙！ 周封河瞳孔一缩，感觉有些地方不对，连忙顺着地上的血迹疾步走到后院。 此时周庆和郝师爷噔噔连忙从楼上下来追到他的身边。 已经五十多岁、一直嚣张跋扈的周庆，在周封河面前表现的却像是个小孩。 “老爹，你怎么来了？也亏得你来来，不然孩儿就见不到老爹了。” 周庆带着些撒娇的腔调，让一旁的郝师爷暗暗打了个冷颤，连忙拱手谢过周封河救命之恩。 周封河刚才还满脸杀气，转头却是对着周庆慈爱道：“傻儿，今日行动情形不对，你们现在就收尾罢手。刚才钦天监戮妖塔已然朝着东坊市击发，这等情形实在太过罕见。老爹我担心你们在城外不安全，才特意过来。没想到真的救下我儿。” 周庆和郝师爷虽然之前已经察觉到今晚劫掠有些不妙，但闻听此言，还是脸色一变。 “什么！戮妖塔被激发？”周庆眼睛瞪得溜圆。 “上一次被激发，还是县志记载的六十三年前……”郝师爷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郝师爷混在公门多年，对出现了妖兽可能引发的后果极为清楚，连忙准备告辞。 黑虎帮和极武门都是工具人，死光了最好。 现在赶紧回去避避风头，想办法处理收尾才是王道。 周封河霸气一挥手：“待我解决此人，护送你们一起进城！” 郝师爷看看外面漆黑的夜晚，自己下属好像也失了踪，只好无奈跟在周封河身后。 周封河打前，三人一起走入后院。 只见蒙着面的韩征立在后院中，正捂着右胸口处的伤口，身上衣衫被鲜血打湿半边。 尽管重伤，韩征依然站得挺直，一双明亮的眸子毫无惧意地盯着周封河，气势上丝毫不弱。 周封河见到韩征周身气血不旺，毫无实力可言。而且受了重伤还要强撑、一副硬汉的样子，不禁嗤之以鼻。 他也是从年少气盛过来，手刃过百十上千的对手，这种没实力也要硬出头的见过不少。 但终究是骨头硬不过铁枪，对手再有硬气也不过是他枪下亡魂。 周封河冷笑道：“小子，送你一句忠告！没实力就别学人家出头，下辈子在家好好待着。” “老爹，废了他，再让我来好好收拾他！”周庆跟着后面阴。 哪知场面画风突变，周封河突然意识到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对着韩征大吼道，声音都有些破音。 “我的断离枪呢！！！“ 周庆和郝师爷被周封河的失态吓得一脸懵逼，连忙看向韩征。 之前他们勉强看清韩征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撞进了屋子。 结合韩征的伤势，现在隐隐猜到周封河可能是将长枪掷出，远距离重伤了韩征。 可是现在韩征人在面前，周围却见不到断离枪，难怪周封河有些失态。 这断离枪乃是周封河成名多年的兵器，而且还是个低阶金纹器，价值不低。 周封河一生练枪，大半功力都在这枪上。加上这低阶金纹器加持，让他纵横半生创下赫赫威名。 这断离枪简直就是他另外的命根子。 现在莫名丢了怎么不急？ “你把我的断离枪弄到哪去了？”周封河须发张扬怒喝道。 前铺和后院就这么大的范围，一根长枪一丈二，丢在哪里都很明显，怎么会见不到。 韩征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行动不便，也不大可能短时间做什么手脚。 他之前虽未一击杀了韩征，但也贯穿重伤将韩征钉在了墙上。 旁人在此情况下，顶多也就再多活片刻，苟延残喘而已。 因此他才放心先去救下儿子。 之前见到墙上只有一片血迹，他还以为韩征脱困后，带着断离枪一起逃入后院。 他是带着必胜的自信，心情放松地在追捕一个重伤的猎物。 可谁知现在居然发现自己心爱的武器并没有在韩征身上！ 这要传出去，他这面子可是要丢大了。 “啊啊啊！找死！”周封河一个跨步，一拳缠绕着隐隐青色便打了过去。 就算没有断离枪，韩征也扛不住六星武者的徒手攻击。 “你若伤我，你的枪回不来，你的儿子也保不住！” 韩征抬手一指周封河身后，连忙厉喝道。 周封河连忙停手，拳风擦着韩征耳旁刮过，竟是火辣辣的疼痛。 这下突然收手，倒不是周封河真的听了韩征的话，而是察觉到身后暗影处突然有两个细小的身影窜出，直奔他身后的周庆和郝师爷。 什么东西？！ 周封河又惊又怒，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两只鸽子大小的金刀螳螂，正爬在周庆和郝师爷的肩头，一只刀足扣在二人的咽喉，一只刀足扣在肩膀。 周庆被锋利的刀足逼得头向后仰着，却不敢乱动，惊恐地唤道：“老爹救我！” “三阶妖虫碧玉螳！” 周封河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韩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金刀螳螂的名字，微一心动便喝道。 “你若动我一分毫毛，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说着，郝师爷身上那只螳螂，竟一足开始缓缓锯着他的锁骨。鲜血乱滋，皮肉翻开，疼得他噗通一声当即跪下求饶。 “想不到周某这次看走眼了，阁下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周封河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缓道：“想必之前戮妖塔被激发，也是阁下所为？” 他现在才发现，事情之前便有端倪，只是他没有仔细深究。 能在他投枪下存活，受重伤还不死，岂能是普通人？ 细想下来，断离枪不见了，想必只有一个可能。 面前这蒙面青年，想必身上有储物袋之类的东西。 而能拥有储物袋之人，就他所知，就连钦天监，也得是真元层次的高手，才有资格拥有储物袋。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气血修为不高，不但有储物袋，而且居然还能控制妖虫，定是出自传闻中的名门大派，身份尊贵……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会跑来和他做对…… 饶是周封河混迹江湖多年，也想不透其中关系。 韩征对周封河的话语不置可否，一脸平静高深莫测。实则在他手掌掩盖下，血巢正疯狂修补他的伤势。 第70章 证据 血巢的肉芽在伤口内部不断蠕动，修复重伤的内脏器官和血管，韩征气息渐渐平稳。 别看现在他站在这里若无其事，实则刚才一击凶险无比。 若不是提前发现了异常动向令他心中警觉，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了下身子，这一下估计要正中心脏部位。 好在周封河托大，让韩征有了时间从墙上挣脱下来，顺带的把断离枪给收进了空间，算是先收了个利息。 尽管韩征用之前布置的后手，孵化出来的两只金刀螳螂偷袭制住了周庆和郝师爷作为人质，让周封河一时不敢下手。 可现在情况不太妙。 他对周封河现在一个劲地分析韩征身份的心理活动不清楚。 但他自己是硬撑着的，哪怕周封河刚才要攻击过来也只能半步不退。 他现在的控制范围刚刚好够得着周庆他们，再退一点就没法指挥仆虫了。 韩征表面上目光深邃镇定，实则暗暗有些发愁，不晓得怎么打破僵局。 正如周封河猜测的，韩征手上确实有王炸底牌，可以勾引戮妖塔来上一发。 可这样差不多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用。 他对周封河不太了解，有些拿捏不准如何不触及对方底线的情况全身而退。 目前看上去周封河挺爱护他的儿子，可是这底线究竟在哪？ 如果挟持周庆做人质，周封河会不会就这么让他这样从容离开？ 如果不交抢，会不会触及周封河的逆鳞？周封河会不会不顾周庆的安危，直接出手击杀韩征？ 可交了武器出去，周封河必然实力大涨，可能更难对付。 周封河这边看着自己儿子苦苦哀求解救自己，那边韩征在重伤之下依然镇定自若，不由得悄悄退后一步。 “周封河，莫要干傻事。你若再退后，我现在便将你儿子的一只眼一只手给废了。” 韩征看出他的谋算，沉声道。 金刀螳螂一双刀足随之一动，刀足上的尖刺抵住了周庆的眼皮和肩膀，随时准备出手。 另一边郝师爷却是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血水、黑水顺着指缝喷涌流出。 他身上的金刀螳螂已经将他一只眼珠挖出，正放进自己的三角嘴里咀嚼。 这手杀鸡给猴看，顿时把周庆吓得不敢再说话，脸皮子紧张的颤抖汗水直流。 周封河六星武者，对付三阶妖虫还是不在话下。若是让他太过接近周庆，说不定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下周庆。 周封河眼皮子一跳，身形停了下来。 想不到眼前这个蒙面年轻人，居然出手如此狠辣，说挖眼珠子就挖眼珠子。 周封河相信，若不是担心砍断手臂可能会导致郝师爷失血太多死掉，失掉一个可以威胁的人质。 这年轻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妖虫动手。 周封河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目前自己的儿子还未受到伤害，说明事情还有得谈。 “今晚不知有异士来访，是我周封河有失礼数。若是周家有得罪之处，还请小英雄见谅，周某愿意赔偿损失。” 周封河拱手道，目光微不可查地瞄了一眼韩征的伤势。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韩征的真正的目的。只是猜测是否是自己儿子可能无意得罪这个年轻人。 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韩征的三百六十度监控。 韩征心中冷笑。 这周封河现在嘴上服软，估计其实也抱着缓兵之计，拖延着时间。 他故意不修复外表的伤势，让身上的杯口大小的伤口血肉模糊，鲜血不断往下滴，就是为了迷惑对手。 周封河定是存了等待韩征伤势过重，自己支撑不住后，再夺取主动。 不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周老英雄不亏是成名多年高手，随意一出手便是如此威力。”韩征开始东扯西拉，拖延时间。 但在周封河耳朵里，却觉得韩征是在怪他出手太重，这是装弱势准备争取更多的谈判资本，想要更多的补偿。 二人一通交流，韩征却是始终不表态归还武器、放人一事。 周封河目光中杀意渐浓，似乎大有拼手一搏之势。 却听得院外传嘈杂的脚步声音。 “把这里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几人同时松了个口气。 来人正是东禹城靖夜司总旗官胡泊舟。 胡泊舟一身衣袍血迹斑斑，浑身上下透露着刚杀完人的血气，独自一人迈步进了后院。 周封河眉梢一动刚要开口，郝师爷在地上已经抢先嚎叫起来。 “胡大人救我啊，这里有妖人操控妖虫，违反大炎朝律令。快点捉拿他啊！哎哟哟——” 金刀螳螂双足挥舞，在他身上切割起来，伤口不深，却划出道道血痕。 “胡大人，这里有邪修作乱，绑架我儿为质，还请靖夜司大人做主。” 周封河赶紧撇清下关系，但也不忘提醒：“不过还请胡大人体谅老夫这个独苗的性命安危，手下留情。” 大炎朝严格控制民间未经报备豢养妖兽，更是严禁驱使妖兽杀人，违者夷三族。 他见韩征藏头露尾，定然不是正经路子。胡泊舟身为靖夜司武者，自然和他是一条线上。 周封河现在自己和韩征僵持不下，要拉胡泊舟进来改变局势。 “胡大人，还请诛杀周封河。” 韩征语气平静道。 周封河闻言怒道：“你算什么东西，驱使妖虫已是死罪，还敢信口开河。快快放了我儿，交出我的兵器，我请胡大人给你个痛快。” 胡泊舟目光犀利直视韩征：“之前戮妖塔也是你的作为？” 他进来一眼便看出场上的情况。 两只妖虫碧玉螳居然挟制住了周庆二人，定然是有人驱使。在场中人，只有对面这个蒙面年轻人最有可能。 可这两只妖虫偏偏没触发戮妖塔攻击，实在太过蹊跷。 联想到之前的突然射出的诛邪箭，胡泊舟目光凝重。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有人能随意控制妖兽到这种程度，心中顿时警惕性大起。 “诛杀周封河乃是杨知县的意思，还请胡大人动手，证明就在郝师爷身上。” 韩征不紧不慢道。 第71章 明着栽赃 郝师爷被金刀螳螂切割的极惨，身上尽是纵横的小口子。虽不致命，但是鲜血直流疼痛不已。 听到此言他哀嚎道：“这人是个疯子，是邪修！杨大人从来没下过这个命令啊！” “胡大人，周老英雄快救救小人啊！” 金刀螳螂却是以刀足抵住他脖子，强行让他抬头背向胡泊舟。 “可笑！胡大人，周某在东禹城经营买卖多年，和知县大人关系交情匪浅，你不会相信这邪修胡说八道。” 胡泊舟瞥了眼背向他的郝师爷，握剑的手指微微一颤。 只见郝师爷的后背被割伤的血肉模糊，但对他这样的高手而言，还是能看清伤口上的每道划痕。 部分划痕连接起来居然是钦天监的等级极高的秘密接头暗号！ 而其他划痕连接起起来，勉强可辨认出一段话。 “我是马如山的人，杀周家！” 胡泊舟表面平静，内心掀起波澜。 此时却听韩征道：“周封河、周庆、郝师爷勾结黑虎帮、极武门和拍花党，劫掠流民百姓，杀人放火，拐带人口，罪证确凿，罪当该死！” “胡大人，请为民除害！” “你胡说！” 周封河否认道。 他现在才知道韩征居然想至他于死地。 “胡大人，周某在东禹城经营买卖多年，遵纪守法，向来和知县大人关系匪浅，你不会相信这邪修胡说八道？” 胡泊舟神情凝重地看着韩征的眼睛，几息后，他手握剑柄一步一步走进。 “不错！杨知县要杀你纯属胡扯。” 他看似走向韩征，实在在接近周封河后，迅捷地拔剑劈去。 “但是今日，我来杀你！” 叮！ 一声金铁相击。 周封河竟是早有准备，翻手一抖，从袖子中弹出一截二尺长的枪头。 他以枪头做短剑，挡住了胡泊舟的剑锋。 “胡大人，你这是疯了吗？居然听信一个邪修的话语！”周封河怒道。 “呵，周封河，你真当你的所作所为瞒得住钦天监吗？”胡泊舟双手持剑和周封河角力道。 剑尖和枪尖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两名六星武者气血爆发，鼓动衣袂飘荡，须发飞扬，竟是不分胜负。 “你名为退隐，实则在东禹城干尽坏事。不仅在东禹城欺行霸市逼死人命，暗中勾结黑道帮派劫杀流民，而且拐带妇人，修炼采补之术。若不是如此，你这老头岂还能越活越年轻！” 胡泊舟一桩桩例数道。 “哼！是又如何！”周封河被揭破，反而平静下来。 “这是地方官府和江湖事，你们钦天监管不着！” “胡大人，你手伸的太长了！等我回去找到杨大人，定要让他弹劾……” 哒哒哒。 周封河说话未完，突然发现有些奇怪动静，场上几人眼睛急忙一瞥。 却见一只和家猫差不多大的妖兽铁棘猪幼崽，猪蹄踏在石板上发出连串细碎声音。 肥嘟嘟的短小身子走到了周封河脚下，昂起猪鼻子在他脚上蹭了蹭，然后竟在他身边趴下，一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一副和周封河极其亲昵的样子。 胡泊舟面容一抽，接着道：“周封河！你未经钦天监报备许可，私自豢养妖兽，眼下证据确凿。靖夜司按律抓人，你还有话可说！” “啊啊啊！” 周封河未料有这一招，居然明目张胆的栽赃于他。 气的他奋力将枪尖一撩，逼退胡泊舟，然后一脚把小猪崽踩成肉酱。 “无耻！” “胡泊舟，你们身为靖夜司，居然知法犯法栽赃陷害！” “哼，这话等你下去和你害死的人说去！” 胡泊舟一领剑诀，跃身而上。 “你给我去死！” 周封河自知这下被靖夜司拿捏住，什么都完了。 钦天监靖夜司这样的庞然大物，也许平时对他这样的小虾米不管不顾，可一旦被盯上，那一切荣华富贵都彻底完蛋。 他怒极之下，抬起一手挡住了胡泊舟的剑锋，另一手朝着韩征掷出枪头。 面前这莫名其妙的蒙面人害的他要家破人亡，无论如何也要杀之。 枪头如流矢一般，直插韩征胸口。 韩征躲闪不及，只能双臂交叉护住胸前。 枪头锋锐至极，带着一股巨大冲力，将韩征胸前爆出一大朵血花，整个人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周全惨叫一声，半边脖颈被切开，喷出一条血线。 郝师爷直接人头落地，立刻毙命。 两只金刀螳螂各自一窜直冲韩征过去。 刺啦。 胡泊舟一剑劈在周封河手臂上，居然带出一溜火星，除了把他打得身形一个趔趄外，竟什么战果。 周封河身躯一震，外衣粉碎炸开，露出身上绑了不知多少圈的金属绳索。 这些绳索同样也缠绕在他手臂上，形成了一个软甲保护，让胡泊舟无功而返。 周封河单手一牵，射出去的枪头倒飞回来。 这枪头后端也连上了绳索，在气血运转下，绳索竟挺得笔直。 “绳枪！” 胡泊舟瞳孔一缩。 周封河见到儿子已经重伤气息奄奄，牙关一咬，竟是不管不顾。 “胡泊舟，真当老夫怕了你嘛！钦天监总督不在，你我今晚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 “哈哈哈！正有此意！今晚就看是你能封河难渡，还是让我能归舟夜泊！” 胡泊舟手中利剑剑气盈盈，舞动剑光冲了过去。 二人剑来枪往，厮杀一团。院内砖石瓦柱，被枪芒剑气击得片片粉碎。 原本被击飞倒在地上血肉模糊、一动不动的韩征，突然翻了个身，弓着身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两只金刀螳螂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肩膀，振翅拉动。 什么！ 周封河原以为已经杀了韩征，为儿报仇了，哪知韩征现在又活了过来。 “小畜生，还想走！” 他正与胡泊舟直来直去硬碰硬，忽地招式一变，绳枪立刻变软成绳镖。枪头经他身体一个缠绕，立刻划了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射向韩征。 这次胡泊舟早有准备，一个发力近身后，挥剑砍向周封河射出的绳索。 这一剑虽然不能斩断绳索，但是令绳索产生了弯曲，带动着改变了枪头射出的方向。 韩征跌跌撞撞，奔到后院墙前，发力一跃，在金刀螳螂翅膀助力下，跃上了墙头。 “让这黑衣人走！”胡泊舟大吼一声，让外围的靖夜司武者不要阻拦。 在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中，韩征跃下围墙，冲入了黑暗中。 第72章 新气象 韩征落地之后，立刻转入黑暗的街巷，在确认没有武者跟踪后，立刻修复了伤势。 这一幕若是让武者见了之后，定会羡慕到死。 受到如此重伤后，居然转瞬间就恢复，这是这世界再名贵的药物也无法做到的。 韩征从空间取了衣服替换后，兜了个圈子直奔城门而去。 “开门！” “我是周府之人，奉郝师爷之命要送紧急文书给知县大人！” 此时韩征变换装束，腰间挂着周府的牌子，面容也整容接近之前吞噬的打手。 “知县大人命令，天黑后不得进出城门！”城楼上守门的士卒探出头来喊道。 “这里有郝师爷的令牌和信物，情况紧急，有大事汇报知县大人。耽误了事情，上头怪罪下来，你担得起责吗？” 韩征唬道。 守城士卒嘀咕了一阵，先是吊下一箩筐让韩征放了郝师爷的信物上去。 韩征把金刀螳螂最后从郝师爷上搜刮过来的各种玩意中，挑了个贴身玉佩和县衙的令牌放了上去。 士卒一通查验，又放吊筐将韩征拉了上去。 “报上家世归属，滴血查验，只有东禹城本地人才能进出。” 士卒什长拿出一小块皮革似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皮革中间还有嵌有一根短针。 这便是识别身份的紫斑皮！ 韩征瞳孔微缩，表面不露声色。 “静东街，周府，周军。” 他报上了吞噬的那人身份后，伸出食指按在短针上。 短针刺破了皮肤，鲜血流下滴上紫斑皮，血液瞬间在紫斑皮上延伸出花纹。 副手拿着紫斑皮，立刻奔入城门内的管理处核对。 韩征皱着眉，一副着急要传递情况的样子，想要离开却始终被什长拦下。 总算不到三分之一香的功夫，副手查验回来允许通过，韩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刺破皮肤滴下的不是他的鲜血，而是之前吞噬那周军时，留下的鲜血。只是借助体内空间玩了个替换。 “站住！” 他刚走几步准备下城楼，冷不丁的被什长叫住。 韩征心中一凛，准备释放金刀螳螂做应对时，去听见什长在身后道：“小子，跑什么跑。过来盖个臂章，十天内进出城内就不用再滴血核验了。” 什长过来抓住韩征手臂，用了个方形印章也不知沾了什么绿色的汁液盖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挥了挥手放行。 韩征心中汗颜，谢过之后赶紧下了城楼直奔城中心而去。 ………… “咳咳咳！” 胡泊舟拄剑单膝跪地，咳出一串血沫后，才擦了擦嘴。 他身上一件由上千个小方格组成的甲胄，正在一层层如消方块似的收缩、层叠在一起。 周封河尸体扑在一堆碎石砖瓦中，鲜血横流。 “胡总旗，你若再这样单打独斗，我便呈报总督大人了。我们靖夜司，可不是江湖任侠逞匹夫之勇。” 甲胄收叠完毕成了个方块掉在地上，圆脸的机关师许有之丝线一勾，将方块拉回，吹拂了下灰尘收如腰带。 “嘿，今次承你个情，下次……”胡泊舟嘿嘿笑道，却是被一靖夜司力士打断。 “总旗大人，在那墙上发现一本功法，属下觉得可疑，请大人过目。” “功法？” 胡泊舟接过册子一看：《三十六式追魂双刀斩》 等他满脸狐疑地打开几页后，立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传我的命令，今晚之事列为天级丙等密级，任何参与行动之人不得泄露半个字，违者斩！” “是！” “天级丙等？”许有之挑了挑眉。 “不错，这事我会和总督大人商量后处理，你也不能……”胡泊舟点头道，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站起身来惊诧地看着城内戮妖塔方向。 “我淦，那家伙！” “好家伙，真敢干啊……”许有之也抬头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呆滞。 戮妖塔上，无面武士嗖嗖嗖，连发三件白色诛邪箭，箭矢如流星一样在黑夜中划过，随后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那个角度和方向，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 东禹城知县县衙！ “有之，这奏折，你陪我一起写。” 半晌之后，胡泊舟幽幽道。 ………… 一晃十余天过去，东禹城在紧张中透着热闹。 自从东禹城知县勾结邪修，在县衙后院一起被诛邪箭炸裂身亡后，东禹城的钦天监暂代统领，总旗胡泊舟接管了东禹城一切事物。 说来也奇怪，尽管没有了县衙管理，而且还经历了山贼作乱，东禹城内外在这十来天，反而恢复了不少生机和活力。 东禹城一霸周家，勾结山贼、豢养妖兽被剿灭，一切财产充公。 充公的粮食被用来补贴流民营，垄断的米粮市场被其他商人抓住机会迅速瓜分。 七八家米粮店一夜之间开张，价格由于竞争的关系和新粮上市，也回到了正常能接受的水平。 胡泊舟放开城门管制，允许流民进城活动，不过身世证明和路引仍不开具。 第一批的参与妖易帮派已从疆外返回，带回各种等级和品种的妖兽，驻扎在城外北部。 诸多条件刺激下，数千人流民营内也跟着活跃起来，每日出去打短工的人络绎不绝。 韩征十分好奇在他留下马如山的那本秘密奏报后，东禹城的钦天监会作何反应，也不知马如山在奏报里面有没有提到他。 不过反正这十来天内，韩征过的舒适的很。 想象中的靖夜司搜捕并没出现，甚至没有发现密探之流出现。 他每日雷打不动地半天学习认字，半天在城内溜达看个新鲜，接触这异世的文化生活。 勾栏听曲倒是去了几次后，索然无味。 前世蓝星娱乐至死已经是发展到极致，体验过那种直击人性的高端享受后，再换到这里后，韩征只能表示，就这？就这？ 东禹城不大，但是作为面对疆外最近的一个边城，里面倒是开了好几家武馆。 进去见识过一些满身大汗的肌肉汉子后，韩征莫名地觉得这里吸引力更大。 韩征体验过那种突破境界的快感，简直欲罢不能。 于是乎，一个富家公子，在比较了几家武馆后，砸出一笔不菲的银子，愣是请动了当家三星武者进行一对一的私教。 惹得那些武馆新人眼热无比。 要知道新人们只配让大师兄代师授艺，只有基础打的有些模样后，武师才会来指教。 胡泊舟和许有之站在戮妖塔上，看着城内热闹的人流。 “胡兄，真有能自如操控妖兽的人存在？” “传闻前代修者可以做到，不过嘛。”胡泊舟沉思道，欲言又止。 他话锋一转：“既然游击将军马如山生前都留下话语叮嘱，此事便到此为止，不得外传。我等只需呈报上去，交给京城大佬去操心。只要他不作恶，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第73章 修炼入门那些事 跃龙武馆馆长，三星武者潘奕，最近有点幸福的烦恼。 这名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站在武馆二层看着院内一名少年背上放着两块二百多斤的石磨，正四肢着地在模仿兽行练力量。 周围一些同期新手，都离着老远对着少年指指点点，却没人敢在他一起练习。 潘奕摸摸下巴上粗硬的络腮胡，微微点头。 这位新来的新人，长得还帅也就罢了，练习又刻苦，而且聪明，教什么都一点就透。 学费也交的足！ 完美！ 若说有些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有时看来太过显摆了。 比如他会经常跑来问，“教头，我现在十四岁，可以投举六百斤的石锁是什么水平？” 比如，“教头，我可以单脚跳二丈二尺远，还有前途吗？” 再比如，“教头，我这现在一次启蒙气血成功后，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 你特么这还是未有武道基础的新人么？ 有些人苦练两三年都没你这个成绩好么！！ 老子当年跟着师傅启蒙气血，直到第五次才成功好么！！！ 若不是他看着少年一副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他差点以为是哪家骄子偷溜出来，跑到他这个基础启蒙武馆来开玩笑。 若不是自己最近手头紧，这新人学费又给的多，他差点就把这个不知哪冒出的天才少年举荐给那些大宗派或者钦天监，换取点奖励了。 故此，为了让这位新人保持一些前进的动力，也为了让他在追寻武道的路上不要骄傲。 他不得不给了中上的评价。 漫漫武道如一线攀山。 起步差点没关系，需得一步步走稳了才能走多远。 “韩征！” “来了，教头！” 韩征听见潘奕呼唤，立刻起身。后背上两块石磨掉在土场上发出闷响。 这十来天在武馆系统地练习基础打熬身子骨，让他身上的肌肉更加紧实线条优美。 在二楼一间练功房中，韩征盘膝而坐，潘奕轻搭在他手腕脉搏上，半晌之后收回，咽了咽口水道。 “嗯，不错，有进步，已经能维系这种气血一个时辰了，还得多注意练习。” “要让你这种呼吸方式和心率保持更长时间，这样才能持续不断累积气血之力，直到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才行。” “等到你能维系这种状态，同时还能做出各种动作，就算真正迈入淬体境了。” “多谢教头指点。”韩征抱拳道。 自从可以进城后，韩征便选了这家武馆来做武道入门的修炼。 之前在铁羽帮营地里，他已经初步掌握了体内生成气血的方法，但那更多的是血巢控制下产生的。 这次找到潘奕，先是花了些时间学会了各种基础打熬身体的动作，解锁身上各块肌肉群，尤其是小肌肉群，纠正一些发力动作。 此前血巢强化过他的身体，但着实没有认真开发过真正的能力。 在没有血巢做进一步强化的条件下，韩征通过苦练，也能增强了自身的强度。 这次武馆的学艺，还是非常值得的。 光是和同层次的新人比较，让教头评判，韩征可以知道自己大概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潘奕修为境界虽然不高，但是教些入门基础已经足够，这种贴身教导加科普，正是韩征需要的。 “我这基础武馆也不瞒你说，高深的功法教不了，但这基础气血功法你放心练。” “这基础功法还是朝廷传下，流传广泛，军中也是练习此法。虽然有点平庸，但优点在于平滑无副作用，以后有了更好的功法，转去学习也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影响。” “当你体内气血生成后，不要着急运转，先让其自然地跟着血液在身体内循环往复，逐步改善身体。” “等到身体适应后，在尝试运转气血搬运，否则操之过急，会令身体不适，甚至发生某个部分的爆体……” 潘奕指着面前的一副人体结构图，正跟韩征指点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潘奕一皱眉。 韩征现在可是他的金主，虽然他是教头，但也要尊重金主。 “馆主，已经联系上解妖师了，答应做一次辅佐修行。”门外之人答道。 潘奕闻言脸色一喜，和韩征打了个招呼便出了房间。 二人在门外也未避讳，直接交谈起来。 韩征耳中不时听到一些新的名词，解妖师，铁刀…… 等到潘奕回来，脸色掩饰不住的喜色。 韩征心中一动，装作随口问道：“教头，可是有什么喜事，我好像听到了解妖师？” “嗯，终于是找到人了。”潘奕搓着手兴奋道。 随即他爽朗一笑，也不隐瞒，和韩征细细介绍起来。 “大凡武者修炼，都会遇到这事，现在正好遇见了，和你介绍一下也无妨……” 等到天日将黑，韩征从武馆出来之后，直奔城内的书馆。 或许有血巢强化过身体素质的原因，这十来天强行背记，韩征已能认识将近三千个大炎朝文字，可以读懂一些语句。 “《妖兽真解》。” “《武者修炼之气血大集》。” “还有这个，《解妖师施展手册》。” 书店老板根据韩征的需要，不时地从书架上翻出一块块砖头般厚的书籍。 韩征带着书册，直接找了间客栈住下，点亮油灯，一边往嘴里塞着鹿肉干，一边细细翻看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从书堆里面抬起头来，面露思索状。 结合潘奕之前的介绍，韩征对现在大炎朝武者修炼体系和过程有了一定了解。 中低阶武者修炼气血时，只靠着自身产生转化，难免速度会慢。加上冲击一些境界和瓶颈时，需要消耗大量气血。 这样一来，武者就在寻求外部的办法来获得大量气血。 一是邪修的路子，通过各种邪门歪道屠戮生命来壮大气血。 二是有大量的药石或者丹药支撑，采用名贵药材，炼制服用产生气血。不过这种方式太过昂贵，一般人消耗不起。 除了珍贵药材价值不菲外，还需要医术高明的人出手炮制，这样的人才十分难寻而且还要额外的一笔开销。 这条路子只有大势力才会有。 第三种方式，相对简单些。便是利用妖兽强悍的肉身，压榨采割他们的气血。 许多妖兽从出生开始，便会自己产生气血，潜移默化地强化他们的肉身。天长地久后，变成极难对付的存在。 只是妖兽天生愚钝，不会利用气血这点。完全是靠觉醒血脉后，修炼妖力使用传承妖术。 而解妖师，则是作为压榨、采割妖兽的气血而存在的职业，是辅佐武者修行的绝佳助手。 他们利用特殊的工具，运用独特的手法，将活着的妖兽进行炮制，逆转激发他们所有的气血和潜能。 最后将这些气血浓缩汇聚成极小部分的精华，短时间内交由武者服用或者外敷吸收。 而作为一名解妖师的条件之一，便是对妖兽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压榨、采集到最佳的气血。 第74章 解妖师 韩征读到此处，不禁面色古怪。 若论对妖兽的了解，恐怕连妖兽自己对自身的了解程度，也不如他。 只是这个局限在于韩征必须吞噬过的妖兽才行。 韩征又仔细翻阅了下《解妖师施展手册》，对这个职业的要求和背景细细研究了一番。 解妖师是随着大炎朝武者修炼体系产业发展出来的辅助职业，本身对气血并无太高要求，多由低星武者甚至普通人担任。 由于世间妖兽众多，每种妖兽身体构造、气血属性都截然不同，需要掌握的采割知识和经验也各不相同。 早起武者修炼时，抓到妖兽经常是囫囵吞枣，只取到部分的气血精华，大部分都浪费掉了。 一只妖兽采取到的气血不够，那么就抓十只。 但是随着武者修炼的人越来越多，这种粗放型的做法效率太低。 于是便有人专门琢磨如何提高气血采割效率，方法不断总结完善，直至最后形成了一套独立的体系。 甚至简化到，无需由武者自己去学记妖兽的专门知识、无需亲自去采割，而是交给专门的辅助职业去处理。 由此形成了一套抓捕、采割、售卖妖兽气血的产业。 韩征忍不住一拍桌子，这不就社会化分工嘛。 不过解妖师总归定位为辅助职业，在地位上比不上医道、药道那样崇高。 也有人将其称呼为妖兽屠夫。 韩征嚼了嚼肉干，思索片刻后，脱下了上衣。 一只铁棘猪幼崽孵化了出来，从他胸口钻出，跃上桌子翻了个身，四足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躺好。 韩征把《解妖师施展手册》和《妖兽真解》翻到铁棘猪那页，又从空间取出那边金纹器直斩刀，按照书中记载的具体采割操作方式，在这仆宠身上做起实验来。 妖兽皮糙肉厚，普通刀剑难伤，尽管直斩刀用起来不方便，但也只有这个能切开铁棘猪的皮肤了。 一个小时后，韩征看着被切得四零八落，但还在抽搐的铁棘猪，微微叹了口气。 一挥手，几十根血须从手臂上钻出，把这铁棘猪吞噬收回空间重新转化为血能。 经过亲手验证后，韩征对这解妖师有了深刻了解。 还真不愧妖兽屠夫之名。 一般屠夫宰杀牲口，必然是先让其断气失去生命后再切割。 可这解妖师，必须在采割时，要尽量保持妖兽处于活体状态。 采割又分两种，一种是细水长流式，如同铁羽帮采割逐风狼，每次割一点。 这种方式采集到的气血不多，但可以慢慢收集。 还有一种方式便是全采割。 将妖兽近乎活体解剖似的切开，通过刺激妖兽的脆弱和痛点部位，激发他们身体内潜藏的生命力化为气血。 这种方式采割完，妖兽也会毙命。 最好是两者同时结束。 如果采割未结束，妖兽先死，那么气血会慢慢消散，采集不全有浪费。 如果采割结束，妖兽还活着，说明还没压榨到极限，还是浪费。 解妖师？ 而且还是有自己行会的职业，虽然谈不上多被人重视，好歹也是个有名的职业，或许可以混个职称，好去申请平民身份？ 若是流民有一技之长，申请新的身份会方便的多。 韩征双手抱胸捏着下巴思索起来。 翌日大早，韩征花了几个铜子托人带个信，便没再回去和舒秀才学字，而是返回了跃龙武馆找到了潘奕教头。 教头本意是拒绝的，但奈何一个好学的新人的态度是那么诚恳让人感动。 收下五十两银票后，潘奕领着韩征便出了城，直奔了北坊市。 北坊市是专门开辟出来，进行妖易的地方。 这里各路有交易许可的帮派团队，在钦天监的管制下，规规矩矩的在各自区域摆摊。 离交易大会还有几天，据说最强大有实力的帮派团队，会在最后时刻赶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游街展示自己的收获，彰显实力。 在那时交易大会才会达到高潮。 这个北坊市韩征也来过，不过只能远远看一眼。 所有妖兽都封禁在笼子里等待估价出售，周围除了帮派自身防护外，钦天监也在进行巡逻护卫，生怕出些问题。 不过现在跟着潘奕以购买妖兽气血的由头过来，韩征也能近距离看到这些千奇百怪的妖兽。 还未到近前，一股子混了各种味道的恶臭，还有千奇百怪的叫声便扑面而来。 这些妖兽都被用差不多的手法钉固动弹不得，但各个都眼露凶光，注视着靠近的人类。 有些还用布帘遮掩起来，颇为神秘。 韩征咽了咽口水，克制下想要吞噬这里所有妖兽的冲动，紧跟着潘奕向坊市外围走去。 绝大部分妖兽还是昨晚他恶补了一通《妖兽真解》后，才能叫出名字。 至于书上记载的妖兽习性和各自的妖术，还是得等自己有机会吞噬之后再确认。 潘奕显然是熟门熟路，带着韩征来到一处略微偏僻的地盘，韩征注意到这里的妖兽大多是一到二阶，三阶都很少。 “你的人，自己守好规矩。万一出了事，都是你的责任。” 一处巨大的帐篷前，一名黑壮的四星武者瞅了眼韩征对潘奕道。 “这是自然。”潘奕拱手道。 得到许可后，两人进入帐篷，便见一只公牛般大小的铁棘猪，被禁锢在一个宽大厚重的金属台上。 还真是凑巧！ 韩征不由得想起书上记载：铁棘猪，二阶妖兽，土、木金属性，妖术铁棘术，激发鬃毛坚硬如铁，可抵御刀枪……气血属性佳，适宜低星、多流派气血补强。 这种野猪式的妖兽非常常见，一窝可以生很多。 尽管等级低，但是身体内蕴含的气血丰厚，算是不错的采割对象，非常适合低星武者补充气血。 潘奕见到这妖兽有些激动，连忙上前查看。 他已经四十多岁，三星武者后期修为，只差一点气血就有可能冲击下下个境界。 到了五十岁之后，武者气血状态就会开始下滑，若不再冲击一次，后面就没什么机会了。 攒了许久的银子，加上这次韩征拜师给的银两，终于是有机会了。 这铁棘猪哼哼唧唧，尽管身上有不少战斗留下的伤痕，不过总体还算是完好，未收到较大的伤害，气血比较完整，品相还不错。 “就是它了。”潘奕确认后点头道。 “一共六千七百两银子。”帐篷里同样一个四星实力的武者端坐在椅子上道，“六千两是妖兽的钱，七百两是给解妖师的。” 潘奕听了一愣道：“不是说好一起七千两的嘛？” 那武者不紧不慢道：“原来答应你的铁刀解妖师，最近连续的解妖已经不堪重负，今儿换个他的徒弟替你解妖。价格已经帮你减掉了。” 什么！？ 潘奕面色顿时一变。 第75章 采割 潘奕立刻脸色通红：“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请一位铁刀解妖师来帮我解妖采割，怎么变成徒弟了？” “不是说了吗，最近交易量太大，又不止你一人来解妖采割。现在解妖师状态不好，若是让他强行出手，采割的效果难以预料。况且那日也并未说死，一定会由铁刀解妖师来采割。” 对面的武者于靖不悦道：“能找到他徒弟来替你解妖已经不错了，再等下去，保不准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潘奕急道：“那铁刀解妖师什么时候恢复，你们就立刻给我安排。” 于靖却摇头道：“你也是东禹城的人，现在这妖兽什么价位你清楚的很。看在那中间人的份上，答应你六千七百两已经是给了你极大优惠。” “再过几日各地武者来的更多，价格可是还要往上涨。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七千两的事情了。” “若是不愿意，就另寻别家！”于靖不客气道。 换了别家，价格自是要贵上不少，潘奕自是不肯放弃。 两人嗓门渐大，争的面红耳赤。 韩征在一旁听得也不由得挑挑眉。 潘奕他们争执的情况，他也大致听明白。 所谓的铁刀解妖师乃是解妖师职业划分的等级，从低到高分别命名为铁刀、铜刀、银刀、金刀四个级别。 因此解妖师有时也会带上等级，被称为铁刀师、铜刀师。 不同等级的解妖师出场费自是逐级递增。 潘奕好不容易凑齐银钱，才请的了铁刀师，却被告知对方身体不适没法按约定来履行。 并且这于靖还不同意延期，言语间明显的想要随行就市抬个价格。 可潘奕哪有更多的钱两来支付后面的费用。 还有一点，潘奕之所以一定要请铁刀师来解妖，因为只有铁刀师和以上的解妖师，能保证妖兽的气血采割出产率。 解妖师采割后，会将气血能量凝聚压缩在血液中，再用一层特殊的树脂液包裹血液，形成一个特殊的血气珠来保存气血不会流失。 解妖师的能力等级，便是看采割妖兽后，最后收集到的合格的血气珠来评定。 同样的妖兽，不同的解妖师出手，能采集的血气珠数量也不同。 潘奕想要从三星武者冲四星境界，至少需要十二颗以上的血气珠。 按照铁刀师的平均水平，可以从铁棘猪上采割到十三到十五颗左右的血气珠。 如果换成一个还没职称的新手，很有可能采集不到这个数量的气血。 潘奕获得不了足够气血，就会冲击境界失败。白花一笔银子不说，还浪费了时间和机会。 潘奕哪肯答应这个条件，两人一时争执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二人拉拉扯扯，碍于钦天监的管制不好动手，最后竟携手出去找组织者评理去了，留下韩征一人在帐中有些懵逼。 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来这里看下解妖师怎么操作，好涨些见识，后面再考个解妖师混个身份，怎么就这样黄了？ 韩征一阵无语，一时不知道是离去好还是等潘奕回来。 就在这里，帐篷另外一边的门帘一挑，进来一个背着木箱子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面膛发红、皮肤有些皲裂，似乎吃了不少苦的样子。 两人视线一碰撞，那年轻人赶紧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您就是这次的买主，潘奕？” “……” 韩征眼珠一转道：“不错，我就是潘奕。” 青年放下背着的木箱，向着韩征点头道：“抱歉，尊师身体方才不适，需要在下照顾适才来晚了。” “咦？于师父不在，不是说好他来安排的吗？” “于师父出去方便了，你就是他所说的那位铁刀解妖师的徒弟？”韩征道。 青年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正是，在下程苗，目前乃是名见习解妖师。一直跟随师父练习解妖多年……” “停！”韩征连忙打断道，“你的情况我知道，这次就由你来帮我解妖采割。” “真的可以？”程苗有些意外道。 “现在便开始动手！” 韩征也不啰嗦，直接催促道。 “可于师父不在……”程苗听到韩征同意他来解妖有些兴奋，但是又有些顾忌道。 “没事，你放心操作。钱我自会照付。” 韩征假装从怀里，实则从空间内取出一沓银票在手里拍打道。 “是，潘公子。” 程苗见到那一沓银票足有数千两，两眼立时一亮。 韩征自从那夜进了城，在引动诛邪箭之前，把杨知县那搜刮了一遍。 从县衙后院一处密窖中发现四万多两银票和六百多两金票，全都悄悄弄出后，才扔出妖兽借着诛邪箭坑死了还在睡梦中的杨知县。 现在他的身价不菲，就算失败他也能赔得起，故而才敢这么大胆子冒充潘奕让程苗动手采割。 他心中一直在跃跃欲试，想要验证心中的想法。 程苗将随身背来的木箱，折了几折竟变成了一个刀具架，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锯、刺、夹、针等等奇奇怪怪的、好似刑具一般的工具。 “还请潘公子后退，免得血污了衣服。”程苗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盖住全身的长皮裙，颇有几分屠夫的味道。 “无妨，你尽管动手便是。”韩征淡淡道。 程苗不再多言，先是选取了一个如同剔骨尖刀状的刀具，刀柄上还有些尖刺。 他抓住刀柄用力一握，尖刺刺入掌心，鲜血流入刀柄。随即刀刃上寒光闪过，一股锋锐之感随之散开。 果然是金纹器。 韩征一边仔细地看着程苗的一举一动，一边暗暗和他在书中读到的内容进行对比。 按书中介绍，凡是入了等级的解妖师，解妖师行会都会发一套对应的、用来采割气血的金纹器，用来帮助解妖师采割。 这样一来，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从事这个职业，降低了门槛。 不过这种金纹器也是做过特殊处理，虽然锋利但不坚固，无法用于战斗，免得被一些心怀鬼胎的人盯上。 接下来，被固定的铁棘猪倒了大霉。 类似蓝星上做手术一般，在主要血管被夹子夹住后，铁棘猪肚皮被金纹器从喉部到腹部剖开，露出里面的腥臭、热乎的内脏。 各种尖刺、针头被扎入对应的身体部位，按一种顺序和节奏搅动。 铁棘猪喉部被封，剧烈的疼痛下，只能发出尖细凄厉的哼唧，双目赤红几乎要突出眼眶。 不知为何，韩征感受到了一股妖兽垂死挣扎、充满怒意和诅咒的感觉笼罩了他俩。 程苗尽管是按照教程一步步操作，激发铁棘猪生命潜力转为气血，但此时似乎也受影响，面色也转为蜡黄，动作不再流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第76章 血气珠 以韩征对铁棘猪的了解，知道这妖兽已经到了最后垂死时刻。 虽然低阶妖兽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思想和情感，但此时也是将所有负面情绪和反应爆发。 强悍的生命力化作最后的威慑，身体内的毒素和排泄物释放，臭气熏天，这些都干扰了对面的青年。 即使没有书中的介绍，韩征也知道此时到了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的岔子，否则便会影响最后的采割收尾。 铁棘猪被四足朝天剖开后，尽管避开了主要血脉，但还是有大量的鲜血流出，染红了身体鬃毛和铁台。 韩征站在程苗对面，利用铁棘猪庞大身躯掩护，将手伸在他的视线死角释放出血须。 细小但极其坚韧的红色血须，顺着裸露的伤口钻入铁棘猪的体内。 铁棘猪身体的抽搐，和厚实的肌肉掩盖住了血须的动作，程苗毫无察觉。 很快，韩征通过血须接入铁棘猪的体内，感受到了它当期所有的生理特征。 同时借助铁棘猪的样本在脑海中纤毫毕现模拟呈现，再加上外部不同仆虫的复眼、红外眼的观测，将铁棘猪的身上气血细节完美掌握。 韩征刚才一直在偷偷观察程苗的一举一动，哪怕他故意有所藏私，做的一些隐蔽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 结合那本《解妖师施展手册》论论述的“激”、“震”、“锁”三大基本手法要领，包括刀具架上奇奇怪怪的器具的用法，都被韩征融合领会。 他现在已经看出程苗不仅经验不足、只会按照书本介绍按部就班。 而且作为普通人身体素质也普通，被持续的金纹器吸血，加上铁棘猪的干扰，精神也受到影响，动作经常不到位。 看着程苗越来越乱的动作，韩征深吸一口气，指着一处铁棘猪脊柱上道。 “这里的刺激还不够，叉戟还要再向下一分半，可以激发更多气血。” “什么？！” 一直在紧张操作的程苗此时有些晕乎，已经有些把控不住节奏，正要准备收尾时，忽然听见韩征说话愣住了。 “我说这里刺激不够，气血没有完全转化出来。”韩征盯着程苗的眼睛认真道。 韩征目光清澈明亮，眼神既有几分威严又带有几分执着认真，有种让人不知不觉信任的力量。 “哦。”程苗迷糊一下竟答应了，按照韩征的指示操作了起来。 “还有这里，再用震锤敲击下，这里气血淤积了，气血没有通向肝脏。” “这里的夹子放松一点，太紧了影响气血回流了……” 韩征一口气指出七八处要改进的地方，程苗张口想反驳，却被韩征一句我出钱我说了算给堵了回去。 不过程苗遵照着操作，慢慢也开始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韩征说的并非外行，全都说在了点子上。 最后韩征嫌弃程苗操作还是有些拖泥带水，加上一些精细的操作很难在短时间说清楚。 干脆把他扒拉到一旁，自己从刀具架上取来器械进行操作。 韩征的身体经过强化，最近又系统地练习过对肢体控制，手法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稳当。 虽然开始上手时有些陌生，但很快便掌握要领，动作又快又准，如行云流水一般。 韩征很快全身身心投入进去，双手如钢琴师一般流畅潇洒，居然在这血腥的场面上体现出一丢丢的美感。 认真干活的男人最帅！ 程苗开始还不乐意，但是看了几眼韩征的动作居然被迷住了。 不对！ 他甩甩头，赶紧把注意力放在韩征的手法和位置落点上。 韩征后面的这些操作，穴位、脏器的选点，在书上从没记录过，连他的师父也未曾采用过。 尽管程苗没有习练过气血，感受不到气血变化，但是他也清楚，韩征在最大限度的榨取铁棘猪的剩余气血。 解妖师中流传一句话。 尽可能地维持妖兽将死未死的状态，这样才能榨取更多的气血。 现在铁棘猪在韩征手下，正是死去活来，却又未完全断气。 程苗觉得韩征犹如在万丈深渊走钢丝一般，明明可以退回来安全地收集到已经压缩汇聚的气血，可还要在危险的境地上前进。 但偏偏看似危险，韩征依然如履平地，应对自如。 这是什么样的解妖技术啊！ 看着这一幕，程苗双手都渗出了汗水，刺激了伤口疼痛都浑然不觉。 “好了！” 终于，韩征开始快速收尾，把一截妖兽骨头做的空心骨管，滴入部分特制凝珠液后，插入了已经承受到极限、表面鼓起像打足气的气球一般的肝脏。 浓缩的气血被最大程度压缩在少量血液中，随着压力挤入了骨管中。凝珠液与血液接触后，在张力的作用下，将血液包裹起来形成一个透明的血气珠。 血气珠从骨管后端被挤出，落入早已准备好的，直径大小差不多的竹筒中。 一管竹筒装完，正好十个。 “剩下的你来。” 肝脏中累积的气血，还在向外推挤生成新的血气珠。 韩征拿着这管竹筒对着程苗道。 程苗连忙上前接手，收获着不断产生的血气珠。 屋内光线不好，味道浑浊，韩征索性走到程苗进来时的门帘处，一挑帘子走出帐外。 他从竹筒内倒出一颗血气珠，对着上午的阳光细细观瞧。 血气珠外表一层是透明的凝珠液包裹，开始还是柔软如同蓝星的鱼肝油胶囊，随着时间变化开始变硬，最后形成像是琉璃珠子一样。 血气珠殷红的如宝石一般，在阳光下发出莹莹红光。 这样保存的气血，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消散。服用时只要捏破外壳就能释放出蕴含的气血。 韩征自己也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一次便成功了。 所谓妓多，（划掉） 所谓技多不压身，尽管韩征打算以后是要走武道的，但是能多些技能也是极好的。 到时候考取个解妖师，也能早些获得身份。 就在韩征品悟刚才的操作时，空气中臭味有多了焦臭的味道。 什么鬼？失火了？ 闻到这焦臭，韩征心中一动，将血气珠收好，回头看了看帐篷，便顺着味寻了过去。 程苗拿出竹筒，接着涌出的血气珠，瞪大了眼睛一个一个的数。 “十一、十二……十九、二十、二十一！！” 最后一个血气珠落入竹筒里，铁棘猪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居然接到两筒还多一个！ 程苗手里抓住三个竹筒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师傅也顶多只能在铁棘猪身上采集到十四颗血气珠，这潘公子居然…… 对了，对了，刚才潘公子的手法！ 他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哆哆嗦嗦拿出纸笔，对着铁棘猪身上留下的痕迹开始写写划划。 “交定金可以，但是你得给我至少留两天，等你们的解妖师身体恢复了，马上就开始帮我采割。” 潘奕和于靖、连同之前在门口的汉子，三人一起接受调解完毕，边说话边回到帐篷。 门帘一掀开，三人齐齐呆住了。 “这是我的猪呢？” 第77章 意外收获 帐篷内原本被禁锢住的铁棘猪，现在变成了一摊子碎肉，一个青年背对着他们，忙着在比划记录着什么。 “我的铁棘猪啊！” 眼看着筹备已久、到手的鸭子飞了，潘奕痛心疾首道。 “于靖！你们不讲信用，说好的将这铁棘猪卖给我的，怎么还让别人来采割了？你赔偿我的损失！” 于靖和之前待在帐外的汉子，唐龙全一起愣住了。 他们根本没下过命令要采割这只铁棘猪，谁这么大胆子来惹事。 于靖两三步跨到铁台前，抓住面前这个青年肩膀，用力扳过来。 “咦，是你，程苗？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苗原本沉浸在记忆回放中，被于靖大力捏痛了肩旁才回过神来。 “是于执事。我？我是听你的吩咐，来这里帮潘公子解妖的啊。”程苗有些迷糊道。 “什么潘公子？”于靖不解道。 “潘奕，潘公子啊。不是你介绍我来顶替师父解妖的么？”程苗不解道。 “公子？” 于靖一愣，瞬时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道：“可我还让你开始啊！” 他此时恨不得一巴掌乎死这家伙！ 刚才他们经人协调后，已经商量好了，这妖兽仍然暂时保留给潘奕。 如果两天后铁刀师还未恢复，那这妖兽便公开售卖，不过潘奕会享受同价位下的优先权。 于靖清楚这程苗的水准，顶多只有他师父铁刀解妖师的七八成的水平，离潘奕的要求差点远。 可现在回来一看，程苗居然已经解妖完了。 这下完犊子了！ 让他来解妖的话，最后血气珠肯定不够量，这笔生意已经砸在手上了！ 那边潘奕还在愤怒沮丧，听见程苗在说自己名字，也上前来看了眼被肢解的铁棘猪，疑惑道。 “我就是潘奕，难道今天还有个潘奕？” “啊，不是啊，那潘奕公子年轻帅气多了啊。” 程苗对这些人打断他思路有些不满，但惹不起只能赖着性子把韩征的样貌描述了一遍。 其他几人顿时目瞪口呆，程苗说的不是潘奕带来的那个年轻人还有谁。 唐龙全立刻反应过来，指着潘奕道：“那，之前可是说好的，你带来的人你负责。现在他假冒你擅自要求解妖，这事和我们赤霄楼没关系，钱可还是得你出！” 程苗被这几人上来就呼来喝去的吵的有些心烦，心中暗骂粗鄙的武夫，比那帅气潇洒的潘，不，韩公子差远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视韩征为了偶像。 他现在心情平静下来，也不答话，就看着几人吵吵闹闹。 韩征！！！ 潘奕怒火中烧。 好心带这小子来见见世面，没想到把自己的正事办砸了！ 这下真理亏了，谁让他带着韩征过来的。 待会见到他，定要让他好看！ 潘奕看看已经咽气的铁棘猪，痛心道：“这猪解妖完了？出的血气珠都在哪里？” 程苗也不答话，从身上皮裙口袋里面摸出一个竹筒递给潘奕。 潘奕都没打开竹筒，就能感觉到竹筒内一颗血气珠在滚动。 他顿时脸色煞白！ 七千两啊！ 不会七千两就买这么一个血气珠！？ 他声音都颤抖了，不甘心地问道：“还有吗？” 程苗便又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支竹筒递了过去。 潘奕数了数，发现是满十颗，脸色才变得好看些。 一共十一颗血气珠的话，倒勉强能接受，谁让解妖的是个见习解妖师呢。 他叹了口气。 连于靖和唐全龙都对视一眼，神情稍松。 刚才若是真的只有一颗血气珠的话，潘奕估计要发飙，他们也麻烦。 程苗看看三人一副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撇撇嘴憋住笑，又掏出了一支竹筒。 “这是啥？” 这下潘奕、于靖加唐全龙三个全愣了，大眼瞪小眼。 “刚才解妖出来的血气珠，我这二十一颗。”程苗道。 潘奕顿时觉得被巨大的喜讯击中了脑袋，明明想揍这程苗一顿，但是怎么心里高兴的生不了气。 “啊哈哈哈。二十一颗！赚了，赚了！”他拿着三支竹筒大笑道。 唐全龙寻思着，是不是该让潘奕交齐七千两，而不是六千七百两。 于靖也想揍这程苗一顿，但是转念一想，这程苗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个见习解妖师，居然产出的血气珠比他师父还高？而且快接近他师父的两倍！ 同等条件下，铁刀师产出血气珠的数量大概只有四分之一，铜刀师为二分之一，银刀师四分之三，而金刀师最接近百分之百。 他沉声道：“程苗，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今日可以产出如此数量的血气珠。” 他这一问，把其他二人注意力也吸引过来。 程苗道：“我说过啊，我今天帮潘，不，是帮韩公子解妖啊。” “废话！我当然是知道你来帮解妖……”于靖突然琢磨出有些不对劲，握紧想揍人的拳头又松开。 “你是说，你帮着、辅助韩征解妖？是他完成的采割？”于靖试探道。 “正是。”程苗已经一副韩征的迷弟模样，两眼放光点头道。 嘶—— 三人齐齐倒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这小子，怎么可能！！ 可他们相信程苗在这事上不会说谎，否则他早就把这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越是等级高的解妖师，出手费也越高，不会有人压着这能力有钱不赚。 对于潘奕来说，他的目的主要就是买到足够数量的血气珠。 心中虽然震撼，但还好。 于靖、唐全龙他们的赤霄楼分舵，专门搞这采割气血买卖，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他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心思。 “这韩征现在人在哪？”他们同时出声道。 “找我吗？” 话音刚落，韩征从帐外挑了帘子进来，拍着身上的浮灰，脸上甚至还有个黑点子。 “韩公子。”于靖和唐全龙拱手道。 现在他们才仔细打量韩征，发现这韩征虽然举止和长相要比同年人成熟些，但细看下其实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中更是吃了一惊。 “韩征！” 潘奕又惊又喜，连忙走了过来。 没等他出口询问，韩征看见他手中的三支竹筒，便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筒：“教头，刚出去透气时，顺手带走了一支，现在一起交给你，铁棘猪的血气珠都在这里了。” 结过这满装十颗的竹筒，潘奕和于靖、唐全龙彻底石化。 于靖艰难地转过头，看看程苗，指指那第四支竹筒。 程苗微笑着点点头确认。 “哎呦！” 下一秒，一个爆栗砸在程苗脑袋上，痛的他眼角彪出泪水，蹲下身子狂揉不止。 第78章 开拓业务 一只铁棘猪采割出了三十一枚血气珠，让长期从事这行买卖的于靖和唐全龙震惊不已。 铁刀师出手的话，一般也就采割到十二至十四枚之间，韩征这么年轻，一下就翻了个倍还多，算下来这已经是银刀师的水准！ 解妖师虽是个辅助职业，但培养起来并不容易。 从学习理论开始，就要背记各种妖兽生理特征，记住血管内脏经络的位置，已经对应的施展手法。 再到旁观、实践上手累积经验，这期间需要不少时间和大量的练习。 就算专攻一种系列的妖兽采割，至少也需要十多个同类妖兽才能上手。 韩征这么年轻，是如何做到这么高的成绩？ 背后又是如何得到大量妖兽来练习的？ 于靖和唐全龙互看一眼，皆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疑惑和震撼。 程苗揉揉头站起来，偷偷撇了眼于靖和唐全龙的表情，知晓他们心中所想，内心不由暗暗感慨。 若是初始就让韩征出手解妖采割的话，也许采割到血气珠还不止这些。 “韩征，真的是你做到的？” 潘奕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到。 “是的，潘教头。刚才观看一时有所感悟，和程苗一起完成了采割，好在没有搞砸了。” 韩征淡淡一笑道。 “好，好，好，英雄出少年！” 潘奕深深地看了眼面前阳光帅气的少年，回想起韩征入馆学习、打破各种记录的场景，心中若有所悟。 江湖水深，想要过好日子就不要太过好奇。 他并未多问韩征的来头，拱拱手道：“若是有需要修炼的地方，可以去武馆找我，一定倾囊相授。” “一定。”韩征拱手道。 潘奕丢下七千两银票，带着血气珠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去突破境界，这次的收获够他冲击突破两次。 “两位前辈，在下想帮程苗收拾一下这里，可否行个方便？”韩征向着于靖二人客气询问道。 “韩公子请便，不用客气。” 于靖本想说收尾粗活一事交给程苗处理就可以，但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下来。 趁着韩征和程苗在收拾铁棘猪尸体时，于靖拉着唐全龙走到一边嘀咕道。 二人认定这韩征年纪轻轻如此高深的解妖手段，定是背后有势力支持。 如今这个东禹城外，各方势力云集、龙蛇混杂，如果现在贸然拉拢韩征，恐怕会有麻烦。 于是二人干脆留下程苗和韩征交好，一人去打听韩征底细，一人跑去和舵主汇报。 所谓收拾残局，不过是把这铁棘猪尸体运走烧掉。 程苗不是正儿八经解妖师，杂活一样照干。 韩征帮着他把铁棘猪运上板车，二人边走边聊起来。 程苗巴不得和韩征这样的解妖高手多亲近，好学习解妖技巧。韩征则是另有所想，两人一会就混得烂熟。 方才韩征出去帐篷后，闻到一股焦臭味。以他的敏锐嗅觉，一下就闻出这是在焚烧妖兽发出的味道。 书中有记载，这大炎朝，并不兴食用妖兽的血肉。 妖兽普遍皮糙肉厚，肉质坚韧，口感酸柴腥臭，而且有不少还有些毒素和奇怪的体液，极难烹饪处理。 普通人根本没那个牙口，咬不动这妖兽的血肉。 而武者已经有采割的手段提出妖兽精纯气血，也用不着去啃这么难吃的妖兽。 因此除了少数的妖兽需要可食用和可加工的部分被留下来，其余的都被当做废物去焚烧。 若是不处理掉，任由这些尸体腐烂，能持续大半年都散发臭气、尸水腐坏环境。 因此有律法规定，解妖师采割完成后，需得将剩余的妖兽尸体进行焚烧处理。 韩征循着味，便在这交易集市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妖兽尸体焚烧间。 一个小山包被掏空成一个大的窑洞，里面布置了火坑。 烧着别处已经完成采割交易的妖兽尸体，山顶的烟囱冒着阵阵黑烟和焦臭。 虽然烧的都是一般的低阶妖兽，但韩征看着眼馋，心疼不已。 别人没有用的东西，对他可是大补。 结果他本想上前去探个究竟，却被外围的护卫拦下来。 只有解妖师及其下手能接近这个焚妖坑。 于是乎，他赶紧返回帐篷，正巧碰见了潘奕他们返回。 自己的解妖手段被其他人知晓，韩征早有打算，并没有刻意去隐瞒。 在这里没有一技之长，还真是寸步难行。 用下解妖师的身份做掩护，也可以早日脱离底层阶级身份。 钦天监把这里管理的极其严格，非常安全，他倒也不担心暴露了会招来横祸。 因此明知于靖二人的做法，他也未去干涉。 运送的一路上，程苗死活不肯让韩征出力，自己一个人奋力拉着板车前进。 韩征乐的轻松，摸出兜里的红枣，嘎嘣嘎嘣连核一起嚼着吞下，还捏了几粒塞到程苗嘴里，名其曰补补血。 程苗小心地打听韩征采割的手法，韩征也不隐瞒，将其中体会说与他听，不过条件便是待会让他来处理焚烧铁棘猪尸体。 程苗搬出其师父铁刀解妖师身份，让韩征顺利地进入了焚化间内，自己迫不及待地返回寻找师父去了。 山包内，也就三个火坑，轮流焚烧着妖兽尸体。 熊熊的火焰烧的山体土石已经成琉璃状。 几个解妖师的下手，把尸体运进去后，便往坑中一倒，然后赶紧跑出山包几丈外，呼吸新鲜空气。 山包内灼热的火浪夹杂臭气滚滚，根本待不住人。 一个萝卜一个坑。 若是交易市场交易太火热，焚烧的坑位都满了，后面来人便需在外面排队等着。 即使是奉名监督的护卫，也站在老远外看着，不会真的跑去看一眼。 反正就算前面有什么没烧干净的，也是后来人倒霉，清理掉之后才能继续焚烧。 这些人在外面数着时间，差不多时候便进去看一眼情况。 如果焚烧完成，便和外围的护卫去签字画押，算是完成任务。 韩征在这待了一会，便摸清了情况，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 他从板车上抽了块板子，蘸了蘸未干的血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代客烧尸，二两一位！” 他把板子拿到山包入口前，朝地上一插，立起了块招牌。 正在排队的队伍，马上有数人围了上来，好奇地瞅着招牌，议论纷纷。 趁此时间，韩征溜达到护卫那里，一通交涉后，达成了收入二一分账的协议。 等韩征回到招牌前，立刻有客户迎了上来。 第79章 亏本买卖 一个身着帮派服饰的汉子走了过来，瓮声瓮气道。 “小子，你这是真的吗？代客烧尸？” 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这碗饭也有人吃？ 也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在耍大家。 “不错，只要二两银子，我就帮你把妖兽尸体烧了。” 韩征保持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道。 “区区二两银子，就可以省你很多麻烦。你们不用等在这里，被毒烟伤了身子。区区二两银子，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这汉子一愣，韩征有一句话正中他心怀。 温度高点对江湖人士倒是不算什么。 可这妖兽焚烧，多少会产生些毒气，加上残留妖气释放和火毒，对人身体还是会造成些损伤。 这汉子也在武道修炼中，要是吸多了这些毒素，影响到气血纯度，那就有些麻烦得想办法去除，免得留下后患。 他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子捏在砂锅大的拳头中。 “二两太贵了，这里是五钱银子，帮我把这蛛臂猿给烧了！” 他一松手，一个被捏扁的银片子掉了下来落在韩征手中。 “要是不好好烧，被督查发现了。小子，等着好看！” 他眼睛一瞪，挥了挥砂锅大的拳头，不由韩征分说，就迈开大步走了。 “哎，这不够啊。” 韩征装作愁眉苦恼状，但只是原地站着喊了几声，未见动作。 随后，他无奈地把大汉留下的蛛臂猿，挪了挪位置。 这蛛臂猿身高一丈，长着四只胳膊，其中两只胳膊如同细长、多节的蜘蛛腿，末端则是散发金属板光泽、尖利无比的蛛矛。 等轮到这大汉的位置时，他拖着这妖兽进入了山包内。 周围排队几人见韩征真的帮着烧尸体，不由得互视一眼，觉得花上五钱银子似乎也挺划算。 之前韩征去找护卫他们也看在眼里。 韩征显然是去和护卫通报，既然督查护卫没反对，他们也不再吝啬这五钱银子。 于是乎等到韩征出来后，被其他人强行塞了几个五钱碎银子，“无奈”地干起了这个亏本买卖。 不多时，焚烧间外面空无一人，留下四五具妖兽尸体。 远处的护卫看向这边，将手中水火棍朝着韩征比了比，示意不要偷懒后，也懒得过来。 韩征呼了口气，看看一地的二三阶妖兽尸体。 刚才送进去的蛛臂猿，已经被他偷偷吞噬的只剩下一张皮丢进火坑里面装装样子。 好在外面的人也无心进去探究仔细，见到韩征真的履行约定后，便纷纷尸体交给他处理。 蛛臂猿、墨犰狳、鬼面鸮、碧眼狐兔、耀金蟒。 韩征从《妖兽真解》中识得这些二三阶妖兽，虽然一个个被采割过精华气血，吞噬起来能转化的血能会折损一些。 但架不住这些是他从来没吞噬过的新肉种样本。 如此轻松就能获得一个补充血能，扩充肉种库的方法，韩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中高兴地忍不住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里确实有对人体有害的环境，可弥补这些损伤所需的血能，远小于将要获得的收获。 这真是个好买卖！ 只是样子还是要做下的。 韩征是不是地忙碌一下，表演给护卫看，自己实则已经迫不及待地先隐蔽地抽取吞噬起各个妖兽的鲜血来。 采割气血，并不影响破坏血液的构成。 韩征在每具妖兽尸体前停留会，偷偷吸取血液，由血巢进行解构。 “获得鬼面鸮血脉传承妖术：逐魂。” “作用：瞳术，发起妖术时，鬼面鸮双目视距增强，可视阴魂。” “获得碧眼狐兔血脉传承妖术：紫烟。” “作用：发起妖术时，产生紫色烟雾，对陷入其中者可有致幻效果。” “获得耀金蟒传承妖术：碎光。” “作用：发起妖术时，耀金蟒全身鳞甲如五彩棱镜一般反射光线，璀璨夺目，另对手视力产生错觉，无法准确攻击其身体。” …… 血巢不断地通知韩征解构血液带来的收获，令韩征忍不住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面露陶醉状。 先不论这些妖术的实际效果如何，光是收集到妖术技能，便让韩征兴奋不已。 此时远处一个角落，于靖和唐全龙站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远远地看着韩征行动。 于靖见到韩征在每具妖兽尸体面前，都捣鼓一阵后，面露舒爽状，不由得奇怪道。 “舵主，你怎么看？这小子怎么怪怪的，还接下了焚烧尸体的活？这不浪费时间嘛。” 中年男子，赤霄楼舵主，项义，负手轻笑一声。 “这你们都看不出来吗？韩征这年轻人这样做，实则大有深意。” 于靖、唐全龙互视一眼道。 “还请舵主解惑。” “嗯，这韩征有此行为，那确实能说明他为何能采割到三十一颗血气珠。” “正如你们所说，韩征年纪轻轻，就能在解妖采割上有如此高的造诣，恐怕除了他背后有势力支持外，也和他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你们看，他在妖兽尸体边上，都会待上一阵子，看似在瞎忙，其实他在观察这些被采割解妖的痕迹！” “难道说，他在通过这些尸体上的伤痕，推敲其他解妖师的解妖手法？！”唐全龙沉吟一下，便惊讶道。 “不错！” “就如一名武道高手，可以从一具被杀死的尸体身上，从伤口的大小、方向、破坏程度等等，判断出对方的路数和手法。” “这韩征，也是在用了这个方法，在学习、吸收其他解妖师的手法。如此好学、如此钻研，或许是这个原因，才令他这么年轻，就取得如此的解妖师能力！” “嘶——” “难怪他要代客烧尸，原来是故意想留下尸体，从其上学习到他家所长！真是出人意料！” 于靖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道。 “何止。”项义叹道。 “他这哪是用好学就能概括的。你们看他表情如此沉醉，即使隔了这么远，我也能感受到他学习领悟时那份兴奋和快乐。” “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于靖、唐全龙听闻，面色有些凝重，似乎心中有所触动。 “啊，快看，他表情又变了，好像又领悟到什么了！” ………… “尊主，已吸收到足够血能，是否让血巢进阶？” 什么？！ 韩征心头一震，惊讶地张大嘴巴。 第80章 进阶 可以进阶了！？ 韩征自问好像也没吞噬多少东西，怎么会这么快升级。 不过能升级自然最好，韩征连忙同意。 这次的升级时间比第一次明显延长，韩征干脆闭目养神，体会这血巢升级时的变化。 远处的项义见此轻叹一声：“果然又是有所领悟。此子有此悟性和专注，日后即使转修武道也必然大有可为。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舵主，那我们该怎么办？”于靖道。 “解妖师是不可能光靠个人苦学就能出头的，此子有此成就，必然和身后势力支持分不开。虽然可惜，但我们赤霄楼就不要参合拉拢了，免得与对方产生冲突。” “你们待会去送份礼物，与之交好便是，最好是能结些情谊。其他的便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去拉拢，这样日后或许还有机会合作，说不定还能和其身后势力搭个面子。” 项义说完，便先转身离开。 赤霄楼专心做妖兽买卖才是主业，解妖采割也是和解妖师合作提成，并非非要拿下不可。 作为舵主，自然是考虑大局为主。 今日虽然对韩征极为看好，但一个解妖师还不至于值得要花费大力去拉拢。 于靖和唐全龙恭送项义离开，两人立刻开始嘀咕。 “唐兄，你怎么看？难道就这样让这个韩征离开？” “舵主都发话了，你还打算怎么样？” “刚才我去打听了他的底细，据说只是个孤儿，一直是一个人活动。” 唐全龙道：“这又如何，说不定人家是出来历练，编的假身世。” “嘿，唐兄，既然这韩征一人，那我们可不可以也请他也帮我们做一次解妖采割？” “你我目前都还是四星境界，同样也是需要血气珠来提升修为。有韩征在，这不比我们认识的那些铁刀师、铜刀师强？” 唐全龙闻言有些意动，同样的妖给不同水平的解妖师，这受益岂能一样？ “据说韩征是在跃龙武馆和潘奕一对一学习了一段时间，两人有了一定交情，韩征才帮他出手采割血气珠的。” “看这韩征隐藏着身份，显然是不愿太过声张。咱俩这样贸然去请，估计哪怕是花钱别人未必答应。”唐全龙遗憾道。 “嘿嘿，这事就抱在我身上了，定然让韩征领我们一个情。”于靖坏笑道。 “你别干傻事啊，万一搞砸了可是麻烦了。”唐全龙猜到他的想法，连忙提醒。 “放心，我心中有数。出事了也绝不会找到我们头上。”于靖看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韩征，转身离去。 那边韩征眉头一挑，双眼猛地一睁，眼底似有绿色波纹一般一闪而过，脑中血巢和他不断沟通起来。 【尊主，血巢提升境界完成。】 【血巢控制范围扩大一倍。】 【血巢衍生出融合能力，可让肉种的身体与尊主融合】 血巢的控制范围现在到达了四十米，这点韩征倒并未太过激动，不过这融合能力又是什么东西。 韩征的疑惑，让血巢感知到，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些虚拟的景象。 在血巢的投射的演示景象中，韩征看到了他吞噬的各种生物样体，可以任意的和他本体进行融合。 比如长出蛛臂猿的蛛矛双臂。 鼻窍里可以具备犬类的嗅觉器官。 脑袋上长出狐兔的萌萌的长耳朵…… 总而言之，任何样本的身体部位，都可以以寄生的形式，与韩征的身体融合。 就像是韩征自己长出的身体部位一样，与他血脉相连，可以发挥对应的功效。 韩征看着自己脑中，融合了各种生物器官、肢体的怪模怪样，吓了一跳。 我靠！ 这看上去不是个正经的金手指啊！ 【这融合了还能恢复正常吗？】韩征连忙问道。 【可以恢复。】血巢回答道。 【若是尊主不喜，可以在使用这个能力后进行消退。融合的部分会退化脱落，或者被尊主体内吸收。】 【只是尊主注意，融合了肉种肢体、器官的话，时间不宜太长，否则血肉融合稳固后，消退会有问题。】 【同时也要注意，如无必要，不要融合出肉种的脑袋部位，否则可能奇怪的事情发生。】 韩征默然无语，这都什么鬼。 就在他思索这能力的用途时，血巢最后提醒道。 【提醒尊主，下一次血巢进阶后，血巢将会孵化出同生卵可为尊主服务。】 【同生卵？】 【血巢目前孵化的仆宠，受天地规则影响，仆宠无法诞生灵智。】 【同生卵由血巢进阶时产生，将会事先孕育神魂。尊主若是快速孵化出其他仆宠，可将同生卵与之融合，从而诞生具备灵智的仆宠，供尊主驱使。】 韩征眼睛一亮，终于是听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之前一直苦于仆宠没有灵智，执行不了复杂的指令，导致他还得经常亲身犯险，实在有些麻烦。 而有了同生卵，终于是可以真正成为一个宠物师了。 不过这个东西要到下一次血巢进阶才有，韩征yy了一阵子，想起血能来，不由好奇道。 【刚才怎么一下子获得大量血能突破的？】 【墨犰狳。】血巢道。 【在墨犰狳的血液中，发现它的血液中存有大量的有营养物质。应该是这墨犰狳在活动中，吞噬了某种外在的东西，融入到血液中，还没来得及未被消化吸收。】 【血巢吞噬这物质后，血能急速增加，满足了突破条件。】 还有这事！ 韩征刚才吞噬墨犰狳，一个二阶妖兽，没有解构出传承妖术，心中还有些遗憾。 没想到这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韩征连忙调出墨犰狳的资料，仔细翻看了下它的习性。 在血巢的分析中，墨犰狳的生理习性一览无余。 【墨犰狳：通体墨黑鳞片，防护高，爪尖利，善钻洞，喜食蚁虫。嗅觉异常灵敏，善于在山野发掘草药茎块补充营养。】 发掘草药茎块…… 韩征摸着下巴琢磨着，忽地一拍大腿。 这妖兽能看上草药茎块定然不会差到哪去，这哪是墨犰狳，这就是个寻宝鼠啊！ 第81章 扶风营 也不知道这墨犰狳吃了个什么东西，药性淤积在体内血液中。 韩征这么二手吞噬一下，还能吸收了这么多血能。 这墨犰狳的运气着实让韩征羡慕不已。 不过今天收获已经不小，韩征欣喜地收拾残局。 日头渐渐下山，后面陆续有人送来两三个普通的妖兽，韩征照样收下。 只是没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几只妖兽只是补充了肉种库和血能。 等到一切妖兽尸体“烧完”，韩征还是按照二两一个的价格，把“收入”和护卫做了结算，便溜溜达达离开了这里。 这个买卖可以长期做得。 从烧尸体亏成大神！ 就是要再借用下解妖师身份，或者干脆自己去考一个。 韩征心情大好，嚼着坚果，一路谋划着返回城西的流民营。 哪知刚走上不久，却被迎面而来的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几人敞着胸襟，露着黑乎乎的胸毛，腰间缠着青布腰带，一副泼皮打扮。 韩征早就发现他们，但是没想到这些人竟是直接冲着自己而来。 “小子，听说你在焚烧坑干了笔买卖？” “识相点，就把钱财交出来，免得受到皮肉之苦。” 为首一人，身高马大，居高临下俯视韩征，把一双绒毛毛的拳头捏的嘎嘣响。 “这是我自己赚的钱，县衙都没来和我收税，凭什么要分你？”韩征把手伸进怀里，似乎是在掩着钱，后退一步道。 “拿来你！” 那汉子也不打算多话，直接扑上来就要抓住韩征。 其他几个人也趁势围了上来，大有围殴韩征之势。 这里已经远离交易集市，路上不多的行人吓得纷纷远离。 “于兄，这就是你的计划？找人去找韩征麻烦，然后我们出面摆平？” 几十米外隐蔽处，唐全龙苦笑道。 “放心，我在城里有熟人，稍微给这些泼皮点消息就会出来找发财机会，追究起来不会查到我们的。”于靖得意道。 “那赶紧过去，这帮家伙别把韩征给打坏了。”唐全龙见到那边已经开始动手的样子，便欲上前。 于靖却是一把拉住唐全龙，笑嘻嘻道：“不急，稍微等一等。这些泼皮经常干这事，下手还是有分寸。” “韩征到底和潘奕学了一阵子，应该也会有拳脚功夫。等他们打的不可开交，韩征稍微吃点苦的时候，咱们再去解围，效果岂不更好？” “你看这，泼皮他们讹人也是专业的，还会演戏的。” “呦呦哟，这不还故意倒了几个。待会就算韩征报官，他们也能给把口供咬成韩征出手伤人，咱们还能去作个证，帮……” “哎？哎！哎！！怎么全倒了！？” 于靖和唐全龙这边吐沫星子横飞地说着自己计划，却眼瞅着不对劲。 韩征那边和五六个泼皮交手没几下，就会有一个泼皮捂着脸倒下在地上翻滚。 没多久局面就变成韩征盯着他们一个个猛锤。 这下两人傻了眼，事情变化太快，一下打乱了他们计划。 他们知道韩征刚启蒙了气血，但还不算是淬体境的武者。 这几个泼皮也是差不多的水准，五六个大人打一个少年，居然上来就被干趴下了。 看韩征的出手，也普普通通不是什么高手招式有多精妙啊！ 怎么回事？！ 两人拖延了一下，就错失了机会。 两人互看一眼，现在就算已经没法让韩征领他们情，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过去，好歹还能帮韩征痛打落水狗。 他们刚要动身，唐全龙却拉住了于靖。 “别过去，钦天监来了！” 只见官道的另一边，走来了一群人。 为首一人身着青黑色制式官袍，胸口绣着一只狩天鹏，腰悬长剑，身材挺直，气度不凡。 这人他俩都认识，正是目前东禹城钦天监代理总督，靖夜司胡泊舟。 胡泊舟前不久斩杀周封河，威名赫赫，所有来此交易的帮派都已知晓流传开来。 招惹不起。 溜了溜了。 眼看着这群钦天监的人，慢慢走向韩征那边，两人心中有鬼，干脆一转身离开了。 “田总管怎么对这乡野斗殴感兴趣？” 胡泊舟一手抚着剑柄，对着身旁一位头发花白，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道。 看其态度，竟是相当的尊敬。 老者同样身着一袭青灰色官府制式长袍，胸口绣着青云灰头雁，拄着一双铜拐，一条裤腿空洞洞飘着。 田总管目光中闪过一丝追忆，然后淡淡一笑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不免有些好奇。” “哦？” 胡泊舟好奇的应了一声，却未多问，陪着老者走到了韩征他们面前。 韩征之前见到他们过来，便已停手，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暗道倒霉。 这段时间他也熟悉了这里，或者说大炎朝的民风。 这种街头斗殴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是在这妖易大会期间，只要双方不动用气血打出真火，钦天监也懒得管。 他刚才与这些泼皮打斗，纯属想试试手，没有动用气血，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怎地现在把胡泊舟这个嫉恶如仇的家伙给招惹过来了。 不过瞥见同行老者胸口的标志，韩征目光微不可查地一缩。 这个标志他也知晓，乃是钦天监下辖三司一部一营的扶风营标志。 地上泼皮滚做一团，捂着脸嚎叫。 胡泊舟走过去，用剑鞘拨开一些人的手掌，看清面目后吃了一惊。 这些人的脸上都肿的如同馒头，两眼眯成一条线，嘴唇厚的如烤肠。 面部、手背上，都是枣子般大小的淡红色水泡，有些都已戳破，留了一脸的黄绿色脓水和溃烂皮肤，惨不忍睹。 这副惨像，就算经历血腥厮杀场面的人，也要忍不住哆嗦一下。 太残暴了！ 胡泊舟上下打量了下站在一旁的韩征，双目一眯若有所思。 他几乎身形未见动作便已到韩征身边，鼓动气血在身体表面覆盖一层气血膜，伸手抓住韩征右边的衣领向下一拉，露出韩征半个胸膛。 胡泊舟看了看韩征胸口，目光闪动一下，喝问道。 “你小子敢用毒？！” 第82章 追忆 韩征被扯下了衣服，心头一沉。 他连忙控制脸上显露的表情，略显紧张却未太过失态。 胡泊舟这家伙，似乎察觉到什么才有这个举动。 “毒？大人，我可没有用毒啊。是这些泼皮无赖硬要讹诈我的钱财，我才迫不得已出手反击。”韩征做出无辜状。 这几个泼皮倒在地上想起来说话，却被钦天监其他护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呃呃啊啊含糊不清。 田总管拄着拐杖上前，俯身略一查看就笑道：“无妨，都是些毒虫刺激的，敷些草药休息休息就好。” 胡泊舟目光闪动，将视线从韩征胸口处收回，皱眉道：“毒虫？什么毒虫？” 韩征在袖子里摸了摸，把手掌一摊。 却见一个几条拇指长短、浑身长满短小毒毛，色彩绚丽的洋辣子，趴在韩征手中。 “就这？” 胡泊舟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树上常见的一种刺蛾幼虫，浑身长毛毒毛，人体接触后会引起皮肤肿痒。 可是韩征这种孵化出来的毒性，要比自然生长的洋辣子强的多，虽不致死，但绝对疼痛难忍。 胡泊舟有血气护体，虽然不害怕一般毒物。 但想起幼年时被洋辣子蛰痛的经历，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向旁边走了一步。 “怎么会有这些虫子在身上，你就不怕蛰吗？” “回大人，我从小喜欢捉些虫子玩耍。小时候在山里被蛰的多了，已经对这毒性有抵抗了，也知道如何防避这虫身上的毒毛。” 韩征未料会遇上胡泊舟，也未料他们会管这些闲事，只得临时现编。 其实韩征刚刚被围攻时，一时兴起，想起测试一下融合能力。 便直接在拳头上长出了洋辣子的毒毛，然后控制其脱离之后，如同撒石灰一般将其扬了出去。 这些泼皮其实还没动手便已中招。 这些毒毛极其细小，如果光线不好的，根本看不见。 他们开始还没什么太大感觉，随后越刺越痛，越抹感染范围越大。 最后是痛的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被韩征拿来当人肉靶子，顺手施展了一套拳法单方面殴打这些家伙。 胡泊舟未在韩征身上发现什么，赖得处理，正要挥挥手让韩征离开时，田总管却是发话道。 “年轻人，看你刚才打的一套拳法，你可知叫什么名字，是从何处学来？” 韩征一怔，有些愕然。 这套拳法是前身的爷爷传下来，教给“他”父亲，又传到“他”这里。 一直也未说有什么名字，只是前身从小开始练习，强身健体的一套拳法，也未见练出什么威力，从来没和别人交手过。 韩征刚才兴致所致，按照记忆中印象，随便在这帮泼皮身上试打了一套招式。 “回这位大人，拳法乃是家中祖父传下，并不知晓名字。” 韩征摸不着头脑，只好老老实实回答道。 “哦？那你祖父现在何处？”这田总管饶有兴趣继续问道。 “祖父在我六岁时已经故去了，拳法是家父教下。”韩征按照记忆继续回道。 随后，这田总管又继续问了韩征一些问题。家庭情况，来自何处，以何种方式谋生，还会什么东西，都一一问了个遍。 韩征被问得满头雾水。 好在他早就编排好了一套身世说法。 除了隐去了被铁羽帮抓去试药、和马如山一起逃出营地外，其他基本都照着前身的真实经历说了个遍。 韩征前身从爷爷辈起，就落户山村成为猎户，几乎半隐世状态。 其祖父传下一套强身的拳法，一套精妙绝伦的箭术和那张流苍弓。 在边回忆边叙述中，韩征发现自己前身箭术造诣相当了得，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其父亲。 不过当然还是无法用流苍弓来施展，这弓硬的离谱。 以他现在的臂力，还是无法拉动分毫。 韩征自己这一路流落的经历，一直没机会发挥箭术，都有些淡忘了，只记得那把传家流苍弓极其重要。 这下在场的诸多钦天监随行人员，都看出田总管问的有些蹊跷，便装作莫不在意的样子，都耐心的等在一旁。 “流苍弓，流苍弓！” 田总管听闻韩征已是独自一人，微微叹息。 重复念叨了两遍后问道：“那把弓现在下落何处？” 韩征从田总管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端倪，心中满是好奇却不好反问。闻听此言他又忍不住偷偷观察了一下这老者。 尽管看去白发皓首，年纪已不小，而且只剩下一条腿，但是依然站的身板挺直，神态安宁温和，并不像是什么坏人。 他脑中飞速运转，作了决断。 “回大人，这流苍弓还在我那棚屋内好好保存，并未丢失。” 田总管闻听此言，胡须有些微微抖动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年轻人，可否取来让老夫一观？” “既然大人有意，我这就取来给大人观看便是。”韩征拱手道。 “哈哈哈！” 田总管大笑起来：“此事不急，今天天色已晚，老夫还有事要办，明日你来城中驿站找老夫便是。” 老者心情大好，约定之后率先走在前面，往交易市集而去。 胡泊舟回头看了眼韩征，便跟上田总管离去。 眼看一众随行跟着离开，韩征赶紧拉住最后一人的袖袍请问道：“敢问这位大人，这位老先生是何许人也？” “这是我们新州钦天监扶风营，田总管，田同光大人。”这随从倒是随和，拍了拍韩征的肩旁，轻声道。 “小子，田大人好像对你很有观感，自己好好把握机会。” 说罢，他露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离去。 新州？ 韩征忍不住嘀咕。 东禹城所在的州府乃是镇阳州，这新州又是在哪？ 韩征看看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路上碰见的人无不让路鞠躬行礼，心中有些感慨。 虽然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莫名却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 他思索片刻，也不管那些还在嚎叫的泼皮，转身离去。 一行钦天监众人走在集市中，属下四处散去和帮派谈判交易。 胡泊舟走在田同光身边，低声道：“田总管，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着那小子，直接带回来便是。” “不必了，此事算是老夫我的一个心结，与你们年轻人无关。”田同光淡淡道，嘴角却有一丝微微翘起，似乎心中有所追忆。 至于韩征，机会他已给出，如何选择就看韩征自己选择了。 第83章 机会和考核 是夜，韩征盘膝坐在自己的棚屋里，膝上放着那张流苍弓。 他手指在光滑弓身上轻轻摩挲，目光中尽是思索之色。 这弓一直在他血巢空间内，刚才只是不好在众目睽睽下，把弓取出而已。 之前绕去跃龙武馆找了潘奕又打听了一番消息，这才返回自己的棚屋。 根据潘奕热情的介绍，这新州的钦天监扶风营，也是前来参加妖易大会。 而扶风营，乃是钦天监麾下专门负责辅佐及后勤的部门，负责为钦天监的武者提供修炼条件和娱乐放松场所，颇似蓝星的疗养加培训基地。 他们往年也经常来此挑选采购合适的妖兽，带回去用于新州的钦天监分部各个中低阶武者修炼需要，节省了武者自己去寻找妖兽的麻烦。 作为大炎朝鼎鼎有名的机构，扶风营自然具有颁发身份认证的能力，可以将流民身份转为正式的平民。有时也会在这交易会上，吸纳些新鲜力量加入钦天监进行候补。 无数的江湖闲散武者，都会在此时跃跃欲试，想着加入钦天监，哪怕是进入扶风营这样的后勤部门也是极好的。 毕竟能吃上皇粮，可比野生武者时时刻刻舔着刀头血过日子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韩征算是明白了为何那钦天监随从要让他把握好机会。 如果能进入扶风营，毫无疑问是可以摆脱了流民的身份。 韩征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张古朴大气的流苍弓，难道是田同光想让他把此弓交给他。 可从交流中，他感觉这田总管倒不像是在图谋这张流苍弓，更有点像是长辈意外见到故人子嗣絮絮家常，回忆往日峥嵘岁月。 大胆一点推测，对方应该和自己前身的祖父有过某种共同经历，才让这田同光问的如此仔细。 如果韩征把重点放在如何利用对方对往昔的追忆之情，让对方产生好感，没准便能加入扶风营，从而离开这里开始新的历程。 想到这里，韩征精神一振，开始挖掘自身的回忆。 既然家传的拳法、流苍弓田同光都知晓，那么还有家传的箭术呢？ 韩征脑中一道闪电闪过，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集中开始搜寻前世练习箭术的点点滴滴。 姿势、动作、心态、招式…… 所有细节都在回忆中慢慢呈现，前身苦练许久的技艺，肌肉形成的条件反应，都迅速被韩征体悟着，不自觉地带动着手指、肩旁的肌肉地跳动，仿佛回到了当年练箭的时光。 一夜的时间，都在韩征的感悟中过去，在脑中重新演练了一遍各种箭术招式。 次日上午，韩征整理装束，一身短衫打扮，显得干净利落。 他背着流苍弓，赶往东禹城驿站。 刚到驿站门口，便见着长长的一条队伍。 一群江湖人士装扮的年轻汉子和少数几个女子，正一个个拿着纸张，排队等待驿站的护卫们放他们进去。 韩征稍微放出几只飞虫，便看见了这些人的纸张上，写的均是个人的资料和经历、境界相关信息。 竟是五花八门各类人都有。 有低星的武者想要加入扶风营当个护卫什么的。 有想摆脱的流民身份的读书人。 有的在纸上尽是卖惨的经历，希望扶风营收留。 更有一些不识字的，直接按了个血手印插了个草标愿意卖身为奴的。 韩征有了田同光的交代，本可以直接和护卫禀报。 但韩征思索一下，还是领了份报名纸。他的补习没有白费，歪歪扭扭填上个人的资料后，便去末尾排队。 韩征年轻的面庞，和背着的弓，很快吸引了部分人注意。 尤其是几个也携带弓类武器的，看向韩征的目光颇为不善。 驿站内，一间客房内，一名侍从禀报道：“总管，那韩征已到，正在外面排队等待艺试，是否要单独召见？” “不必了。”田同光摇头道，“安排下去，先进行弓手试比，让那韩征也一起参加，优者可获进扶风营的名额。” 随着田同光的命令，驿站外很快发生小小的骚动。 根据护卫的宣布，所有自认在箭术弓道上有专长的皆可进入驿站比试，胜者可获得加入扶风营的机会。 一时间，八个背着弓箭的汉子兴奋地从队伍中脱离出来，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进入了驿站内。 韩征见此，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设想，也迈步进入了驿站中。 总共九个弓手，在护卫带领下来到驿站后面的练武场。 练武场上已经摆放好了各种射箭的靶子，看样子竟是布置成了几个不同的关卡。 负责考核的监官道：“本次考核共分五轮，每轮过关者，方可进入下一轮，最终优胜者获得进入扶风营的资格。” “考核者可使用自己携带的弓箭，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使用练武场提供的弓箭……” 考核官一条条宣布着。 因为视野被一层层帷幔阻隔的缘故，参加者都只能看到眼前的考核关卡。 可韩征飞虫升空，在半空中却将整个练武场看个通透，五轮考核布置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 韩征看清了之后，不由若有所思起来。 第一轮考核，每人五支箭，射中百步外靶子便算过关，但取成绩最好的前八位晋级。 韩征自然无法使用流苍弓进行考核。 他从练武场中提供的弓箭中，挑了一张五百斤的硬弓。 现在他自身力量都能达到七百多斤的臂力，加上其他手段，使动这弓不在话下。 原本还有些轻视韩征年轻的考核者，见到他居然挑选了这么一张弓，不由得微微色变。 九人轮流上场，开弓射箭。 这比试并非后世比赛那么讲究公平，九人水平参差不齐。 最高修为的已有人进入二星武者境界，力量、眼力远胜他人，射中靶子轻轻松松，直接拿了五十环的成绩。 其他人水准各不相同，大部分人都射中标靶，也有人紧张地发挥失常，懊悔不已。 韩征故意排在最后一位，细细观察这些人的射姿动作，和脑中的记忆进行对比、重合。 若是想作弊的话，他可以随时弄点小花招，让这些人失去准头。 比如突然落下的苍蝇爬在眼睛上，某个跳蚤狠狠咬了下颈子等等不一而足。 可韩征此时却是激发起了一股胜负心。 以后若是成为武者，需要历经磨炼才能所有突破，总是取巧的话，最后终究会心性不足。 最后轮到韩征时，他深吸一口气，搭箭张弓，瞄准靶心之后射出一箭。 不出所料，这箭直接落靶，射歪了。 第84章 反超 昨晚只找回了记忆和感悟，但是这手感一时还没找回来。 “噗哈哈！” 周围其他考核者忍不住笑出声来，尤其是目前成绩倒数第二的家伙，笑得尤其开心。 让你小子装，上来就选了个最强的硬弓。 还以为有多大实力，结果竟是没上靶，真是笑死了。 只有少数几人为韩征的臂力所折服，目光中露出凝重之色。 韩征一脸平静，丝毫不尴尬，他转向监官道。 “监官大人，这一箭能否算我试射，刚刚用这弓还没习惯。” 监官脸上忍不住一抽，但目光还是移向了远处某个方向，见到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干咳一声道。 “本次成绩不算，韩征重新开始。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啊，这样也行？！ 几个弓手顿时抗议起来：“监官大人，我也要重试！” “之前你们没有提出，现在时间已过，不得再申诉！” 韩征眼底闪过一丝得色，这个结果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田同光在远处坐着他早已发现，刚才这一下试手确实是失误，但也正好让他试探了下这老者的底线。 看来这田总管，却是对他还是有所照顾的。 不过这种卖乖只能一次，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韩征重新张弓搭箭，瞄准百步之外的靶子。 刚刚一箭已经有些心得，扎实的基本功现在开始体现到身体本能反应中去。 嗖！ 第二箭射出，勉强中靶，打出了个一环。 嗖！ 第三箭五环！ 嗖! 第四箭八环！ 韩征的成绩稳步提升。 原本还咧着嘴笑得的人渐渐有些笑不出了。 这几下明显看出这少年还是有几分功底的，成绩进步实在是惊人。若不是用了不熟悉的弓，他绝对能排进晋级的行列。 不过除了开始第一箭不算外，后面三箭总环数加起来才十四环，就算后面他连续中两个十环，总环数不过三十四，离目前排在第八位的弓手还落后了两环，依然会被淘汰。 此时排名第七的家伙见到韩征第四箭成绩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只剩两箭无论如何追不上了，就算韩征出了成绩，他也能稳坐第七晋级。 韩征则越射越有精神，手感越来越好，信心也满满。 不过只剩两箭，连监官看他眼神也有些异样。 “监官大人，这第一轮是不是取成绩最好的七人？” 韩征抱拳问道。 “当然，只取箭术精湛的前七名晋级。”监官皱眉道，“已经让你一箭，不可能再重射了。” “我只是有个疑问，这成绩是否只看环数？” 韩征说完，持弓转身从线开始，向后走了五十步。 从他站定的位置，离靶子已经达到一百五十步。 “这…” 监官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韩征的意思。 别人是百步穿杨，韩征这是要一百五十步外开弓射箭呀！ “你若能中十环，算你十五环的成绩！”监官有些惊讶，还是点头道。 其他弓手闻听此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却又不好说什么。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之前监官也确实没说只按中靶的环数来考核。 若是韩征在一百五十步外，还能命中十环的话，那成绩绝对要比其他人百步外射中要好多的。 在场人都是弓手，自然是明白距离拉远还要命中目标，这个难度可是要翻倍的，监官给出的说法并不离谱。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齐刷刷地集中在韩征身上。 韩征气定神闲，将剩余两支箭一支搭在弦上，另一支扣在拉弦的手中。 常人看一百步外的箭靶，已经是只看到铜钱大小，自己的箭头看上去都比靶子大，能瞄准靶心基本靠蒙的。 训练有序的弓手，或者入了星级的武者，视力感官会相对普通人要强一些，但也是强的有限，全靠刻苦重复的练习才能掌握其中的精妙。 这一百五十步对于常人来讲，已经是不可能超越的生理极限。 更别说还得拉满强弓，在强度极大的情况下，保持着身体的稳定性，这对身体的核心力量要求极高。 可韩征不一样。 他引动自身体内气血之力，经血巢运转到身体各部位，保持肩背腰的稳定性。 借着拉弓瞄准的架势，将眼睛眯缝成一条线，浓密的长睑毛又遮挡了部分眼瞳。 【融合鬼面鸮瞳。】 一个念头之下，鬼面鸮的眼瞳在韩征体内生成，出现在韩征眼眶中，融合代替了他自身的瞳孔。 时值上午十点多，阳光正好。鬼面鸮瞳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为一道细细的竖瞳。 猛禽类素以视力绝佳着称，更何况是只妖兽的瞳目。 这下好似开了四倍镜一般，即使是一百五十步外的箭靶，瞬间放大出现了在韩征眼前，靶心看的一清二楚。 韩征稳定心神，瞄准之后迅捷无比地唰唰连射两箭。 两只羽箭一前一后，几乎首尾相接。 笃笃！ 两声连响，两只羽箭正中红色靶心，箭杆兀自颤抖不止。 现场顿时雅雀无声。 这简直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其他普通弓手自付自己很难做这么远距离中靶，而且还要这么短时间连中两箭，几乎没有调整瞄准的时间。 现场修为最高的二星武者，见此也不禁眉头微皱。 以他修为开动强弓射中靶子也能做到，但这么远的距离，他需要精确瞄准，可没那个自信能玩出急速射击连珠箭的效果 监官隔了几息后，大声宣布道：“韩征一百五十步外，两箭连中靶心，环数三十环，总计四十四环，晋级！” 韩征抱拳对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微笑道：“承让。” 九人之中，立时有两人被踢出局外，剩余的七人晋级第二轮。 七人各怀心思，跟随监官换到了另一处帷幔分割的场地。 放眼看去，面前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墙。 木墙上绘制了一架战车，看效果描绘，似乎正在向他们迎面冲来。 监官打出手势，木墙左右和上方的各个位置，开始随机弹出方巾大小的旗帜。 旗帜上绘制了两种戴着盔帽的士卒面容，一种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一种是野兽的面容。 旗帜一会展开，然后又迅速收起，有时同时出现好几个，各种旗帜混杂，看得眼花缭乱。 “第二轮考核，反应射术。” “射中兽面兵，得两分。射中普通兵士，得一分。” “每人五支箭，计时三十息内完成。高分者、用时少者胜出晋级！” 第85章 新生 规则简单，韩征一下明白此轮考验的目的和重点所在。 在不断变化的旗帜中，找到分值最大的目标射中。 这是除了基本功外，也考验眼力和反应。 说到眼力，韩征自然是远超在场任何人。 而反应方面，经过长期专门的训练、又或者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选手，反应都不会太差。 韩征虽然这方面没有系统练过，可是一直在放飞仆虫，跟着仆虫飞行的速度观察视野，甚至同时接入数个画面，让他的反应程度极其敏锐，应对这个不停变换的场景，几乎是手到擒拿。 第二轮中，韩征和那二星武者成绩几乎并列，闯入下一轮。 第三轮场景，模拟有敌军推着硕大的撞木过来。敌军躲在撞木之后，弓手必须将箭矢绕过撞木阻拦，射中后面的敌军。 剩余不多的弓手有的采用了抛射。 而韩征和二星武者，都施展了名为“燕飞”箭术，射出带有弧度的箭矢，绕开了撞木阻拦杀伤敌军。 等到第四轮时，场景再次变化，甚至加入了些扮演条件。 撞木沿着滑轨滑来，弓手获得了巨力加持。箭矢力道越大，便可将撞木击退一段距离。 撞木击退后，会在一定时间内再次滑来。弓手需尽量将撞木击退的更远，以掩护假设中的友军。 箭数不限，以力竭为止。 由于力量不足，其他弓手在这里统统被淘汰。 二星武者鼓动气血之力，力量充沛下急速射出箭矢，将撞木击退。 韩征思索一下，采用了一弦三箭的多重箭术，一发三箭，同时命中。 最后两人成绩居然相同，共同进入最后一轮。 最后一轮中，需要在敌军射中对方主帅。 主帅位置极远，超过六百步，这已经不是弓箭射程所能企及的。 二星武者满脸诧异这几乎不肯能完成的任务，思索片刻后，他原地挑起近两丈的高度，在最高端时射出一箭。 尽管有高度加成，箭矢多向前飘落一段距离，最后还是力尽落地，离目标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尝试失败，他心有不甘地看着韩征如何进行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要韩征射的没他远，理论上他还是优胜者。 韩征面容平静，心中却是不断翻涌思绪。 比试之前韩征就看到了帷幔后的布局，知道这次考核其实大有深意。 他结合前身苦练的箭术项目，在第一轮用了连珠箭，之后几轮分别是用急速射、燕飞、多重箭这些不同的箭术过关。 这些科目的设计，都能让他发挥这种箭术的优势，简直量身定做。 这田同光，表面上是要招募弓手，可明显是在借着这些布局比试，让他自己代入某些场景，追忆一些东西。 其他参加的弓手，其实都是被蒙在鼓里。 韩征虽然不知道田同光回忆的具体是什么。 但他此时相信，只要自己把这些祖父传下的箭术都能应对正确发挥出来，他就有希望进入扶风营。 韩征心中也不禁吐槽，果然是位高者就任性。 搞了个大阵仗满足下个人私心，不知情者还搁这争得热火朝天。 按照这样的推想，这最后一关也未必就是一定要射中对方主帅才能获胜，只要韩征发挥出对应的技法就行。 于是他深呼一口气，再次取了两只箭矢，一支搭弦一支扣在手中。 瞄准方向后，他先是将箭矢方向斜指半空，射出一条抛物线。 随后紧盯着空中的箭矢飞行轨迹，在其将要下落时，急速拉满弓对着那下落的路线猛然射出。 前一支箭矢射出时，并非拉满弓弦，加上抛物线略高，并非射程的最远。 因此这箭余力耗尽将要下落时，被后一支箭急速射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撞上前一支箭的箭头。 这一击拿捏的十分巧妙，没有出现将前一支箭矢直接撞落，而是将后一支箭矢的力道，传递给了前一支。 如同桌球撞击一般，已经呈现下落的箭矢被一股新力撞击，一下改变了下落的趋势，竟再次向前延伸飞去。 最后终究是力竭落下，距离不多不少，只比武者汉子多上了一米多的距离。 成了！！ 尽管也没射中目标，韩征还是兴奋地捏紧拳头用力挥舞一下。 记忆中这个招术名为飞穹，前身练习时难度也很大，命中率极低。 好在韩征经过力量和视力加强后，一举成功了。 不过当年练习这个箭术时，祖父好像只要求能射中下落的箭矢就行，没说还要接力让前一支箭继续飞行。 武者脸色变化不停，既不敢相信韩征居然把箭术练到这个地步，也想象不出练习这种借力箭术有何用处。 不过终究是在距离上略逊韩征一筹，他心有不甘可也不敢在这里放肆，最后铁青着脸拱手后离去。 远处的田同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花白头发随风飘动，目光中满是追忆之色，口中喃喃道。 “飞矢追流炎，一箭破苍穹。” “时过境迁，想不到时至今日，还能再见到这一招。也不知是哪位故人将此箭术传承下来，可叹，可叹啊！” ………… 五日后，日光晴朗，一支长长队伍出现在离开东禹城的官道上。 队伍最前方，是钦天监护卫骑着马开道。后面跟着一辆辆由雪蹄牛拉动的一车车妖兽。 车轮吱呀碾过掉落的兽粪，尘土混着新鲜的臭气飘荡在路途上。 新州扶风营第一批采购的妖兽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韩征背着流苍弓，步行跟随着兽车后面。 后头望去，队伍的后方，还有二百多个流民跟随，他们是被田同光认可，带回新州重新安置生活。 舒逸秀小丫头正依靠在母亲身边坐在一架驴车上，看见韩征望来，咧开长出一半牙齿的小嘴朝他用力挥手微笑。 韩征挥起拳头微笑示意，目光越过她们一家看向远处已经有些模糊的东禹城。 交易大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除了新州的扶风营外，又有其他州的分署前去买卖。 终于是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此时韩征满脑子却是想的和田同光的一番对话。 末了，他沟通血巢道。 【如果血能足够，我会长生吗？】 【只要血巢在，尊主可以长生也不算长生。】 【为何？】 【肉体可以不朽，但是尊主神魂却无法长久。】 第86章 两年后 两年后。 新州，新原城。 钦天监庭院深深，一栋栋青砖黑瓦的建筑鳞次栉比，布局隐隐透露着军阵的森严。 一栋四层楼阁顶楼内，一名身材矮壮的靖夜司男子躬身抱拳道。 “荆大人，事情已准备妥当，请过目。” 身着银纹织就飞虎图案，新州钦天监总督荆文康坐在案坐后，翻阅着桌上的纸册和名单，一行行名单和履历在他手指下划过。 “银刀解妖师：丁崇，年纪三十二，籍贯玉港南马县人，已成家……” “银刀解妖师：童鹏程，年纪二十四，籍贯寿礼市……” “银刀解妖师：韩征，年纪十八……” 他的手指在这三人身上依次划过，最终又指回了童鹏程的名字。 矮壮男子立刻会意点头。 荆文康将纸册点燃后丢入脚下一个火盆，望着悠悠燃起火苗冷声道。 “近日便准备动手，时间已经不多了。记住！一定要伪造的自然些，绝不能让那些疯狗抓住把柄！” ………… 扶风营。 在营地偏僻的一角，是扶风营的焚化院子，专门焚烧妖兽尸骸。 从烟囱到墙壁全部熏得黑黢黢，排污沟渠里堆积着厚厚的烧焦油脂和灰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尸骨焦臭味。 外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韩征却端坐在屋子里的一张大桌上，旁边还摞着一堆书。 时值大炎朝泰和十四年八月酷夏，屋子里大火塘的炭火还在燃烧，高温扭曲着空气。 饶是如此，韩征依然专注地捧着一本书，不时地还在书上认真地标注着什么。 两年前在东禹城接受过田同光的考察后，韩征被编入了扶风营见习杂役。 按照律法，他要在这里服役达到两年并且没有过失，就能取得正式的平民身份。 时至今日，他再有两天就能获得平民身份，可以自由在大炎朝治下生活，从此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两年中，他低调处事，一方面不断学习大炎朝的文化知识，一方面在磨炼基础气血。 他甚至婉拒了田同光让他在其身边做事的要求。 在众人费解中，他一心蹲在焚化院子里当了个火工杂役，专门负责“焚烧”被采割后的妖兽尸体，收获颇丰。 为了给自己行为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他谎称是为了练习解妖技术，拿尸体做练习。 在半年前，他“厚积薄发”，“终于”是考过了银刀解妖师的资格。 他的低调风格和勤学苦练，也是获得田同光的赏识，多次私下召过去对其修为进行一番考教和指点。 虽然没有高深的功法，但是靠着军中那套基础功法修炼，韩征现在也步入了气血铜皮境界。 只是在他要求下，田同光帮他进行了保密，旁人只知道他现在是个年轻有为的银刀解妖师。 “救人啊，救人啊，有妖兽挣脱出来啦” 数院之隔的妖兽饲育场，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声。 韩征侧耳听了听，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扶风营后院圈养了一批待采割的妖兽，偶尔也会出现个别妖兽挣脱的现象。 扶风营是钦天监下辖的后勤服务机构，干活的侍从、杂役以普通人居多，但还是有批武者坐镇，镇压一些低级妖兽还是不成问题的，用不着他来操心。 况且还有一个月，就是两年一次的钦天监训练营开始招收新人考核了。 现在不宜出手搞出什么意外来。 韩征当初加入扶风营时，多报了两年岁数，谎称自己是十六，现如今已经“年满”十八岁。 马上就能获得平民身份。 再加上作为扶风营的银刀解妖师，他已经靠着完成任务积攒了一百多点功勋值。 年龄、身份、功勋值，正好可以满足报考要求。 通过考核进入钦天监训练营，获得顶尖功法修炼成顶尖的武者，这才是他穿越后规划的人生目标。 虽然放弃了马如山的推荐，但是现在的进展更稳当一些，不至于暴露自己的底牌。 “不好，是舒秀才！” 韩征突然想起了什么，丢下书便朝着饲育场方向冲了过去。 舒英华一家也跟着进入了扶风营做事，这家伙彻底放弃了考取功名的打算，打算靠自己劳作养活家人。 今天是舒英华在饲育场当班，如果有妖兽冲出，他一定会遇到危险。 舒英华这两年和他关系匪浅，这下他不能见死不救。 韩征一溜跑的飞快，很快就来到饲育场的边上。 饲育场面积很大，砌有一圈坚固的围墙，里面的半地下监房养了不少妖兽。 饲育场的大门已经锁上，防止妖兽冲出。 一群杂役各种姿势爬在围墙上观看，惊呼不断，却没人敢下去施救。 显然坐镇的武者还没赶来，韩征一个助跑便攀上围墙，蹲在墙头仔细一看。 此时宽广的土场上，一只土黄色一阶妖兽剑角铜牛，不知为何从监栏中逃出，正疯狂用一对剑刃状的牛角，撞击场地里的玄铁拒马。 在它脖子上仍然带着一套枷锁，只是一条长约六、七丈、原本应该锁在困妖石上的玄铁锁链，在地上拖拉着，随着剑角铜牛的发狂动作哗啦作响。 妖兽牛眼泛红，不停地撞击着场地里的玄铁打造的拒马，就算被拒马尖刺的浑身是血，也不停歇。 而被它攻击的拒马下面，浑身尘土的舒英华躲藏在拒马支架的空隙处，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出去。 韩征看清楚之后，心头不由一紧。 场地里置有高大的拒马，半埋在地下。一架架首尾连接在场地排成一行，如同栅栏一样原本是做隔离用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救了舒秀才一命。 他躲在拒马支架的空隙间，剑角铜牛攻击不到那个位置，反而激发了凶性，疯狂地用头撞击、用如利剑般的牛角挑起拒马。 这些拒马已经被剑角铜牛连撞带挑地破坏了好几架，每坏一个拒马，舒秀才便向前爬几步，换个拒马躲藏。 如此反复，只剩下三节完好的拒马。 面对这种情况，韩征心中急速算计着。 作为扶风营的解妖师，他对这一阶妖兽剑角铜牛脾性特点，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一阶妖兽剑角铜牛，还被枷锁锁住，施展不了天赋妖术，战斗纯以肉搏居多。 但强在皮糙肉厚，尤其以一对二尺多长，向前突出的锋利坚韧的牛角出名，性子猛烈，越是受伤越是勇猛。 剩下的拒马在它猛烈的冲撞下，损坏的越来越快，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镇守武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但舒秀才已经险象环生拖延不得。 韩征思索几息，便打定了主意。 他从围墙上跳下，绕着外围走小半截路，找了个角度，助跑、蹬墙、腾身跃进了场地。 就在韩征刚刚冲进去救人之时，围观中一人，回过头去朝着拐角打了个手势。 第87章 同行是冤家 “快看，那不是那解妖师韩征吗？” “真的是韩征，危险啊！” “那小子是不是疯啦，他又不是武者，居然想在妖兽面前救人！” 围观的众人立时发现了韩征，在一片惊呼中，韩征弯着腰快速向着舒秀才的位置跑去。 他挑选进场的位置，正好是他和拒马、妖兽彼此的位置连成了一条线。 剑角铜牛正在热血上头，加上拒马挡住了一些视线，妖兽居然一时没发现他在接近。 距离舒秀才还剩十多米时，剑角铜牛终于注意到了韩征，低吼一声，前蹄刨地，庞大的身躯拐了个弯绕开拒马冲向韩征。 一人一兽变成了相向而行，速度极快地接近。 这剑角铜牛肩高足有两米，它低头冲锋，四蹄翻飞，踏着地面如同擂鼓隆隆作响，好似一家小型装甲车，压迫力十足。 薄且锋利牛角，像似两柄利剑刺向韩征。 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两者就要撞在一起之时，韩征猛地折了方向，险险地避过了擦身而过的角刃。 同时一个金蝉脱壳，将身上的长袍一把扯下抛了出去。 韩征与妖兽擦肩而过，借势一个滑铲冲进了拒马的间隙，和舒秀才待在一起。 这一切动作干净利索，看似凶险，实则韩征心中有数。 若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他现在就能对付这疯牛。 “韩征，你不要管我，快走。” 已经吓得浑身颤抖的舒秀才，见到韩征奋不顾身过来救他，眼圈顿时红了。感激欣慰之余，抓着他的手就想推他离开。 “趁现在还有机会，快走！” 此时抛起的长袍正好被冲锋的剑角铜牛的牛角刺了个对穿，挂在牛角上倒成了个帘子，挡住了它自己的视野。 剑角铜牛拼命地原地蹦跳甩头，想要把衣服甩掉。 韩征没想到自己临时学斗牛士招数，只是想骗下剑角铜牛的攻击方向，没想到起的效果这么好。 现在剑角铜牛原地打转，甩头晃脑，顾不得攻击他们。 机会啊！ 韩征本想交代舒秀才几句待会跟着他一起行动，见到这一幕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也顾不及和舒秀才打招呼，赶紧又冲出去，捡起拖在地上的玄铁锁链，便往拒马凸起的尖刺上挂。 玄铁打造的铁环锁链沉重结实，一节节锁链中间的空隙，正好可以让拒马的尖刺穿过，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扣子。 只是他不敢缠的太多，怕锁链拉紧了之后，被剑角铜牛注意到，从而影响后面的计划。 在两节拒马上缠了一段锁链后，韩征便停了下来。 此时那件长袍也正好被剑角铜牛用牛角切割成碎片，重新恢复了视野。 只是刚才摇头蹦的有点猛，剑角铜牛失去了方向感，屁股对着韩征，憨憨地有些发闷自己的猎物去哪里了。 唿—— 韩征站在拒马边上吹了口哨，随即左手搭在右手肘关节内侧，右手平伸，两根手指勾了勾。 “你过来呀——” 剑角铜牛一扭头，硕大牛眼一下子变得通红，打了个响鼻低头冲过来。 韩征不等它近身，便绕着剩下的三节拒马开始转圈跑起来，剑角铜牛紧跟其后想要顶他。 由于在绕着拒马跑，剑角铜牛的速度只有在直线的时候才能拉近距离，但是到了拐弯处，又被韩征一个灵巧的拐弯甩开了一截。 转眼之间，两者追逐往返，已经绕了三架拒马一圈多。 韩征边跑边在留意动静，他伸手在怀中掏出一把银色刀鞘的匕首，甩开刀鞘后就用刀刃在掌心一拉，鲜血涂抹在刀身、刀柄上。 刀柄上刻画的符文随之亮起光晕，延伸到刀身，散发着锐利的寒意。 这边匕首，是他晋升扶风营银刀解妖师的奖励和身份象征，是一把专用的低阶金纹器。 韩征仆虫一直在监控态势，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时机成熟。 他手握匕首，猛地一个转身，下半身保持弓步不动，整个人顺着惯性继续向后滑动。 剑角铜牛见猎物敢和它正面相对，更加疯狂追击过来，尖锐牛角对准了韩征的胸膛。 咔啦啦！ 之前缠绕的锁链终于绷紧，六七丈长的锁链绕着三架拒马收的紧紧的，摩擦、碰撞，发出猛烈又令人牙酸的声音。 三架拒马被锁链拉的有些变形，但还是抗住了没有散架。 锁链被崩的笔直，一下子拽紧了剑角铜牛脖子上的枷锁。 剑角铜牛虽然力大，但也无法一下子同时拉倒三架结实又埋进土里的拒马。 在反作用力下，自己的脖子反而被枷锁拉的抬起，连带着两只前蹄离地，身躯向上仰起，露出枷锁下柔软的颈部。 “去死！” 韩征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时像张蓄满力的弓一下射了过去，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剑角铜牛柔软的咽喉。 ………… 就在韩征刚入场救人之后，有两个解妖师打扮的青年，收到同伴的暗号后立刻从拐角中走出，快速朝着焚化院走去。 “童哥，你说真的有那样的一部书吗？”其中的一位黄脸青年，边走边低声问道。 “错不了。” 被称作童哥的青年，沉声道。 “我和涵哥都亲眼见过，虽然没看仔细，但是我俩都确信韩征手中那本《识妖录》，绝对要比我们手上的《识妖录》记载的更全面，更详细。” “若不是这书，那韩征能考的上银刀？切！” “凭什么田总管只把这种书给韩征，而不给我们。”黄脸青年不满道。 “笨蛋，当年韩征可是田总管亲自带回来的，有人说韩征是他私生子。”童哥不屑道。 “啊？！” 黄脸青年被这个“内幕消息”震惊了，步子也缓了些。 随后恍然道：“难怪田总管总是喜欢照顾韩征，我懂了。” “快点，马上就到。” 童哥拉扯着自己同伴快步疾走，有些后悔将这个消息告诉这个注意力容易转移的家伙，“你在这里把风，我去把书拿出来。” 两人分工好，童哥就捂着鼻子快速溜进焚化院，直奔屋子而去。 “哼，不就是仗着那本特殊的《识妖录》才当上的银刀斩妖师吗，我要是有这本书，我能从银刀晋升到金银刀！” 童哥一边不服气的嘀咕，一边有些暗戳戳兴奋地溜进屋子。 找到了！ 蓝青色封面，厚厚的一本《识妖录》，在那一摞书中极为显眼。 他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随意翻开书页，快速翻阅了几页。 书页上除了雕版印刷的字外，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心得笔记，甚至还夹了不少绘制精细的妖兽解剖图，骨骼、肌肉、脏腑描绘的惟妙惟肖。 “就是这本没错，果然比我那本记录的详细多了！怪不得韩征这家伙能两年之内就升级到银刀解妖师，这些都是秘而不宣的宝贝资料啊！” 《识妖录》是钦天监内部发行的，一本指导解妖师操作的技能手册和学习工具，对解妖师来说非常重要。 读了几章之后，他欣喜若狂，激动的眼睛放光。仿佛看见了自己掌握了这些知识后，在扶风营晋升为金刀解妖师、风光无限的样子。 在童哥的眼中，自己的那边《识妖录》就是个大纲版，简单粗陋记录不详。 而韩征这本《识妖录》，简直就是五星好评的专家修订精装版。内容细致详实，极具理论和实战操作性，两者根本不能比。 兴奋几息后，他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展开，就要把书装进去带走。 等他刚把书捧起，厚厚的书页下面突然钻出一条巴掌长、两指宽的巨颚蜈蚣，通体扁平赤红通透。 蜈蚣身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步足快速划动，没等童哥反应过来就缠上了他的手掌…… 第88章 不想做厨子的解妖师不是好武者 一个时辰过后。 韩征一人推着硕大的平板车，回到了焚化院。板车上赫然是刚才惹事的剑角铜牛的尸体。 在剑角铜牛被枷锁勒住脖子后，韩征抓住机会，一刀捅入妖兽的致命要害。 之后又风筝了一会后，结果了剑角铜牛的性命。 韩征以普通人的表现，借助了一些环境条件，一举击杀了剑角铜牛。 这一幕看上去合理有惊险，惊得那些围观的侍从杂役目瞪口呆。有一人还由于过于惊讶，忘记了平衡从墙上翻了下去。 稍后赶来的武者了解情况后，对韩征的胆色和应变啧啧称奇。 扶风营后院内私下风传韩征上面有人，以至于众人尽管惊叹连连，但也没去围着韩征刨根问底。 韩征刚才得胜，靠的是七分算计，三分武力，利用了拒马和枷锁杀掉了妖兽。 在场的人都被韩征的急智折服，以至于忽略了他敏捷的反应和速度，没把他当做怪物来看待。 在安顿好受到惊吓的舒秀才后，他又干起了本职工作，火化工，将妖兽尸体运回焚化院烧掉。 至于其他善后的事情，则交给了扶风营执事去处理。 有人来过？！ 刚进到焚化院子中，他便察觉出不对。 院子里发现地上有不少新鲜的血迹和凌乱的脚印，连忙进屋查看。 只见那本《识妖录》掉落在地上，打开的书页上，桌子上，染着猩红的血迹，显得异常刺目。 韩征眼睛微眯，走了过去拾起《识妖录》。 赤红色的蜈蚣再次从书页中钻出，轻柔地爬到韩征的小臂上，和老虎钳剪差不多的口器张合之间，吐出一根断指来，随后便乖巧地趴着一动不动。 韩征看着这断指，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定是有人趁他不在，想要把这《识妖录》带走。 这只大的不同寻常的蜈蚣，是韩征孵化出的仆宠看管这些书籍。谁要是动这些书，便会被蜈蚣攻击。 想来那贼动手之时，万万也没想到这书里居然藏着一个硕大的蜈蚣。 猛然间一口咬断了窃贼的手指，令窃贼偷鸡不成蚀把米，落荒而逃。 韩征捡起断指随手丢进了火坑里。 这手指已经被蜈蚣的毒液侵蚀的发黑，想接也接不回去了。而对方的手，若是救治不当，怕是也多半要废掉了。 今日妖兽凑巧挣脱牢笼，袭击舒秀才，引得他离开，然后回来发现书边多了根断指。 只要把这些串连起来想想，他便大致猜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和真相，甚至窃书的嫌疑人也大致心中有数。 两个月前，他在一次扶风营侍从小圈子聚会时，偶然展露了下自己《识妖录》，那书里丰富详尽的内容，让很多解妖师同行流了口水。 从那时起，些许风言风语慢慢传入韩征的耳朵。 说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为银刀解妖师，完全是扶风营田总管偏心，给了一本特殊的教材，里面全是田总管收集的历任解妖师的心血之大集。 他能晋级银刀解妖师，完全是田总管的关系捧上去的。 诸如此类流言传播，让一些解妖师心中颇为不服。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手中这部书上的注释、心得和插图，其实都是韩征自己加上的，根本不是田总管给他的私货。 这种已经类似重新编写《识妖录》的行为，对于韩征自己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所有对妖兽的掌握都在他的脑海中。 他之所以在完善《识妖录》，完全是为了能多赚一些功勋值。 在钦天监内部，所有福利、功法、武器物质，都可以靠功勋点来换取。 如果他在重新编写《识妖录》上有贡献，就能获得钦天监的奖励功勋点。 他虽然现在是个杂役，但功勋点也能保留到正式成为武者的时候再用。到时候就可以抢先别人一步，换取等级更高的功法和东西。 本来这些心得注释以后都会在合适的时机公开，但是现在这帮人居然想出计谋算计他，还险些害死舒秀才。 韩征目光冷冽，扶风营内虽然不好动手杀人，但是施展些惩戒还是可以做到。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查下扶风营里谁突然少了根手指，这很容易办到。 韩征心神命令下，蜈蚣抖抖触须，钻回韩征体内消失不见。 今天折腾半天，韩征感觉到饥肠辘辘。 现在一个现成的剑角铜牛妖兽尸体，可以作为他的血食。 韩征早就偷偷吞噬过剑角铜牛这种低阶常见的妖兽，对其身体构造了如指掌。没费太大功夫，就用自己那边银刀匕首，肢解了剑角铜牛。 不多时，一块块的肌肉、骨骼、脏腑分离，堆成小山。 韩征把大小肠、血管、带毛牛皮、牛蹄之类杂碎一概扔进焚化坑里。添加燃料，鼓动几下风箱后，燃起的火苗便包裹住了这些碎肉。 韩征需要为自己打个掩护，每次都留下些低价值的妖兽碎块去燃烧。焚化院太干净了，总是会让人起疑的。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院子。屋子里只有火坑跳动着红色火焰，映照着四周。 火焰越烧越旺，烧焦的皮肉散发着焦臭与黑烟，从黑黢黢的烟囱上升、扩散。 韩征也开始了自己的进餐。 或许是日子安稳了，开始学会享受，又或许是前世种花家的烹饪天赋觉醒。 吞噬的妖兽多了，他开始熟知妖兽身上哪些部位是可以入口，哪些堪称是美味。 加上蓝星的烹饪手法处理后，开发出来的菜肴风味极佳。 韩征现在闲时的乐趣之一便是准备搞一份妖兽烹饪手册。 他用铁枝串了切花的牛腰，便伸到火坑边烧烤。 牛油滋滋地从腰子上冒泡后，滴落火坑，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味道，便是撒上孜然、辣椒粉、姜黄等调味。 还有些切成薄片的柔嫩腰眼肉摊在一片铁网上，刷上自制的酱汁，正在冒着热气和油花。 韩征夹起一片丢进嘴里咀嚼，半分熟的牛肉混着血水和酱料在嘴里爆开，分外满足。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强化后的身体，让韩征的牙齿强度和咀嚼力惊人，消化能力自然更不用担心。 就吃这方面而言，韩征现在可以说是百无禁忌，即使有问题，血巢也能帮他治愈。 他一边咀嚼着牛肉，一边心里思索着有什么办法改良这些妖兽食用办法。 这个世界的人开发不出妖兽的食用方法，不代表他不可以。 种花家的数千年的烹饪传承技艺，加上自己的金手指对妖兽的掌握，韩征觉得自己有机会在这个世界找到一条致富路子的，只是要花点时间做些尝试即可。 韩征站着火坑旁，一脚踏着石坎，边烤边吃，还时不时地用个小本子记着什么，模样甚是豪爽潇洒。 可若是从远一些角度来看，就会发现韩征此时状如神魔。 在他的后背，伸出数十根状如经络血管的红色触须。 这些触须飞舞着，直奔那堆妖兽血肉而去。触须箭头顶端慢慢张开，露出三瓣状布满细密锯齿的口器，一口咬住一块块血肉不断吞噬，鲜血直滴，发出一种奇怪的滑腻摩擦声音。 这恐怖残暴的吞噬场面，和韩征豪爽快乐的进食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就在他大块朵颐之时，脑中突然切换了一个画面进来。 画面从屋檐向下观察，是一位扶风营的执事走进了院子。 飞舞的触须立刻收回到韩征体内，屋内一切恢复正常。 韩征放慢了咀嚼速度，鼓着腮帮子皱眉思索了下，才将口中的大块肉片咽下。 刚刚的画面，自然是他的警戒仆宠发来。 并非是韩征忘记锁门，而是焚化院的规矩是不能关门的，任谁都能随时进来。 若是关上门的话，便会被人误会里面的人在对各种尸体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以前是有先例的，实在是有伤风化，故而整个大炎朝的扶风营都定下了这个规矩。 “韩银刀，有靖夜司的武者大人点名请你去服侍。”执事站在屋门口，客气的作揖道。 称呼一声韩银刀，是对韩征银刀解妖师身份的一个尊称。 韩征慢慢转过身去，对着执事咧嘴微微一笑。 室内昏暗，只有火坑的火焰燃烧。 韩征背对火光，光亮透过他有些散乱蓬松的头发，让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只是这一微笑，露出一口整齐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亮，仔细看似乎还残留着殷红的血液和些许血肉残渣。 这一幕，配上黑暗的环境、满地的骨骼血肉，莫名让执事有些心悸起来。 第89章 接活 “韩银刀” 执事声音发憷，有些不确定看到的是什么。 韩征舔舔嘴唇走近几步，让对方看清自己面容。 “说了很多次了，应该说是去辅佐修炼，句子要说完整。” 作为钦天监解妖师的工作，不是只采割血气珠那么随意。 而是配合武者修炼，现场采割妖兽提取气血，配上各种药石，辅助武者突破进阶。 扶风营的都是些侍从、杂役，每次都说服侍武者说习惯了，但是韩征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上一世某种行业点钟的感觉，让他颇为不爽。 “是，韩银刀。” 执事看清韩征年轻帅气的面庞后，松了一口气。 虽然执事的地位略高于侍从，但对于韩征这种把专业做到了高层，年轻的执事还是相当的尊敬的。 “最近又出了什么高手吗？”韩征好奇道。 他现在是银刀级解妖师，按规矩通常辅佐修炼的对象都起码是洗髓境以上的气血武者。 但是在新原城，这样的武者并不多，这也是他考上银刀后还能苟在焚化院的原因。 “这次是靖夜司的开脉境武者，名叫杨朗。”执事介绍道，“这位杨朗大人今年才二十一岁，是极为难得的年轻高手，前途无量。” “据说他在最近的平叛中立了大功，深受上级大人的赏识，特意划拨了修炼资源下来以作奖励。” “总督荆大人，特别批示希望能有高一级的解妖师去辅佐他修炼突破。” 韩征闻言微微点头。 开脉境是四星武者，一般情况下，银刀韩征辅佐的都是五星洗髓境武者。 不过领导一句话，无视规矩什么的，都是无伤大雅的。 至于金刀解妖师，在新原城还是空缺。 不过这样也足以看出这个杨朗确实前途无量，连新原城的钦天监总督大人都为其出面谋划。 不过韩征还是眉头微皱，此事有些奇怪。 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也辅佐过不少靖夜司武者修炼，对这套流程很清楚。 若是正常任务，执事直接就会下通知，通知韩征辅佐某某武者大人修行，提前做好准备之类的话，而今天则似乎是商量的语气。 “这个任务，不是交给我的？”韩征疑惑道。 执事苦笑道：“韩银刀聪明，一猜就中。此次任务确实原先指定给了童鹏程，童银刀的。” “可是今天童银刀今天意外伤了手，不能担受任务。而丁银刀省亲回乡不在。现在扶风营内，除韩银刀外，再无合适人选了。” “童银刀伤了手？” “是，据说是手指受伤还中毒了，伤势不轻，已经去了问天司求药去了。” 韩征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那田总管是什么意思？” “田总管让韩银刀自行决定。”执事道。 这老头子。 韩征心中嘀咕一下，倒是有些犹豫了。 若是田总管直接下命令，韩征自然会接下来。但是现在让韩征自己决定，就不好说了。 他知道田总管是好意，若是韩征答应了，那么杨朗突破境界之后，这杨朗就算和韩征有了个交情情分，而不是田总管。 能与一个靖夜司年轻有为的武者建立起关系，对今后韩征无论是考入钦天监武者行列，还是继续在扶风营发展，无疑都是有利的。 看来这杨朗还挺厉害，能让老头子也算计起来。 韩征摸摸下巴，思索了一阵还是摇头道。 “我还有事，就不接受这个任务了，请丁银刀回来之后，由他给杨朗辅佐。” 说罢，韩征便欲返回屋内。 距离钦天监的训练营考核还有一个月，韩征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补习一下文化知识。 入营考核分武考和文考，综合取高分择优录取。 韩征有血种强化身体，对武考有信心，唯独这文考尚无把握，谁让他前身是个目不识丁的山野小子，文化基础太差呢。 从他进入扶风营之后，在舒秀才帮助下拼命学习，恶补大炎朝相关的知识，也只有不过两年的时间，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掌握。他还准备趁这段时间再突击一下，争取考个好成绩。 据说成绩优秀者，可以获得一次不用功勋值选择奖励的机会，这可比完成一次辅佐任务换来的功勋值要划算的多。 与其结识一个年轻武者，换取一个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人情，还不如自己成为武者，要更靠谱一些。 “韩银刀，你再考虑一下。” 执事有些着急了，他被上级派来协调工作的，若是完不成回去可是收不了场。 虽然解妖师地位不高，无法对抗上层的命令。 但若是韩征找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他不好强行让韩征去做辅佐采割，万一出点意外还真无法区分责任。 眼看着韩征要进屋，他急忙喊道。 “这次为了让杨朗突破，钦天监大人们可是特意从别的州调派了一只六阶妖兽金爪熊过来。妖兽已经转运到扶风营，咱可拖不起” “等会！六阶妖兽金爪熊？”韩征猛地精神一震，连忙问道。 “没错，杨朗大人功法是走土性刚猛流，上级特地调配了一只属性相同的金爪熊来配合他晋级突破。”执事道。 嘶—— 六阶金爪熊！ 韩征心中怦然一动。 这可是《识妖录》里面六阶妖兽中的顶级存在！ 他还从来没有吞噬过的稀有六阶妖兽！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识妖录》中对金爪熊的描述。 “金爪熊其身大力猛，妖术碎金爪，分金断山，低阶金纹器不可敌……” 六阶妖兽，这货战力可比冲脉境后期的武者。 若是能吃不对，若是能收集到这金爪熊的样体，再孵化出来当仆宠，以后气血境界都能横着走了。 韩征越想越兴奋，这活一定要拿下！ 自己虽然在焚化院烧妖兽尸体，但是保不齐会有啥其他事情参合进来。如果能接下这个活，亲自处理妖兽尸体时，也会更有话语权。 “既然钦天监如此看重杨朗大人，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全力配合。”韩征郑重道。 “这活，我接了！” 执事大喜，他等得就是解妖师全力配合的表态。 两人交接完任务单子，执事喜滋滋地离去。 事情一波三折终于敲定，他回去也好和靖夜司武者那边交差了。 小韩银刀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好人啊。 等他回头再瞅一眼韩征，却看见光线昏暗、血红一片焚烧房里，韩征又在那乐滋滋吃着半生的妖兽肉，顿时回想起之前见到的韩征森白牙齿和血腥的嘴巴。 他知道解妖师有办法料理妖兽变得无害，但是这种吃法也忒恐怖了些。 一阵夜风吹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溜了溜了。 ………… 两日后。扶风营接待厅。 “就这？” “就这小子？！” “你们莫不是当我好糊弄啊？！！” 身着藏青色官服，腰束白玉带的年轻武者杨朗见到韩征，大声咆哮道。 第90章 银刀辅佐 杨朗的咆哮回荡在厅内，经历战场积累下来的杀气寒意逼人。 韩征波澜不惊，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挂在职业性的微笑。 负责接待的执事满额汗珠，连忙作揖道：“杨大人误会！小的哪敢诳您呀。” “您别看他年纪小，可他的的确确是咱扶风营的银刀解妖师啊。” “听说杨大人您要突破武血境初阶，咱扶风营上下可是都重视无比。田总管他老人家亲自来安排，一切都为您准备妥当了。” “这位小兄弟，韩征，也是他亲自为您推荐的。” “田总管推荐？” 杨朗听到此处，怒气稍许平缓下来。 但凡扶风营总管，都是从钦天监一线退下来的老人，其实力和人脉都不容小嘘。不管怎么样，这总管的面子他还要给些的，也不好闹的太僵。 念及至此，他耐下性子，瞪起虎目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韩征来。 韩征此时身着皮围裙，臂套皮护袖，脚蹬厚皮靴，全身解妖师的行头。 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但身形骨架比同龄人要高大挺拔，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长的一表人才。 一头黑亮的头发利索地盘扎，用根鹿角状发簪固定住，显得干净又利落。 这一身粗卑的屠夫样的装束，和韩征自然而然流露出沉稳自信，甚至有点淡然的气质，倒是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对比，让杨朗又犹豫起来。 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帅的解妖师！ 他在韩征身上看不出任何底层百姓，经历辛劳的痕迹。 反而更像是哪家好玩的公子哥，跑来这里客串来了。 杨朗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若不是这执事搬出总管的名头来保证，怕是要动手打人了。 “你真是银刀解妖师？”杨朗还是疑惑道。 “大人放心，如假包换。”韩征平静道。 韩征知道杨朗为何起疑，但也没法解释。 这两年血巢不断的用血能滋养、强化他的身体，令他的身材样貌发生了极大变化，长的又壮又帅。再加上作为穿越者，天生就没有高低贵贱那套尊卑的意识，在气质上也显得鹤立鸡群。 “扶风营何时出了你这样一个年轻人物？” 这事韩征不好自吹自擂，执事连忙插嘴道：“杨大人您外出任务时日良久不曾来扶风营，自是对此不知。” “韩银刀是咱营里最近半年崛起的解妖师后起之秀，技艺是一等一的高，恐怕别州的银刀解妖师来比试，韩银刀也是要胜上几分的。” 韩征适当的拱拱手作个揖，表示下自谦。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开始嘀咕这杨朗怎么回事。 一般情况下，这种属于突破境界的修炼辅佐，双方都会慎重。 靖夜司那边也会提前有执事来和扶风营执事接洽，交代武者修炼的一些事情，双方会互通情况，谈拢了回去各自汇报。 一切妥当之后，当事的武者才会来扶风营修炼，对应的解妖师从旁辅助。 但是今天这杨朗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不知道韩征的情况，难道说靖夜司那边根本没有杨朗交代？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古怪。 双方一通交流，最终，还是杨朗接受了韩征作为自己修炼的辅佐解妖师。 嘱咐完毕后，杨朗先行离开接待厅。 “韩银刀受委屈了。” 执事擦擦汗，担心韩征年轻人血气方刚受不得质疑，便过来安慰道。 “定是靖夜司那边交代的不够仔细，没有说清韩银刀的情况，下次我一定吩咐清楚了。” 韩征摇摇头不置可否，他自然不会为些小事就乱了心情，也就在心里腹诽下粗鄙的武夫。 况且一个月后他要去参加考试当一名武者了，也就没有下次了。 嗯，除非有稀有又厉害的妖兽运来再说 “对了，韩银刀，今日你的下手是周涵，到时候有些杂活让他去做便是。” 执事出去打了个招呼，便进来一个年约二十多岁黑瘦的高个青年。 执事说的客气，其实是扶风营有规矩，高级解妖师要带带低级解妖师，言传身教，现场教学。 这个下手，也就是跟着后面学习的。 周涵进来后，直接抱拳作揖到底。 “见过韩银刀，今日还劳烦韩银刀费心照顾了。” “涵哥客气了。” 见到此人，韩征脸上笑容有些玩味。 前两日偷书不成已经废掉一只手的是童鹏程，童银刀，缺了一只手再也作不了解妖师。 而眼前的周涵，人称涵哥，是和童鹏程走的最近的一帮人。 只是不知他是否有参合那件事，韩征还没来得及去深究。 不过不管是不是，今天周涵是别想从他那学到东西了。 “不敢不敢，还是叫我周涵。” 周涵是铜刀解妖师，比韩征入行早，年纪大，但面对银刀韩征不得不放低姿态。 为了能积攒解妖经验，早日升级银刀，他这次使了银子，特意请人安排他跟着韩征做下手。 “今日为杨大人辅佐突破，非比平常修炼，出不得岔子。我要全神贯注集中精神，到时候顾不上其他事情。待会你就在边上端端茶水，莫要来打扰我。” 韩征说完直接出门离去，留下心中有鬼的周涵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 韩征一番话，直接把他定位为一个奉茶小厮，从这次辅佐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 “杨大人，请过目查验。” 扶风营后院一处带院子的修炼静室内，韩征已经准备完毕，在请杨朗做最后的查验。 静室内划分了几个功能区。 妖兽屠宰区，练功区，炼药区。 妖兽屠宰区放置着一张天工部特别炼制的解妖台，重达一千多斤，用水纹钢铸造而成，坚固厚重。而且铭有多种金纹，是屠宰妖兽时的工作台，也是一种特殊的金纹器。 此时六阶妖兽金爪熊和一条二阶天香蛇已经被禁锢在解妖台上，动弹不得。 连同这解妖台一起，还有一个有流光运转的刀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宛如恐怖刑具般的刀、斧、锤、凿等专用金纹器。 刀架上金纹运转，孕养这些金纹器的锋锐之气。 这样避免了作为普通人的解妖师，若要驱使金纹器，还得献出鲜血的弊端。 练功区和炼药区相对简单，浸泡用的大木桶，蒲团，几包草药和熬药的锅碗炉具便是全部。 杨朗巡视一番，重点看了看被绑住的金爪熊，暗暗点了点。 这里最贵重的便是这金爪熊，这可是他最近舍命完成任务，换来的赏赐。能不能晋级，全靠它了。 “韩征，我丑话说在前面。” “若是你此次助我突破境界成功，到时候奖励自不会吝啬与你。但若是搞砸了，你就自己掂量着办！” 杨朗半威胁，半鼓励道。 此次突破对他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韩征心中再次腹诽这粗鄙的武夫。 能不能晋级还要看杨朗自身修炼的情况，跟他解妖并没有绝对的关系。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出口，韩征当即表态必不会有负杨朗所托。 修炼开始。 杨朗先去蒲团上打坐调匀气血，周涵被韩征打发去门口站着防止外人进来。自己则开始按照流程煎药、准备刀具，一会便要屠宰肢解妖兽。 经过长期的实践发展，钦天监订立了一套培养武者修炼的流程。这个流程让韩征接触后，也是啧啧称奇，堪称相当科学合理。 钦天监武者，除少部分是师徒传承外，大部分武者修炼功法皆由问天司传授。 故而当武者修炼遇到瓶颈时，问天司会有专人指点，给出方法或丹药、汤剂等突破办法不一而足。 比如杨朗，便是问天司给出了两份药方，配合妖兽气血突破的办法。 杨朗拿着药方，花费功勋点去库房配齐药材，再将这些交由扶风营调配处理。 这种方式，避免了师徒传承导致的私密小团队、小山头林立。 分权分头处理，也避免了内部出现某一司独大，只手遮天的情况发生。 另一方面也是做到了术业有专攻，分工合作提升效率。 就拿解妖师来说，武者经过简单培训也可胜任。但是天下妖兽种类何其多，武者本身有任务又要兼顾修炼，哪有时间钻研进去。 所以才有了普通人做解妖师的做法，让专门的后勤人员替武者做些基础脏累杂活。 杨朗进入修炼的状态，韩征也开始做着做起辅佐工作。 各种工序他熟门熟路，忙而不乱。 先用杨朗带来的药材，根据药方的要求开始熬药。 总共两种药剂，一份内服，一份浸泡外敷。 泥炉小火熬制，药香开始飘出时，韩征走到解妖台边，开始他真正的工作。 解宰妖兽，提取气血。 近看金爪熊，身躯庞大威武，肌肉发达粗壮、毛发顺滑锃亮。 估计得有2米1左右的身高，宽宥1米3。绑在桌上，倒是显得宽大的解妖台变小了。也让一旁同样束缚的二阶妖兽，一身漂亮的浅绿色花纹的天香蛇，显得迷你可爱起来。 金爪熊全身大部分毛发乌黑发亮，四只宽大的前爪呈现淡金色，锋锐堪比金纹器的指甲如同是金石构成，散发着金属光泽，威慑力十足。 这还只是未完全成熟的金爪熊，若是成年的金爪熊，四肢都金黄色，如同金柱一般，煞是威风强悍。 金爪熊被束缚住，动惮不得，口、喉也被锁住发不出声，只有一双金色瞳孔的眼睛依然恶狠狠地盯着韩征。 “真是好野性。” 韩征暗暗赞叹。 这半年他宰过的妖兽也有四五十只，很多妖兽上了解妖台后自知死期临近，眼神中往往都是乞怜和绝望，但这金爪熊居然还这么强横霸道，不亏是六阶最顶级的妖兽。 这也是气血武者能获取的最好的妖兽气血来源了，杨朗还真是和上级的关系不一般啊。 韩征心中感叹，手中不停，从刀架上取下刀具，便开始炮制妖兽。 面对金爪熊的濒死怒视，他心中毫无波澜，运刀如飞，精准又快速，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一种独特的韵律美感。 他虽然还没有金爪熊的样体，但之前也吞噬过一些其他熊类妖兽的样体，触类旁通，施展起来比其他有经验的银刀解妖师更胜一筹。 杨朗盘坐在那，抬眼观察。 见韩征挥洒自如，游刃有余的样子，感受到金爪熊身上渐渐凝聚起越来越浓厚的气血之力，终于是放下心来，暗暗点头认可了韩征的能力。 他缓缓闭上眼睛，调息着气血维持巅峰状态，等待韩征最后的完成。 第91章 杀人嫌犯 两炷香过后，熬煮的药剂散发浓浓的草药味，掩盖住了妖兽的血腥味。 韩征也完成了对金爪熊的肢解，凝聚妖兽全身气血在一块脾脏上。 由于气血的充盈，这块脾脏鼓起如气球，表面一层膜光滑发亮。 杨朗察觉到气血澎湃的气息，霍地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兴奋和渴望之情。 按照突破法门的要求，杨朗先喝下那份内服的药汤，连里面的药材都一个不剩全部吞下，然后小心翼翼接过脾脏。 韩征随后将用于外敷浸泡的药汤，兑入热水后，缓缓倒入木桶，直至淹没至杨朗的颈部。 杨朗鼓动气血运转功法，木桶中的药汤开始围绕他身躯缓缓流动，越来越快，最后竟形成另一个漩涡，一遍遍冲刷他的身体。 噗！ 脾脏在他手中瞬间被压爆成肉糜，碎末和鲜血合着一股澎湃的气血，在漩涡的带动下瞬间分散在水桶中，刺激着杨朗的皮肤，被他从毛孔吸收。 运功半晌后，杨朗全身发红，脸上渐渐渗出汗珠，面部不时抽动几下显得异常艰难，显然突破到了关键时刻。 韩征和周涵只是原地静静站在，生怕惊扰了杨朗突破。 杨朗突然皱眉喝道：“还不够，再加！” 两人之前就修炼突破有过交流，韩征当即明白杨朗意思。 光靠这份妖兽的气血还不够突破，需要采用进一步强化方案 韩征按照药方上的嘱咐操作，返回解妖台。取出一根空心银针，准确刺入之前那条天香蛇的下颚。 空心针管直刺入天香蛇存储毒液的毒囊内，将一滴蛇毒吸入管内。 这滴蛇毒被韩征滴入用来熬煮外敷汤剂的药罐中，加入温水，用剩余的药材再次熬煮了小会。 最后这些含了蛇毒的汤剂全部倒入木桶中，混入之前的药汤。 杨朗的表情，也随着这最后一点的药汤汇入，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浑身微微颤抖。 这二阶妖兽天香蛇毒乃是剧毒，但是经过药草中和，去除了毒性，不过仍可以保留其刺激性，用来刺激脉络，加快气血循环。 至此韩征已经把他能做的辅佐工作都做完，静静退到一旁，接下来能不能突破就看杨朗自己的了。 时间一分分流逝，韩征突然感觉到木桶内原本要满得溢出的气血之力，猛地向内一缩，随后猛烈地爆发。 嘭！ 硕大的木桶裂成碎片，连同木桶内的药汤药渣一起四下飞溅，洒满一地。 杨朗全身湿漉漉，精神抖擞地从水花中冲出。 他张开双臂肆意大笑，引得身上结实的肌肉抖动，周身更是隐隐有气息波动，将身上的残留水渍尽数震落。 “终于突破到洗髓境了！哈哈哈！” 他龙行虎步走到解妖台边，单手握住便向上一举。 随着手臂肌肉线条隆起，这由天工部专门打造，足有一千多斤的解妖台，居然轻松地被他单手凌空举起，解妖台上金爪熊的一堆碎肉也随之滑落一地。 突破成功了！ “恭喜杨大人突破成功！” 韩征和周涵立刻祝贺道。 “韩征。” “今日我杨朗突破成功，有你一份功劳，功勋值按双倍奖励给你。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靖夜司找我，哈好哈！” 杨朗此时心情极好，大声对韩征道。 开始杨朗并不信任韩征这么年轻，能在解妖这块能有多大造诣。 没想韩征居然将金爪熊全身气血居然都凝练提取出来，这大量精纯的妖兽气血足够他一遍遍冲击瓶颈。 韩征此子绝对不简单！ 若是能和韩征这样一个技艺高超的解妖师交好，那么对于他后续的突破洗髓境，乃至更高阶突破都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必须要拉好关系。 “多谢杨大人照顾。” 韩征脸上适当地露出欣喜之色，抱拳谢道。 周涵在一旁见此，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神里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嫉妒之意。 他今日花了银子来此却什么也没学到，还被杨朗无视，心中极为不爽，但是也不能表露出来。 杨朗意犹未尽，咚地一下扔下铁桌，震得地面也随之发颤。 他大笑着迈出门去，在宽敞的院落中鼓荡气血打起了一套拳法来。气血充沛之下，招招拳势刚猛，虎虎生风。 韩征和周涵二人，站在屋子里看着这一幕，心思各有不同。 “恭喜韩银刀，能结识到这位前途无量的杨大人。有了这份人情在，以后可有福享了。” 周涵酸溜溜地对韩征说道。 “只要以后继续伺候好杨大人，到时候让杨大人稍微帮衬你一下，你今后都能衣食无忧了……” 周涵此时恨不得自己是韩征，抱上大腿得到杨朗的另眼相看。 韩征对周涵的话充耳不闻，清澈如水的目光中，流露着对杨朗武道功夫的羡慕和渴望。 与其靠人，不如靠己啊。 虽然交好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武者，对自己不无裨益。但是韩征还是想着自己当上武者的样子，绝不会只看重眼前的这些小利。 今年来辅佐，纯粹是为了获取金爪熊的样体，顺带赚些功勋值而已。 韩征嘴角微微一翘，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弯起。 等通过钦天监训练营的考试，获得武者的修炼功法，成为一名大杀四方的武者。 加上各种可以妖兽仆宠相助，将来这世界强者之林，必然有我一席之地…… 韩征脑补了一番大炎朝版本的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景后，便按下思绪，转身继续干活了。 眼下屋子里刚才经过木桶爆炸，加杨朗倾倒的妖兽血肉，已是一片狼藉。 最珍贵的心头血已经被他先收起，他要把这些妖兽碎肉都收集起来，待会回焚化院偷偷吞噬掉。 不多时，杨朗在外调息平定了突破后涌动的狂暴气血，神清气爽心满意得地走回了屋子。 周涵讨好地奉上干净衣物，伺候杨朗更衣。 杨朗走到韩征身边，伸手拍在韩征的肩膀上笑道。 “不亏是银刀解妖师，之前是我小看了你。” “这脾脏气血数量极大，而且异常精纯，助我冲破关窍……” 突破困扰许久的瓶颈晋级成功，让杨朗重返年轻高手的竞争序列。 这让他心情极佳，忍不住和韩征多聊了起来。同时也有拉拢韩征的意思，让韩征在他以后突破高阶之时再出一把力。 韩征虽然很想立刻把碎金熊的血肉送走，但奈何杨朗拉着他不放，也只好笑着应付道。 “这还是杨大人自己功力高强，积淀深厚。区区妖兽气血只是助力，今日的突破只是水到渠成，全靠大人自己的实力。” 韩征脸上三分恭维，七分诚恳，拍着马屁道。 之前他也帮助过其他低阶武者突破过，完事也是用这一套话来恭维，语气、神态早已拿捏的熟练无比。 一番话下来，经常会哄得这些武者多掏些功勋值打赏。 “哈哈哈。” 杨朗被韩征一通马屁拍的舒爽，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他如遭重击身体一颤，脸色由红润转为青蓝色，鼻血长流，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哇地张口吐出黑血来。 怎么回事？！ 韩征、周涵在一旁看的分明，被杨朗的变化惊得愣在当场。 杨朗痛苦得五官扭曲，艰难抬起手臂指着韩征道。 “有毒……你……!” “毒？！” 韩征一怔之后，便赶紧上前小心地隔着衣服，扶住摇摇欲倒的杨朗。 杨朗表情痛苦，渐渐地连声音都发不出，不断用手撕扯自己的脖子，抓出道道血痕。 全身皮肤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蓝，尽管他运起体内气血之力抵抗毒性，但中毒的迹象依然不可遏制向全身蔓延，眼看就要不可挽回。 “好猛烈的毒！” 韩征目睹杨朗的瞬息变化惊讶万分，不知这杨朗是何时，又是怎么沾染上的毒？ 不可能啊，自己调配的天香蛇毒绝对去掉了毒性。 院子里依然很安静，也没有发生敌袭的迹象。杨朗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东西啊。 我靠，不对！ 韩征心念电转，排出了自己失误的可能，很快便意识到什么，顿时心中一沉，暗呼糟糕。 到底前世还是看过不少刑侦、悬疑剧，韩征立刻反应到中毒这事，背后必然会牵扯到仇杀和阴谋。 这半天一直是他在服侍杨朗进行修炼，屠宰妖兽、调配汤药，周涵一直在做门童没插手。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虽然他亲手调配的汤药中，有加入一种天香蛇毒作为刺激物，但韩征非常确信不会是自己疏忽导致的杨朗中毒，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如此算来，杨朗莫名中毒，如果没有人主动出来承认的话，这首要的嫌疑人，和他逃不了干系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类似华国古代，人命、人权在这里并不受重视。 断案也不讲究什么证据，出点岔子倒霉成为替罪羊的例子他可是亲眼见过。 想到这里，韩征后背出了一层汗珠。 “杨大人坚持住，我去给你找解药。” 眼见杨朗已经出气多进气少，韩征便想着先离开这里，不料却发现杨朗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脱身不得。 但这一句话，点醒了周涵，他跌跌撞撞跑出门外扯着嗓子大喊。 “快来人啊，杨朗大人中毒要死啦！” “快来人啊，杨朗大人中毒要死啦！” 淦！ 韩征心中恼怒，本还想着把事情低调处理，争取些回转余地，以洗脱嫌疑。 这周涵不仅不帮他，还在把事情捅出去，这是要害死他的节奏啊。 奈何杨朗垂死之际，力气仍然比他大，挣脱不掉。 杨朗已经面目全非，额头根根青筋如蚯蚓般暴起。双目浑浊瞳孔凸出，眼角流着黑色血滴死死盯着韩征眼睛。 韩征此时虽然面露焦急，但目光依然坦然，完全没有害人后心虚的样子。 或许相信了韩征并非下毒之人，杨朗狰狞的面容一松，原本蓄势就要劈出的手掌也垂了下来，放弃了要击杀韩征的念头。 他靠在韩征怀中，眼中露出无奈和不甘，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极其微弱的语气道。 “龙牙……” 什么聋？什么哑？ 韩征没注意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未等他听清杨朗说的什么，杨朗便脑袋一歪，气息全无。 死了？！ 一名靖夜司洗髓境的年轻武者死在我这，我成了杀人嫌犯？ 事情发生的突然，韩征心中滚滚草泥马踩过，一下子愣在那里。 虽然他做解妖师的时日不算长，但已辅佐过数十个武者修炼，还从没出过岔子。 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出了大篓子，居然让自己辅佐的武者死掉了？！ 韩征心情跌入低谷，一时间万千思绪翻滚。 “杨大人？” “杨大人死啦！” “杨大人被人毒死啦！！” 周涵见杨朗毙命，呼嚎的更加大声，远远传播出去。 “谁人敢害我杨朗兄弟性命！我要他偿命！！！” 周涵话音刚落，扶风营前院便传来炸雷般的大喝。 呼—— 一道破空声自吼声之处响起，划过扶风营的上空向韩征所在地急速奔来。 第92章 杀人偿命 听见这吼声，韩征立时从纷杂的思绪中警醒过来，连忙放下杨朗的尸体。 这帮武者，说要杀他偿命绝不是说着玩的，这可不是和蓝星上打嘴炮说弄死你一个概念。 靖夜司的武者们经常一起出生入死执行任务，结交的感情异常深厚，情同手足。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嫌疑最大，搞不好这位杨朗的“兄弟”，真能盛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杀了他。 就算事后能还韩征一个清白，但死了就是死了，这个亏韩征可吃不起。 躲！ 韩征念头闪过。 只是事到如今，只能是暂时先回避下风头，先躲开这赶来的武者，去找田总管澄清自己，撇掉罪名才行。 事情紧急，韩征立刻准备动身离开，先避避锋芒再做计较。 扶风营共分前中后三院。 中院供钦天监的武者修炼，前院则是武者们放松娱乐的地方。 听声音，对方就在前院。 以武者的身法，要赶到韩征这里也只是数息时间，留给他逃命的时间并不多。 韩征刚迈出门，突然被一旁周涵死死拦腰抱住。 “你这杀害杨大人的凶手，休想离开，快来人啊！” 韩征心中恼怒，看来这家伙硬要拉自己下水！ 他双手一探，抓住对方抱着自己的的手腕一掰。 周涵也只是普通人，哪经得起韩征恐怖力量。 咔嚓、咔嚓！ 竟如掰脆黄瓜一般，韩征生生折断了对方的手腕，白中带红的断骨刺破皮肤凸了出来。 对方惨叫一声晕厥过去，被韩征一把推开。 等韩征刚冲出门口，一道身影带着杀意从天而降。 “贱奴！害我兄弟性命，受死！” 一道凶狠的拳劲直奔韩征面门。 竟是那位自称杨朗兄弟的武者杀到面前！ 韩征视野中已有所警觉，但速度太快，瞬息到了眼前。 果然是个莽夫！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下杀手！ 韩征连忙一低头矮身下去，同时双脚一蹬地，硬生生将身体重心向后一仰，来了个贴地后滚翻避过这一击。 翻回室内的瞬间，他双腿一踢，将屋门呯地一下合上。 但几乎同时，那道身影落下，拳劲不改，一拳便将合上的屋门击碎，化作碎屑四下溅射出去。 漫天碎屑飞舞之间，来人抽出腰刀，在屋内追着韩征的身形便砍了过去。 叮！ 金铁相击声中，残片碎裂，韩征身形向后倒飞，后背一下子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咦？” 对方未料到韩征一个侍从，居然能接下了他这一刀，没有直接把他劈死，不禁轻咦一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纹器佩刀，又看看韩征手中已经碎裂的残刀，这才恍然大悟。 只见韩征手中拿着一把一尺长屠宰妖兽的剁骨刀，刀身乌黑宽大，刀背厚重，正是天工部专门为屠宰妖兽打造的一把低阶金纹器。 正是这把用来屠宰的金纹器，挡住了他的一击。 “呵，算你小子反应快，居然想起用这低级的金纹器挡我一招。” “我看你如何再接我下一招！” 说罢，来人运转体内气血之力，举刀就要再劈过去。 来人境界远在韩征之上，韩征刚才接下这一击已是侥幸，被震得血液流动停滞，眼前发黑。 幸好血巢的支撑，这才硬抗下来，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刀。 他知道对方刚才托大，随意一击并未使用气血之力。现在被对方重视了，再难接蕴含气血之力的第二招。 “慢着！” “这位大人，杨朗大人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丢掉性命。” 韩征急中生智，连忙高声叫道。 “不可能？！” 来人惊讶地脱口而出，低头查看过去。 只见地上杨朗面色蓝中带灰，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贱奴！居然骗我，去死！” 来人知晓上当，起身正要再次砍向韩征，不料却被一张横飞过来的解妖台挡住攻势。 正是韩征趁着对方扭头的空当，掀翻铁桌砸了过去。 趁对方身形受阻，他跃起撞破窗户跳到院中，拔腿便跑。 轰！ 没跑两步，石屋内传来重物撞击声，令地面都微微颤抖。 随即一道身形迅疾无比从屋内追了出来，挥手间犀利的刀芒如月牙般直劈韩征后背。 韩征即使不用仆虫视野，也能感受到那刀芒锋利透骨，还未接触便已有种要贯穿他身体的感觉。 生死的危机笼罩瞬间韩征全身。 就在韩征准备亮出家底拼死一搏的时候，视野中一个熟悉的身形一闪。 韩征心头一喜，连忙狼狈地就地一滚。 身后刀锋紧追不舍，就要劈中韩征之时，斜刺里蓦地伸出一只铜拐，架住了刀势。 叮！ 刀拐相碰，兵器上武者的气血之力相互碰撞，激荡起一阵强风，将韩征震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直到撞在一处台阶上才停下。 “田总管！” 韩征惊喜道。 只见一名须发花白、眉目犀利的老者，拄着一双鹤首铜拐，挡在韩征面前。 老者腰板笔直，尽管一条裤腿空洞洞飘着，但气势隐隐压在对方一头。 正是扶风营的大总管，田同光。 “呵呵，许久不见，想不到邹武你这个靖夜司高手，居然对着孩子动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田同光朝韩征微一点头，便挡在追杀韩征的武者前面揶揄道。 个子不高，身板敦实的邹武，听得田同光的嘲讽，面色一红，立刻恢复原样。 他眼看向韩征的眼神阴冷，咬了咬牙极其懊恼。 他已经感受到韩征身上有些基础的气血修为，但这个情报在他收集的信息中是没有的。 些许的误差，让他一击失算。 邹武作为靖夜司武者，已进入冲窍境。 开始出手，本来以为可以轻松杀掉韩征，没想到被韩征一阵连蒙带躲，居然一连几招都没有杀掉一个少年韩征。 这让他颜面尽失，这事注定要传出去，怕是以后长时间都会成为别人笑柄。 “田总管，你这事何意？难道是要包庇毒杀我靖夜司兄弟的凶手不成？” 邹武面容一沉，举刀指着田同光反问道。 身为武者，大都耳聪目明。 刚才周涵大喊大叫，邹武相信田同光也同样听到并知晓此事，故而上来直接发难质问道。 “邹大人，杨朗之死，尚未有所定论，岂能让你随意杀我扶风营属下。”田同光沉声道。 “哼！今日只有那贱奴负责辅佐杨朗修炼，定是过程中弄错手脚，调配汤药有误，害我杨朗兄弟中毒身死，这难道还有得辩么？” “靖夜司有仇必报，今日我邹武必杀此人，为我杨兄弟讨还公道！” “田总管你若是识相，就趁早从此事中摘出去，将这小子交我靖夜司处置！我自会向总督大人禀明此事，就不追究你渎职失察、治下不严的罪责！” “此事尚未调查，邹大人岂能如此武断就认定韩征之罪，一切待调查清楚再做决定不迟。”田功光毫不退让道。 邹武搬出的总督大人，是新原城钦天监老大，也是田同光的上司，同时还兼任新原城的靖夜司统领。 他还拿追究失察之罪来威胁追究田同光的责任，不想田同光毫不在意。 院子周围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杨弟你慢走一步，待我杀了此子，让他陪你上路！” 邹武义愤填膺地仰头喊道，双目泛红，一脸悲怆表情，却一直没有出手。 邹武和田同光同是冲窍境，不过田同光更加老辣。刚才交手邹武落于下风，再也无法强行击杀韩征。 他知晓事情已无法强行为之，只好拿话语造势，想要逼得田同光妥协让步。 田同光冷哼一声，冲着周遭摆了摆。 随即，围观的扶风营侍从杂役们，纷纷掉头离开。而执事们开始劝说围观的武者一并离开。 这些低阶武者，也不愿惹上田同光这个钦天监资深老人，片刻也都散去。 因此尽管好奇，但吃瓜群众片刻之后还是都散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邹武、田同光和韩征，场面再次静默下去。 韩征此时长舒了口气，确认了田同光在力保他，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不由得对田同光真心感激，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 他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起这个意外之灾的点点细节，考虑如果后面开始调查时，如何为自己脱罪。 邹武本来想打悲情牌，借着围观的人群造个声势胁迫田同光，没想到被田同光声望如此之高，轻描淡写就化解开去，让他白演一场，不由脸色一僵。 “好，好你个田老头，为了一个贱奴，居然能靖夜司也不放在眼里！” “邹大人，此事我扶风营自会给靖夜司一个交代。不过还需按流程审问清楚才行。只要我在，就绝不会轻易将我扶风营属下交由你滥杀泄愤。” 田同光拂袖冷冷道。 “送客！” “你！” “呵，田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连我靖夜司办案也敢阻拦。” 蓦地，原本安静的院外传来一声质问。 一名身着黑色制式锦袍，内衬红色中衣，胸前绣有双翼飞虎图案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散发着高位者的威严气势。 其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个低头哈腰的老仵作。 田同光和韩征见到此人，顿时内心一沉，暗道不好。 这人他们都认识，正是新州的钦天监总督荆文康。 邹武面色大喜，连忙上前见礼。 “见过总督大人。” “卑职无能，不能手刃贱奴为杨兄弟报仇，还请总督大人做主哇！” 第93章 各方登场 荆文康进入院内后，面色阴冷，直接将开元境的气势威压放开。 浑厚的威压压得田同光面色一变，拉着韩征连忙退后，连邹武也不得不跟着倒退。 韩征在这威压下头疼欲裂，呼吸困难，浑身汗水涔涔。若不是田同光在前面挡着，几乎就要匍匐在地，心中不由得对此人大恨。 韩征刚才还觉得能缓口气，现在突然发现情况有些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心中不由的一沉。 今天本来还以为是个好日子，收获丰厚。结果莫名杨朗中毒身亡，被邹武认定是凶手。 田同光及时出现让韩征还觉得能缓口气，现在突然发现情况有些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心中不由的一沉。 这荆文康身为新原城，也是整个新州的钦天监分署的总负责人，居然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立威。 要不是田同光护着他，只怕自己要直接被气血威压震成重伤。 他做了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田同光护不住他，荆文康和邹武穿一条裤子，真要动手杀死自己的话，自己到时候拼着血巢，也要和这帮人拼上一拼。 有了这份必死的决心之后，韩征不再害怕，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心中反而产生了好奇。 没想到新州钦天监大人物这么快赶了过来参与此事。 好像还带了个仵作？！ 田同光作为新州的扶风营总管，按规矩归属荆文康统辖。但他并未上前参拜，只是原地拱拱手道。 “荆大人这事何意？” “何意？哼！” 荆文康收回威压气势冷哼一声，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邹武，才冷冷道。 “我靖夜司武者杨朗，年纪轻轻便进入洗髓境，一个可造之才，前途不可限量，也正是年富力强报效朝廷的好年岁。” “没想到今日不明不白死于你扶风营侍从之手，害我靖夜司痛失一员干将。你田总管非但不立即将人犯拿下交予我靖夜司处理，反而出手加以阻拦？” “难道说这杨朗之死，是受你指使？” 韩征看着荆文康一开口，丝毫不问事由，一口认定是他害死了杨朗，便逼着田同光交人，心中异常愤怒。 可同时心中也升起了靖夜司为何不肯经过调查，非要致他于死地的疑问。 事情不对呀！ 韩征回想起之前自己骗邹武杨朗没死的时候，邹武第一反应不是疑问和高兴，而是说了句“不可能”！ 是认为杨朗不可能还活着吗？ 韩征越琢磨越是心惊，越发现有问题。 “荆大人，杨朗虽死在我扶风营内，但并不代表就是我扶风营的人加害杨朗。若是让属下就这样将韩征交由邹武任意处置，还请恕属下难以从命。” 田同光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压力，依然维持之前的说法。 “难道我杨朗兄弟就这么白白死了么？”邹武怒道。 “若真要缉拿凶手，也要经过调查核实，秉公执法才行。邹大人执意杀人而后快，如何服众？”田同光道。 “好一个调查核实。”荆文康冷冷道。 “既然田总管如此为这小子作保，那么就由仵作查验一番杨朗尸体，到时候水落石出看你有何话说！” “验尸。” 荆文康有备而来，他一声令下，原本在一旁低头做眼观鼻、鼻观口状的老仵作，立刻快步走向杨朗尸体所在的屋子。 田同光眉头一皱，正要阻拦，却听见院外再次传来声音。 “新原城靖夜司武者杨朗，在钦天监的自家营地死于非命，此事事关钦天监声誉，轻率不得。” “荆大人，此事你靖夜司独断不得，还当三司合审才对。” 说话间，从院外转进来三人。 其中二人身着绣有赤瞳鬼面长衫，另一人则身着一身制式白衣，领口绣有星辰祥云。 正是抚察司、问天司的真元境武者到场！ 韩征心头一凛。 没想到今天这事惹出这么多大人物。 现如今这小小的院子里，除了远在京城的天工部外，一次性汇聚了钦天监最主要的三司一营的人手。 靖夜司、抚察司、问天司、扶风营！ 钦天监麾下，靖夜司负责武力输出，斩妖除魔，诛杀奸邪，各州均有分署驻扎。 抚察司负责内部稽查。 钦天监武者的奖惩功过，均由此司抚察督考。 并且抚察司为京城钦天监总部直属，不受地方分署节制。平常也都在京城，只有在京查之期，才会大规模下到各州进行考察。 问天司相对低调，名声不显。 此司同样受钦天监总部直属领导，但各分署均有设立。 所负责事项也颇为复杂，从情报收集、功法典藏、丹药符器授予，再到祭祀问卦，均是问天司处理。 若不是处在这诡异的风暴核心，生死难料，韩征觉得现在自己都能吃个好大瓜。 他已经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味。 靖夜司的邹武不问事实真相，一定要杀他而后快，甚至为此引来了新州钦天监老大。 而且做为权高位重人物，荆文康虽然表面上安排仵作验尸，查个真相。但是从他的言辞态度，似乎已认定韩征毒杀了杨朗。 关键荆文康还来的如此迅速，似乎早有准备，居然带了仵作过来。 韩征不得不怀疑，这仵作怕是也来走个过场，到时候直接诬陷韩征一把，坐实是韩征毒死杨朗，再把他“名正言顺”拿下问斩也不是不可能。 后面抚察司和问天司的人来，更是出乎韩征想象。 问天司一向只做自己的分内之事，从不参与其他司的事情，甚至都绝少露面。 而这两位抚察司的大人韩征倒是听说过，是最近京城派来巡查新州钦天监绩评的，相当于是巡视组，按理也不应该插手具体的案件。 没想到今晚居然都这么快聚集一起，实在是事出反常。 见到这三人进来，邹武面色一黑，荆文康面无表情。 “见过几位大人。” 田同光此时倒是面露喜色，拱手见礼道。 韩征此时做为嫌犯，倒不好上去打招呼，只是垂手立于一旁。 问天司的白衣人，相貌普通，不言不语、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双手端在袖子里，兀自走到院内一株花树下，仰头数起枝上花朵来。 抚察司二人对问天司的人的举止视若不见，为首的抚査使封志行，对田同光道。 “田总管不必多礼。” “杨朗被人毒杀，此事我等已经知晓。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协助查清真相揪出元凶。” 说罢，封志行有意无意瞟了眼荆文康，引得后者一声冷哼。 “有诸位大人在此，此事必然能查个水落石出。若是证实那韩征所为，属下甘愿一同受罚。”田同光颔首道。 荆文康虽是钦天监在新州的分署总管，但是对抚察司的人也没有直接管辖权，他冷冷道。 “封大人身为抚査使，也想插手查案吗？” 封志行呵呵一笑道：“此事自然以靖夜司为主，我等只是旁观，监督办案程序符合钦天监规程而已。” “荆大人请便。” 荆文康冷哼一声，也不在做声。 韩征作为嫌犯，此时倒是被晾在了一边没人搭理。 他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心中大致有了看法。 封志行和荆文康两边隐隐有些不对付，再看田同光的表现后，心中稍定。 抚察司的人定是嗅到某种不正常的情况，才来此处监察，这对韩征倒是个机会。 第94章 验尸 眼看着场面上有股火药味，邹武虎着脸让老仵作快点开始。 老仵作连忙告罪一声，动手开始勘验，这才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先是查验了现场，之后又将杨朗尸体搬至院中，剥去衣服开始验尸。 整个过程已经没人去关注站在一旁的韩征，他仿佛成了局外人。 这期间，白衣人依然专注品着花香。 靖夜司二人和田同光，目光紧紧跟随着仵作的动作。 倒是韩征在扶风营的单身舍间被人查抄了出来，所有物品、书籍笔记、一把长弓送到院中，封志行饶有兴趣地在一堆杂物中翻看着。 韩征最大的秘密在他身上，因此对自己的小窝查抄出来也不在意，除了那把弓是他前身祖传之物外，其余都是购置的大路货。 除非有人栽赃陷害，否则从那些私人物品里面查不出什么。 此时杨朗尸体皮肤呈蓝灰色，身体僵硬四肢蜷缩，七窍流血涂满面部，分外的狰狞。 老仵作在查验尸体外部特征后，便用银质小刀将尸体从喉部剖开至腹部，尸体胸腔腹腔内脏显露了出来。 之后用三根银针分别刺入尸体的咽喉、食道和腹部捻动后拔出，查看了颜色和黏在银针上的人体组织。 最后用银质小刀分别从尸体内部和外部各采集一小块血肉，放在一个陶罐里，加入不知名的药粉开始混合…… 一阵捣鼓之后，仵作检验完毕，抱拳道。 “诸位大人，死者杨朗尸体查验完毕。” “快说，有何结论？” “死者全身皮肤呈蓝灰色，血液浓黑，眼珠已溶解为液。腹部、咽喉、口腔均有毒液侵蚀迹象，但腹部脏器受毒溶解现象最为严重，食道次之，咽喉最轻，并且死者身上有股轻微草木香气。” “综合上述中毒现象，加上试毒粉验证，卑职判断，杨朗大人应是死于天香蛇毒。” “天香蛇毒？” “不错。”一直在专心赏花的白衣人突然接茬道。 “杨朗内练洪云功，外习崩山拳法。他有经络不畅，气血流转迟滞的毛病，故而这次问天司给他开的突破秘方中，用了天香蛇毒配以浸泡的药方，借用大量气血加蛇毒和药性三管齐下刺激脉络，令其冲破瓶颈。” 众人闻听此言，又齐齐把目光转向韩征。 韩征抱拳道：“各位大人，属下根据杨朗带来的药方，为他配置药汤时，确实提取了天香蛇的蛇毒加入在药汤里面。” 这种事情一切都可查，韩征不好隐瞒，也不需隐瞒。 杨朗突破的方子就是问天司给的，韩征只是照着执行而已。 在场武者，大多听过或亲自体验过在药汤中加入蛇毒，以蛇毒的刺激性来激发身体潜能突破的事情。 但前提是这种妖兽的蛇毒，是用药汤稀释和中和过的，只有刺激性而无毒性。 杨朗今日一直在扶风营练功突破，又没接触其他人，如果中了毒，而且还是天香蛇毒的话。 那么确实存在是韩征操作失误，人为搞错剂量或者步骤的可能，导致了杨朗中毒死亡。 “好你个贱奴，还有何话可说？定是你调配出错，毒杀了我杨朗兄弟！”邹武来了精神，双手拳掌猛烈相击，“还不快快受死！” 说罢，他手扶刀柄气势汹汹便要上前捉拿韩征。 “且慢，定案岂能只听一面之词，先听听韩征有何辩解再做定论。” 此时却是那抚察司封志行的副手，纪德曜出面挡住。 “只给一炷香时间，如在此时间内，韩征洗脱不了嫌疑，就将此奴就地正法！”荆文康面露杀机道。 现在证据对他有利，他狠狠瞟了一眼问天司的人。 “真是多事！” 韩征心头猛然一震。 在众多高手注视之下，仵作验证过程中规中矩，并没耍什么花样，看上去杨朗确实是死于天香蛇毒。 这是属于黄泥掉裤裆，说你是屎就是屎了。 田同光自是信任韩征，但目光中也忍不住有了一丝惋惜之情。 此局似乎无法破解，韩征必死无疑了。 韩征紧咬嘴唇，极力思索。 现在的局面对他太不利了。验尸结果似乎指向是他的失误，导致杨朗被毒死。 而且他只有一炷香时间！ 如果杨朗之前没把木桶给炸开，让药汤全部流失的话，此时他就可以直接自己喝一碗药汤证明无毒，自己没有操作失误。 可偏偏现在一点药汤都没留下。 韩征确信自己没有操作失误，因为他吞噬过天香蛇妖兽的样体。不仅对天香蛇知根知底，连带的对天香蛇毒的毒性也了如指掌，根本不可能搞错。 这一点首先排除。 考虑到杨朗这大半天都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是在此期间有他人过来投毒，这点也排除。 杨朗的中毒特征是天香蛇毒的反应不假，但一定是天香蛇毒吗…… 韩征飞快的推理着，很快找到了思路。 他心中有了方向，便申请亲自查看下杨朗尸体。 得到了允许后，他装作查探的样子，伸出手指，在尸体各处戳了几下。 在手指触碰的同时，体内血巢的触须藏在手指肚中，快速地吞噬了少许血肉样本，没有被众人发现。 【果然如此！】 韩征精神一振！ 这两年血巢积累了大量的样体，在获得了杨朗的血肉后，样本库马上对比毒素，验证了韩征的判断。 杨朗中的并非天香蛇毒，下毒的果然另有他人！ 韩征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思虑片刻后站起身来，抱拳示意一周，朗声道。 “各位大人，属下出身山野猎户，流落江湖，后有幸受田总管抬爱，才进入扶风营。” “属下深知机会来之不易，为报田总管知遇之恩，进入扶风营后一直勤勉努力，终于是成为银刀解妖师。今日机缘巧合，受命为杨朗大人辅佐修炼。” “属下深知自己能有如今的成就，完全靠着大人的赏识和自己的兢兢业业换来的。属下每次任务也都必全力以赴，不出一丝纰漏。今日辅助杨朗大人亦是如此，绝不会疏忽大意，错手毒杀了杨朗大人！” 韩征知道在场的各方人马，并不会因为自己这番话，就能免除了他的罪名。 但他管不了这些，先抛出自己勤奋上进、知恩图报的人设再说，尽量争取一部分人的好感。 同时也是阐明自己并没有主观杀人的动机，先放出不是自己失误的论调再说。 果然在场众人，只有田同光感同身受，闻言目光复杂向他微微点头。 韩征确实是他两年前在东禹城偶然遇见，想起了一些过往，有心帮衬一把才带回扶风营。 当时只是以为随手做了件善事。 没想到韩征这个穿越者，志向远大，进得扶风营后拼命学习、做事，表现出色，赢大家的交口称赞。 韩征的表现不仅让田同光颇为欣慰，旁人更是称赞田同光慧眼识珠，挖掘出个可塑之才。 这个故事后来还广为人知，传为一段佳话。 田同光也是愈发对韩征青睐有加，颇为照顾，惹人眼红，甚至后来还传出有关两人关系的各种不同版本的风言风语。 这也是韩征在出了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请田同光出面的原因。 包着武士方巾，留着两撇短髭的抚察司副手纪德曜催促道：“你且证明并非因为自己疏漏，导致的杨朗毒发身亡。至于其他事情，诸位大人自会明辨。” “是。” 韩征一直暗中观察过在场的诸位大佬，对几方有了一定的感受。 靖夜司的人，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但对抚察司的人有所忌惮。 抚察司的人，虽然明着在这里参与审理，但似乎对督查靖夜司更感兴趣。 两拨人似乎在围绕杨朗之死进行某种博弈，自己只不过好巧不巧牵涉了进去。 而那个问天司白衣人，似乎对眼下这档子事根本不在意，在这里纯粹是走个过场。 韩征听出纪德曜的语气并非恶意，而是在提醒自己抓紧时间，当下又有了几分把握，朝着这位大人拱手道。 “属下勤学苦练屠宰妖兽的技能，对于提取妖兽蛇毒的手法，和对毒性的判断颇有几分自信。即使是闭着眼睛操作，也不会失误。杨朗大人是否是真正死于天香蛇毒，属下还有疑问。” 第95章 自救 “放屁！” 不等韩征说完，邹武张口打断道，“你个贱奴说什么大话，才十几岁的小子，怕是毛也没长齐，哪有那个技术敢说自己闭着眼也能处理妖兽？” “分明是胡扯！还是趁早交代自己罪行，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痛苦。” 他恨极了韩征让他失手颜面尽失，抓住一点韩征话语中的漏洞便进行攻击。 “邹大人何必如此武断？尚有时间，且听韩征如何自证便是。”纪德曜道。 抚察司到底是有督查之权，威慑力不小，邹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不过邹武的一番话，倒是引起了在场的其他人的兴趣，连那位对此事漠不关心的白衣人，也转过头来重新打量了几眼韩征。 韩征身着解妖师的皮衣，眼若寒星剑眉入鬓，唇红齿白身姿挺拔，虽然还有几分少年样，但在诸多高手面前依然镇定自若，众人不由得生出此少年好帅的念头。 若是单看的话，韩征绝对是某个大家族贵少爷的皮相和气质，哪有低贱奴才猥琐的样子。 在场的都是各司大佬级别的存在，来的路上也有人简短地汇报了一些。 但他们开始只看重这事情背后将会引发的一系列动作，对于韩征本人倒没不在意，也没有太多了解。 此时才意识到韩征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居然做到了扶风营的银刀解妖师，实属罕见。 本以为其中有田同光的操作、提拔所致，但看韩征现在落落大方，沉稳有度，完全没有死难临头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知此子绝不简单。 一直在翻看韩征私人物品和书籍的封志行，也不知翻到了什么，眯着眼，嘴角带着笑意，对着手指啐了口吐沫，一页页看的更加仔细起来。 “属下有些问题，想和几位大人求证下。” 在得到了纪德曜的支持后，韩征转向老仵作问道。 “仵作大人，你用的试毒粉是何物，可否试出其他种类的毒物？又是如何判断出杨朗死于天香蛇毒的？” 老仵作职场老油子，惯会察言观色。 他虽是荆文康带来，但见韩征并未被靖夜司一棒子拍死，似乎还被抚察司节制，知晓其结果恐怕还有变数，便客气道。 “不敢当，小哥还是叫我老贾。”贾仵作清了清嗓子道。 “天下毒物分多种多类，比如取自植物的草木毒，取自蛇虫的蛇虫毒，又或者金石毒。试毒粉便是一种专门调配的粉末，专门用来区分是哪一种毒物。” “是否用一种试毒粉，就能分清草木毒、蛇虫毒或是金石毒？”韩征插嘴问道。 贾仵作摇头道：“每种试毒粉只能对应测出一种毒物，不能用一种试毒粉测出所有毒物分类。” 得到答案，韩征示意老仵作继续。 “但若要判断死者究竟是中的何种毒物，还得结合中毒之人的身体表现，才能综合判断得出。” “老贾我就是先用试毒粉测出杨朗中的蛇虫毒，再联系毒发的症状，判断出杨朗死于天香蛇毒。” 韩征点点头，继续问道。 “你之前说，死者全身皮肤呈蓝灰色，血液浓黑，眼珠已溶解为液。腹部、咽喉、口腔均有毒液侵蚀迹象，但腹部脏器受毒溶解现象最为严重，食道次之，咽喉最轻，并且死者身上有股轻微草木香气。” “据我所知这天香蛇毒特性之一，便是会造成死者的内脏和五官溶解。敢问老贾哥，根据你的检验经验，为何是死者腹部的溶解最为严重，食道、咽喉次之？” 老贾仔细解释道：“通常武者需要将气血之力凝聚在丹田，也就是下腹部。根据我的推测，杨朗浸泡含有蛇毒的药汤，通过皮肤、脉络吸收药性纳入丹田，同时也把天香蛇毒吸入了腹部。” “这导致腹部毒性积累时间较长，因此腹部的溶解最为严重。当药力过效，体内残毒开始爆发，毒气攻心冲顶。由此毒性便顺着食道、咽喉逆向向上，沾染上蛇毒。由于先后顺序不同，时间有长有短，故而这器官溶解程度不同。” 韩征目光转为凌厉，突然转回第一个问题问道。 “之前传出杨朗中毒而死的消息时，并没有说是中了何毒。既然天下毒物种类如此众多，但我看老贾哥只用试毒粉试过一次，便得出是天香蛇毒的判断。” “老贾哥为何把握如此准确，上来就直接使用了蛇虫类试毒粉？莫非有人告诉你过案情，事先知晓杨朗死于蛇毒不成？” 老贾不动声色，摸摸自己胡子呵呵一笑道。 “老贾我一生不说验尸无数，也起码有上千。这些都是多年的经验，加上一点运气，这才直接用了蛇虫毒的试毒药粉，并且检验成功。” “原来如此，老贾哥仵作技艺高超，韩征佩服。” 韩征想诈他一下，不过仵作也是经验丰富，不露声色便应付了过去。 不过韩征也没想就这么简单让对方露出马脚，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也是让其他人多个思考。 他向仵作拱拱手，便转向问天司的白衣人。 韩征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笺，奈何白衣人太过高冷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觉，他只好先双手递给纪德曜后道。 “这是杨朗大人修炼前交由属下调配的药方，还请问天司的大人指教一二。” “本官殷永，方子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白衣人殷永，并没有接过纸笺，淡淡地说道。 “殷大人博闻强记。”韩征看出问天司相对独立，没有立场，先甩个马屁争取一下。 “杨朗大人总共带来两个药方，一名为开脉益神汤，一名为增元补气汤。” “根据配方说明，开脉益神汤用于口服，增元补气汤则是浸泡吸收。天香蛇毒是添加在浸泡的增元补气汤中，用来辅助刺激经络。” 正常武者来扶风营修炼时，先去问天司开出对应的配方，再根据配方去库房抓药。 最后带着药材和配方，交给扶风营处理。 用于修炼必须的妖兽，是由扶风营平常预备和饲养着的。若有需要，现场抓来宰杀提取气血。 每次辅佐武者如何修炼，具体如何去做，解妖师们都是根据方子写明的要求来做，有点类似医院注射部的护士根据医嘱，用药房领来的针剂给病人打针一样。 “不错。”殷永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开脉益神汤内服，连汤加药材均是可以直接服用，在体内炼化吸收。增元补气汤需三碗水煎服成一碗，浸泡时兑入两斗天露水化开。” “两个方子都是刺激脉络，补气益血的功效。只不过天香蛇毒毕竟是蛇毒，为了不出意外，故而搭配浸泡的增元补气汤中。增元补气汤中的药物，可中和毒性，只取蛇毒刺激脉络的特性，激发潜能而已。” 殷永直接一口气介绍道。 “那是不是可以说，杨朗大人中毒之死，只和用于浸泡外敷的增元补气汤有关，但是和内服的开脉益神汤无关？”韩征道。 “未必。”殷永道，“虽然从方子上看，最可能调配出错的是增元补气汤，但你若是提炼操作时失误，在内服的汤药中不小心混入了蛇毒，一样会致人死地。” “大人严谨。”韩征又甩去一个马屁。 “你到底废话到什么时候！” 邹武见韩征和殷永说来说去，说些无关的事情，已被绕糊涂，当即怒喝道，“时间已经过半，你还证明不了自己青白，就休要浪费诸位大人时间，乖乖早点伏法！” 韩征也不理会邹武，拱手一圈后道。 “谢过各位大人给属下自辨机会，属下已经知晓杨朗大人因何而亡。” 第96章 实验 话说到这里，韩征稍稍停顿了下，偷偷撇了眼在场众人的神色。在看到荆文康依然闭目养神的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只好接着说了下去。 “毒死杨朗的另有其人！” 韩征刚才上半截话故意停顿，本想卖个关子，让靖夜司的人跳出来接话反驳，然后自己一会再用事实打他们的脸解解气。 但是看到荆文康的样子，想起来这人可是开元境的高手。万一把人家挤兑急眼了，直接跳出来一刀斩了自己，那就亏大了。 虽然抚察司的人和靖夜司两拨不对付，但吃不准抚察司的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他。 毕竟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分量太低。 说不定抚察司还乐得看到荆文康暴怒杀人，然后再参他一个罪状。 况且两拨人进场后，都是邹武和纪德曜两个副手在出面，大佬都不直接下场，想钓鱼也钓不到。 念及至此，韩征便干脆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一派胡言！” 邹武立即呵斥：“今日一整天杨朗潜心修炼突破，只有你在辅佐，根本没接触到其他人，没有机会让人投毒！” “韩征你可有证据？”纪德曜挑眉道，“无凭无据，胡乱攀诬，可是要罪加一等。” “属下不敢妄言，此事待属下做个试验即可分别。”韩征笃定道。 在得到了同意后，韩征从花树上摘下一枝长满小花骨朵的花枝。 本来对事情漠不关心的殷永见此，眼睛一眯，似乎被勾引了兴趣，双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抱臂胸前饶有兴趣的看着韩征的动作。 很快，在仵作的帮助下，韩征重新从尸体的内脏和外表肌肤不同部位上取了些许血肉，分开放在两个白瓷碗里，滴入少量的清水释开血液。 若不是场合不对，韩征很想说句，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表情郑重，站在两个白瓷碗后面，面对诸位大佬道。 “各位大人请看，这左手边的瓷碗中，是取得死者内脏肺腑的血肉。” “右边这碗，则是取的死者身体表皮部分的血肉。” 说罢，他将花朵从枝条上摘下，分别撒入两个白瓷碗中。又折断两小节树枝，蹲在地上轻轻地在瓷碗中搅合起来。 众人被他的操作吸引，渐渐围拢过来看个究竟。 随着搅动，右边的瓷碗中略显蓝灰色的血肉，居然渐渐变得发白，最后竟是变成一碗乳白色。 而左边的那碗血肉，却依然是蓝灰色。 试验做完，众人没有出现意想中的震惊场面，让韩征有些失望。 还是田同光开口问道：“这是何故？为何两碗变化不同？其中有何说法？” “此事还容属下细禀。”韩征丢掉枝条站起身来道。 “天香蛇毒取自妖兽天香蛇，此蛇除了靠血食过活外，还喜好吞噬各种花卉，久而久之身体也携带花木香气，其毒液也不例外，故而得名天香蛇。” “由于其他蛇类妖兽的毒液，都腥臭难闻，哪怕去了毒性也是如此，所以才有了采用天香蛇毒作为修炼突破的刺激物。” 殷永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此事他自然清楚。 其实很多妖蛇毒液都可以在去掉毒性后，当做刺激突破配方的一味材料。 但是武者也是会追求美好生活的。 在有的选的情况下，谁愿意把身体沾染一身骚臭。 故而采用具有天然草木香气的天香蛇毒慢慢成了一种标配。 “提到了天香蛇，不得不提到它的近亲蛇种，同样是二阶妖兽的花宝蛇。”韩征继续解释道。 “这两种蛇从长相、习性、毒液发作伤人的特征，几乎一模一样很难区分。但花宝蛇的毒液是无色无味，因此甚至有传闻，天香蛇就是花宝蛇吞食了大量的花卉后异变而来。” “这两种毒液的区分方式，除了闻其味道外，还有个办法就是靠掺入花粉。天香蛇毒若是遇到花粉，便会转为乳白色，而花宝蛇毒则没有这个特性。” “属下做这个试验，可以看出左手这碗取自死者内脏的毒液，并没有在花粉中变色，证明此毒并非是天香蛇毒。相反右手这碗蛇毒的变化，可以证明是天香蛇毒无误。只是这碗天香蛇毒，也无毒性。” “从这些迹象可以推断出，杨朗大人实际是死于吞入腹中的花宝蛇毒，而非是天香蛇毒。尸体表面虽然有天香蛇毒的特征，但却非致死的原因。” “由于花宝蛇毒和天香蛇毒混在一起，故而胡仵作验尸时，未能发现杨朗其实是中了花宝蛇毒。” 韩征有意无意撇了眼仵作道。 “因此，杨朗身上应该有两种蛇毒，一种是致他于死地的花宝蛇毒，另一种则是无毒的天香蛇毒！” “而属下在今日辅佐过程中，也从未接触和使用过花宝蛇毒。因此杨朗大人之死，与属下无关，实属另有人投毒所致！” 韩征一番推论说完，这下围观众人面色顿时变化各有不同。 韩征这番证明，有理有据，却是可以站的住脚。 田同光抚着胡须面带笑容微微点头。 荆文康睁开双目，面容阴冷。 邹武面色铁青，紧紧握拳。 问天司二人则是一脸轻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是现在答案揭晓时，大家似乎都默契地保持沉默起来。 “你小小年纪，不过一个妖兽屠夫，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怕不是有计划的谋害，才去了解了这些东西” 邹武不甘心，强行质疑打破了平静。 啪。 这次不等韩征回答，刚才一直在翻看韩征物品的封志行，冷不丁地在众人面前丢出一本厚厚的书来。 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封面上白底黑字写着《识妖录》。 封志行袖袍轻摆，卷起一阵风吹动着书页哗哗翻动。 在场众人视力极好，书页翻动期间，一眼就看见书页中描述的是各种已知妖兽的知识。 每页页角都被翻烂了，不少书页的空白处还密密麻麻做了各种笔记注释，甚至还有另外插入的妖兽身体结构的手绘图形，精致全面，显然读书之人是下了苦功。 “《识妖录》是钦天监刊印的一本关于妖兽的着作，若是仔细翻看的话，必然会知道天香蛇和花宝蛇的习性特征。不过邹大人醉心武修，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封志行似笑非笑的道，虽然没有明着为韩征解释，但他此举意图众人却很清楚。 因为这部《识妖录》是从韩征住所查抄出来的，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韩征的字迹，足见韩征在掌握妖兽知识方面，有多努力上进。 天香蛇用的多，书中记载也详细。 但花宝蛇相对冷僻，记载也靠后。 除非是能全部硬啃下这本堪比《辞海》般厚的《识妖录》外，一般人还真不会注意到。 封志行主动站出来，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支持韩征的。 “请教殷大人。”邹武思索后不甘心道，“中和天香蛇毒药性的药材配方，是否也可以用于中和花宝蛇毒的毒性？” “不可。两者蛇类毒液特性虽然很接近，但是中和特性的配方却是不同，无法用一种药材方子，同时解两种蛇毒。” 殷永充当了知识库工具人，解释道。 邹武闻言喜道：“那杨朗身中花宝蛇毒，就还有一种可能。” “是扶风营准备疏忽，把一条吞吃过植物花卉，身上有草木香气的花宝蛇，当成天香蛇来处理。” “你们自己也说过，两种蛇很难区分。花宝蛇也有可能在某种情况转化为天香蛇，说不定就在这花宝蛇变异为天香蛇过程中、半转未转的时候，被你们扶风营当做天香蛇来处理了。” “问天司给的是天香蛇毒的解毒方子，解不了这特殊的花宝蛇的毒性，导致了杨朗中毒身亡。也正因为这花宝蛇处于转变之中，才身具两种毒性特征，也能解释为何杨朗尸体上有草木的香气。” 在场大多数人闻言，都觉得邹武此人在胡搅蛮缠，哪有如此凑巧之事。 况且花宝蛇和天香蛇之间互相转换的说法只是个传闻，未必就是真的。 “邹大人莫要无中生有，胡乱猜测。”田同光气的胡子抖动。 扶风营确实饲养一些用于修炼的妖兽，只在武者需要的时候才宰杀取材，花宝蛇和天香蛇也在其中。 邹武这番话虽然不再将矛头指向韩征，但是却指向了整个扶风营管理错失，让田同光大为光火。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邹武歪着嘴笑道，“凡事都有个万一呢。” 邹武这一通搅合，看似胡搅蛮缠，但确实提出了一种假设可能，众人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荆文康阴冷的脸上嘴角微微一翘：“还有三分之一柱香时间，若是还是洗脱不了嫌疑，韩征仍是毒害杨朗的凶手，必须偿命。” 嘶—— 韩征吸了口气，没想到这邹武粗野武夫还有这玲珑心思，用韩征自己的话来提出了个假设，早知道便不卖弄自己的学识说那么多东西了。 他现在也确定了这荆文康和邹武，这是强行要判自己有罪来结案啊！ 而且刚才邹武在屋子里出手，天香蛇都被打烂，没法提供证明了。 球又踢回韩征这边，不过韩征并不慌张，斩钉截铁道。 “若是别的解妖师，倒有可能弄错花宝蛇和天香蛇。但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能区分出这两种蛇妖来。” “如若不信，当场可试！如有半点搞错，韩征愿领死罪！” 第97章 脱罪 “呵，大言不惭。” 邹武嗤笑道，“田同光，你们扶风营的下人们都是这么爱吹牛的嘛。” 韩征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眉头均是一皱，即使原本向着韩征的人，也觉得韩征的这话太孟浪了。 这世间闭着眼区分物体，也并非完全做不到。 真元境的武者体内真元外放时，可以凭着气感判断物体。但那样的话，也做不到感知细节。 韩征一个普通人，刚开始修炼气血，居然说这种话，实在让人觉得有吹牛的嫌疑。 “韩征你切莫赌气，再找别的证据……”田同光连忙劝道。 韩征却是再次加码道。 “若是做不到区分两种妖蛇，属下愿认罪伏法，悉听尊便！” “好！” 邹武就等着韩征主动跳出来，马上拍板，“那就现场见个真章。” “如果韩征能蒙着眼睛，也能区分花宝蛇和天香蛇的话，那的确有几分本事，也可算他洗脱疏忽大意的罪名。” 一直作为工具人的问天司殷永，打了个呵欠道。 荆文康闻言，半睁的眼睛精光闪现，随即道：“就依殷大人所言。” 很快，花宝蛇和天香蛇被束缚在解妖台上送了过来，真实的类别写在牌子上用纸糊住。 众人仔细一看，这两条妖兽果真是极其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三角头型，鳞片上浅绿色花纹，难以辨认。 韩征脸上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遮住了视线。 邹武又从仵作那里要了两个用药物浸泡过的、用来隔绝气味的鼻塞，塞住韩征的鼻子，隔断了韩征的视野和嗅觉，避免韩征通过天香蛇的香气识别出来。 邹武检查一遍，自认没问题后，狞笑道：“小子，今天你要是分辨不了花宝蛇和天香蛇，那就等着老实为杨朗兄弟偿命。” 韩征只能用嘴巴呼吸，说话瓮声瓮气。 “如若属下区分成功，还请诸位大人，洗脱属下的冤屈。” 说罢，他摸索着走上前去，触摸两条被束缚的妖蛇。 荆文康面无表情放开体内真元气隔绝韩征，免得抚察司或者问天司的真元境武者传音入耳，告诉韩征结果。 韩征在两条妖蛇身上摸摸这摸摸那，看似在探索，其实心里早就有数。 他体内有花宝蛇和天香蛇的样体，自然是对这两种蛇妖的所有身体构造、差异特征，知道的一清二楚，世间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这些细节在《识妖录》也没有记录那么细。 他虽然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鼻子，但是早就孵化出视觉敏锐的飞虫仆虫提供视野，嗅觉灵敏的苍蝇仆虫藏在韩征的衣衫缝隙里，任谁也注意不到。 通过视野和对气味的识别能力，韩征轻松就知道哪条是花宝蛇，哪条是天香蛇。 现在他只是在表演通过手上的触感，摸索分辨妖蛇。 在邹武他们看来，这两条蛇一模一样，全身都是光滑溜溜的，有什么好摸的。 田同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韩征失手。 毕竟荆文康已经按钦天监流程给了所谓的“调查”，如若失败，再想脱罪就没那么容易了。 邹武面露得意之色，总算是有办法置韩征于死地了。 就算韩征有二分之一的机会蒙对答案，他也会要求韩征给出解释，如果解释不对，他一样定韩征的罪名。 毕竟刚刚《识妖录》翻动的时候，以他们的眼力劲，都看清楚了书中记载，根本就没写如何通过外观和触摸分辨这两种妖蛇。 荆文康和封志行，一个面色依然冷峻，一个始终面带这笑意看着这一幕，看不出有何想法。 殷永目光中虽然充满好奇，但依然摇摇头。 若想搞清其中差别，非得长期浸淫在妖兽一道才能有所收获，韩征一个少年怎会有那个沉淀？ 韩征通过仆虫的视角看清了在场人的表情后，心中冷笑，在把两条蛇摸了几遍后便停下了手。 “诸位大人，属下已经知晓这两个妖蛇，哪条是天香蛇，哪条是花宝蛇了。” 韩征也不打算卖关子了，摸索道一条妖蛇的头部，用手指指着蛇首下颏鳞片说道：“这是天香蛇，天香蛇全身上下鳞片都是呈现扇形，只有其下颏中间的两片鳞片较为特殊，其形状是菱形的。” 然后他又蛇首，用匕首撑开蛇嘴指着如同倒刺般的蛇牙道：“天香蛇由于长期食用花卉不需要太多撕咬，其牙齿已经退化，向后歪曲的程度如花宝蛇……” “只要注意到这些特征，就能完全区分两种不同的妖蛇！” 韩征一口气说了两种不同妖蛇的特征，静静站立看着众人反应。 众人撕开糊纸查看结果，并验证两者之间的区别，果然和韩征说的一致。 什么！ 邹武惊得伸长了脖子，似乎想要从矮壮的身子中再拔高一截看得更清楚。 田同光摸着胡子畅快大笑。 封志行似乎笑的更加开怀，瞟了眼面色阴沉要滴水的荆文康。 纪德曜则是好奇的上前细看，用手指划过蛇的鳞片。 妖蛇体积虽大，但是鳞片只有瓜子壳大小，生长的极其细密紧致。 若非亲眼见到这两处有所不同，纪德曜自认也没法只凭指尖触感，就能摸出鳞片形状到底是扇形还是菱形。 韩征这种对细微之处的触觉感知能力，也是令他啧啧称奇。 “邹大人，你若还是不信的话，我还可说出这两种蛇妖的外观区别来。” 韩征依然蒙着眼鼻说道：“天香蛇长期喜食花卉，所遇危险小，其瞳孔的瞬膜有所退化，变得柔软，以手戳之，可按压下去。而花宝蛇捕食经常遇到猎物反抗。存在危险，为了保护眼睛，它们瞳孔的瞬膜更为坚硬，戳之不动……” 邹武在这里大佬中地位最低，但也算靖夜司的一号人物，如今他被韩征一个少年，在这么多人面前点名挑战，面色一会苍白，一会发青，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他一个武者，哪里研究过这些妖兽身上细节东西。 问天司的殷永都没有出声反驳的话，基本上说明韩征的说法都是对的。 韩征扎实的妖兽知识，远超他的想象，让他找不出可挑剔的地方来。 现如今韩征不仅证实了杨朗是死于不知何来的花宝蛇毒，而且证明并非扶风营存在失误弄混两类妖蛇。 加上之前韩征阐述的自身没动机谋害杨朗，现在邹武彻底没法攀诬韩征了。 “不知邹大人是否明白其中差异，如不明白，属下可以再为大人详解一二，免得以后再误会他人。” 韩征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邹武，拱手道。 “你！” 邹武牙关紧咬，手掌紧握刀柄，手背青筋直爆。 第98章 意外的收尾 不能招惹荆文康，打你邹武脸还是可以的。 邹武三番五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现在洗脱了嫌疑罪名。韩征也不再掩饰心中怒火，毫不客气和邹武二人目光空中交锋。 田同光担心意外，上前一步挡在前面道：“邹大人，你未搞清事实，便诬陷我扶风营属下下毒杀人，坏我扶风营声誉，险些杀我一员银刀师，甚至可能为此放过了真凶！” “在封大人面前，今日若不给个交代，我扶风营上下可不答应！” 邹武脸色一变，正要说话。 一直不怎么出头的封志行突然点头道。 “此事邹武你太过草率，险些错杀无辜，损坏扶风营名声，理当赔偿。” “封大人。” 邹武太阳穴青筋突突跳动，他偷瞄了眼荆文康，见其没什么动作，只好忍下这口气抱拳道：“此事怪我太过念及同袍情谊，心气难平导致行事仓促，我邹武愿弥补过失。” “此事你和扶风营自行商议。现在趁着各位都在，不如咱们继续探究下杨朗的真正死因。” 封志行话锋一转，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扫了一眼荆文康道。 “杨朗既然中了花宝蛇毒，但又是如何中毒？又如何解释杨朗尸体中，为何是先从腹部开始溃烂？若是杨朗服下花宝蛇毒的话，理应先从喉部、食道最先腐烂才对。” 封志行未看仵作和殷永，倒是目光投向了韩征。 韩征看到封志行对他说话，不禁微微一怔。 不过他之前救已经想通了整个过程，猜到了杨朗可能中毒方式。 眼下他虽然从自身死罪脱出身来，但毫无疑问已经和荆文康、邹武他们结下芥蒂。 韩征目前实力还不足以和他们抗衡，若是能争取到抚察司的好感，那自然是对自己有利。 只是韩征对封志行还不太了解，只能算是姑且一试了。 于是面对封志行递来的跳板，他略一思索开口道。 “属下有个推测。” “此次杨朗大人中毒身亡，乃是有人精心准备，谋划在先，利用了口服的开脉益神汤中的药材进行藏毒。这药方中有一昧栀子果……” 韩征尚未说完，殷永倒是大感兴趣，理解了韩征的思路，接上了话茬道。 “这栀子果如葡萄干大小，表皮较硬，吞下肚后由胃酸方可消化。下毒之人可在这栀子果中，预先注入了花宝蛇毒，再原样封好。” “在熬煮药材和吞服时，毒液并未释出。而是在隔了一段时间后，才被杨朗的胃酸才化开栀子果果皮，毒液渗出，毒杀了杨朗。” “故此，杨朗先是腹部中毒溃烂，之后才蔓延到咽喉食道。” “大人明鉴。”韩征朝殷永施了一礼。 他现在是看出了，这殷永外表高冷，其实只要涉及他感兴趣的地方，立刻变成话篓子。 殷永话说完，除荆文康和邹武外，众人脸上皆是若有所思神色。 “杨朗的药材是他从库房自己领来的。如此说来，先去给杨朗配药的库房调查一番为好。”纪德曜沉吟道。 他朝封志行拱手道：“属下即刻去库房抓捕嫌疑人。” 说罢，转身离去。 “想不到杨朗居然是被人下毒害死，一定要彻查这下毒的幕后黑手！”荆文康皱眉道，“邹武，还不去帮忙抓人！” “是！” 邹武立刻紧追纪德曜而去。 “邹大人，你的赔偿呢？”韩征喊道。 邹武身形顿时一滞，脸色难看。他摘下腰牌头也不回抛给田同光，“从我功勋值中扣除！” 待二人离开，韩征抱拳作揖道。 “谢过各位大人，让属下洗刷了冤屈。” 他此时心情少许轻松了些。 不仅是洗脱了罪名，而且也转移了目标，让调查的方向转向了投毒之人，不用再夹在封志行和荆文康明争暗斗中间。 隐隐约约猜到这事恐怕靖夜司有很大问题，就这么让邹武离开，让韩征心中意气难平，但只得表个姿态见好就收。 好在今天这些事，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至少接触到了一些钦天监大佬，对钦天监这个大炎朝的庞然大物的运作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于田同光，韩征是发自肺腑的真心感激，若不是田同光顶住压力救下他，一开始他就被问斩了。 问天司殷永，似乎是个专心技术方面的武者。后面韩征的专业表现，让殷永对其产生了一些好感。 封志行和纪德曜代表的抚察司虽然为韩征撑腰，不过目的好似并在他身上，只是在和荆文康进行某种博弈。 事情突然发生，也结束的仓促。 见到事情告一段落，殷永不再逗留，直接告辞而去。 荆文康也要离开，却被封志行叫住了。 “荆大人且慢，待会一起同行。” 荆文康正欲拒绝，封志行却突然出手，把一张造型古朴的弓抛给韩征，问道。 “此弓是如何得来？” 这正是韩征之前被“抄家”时，被送来的流苍弓。 韩征探手接过流苍弓，心中也有些愕然。 没想到封志行也看上这弓？ 田同光在东禹城最后并没有把这弓要走，仍然归韩征所有。 只是这把弓的故事，田同光推辞说是尊重韩征祖父的意愿，既然其祖父都没有说交代，他也不便说明，只是让韩征日后有了实力自己去摸索这把弓背后的故事。 因此到目前为止，韩征对这流苍弓还是一头雾水，就算是他在扶风营查了一些资料，也一无所获。 韩征不明白封志行的意思，不由得看了眼田同光。 见到田同光点头示意，韩征便如实答道：“此弓名为流苍弓，乃是属下家传之物，是当年爷爷传下。属下初入扶风营时，身无长物，只有这张弓相伴。” “流苍弓？” 荆文康一向阴冷的面容一怔，随即露出讶然之色，目光在这流苍弓和韩征身上来回穿梭。 田同光朝着封志行点点头，证明韩征的话属实。 封志行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道，“可拉得了此弓否？” “回大人，属下只能开得半弓。” 在封志行授意下，韩征取了箭支，在小院内另一端隔了五十步距离，嗖嗖嗖连发三箭，准确命中房屋窗户上的细小窗棂条，射穿之后钉在内墙上。 尽管只是能拉开半弓，流苍弓威力之强但也足以让箭矢快若流星，力道十足，比平常的强弓还要厉害三分。 “怎么可能！” 荆文康吃了一惊：“若是流苍弓的话，就算半引弓，至少也得两千斤的气力才能开得此弓！这小子看上去不过才气血第二境，怎么会有此神力！？” “的确是当年的流苍弓不假，不过缺少了配套的金纹器，不算是完整的流苍弓。不过此弓保存良好，若想拉开的确需得铁骨境，并且炼体大成才行。”封志行饶有兴趣问道，“韩征你应该没有练过一流的炼体功法，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淬力、铜皮、铁骨三境是气血武者的基础。 只要修炼者天赋足够，不遇到修炼上限，理论上就可以多停留在这些境界上。 用气血反复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力量、速度、肉身防御这些方面打下坚实雄厚的基础，对后续的修炼有极大的好处。 同样的淬力境修炼，对于不同的武者可以练就的绝对力量也是不同。只是根据通常的经验判断，高境界的武者，在力量上要超过低境界的武者。 可这样做的代价是，除了天赋外，还需要有足够的气血、大量的时间和一流的功法来打熬。 但并非所有武者都能具备这些条件。 很多武者在修炼到差不多程度后，就会选择突破到下个境界，以求快速的在境界上提升。 而韩征不一样。 他这两年来一直躲在焚化院吞噬妖兽，低调的用血能转化的、几乎雄浑无尽的气血反复淬炼自己的肉身。 虽然这个修炼时间并不算长，但是磅礴的气血数量弥补了这块。 加上血巢的强化，他的力量、速度和防御已经远超同境界的武者。单论力量而言，甚至比铁骨境的武者力量还要强大。 至于他现在处于铜皮境，想要突破到铁骨境，也只是他一个念头的事情。 只有唯一缺点是，他还缺少一流的功法来更加高效的运用气血。 不过韩征现在展示出来的力量，也并非全部，而是有所保留。 他原来设想考入武者训练营之后，就要展示自己的部分实力，以争取到更好的修炼资源和功法。 因此对这种情况早就想过应对措辞，当即一本正经说道。 “属下幼年时曾在山中玩耍，误服过一枚朱红色浆果，为此还险些丧命。哪知病好之后，力气就不知怎的逐渐增大。每长一岁，力气便增加几分。到了扶风营后，吃的好睡得好，这一两年力量更是比之前增加更多。” 韩征这个说法虽然老套，但是好在没法追查。 封志行三人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韩征是个有金手指傍身的穿越者。 一个山野猎户家的孩子，除了概率极低的天赋异禀外，就只有可能是误食了某种灵果，才会有如此惊人的身体条件。 毕竟这世间能山野能孕育各种稀奇古怪又强大的妖兽，诞生一些天才地宝的药材也是极有可能。 唏嘘一阵韩征的好运气之后，荆文康和封志行的表情各自丰富了起来。 韩征的表现让田同光极为满意，脸上的皱纹都泛着笑意。 带韩征回扶风营，挖掘这样一个优秀后辈，无疑是他退到二线后，做的几件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 荆文康的目光依然冷峻，但夹杂些许复杂神色。 封志行脸上一副笑容，只是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 韩征一脸平静人畜无害的样子，心中也是起了小小波澜。 这两年他在扶风营也是留心打探过。 若想成为优秀的武者，光靠个人努力还是不够的，需要名师指点加各种资源投入才行。 若是越早显示出优秀的天赋，越能争取到这样的机缘。毕竟人才培养也像个投资，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潜力，谁会花功夫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身上。 今天一天可以说过的跌宕起伏，好在最后成功翻盘，洗脱了麻烦。 而封志行的好奇举动，意外的成了韩征展露一手的机会。 而韩征也抓住了机会，展示了自己能力，让三人对自己的印象，没有停留在只是一个解妖师的身份上。 面对韩征这样的天资出色的年轻人，作为经历丰富的三人来讲，无疑是发现了一块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必然会绽放光芒。 第99章 上架感言 新人第一次写书，也没什么成绩，本来不想写上架感言的，但是想到热心的书友，还是写一下。 首先是感谢各位书友的追读和投票，这里不一一列举了。作者一直记在心里，没有你们的支持和反馈，恐怕熬不到上架了，真的万分感谢！ 有了你们的反馈，作者才知道自己哪些不足，对自己写作欠缺有了清晰认识。 看到这里的书友都知道，本书不玩梗不开车，作者本人想写个好故事的仙侠。 至于情节不精彩、爽点不够爽，让不少书友进来就弃书了，这些都是作者的责任，后续争取改进。 写书成为作者，才发现一切并不容易。 每天下班回来坚持几个小时写作，养成写作习惯，成绩好坏波动、和被人骂时的心态调整，码字速度，这些都要学着自我调整提升。 但每次看到有你们支持，就觉得一切值得。 作者开书到现在，除了第一章恳请支持外，一直没有求过票，求过追读。作者认为只要文好，自会有读者支持。 因此第一本书，不求成绩多好，但求扑个明白。 趁着今天大年初一，给各位读者大大拜个新年好，虎年行大运，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第102章 遇袭 经过一夜的准备，第二日一大早，韩征和田同光和舒秀才一家告别之后，背着流苍弓和两袋箭壶，带齐自己重要的物品来到抚察司门口等待纪德曜。 之前交给田同光的金爪熊的利爪，被田同光请人制作了二十支特殊的箭矢。箭头全部采用妖兽的利爪制作，锋锐无比。配合新升级的流苍弓，威力更是强大。 由于韩征的优异表现，田同光动用了自己特权，给他制作了一本钦天监的玄金手册。 这本手册证明了韩征的身世清白和能力，田同光为其背书。只要韩征凭着这个小册子，就算不去景州试练营，也可以选择任意加入其它州府的钦天监担任某个低级职务。 这点让韩征对田同光感激不已。 同样重要的还有记录功勋值的腰牌。 韩征完成解妖任务累积的功勋值，邹武的赔偿，加上和殷永的交易，目前功勋值已经积累到三千多，相当大的一笔。 按照殷永的说法，这些功勋值已经可以在问天司换到除了天字级的任意武道功法了。 可韩征并不满意选个地级和人级的功法来修炼。 因此这部分功勋值他宁可留着，等到景州试练营之后一样可以累积认可这些功勋值，等到那时再多攒些功勋值换取最顶级的功法。 抚察司门口，封志行一语双关地对着纪德曜：“这一路麻烦你带着韩征跑一趟，新原城这里我自会盯紧的。” 纪德曜会意拱手道：“大人放心，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在勉励一番后，韩征跨上抚察司准备的妖兽混血追云马，和纪德曜一起打马出城。 追云马脚力一流，可日行两千多里，可就算这样的话，也得十多天才能跨过两个州赶到景州。 韩征起初不会骑马，好在他有过骑狼的经验，加上身手敏捷动作协调。 花了半天的功夫就熟练掌握骑术技巧，跟着纪德曜开始狂奔。 回头看着渐渐缩小的新原城，韩征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两年多的时间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获得新的身份，现如今终于是可以得偿所愿。 虽然田同光对他不错，也能无限白嫖妖兽尸体。但终究在新原城的舞台太小，而且也压制了他的发挥，并不适合他的发展。 追云马在官道上疾驰，风在耳旁呼啸而过，令韩征感觉十分舒爽，脑中不由自主地响起了“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的bg。 一连四五天，纪德曜都在带着韩征走官道住驿站，见识了沿路不少风土人情。 韩征也抓住机会向纪德曜讨教了一些星宿团的信息和修炼心得，两人一起交流关系倒也相处融洽。 但在第六天离开新州进入泽州后，纪德曜突然提出行进速度太慢，需要加快行进，不能再走官道绕远，而是要走更近的小道。 韩征心中微动，但还是听从了纪德曜的安排。 小道需翻越重重山岭，人迹罕至。二人最终在夜晚降临时，在山间寻了一处废弃的道观住下。 武者风餐露宿乃是常事，韩征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内心反而莫名有些小兴奋。 以前总是在电视和书籍上看到侠士们夜宿破庙潇洒不羁的很，今天也轮到自己体验一下。 韩征血巢已经第三次进阶，控制区域达到了半径八十多米左右，布置下警戒仆宠后，韩征安心休息。 想比韩征的从容，纪德曜反而一脸的谨慎，叮嘱韩征注意事项后，便主动提出负责守夜警戒。 看着韩征没心没肺似的睡着，纪德曜暗暗叹了口气，目光中多了些阴郁。 后半夜的山风猛烈起来，刮的树林哗哗作响。 蓦地，韩征心头警觉清醒过来。 脑海中传来各处仆宠发来的影像，一群携刀带枪的蒙面人，正悄悄地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敌袭？ 韩征顿时提高了警觉。 只是他还是不动声色保持着熟睡的样子，仔细观察变化。 在确认这一群蒙面人确实冲着他们所在的破道观而来，距离已经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了。 韩征惊讶地发现纪德曜居然保持双目微闭盘膝横刀的姿势未动。 也知是发现了敌人，故意作出高手姿态，还是根本没注意到？ 不对！ 刚刚在这破道观歇脚，晚上便有人杀过来，这巧合也太高了。 而且两人都身着的钦天监服饰，寻常山贼路匪都避之不及，怎会来招惹他们！ 韩征汗毛竖起！ 再看纪德曜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哪里是他没发现？ 分明是他早就心知肚明！ 早就知晓他们会被盯上，甚至还故意走小道来吸引敌手出手。 这个纪德曜，分明是在瞒着自己！ 这下没法假装睡着，韩征装着冻醒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揉着眼掩饰着有些恼怒的心情准备对策。 就在此时，纪德曜一挥手飘出一张符箓落在韩征身上，激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正好你醒了，这是金刚符，可生成防护罩保护你不受伤害。待会不论发生什么留在这里别乱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纪德曜声音低沉道。 他再一挥手，一朵烟花从他手中甩出，穿过破烂的屋顶在夜空中炸开四下飘落，如同数十个照明弹一般照亮了山野。 只见一群的蒙面人已经围拢成型，把住了下山的各个要道。 “有人袭击？！” 韩征假意才看到有人发动袭击，吃了一惊。随即又感受了一下金刚符产生的防护罩，这才嘴上答应道。 “是，纪大人。” 韩征取出自己的流苍弓弯弓搭箭也准备着。 心中实则在不停地调度周边影像查看情况计算着下一步动作。 不远处山腰一颗大树下，一个矮壮的蒙面人嘱咐道：“立刻让你们的人动手，你只要负责缠住纪德曜，等其他人杀掉那韩征，就马上撤退！” 另一位背着一把巨大开山斧的壮汉仰头看着夜空还在慢慢降落火光，嗤笑一声道：“看来这纪德曜也留了后手，这活，得加钱！” “放心好了，封志行由荆大人牵制着，不会来这里。就算纪德曜有后援，也不会再出现真元武者。钱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完成任务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哈哈，邹大人爽快！” 壮汉大笑一声，猛然向前跃入半空。浑身真元一凝，抽出开山斧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便猛劈下去。 一道巨大的巨斧虚影随之出现，劈向了破烂的道观。 巨斧所劈之处，道观的砖石瓦砾顿时被巨力碎成粉末，化作滚滚烟尘向两边散去。 韩征在脑海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瞳孔一缩。 真元外放，凝聚攻击实形！ 这也是一名真元武者！ 第103章 野战 眼看这巨斧就要劈下，纪德曜冷哼一声。 “找死！” 锵！ 随着出鞘声响起，一把刀影从观内冲天而起，带动滚滚烟尘冲上空中击碎斧影。 纪德曜刀尖斜指地面寒声道：“好胆，居然敢袭击钦天监！” 壮汉落地后也不废话，直接挥手道：“我来缠住这家伙，你们上！” “趴下！” 纪德曜吩咐韩征一声，便向前、左、右各跨步迈出一步，每迈出一步便斩出一刀弧光。 弧光飞出切入尚未消散的烟尘，生生抹出一道缝隙，随后爆出数蓬血花和惨叫。 韩征已经看清了，现在场面上除了纪德曜外，只有拿持斧的壮汉是真元武者，其余均是气血武者，心中略微心安。 自纪德曜撒出烟火警示后，在东南方向的树林中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数十人影，正飞奔着朝这里赶来，显然是纪德曜事先安排的后手。 包围道观的蒙面人中，也未见慌乱，有人唿哨几声后，大部分人马居然立刻掉转过去和对方混战在一起，两边一时势均力敌。 转眼之间，围攻道观的只有巨斧壮汉和十来个开脉和洗髓境界的武者。 巨斧壮汉眼见纪德曜出手连杀数人，低吼一声迎了上去和纪德曜贴身近战起来。 金铁相击声和重器挥舞划破空气呜呜声不绝于耳，道道劲气划过地面，割出条条一掌深的沟壑。 纪德曜挡在韩征身前几丈的距离，挡住巨斧对韩征的冲击，一边提防其他武者偷袭韩征。 整个道观已经被两个真元武者拆成平地，韩征蹲在一处矮矮的断墙下免得被波及。 周边围攻的气血武者震慑于纪德曜的刀芒，不敢上前，纷纷投掷出远程武器和弩箭攻击韩征。 虽然部分攻击被纪德曜真元荡开，但还是有些短枪匕首射中了韩征，打的金刚防护罩金光闪动，一时半会倒也无碍。 韩征看似吓得蹲在地上不敢动弹，实则已经观察清楚下定了决心。 他瞅准巨斧壮汉一轮抢攻、纪德曜全力应对之时，猛然直起半身，不顾金刚防护罩被击打的金花四射，拉弓搭箭瞄准了人数较少的北边的两名武者。 血能运转之下，气血一下澎湃涌入手臂。 【还不够！】 【使用力蚁素！】 韩征意念之下，这两年中间他独自琢磨开发出来、从蚂蚁身上提取的可以短时间增大力量的一种液体便经过血巢流入了韩征体内，顿时令他皮肤一红，肌肉纤维暴涨。 原本只能开大半弓的流苍弓，一下被拉成满月。 嗖！嗖！ 韩征运足力气，急速射出两箭。 三十歩之内，两支箭矢快若流星，在夜晚中划出一条模糊地线条直奔北边的两名武者。 这二人见到韩征持弓瞄准他们，虽然提高警惕但并未完全在意。 等到箭矢射出看见射速才知不好，躲避不及之下，连忙挥动兵器挡住自身要害。 叮！叮！ 两声脆响伴着火星崩出，箭矢穿透了这两人的武器，射透了胸膛爆出两朵血花，没入了远处的黑暗。 这二人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胸口的大洞不甘心地缓缓到下。 其他方向的武者见此情况全都一愣，心头狂震！ 这两箭若是向他们，若不做足准备的话，怕是也是这个下场。 根据雇佣者提供的情况，对方只是个刚铜皮境的少年武者，怎么会射出如此威力的箭矢？！ 他们哪里知道，韩征用的流苍弓加上金爪熊利爪所制的箭矢，威力惊人。 韩征就在箭矢射出后，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北边狂奔。 力量的增强，让他奔跑的速度也极快。 在他奔跑过去之后，两名蒙面武者才倒地身亡。 纪德曜发觉之后，面色陡然一变，连忙喊道。 “危险！韩征快回来！” 巨斧壮汉也发现韩征居然一举射杀了两个手下，心中诧异，但还是抓住机会爆发真元，抢攻纪德曜同时大吼道。 “我来缠着纪德曜，你们去追！” 韩征也不理会纪德曜，发足向着北边黑黢黢的山中狂奔而去。 其他武者互视一眼后，也纷纷施展身法跟了过去。 韩征身上的金刚防护罩在黑暗中闪着金色，像是个明灯指引着方向。 纪德曜虽然恼怒，想要脱离战场去追韩征，但是被巨斧壮汉死死咬住。 远处大树下，矮壮的蒙面汉子见到这一幕，心中略为惊诧了一下，随后眼眸中便闪过一丝喜色和狠厉，纵身也追了过去。 韩征在前方狂奔，很快冲入了山野树林中，向着山顶奔去。 他一把扯下了金刚符揣入怀中，金色防护罩消失，周围顿时黑暗起来。 身后的武者已然追到林边，见到金光消失，互相大声提醒。 “这小子取下防护罩了！” “小心他的暗箭！” “分开搜！” 十来个武者纷纷散开，间隔十多丈距离呈扇面形势进入树林。 他们既小心提防着韩征冷箭，心头又忍不住有些猎人追捕猎物的期待和兴奋。 刚刚韩征奔跑的速度虽然快，但看的出来没有任何轻身功法底子，确实是个低阶武者。 之前被杀的两人只能算他们大意，被韩征意外得手。 只要他们小心些，注意提前避开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键是那弓和箭矢实在太吸引人，若是能杀掉韩征拿到手，这次任务就算赚大了。 一名手持吴钩的武者，举着兵器在身前慢慢前进搜索着。 林间虽黑，但还是有些月光洒下，以这些武者的视力，还是能看见二十步之外的情形。 咦？ 前面的怎么有两个红色亮点。 不好！ 这武者瞬间警觉，连忙舞动兵器化作一团寒光护住身体，同时一个侧步斜身减少对敌的面积。 嗖！ 叮！ 黑暗中，挥舞的吴钩上一阵巨力传来，震得他手掌一麻几乎脱手。 手臂外侧一凉，一枚箭矢擦着他的胳膊，划拨了衣服带走了小部分血肉。 武者魂飞魄散，马上就地连续翻滚躲到一块岩石后藏住身形。 “在这边！” 他惊魂未定地大喊发出警讯，心中一阵后怕。 幸好他用了拨和引的字诀舞动吴钩偏转了些许箭矢方向，加上侧身，才让箭矢只划破了些许皮肉受了轻伤。 若是反应再慢些，小命就不保了。 不过好在发现了这小子踪迹，等其他武者一起包围过来，拿下这混蛋小子已是铁板钉钉。 他暗自庆幸，刚松了口气。 忽然鼻翼抽了抽，闻到了一股草木香气。 不等他反应过来，鼻血已经流下，视线开始模糊。 箭矢上有毒！ 他惊恐地想要出声，但喉咙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生命活力如泄洪的江水从伤口中流失。 第104章 请叫我野王 韩征射出一箭后，立刻开始转移，同时向另外一个方向扔出一只兔子。兔子落地后离开蹬着地上的枯枝败叶沙沙作响，奔着远离韩征的方向而去。 韩征自己全身覆盖一层蠕动的黑色仆虫，像是吸收光线的黑洞，融入黑暗。 走动之间有些仆虫飞起追逐他的身子，好似浑身散发着飘忽的黑色火焰。 “在那边！” 有武者听见兔子的动静，高呼一声追了过去。 韩征自己靠着融合鬼面鸮的瞳目，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纤毫毕现，每走一步都尽量踏在碎石上，不泄露半点行踪。 等他换了个灌木藏身后，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刚刚明明隐蔽的很好，瞄准那名武者，却突然之间被他发现，让韩征有些诧异。 好在箭头上抹了天香蛇毒，才没有失手。 他调动视野，让仆虫视野对准自己。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问题出现在哪里。 自己融合了鬼面鸮的瞳目，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瞳孔放大成圆溜溜的形状，某些角度看上去，反射光线像两个小灯泡。 由于还使用了力蚁素，让这瞳目呈现了鲜红色，在黑暗中十分醒目。 韩征连忙实验了几次，终于是融合了只虎头鳄的瞬膜覆盖在瞳孔上。 这灰白半透明的瞬膜覆盖之后，眼球上多了一层模糊隔罩，这才降低了瞳孔反射光线的亮度。 但整个眼睛也变得极其奇怪， 这个问题以后得想办法解决，韩征暗暗念叨，操控展开了整个林间视野。 直径一百多米内各处的仆宠视野展开，瞬间将周围人的信息全部提供出来，这些武者的踪迹全部了如执掌。 【还有十一个！】 韩征心如止水，默默地注意这些人动向。 他在城内时一直被钦天监武者压制，无法施展手段。 可到了这野外，只要不是遇到真元武者，那就是他的天下。 气血武者说到底还没突破人体的极限，气血、力量什么的，在血巢面前完全不够看。 一名武者没有去追兔子的方向，而是来到了刚才被毒杀的武者尸体边上，仔细地查看。 “谁？！” 他听到了些动静，猛地拔刀面对一处黑暗中。 “别紧张，是我。” 另一名黑衣蒙面武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看着地上的那具开始融化流液的尸体，皱眉道：“这小子居然用毒！” “是啊，实在太阴险了，一不小心就要着了他的道。” 持刀武者，见到出来的是穿黑衣的同伴，语气一松道，“你可识得这是什么毒？” “我来看……” 看字尚未说完，持刀武者突然面色狰狞，猛地一刀劈向了刚走过来的黑衣人。 当！ 刚来的那名武者反应不慢，架起一把直斩长刀抵住了攻势。 “真是好胆子！” “嘿，被你发现了！” 两人同时出声道。 二人兵器抵在一起，形成角力。 持刀的乃是五星武者，气血陡然爆发，一股力量涌向手臂。压得利刀一点点接近对方，只差一点就能割到对方的脖子。 持刀武者眼神狰狞，刚要说声去死。 突然他胸口一凉，浑身气血顿时一泄。 他有些难以置信低头看去，两只好似巨大蜘蛛手臂的多节带毛的肢体插入了他的胸口，将其戳了个对穿。 他艰难地抬头顺着这肢体看过去，这如同尖刺长矛一般的东西，竟然是从眼前这个蒙面人身上长出来的。 “这是什么？！”武者吐了口血沫，不甘心问道。 韩征也不答话，如同指挥自己手臂一般，将蛛矛一抽，对方顿时鲜血狂飙倒地身亡。 第三次血巢升级后，融合能力进一步提升。 原本只能由韩征这个宿主融合其他样本生物的组织，现在已经发展到可以在不同样本之间进行融合。 只是这种融合还是十分低端，类似嫁接捆绑类的融合作用。 这蛛矛乃是蛛臂猿的手指，前端被韩征融合了金爪熊的利爪，哪里是这些武者血肉能阻挡的。 “去死！” 一名蒙面武者，悄悄地绕后，施展轻身功夫从后方接近一个正在弯弓搭箭的人影，猛然暴起冲了过去一刀劈下。 嗡！ 一刀劈下后，人影如皮球一样泄了气，从衣服中飞出大量的虫蚁嗡嗡作响。 武者顿时眼珠子瞪得老大，随后瞳孔开始涣散，失去了生命力软软地倒下。 就在他劈出那一刀的同时，背后也中了穿胸一箭。 一名武者手持一对手戟，紧张地在林间一处上坡搜索。 忽地，前方嘣嘣两声轻微弦响，吓得他赶紧低身藏进边上的一个地坑中。 就在他卧倒进入地坑躲避时，一只躲在坑中、碗口粗细的巨蛇突然窜出一口咬向他的手腕。 尽管猝不及防，但武者反应极快，翻手便捏住了蛇颈。 居然是妖兽！ 他诧异的发现，这一握之下，巨蛇没有被他五星武者的力量捏死。 这不是普通的野兽蛇类！ 这里是人族活动的内陆山脉，妖兽罕有出没，怎么会有个妖兽在这里等着他。 他暗自庆幸这不过是只低阶蛇类妖兽，只要没被咬中便没有危险。 可忽觉脚脖一痛，望过去竟另外一只体型更小的蛇类妖兽咬住了…… 一幕幕诡异寂静的杀戮在林中各处上演。 只要武者分散，韩征或用弓射，或是挖坑设计，逐个击破。 一旦对方有聚集的迹象，他便开始向山林更深处奔跑拉开距离。 如此反复一两次后，蒙面武者只剩下了三个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你们在这里盯着，我，我去叫人。” 一个武者磕磕巴巴道，说完转身就走。 另外两个武者互视一眼，又看看黑洞洞的树林，不禁也萌生退意。 嘭！ 先前退走的武者倒飞了回来，摔在地上，胸口凹陷一大块，鲜血狂吐，眼看也要活不长久。 “什么人！？” 两名武者大惊，连忙戒备起来。 “谁想走，就是和他一个下场！” 一个矮壮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语气森冷。 “是你！” 蒙面武者一惊，他们也都见过这人，真是雇佣他们进行截杀的雇主。 这雇主神神秘秘，只有他们老大认识，没想到现在这人竟然亲自下场了。 而且这矮壮男子气血达到巅峰，正是六星实力，竟是一举击杀了他们的同伴。 “那小子邪门的很！不知用什么手段杀了我们的同伴，有些尸首都找不到，一定是个邪修！” 一名蒙面武者壮着胆子道。 “我们还是回去再叫些援兵过来包围他。” 矮壮男子冷笑一声。 这帮雇来的武者真是不中用，被韩征耍的团团转。这要是放他们回去叫人，怕是一去不回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口袋，抛给那名武者。 “这些是血气珠和五千两银票，你们和我一起杀了这韩征，之后还有酬谢。” 那名武者接过一瞧，竟真的有四十颗血气珠和银票，喉头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眼同伴。 另外一名武者却是迟疑道：“那小子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很难抓到他的影子，却又要提防他的暗箭，危险实在太大。” “哼，这有何惧。” 矮壮男子挥手一弹，两个符箓分别飞向了武者。 “防护符箓！” 两人惊呼起来！ 作为武者，虽然修炼武道的功法选择很多，不像诸多异修修炼起来条件苛刻，成材的极少。 但是很多异修都有不凡的技法，往往令武者们相形见绌。 尤其是他们这样气血武者，攻击、防护手段相对单一，对上同阶的异修往往要吃亏。 而防护符箓可以弥补他们的防御上的弱点，不用担心被异修各种诡异的手段给攻击到。 只是这种防护符箓极少见到，流传于市后往往立刻被一抢而空，根本见不到。 想不到眼前的男子，竟然随手就拿出两张！ 两名武者顿时狂喜，有了防护符箓在手，怎么也能硬抗一两下韩征的箭矢，只要能近身缠住他，干掉韩征也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 三人贴上符箓，激发出白色的防护光晕，随即向着韩征之前出现的地方猛扑过去。 韩征刚才便发现三人商议，提前一步向着群山深处奔去。 双方在黑夜中急速奔跑，大约四分之一烛香后，蒙面武者追上了韩征。 韩征此时立于一处山谷中的巨石上，手持长弓静静地望向追来的三人。 “怎么不跑了啊？” 矮壮男子阴阴的道，一挥手，两名武者分别从左右切断了韩征的去路。 “呵。”韩征嗤笑一声，盯着蒙着面的矮壮男子道，“果然是你，邹武、邹大人！” “如此藏头露尾，真是有负靖夜司之名！” “什么！” 两名蒙面武者闻言身形一震，扭头看向矮壮男子。 韩征这小子就是钦天监的人，居然被靖夜司追杀！ “你胡说！我不是什么粥大人、饭大人的！” 矮壮男子正是邹武。 韩征吸溜下鼻子：“邹大人，属下的鼻子可是灵敏的很，刚见到你时闻到气味，便知道是你。” “不可能！” 邹武有些气急败坏，他明明做了遮掩和改了声音，哪知一下被韩征看穿。 韩征将追杀者的反映看在眼里，对着他们淡淡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是谁指使你们杀我。” “此人便是新州钦天监靖夜司的邹大人，你们为他卖命，杀我一个钦天监的人。” “你们好好想想，就算事成了你们还有活路吗？” “你们帮我杀了邹武，我禀报上级免你们的罪！” 韩征蛊惑道。 两名蒙面武者一下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韩征的话有几分可信之处。 难怪矮壮男子一下拿出两张防护符箓，若是靖夜司的人，就很容易理解。 他们接受帮中命令击杀钦天监，本就是风险极大，故而一直隐藏着身份。 但如果是靖夜司雇佣他们，那他们隐藏身份还有个屁用。 现在被韩征点破了矮壮男子身份，让他们知晓了这个大阴谋。 钦天监内部操戈，不管结果如何，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现在韩征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真假。能不惹上钦天监这个庞然大物当然最好。 本来想找两个帮手来挡箭的，结果现在被韩征几句话给搞的要反水。 “给我杀！帮我杀了此子，我帮你们洗白加入靖夜司！” 邹武怒道，一把扯下脸上黑布。 两名武者一听，咬咬牙，只能朝着韩征冲了过去。 韩征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向后跳下巨石，两名武者刚要跃起扑过去，却是忽然金光一闪，一匹被金色光晕笼罩的巨狼从巨石后面跃出。 伴随着一声狼嚎，巨鹿周身起了道小小的围绕旋转的旋风，速度陡然提升，巨大的狼爪一巴掌将一名武者拍出几丈，又是一扭头张口吐出一道青色风刃打的另外一名武者身上白色光晕闪动，好像风中的烛火。 五阶妖兽青啸狼！ 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里出现高阶妖兽！？ 而且身上还带了金刚防护符效果！！？ 两名武者被这青啸狼上来一阵攻击给打蒙了。 同阶情况下，一般武者是打不过捕食类的妖兽。更何况这妖兽身上还有个品级比他们更高的金色防护效果！ 这攻高防厚的还怎么打？！ 平常抓捕或者对付妖兽，要么是有更高阶武者坐镇，要么针对妖兽弱点做足准备才能动手。 两人本身就斗志不高，瞬间熄了进攻的念头，分别抱头鼠窜狂奔而去。 连邹武脸色都变了数遍。 尽管他是六星武者，但是面对五阶妖兽，怕也是要惨胜。 好在这青啸狼居然忽略邹武，追着逃跑的武者就飞奔而去。 邹武看着追逐而去的妖兽，脸色铁青。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韩征从巨石后走出，双目中泛着红光，光着的上身肌肉精壮发达，整个人好像是充满了能量的炸弹，哪里是在新原城里见到的二星小武者。 流苍弓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直斩刀。 邹武瞅见韩征这副怪模样，又看见他手中的直斩刀，居然也是把金纹器，当即瞳孔一缩，咬牙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打败我就告诉你！” “狂妄！” 邹武大喝一声拔出自己的金纹器佩刀，气血之力运转，踏碎一块山石猛地冲了过去。 寂静的山谷中，顿时爆发巨大的轰鸣和涌动的气流。 ………… 片刻之后，山谷总归寂静。 地上坑坑洼洼是炸裂的土坑，巨大的岩石被切割成光滑的几块。 邹武半跪在地上，用断刀拄着身体不至于倒下。 “咳咳……，你到底是……什么？” 他咳出血沫，抬起头发散乱的脑袋，满是惊骇和绝望地问道。 在他眼前的是，双目血红，脑袋被炸的发黑皮开肉绽仍然若无其事、正在慢慢合拢恢复伤口。 肩膀上长出六只手臂、除了两只正常的人手外，其中两只是速度极快而且锋锐的蛛矛、另外两只胳膊上长着闪着金光的熊爪。 其身后更是有无数的血红色触须挥舞，在夜晚月光之下，宛如神魔！ “我嘛？” “叫我野王好了！” “不！” 邹武凄厉地叫了一声，便被铺天盖地而来触须所淹没。 第105章 另谋出路 吸收完邹武，顺便把他口袋中剩余的物品全部捐了过来。 到底是靖夜司的人物，拥有的资源不是那些蒙面武者所能比拟的。 其身上各种符箓，疗伤药物数量相当可观，还有几枚没用掉的霹雳雷，一并被韩征收走。 刚刚便是被这霹雳雷伤到了面目，炸飞了半边头皮。 不过这种霹雳雷的威力，和冷玉寒那尸火雷珠的威力差远了。 追踪出去的青啸狼也很快返回韩征身边，嘴里还叼着那两名武者的口袋。 巨大的狼首温柔地在韩征身上拱了拱，然后舔了舔带血的嘴巴环绕在韩征脚下匍匐着。 韩征略一清点收获，将五千两白银和血气珠，还有刚才贴在青啸狼身上那枚金刚防护符箓取下收下。 这金刚防护符箓上依然有微小的流光运转，应该还可以用上一两次。 他骑上青啸狼狼背，青啸狼一跃而起，向着东北方向跑去。 自从第三次血巢升级后，生成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白色温润的同生卵。 同生卵乃从血巢中长久孕育而出，具备生命魂灵。它不可以孵化成仆宠，但是可以与任意的仆宠融合。 一旦有仆宠融合了同生卵，就能具有普通生灵的灵性灵智，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生物体。 并且这个同生卵可以由血巢进行移植，付出一些代价后，从一个仆宠身上取下，赋给另外一只仆宠。 而新的仆宠，将会继承这同生卵已经诞生灵智和经历过的记忆。 有了同生卵，韩征就能真正拥有自身灵智的仆宠，不用他再来安排每个仆宠的具体行动指令，减轻了他不少压力。 不过这个同生卵也是非常珍贵难得，只有在血巢升级之时才会诞出一枚。 韩征目前手中只有这么一枚，思来想去还是孵给了青啸狼。 虽然他现在样本库最强大的是六阶妖兽金爪熊，不过综合各方面考虑，还是青啸狼的用处更大一些。 还有个哭笑不得的原因是，这个血巢的传送面积以他的体表面积为限，体积过大的仆宠根本从他体内出不来。 韩征只是给了个方向，青啸狼便自己寻路，驮着他在山间快速地奔跑着，很快将之前那座破道观远远甩在后面。 他已经不打算回去再和纪德曜汇合。 结合各种情况来看，这些抚察司和靖夜司的家伙各怀心思，把他夹在中间算计着。 他本以为荆文康、邹武不是好东西，但搞了半天封志行也是在利用他。 杨朗死前说的那句无头无尾的话，韩征不打算再告诉封志行。 至于什么星宿图试练营，韩征现在也没有了兴趣。 经过今晚一战，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清楚认识。 他的能力只有在不受限制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发挥。 可奈何韩征在扶风营打听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哪个流派是可以像他这样操控妖兽的。想找个解释的由头，都很难找到。 如果突然在众人面前冒出这样的能力，绝对会被人抓起来拷问研究的。 所以凡是见过他能力的，必须一个不留。 韩征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进入到试练营，也许会获得很好的栽培。 但在那众目睽睽之下，行动可定会受到限制。 如果出去执行任务，处处受限不能全部发挥他的实力，搞不好会出岔子。 加上他对封志行极度反感，既然如此的话，索性便不去试练营。 韩征坐在狼背上，翻出田同光给的玄金手册，这个东西也是他作出如此决定的一个要素。 韩征不禁感慨了一下田同光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这本玄金手册是如此重要。 他甚至有些怀疑，老辣的田同光看出自己不愿受人摆布，故意给他这么一个手册留作后路。 有了这个钦天监内部的身份手册，他可以去投靠其他州的钦天监谋个职务。再通过完成任务，兑换功勋值来换取天级武道功法。反正之前的功勋值，在大炎朝钦天监体系内都是通用。 身处低位，受到的关注更加少些。 这样一来，他倒是会更加自由一些，不用那么受约束。 而且去了其他州，也远离封志行和荆文康的明争暗斗的波及。 念及至此，韩征一催青啸狼，在夜色中狂奔起来。 ………… 三日后，泽州，枫溪口。 一处小镇上，药店伙计热情接待面前一位背着弓箭斜跨腰刀的英俊帅气少年。 “这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别看咱店小，不过金疮药、壮骨丸、补气散、铁木膏……这些咱店可都备着呢！” 此少年正是韩征。 这几日他在连绵的群山中奔驰，远远望见一处渡口小镇后，便从山中走了出来。 他刚刚去了小镇上的书店买了地图，又来此药店采买些药丸补给。 以后也许不能像在新州那样混在焚化院吞噬妖兽尸体，那么从药店买些药丸补充血能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武者都是这么做，买些药丸 他现在身家不菲，花些银钱不算什么。 韩征此时脱了钦天监的装束，扮做一个普通的少年武者，携带着兵器，可以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不再打他注意少些麻烦。 药店伙计见到韩征这副打扮，立刻上来热情地推销武者的修炼药丸。 韩征瞅了一眼药店大堂几排药柜，倒是想起以前横扫秦柏的药材库的事情。 当年也是吞噬了不要药材和药丸，发现这药丸提供转化的血能，要比直接吞噬其配方中，同数量的原材料多出不少。 这医道的确有些门道在里面。 韩征拿了秦柏的书籍笔记还没看，现在想起这段经历，不由萌生出似乎可以研究一下的心思。 “客官，要点什么？”伙计见韩征没反应，又催问了一遍。 “哦，把你家所有制成的药丸、散剂、膏药的成品药石都给我打包了。” 韩征点头道。 武者修炼，多采购补充气血、争取体质的药石为主。 但血巢是以血能为主，哪种药丸药石转化的血能多，韩征就需要哪个。 他打算打包了带在路上慢慢研究比较。 “什么！所有的成品药石？” 伙计一下瞪大了眼睛：“客官莫要开玩笑，本店除了售卖药材，也卖内外科、儿科妇科的药石，客官这些也有用吗？” 韩征摸出一叠银票往台前一放。 “不错所有的成品药石，不论丸、剂、散、膏，不论是滋补的，还是治病的，我全要了！” “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去去去！没眼力见的，怎么招待客官的！谁说客官一定是自己吃的，客官就不能买回去自己开店的吗！” 胖乎乎的药店老掌柜原本也以为韩征是开玩笑，但见到韩征掏出一沓银票，顿时过来轰走了伙计，眉开眼笑地招呼道。 “客官的要求，本店自然是满足。不过嘛，有个条件要和贵客说一声？” 韩征以为这掌柜要涨价，眉毛一挑道。 “什么条件？” “贵客要的这些东西，本店最多只能卖给你六成存货？” “这是为何？” 韩征有些意外，还有给钱生意也不做的。 “贵客定然不是本镇的。本镇就只有我这一处药店，若是让贵客都把药物买光了，万一有其他急需的病人来买药却买不到，到时候出了事情，就是本店的责任了。” “本店既赚些银钱，也要济世救人。” 掌柜笑眯眯地解释道。 韩征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前的胖掌柜。 “好，就按掌柜说的办。” 等韩征从药店出来，身后背了个比他人还高的竹架子，捆扎了好了一盒盒的各种药石。 他背着架子在无人的巷子里东转西转，在回到主街时，身上已经不见了架子。 “你个死婆子，谁允许你在这里买菜的！” 一个撸着胳膊，露出上面蝎子刺青的汉子，一脚踢翻了菜市街上一个菜篮，里面的各种瓜果蔬菜滚落一地。 这汉子犹不满足，又抬起脚狠狠地踩烂掉落在地上的菜蔬。 一名身材瘦小干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一把抱住这名汉子的大腿，大声地哭求道：“好汉爷啊，你就发发善心，让老婆子我把这些菜卖完了在交给你摊位钱呀。家里孙儿等着钱看病，实在是先付不起呀……” 老妇人的哭嚎，引得这个自发形成的菜市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 “哎，这个老婆子真不容易，说是赶了几十里山路才来镇上卖菜赚点钱给孙子看病的，这泼皮孙二也太混了，小心遭报应。”有人低声嘀咕道。 “在这里卖菜都不都要缴摊位费么？我们不都也缴了，凭啥这老太不缴？”一个卖菜小贩不满道。 “你这话说的，被人勒索还阴阳怪气……” 韩征在人群中听了一会，便知道怎么回事。 这枫溪口镇太小，没有衙门设立，平常就一些保长在治理。 这孙二乃是镇上泼皮滚刀肉，舞刀弄枪的没什么人愿意招惹。 平时勒索这些街头小贩或者进镇卖货的农民，缴些所谓的摊位费。 今日有个山里来的老妇人，没有给他缴费，便被他踢翻了摊子搅了生意。 老妇人眼看辛辛苦苦背来的菜蔬被踩烂，死命拉扯孙二的大腿，却被他一脚蹬翻在地。 韩征正要过去，却听见一声高呼。 “住手！朗朗乾坤，岂容你这无赖欺压乡邻！” 说话之间，一名四十多岁的文士走了出来，一身普通的长衫，面容儒雅，神情中带着一股正气。 “哪来的穷酸，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枫溪口和孙爷我这样说话！” 孙二瞅了一眼这个文士，破口大骂道。 “放肆！敢这样和我家老……” 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从文士身后走了出来，话未说完便文士打断。 韩征仔细看去，这汉子身材结实步履稳健，气血浓厚，细看之下竟是约有四星武者的境界。 再一观察，这名汉子后面半步距离，跟着个布衣老头，身材普通，叼着旱烟袋跟在后面。 咋看不起眼，可在韩征的众多仆虫视野中，这老者竟是位真元武者，让韩征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这老者虽然落在距离文士后面两步距离，但韩征知道这隐瞒身份的真元老者目标始终是在文士身上。 这文士究竟是什么身份？ 韩征不禁好奇心大起。 孙二见此汉子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便嘴上骂骂咧咧走了。 他混迹街坊多年，眼力劲还是有的。见到这汉子身板比他还强，当即一走了之。 一场闹剧突然收场，众人对文士竖了竖大拇指，也都纷纷散去。 “老人家，没受伤。” 文士走了过去搀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妇人。 老者看似漫不经心的迈出一步，跟在文士身后。 “多谢这位大官人为老婆子出头！” 老妇人不起来，带着哭泣声跪在地上要给文士磕头，被文士连忙劝阻。 文士挥挥手，那名汉子上前帮着把散落一地的瓜果菜蔬重新装回背篓中。 “刘显，多给些钱，把这些菜都运到船上去。”文士吩咐道。 “使不得，使不得！”老妇人一听连忙扣住背篓摆手道，“这些都是山里的野菜，入不得官爷的口。” “没事的老人家，坐船久了，到了泽州就正好尝尝咱泽州的地方特色。”文士温和笑道。 一番推辞后，终于是在老妇人千恩万谢中，文士买下了老妇人的菜蔬，让刘显先行送回船上。文士和那不出声的老者，继续在镇上闲逛着。 韩征从路旁的小摊上，买了几个刚炸好的萝卜丝饼，装着路人边走，边趁热嘴里斯哈吐着热气吃着，心中却是起了小小的波澜。 有意思。 刚刚文士和老妇人推托时，韩征就做好了安排。 孙二那边已经安排了毒虫，待会就可以发动。 泽州水系发达，水路众多。 文士那边提到了船，正是韩征想要搭乘的，也安排了仆虫飞过去落在几人身上。 结果却有了意外发现。 虽然现在的仆虫基本上都是普通昆虫，但是对气味的分辨远超人类。 仆虫刚飞到文士身上，就发现了有些特殊的气味从老妇人身上散发出来。 韩征吞噬过秦柏整个药材库，对所有的药材气味都了如指掌。 老妇人的这些特殊气味，正是其中几味药材的味道。 好巧不巧的是，韩征自己会“整容”，但这“整容”有一定局限，为了更好的遮掩身份，他在扶风营时也研究过一些易容术。 其中某些改变肤色的材料中，加入的就是这些药材。 韩征好奇之下，让只小跳蚤钻入了这老妇人的贴身衣内。 结果果不其然，这老妇人从外表看上去都有六七十岁的样子，鸡皮鹤发，面黄肌瘦，连粗糙的手指甲缝里都是黑黑泥垢，一看就是位饱经风霜的底层劳作女子。 但是在她衣服遮掩的下面，肌肤却是光嫩滑腻，充满弹性，分明是个年轻女子假扮。 这就有意思了。 韩征看了看那文士，若有所思。 于是在老妇人也离开后，他装作路人闲逛的样子，远远地吊在她后面。 第106章 上任之路 韩征跟随着老妇人渐渐走向镇外，再走就要上了野路山道，人烟更加稀少，那样跟下去很容易暴露自己。 韩征正打算放弃时，老妇人却拐到路旁一株大树旁，树下躺着一个乞丐正在休息。 趁着四下无人，老妇人假意丢下一个铜板，不动声色地对乞丐低声道：“货已送到，随时可以动手。” 说完，便匆匆离去。 乞丐捡起铜板，过了一会也离开树下。 韩征则原地等了一会，等着刚才钻进这神秘老妇人的跳蚤带着她的鲜血返回后，重新返回了小镇。 将这小滴鲜血纳入血巢空间后，韩征边走边摇了摇头。 这血液中残留了一点气血之力，这女子最少也是个气血武者，只是境界还无法判断。 之前通过仆虫视野看过去，就是个普通人的反应特征，这种看走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没想到这女子还有收敛隐藏气血的法子。 真元武者，已经可以吐纳天地元气与气血结合在体内形成真元。 真元可以外放，做些感知。就如同马如山当初察觉到他身体变化的情况一样。 也可以在通过功法，让真元行经不同脉络打出各种攻击效果，比如比较闻名的火焰拳、寒冰掌。 这不像气血武者，要完全依赖金纹器上不同的金纹效果才能做到。 可是刚才那真元老者，如此近的距离也未感知出这女子隐藏了气血。 不知是老者故意装作不知，还是真元武者能力也有所限，无法做到具体探知。 韩征返回镇中，很快追踪到那文士的踪迹。 这名文士登上了这小镇最高的酒楼顶层，俯瞰整个枫溪口的地形地貌，不时地发表一些如何改造此镇，如何提高发展水运之类的看法。 颇有一副大展宏图、意气风发的气势。 他口中的称呼的陈老，那名面容普通的真元武者，偶尔地应和一声，更多的时候还是沉默地咬着旱烟嘴咂摸着吐着烟圈。 文士对此也不介意，仍然兴致盎然地抒发看法。 韩征在楼下听了一会，心中一动，率先离开去了渡口处。 枫溪口乃是泽州惠庆江一条支流边上的渡口，几条简易的码头栈桥从岸边延伸到江中。 码头附近来来往往几个码头苦工在帮忙装卸货物。 水中停泊的除了几条货船和摆渡船、渔船外，只有一个三层楼船格外引人注意。 韩征照例排出仆虫飞入楼船进行一番侦查，果然是看到之前那位在街市上背着菜蔬先回来的汉子。 又花了些时间仔细搜索一番，在充当卧房的客舱内的箱子里，发现了朝廷下发的赴任敕牒和一套四品的官服。 居然是赴泽州州府殷江城上任的新知府，刘胜章！ 原来如此。 将这些信息和文士的表现一联系，韩征立时明白，那文士居然是这新任知府刘胜章，上任途中微服私访来了。 不过暗中想要对付他们的又是什么势力？ 韩征原本的目的，便是去这殷江城钦天监混个职务，没想到倒是遇上这事。 虽然大炎朝文臣一直致力于约束限制钦天监的权利，两边时不时互相掣肘。 可若是可以帮到这刘胜章，没准对他在殷江城立足大有好处。 韩征装着看江边钓者垂钓的样子，心念飞速活动起来。 天色将晚，那位文士，刘胜章终于是带着老者返回了码头边上。 船上一名老管家模样的人连忙命人从船上将跳板搭好。 “老爷回来的正好，夫人已经安排好晚饭，正要催老奴去寻老爷呢。” “好，刘祥，准备开船，咱们今晚边吃边赶路。”尽兴而归的刘胜章笑道。 “不过老爷，外面有位小哥想要搭船去殷江城，老奴不敢做主，还请老爷做主。” “此事为何还要征询大人意见，外人不得和大人同船，直接劝走就是。”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老者威严道。 “陈老不必如此，咱们船上空舱还有，若真是平常百姓，顺路带一程也无妨。”刘胜章微笑道，“有陈老在，还怕不安全吗？” 陈姓老者眉头微皱，也没再说什么。 管家刘祥却是苦笑着脸，摸出一块腰牌递了过来。 “不是老奴没劝他换个渡船试试，可那小哥有这块腰牌。” 刘胜章接过腰牌一看。 “钦天监？” 这块腰牌正面用古文体蚀刻着钦天监几个字，背面是腰牌所有者的血纹拓印。 不过这钦天监腰牌上没有任何职务，乃是最基层的钦天监人员所有。 “陈老你看。” 刘胜章将腰牌递给陈老。 “确实是钦天监所制不假。”陈老目光毒辣，一眼便确认真假。 三人不禁互视一眼。 现在刘胜章一行人低调赴任，对外的身份是外地的商人来泽州省亲，并非达官贵人，只算是有钱些的老百姓。 韩征这是最普通的钦天监腰牌，但也算是朝廷的一员吏员。 现在求上门来搭个船，正常情况下，一般百姓都不会拒绝。 刘胜章爽朗一笑：“此人现在何处？请过来让陈老辨别一下再定不迟。” 他是泽州知府大人，若韩征真让他看不顺眼，拒绝了也无妨。 韩征在远处将几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暗暗好笑。 装模作样由刘祥引过去后，几人互相介绍一番后，彼此观感不错。 刘胜章见韩征年纪轻轻，生得的高大英俊气质内敛但又不失朝气，说话之间又无平常基层吏员那种市井痞气，当下印象颇好。 陈姓老者见韩征气血比普通武者更加充盈，但又没开脉的迹象，推断韩征顶多也就三星武者实力，便不再介意。 不过韩征背的那张弓，已被他改装过并且用布包好，陈姓老者也未曾想普通吏员会有一把金纹器弓箭，便任由韩征背着。 而韩征见刘胜章，虽然自称是商人，但是谈吐气质温润尔雅，毫无一方官场大员的倨傲之情，也没有因为自己是钦天监两边派系不同而冷落他，心中也是好感顿生。 再联系之前刘胜章在镇上的表现，至少目前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好官。 韩征心中暗暗点头，决定帮助此人一把，顺便也换些功劳。 很快，韩征被引到了客舱中的一间空房，地方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不过布置的倒是极为舒适。 随后楼船缓缓驶离码头，在夜色之中顺江向着殷江城出发，下人也送来了饭菜。 韩征谢过之后，在船中开始布置起来。 那女子说的“货已送到，随时可以动手。”，韩征推断定是指那篓瓜果蔬菜，可那里面藏了什么韩征后来却没搜索出来。 送回来的菜蔬已经做成晚餐，无法追查了。 韩征也未发现菜蔬中有下毒的情况。 不过既然有送货人，肯定也有收货人。 却是不知这收货人到底是船上什么。 韩征先排除了那陈姓老者，此人已是真元武者，他若是奸细的话，随时都能动手，倒不必费这番心思了。 至于这满船人中，除了刘胜章夫妇和陈姓老者外，还有十几个四星左右的护卫，外加船工丫鬟仆人之类，总共三十多人。 监控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举动，倒是让韩征有些佩服对方能如此静气。 碍于不能暴露自己的金手指能力，韩征不好主动向刘胜章坦白说船上有内奸，会对刘胜章不利。 韩征计划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对手在暗，让此次行动有些风险，但如果应对过去，应该会有不错的回报。 若真是对手实力强大，抵挡不住，韩征自信他只要往江中一潜，加上金刚符的防御，就算是有真元武者来袭，他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韩征摸出之前的买的地图，往嘴里丢了个颗白凤丸，仔细地研究起这惠庆江的水路来 由于刘胜章一路靠岸私访耽误了时间，现在尽管是半夜，但船老大还是令人多点灯火，用长竹竿挑着挂在船头，在夜间赶路。 好在支流水势平缓，江上已无其他行船，楼船黑暗中倒也平稳行进。 韩征从盘膝打坐中睁开眼睛，从船舱中出来沿着楼梯登上了一层甲板。 前方就是一处一面临山的弯口，名为鱼尾矶。这里江面变窄，水流变缓，另一面则有多处芦苇浅滩。 如果有人设伏的话，这里便是一处绝佳地点。 陈姓武者一人负手站在楼船最上一层甲板上，眺望着远方。见到韩征半夜还出来，不由地多撇了一眼。 船上的女眷都已休息，甲板上就一些船工、护卫还在。 韩征也不管他们，自顾自走到船尾，一撩衣服对着黑黢黢的江面撒起尿来。 尿水溅入江中，居然哗哗有声。 这一泡尿撒的时间极长，让半百的船老大忍不住低声调侃起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有数量极多的棕赫色小物体混在尿柱中落入水中。 楼船慢慢地跟随水势缓缓转了个弯，进入了鱼尾矶，船工纷纷拿出撑杆，准备撑船而过。 一直警惕的陈老，突然眉头一紧，单手握拳一举。 “敌袭！” 与此同时，临江的山头上一枚火光凌空升起。 几声轰鸣和烟雾腾起后，数枚石弹从山头上飞下，朝着楼船砸了下来！ 第109章 落水鬼 这些出现的死尸，都是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突然成了死尸反过来杀向剩余的人，在场的人无不心头一凛。 死尸们口中往下流着浑浊的江水，猛地扑向了在场的活人。 大部分扑向了护卫队伍，还有一部分开始顺着楼船的外缘想要爬上顶层舱室。 “杀！” 顾不上之前还是同船之人，护卫队长一声暴喝，所有外圈的护卫纷纷挥动刀剑砍向袭击过来的死尸，内圈的则利用用长兵器猛刺对方，不让对方靠近。 死尸毫无知觉，任凭刀剑砍在身上，血水四溅也依然向前冲着。 这些血水浓稠，溅在兵刃和护卫身上竟不滑落。护卫顿觉得沉重无比，动作迟缓。 水草如同毒蛇一般扭动，在血水中疯狂成长，想要捆住 对方。 所幸护卫队长经验丰富，战意昂扬，指挥护卫一波波爆发气血。 带着杀意的气血，对付这些被操控的死尸亦有效果。 有些死尸被砍了成两截了，还在地上爬行想要抓住护卫的脚脖。 于是招来更多的兵器一阵猛砍猛剁，直至切成碎肉，血水流淌在这个甲板。 韩征已经准备好直斩刀，背对刘胜章等人时，一只眼睛的瞳孔一变，融合了鬼面鸮的眼瞳后，发动了鬼面鸮的妖术技能：逐魂。 逐魂妖术发动后，作用好比开了阴眼。 顿时，韩征的视野中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种是正常人眼看到的死尸复活来袭，另一幕则是能看到这些死尸身上，缠绕着些许森森黑色气体。 这就是鬼气？ 韩征心中一动。 面对爬上来的水匪死尸，他抽出直斩刀，运转气血刀掌中，再被直斩刀上的金纹吸收。 嗡！ 轻微的声响好似刀鸣，直斩刀上锋锐的刀芒亮起。 若论此时在场的武者谁的气血根据丰厚，没人能比得上韩征。 死尸攀爬速度并不快，韩征看准这些死尸身上鬼气聚集最密集的地方，猛地砍过去。 鬼气被刀芒打散，瞬间如同被气血蒸发一样，鬼气从死尸身上消散不见。 没有了鬼气的死尸，顿时如失去控制的玩偶，直接摊倒在地，被韩征顺势割掉头颅，一脚将其踢入漆黑的江中。 果然如此，韩征看见自己一击便奏效，彻底解决了死尸，而不是像那些护卫一样，需要将死尸几乎剁成肉糜才能制止它们行动。 剩余的几个死尸也是如法炮制，被韩征轻松解决。 果然能看到鬼气还是有好处的。 韩征顺势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在楼船之外的江中，到处是黑色的鬼气聚集，只不过都是如同烟雾一样散布到各处，将楼船包围起来。 众人见到韩征举重若轻，几乎一刀一个，就将死尸除掉，效率比下面的护卫高的多，不由得信心大增。 死尸倒地“死伤殆尽”后，甲板上血水几乎要满过脚脖。 忽然之间，这些血水，全都如潮水一般退去，全都落回了江中，同时还卷走了那些被剁碎了的尸首碎肉。 整个甲板舱室顿时变得干干净净，除了刚才刀劈剑砍留下的痕迹外，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楼船上短暂的平静，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韩征看向黑乎乎的江面，不知道那些摇曳的鬼气在酝酿着什么。 也看不到陈姓老者在鬼域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征心念一动，收回鸮瞳转向刘胜章道。 “刘大人，不知刚才舱室内发生了什么？为何之前没有这种鬼物攻击，反而是现在才出现？” 韩征之前其实通过仆宠视角，看到了刘显的小动作，将一管黑色液体倒在了官印上，之后便出现了鬼域，影响到他的所有仆宠。 后来陈姓老者下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 虽然隐约猜到和那官印有关，但还是要刘胜章亲口说清楚才行。 刘胜章见识到韩征的手段，心中已是折服，听到韩征询问，当即叹息一声道。 “这是皇上御赐的泽州知府官印，内含朝廷龙虎紫气，可震慑天下奸邪。原本是有保护朝廷各方大员的作用，但是不料被这魔教操控刘显，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给污损了！” “失去了龙虎紫气庇护，我想这才是我们被厉鬼缠上的原因。” 嘣嘣！ 刘胜章说话之际，楼船下突然传出被东西撞击之声，随后平静如墨的江面水花翻滚，一口巨大黑色的棺木从水下升起，漂浮在水面上。 与棺木一同漂浮上来的，还有一堆的各式各样的尸体，有些看上去被鱼虾啃食的残缺不全，有些是脚上拴着石头好像自沉江中，有些身上满是刀剑创伤，好像被砍死后丢入水中，更有甚至是具女尸，被困在一个竹笼内。 这棺材和死尸露面后，韩征看过去鬼气浓郁到几乎成为浓雾！ 都是死在水中的水鬼！ 韩征心中一凛，也顾不上客气，直接从刘祥那把被污染的官印拿在手中。 “大人，借官印一用！” 不等他们反应，带着官印便跳下了甲板。 哗啦啦。 一众露出死相的水鬼纷纷从水中爬起，如在平地一般，缓步走向楼船。 “落水鬼来抓替死啦！” 有船工看到这恐怖一幕开始尖叫。 跑船的大多听说过，有人在江河中淹死后，阴魂不散被困在江河中便成为落水鬼，需得抓到另一个人来淹死替换他们，才会得到往生。 因此船工们对这一幕极为恐慌，队形开始混乱。 韩征趁乱跳到一层甲板，却是暗暗把官印收入到血巢空间。 【血巢，吞噬掉这官印上的污物！】 意念一下，韩征等了一会竟没有收到血巢反应。 【血巢？！】 韩征头一次没有收到血巢的反馈，不禁一愣。 【遵从尊主意愿。】 好在很快，血巢将官印用血须层层包裹起来，开始吞噬上面的污物，才让韩征送了口气。 不过韩征确实能够感受到，血巢对吞噬这不知何物的黑色粘稠液体有种抗拒的意愿。 “镇定，不要乱！” 护卫队长看到落水鬼们已经走到近前，连忙再次指挥阵列。 韩征双目妖瞳圆睁，看向那黑色棺木。 这波水鬼比之前死尸强大的多，护卫不可能只凭气血和普通武器对付过去。 只有擒贼先擒王！ 韩征弯弓搭箭，气血激发蚀焰金纹，顿时将一枚箭矢上缠绕火焰，朝着棺木射去！ 第110章 主动攻击 燃烧的箭矢，在漆黑的鬼域中异常夺目，划出一道光亮的线条射向棺木。 咔咔咔！ 棺木盖板挪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喷出浑浊腥臭的水柱迎向了火箭。 火焰和液体相碰，兹啦有声。 火矢的火焰终究有些不足，被水柱熄灭。 但韩征全力拉满的流苍弓的劲力，金爪熊利爪制作的箭矢，加上韩征缠绕的气血，岂是那么容易被挡下。 就在火焰熄灭的同时，箭矢依然嗖地一下扎进了棺木中，只剩最后一点尾羽留在外面。 呜喔！ 棺木中顿时传来一个既像女生，又像怪兽般的吼叫。 顿时，棺木的盖板被里面射出一股水柱顶起，整个黑色的棺材盖打着旋撞向了韩征，在空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呜声，好似分量极重。 韩征身后就是楼船的三层结构，退无可退，若是让开，被这盖板砸中的话，非得毁掉了半只船。 韩征只能选择硬抗。 那边护卫和落水鬼群们已经战成一团，不是传出凄厉的惨叫。 韩征趁着无人注意，瞬间融合金爪熊的臂膀，以妖兽熊的力量，加上力蚁素的加持，狠狠地一刀斩去。 当！ 也不知哪棺木是何结构，竟是坚硬沉重无比，这凝聚所有力量的一斩，也只是将其势头打退回去，在其上留下一道白印后，轰隆一声掉入江中居然没沉。 楼船受韩征力量传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猛地开始向韩征这边倾斜。 好在韩征对身体把握今非昔比，及时泄了力分散重量，这才没踩穿船板。 不过这一下却让船尾那边的阵型出现混乱，多人反应不及，冲出了队伍，被落水鬼们拉住直接拖入水中，顿时翻起一堆堆殷红的血花。 韩征咬咬牙，朝着棺木看去。 只见棺木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形，身着紫蓝色绫罗裙，体态婀娜，周身各式水草缠绕好似丝绸飘带一般装饰，颇有几分华贵。 再看其面部，却是一副满脸麻癞、青褐色的皮肤，好似人脸又有一张鲶鱼大嘴，满头湿漉漉的长发随着周身的鬼气漂浮着。一双死鱼般眼睛，只有一对黑点瞪着韩征。 刚刚在水中化作的血水，被它张口一吸，化作一道道水桥一样落入它的口中，随后脸露满意之色，似乎颇为陶醉，周身鬼气也更加壮大几分。 在场众人见到这水鬼出现后，全都惊骇万分，有些不堪者甚至直接吓晕过去。 这就是陈老说的厉鬼了！ 韩征双目微眯，看着这几分像鲶鱼怪似的水鬼，心念直转。 刘胜章夫妇被陈老留下的真元极膜保护，至少也能挨上几下，就算韩征短时间不贴身保护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看着圣莲教行事，也不像是想直接要了刘胜章的命，否则这么多水鬼恐怕第一目标就是先袭击刘胜章去了。 这圣莲教怕也是想像控制刘显一样，把刘胜章控制成为他们的傀儡。如果一州知府成了魔教的傀儡，听命行事，那圣莲教在泽州几乎就可以大行其道了。 如此算来的话，韩征倒是可以短时间内，离开刘胜章放开手脚打上一场。 否则只是贴身保护的话，韩征很多手段施展不了，太过被动。 打定主意后，韩征立刻再次弯弓搭箭，在箭矢上缠绕气血和火焰，瞄准一众水鬼身上鬼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连射数箭。 韩征两筒箭壶，一筒是天工部监制的制式箭矢。一筒是金爪熊利爪改造的箭矢。 他只有对高价值目标才会动用金爪熊特制的箭矢。对付这些普通水鬼，使用制式箭矢一样可以缠绕特效。 箭矢所中之处，鬼气消散，水鬼们发出凄厉的鬼叫声，维持不住身体形态，纷纷化作一滩腐臭的烂肉掉落在地。 局面顿时得以缓解，残余的护卫信心再次升起，立刻重新组织防守阵型。 流苍弓铭刻的煞回金纹，可在一百五十步内，将杀死的对方所产生的煞气牵引回弓上。 这招对付鬼物同样有效果。 感受到煞气被牵引回来，附着在弓上，韩征也眯着眼睛做了一副舒爽的表情。 鲶鱼水鬼脸上流露出恼怒的神情，一挥手，身边江面上立刻涌出的一道道水柱形成的水箭，射向了韩征。 韩征心中轻笑一声，看来这厉鬼还是有些灵智，知道被挑衅。 水箭袭来，他不慌不忙挥舞直斩刀一一斩碎。 水箭被打碎，余力不减，化作细小水弹密集轰到韩征身后的楼船舱室，打得木头舱室千疮百孔。 少部分水弹击打在他身上，竟是打出了些小小的伤口，鲜血流了下来。 韩征大喝一声，猛然一跃，跳到那漂浮在水面上的棺材盖板上，再猛地一发力跳起一刀劈向鲶鱼水鬼。 眼看刀芒要劈中鲶鱼水鬼时，这鬼物竟如流水一般，整个身形化作一团水一下坍陷下去，落回棺木中。 韩征收势不及，一下也掉进了棺木中，溅起一阵水花。 随即棺木猛地一翻，竟将韩征倒扣在江面之下。 刘胜章等人在上层甲板，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顿时大急，担心起韩征的安危来。 这水鬼在水中必然是更有优势，韩征这下落入水中，怕是凶多吉少。 韩征落入水中，明明只是浅水，却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水压压迫过来，令他几乎要被压扁。 同时任何声音都无法传递过来，死一般的寂静。 深不见底的水中，只有一对发白的眼珠凝视着他，令人毛骨悚然。 韩征却是胸口红光一闪，一张符箓突然出现在他胸口，顿时一道金光闪耀的光晕包裹了韩征，令水压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光照射黑暗，让韩征看清了这鬼物的形态。 这鬼物在水中的形态，竟比在水面上还要庞大。水面上的形态，不足水下的七分之一。 整个鬼身下小上大，上半身还是狰狞厉鬼形态，下半身却又细细长长，一直延伸到江底深处。 厉鬼身躯在水中半透明，鬼爪如水箭，不停抓向韩征，另他身上金光不停闪烁，几乎就要破灭。 韩征一边挥舞直斩刀抵挡，一边在水中运足逐魂目力搜寻。 他突然目光闪烁，心中明悟。 【融合！】 韩征瞬间在屁股后长出了妖兽虎头鳄的尾巴，妖兽尾巴粗壮有力，在水中快速摆动急速向下游去 第111章 金印破 鲶鱼水鬼注意到韩征的动向，发出一声嘶吼，庞大的身躯一扭，飞速地追了下去。 它在水中速度远超韩征，不到一息功夫便追至韩征身后。 韩征也不再避讳，一边急速扭动尾巴向下游去，同时拟态能力开启，血须凝聚成迷你小狼形态激发出风刃术。 风刃的弧光在水中急速飞行划出一道白色的真空，涌出大量气泡。 可惜击中在近乎半透明，呈现水液状的鬼物身上，只是在其身上划开了一道切口，随即又马上合拢。 只是迟滞了鬼物半分，便又被追上。 鲶鱼水鬼的鬼爪像如同水刀一般反复切割韩征的金刚防护符，身躯更是流转带动水流，在江底形成速度极快的暗流将韩征身体刮的东倒西歪，几乎无法想象潜去。 若不是融合的妖兽的力量强悍，甩动又粗又长的尾巴稳定住了身形，韩征早就被水流冲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眼看金刚防护罩能量耗尽只是时间问题，韩征眼睛微眯，之前在船上被水弹打破的伤口迸裂出大量的细小血珠，在水中染成一片血红。 鲶鱼水鬼桀桀怪笑，好像看到了受伤猎物已经在垂死挣扎，猛地冲过来想要吸收这些鲜血。 【爆！】 就在鲶鱼水鬼一头扎进鲜血中时，韩征意念一动，血水中暗暗隐藏的血须立时传递了澎湃的气血之力。 漂浮在江水中的无数血珠看似被江水释开，实则仍是一滴滴，并完全散开。 在血须引导了韩征体内气血后，立时爆发了澎湃的能量。 鲶鱼水鬼好像一下子撞在了一片炙热的散弹弹幕中，被气血能量伤的凄厉嚎叫，森森鬼气一下消散。 若论对血液的掌控，无人能及韩征。 他之前就注意到既然能提取妖兽的气血保存在血气珠中，那自己的血液也能蕴藏大量的气血能量。 这下一试果然奏效！ 风刃的物理切割对水鬼无效，但气血的爆发让鲶鱼水鬼吃了个大亏。 韩征抓住机会，将直斩刀咬在嘴里，干脆脚掌、手掌也融合出脚蹼，迅速滑动着向下潜去。 越是向下水压越深，光线越黑暗。 韩征瞳目术运转到极致，如两粒发光的宝石一般发亮，他锁定鬼气源头，直直潜入下去。 潜到最深处，鬼气所有源头竟是来自于一个破旧的黑色陶罐，周围阴森的鬼气令隔着防护光罩的韩征也觉得有些寒冷。 似乎察觉出危险，散布四周的鬼气开始聚拢，与鲶鱼水鬼延伸下来的鬼气汇合形成了一条黑色巨蟒，缠绕盘住韩征的防护光罩外。 即使是韩征再度释放出血液形成血雾爆炸也无法令对方退却。 【血巢！】 韩征意念之下，血巢空间内缠住官印的血须全部退去，露出其中干干净净的官印。 之前污秽官印的黑色液体被血巢全部吸收，没有吞噬只是保留在空间内。 韩征手掌一摊，清理干净的官印看上去完好无损，金黄色的光泽肉眼可见的正慢慢从暗变明。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金印上涌出，令融合了妖兽部分躯体的韩征，也感受到这股力量。 鲶鱼水鬼此时也赶到下面，见到这金印尖叫一声鬼气大盛。一阵剧烈勒紧之下，金刚防护符彻底能量耗尽，光晕消失。 就在鬼气疯狂要吞没韩征之时，韩征大吼一声，举起在黑暗中发光金印狠狠地砸在了黑色陶罐上。 韩征释放周身的血雾护住自己抵抗鬼气，同时举起金印卯足劲砸去。 金印上释放的能量让鲶鱼水鬼惧怕，想要攻击却又不能靠近。 就在韩征猛砸之时，耳边不断传来一个女子哀嚎、尖叫的声音。哀伤、凄凉，柔弱，各种负面的情绪不断涌进韩征的脑中。 韩征紧咬牙关，丝毫不去理会这些情绪的影响。 一下、两下！ 咔嚓！ 随着陶罐上裂纹不断出现，终于是被韩征砸成了碎片，从里面露出了一具被收敛的尸骨。 从这具尸骨头颅上还随着水波飘散的长发来看，应是一位女子。 鬼物发出凄厉的惨嚎，周围的水流如同是开了锅沸水的一般涌动，将韩征冲的东倒西歪。 有了官印护体，韩征也不惧鬼物攻击。 在那！ 韩征终于看到了鬼气中一团缠绕的特殊气团，举起官印就要砸去。 哪知周边鬼气急速的一收，凝聚成一道黑色漩涡，竟是一把卷起那堆尸骨便向着水面之上急速游去。 韩征一下砸了空，却是突然感觉四周一轻，原本黑黢黢的水中压力消失不见，江水也变得清澈起来。 他一抬头，目力竟是从水下一下能看到夜空之中皎洁的月亮。 刚才感觉下潜了好久，现在看上去，离水面也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了。 鬼域消失了！ 韩征立刻反应过来，心中兴奋之余，也有些着急。 这水鬼想跑！ 韩征的秘密都被这水鬼看到，也不知这鬼物有了几分灵智，若是将他的秘密给鬼修知道，后患无穷。 韩征立刻摆动身体在水下紧追过去，奈何鬼物水中速度比他要快，眼看就也要拉远距离。 【尊主，血巢可以感受金印中存在一种特殊的血液。】 血巢突然沟通道。 【什么？！】 韩征边追边惊讶道，不过他丝毫不怀疑血巢的正确性。 【金印的能量来自这特殊的血液。】血巢不带感情沟通道。 金印的能量来自里面的血液？ 韩征微微一愣。 他以为所谓的金印的龙虎紫气来自于印的本身，来自于朝廷的威势，没想到竟是来自其中封存的血液。 韩征看了眼手中的金印，立时在手中融合出金爪熊的利爪，三根锋利的利爪从手指上伸出。 【断金！】 韩征运足体内妖力，配合利爪施展妖术，狠狠地劈了下去。 金印立刻一分三，一颗豆粒大小、如同红色玛瑙一般的血珠便出现在水中。 韩征哪会让这血珠融入江水中稀释冲走，血须立刻将其缠绕收入体内。 这是人血！ 韩征吸收了这滴血珠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充满了澎湃力量的血珠，竟是人血！ 第112章 韩征立刻意识到，这金印恐怕只是保存、缓缓释放这血液威力的一个器皿。 所有克制妖邪鬼物的力量，源自这滴血珠。 若是论品鉴鲜血的能力，无人能比韩征。 在吞噬了众多的人族武者、普通家畜野兽、乱七八糟的妖兽后，韩征对血液的鉴别，哪怕不通过血巢也能说一个一二三。 血液的味道、温度、口感、蕴含的气血能量，每一类、每一个生物都有所不同。 但是这滴血液极为特殊。 吞噬下去，除了可以感受到气血的澎湃外，甚至能体验到一种特殊的属性力量。 韩征已经吞噬过金、木、土、水、风属性的妖兽，从它们的血液中能感受这种血脉、气血的差异。 但在这血液中，韩征感受到的是一种炙热，一种纯粹、高高在上的感觉。 尽管还未体验过火属性的妖兽血液，但韩征确认这血液中的炙热，绝对不是火属性那么简单。 更神奇的是，他确认这是一滴人的血液！ 居然能凌驾在五行火属性之上！ 这官印出自大炎朝，难道这血珠也来自朝廷？ 韩征脑中感觉塞进了无数的信息和疑问，无从解答。 不过眼下还是要歼灭水鬼，韩征甩开纷乱的想法，立刻加速摆动尾巴，在跃出水面的同时，隐藏掉所有融合妖兽的肢体。 这下跃出，发现已是追到了芦苇浅滩。 前方轰鸣不断，有人在猛烈地交手。 原本楼船上刘胜章等人，见到韩征落入水中后，被封锁似扣在江面之下，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韩征和鬼物在江面下斗得激烈，但是在刘胜章等人看去，江面平整的却像是一面墨镜，安静的可怕。 众多护卫还在苦苦战斗，心中却是越来越绝望。 哪知突然一声凄厉地鬼叫声后，周围景色蓦地一变，好像有人抽走了笼罩在这里的一层黑幕。 江水变得清澈，重新开始缓缓流动，楼船开始轻轻起伏。皎洁月光洒下，江风缓缓刮过。 原本攻击楼船的水鬼们，一个个立时崩溃瘫软成一堆堆的肉泥烂骨 众人心中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兴奋地全都欢呼起来，更有甚者当即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喃喃祷告。 此时江面人影一闪，有人破水而出，追逐着向芦苇滩方向而去。 尽管有些狼狈，衣衫破烂、头发披散，但是那背着弓带着刀的样子还是被人看清。 “是韩征！”刘胜章兴奋地喊道。 沈萱已是身躯发软，依靠在夫君的臂弯，眼中流露着劫后余生和感激之色。 刘祥更是跪在甲板上，激动地朝着韩征的方向祈祷老天保佑。 就在鬼域破除之时，远处河岸之上，一名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身形一震，颈上佩戴的一枚饰品竟然破裂掉落。 黑衣女子立刻挥舞手中黑剑，连出数招逼退面前老者，随后双目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回事？鬼域被破？ 陈老自然注意到这一幕，回头看了眼楼船方向，原本凝重的脸上，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魔教之女，你的鬼域已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不可能！” 黑衣女子尖喝一声，也不去管老者，立刻施展身法朝着楼船水域冲来了过来。 陈老立刻紧随其后。 二人速度极快，在黑夜划出模糊的身形。 韩征追踪鬼物发力狂奔，周遭尽是之前围攻的水匪的残缺的尸体。 显然陈老头子杀出去之后，为速战速决，下了重手将水匪一个不留。 鬼物沿着水面飞掠，遇到匪尸后，竟裹挟部分尸体大嚼特嚼补充血食。 韩征等的就是这一滞的机会，他翻手摘下流苍弓，又在特制箭矢上抹上了一些金印中的血液。 随后煞回、蚀焰金纹效果全数激发，迅疾无比射出一箭。 流苍弓虽在水中浸泡，但是威力丝毫不受影响。 黑夜之中，一支紫红色火焰的箭矢，带着莫大的威能直射鬼物。 金印起的是封印血珠、缓慢释放威能的效果。 韩征这一下直接将其用在箭矢头上，威力全部释放。 等到鬼物反应过来，拼命扭转身子避开要害，但依然被这一箭穿体而过。 尽管箭矢穿透，但其上紫红色火焰却是留在鬼物身上。 鬼物那没有实体、半透明状的身躯，在这紫红色火焰之下，竟如同是一层薄纱在烈火中焚烧，尚未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立刻被烧的一干二净。 就在韩征心头一松时，突然看见前方两个身影一闪，急速朝这边飞扑过来。 “韩征小心！” 陈老追在黑衣女子身后，大喊一声道。 “毁我鬼仆，找死！” 冲在最前的黑衣女子已到跟前，目睹了水鬼被烧死的情形，看到地上残留的一些尸骨碎屑。 她真元探知一扫韩征，发现居然只是气血武者，顿时双目一红，挥舞黑剑向着韩征就要扑过来。 韩征心中顿时一凛，这女子分明也是达到了真元武者的层次。 自己吞噬的不过都是些五六阶妖兽，真元武者还不是他能对付的。 而且如果一出手，就只能暴露了血巢的能力。 想到如此，韩征当即转身就跑。 造型奇特的黑剑刺出，鬼气森森中还隐约带着凄厉的哭嚎扰人心智。 眼看剑芒如鬼爪一般，追着韩征后背心时，陈老大喝一声，猛地吸气朝着烟锅一吐，顿时激起无数火星，星星点点 像是火蛇一样朝着鬼爪撞去。 鬼爪和火蛇相撞，彼此烟消云散。 韩征被这两股力量爆发的气息，不由自主地被吹着向前跑。 黑衣女子见陈老已经纠缠上来，双目一寒，从头饰摘下一截白色的器物，竟是一个小小的骨笛。 女子隔着面纱吹动骨笛，一个小小地黑影急速地从骨笛中飞出，直奔韩征而去。 陈老伸手欲拦，那黑影竟是一个闪烁，跳过陈老。 “小心，是鬼婴！” 陈老大声提醒道。 韩征虽未回头，却也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黑影，心中顿时一紧。 这黑影好似有闪烁能力，身形不断在夜空中闪现，立时便到了韩征面前蓦然停住。 只见一个脑袋硕大，皮肤青黑色，两颗獠牙露在嘴边的大头鬼婴，和韩征面对面，四目相对。 鬼婴小手猛地横扫，抓向韩征脑袋，速度快到模糊。 韩征双手一抬护住面门，同时身体急速后仰。 嗤啦！ 虽然韩征运起气血之力，进行防御，但还是被鬼婴小手，从手臂上撕扯下一块血肉来。 韩征身形急速后退。 鬼婴手中握着韩征的血肉，双目看着韩征，桀桀狞笑着笑着将其塞入口中。 韩征见此，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冷笑。 轰隆！ 一团巨大的爆炸，在鬼婴脑袋炸开。 第113章 韩少旗 巨大的爆炸冲击，卷动江滩石子泥屑扬上了半空，又洋洋洒洒落下。 “噗！” 黑面女子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她双目圆瞪，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遭遇。 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响起，鬼婴在烟尘发扬中慢慢凝实出身形，看上去毫发无损，实则鬼气稀薄，身躯受损严重，慢慢地修补着身形。 韩征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盯着鬼婴缓缓后退，提防对方来个什么拼死一击。 刚才鬼婴速度着实太快，令他闪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挨上一爪，手臂上的血肉被撕裂一大块，深可见骨。 可韩征也是反应极快，血巢空间在那受伤瞬间发动，将之前从邹武身上缴获的一颗霹雳雷藏在自己手臂的血肉里。 结果被鬼婴连肉带雷一起抓了去，鬼婴一时不察，让雷珠在其口中来了个爆炸。 韩征若是将那特殊血液参合在霹雳雷上，同样可以让婴鬼落个和水鬼同样的下场。可现在的场合并不合适，韩征还不想暴露那神秘血液的情况 不过此举还是让鬼婴受到重创，连带黑衣女子也被反噬受伤。 由于韩征背对他们，陈老也没看清韩征是怎么在受伤时完成的反击，不由得微微一愣。 黑衣女子受伤后，怨毒地盯了一眼韩征，随即在骨笛上吹奏了几个音节。婴鬼啼哭一声，化作一团黑雾冲回了女子身旁，钻回了骨笛之内。 女子二话不说，竟是直接转身就走。 陈老略一犹豫，便目送那女子离开。 江岸边恢复了宁静，一场生死搏杀就此停止。 “陈老，那女子是谁？”韩征走到陈老身边好奇问道。 “圣莲教的鬼夫人。”陈老叹息一声，点头解释道。 “她精修鬼道，在江湖中也算是一号人物，钦天监地级通缉要犯的前十位。之前的水鬼是她的鬼仆，而这婴鬼是她本命鬼奴，据说还是她自己的骨肉血脉炼化而成。” “把自己骨肉炼化成鬼婴？”韩征一愣，不由得想到以前的对阵的本命僵尸。 这些异修都会有个主修的本命仆从，韩征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搞个本命仆宠出来。 “不错。” “这样炼化鬼仆才会是得心应手。往日里，她靠着这神出鬼没的鬼婴速度，击杀了众多武道好手，甚至是靖夜司的武者。” “只是想不到今日被你一个照面就破掉，实在出人意料。” 陈老看向韩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平视。 韩征面露意外之色，解释（胡编）道：“我才气血层次的修为，刚才一见到鬼婴时我就觉得不妙，知道这鬼物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 “可是我也不甘心就这样被这鬼物所杀，于是心中存了拼死也要同归于尽的心思。就暗中在手中扣住了一颗霹雳雷珠，只要鬼婴对我下杀手，我便引爆此雷。” “只是刚才凑巧，就在它要抓伤我之时，我灵机一动将此雷珠暗中塞到了我的衣袖中，于是这鬼婴便连同我的血肉合着雷珠一起抓走，正巧在它嘴里爆炸，哈哈哈。” “能在生死之际，有此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韩征，你年纪轻轻有此心性确实难得！” 陈老目光中带着一些赞许的神色：“老夫陈竹，以前也是曾是钦天监一员，如今跟随刘胜章大人左右做个护卫。想不到今天还能再次见识到当年的霹雳雷珠，实在令人怀念。” 韩征正要说些什么，陈竹走到他身旁，一搭韩征肩旁，真元裹挟之下，将韩征带起凌空飞跃，向着楼船方向飞去。 韩征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江岸景色在眼前飞速掠过。 这就是真元层次的武者才能达到的凌空虚步吗？ 韩征正在暗暗吃惊，却听得陈竹道：“你是如何灭杀那水鬼，可说来听听。” “啊！？这个……” ………… 十数日后，泽州州府，殷江城。 韩征躺在城中驿站高级套房的大床上，嘴里嚼着驴胶膏，思索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后来，好不容易解释（胡编）了如何用金刚防护符，配上流苍弓，以及如何用金爪熊箭矢刮掉了腐蚀官印的秽阴鬼胶，几种方法多管齐下，最终击败了水鬼。 可惜金印在鬼域消失的时候，不知道被水鬼带的掉到哪里。 尽管后来刘胜章组织了大量人手，在江岸和江底进行了搜索打捞，还是没有找到。 至于韩征身上，更是没有藏匿的可能。 最后，虽然是丢失了官印，但也好在挫败了圣莲教针对朝廷命官的阴谋，救下了刘胜章夫妇等人的性命。 韩征未收到批评，反而被赏赐了大量的奖励，统统被他折算成了功勋值。 而且他还被陈竹举荐到了泽州的钦天监，这背后自然也是有刘胜章的意思。 只是身为朝廷文官，不好直接出面干预钦天监事物，便由陈竹这样的钦天监老人，进行了举荐。 在刘胜章角度，自然是想报一个救命之恩。 而陈竹来说，则是看中韩征的年轻潜力。 对于泽州钦天监来说，无疑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个大馅饼，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身为一州钦天监，尤其是靖夜司，最重要的职责便是铲除像圣莲教这样的邪修。 虽然刘胜章是微服上任，没有报备。 但是泽州钦天监对圣莲教的行踪失察，导致新任的泽州知府居然差点死于邪祟之手。 这要是被传出去，整个泽州钦天监上下都要跟着倒大霉。 所以当韩征主动说来泽州是想要加入泽州的钦天监时，总督侯应贵几乎欣喜若狂。 只要落实韩征是泽州的钦天监的人手，然后再稍微在公文里面稍稍施展点笔法。 那么事情就变成了泽州钦天监武者韩征，奉总督之命，巧妙隐藏身份，暗中保护新任知府大人。 此举令圣莲教潜藏在刘胜章身边的细作也未能识破，导致圣莲教算计双方实力有误。 韩征作为奇兵，在关键时刻斩杀了水鬼，惊走鬼夫人，接连立下大功。 这中间既有韩征作为年轻的武者中的后起之秀自身实力，也离不开总督的调度安排有功。 加上刘胜章虽为文臣，但是和武者关系还不错，并没有捅破侯应贵的说法，因此此次遇袭事故，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了朝廷责令侯应贵全力清剿本州圣莲教势力外，并没有出现太大波澜。 这让侯应贵，对韩征印象极好，毫不犹豫便让他留在了泽州，甚至还帮韩征圆了一些说不过去的硬伤。 邦邦邦！ 就在韩征算着自己的功勋值时，套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韩少旗，韩大人在吗？” 第113章 韩少旗 巨大的爆炸冲击，卷动江滩石子泥屑扬上了半空，又洋洋洒洒落下。 “噗！” 黑面女子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她双目圆瞪，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遭遇。 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响起，鬼婴在烟尘发扬中慢慢凝实出身形，看上去毫发无损，实则鬼气稀薄，身躯受损严重，慢慢地修补着身形。 韩征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盯着鬼婴缓缓后退，提防对方来个什么拼死一击。 刚才鬼婴速度着实太快，令他闪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挨上一爪，手臂上的血肉被撕裂一大块，深可见骨。 可韩征也是反应极快，血巢空间在那受伤瞬间发动，将之前从邹武身上缴获的一颗霹雳雷藏在自己手臂的血肉里。 结果被鬼婴连肉带雷一起抓了去，鬼婴一时不察，让雷珠在其口中来了个爆炸。 韩征若是将那特殊血液参合在霹雳雷上，同样可以让婴鬼落个和水鬼同样的下场。可现在的场合并不合适，韩征还不想暴露那神秘血液的情况 不过此举还是让鬼婴受到重创，连带黑衣女子也被反噬受伤。 由于韩征背对他们，陈老也没看清韩征是怎么在受伤时完成的反击，不由得微微一愣。 黑衣女子受伤后，怨毒地盯了一眼韩征，随即在骨笛上吹奏了几个音节。婴鬼啼哭一声，化作一团黑雾冲回了女子身旁，钻回了骨笛之内。 女子二话不说，竟是直接转身就走。 陈老略一犹豫，便目送那女子离开。 江岸边恢复了宁静，一场生死搏杀就此停止。 “陈老，那女子是谁？”韩征走到陈老身边好奇问道。 “圣莲教的鬼夫人。”陈老叹息一声，点头解释道。 “她精修鬼道，在江湖中也算是一号人物，钦天监地级通缉要犯的前十位。之前的水鬼是她的鬼仆，而这婴鬼是她本命鬼奴，据说还是她自己的骨肉血脉炼化而成。” “把自己骨肉炼化成鬼婴？”韩征一愣，不由得想到以前的对阵的本命僵尸。 这些异修都会有个主修的本命仆从，韩征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搞个本命仆宠出来。 “不错。” “这样炼化鬼仆才会是得心应手。往日里，她靠着这神出鬼没的鬼婴速度，击杀了众多武道好手，甚至是靖夜司的武者。” “只是想不到今日被你一个照面就破掉，实在出人意料。” 陈老看向韩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平视。 韩征面露意外之色，解释（胡编）道：“我才气血层次的修为，刚才一见到鬼婴时我就觉得不妙，知道这鬼物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 “可是我也不甘心就这样被这鬼物所杀，于是心中存了拼死也要同归于尽的心思。就暗中在手中扣住了一颗霹雳雷珠，只要鬼婴对我下杀手，我便引爆此雷。” “只是刚才凑巧，就在它要抓伤我之时，我灵机一动将此雷珠暗中塞到了我的衣袖中，于是这鬼婴便连同我的血肉合着雷珠一起抓走，正巧在它嘴里爆炸，哈哈哈。” “能在生死之际，有此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韩征，你年纪轻轻有此心性确实难得！” 陈老目光中带着一些赞许的神色：“老夫陈竹，以前也是曾是钦天监一员，如今跟随刘胜章大人左右做个护卫。想不到今天还能再次见识到当年的霹雳雷珠，实在令人怀念。” 韩征正要说些什么，陈竹走到他身旁，一搭韩征肩旁，真元裹挟之下，将韩征带起凌空飞跃，向着楼船方向飞去。 韩征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江岸景色在眼前飞速掠过。 这就是真元层次的武者才能达到的凌空虚步吗？ 韩征正在暗暗吃惊，却听得陈竹道：“你是如何灭杀那水鬼，可说来听听。” “啊！？这个……” ………… 十数日后，泽州州府，殷江城。 韩征躺在城中驿站高级套房的大床上，嘴里嚼着驴胶膏，思索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后来，好不容易解释（胡编）了如何用金刚防护符，配上流苍弓，以及如何用金爪熊箭矢刮掉了腐蚀官印的秽阴鬼胶，几种方法多管齐下，最终击败了水鬼。 可惜金印在鬼域消失的时候，不知道被水鬼带的掉到哪里。 尽管后来刘胜章组织了大量人手，在江岸和江底进行了搜索打捞，还是没有找到。 至于韩征身上，更是没有藏匿的可能。 最后，虽然是丢失了官印，但也好在挫败了圣莲教针对朝廷命官的阴谋，救下了刘胜章夫妇等人的性命。 韩征未收到批评，反而被赏赐了大量的奖励，统统被他折算成了功勋值。 而且他还被陈竹举荐到了泽州的钦天监，这背后自然也是有刘胜章的意思。 只是身为朝廷文官，不好直接出面干预钦天监事物，便由陈竹这样的钦天监老人，进行了举荐。 在刘胜章角度，自然是想报一个救命之恩。 而陈竹来说，则是看中韩征的年轻潜力。 对于泽州钦天监来说，无疑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个大馅饼，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身为一州钦天监，尤其是靖夜司，最重要的职责便是铲除像圣莲教这样的邪修。 虽然刘胜章是微服上任，没有报备。 但是泽州钦天监对圣莲教的行踪失察，导致新任的泽州知府居然差点死于邪祟之手。 这要是被传出去，整个泽州钦天监上下都要跟着倒大霉。 所以当韩征主动说来泽州是想要加入泽州的钦天监时，总督侯应贵几乎欣喜若狂。 只要落实韩征是泽州的钦天监的人手，然后再稍微在公文里面稍稍施展点笔法。 那么事情就变成了泽州钦天监武者韩征，奉总督之命，巧妙隐藏身份，暗中保护新任知府大人。 此举令圣莲教潜藏在刘胜章身边的细作也未能识破，导致圣莲教算计双方实力有误。 韩征作为奇兵，在关键时刻斩杀了水鬼，惊走鬼夫人，接连立下大功。 这中间既有韩征作为年轻的武者中的后起之秀自身实力，也离不开总督的调度安排有功。 加上刘胜章虽为文臣，但是和武者关系还不错，并没有捅破侯应贵的说法，因此此次遇袭事故，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了朝廷责令侯应贵全力清剿本州圣莲教势力外，并没有出现太大波澜。 这让侯应贵，对韩征印象极好，毫不犹豫便让他留在了泽州，甚至还帮韩征圆了一些说不过去的硬伤。 邦邦邦！ 就在韩征算着自己的功勋值时，套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韩少旗，韩大人在吗？” 第114章 蜕凡级功法 韩征从床下跳下，整了整一身钦天监制式长衫，这才应了一声出去开门。 他原本想要参加泽州的钦天监训练营，但是因为这次动静闹的比较大。 对外怎么也不能说是一个钦天监的学员在负责暗中跟踪保护知府大人。 对内而言，韩征在这一战中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超了普通靖夜司武者，实在不易放到训练营中去学习基础。 侯应贵干脆先给韩征挂了一个职务，少旗官。 至于具体后面做啥，由韩征自己决定。 按照地方钦天监的等级划分，从低到高是帮闲、力士、少旗、总旗、总督。 成为少旗官，至少可以在一方地方城镇当个小头目。 “见过韩少旗大人。” 屋外一名扶风营执事，弯腰作揖尊敬道。 韩征看着非常熟悉的衣饰，心中有些感慨。 不久前他也还是个扶风营的高级技工，现在却是突然跳了好几级成了个小头目。 “不必多礼。可是安才学大人派你来的？” “是。问天司安大人，差小人来带韩少旗前往问天司，车马已经备好，请少旗大人移步。” 执事看见如此年轻帅气的韩征，心中羡慕万分，暗暗动了巴结之心，语气态度极是恭敬。 “带路。” “请大人先行。”执事躬身道。 韩征从一个杂役，突然备受恭敬，隐隐感觉有些不习惯。感觉好像第一次去海底捞，被一排的服务员一路鞠躬。 ………… 问天司，藏书阁。 问天司的安才学，年过五旬，保养甚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亲自领着韩征在藏书阁中行走，边介绍道。 “这里都是钦天监历经数百年，收集的天下各种功法、武技，还有各种奇闻异事。你可以凭借功勋值，在这里任意选择功法、武技。也可以花费功勋值，向问天司咨询问题。” 韩征跟在后面点头称是，目光不断在这藏书阁中搜寻。 之前在新原城，殷永也曾带他参观一层，布局大同小异。 “这是藏书阁的三层，这里都是是地字级功法，也是修炼人数最多的功法，虽然等级不是很高，但是胜在稳妥。” 韩征心中呵呵一笑，这安才学倒是高情商，把平庸说成稳妥。 安才学瞥见韩征毫无心动的意思，也不气恼，又领着他上到第四层。 “这里是天字级功法，每套功夫可要花费五千功勋值。这些功法修炼不易，只有人中俊杰，才能学成。不过学成之后，至少也可修炼到聚元境！” 韩征看着这一层的书架，明显比第三层要少许多，只有四、五套的样子，便逐一翻看起来。 《莲花烛龙剑》 《无影拳》 《素心神行法》 …… 这些功法能让人至少修炼到八九星的程度，当初马如山也不过是八星武者实力，已经做到了钦天监总部游击将军的程度。 如果能修炼到聚元境或者以上的境界，韩征就算不用血巢力量，也能在这大炎朝立足。 韩征心头不禁有些火热。 他原本的目标便是冲着这些天字级的功法而来，这才冒险去救了刘胜章，不过收到的回报也是超乎他的想象。 刘胜章给的奖励，加上侯应贵给的奖励，加上击杀水匪和水鬼自己赚的，韩征的功勋值已经达到了八千七百多，换取天字级的功法绰绰有余。 就在韩征转到楼层中间的位置，突然发现这四层中间，还有个楼梯通往上层。 “安大人，这是什么？还有第五层？” 韩征诧异地问道。 “呵呵，不错，这第五层摆放的也是功法，蜕凡级的功法！” “蜕凡级功法？！” 韩征吃惊道。 此前殷永并没有和他说过天字级之上的事情，今天第一次知晓，不免吃了一惊。 安才学对韩征的反应并不意外，踱了一步走到这楼梯前扶手道。 “蜕凡级功法，乃是大炎朝皇室所创功法，轻易不会传授，放在这里的，只是封录而已。” “为何叫蜕凡？” “相传当年大炎朝开国皇帝始新帝，就是练习的这套功法，打下了大炎朝的万里江山。最后竟是凭借武道，蜕凡成了陆地神仙，可惜从此不知去向。” 安才学摇头道。 “可以修炼成陆地神仙？” 韩征不由得有些呼吸急促。 血巢曾经和他说过，只要血能充足，他的肉身会是长生不死。 可魂灵却是最终会在天地规则下溃散，自我的意识完全消失。 那个时候就算肉身长存，也只是个依照本能行事的肉团。 血巢甚至推测，韩征的魂灵寿数只有七八十岁。 若是到了七八十岁后，韩征就活成了只会吞噬血食的怪物。 这种方式的长生，韩征根本不想要。 经过对武者修炼体系的了解，韩征知道这个世界普通人寿命也就六七十岁。 气血武者可过九十岁。 而真元武者能过一百五十岁。 这些寿数去世的人，大部分临死前还都可以保持自己意识和魂灵，只是身体的机能衰竭而亡。 韩征猜测，修炼武道，在不断挑战和突破自我时，除了对自身的肉体强化外，对自身的魂灵也会有壮大的效果，可以大大延长魂灵的寿数。 若是真元武者之上，还有一层境界，那对寿数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更别提神仙这二字，对凡人的诱惑了。 “呵呵。韩征你也别太过高兴。” 安才学娓娓说道：“当年这功法开始只是在皇室中传承，但历经百年，也没有出现能练至大成蜕凡成仙。” “后来为了激励钦天监的武者，朝廷将此功法放在钦天监进行传承。虽然传承的条件苛刻，但还是有各个年代的青年才俊拼死修炼这套功法。只可惜这数百年来，同样未能再出现过修炼大成者。” “时日久了，便让人不得不怀疑，此套功法的效果是否属实。” 安学成不无遗憾地说道。 “居然有此事？” 韩征不由眉头紧锁。 他本想上去一看封录，却是被安才学阻挡。 只有满足传承条件，并且愿意修炼者，才允许去一观。 韩征本想动用血巢能力，却是发现这上层有符阵的无形力量阻挡，完全看不到。 “请教安大人，这功法名叫什么。”韩征只能退而求次。 “紫炎归元决！” 第114章 蜕凡级功法 韩征从床下跳下，整了整一身钦天监制式长衫，这才应了一声出去开门。 他原本想要参加泽州的钦天监训练营，但是因为这次动静闹的比较大。 对外怎么也不能说是一个钦天监的学员在负责暗中跟踪保护知府大人。 对内而言，韩征在这一战中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超了普通靖夜司武者，实在不易放到训练营中去学习基础。 侯应贵干脆先给韩征挂了一个职务，少旗官。 至于具体后面做啥，由韩征自己决定。 按照地方钦天监的等级划分，从低到高是帮闲、力士、少旗、总旗、总督。 成为少旗官，至少可以在一方地方城镇当个小头目。 “见过韩少旗大人。” 屋外一名扶风营执事，弯腰作揖尊敬道。 韩征看着非常熟悉的衣饰，心中有些感慨。 不久前他也还是个扶风营的高级技工，现在却是突然跳了好几级成了个小头目。 “不必多礼。可是安才学大人派你来的？” “是。问天司安大人，差小人来带韩少旗前往问天司，车马已经备好，请少旗大人移步。” 执事看见如此年轻帅气的韩征，心中羡慕万分，暗暗动了巴结之心，语气态度极是恭敬。 “带路。” “请大人先行。”执事躬身道。 韩征从一个杂役，突然备受恭敬，隐隐感觉有些不习惯。感觉好像第一次去海底捞，被一排的服务员一路鞠躬。 ………… 问天司，藏书阁。 问天司的安才学，年过五旬，保养甚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亲自领着韩征在藏书阁中行走，边介绍道。 “这里都是钦天监历经数百年，收集的天下各种功法、武技，还有各种奇闻异事。你可以凭借功勋值，在这里任意选择功法、武技。也可以花费功勋值，向问天司咨询问题。” 韩征跟在后面点头称是，目光不断在这藏书阁中搜寻。 之前在新原城，殷永也曾带他参观一层，布局大同小异。 “这是藏书阁的三层，这里都是是地字级功法，也是修炼人数最多的功法，虽然等级不是很高，但是胜在稳妥。” 韩征心中呵呵一笑，这安才学倒是高情商，把平庸说成稳妥。 安才学瞥见韩征毫无心动的意思，也不气恼，又领着他上到第四层。 “这里是天字级功法，每套功夫可要花费五千功勋值。这些功法修炼不易，只有人中俊杰，才能学成。不过学成之后，至少也可修炼到聚元境！” 韩征看着这一层的书架，明显比第三层要少许多，只有四、五套的样子，便逐一翻看起来。 《莲花烛龙剑》 《无影拳》 《素心神行法》 …… 这些功法能让人至少修炼到八九星的程度，当初马如山也不过是八星武者实力，已经做到了钦天监总部游击将军的程度。 如果能修炼到聚元境或者以上的境界，韩征就算不用血巢力量，也能在这大炎朝立足。 韩征心头不禁有些火热。 他原本的目标便是冲着这些天字级的功法而来，这才冒险去救了刘胜章，不过收到的回报也是超乎他的想象。 刘胜章给的奖励，加上侯应贵给的奖励，加上击杀水匪和水鬼自己赚的，韩征的功勋值已经达到了八千七百多，换取天字级的功法绰绰有余。 就在韩征转到楼层中间的位置，突然发现这四层中间，还有个楼梯通往上层。 “安大人，这是什么？还有第五层？” 韩征诧异地问道。 “呵呵，不错，这第五层摆放的也是功法，蜕凡级的功法！” “蜕凡级功法？！” 韩征吃惊道。 此前殷永并没有和他说过天字级之上的事情，今天第一次知晓，不免吃了一惊。 安才学对韩征的反应并不意外，踱了一步走到这楼梯前扶手道。 “蜕凡级功法，乃是大炎朝皇室所创功法，轻易不会传授，放在这里的，只是封录而已。” “为何叫蜕凡？” “相传当年大炎朝开国皇帝始新帝，就是练习的这套功法，打下了大炎朝的万里江山。最后竟是凭借武道，蜕凡成了陆地神仙，可惜从此不知去向。” 安才学摇头道。 “可以修炼成陆地神仙？” 韩征不由得有些呼吸急促。 血巢曾经和他说过，只要血能充足，他的肉身会是长生不死。 可魂灵却是最终会在天地规则下溃散，自我的意识完全消失。 那个时候就算肉身长存，也只是个依照本能行事的肉团。 血巢甚至推测，韩征的魂灵寿数只有七八十岁。 若是到了七八十岁后，韩征就活成了只会吞噬血食的怪物。 这种方式的长生，韩征根本不想要。 经过对武者修炼体系的了解，韩征知道这个世界普通人寿命也就六七十岁。 气血武者可过九十岁。 而真元武者能过一百五十岁。 这些寿数去世的人，大部分临死前还都可以保持自己意识和魂灵，只是身体的机能衰竭而亡。 韩征猜测，修炼武道，在不断挑战和突破自我时，除了对自身的肉体强化外，对自身的魂灵也会有壮大的效果，可以大大延长魂灵的寿数。 若是真元武者之上，还有一层境界，那对寿数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更别提神仙这二字，对凡人的诱惑了。 “呵呵。韩征你也别太过高兴。” 安才学娓娓说道：“当年这功法开始只是在皇室中传承，但历经百年，也没有出现能练至大成蜕凡成仙。” “后来为了激励钦天监的武者，朝廷将此功法放在钦天监进行传承。虽然传承的条件苛刻，但还是有各个年代的青年才俊拼死修炼这套功法。只可惜这数百年来，同样未能再出现过修炼大成者。” “时日久了，便让人不得不怀疑，此套功法的效果是否属实。” 安学成不无遗憾地说道。 “居然有此事？” 韩征不由眉头紧锁。 他本想上去一看封录，却是被安才学阻挡。 只有满足传承条件，并且愿意修炼者，才允许去一观。 韩征本想动用血巢能力，却是发现这上层有符阵的无形力量阻挡，完全看不到。 “请教安大人，这功法名叫什么。”韩征只能退而求次。 “紫炎归元决！” 第115章 苛刻的条件 “紫炎归元决？” 韩征念叨着这功法的名字，心头没由来的一跳。 “这难道是一部修炼火属性的功法？” “不错。这的确是一门火属性的功法。甚至据传当年始新帝靠着这门功法夺取天下后，直接将国号定名为大炎。” 韩征想起从那官印中得到的、那带着纯粹、精纯的火属性威能的血珠，不由得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光是一滴血液中蕴藏的威力，就能轻易斩杀掉厉鬼级的鬼物，这是何等的惊人！ 韩征相信，就算九星武者，也做不到这点。 如果这血液的主人亲至，韩征不敢想象此人会达到什么境界。 大炎朝、官印中的神奇血液、绝世的蜕凡级火属性功法。 只要将这些信息列起来，任谁都会怀疑这中间是有关联。 这陆地神仙的说法，是真实存在的！ 这方世界，是有修仙的法门的！ 韩征想到此处，心头不禁一阵火热。 他刚穿越时见到僵尸，便觉得这世界应该有超凡的力量。 虽然遇到的修炼主体一直是武道，可他心中始终相信会有跨越凡人、超越武道的一种方式。 韩征入了扶风营后，曾经多次探寻，追寻这世界最高力量的界限。 但那时他还只是个杂役，根本接触不到这些高深的门道，连流苍弓的来历，田同光未曾主动告知。 现如今终于是有了机会，摸到了那顶层的天花板，韩征现在不由得怦然心动。 安才学在一看到韩征的表情，心中猜到他所想，不禁淡淡一笑。 他在问天司传功多年，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惯。 通常有些天赋的年轻武者来此挑选功法时，看到这蜕凡级功法，都会这样陷入激动。 但是在了解了接受这《紫炎归元决》传承所需的条件，以及历经数百年，从未再现始兴帝的蜕凡的前人教训后，大部分人都务实地选择了天级功法。 也有少部分心气高的年轻武者不信邪，执意选择接受《紫炎归元决》功法传承。 可随后的表现就慢慢泯然于众多武者之中，不曾在历史中留下印记，之后又转修其他功法的大有人在。 “大人，我愿学此《紫炎归元决》功法，还请大人赐教！” 韩征思索一下后，抱拳请教道。 “韩征，你可要想清楚了。”安才学劝阻道，“泽州钦天监承你个情，我便以武道前辈的身份好好劝你一句。”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紫炎归元决》虽名为蜕凡级功法，但实际究竟有没有这事，历经数百年后已无处可查。而且这数百年来，各路青年才俊也有修炼此功法，但最终修为也顶多和天级功法差不多，可投入的功勋值和修炼资源可是巨大，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我知道你手上功勋值不少，但投入到这渺茫的功法上并不合适。不如选择一门天级功法，剩余的功勋值去兑换修炼丹药和金纹器，这样对你提升实力反而更适合。” “多谢大人教诲，韩征心意已决。”韩征坚定道。 如果天级功法，不能让他步入仙人之路，那就算再好对韩征也没有意义。 况且他可能是第一个发现朝廷金印中秘密之人，知道这血液威能绝对是造不了假。 就冲着这点，他也要尝试一番。 安才学点点头，也不再劝说。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将获得《紫炎归元决》功法传承的条件说与你听。” “首先这功法有四不传。” “第一，非大炎朝臣民不传。” “第二，诸侯王室不传。” “第三，无名无根基者不传。” “第四，非青年才俊者不传。” “除了这几个不传的要求外，还有几个条件。” “《紫炎归元决》总共分三篇。第一篇气，血篇，兑换功勋值九千点。” “第二篇，真元篇，兑换功勋值二万七千点。” “第三篇，化气篇，兑换功勋值，十六万二千点！” “韩征，你可愿意？” 韩征听完，只想说句holy shit。 到了第三篇什么化气篇，要十多万的功勋点。这简直是为了学习功法，要把老命卖个大炎朝打工，才能赚这么多功勋值啊。 不过这化气篇又是什么？ 韩征心中微动，真元之上的境界？ 安才学依然不急不躁，示意道：“莫急，这些听我解释。” “四不传中前二不传，你自是符合这些条件，不用担心。” “无名、无根基者不传。这根基，并非说的指需要武道基础，而是说接受传承之人，必须有一定江湖、官场或是家世地位，无名小卒不能接受传承。” “你也莫要不服气，练习这功法后续需要资源巨大，没有依靠者，根本坚持不下去。立此条件也算是为想要学习这功法的人好。” “所以这第三点不传，你出身猎户之家，因此还需想些办法，需要得到一些大人物认可。” “非青年才俊者不传。这是对习此功法者自身条件有所要求，必须年龄不超过十八岁，并且在武道修炼一途上有些天赋。” 安才学说到此处扫视了下韩征，点头道：“这条规定相对比较宽泛，你也是符合。” “至于化气篇嘛，自然是真元之上的境界，连我也不曾触及到这个层次。假设你修炼到了这一步，传承化气篇是要去觐见皇上，才能传授。” “能到化气篇，在钦天监已是元帅的层次，在江湖中也是宗师级存在，整个大炎朝，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韩征，你确定你还要学这门功法吗？” ………… 从问天司出来，已是夜晚。 清凉的夜风吹过，让韩征有些烦躁的心情有些平复。 没想到这《紫炎归元决》传授条件如此苛刻，让他颇为头疼。 首先是一个身份认可，要么让自己成名立万，要么得到一方势力支持认可。 第二点，他现在的功勋值才八千七百多，还缺了将近三百点才能满足兑换要求。 这意味着他还得想办法去完成一些钦天监的任务，补齐这些差额。 再想到后续功法要的功勋点，韩征整个人都不好了。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还没学成呢，就要付出一大堆。难怪蓝星上要推翻封建主义。 韩征一边想着应对的方法，一边走向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 可刚转过去，便见到几个身着靖夜司服饰的人，围住了为自己带路的扶风营执事。 第115章 苛刻的条件 “紫炎归元决？” 韩征念叨着这功法的名字，心头没由来的一跳。 “这难道是一部修炼火属性的功法？” “不错。这的确是一门火属性的功法。甚至据传当年始新帝靠着这门功法夺取天下后，直接将国号定名为大炎。” 韩征想起从那官印中得到的、那带着纯粹、精纯的火属性威能的血珠，不由得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光是一滴血液中蕴藏的威力，就能轻易斩杀掉厉鬼级的鬼物，这是何等的惊人！ 韩征相信，就算九星武者，也做不到这点。 如果这血液的主人亲至，韩征不敢想象此人会达到什么境界。 大炎朝、官印中的神奇血液、绝世的蜕凡级火属性功法。 只要将这些信息列起来，任谁都会怀疑这中间是有关联。 这陆地神仙的说法，是真实存在的！ 这方世界，是有修仙的法门的！ 韩征想到此处，心头不禁一阵火热。 他刚穿越时见到僵尸，便觉得这世界应该有超凡的力量。 虽然遇到的修炼主体一直是武道，可他心中始终相信会有跨越凡人、超越武道的一种方式。 韩征入了扶风营后，曾经多次探寻，追寻这世界最高力量的界限。 但那时他还只是个杂役，根本接触不到这些高深的门道，连流苍弓的来历，田同光未曾主动告知。 现如今终于是有了机会，摸到了那顶层的天花板，韩征现在不由得怦然心动。 安才学在一看到韩征的表情，心中猜到他所想，不禁淡淡一笑。 他在问天司传功多年，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惯。 通常有些天赋的年轻武者来此挑选功法时，看到这蜕凡级功法，都会这样陷入激动。 但是在了解了接受这《紫炎归元决》传承所需的条件，以及历经数百年，从未再现始兴帝的蜕凡的前人教训后，大部分人都务实地选择了天级功法。 也有少部分心气高的年轻武者不信邪，执意选择接受《紫炎归元决》功法传承。 可随后的表现就慢慢泯然于众多武者之中，不曾在历史中留下印记，之后又转修其他功法的大有人在。 “大人，我愿学此《紫炎归元决》功法，还请大人赐教！” 韩征思索一下后，抱拳请教道。 “韩征，你可要想清楚了。”安才学劝阻道，“泽州钦天监承你个情，我便以武道前辈的身份好好劝你一句。”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紫炎归元决》虽名为蜕凡级功法，但实际究竟有没有这事，历经数百年后已无处可查。而且这数百年来，各路青年才俊也有修炼此功法，但最终修为也顶多和天级功法差不多，可投入的功勋值和修炼资源可是巨大，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我知道你手上功勋值不少，但投入到这渺茫的功法上并不合适。不如选择一门天级功法，剩余的功勋值去兑换修炼丹药和金纹器，这样对你提升实力反而更适合。” “多谢大人教诲，韩征心意已决。”韩征坚定道。 如果天级功法，不能让他步入仙人之路，那就算再好对韩征也没有意义。 况且他可能是第一个发现朝廷金印中秘密之人，知道这血液威能绝对是造不了假。 就冲着这点，他也要尝试一番。 安才学点点头，也不再劝说。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将获得《紫炎归元决》功法传承的条件说与你听。” “首先这功法有四不传。” “第一，非大炎朝臣民不传。” “第二，诸侯王室不传。” “第三，无名无根基者不传。” “第四，非青年才俊者不传。” “除了这几个不传的要求外，还有几个条件。” “《紫炎归元决》总共分三篇。第一篇气，血篇，兑换功勋值九千点。” “第二篇，真元篇，兑换功勋值二万七千点。” “第三篇，化气篇，兑换功勋值，十六万二千点！” “韩征，你可愿意？” 韩征听完，只想说句holy shit。 到了第三篇什么化气篇，要十多万的功勋点。这简直是为了学习功法，要把老命卖个大炎朝打工，才能赚这么多功勋值啊。 不过这化气篇又是什么？ 韩征心中微动，真元之上的境界？ 安才学依然不急不躁，示意道：“莫急，这些听我解释。” “四不传中前二不传，你自是符合这些条件，不用担心。” “无名、无根基者不传。这根基，并非说的指需要武道基础，而是说接受传承之人，必须有一定江湖、官场或是家世地位，无名小卒不能接受传承。” “你也莫要不服气，练习这功法后续需要资源巨大，没有依靠者，根本坚持不下去。立此条件也算是为想要学习这功法的人好。” “所以这第三点不传，你出身猎户之家，因此还需想些办法，需要得到一些大人物认可。” “非青年才俊者不传。这是对习此功法者自身条件有所要求，必须年龄不超过十八岁，并且在武道修炼一途上有些天赋。” 安才学说到此处扫视了下韩征，点头道：“这条规定相对比较宽泛，你也是符合。” “至于化气篇嘛，自然是真元之上的境界，连我也不曾触及到这个层次。假设你修炼到了这一步，传承化气篇是要去觐见皇上，才能传授。” “能到化气篇，在钦天监已是元帅的层次，在江湖中也是宗师级存在，整个大炎朝，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韩征，你确定你还要学这门功法吗？” ………… 从问天司出来，已是夜晚。 清凉的夜风吹过，让韩征有些烦躁的心情有些平复。 没想到这《紫炎归元决》传授条件如此苛刻，让他颇为头疼。 首先是一个身份认可，要么让自己成名立万，要么得到一方势力支持认可。 第二点，他现在的功勋值才八千七百多，还缺了将近三百点才能满足兑换要求。 这意味着他还得想办法去完成一些钦天监的任务，补齐这些差额。 再想到后续功法要的功勋点，韩征整个人都不好了。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还没学成呢，就要付出一大堆。难怪蓝星上要推翻封建主义。 韩征一边想着应对的方法，一边走向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 可刚转过去，便见到几个身着靖夜司服饰的人，围住了为自己带路的扶风营执事。 第116章 任职靖夜司 “韩大人。” 执事名叫陆江，看到韩征走了过来，连忙招呼道。 其他三名靖夜司汉子回头见到韩征，也连忙抱拳道：“见过韩少旗。” “你们是？” 韩征点了点算是回应，疑惑道。 这三名靖夜司服饰打扮的汉子，从装束上来看是力士级别，属于靖夜司基层战力。 “回韩少旗，我们三人奉侯总督大人的命令，向少旗大人报道。从今日起，我等三人便是少旗您的下属。” 三人各自禀报了一番自己的名字和修为，分别是许锏、段自饮和乔恺，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修为最高的是许锏，四星武者，段自饮和乔恺则是三星武者。 韩征听完三人介绍，不由得皱眉。 他现在身为少旗，职衔比他们高一级。一个少旗配上几个力士，这是靖夜司通常的基本战力单元配置。 “我还未决定加入钦天监哪一司，侯大人怎么便派你们来了？是不是搞错了？” 这三个靖夜司的武者，跑来自称韩征属下，让韩征有些疑惑。 韩征还未决定加入哪一司，也没正式任命，现在却莫名地被塞了三个手下。 而且看样子，自己似乎已经被分配到了靖夜司。 许锏三人摇头说不知，只是奉了总督大人的调令行事。 四人接着一阵尴聊，许锏三人更是吹捧韩征救下知府刘胜章，让那些看不起武者的文臣们承了钦天监一个人情，以后办事方便多了。 末了，三人掏出三张红包包好的银票递给韩征，恭贺韩征荣任少旗官。 陆江则早就把脸转向外面，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韩征推辞一番也未拒绝，收下红包客套一番后，便坐上马车先行离去。 就在马车拐过不远的一个路口，离开许锏三人视野后，韩征命令陆江将马车停下。 陆江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未多询问，坐在车夫位置静静等待。 韩征则舒服地躺在马车车厢内，磕着瓜子，静静地感知许锏三人的动静。 “许大哥，我们以后真要听这小子的差遣吗？”段自饮凑近了压低声音道，“这小子才多大，能懂什么？以后要是一起出任务，生死之间一个指挥错误，咱们都要被他拖累啊！” “是啊，许大哥，你都当了多年的力士，修为也够，这少旗的名额原本是要留给你的，现在突然给到这小子身上。”乔恺也低声道。 “看这小子好像还不到四星武者的实力，还不如许大哥实力强，哪能当得了少旗官。这小子救下刘胜章，我看此事十之八九也有些猫腻在里面。” “要不要后面找个出任务的机会，让他意外……？”乔恺并拢双指，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够了！此事需要再提！” 许锏脸色一沉：“你我三人共同出生入死多年，此番话我便当没有听过。” “大人自有大人的安排，我等尽心辅佐韩少旗便是。” 许锏语气凝重，段自饮和乔恺连忙低头称是。 “这帮家伙” 韩征见到三人离去，面露思索之色。 若不是自己有这探测能力，怕是看不穿这几人面目。 看起来自己突然空降成了少旗官，倒是抢了这许锏的位置，令几人心中不满。 不过这也属于人之常情。任哪个体系内的成员，也不喜欢外人空降来当个领导。 他本意挂个少旗官之名，是为了让侯应贵在应付朝廷问责之时有个由头。 若真让他带个小队，反而会拖累自己的发挥。 他现在只想尽快地弄到《紫炎归元决》，重修气血把修为提升上去。 韩征思索一阵，开口道：“走。” “好嘞！”陆江一甩鞭子，“这就送大人回驿站。” “不，去总督府，找侯大人。” ………… 总督府内。 侯应贵人如其名，一副胖乎乎富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真元武者的犀利飒爽。 在书房见到韩征后，笑眯眯道。 “怎么样，韩征，可选到合适的功法了？” “属下遇到一点疑惑，一时还未选定，请大人指点。” 韩征说着，走上前去递过一本书册。 刚才他把许锏三人给的红包拆开，又贴了点自己的银票，凑了五千两夹在书册中递了上去。 侯应贵接过书册，两眼更是眯缝成一条线，笑道：“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来，本总督帮你处理。” “不瞒大人，属下想要预领一些功勋值，以后再执行任务偿还，请总督大人通融一下。” 侯应贵闻言，眼睛稍许睁开一些，两手一摊道：“果然是和本总督想得一样，韩少旗想要那蜕凡级功法。” “可并非本总督不帮你。这次确实靠你救下了刘胜章，才没辱了泽州钦天监的名声。不过这些都化作功劳奖励给你，也让你从杂役连升三级当了少旗。” “本总督奖励于你，以令下面多有不满。若是再预支功勋值，恐怕会难以服众，这是绝无可能了。” 韩征正要说些什么，被侯应贵抬手阻止道：“现如今下面对你已有些非议，故而我才安排给你配置属下。只有靠你自己去完成钦天监的任务赚取功勋值，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韩征内心一阵翻白眼。 他倒不在意这什么职衔，只要能给些实际的好处，比如把所有功劳折算成功勋值更好。 是这侯应贵自己主动提拔韩征，把下面的旧部下搞得颇有怨言，现在倒是要韩征自己去想办法证实实力。 不过考虑到那《紫炎归元决》第三条无名无根基者不传。韩征还真的得借助这个身份打响些名气吸引到关注才行。 “韩征愿领靖夜司少旗一职，斩妖除魔，护佑泽州百姓平安。” 事已至此，韩征只能表态道。 这侯应贵早就算计道了这点，才让靖夜司的许锏三人先去找了韩征，摆明了是让韩征自己想办法赚功勋值。 韩征也不再多说什么，客套一番后告辞离开总督府。 在钦天监里，若说赚取功勋值最快的部门，就当属靖夜司。 各种妖兽、邪祟的案件，最终落实到靖夜司武者身上去执行。 虽然危险性很大，但也是功勋值来的速度也快。 韩征虚报两年年龄，现在是十八岁。 当下已是九月，还有数月便是过年。 一旦过完这年，就要多长一岁，十九岁便不能被传授功法。 韩征目光微眯，下定了决心。 三个月之内，三百点功勋值一定要拿到手。 第116章 任职靖夜司 “韩大人。” 执事名叫陆江，看到韩征走了过来，连忙招呼道。 其他三名靖夜司汉子回头见到韩征，也连忙抱拳道：“见过韩少旗。” “你们是？” 韩征点了点算是回应，疑惑道。 这三名靖夜司服饰打扮的汉子，从装束上来看是力士级别，属于靖夜司基层战力。 “回韩少旗，我们三人奉侯总督大人的命令，向少旗大人报道。从今日起，我等三人便是少旗您的下属。” 三人各自禀报了一番自己的名字和修为，分别是许锏、段自饮和乔恺，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修为最高的是许锏，四星武者，段自饮和乔恺则是三星武者。 韩征听完三人介绍，不由得皱眉。 他现在身为少旗，职衔比他们高一级。一个少旗配上几个力士，这是靖夜司通常的基本战力单元配置。 “我还未决定加入钦天监哪一司，侯大人怎么便派你们来了？是不是搞错了？” 这三个靖夜司的武者，跑来自称韩征属下，让韩征有些疑惑。 韩征还未决定加入哪一司，也没正式任命，现在却莫名地被塞了三个手下。 而且看样子，自己似乎已经被分配到了靖夜司。 许锏三人摇头说不知，只是奉了总督大人的调令行事。 四人接着一阵尴聊，许锏三人更是吹捧韩征救下知府刘胜章，让那些看不起武者的文臣们承了钦天监一个人情，以后办事方便多了。 末了，三人掏出三张红包包好的银票递给韩征，恭贺韩征荣任少旗官。 陆江则早就把脸转向外面，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韩征推辞一番也未拒绝，收下红包客套一番后，便坐上马车先行离去。 就在马车拐过不远的一个路口，离开许锏三人视野后，韩征命令陆江将马车停下。 陆江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未多询问，坐在车夫位置静静等待。 韩征则舒服地躺在马车车厢内，磕着瓜子，静静地感知许锏三人的动静。 “许大哥，我们以后真要听这小子的差遣吗？”段自饮凑近了压低声音道，“这小子才多大，能懂什么？以后要是一起出任务，生死之间一个指挥错误，咱们都要被他拖累啊！” “是啊，许大哥，你都当了多年的力士，修为也够，这少旗的名额原本是要留给你的，现在突然给到这小子身上。”乔恺也低声道。 “看这小子好像还不到四星武者的实力，还不如许大哥实力强，哪能当得了少旗官。这小子救下刘胜章，我看此事十之八九也有些猫腻在里面。” “要不要后面找个出任务的机会，让他意外……？”乔恺并拢双指，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够了！此事需要再提！” 许锏脸色一沉：“你我三人共同出生入死多年，此番话我便当没有听过。” “大人自有大人的安排，我等尽心辅佐韩少旗便是。” 许锏语气凝重，段自饮和乔恺连忙低头称是。 “这帮家伙” 韩征见到三人离去，面露思索之色。 若不是自己有这探测能力，怕是看不穿这几人面目。 看起来自己突然空降成了少旗官，倒是抢了这许锏的位置，令几人心中不满。 不过这也属于人之常情。任哪个体系内的成员，也不喜欢外人空降来当个领导。 他本意挂个少旗官之名，是为了让侯应贵在应付朝廷问责之时有个由头。 若真让他带个小队，反而会拖累自己的发挥。 他现在只想尽快地弄到《紫炎归元决》，重修气血把修为提升上去。 韩征思索一阵，开口道：“走。” “好嘞！”陆江一甩鞭子，“这就送大人回驿站。” “不，去总督府，找侯大人。” ………… 总督府内。 侯应贵人如其名，一副胖乎乎富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真元武者的犀利飒爽。 在书房见到韩征后，笑眯眯道。 “怎么样，韩征，可选到合适的功法了？” “属下遇到一点疑惑，一时还未选定，请大人指点。” 韩征说着，走上前去递过一本书册。 刚才他把许锏三人给的红包拆开，又贴了点自己的银票，凑了五千两夹在书册中递了上去。 侯应贵接过书册，两眼更是眯缝成一条线，笑道：“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来，本总督帮你处理。” “不瞒大人，属下想要预领一些功勋值，以后再执行任务偿还，请总督大人通融一下。” 侯应贵闻言，眼睛稍许睁开一些，两手一摊道：“果然是和本总督想得一样，韩少旗想要那蜕凡级功法。” “可并非本总督不帮你。这次确实靠你救下了刘胜章，才没辱了泽州钦天监的名声。不过这些都化作功劳奖励给你，也让你从杂役连升三级当了少旗。” “本总督奖励于你，以令下面多有不满。若是再预支功勋值，恐怕会难以服众，这是绝无可能了。” 韩征正要说些什么，被侯应贵抬手阻止道：“现如今下面对你已有些非议，故而我才安排给你配置属下。只有靠你自己去完成钦天监的任务赚取功勋值，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韩征内心一阵翻白眼。 他倒不在意这什么职衔，只要能给些实际的好处，比如把所有功劳折算成功勋值更好。 是这侯应贵自己主动提拔韩征，把下面的旧部下搞得颇有怨言，现在倒是要韩征自己去想办法证实实力。 不过考虑到那《紫炎归元决》第三条无名无根基者不传。韩征还真的得借助这个身份打响些名气吸引到关注才行。 “韩征愿领靖夜司少旗一职，斩妖除魔，护佑泽州百姓平安。” 事已至此，韩征只能表态道。 这侯应贵早就算计道了这点，才让靖夜司的许锏三人先去找了韩征，摆明了是让韩征自己想办法赚功勋值。 韩征也不再多说什么，客套一番后告辞离开总督府。 在钦天监里，若说赚取功勋值最快的部门，就当属靖夜司。 各种妖兽、邪祟的案件，最终落实到靖夜司武者身上去执行。 虽然危险性很大，但也是功勋值来的速度也快。 韩征虚报两年年龄，现在是十八岁。 当下已是九月，还有数月便是过年。 一旦过完这年，就要多长一岁，十九岁便不能被传授功法。 韩征目光微眯，下定了决心。 三个月之内，三百点功勋值一定要拿到手。 第117章 悬案 过了几日后，韩征来到靖夜司的案牍库中，搜寻着合适的下手目标。 虽说靖夜司的职务，任务多些容易赚取到功勋值，可这也是相对的，每个州的情况都不同。 泽州这个地方，属于大炎朝的熟州。 所谓熟州，便是指人族开发程度较高，地理条件相对优越，没有什么什么深山大泽孕育大妖。 通常妖魔奸邪也出现较少，几乎四平八稳，这导致了泽州钦天监整体实力在与其他州排名中也较弱。 故而之前圣莲教出现，也弄的侯因贵措手不及。 韩征前几日一直在靖夜司专门发布任务的武英堂挑选任务，可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任务来执行。 要么奖励太少，要么花费的时间太长和收益不成比例，加上还有其他的旗官竞争，适合在短时间内赚到三百功勋值的任务几乎没有。 毕竟像上次杀掉厉鬼级鬼物就可以获得百点功勋值的任务，实在是太少。 不得已，韩征只能来到案牍库中翻翻旧案。 有些长期悬而未决的案子，会有功勋值加成悬赏，鼓励靖夜司武者去结案。 “大人，泽州最近十年的悬案都在这里了。” 小吏搬出半人高的书册，堆在韩征桌前。 “就放在这里。” 韩征头埋在故纸堆中，淡淡道。 他拿起最上面一册卷宗吹了吹灰，又从桌上的方盒里拈起一枚蜜饯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这才仔细翻看起来。 案牍库门外，许锏三人静静站着等候，面容平静，也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呦，这不是许力士吗，怎么，这都快七天了，还没找到活吗？哈哈！” “不如我去和大人请示一下，把你调过来当我的下属如何？” 一名路过门口的少旗官带着两名随从，看见守在外面的许锏三人，笑嘻嘻道。 许锏撇了一眼此人，正是与自己同期进入靖夜司的赵书吉，如今已经升任到少旗一职。 许锏抱拳淡淡道：“多谢赵大人，属下已辅佐韩大人，不劳赵大人费心。” “那是，韩少旗年轻有为，立下奇功，怕是看不上我们做的事咯。你们好好辅佐，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哈哈哈。” 赵书吉看了眼案牍库内，大声揶揄道。 韩征在房间内听见外面的动静，丝毫不动声色。 这几日他在武英堂挑挑拣拣，却又一个任务没接，已经在一众少旗官中传开。 原本大家对他这种突然空降任职、修为还最低的少旗官心中已有芥蒂，现在见到他如此行事，更加不满。 资历和修为最低，却又不肯从基础开始，踏踏实实做事，反而来此想着破解悬案一朝成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少人已经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着韩征出丑。 到时候年底各方述职评功，看这小子能拿出什么成绩来。 赵书吉走后，许锏依然沉稳地站在，乔恺和段自饮互视一眼，轻声道。 “许大哥，要不我们晚上摆个酒请韩少旗喝一次，劝劝他先接些简单的活。不然年底完不成任务，咱们的功勋值可是要被扣的呀。” “就是，那小，那韩大人这次救了刘胜章奖励够多，他不在乎，可咱们兄弟三人可是要功勋值来换修炼资源的呀……” 许锏眉头微皱，随即微微摇头道。 “我等辅佐大人便是，其他的勿要多言。” 说话之间，忽听得里面韩征说话道：“这三卷案宗，帮我抄录下来，我去请示总督大人申报。” 许锏三人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三卷案宗便是三件悬案。 听这话，韩征似乎一口气选了三件悬案想要去办理，这实在是过于荒唐。 如果悬案这么好处理，也不会被称为悬案了。 见到韩征出来后，许锏连忙上前抱拳道。 “韩大人，可是选好任务了？” “嗯，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还是选了几件合适的。若是能办成，奖励应该不少。”韩征将卷宗收在口袋系在腰间点头道。 许锏等人一听顿时头大，果然这韩少旗选了三件悬案来办。 悬案不仅难查，而且重启调查处理，需得额外调用大量的资源配合，弄得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丢人不说，还要折进去不少功勋值。 “韩大人，要不我们先接几个武英堂的任务熟悉一下。”乔恺忍不住上前委婉道。 “不必了，这些案子我已有打算。” 韩征心知他们所想，但也不能透露自己的心思，转身便欲离开。 许锏赶紧道：“韩大人，属下可以为大人分担，一起分析下案情。” 许锏最怕韩征乱来，连忙提议道。 他在靖夜司当差多年，经验最丰富。若是韩征真的决心破解悬案的话，他只能选择尽心辅佐，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帮韩征商量着来，毕竟他们现在是捆绑在一条绳上。 “不用，你们在家中候着，我先去查探一番。案子有了眉目，自会用渡鸦通知你们前去支援。” 这完全是要甩开许锏他们的意思啊。 韩征说完快步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 ………… 很快，韩征领取三桩悬案的消息，在内部不胫而走。 泽州知府内。 刘胜章放下手中茶盏，对着陈竹苦笑道。 “陈老，我们是不是举荐的有些过头了，一下把韩征抬到少旗的位置，把这少年的心性扰乱了。” “虽然知道他着急赚取功勋点，可他现在这么一下子要调查三件积年旧案，恐怕欲速而不达啊。” “陈老，要不麻烦你走一趟去劝劝韩征。这么个好苗子，虽然是钦天监武者，但若是能好生留在泽州做事，也是泽州百姓之福啊。这事要是做得太仓促，对他日后不利呀。” 陈竹嗒了口烟，青色的烟雾从他口鼻中袅袅升起。 他回忆起当晚在江岸见到韩征坚毅果敢的神情，微微摇头道：“未必。或许，此子另有打算。” 五日后，韩征带着办好的公文手续和靖夜司办事的一套家伙事，便装赶到了历阳城郊外的一处小渡口。 从这里乘船，可以沿着水路直达目的地，钦城。 韩征虽说挑选了三桩旧案去调查，可他并没有打算把这三桩案子全查完。 之所以选择三桩案子，纯粹是抛出烟雾弹，掩护自己行动。 他之前破坏了圣莲教的谋划，不知这圣莲教在殷江城有没有其他卧底会泄露他的行踪。不知此番离开殷江城后，会不会招来报复。 于是索性来个狡兔三窟，一次性挑了三个案子。然后偷偷出发，让对方无法摸清他的行踪，至少可以造个时间差。 现如今他独自一人绕路来到了历阳城，在一处偏僻的渡口找到了一位艄公，搭乘小舟前往钦城。 泽州水路发达，各种支流河道在山间蜿蜒流淌。 两岸景色秀丽如画却又罕有人烟，这段江上只有韩征一只小船在行驶。 年过六旬的老艄公难得接了笔大单子，正奋力地摇着橹逆流而上。 韩征静静地立在船头看着两岸翠绿，虽然心中思索着案情，倒也兴致盎然。 忽地，碧绿的江水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小舟一个晃动，便依然稳稳当当地行使在江面上。 韩征目光闪动，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回头对着艄公道：“老人家今年贵庚？如此年纪还能在江上逆流而行，身体真是不错啊！” 第117章 悬案 过了几日后，韩征来到靖夜司的案牍库中，搜寻着合适的下手目标。 虽说靖夜司的职务，任务多些容易赚取到功勋值，可这也是相对的，每个州的情况都不同。 泽州这个地方，属于大炎朝的熟州。 所谓熟州，便是指人族开发程度较高，地理条件相对优越，没有什么什么深山大泽孕育大妖。 通常妖魔奸邪也出现较少，几乎四平八稳，这导致了泽州钦天监整体实力在与其他州排名中也较弱。 故而之前圣莲教出现，也弄的侯因贵措手不及。 韩征前几日一直在靖夜司专门发布任务的武英堂挑选任务，可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任务来执行。 要么奖励太少，要么花费的时间太长和收益不成比例，加上还有其他的旗官竞争，适合在短时间内赚到三百功勋值的任务几乎没有。 毕竟像上次杀掉厉鬼级鬼物就可以获得百点功勋值的任务，实在是太少。 不得已，韩征只能来到案牍库中翻翻旧案。 有些长期悬而未决的案子，会有功勋值加成悬赏，鼓励靖夜司武者去结案。 “大人，泽州最近十年的悬案都在这里了。” 小吏搬出半人高的书册，堆在韩征桌前。 “就放在这里。” 韩征头埋在故纸堆中，淡淡道。 他拿起最上面一册卷宗吹了吹灰，又从桌上的方盒里拈起一枚蜜饯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这才仔细翻看起来。 案牍库门外，许锏三人静静站着等候，面容平静，也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呦，这不是许力士吗，怎么，这都快七天了，还没找到活吗？哈哈！” “不如我去和大人请示一下，把你调过来当我的下属如何？” 一名路过门口的少旗官带着两名随从，看见守在外面的许锏三人，笑嘻嘻道。 许锏撇了一眼此人，正是与自己同期进入靖夜司的赵书吉，如今已经升任到少旗一职。 许锏抱拳淡淡道：“多谢赵大人，属下已辅佐韩大人，不劳赵大人费心。” “那是，韩少旗年轻有为，立下奇功，怕是看不上我们做的事咯。你们好好辅佐，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哈哈哈。” 赵书吉看了眼案牍库内，大声揶揄道。 韩征在房间内听见外面的动静，丝毫不动声色。 这几日他在武英堂挑挑拣拣，却又一个任务没接，已经在一众少旗官中传开。 原本大家对他这种突然空降任职、修为还最低的少旗官心中已有芥蒂，现在见到他如此行事，更加不满。 资历和修为最低，却又不肯从基础开始，踏踏实实做事，反而来此想着破解悬案一朝成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少人已经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着韩征出丑。 到时候年底各方述职评功，看这小子能拿出什么成绩来。 赵书吉走后，许锏依然沉稳地站在，乔恺和段自饮互视一眼，轻声道。 “许大哥，要不我们晚上摆个酒请韩少旗喝一次，劝劝他先接些简单的活。不然年底完不成任务，咱们的功勋值可是要被扣的呀。” “就是，那小，那韩大人这次救了刘胜章奖励够多，他不在乎，可咱们兄弟三人可是要功勋值来换修炼资源的呀……” 许锏眉头微皱，随即微微摇头道。 “我等辅佐大人便是，其他的勿要多言。” 说话之间，忽听得里面韩征说话道：“这三卷案宗，帮我抄录下来，我去请示总督大人申报。” 许锏三人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三卷案宗便是三件悬案。 听这话，韩征似乎一口气选了三件悬案想要去办理，这实在是过于荒唐。 如果悬案这么好处理，也不会被称为悬案了。 见到韩征出来后，许锏连忙上前抱拳道。 “韩大人，可是选好任务了？” “嗯，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还是选了几件合适的。若是能办成，奖励应该不少。”韩征将卷宗收在口袋系在腰间点头道。 许锏等人一听顿时头大，果然这韩少旗选了三件悬案来办。 悬案不仅难查，而且重启调查处理，需得额外调用大量的资源配合，弄得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丢人不说，还要折进去不少功勋值。 “韩大人，要不我们先接几个武英堂的任务熟悉一下。”乔恺忍不住上前委婉道。 “不必了，这些案子我已有打算。” 韩征心知他们所想，但也不能透露自己的心思，转身便欲离开。 许锏赶紧道：“韩大人，属下可以为大人分担，一起分析下案情。” 许锏最怕韩征乱来，连忙提议道。 他在靖夜司当差多年，经验最丰富。若是韩征真的决心破解悬案的话，他只能选择尽心辅佐，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帮韩征商量着来，毕竟他们现在是捆绑在一条绳上。 “不用，你们在家中候着，我先去查探一番。案子有了眉目，自会用渡鸦通知你们前去支援。” 这完全是要甩开许锏他们的意思啊。 韩征说完快步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 ………… 很快，韩征领取三桩悬案的消息，在内部不胫而走。 泽州知府内。 刘胜章放下手中茶盏，对着陈竹苦笑道。 “陈老，我们是不是举荐的有些过头了，一下把韩征抬到少旗的位置，把这少年的心性扰乱了。” “虽然知道他着急赚取功勋点，可他现在这么一下子要调查三件积年旧案，恐怕欲速而不达啊。” “陈老，要不麻烦你走一趟去劝劝韩征。这么个好苗子，虽然是钦天监武者，但若是能好生留在泽州做事，也是泽州百姓之福啊。这事要是做得太仓促，对他日后不利呀。” 陈竹嗒了口烟，青色的烟雾从他口鼻中袅袅升起。 他回忆起当晚在江岸见到韩征坚毅果敢的神情，微微摇头道：“未必。或许，此子另有打算。” 五日后，韩征带着办好的公文手续和靖夜司办事的一套家伙事，便装赶到了历阳城郊外的一处小渡口。 从这里乘船，可以沿着水路直达目的地，钦城。 韩征虽说挑选了三桩旧案去调查，可他并没有打算把这三桩案子全查完。 之所以选择三桩案子，纯粹是抛出烟雾弹，掩护自己行动。 他之前破坏了圣莲教的谋划，不知这圣莲教在殷江城有没有其他卧底会泄露他的行踪。不知此番离开殷江城后，会不会招来报复。 于是索性来个狡兔三窟，一次性挑了三个案子。然后偷偷出发，让对方无法摸清他的行踪，至少可以造个时间差。 现如今他独自一人绕路来到了历阳城，在一处偏僻的渡口找到了一位艄公，搭乘小舟前往钦城。 泽州水路发达，各种支流河道在山间蜿蜒流淌。 两岸景色秀丽如画却又罕有人烟，这段江上只有韩征一只小船在行驶。 年过六旬的老艄公难得接了笔大单子，正奋力地摇着橹逆流而上。 韩征静静地立在船头看着两岸翠绿，虽然心中思索着案情，倒也兴致盎然。 忽地，碧绿的江水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小舟一个晃动，便依然稳稳当当地行使在江面上。 韩征目光闪动，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回头对着艄公道：“老人家今年贵庚？如此年纪还能在江上逆流而行，身体真是不错啊！” 第118章 妖化人 老艄公摇着撸笑道：“小公子说笑了。老头子现在老了哦，身子骨不如以前了。若是以前，这鸟嘴滩随意都划过去咯。” “哦？是吗？那现在这船行的这么稳当，真是蹊跷了。”韩征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说到最后一句时，猛然翻手抽出伪装过的直斩刀，向着船中间踏出了一步，狠狠直接向船底刺下。 “嗷——” 这一刀穿透船板刺入后，水下顿时传来一声怪叫。 一股巨大力量从水下传来，令渡船顿时摇晃不止，几乎要倾覆。 韩征双脚站定稳如磐石，身体随船只晃动摇摆却依然稳稳当当。 “使不得，使不得！小公子莫要伤人！” 老艄公被韩征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惊呼道。 “勾结邪物水上打劫，老人家你这买卖做的不错呀。” “公子误会误会啊，您高抬贵手，我这就让我那丑儿出来。”老艄公双手一拍大腿，连连作揖道。 “丑儿？”韩征一愣，但也未再发起攻击。 老艄公见韩征停下来，如蒙大赦，连忙在船舷边上蹲下身子，撅着屁股将半个脑袋伸进水里。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式沟通，一阵水泡咕噜咕噜冒出后，韩征在水下看见的怪影浮出水面，随后小心翼翼地攀上渡船，缩在船尾，战战兢兢地看着韩征。 水猴子？不对，更像是蜥蜴人。 韩征之前只是在水下将鱼类仆宠略作布置，并未看清全貌。这下怪物上船，才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此物身上只是用少量衣服兜住裤裆，全身赤裸身上有鳞片覆盖。 双手双脚弯曲，不似人类直立。手掌和脚掌指甲尖细，且彼此有蹼膜相连。 一颗脑袋上光秃秃一根毛发没有，已经略微变形，脑顶略尖下巴宽大，像是个鸡蛋，嘴巴更是长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只有鼻子眼睛还保留着几分人的模样，仔细看去，确实有几分和老艄公相像。 它腰腹间被韩征刺中，此时正流下红绿色血液，分外奇怪。 怎么回事？ 韩征看着这个几分像妖又几分像人的怪物，眉头微挑。 老艄公见韩征如此冷静没有被吓到，心中稍定，连忙介绍道：“小公子，这便是我家丑儿，方才惊着了公子，老头子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父子二人。” “这是你儿子？” “正是。”老艄公连忙点头道。 韩征眉头一皱，随后走了两步，蹲下身子将此怪物滴在甲板上的血液摸了一把在手指间摩挲。 “把手伸来。”韩征命令艄公道。 艄公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胳膊。 韩征用匕首在老艄公胳膊上轻轻一划，挤出几滴鲜血抹在手指上，然后把手指伸到鼻子前装作嗅探的样子。 实则两者血液早已被吸收进体内进行对比。 这一对比，这怪物和老艄公还真是父子，有血缘关系。 韩征眉头一挑，脱口而出道：“想不到在此竟然遇上妖化人！” 老艄公一听韩征提到妖化人，激动地目光含着泪花，立刻和那蜥蜴人一起下跪道。 “小公子高人呀，和衙门差爷说的一样！” “小公子，还请救救我家丑儿一命。” 老艄公和蜥蜴人见到韩征一语道破后，感觉捞到了救命稻草，连连叩首，磕得船板邦邦响。 “你们先起来说话。” 韩征挥手将二人赶起，自己坐到船头道。 所谓的妖化人，乃是普通人被某些妖兽的体液或者其他东西感染后，慢慢向不人不妖的方向转变。 通常这样的人，会具有妖物的某些特征和能力，但也活不长久，平常极少见到。 韩征还是在《识妖录》的附录杂谈中看到这一点，特别提醒解妖师在解妖过程中的注意点，避免被妖化。 想不到今天遇上这么一位活的妖化人。 看样子，转化的程度极高，居然能活着这么久，堪称罕见。 韩征感慨果然是读书和行路一个都不能少，不出来逛逛还真遇不上这些事。 除了他验出这二位有血缘关系外，经历生死战斗多了，他也能察觉一些人身上是否具有血腥血债。 方才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这父子二人身上倒确实看上去干干净净，老实本分，没有过杀戮的样子。 看来自己方才确实推算错误了。 韩征绷着脸，掩饰着尴尬。 那直斩刀还插在船板上不能拔下，一拔江水便会漏进船舱。 于是两边就隔着这把插着的刀交流起来。 原来老艄公和这儿子是这双柳县附近人氏，一直在这附近水域摆渡打渔为生。 老艄公名叫张石永，家中还有个老伴。 他的大儿子已经去世，这倒霉的妖化人是他的二儿子，张茂生，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 一家三口虽然清贫，但自食其力生活倒也过的过去。 结果大半年前，不知哪里蹿来了一只蛇类妖兽，溜进了这片水域。 于是这一带原本平静的水域，便经常发生村里的牲畜和人被吞吃，行船被掀翻，人财皆失的事件。 保长将此事上报给了县衙，于是县衙的捕头们便下来核实情况，同时征召了熟悉这里水情的张茂生一同调查。 在水上讨生活的张家自然知道此事危险，但是官府发起的征召也不得不去。 于是乎在捕头们的调查中，被妖兽袭击，死伤惨重。 张茂生也被妖兽咬住，幸运的是后来又从妖兽口中挣脱了下来，好不容易逃出。 由于受了重伤，张茂生在家卧床休养二个多月后，便开始发生了妖化，但也从重伤之中神奇地挺了过来。 身体除了慢慢变异外，竟然康复，甚至比以前更强壮。 时至今日距离事发之时，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 这期间张家四处求人寻医问药，想要让张茂生不发生妖化，但毫无结果。 张茂生一天天异化，现如今已经快要没有人形了，话也不会说了，只能靠着眼神和手比划。 家中本就贫穷不富裕，现如今更是倾家荡产。 不得已，老艄公冒险出来，在远离妖兽出没的地方重操旧业，摆渡赚些银子。 张茂生心疼父亲，身体好了之后便水下帮着父亲推船，有时也抓些江中的水产。 他如今已经异化到能在水中呼吸，在水中力量又大。 为了不吓到旁人，经常是他藏在船下，推着船只前进，老艄公只是在表面出出样子。 只是没想到今天遇到了韩征，被韩征发现了异常，一刀刺伤了张茂生，这才逼得张茂生现身。 “公子，这是官府和保长出具的证明，我家孩儿不是妖怪呀。” 老艄公张石永怕韩征不信，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纸，上面还盖了县衙的印章。 韩征接过告示一瞧，还真是给张家出了一个文书，证实此事。 “既然这里出现了妖兽，为何没有报与钦天监处理？” 韩征皱眉道。 第118章 妖化人 老艄公摇着撸笑道：“小公子说笑了。老头子现在老了哦，身子骨不如以前了。若是以前，这鸟嘴滩随意都划过去咯。” “哦？是吗？那现在这船行的这么稳当，真是蹊跷了。”韩征嘴角露出一丝讥诮。 说到最后一句时，猛然翻手抽出伪装过的直斩刀，向着船中间踏出了一步，狠狠直接向船底刺下。 “嗷——” 这一刀穿透船板刺入后，水下顿时传来一声怪叫。 一股巨大力量从水下传来，令渡船顿时摇晃不止，几乎要倾覆。 韩征双脚站定稳如磐石，身体随船只晃动摇摆却依然稳稳当当。 “使不得，使不得！小公子莫要伤人！” 老艄公被韩征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惊呼道。 “勾结邪物水上打劫，老人家你这买卖做的不错呀。” “公子误会误会啊，您高抬贵手，我这就让我那丑儿出来。”老艄公双手一拍大腿，连连作揖道。 “丑儿？”韩征一愣，但也未再发起攻击。 老艄公见韩征停下来，如蒙大赦，连忙在船舷边上蹲下身子，撅着屁股将半个脑袋伸进水里。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式沟通，一阵水泡咕噜咕噜冒出后，韩征在水下看见的怪影浮出水面，随后小心翼翼地攀上渡船，缩在船尾，战战兢兢地看着韩征。 水猴子？不对，更像是蜥蜴人。 韩征之前只是在水下将鱼类仆宠略作布置，并未看清全貌。这下怪物上船，才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此物身上只是用少量衣服兜住裤裆，全身赤裸身上有鳞片覆盖。 双手双脚弯曲，不似人类直立。手掌和脚掌指甲尖细，且彼此有蹼膜相连。 一颗脑袋上光秃秃一根毛发没有，已经略微变形，脑顶略尖下巴宽大，像是个鸡蛋，嘴巴更是长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只有鼻子眼睛还保留着几分人的模样，仔细看去，确实有几分和老艄公相像。 它腰腹间被韩征刺中，此时正流下红绿色血液，分外奇怪。 怎么回事？ 韩征看着这个几分像妖又几分像人的怪物，眉头微挑。 老艄公见韩征如此冷静没有被吓到，心中稍定，连忙介绍道：“小公子，这便是我家丑儿，方才惊着了公子，老头子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父子二人。” “这是你儿子？” “正是。”老艄公连忙点头道。 韩征眉头一皱，随后走了两步，蹲下身子将此怪物滴在甲板上的血液摸了一把在手指间摩挲。 “把手伸来。”韩征命令艄公道。 艄公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胳膊。 韩征用匕首在老艄公胳膊上轻轻一划，挤出几滴鲜血抹在手指上，然后把手指伸到鼻子前装作嗅探的样子。 实则两者血液早已被吸收进体内进行对比。 这一对比，这怪物和老艄公还真是父子，有血缘关系。 韩征眉头一挑，脱口而出道：“想不到在此竟然遇上妖化人！” 老艄公一听韩征提到妖化人，激动地目光含着泪花，立刻和那蜥蜴人一起下跪道。 “小公子高人呀，和衙门差爷说的一样！” “小公子，还请救救我家丑儿一命。” 老艄公和蜥蜴人见到韩征一语道破后，感觉捞到了救命稻草，连连叩首，磕得船板邦邦响。 “你们先起来说话。” 韩征挥手将二人赶起，自己坐到船头道。 所谓的妖化人，乃是普通人被某些妖兽的体液或者其他东西感染后，慢慢向不人不妖的方向转变。 通常这样的人，会具有妖物的某些特征和能力，但也活不长久，平常极少见到。 韩征还是在《识妖录》的附录杂谈中看到这一点，特别提醒解妖师在解妖过程中的注意点，避免被妖化。 想不到今天遇上这么一位活的妖化人。 看样子，转化的程度极高，居然能活着这么久，堪称罕见。 韩征感慨果然是读书和行路一个都不能少，不出来逛逛还真遇不上这些事。 除了他验出这二位有血缘关系外，经历生死战斗多了，他也能察觉一些人身上是否具有血腥血债。 方才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这父子二人身上倒确实看上去干干净净，老实本分，没有过杀戮的样子。 看来自己方才确实推算错误了。 韩征绷着脸，掩饰着尴尬。 那直斩刀还插在船板上不能拔下，一拔江水便会漏进船舱。 于是两边就隔着这把插着的刀交流起来。 原来老艄公和这儿子是这双柳县附近人氏，一直在这附近水域摆渡打渔为生。 老艄公名叫张石永，家中还有个老伴。 他的大儿子已经去世，这倒霉的妖化人是他的二儿子，张茂生，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 一家三口虽然清贫，但自食其力生活倒也过的过去。 结果大半年前，不知哪里蹿来了一只蛇类妖兽，溜进了这片水域。 于是这一带原本平静的水域，便经常发生村里的牲畜和人被吞吃，行船被掀翻，人财皆失的事件。 保长将此事上报给了县衙，于是县衙的捕头们便下来核实情况，同时征召了熟悉这里水情的张茂生一同调查。 在水上讨生活的张家自然知道此事危险，但是官府发起的征召也不得不去。 于是乎在捕头们的调查中，被妖兽袭击，死伤惨重。 张茂生也被妖兽咬住，幸运的是后来又从妖兽口中挣脱了下来，好不容易逃出。 由于受了重伤，张茂生在家卧床休养二个多月后，便开始发生了妖化，但也从重伤之中神奇地挺了过来。 身体除了慢慢变异外，竟然康复，甚至比以前更强壮。 时至今日距离事发之时，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 这期间张家四处求人寻医问药，想要让张茂生不发生妖化，但毫无结果。 张茂生一天天异化，现如今已经快要没有人形了，话也不会说了，只能靠着眼神和手比划。 家中本就贫穷不富裕，现如今更是倾家荡产。 不得已，老艄公冒险出来，在远离妖兽出没的地方重操旧业，摆渡赚些银子。 张茂生心疼父亲，身体好了之后便水下帮着父亲推船，有时也抓些江中的水产。 他如今已经异化到能在水中呼吸，在水中力量又大。 为了不吓到旁人，经常是他藏在船下，推着船只前进，老艄公只是在表面出出样子。 只是没想到今天遇到了韩征，被韩征发现了异常，一刀刺伤了张茂生，这才逼得张茂生现身。 “公子，这是官府和保长出具的证明，我家孩儿不是妖怪呀。” 老艄公张石永怕韩征不信，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纸，上面还盖了县衙的印章。 韩征接过告示一瞧，还真是给张家出了一个文书，证实此事。 “既然这里出现了妖兽，为何没有报与钦天监处理？” 韩征皱眉道。 第119章 屠妖会 一提到钦天监，张石永倒是一肚子苦水，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出来。 根据老艄公介绍，那帮衙役来验证情况被妖兽杀了个死伤惨重，回去便将这情况汇报上去，请求殷江城靖夜司派出武者前来剿灭妖兽。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也不见动静。 这期间妖兽又几次三番地出来觅食，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害的周围四乡八邻都有百姓死于妖兽之口。 无奈之下，周围的乡村已经开始向别处搬迁，导致这附近渐渐地开始荒芜起来。 就算是这样，也未见到靖夜司的影子。 等到老艄公把情况介绍完，韩征用拳头支着下巴思索起来。 此处离殷江城并非很远，韩征自己是一路各种赶路五天就到了这里。 就算是普通人行程，十天半月也笃定能到州府，这些乡民宁可背离故土，也没人去找靖夜司，也着实奇怪。 况且如果历阳城的县衙有将案情上报，但靖夜司积压没处理的话，韩征自己这段时间翻遍了所有任务，也没看到有这档子案情呀。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历阳城县衙上报之后，没收到靖夜司回复吗？” 张石永摇摇头道：“这个不清楚。反正我去县衙打听，差老爷们都回复靖夜司的大人忙着呢，等他们处理完了就会来历阳城除妖。” “就是这等的时间有多长，县衙的差老爷们好像也怕靖夜司的大人们，也没敢问，小老汉我就更不敢问了。” 韩征不由得眉头更紧锁了几分。 他在经历过不少事情之后，对靖夜司乃至钦天监整个体系运作也有了一些了解。 钦天监虽然庞大，但并非在所有城池都有驻扎。因此若要平定天下的妖祟闹事，还得当地的州府地方官配合。 若是某地出现了灵异妖祟事件，都是得经过当地官府确认后，再呈报钦天监处理。 之所以这样，也是经过数百年的各种磨合导致。 一方面是大炎朝面积太大，靖夜司武者相对不足，不能面面俱到。 另一方面，靖夜司武者自身也是需要时间进行修炼，没法时时刻刻去处理各种案情。 况且以前曾经出现过很多起误报。 有些案件并非妖祟邪修作乱，也被地方官府懒政不调查清楚，就一股脑地往严重方面添油加醋。 结果就是靖夜司一出马，发现情况并非上报的那样，白白折腾一番，干了些地方治安或者六扇门该干的活。 钦天监一系本身便是和朝廷文官治理不是一条路子，哪里肯干。 于是钦天监严格制定了上报制度，凡是有误报者将追究其责任。 此令一处，令各地地方衙门纷纷叫苦，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让衙役捕快们先确认清楚再去上报。 所有才出现历阳城这帮实力不强的差役在调查过程中，被妖兽袭击死伤惨重。 可韩征确认，并没收到这历阳城的案情奏折。 “小公子，你是不是也是来参加屠妖会的？能不能也救救我这个唯一的儿子？” 张石永见韩征沉思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 他见韩征出手和见识不凡，把希望寄托在韩征身上。 “屠妖会？这是什么？”韩征一怔道。 “这屠妖会，自然是召集各路的英雄好汉来这里一起铲除这妖兽的。” 张石永见韩征不知情，略有些失望，但还是介绍道。 “靖夜司的大人一直不来除妖，本地老百姓深受妖兽其害，苦不堪言。” “后来县老爷余大人体恤百姓艰难，就出面请了历阳城乡绅、富商一起募集银两做赏银，招募敢来除妖的英雄好汉。” “开始募集到十八万两，但是还不够。后来四乡八邻的百姓都发动起来，每户都捐一点，现在已经筹到应该有五十多万两银钱了。” “这赏钱下去后，还真有很英雄好汉赶来历阳城，准备三天后，就一起去除妖呢。老汉我最近还拉了几位英雄好汉去历阳城哩。” 张石永对能为江湖武者撑船，相当自豪，感觉自己也为除妖出了一份力。 韩征闻言，念头转动，轻笑一声道：“你也捐了吗？” “捐了，捐了。差爷们都一户户上门来收的，每家多少都给一些。” 韩征暗叹一声，也不再问着话题，目光落在了张茂生身上。 张茂生身上，刚刚被他刺伤的伤口已经止血，正在慢慢愈合。 起初韩征还想给这妖化人一份金疮药，但是在吸收了张茂生身上的血液后，除了分辨出了他父子二人的血缘，居然还发现了这血液中蕴含了强大的自愈能力。 故而韩征一直未去理这妖化人，暗暗观察此人的反应。 张茂生表现倒像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对自己现在的样子自惭形秽，一直落在他老爹身后，低着头没什么动作。 韩征推断，这张茂生的力量，差不多能达到二星武者初期的样子。 这还是只是他感染几个月，身体发生的变化，抵得上基础武者一两年的苦修。 自愈，加上异化。 这咬伤张茂生的妖兽，还真是大有来头。 血巢已经提醒过韩征，只从这异化人血液，还不能全面分析妖兽能力。 不过从已有的信息来看，这妖兽血脉传承，是目前韩征遇到过的最高级别，比金爪熊传承还要久远。 这让韩征大感兴趣，这才和张石永聊了这么许久。 蹊跷出现的妖兽，强大的传承，让韩征有些心动。 虽然还要赶往钦城，但这些同样有巨大的诱惑力。 况且若是能除了妖，报上去还是有功勋值可以拿。还有这历阳城县衙办的屠妖会搞出悬赏，让韩征嘴角微微一翘。 怎么看也是不亏的。 ………… 历阳城乃是一座小县城，周围环水，城内也有多条小河道穿过。 韩征靠了城外码头后，丢给张石永二十两银子让他去补船，算是韩征差点弄沉渡舟的补偿。 张石永自不敢手下，推辞一番后，韩征以为张茂生治病需要购买药材，才让张石永感激不已地收好。 二人约定一番后，这才分开。 韩征照例找了个无人注意之处，来了个变装“整容”，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普通江湖豪客，这才进得城去四处溜达。 “屠妖会咧，屠妖会咧，最新的妖兽资料，一份二十文！” 一孩童抱着一摞发黄的纸册，沿街叫卖着。 “打造分水刺、铁索网！后天出货，不耽误事唻！” 铁匠铺伙计站在铺子口，手里敲着铁皮叮叮作响吆喝着。 “这位客官，上房和中房都住满了，只剩最后一间下房了……” 历阳城内，熙熙攘攘人流，分外热闹。 第119章 屠妖会 一提到钦天监，张石永倒是一肚子苦水，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出来。 根据老艄公介绍，那帮衙役来验证情况被妖兽杀了个死伤惨重，回去便将这情况汇报上去，请求殷江城靖夜司派出武者前来剿灭妖兽。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也不见动静。 这期间妖兽又几次三番地出来觅食，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害的周围四乡八邻都有百姓死于妖兽之口。 无奈之下，周围的乡村已经开始向别处搬迁，导致这附近渐渐地开始荒芜起来。 就算是这样，也未见到靖夜司的影子。 等到老艄公把情况介绍完，韩征用拳头支着下巴思索起来。 此处离殷江城并非很远，韩征自己是一路各种赶路五天就到了这里。 就算是普通人行程，十天半月也笃定能到州府，这些乡民宁可背离故土，也没人去找靖夜司，也着实奇怪。 况且如果历阳城的县衙有将案情上报，但靖夜司积压没处理的话，韩征自己这段时间翻遍了所有任务，也没看到有这档子案情呀。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历阳城县衙上报之后，没收到靖夜司回复吗？” 张石永摇摇头道：“这个不清楚。反正我去县衙打听，差老爷们都回复靖夜司的大人忙着呢，等他们处理完了就会来历阳城除妖。” “就是这等的时间有多长，县衙的差老爷们好像也怕靖夜司的大人们，也没敢问，小老汉我就更不敢问了。” 韩征不由得眉头更紧锁了几分。 他在经历过不少事情之后，对靖夜司乃至钦天监整个体系运作也有了一些了解。 钦天监虽然庞大，但并非在所有城池都有驻扎。因此若要平定天下的妖祟闹事，还得当地的州府地方官配合。 若是某地出现了灵异妖祟事件，都是得经过当地官府确认后，再呈报钦天监处理。 之所以这样，也是经过数百年的各种磨合导致。 一方面是大炎朝面积太大，靖夜司武者相对不足，不能面面俱到。 另一方面，靖夜司武者自身也是需要时间进行修炼，没法时时刻刻去处理各种案情。 况且以前曾经出现过很多起误报。 有些案件并非妖祟邪修作乱，也被地方官府懒政不调查清楚，就一股脑地往严重方面添油加醋。 结果就是靖夜司一出马，发现情况并非上报的那样，白白折腾一番，干了些地方治安或者六扇门该干的活。 钦天监一系本身便是和朝廷文官治理不是一条路子，哪里肯干。 于是钦天监严格制定了上报制度，凡是有误报者将追究其责任。 此令一处，令各地地方衙门纷纷叫苦，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让衙役捕快们先确认清楚再去上报。 所有才出现历阳城这帮实力不强的差役在调查过程中，被妖兽袭击死伤惨重。 可韩征确认，并没收到这历阳城的案情奏折。 “小公子，你是不是也是来参加屠妖会的？能不能也救救我这个唯一的儿子？” 张石永见韩征沉思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 他见韩征出手和见识不凡，把希望寄托在韩征身上。 “屠妖会？这是什么？”韩征一怔道。 “这屠妖会，自然是召集各路的英雄好汉来这里一起铲除这妖兽的。” 张石永见韩征不知情，略有些失望，但还是介绍道。 “靖夜司的大人一直不来除妖，本地老百姓深受妖兽其害，苦不堪言。” “后来县老爷余大人体恤百姓艰难，就出面请了历阳城乡绅、富商一起募集银两做赏银，招募敢来除妖的英雄好汉。” “开始募集到十八万两，但是还不够。后来四乡八邻的百姓都发动起来，每户都捐一点，现在已经筹到应该有五十多万两银钱了。” “这赏钱下去后，还真有很英雄好汉赶来历阳城，准备三天后，就一起去除妖呢。老汉我最近还拉了几位英雄好汉去历阳城哩。” 张石永对能为江湖武者撑船，相当自豪，感觉自己也为除妖出了一份力。 韩征闻言，念头转动，轻笑一声道：“你也捐了吗？” “捐了，捐了。差爷们都一户户上门来收的，每家多少都给一些。” 韩征暗叹一声，也不再问着话题，目光落在了张茂生身上。 张茂生身上，刚刚被他刺伤的伤口已经止血，正在慢慢愈合。 起初韩征还想给这妖化人一份金疮药，但是在吸收了张茂生身上的血液后，除了分辨出了他父子二人的血缘，居然还发现了这血液中蕴含了强大的自愈能力。 故而韩征一直未去理这妖化人，暗暗观察此人的反应。 张茂生表现倒像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对自己现在的样子自惭形秽，一直落在他老爹身后，低着头没什么动作。 韩征推断，这张茂生的力量，差不多能达到二星武者初期的样子。 这还是只是他感染几个月，身体发生的变化，抵得上基础武者一两年的苦修。 自愈，加上异化。 这咬伤张茂生的妖兽，还真是大有来头。 血巢已经提醒过韩征，只从这异化人血液，还不能全面分析妖兽能力。 不过从已有的信息来看，这妖兽血脉传承，是目前韩征遇到过的最高级别，比金爪熊传承还要久远。 这让韩征大感兴趣，这才和张石永聊了这么许久。 蹊跷出现的妖兽，强大的传承，让韩征有些心动。 虽然还要赶往钦城，但这些同样有巨大的诱惑力。 况且若是能除了妖，报上去还是有功勋值可以拿。还有这历阳城县衙办的屠妖会搞出悬赏，让韩征嘴角微微一翘。 怎么看也是不亏的。 ………… 历阳城乃是一座小县城，周围环水，城内也有多条小河道穿过。 韩征靠了城外码头后，丢给张石永二十两银子让他去补船，算是韩征差点弄沉渡舟的补偿。 张石永自不敢手下，推辞一番后，韩征以为张茂生治病需要购买药材，才让张石永感激不已地收好。 二人约定一番后，这才分开。 韩征照例找了个无人注意之处，来了个变装“整容”，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普通江湖豪客，这才进得城去四处溜达。 “屠妖会咧，屠妖会咧，最新的妖兽资料，一份二十文！” 一孩童抱着一摞发黄的纸册，沿街叫卖着。 “打造分水刺、铁索网！后天出货，不耽误事唻！” 铁匠铺伙计站在铺子口，手里敲着铁皮叮叮作响吆喝着。 “这位客官，上房和中房都住满了，只剩最后一间下房了……” 历阳城内，熙熙攘攘人流，分外热闹。 第120章 拍卖会 历阳城县衙后院内，四名男子正在坐在石桌前。 “薛大人，这下如何是好？” 五十多岁留在山羊胡子的县令，孙立身忧心忡忡道：“原来只预计来个二、三十个武者，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了百十个。” 他手中握着一沓注册名单，一只手用手背啪啪地敲打道：“这还是登记的，还未登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整个历阳城外面都乱哄哄的，到处都是背刀带剑的武者。” “薛大人呦，这闹得这么大，怎么收场哦？咱们历阳城庙下，可容不下这么多神仙啊。万一这帮人串连起来攻击县衙抢银子怎么办？” “孙大人，此话说的就不对了。” 一名身着灰衣，眉毛粗黑的汉子不悦道：“怎么搞得是我招来的这些人。这计划也是你当初同意的，也不知道是谁，派人把四邻八乡的都刮了一遍。” “这赏额弄得这么高，吸引来这么江湖武者怪我咯？” “谁知道那些穷鬼为了灭这妖兽，这么肯掏钱啊！” 孙立身回头看着身边的一名男子道：“那，宋典史下乡时也见到了啊，都是那帮百姓自己愿意捐的啊！可不是我逼着他们交这么多！” 坐在孙立身右侧，四肢修长的历阳城典史宋年略一躬身道：“这次除妖筹到这么多银钱，说明民心可用，我们也是顺势而为而已。事情发展到现如今这步，还得靠两位大人同心协力想个法子应付过去。” “呵，此事之前便已说好，我帮你们压下消息，你们来组织好官面上的事情。此事我是不会出面，也不方便出面。休想让我借着靖夜司的名头，来压住那些江湖武者！” 粗眉汉子薛进不满道。 “你堂堂泽州靖夜司最资深少旗官不出面，还有谁能镇得了这场面？” “呵，你们宋典史宋年，不也和我一样是洗髓境武者，有他坐镇，你们历阳城自己也能摆平此事。” 薛进毫不退让道。 “你！”孙立身气的山羊胡子抖动。 眼看着场面僵持，薛进身旁面容有几分阴柔的汉子缓缓道：“两位大人消消气，在下倒是有一计，可以缓解一下问题。” 孙立身道：“唐力士，我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良策你尽管讲来。” 唐南看了眼薛进，见其点头，便清了清嗓子道。 “现在历阳城来了这么多参加屠妖会的武者，孙大人担心的无非是武者太多，怕有人闹事趁乱打八十万两赏银的主意。” “此事我家薛大人的确不宜露面，以靖夜司身份来压制这些武者，否则的话只会坏事，被抚察司盯上更加麻烦。” “既然现在情况有些失控，不如我们干脆就让这情况失控，只不过我们来引导这失控的方向。” 宋年沉吟道：“你是说，让这武者自己乱起来？” “不错。我看这些来的江湖武者，也未必个个干净。他们来此，无非也是想赚那些赏银而已。我们若是能先抛出个能媲美赏银的东西，各位大人，你们说，他们会做何反应呢？” 唐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 “可若是这样，他们争的红眼乱杀无辜怎么办？到时候肯定瞒不住，要捅破天了。”孙立身拈着胡子皱眉道。 “呵呵，他们若是自己争斗也就算了，若是敢乱杀，宋大人正好有了出手机会。而且我们薛大人，也可以乔装混在其中，趁乱点杀那些危险的刺头。” “等他们自相残杀到一定程度，这些江湖武者的实力削弱，我们不就又能重新获得主动权了吗？” 唐年补充道。 薛进眯着眼睛缓缓道：“此计可行。只要把武者数量降到五六十以下，之后剩余的人在怎么折腾，都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可是去哪能弄到这媲美赏银的东西？”孙立身疑惑道。 “呵呵，这东西孙大人不必操心，我来安排，保管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薛进阴阴地笑道。 ………… 韩征化作一个嘴上留着短髭的年轻男子，在历阳城内随意走动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之前进城时，被士卒看到是武者打扮，要求进行了登记，算作参加屠妖会的一员。 此时进了城，在主要街道上，到处可见到江湖武者的踪迹。 随之而来的各种针对武者的生意也应运而生。 武者大多出手阔绰，让本城的居民很是赚了一笔，让整个屠妖会的热度又上了一层，搞得宛如节日一般。 时至中午，韩征正打算找家店投宿再说，却听见铛铛的敲锣声。 只见一名差役在前敲锣开道，身后面几个差役中气十足地喊道。 “所有来参加屠妖会的武者听着。” “所有来参加屠妖会的武者听着。” “凡是在县衙登记过的武者，入夜之后皆可去城东校场，凭登记血斑纹，领取五十两路费。” “都听好了！县太爷孙大人兑现诺言，凡是来参加屠妖的，都可以先去领取五十两路费！” “晚上还会组织一场拍卖行，方便各位武者买卖……” 差役沿街呼喊着，一路渐渐走远。 本地人听了脸上皆是露出羡慕之情。这些赏银也有他们捐的一份。 这些路费是之前散布出去的屠妖会许诺的条件之一，此时提前发放了。 韩征注意到身边那些武者，全都脸上露出兴奋和赞赏之色，大呼孙知县够仗义。 有些人干脆呼唤店家，多加些酒菜提前花上这笔钱。 韩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至少目前为止，这屠妖会倒是有模有样。 若是这历阳城真的筹备准备屠妖，他倒可以混在其中参与一下。 既能为百姓除一害，还能混个赏银，顺便见识一下天下的武者豪杰，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妖兽的尸体，韩征另想办法得到。 可若是这其中有猫腻，韩征不介意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把这历阳城清理一下。 反正按照靖夜司规则，涉及到妖兽邪祟，都有权利可以过问。 若是能挖出些黑幕，这些呈报上去，额外的功勋值也就到手了。 距离屠妖会还有三日，韩征决定在这城里好好转转，挖掘出有用的信息。 入夜，城东校场上灯火通明，临时搭建的台子下面，围满各种打扮的武者，正好奇地看着准备中的拍卖会。 第120章 拍卖会 历阳城县衙后院内，四名男子正在坐在石桌前。 “薛大人，这下如何是好？” 五十多岁留在山羊胡子的县令，孙立身忧心忡忡道：“原来只预计来个二、三十个武者，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了百十个。” 他手中握着一沓注册名单，一只手用手背啪啪地敲打道：“这还是登记的，还未登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整个历阳城外面都乱哄哄的，到处都是背刀带剑的武者。” “薛大人呦，这闹得这么大，怎么收场哦？咱们历阳城庙下，可容不下这么多神仙啊。万一这帮人串连起来攻击县衙抢银子怎么办？” “孙大人，此话说的就不对了。” 一名身着灰衣，眉毛粗黑的汉子不悦道：“怎么搞得是我招来的这些人。这计划也是你当初同意的，也不知道是谁，派人把四邻八乡的都刮了一遍。” “这赏额弄得这么高，吸引来这么江湖武者怪我咯？” “谁知道那些穷鬼为了灭这妖兽，这么肯掏钱啊！” 孙立身回头看着身边的一名男子道：“那，宋典史下乡时也见到了啊，都是那帮百姓自己愿意捐的啊！可不是我逼着他们交这么多！” 坐在孙立身右侧，四肢修长的历阳城典史宋年略一躬身道：“这次除妖筹到这么多银钱，说明民心可用，我们也是顺势而为而已。事情发展到现如今这步，还得靠两位大人同心协力想个法子应付过去。” “呵，此事之前便已说好，我帮你们压下消息，你们来组织好官面上的事情。此事我是不会出面，也不方便出面。休想让我借着靖夜司的名头，来压住那些江湖武者！” 粗眉汉子薛进不满道。 “你堂堂泽州靖夜司最资深少旗官不出面，还有谁能镇得了这场面？” “呵，你们宋典史宋年，不也和我一样是洗髓境武者，有他坐镇，你们历阳城自己也能摆平此事。” 薛进毫不退让道。 “你！”孙立身气的山羊胡子抖动。 眼看着场面僵持，薛进身旁面容有几分阴柔的汉子缓缓道：“两位大人消消气，在下倒是有一计，可以缓解一下问题。” 孙立身道：“唐力士，我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良策你尽管讲来。” 唐南看了眼薛进，见其点头，便清了清嗓子道。 “现在历阳城来了这么多参加屠妖会的武者，孙大人担心的无非是武者太多，怕有人闹事趁乱打八十万两赏银的主意。” “此事我家薛大人的确不宜露面，以靖夜司身份来压制这些武者，否则的话只会坏事，被抚察司盯上更加麻烦。” “既然现在情况有些失控，不如我们干脆就让这情况失控，只不过我们来引导这失控的方向。” 宋年沉吟道：“你是说，让这武者自己乱起来？” “不错。我看这些来的江湖武者，也未必个个干净。他们来此，无非也是想赚那些赏银而已。我们若是能先抛出个能媲美赏银的东西，各位大人，你们说，他们会做何反应呢？” 唐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 “可若是这样，他们争的红眼乱杀无辜怎么办？到时候肯定瞒不住，要捅破天了。”孙立身拈着胡子皱眉道。 “呵呵，他们若是自己争斗也就算了，若是敢乱杀，宋大人正好有了出手机会。而且我们薛大人，也可以乔装混在其中，趁乱点杀那些危险的刺头。” “等他们自相残杀到一定程度，这些江湖武者的实力削弱，我们不就又能重新获得主动权了吗？” 唐年补充道。 薛进眯着眼睛缓缓道：“此计可行。只要把武者数量降到五六十以下，之后剩余的人在怎么折腾，都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可是去哪能弄到这媲美赏银的东西？”孙立身疑惑道。 “呵呵，这东西孙大人不必操心，我来安排，保管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薛进阴阴地笑道。 ………… 韩征化作一个嘴上留着短髭的年轻男子，在历阳城内随意走动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之前进城时，被士卒看到是武者打扮，要求进行了登记，算作参加屠妖会的一员。 此时进了城，在主要街道上，到处可见到江湖武者的踪迹。 随之而来的各种针对武者的生意也应运而生。 武者大多出手阔绰，让本城的居民很是赚了一笔，让整个屠妖会的热度又上了一层，搞得宛如节日一般。 时至中午，韩征正打算找家店投宿再说，却听见铛铛的敲锣声。 只见一名差役在前敲锣开道，身后面几个差役中气十足地喊道。 “所有来参加屠妖会的武者听着。” “所有来参加屠妖会的武者听着。” “凡是在县衙登记过的武者，入夜之后皆可去城东校场，凭登记血斑纹，领取五十两路费。” “都听好了！县太爷孙大人兑现诺言，凡是来参加屠妖的，都可以先去领取五十两路费！” “晚上还会组织一场拍卖行，方便各位武者买卖……” 差役沿街呼喊着，一路渐渐走远。 本地人听了脸上皆是露出羡慕之情。这些赏银也有他们捐的一份。 这些路费是之前散布出去的屠妖会许诺的条件之一，此时提前发放了。 韩征注意到身边那些武者，全都脸上露出兴奋和赞赏之色，大呼孙知县够仗义。 有些人干脆呼唤店家，多加些酒菜提前花上这笔钱。 韩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至少目前为止，这屠妖会倒是有模有样。 若是这历阳城真的筹备准备屠妖，他倒可以混在其中参与一下。 既能为百姓除一害，还能混个赏银，顺便见识一下天下的武者豪杰，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妖兽的尸体，韩征另想办法得到。 可若是这其中有猫腻，韩征不介意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把这历阳城清理一下。 反正按照靖夜司规则，涉及到妖兽邪祟，都有权利可以过问。 若是能挖出些黑幕，这些呈报上去，额外的功勋值也就到手了。 距离屠妖会还有三日，韩征决定在这城里好好转转，挖掘出有用的信息。 入夜，城东校场上灯火通明，临时搭建的台子下面，围满各种打扮的武者，正好奇地看着准备中的拍卖会。 第124章 用毒 韩征这突然操作，让一直在暗中监视校场情况的孙立身几人大感意外。 薛进第一个反应激烈。 他咬了咬牙，啪地一下拍在窗台上，震碎了窗框。 “孙大人，眼下场上也杀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也该收拾残局了。杀得太多，人心就散了，三日后还得要这些人出力灭妖呢。”薛进仰着脖子整理服饰道。 “薛大人自便，本官自有分寸。” 孙立身知晓那秘籍是薛进提供出来，珍贵无比。眼下见到本来尽在掌握的节奏出了岔子，也不在多言。 他瞅了瞅身边的宋年，宋年会意，抱拳道：“方才已敲响三通行军鼓，官府再不出现必会令人怀疑，属下这就调集人手，平息校场事端。” 说话间，薛进已然换好了行装，又带上了一副人皮面具整理下容貌后，便从黑暗处蹿了出去，奔着韩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快，漆黑的酒楼内就剩下孙立身一人。 他拈着胡须，摇头晃脑用手指点着校场方向，得意地数着还活着的人数，喃喃自语道：“一十五，三十，四十三。还有四十三个，嘿，四十三个人分六十万，总比一百多号人分六十万要好。” 很快，宋年带着衙役和几队士卒赶到了校场，控制住了厮杀的精疲力尽的武者。 另一方面，韩征带着卷轴向城外狂奔，他忽然嗅到了什么，灵智一动，拐了个弯向着之前拍卖身法秘籍的瘦削男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后几名五星武者速度极快，但韩征融合了妖兽力量，有了逐风狼妖术加速，速度也是快的惊人。 历阳城乃是小城，这里没有钦天监的驻扎，他丝毫不担心泄露妖气会被诛邪箭所猎杀。 几人跑跑追追，将后面的大部队给甩了没影。 这四位五星武者，暗暗有些心惊前面这小子修为不高，但是速度极快，居然能将他们之间距离有逐渐拉大的趋势。 可他们为了得到天字级秘籍，已经豁出去得罪了通臂门还折损了手下。这番要是毫无收获，回去也没法交差了。 四人彼此互视一眼，继续闷头发力追赶韩征。 韩征靠着敏锐地嗅觉，在城外黑暗的小道上狂奔之中也能锁定瘦削男子的行踪。 半盏茶时间，竟是越跑越远，追踪到郊外一处小河边上。 这里四下无人，分外安静。惨淡的月光下，照映出一小片黑乎乎的树林。 韩征忽地鼻头抽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中立时警觉起来，停下了脚步。 “哦？想不到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有人能追上来，倒也有几分本事。” 黑暗的树林中，缓步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影。 “是你！” 韩征假意吃惊的样子。 因为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拿出《腾云摘星法》进行拍卖的男子。 此时他步履轻松，背负双手，神情说不出的轻松，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哪里还有当时在台上一瘸一拐的模样。 “别装了、怎么，就凭你一人，也是想来夺取我的这十二万银票吗？”男子看着韩征修为不高，带着几分嘲讽道。 韩征并未说话，扭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 远远地黑暗中传来轻微的破空声，让男子面色微微一变。 “想不到你还带了人来。” 男子面色变得冷峻，一甩袖子道:“不过来的再多也没用，都是些虾兵蟹将，来屠妖会也不过是滥竽充数而已。” 他这一甩手，看似随手而为，但是在韩征的感知中，却是看见无数细小的微末在空中飘散过来。 韩征心中微动，任由这些微末飘扬过来，呼吸间吸入身体内。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故意挑动武者厮杀？” 韩征冷声道。 男子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挑动武者厮杀？” “这天字级秘籍，价格根本不只这十二万两银票。就算江湖救急，也不会如此贱卖。” 韩征笃定道。 天字级秘籍有价无市。 虽然可以理论上这些功法秘籍可以无限拓印传承下去，但实际总是被掌握在少数势力和个人手中，极为珍惜。 男子起先吓了一跳，以为韩征看出自己下手药粉的手段。但听了韩征这番话，不由地嘴角翘起阴阴笑道。 “如果不贱卖，怎么会有你们这些傻瓜上钩。” 男子走进一步，一手垂下。 一柄尺许长、泛着蓝幽幽光芒的细剑从他袖中滑落出来，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你？做了什么？” 韩征身子忽然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瘫软在地。 “嘿嘿，我那纵心酒味道不错？加上我这酥心粉，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远方的破空声越来越清晰，显然后面的人快要追上。 男子见到韩征中了自己无形无色的粉末发作后，也不打算耽误，狞笑着走近韩征身边，抬起细剑对准韩征胸口便要刺过去。 要看细剑就要刺中韩征，卧在地上的韩征猛地一抬手臂，一拳便是朝着细剑轰过去。 “咦？” 男子见到韩征还能动手，不禁轻咦了一声，随即低哼一声。 “想死？我成全你！” 见到韩征拿拳头朝着自己的兵器上撞，男子也不变招，直接刺了过去。 这剑上抹了剧毒，只要韩征手上划破个伤口见到血，就必死无疑。 噗！ 细剑不出所料刺穿了韩征的拳头，直接深入到小臂。 男子正要得意，却突然发觉手腕一凉，于是便将手臂一抬。 顿时，男子手掌从腕部齐根断裂，手臂全端光秃秃，鲜血狂飙。 那只握着剑的手，就这么握着剑柄留在了韩征拳头上。 “啊！” 男子现在才发觉疼痛，惨叫起来。 他另一只手握着断腕处，忍着剧痛定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韩征的拳头骨缝中竟是不知何时长出了两寸多长、闪着金黄色金属光泽的弯刃。 这弯刃锋利至极，轻松就将他的手腕齐刷刷切断。 “小子，敢断我手臂，你死定了！” 男子也算是经历过生死，骤然间丢了手掌，但还是忍住没有歇斯底里。他冒着冷汗，恶狠狠地说道。 他闹不清韩征这是用了什么方式给自己拳头上弄了这么一副武器。 但韩征被他的毒剑刺中，必死无疑。 男子犹在怒骂等着韩征毒发身亡，韩征却是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 然后一手抓着男子的断手，把细剑从自己小臂里面拔了出来。 面色轻松至极，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手臂被刺穿。 怎么回事！？ 男子见韩征如此勇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本来中了他的暗手，应该浑身酥麻没有力气才对，还能活动便已经让他吃惊不小。 现在又中了他最拿手的毒剑，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般，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再看到韩征拔出那把原本泛着蓝幽幽光泽的细剑，现在竟像是被什么洗干净了似的，恢复出剑身原本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上面花费了大心思才萃染上去的毒素，竟然全都不见了。 男子彻底麻木，瞪着眼睛看着韩征说不出话来。 “这用毒嘛，恰好我也懂那么一点点。” 韩征把玩着刚入手的精致细剑，淡淡道。 噗！ 男子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瘫倒在地。 第124章 用毒 韩征这突然操作，让一直在暗中监视校场情况的孙立身几人大感意外。 薛进第一个反应激烈。 他咬了咬牙，啪地一下拍在窗台上，震碎了窗框。 “孙大人，眼下场上也杀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也该收拾残局了。杀得太多，人心就散了，三日后还得要这些人出力灭妖呢。”薛进仰着脖子整理服饰道。 “薛大人自便，本官自有分寸。” 孙立身知晓那秘籍是薛进提供出来，珍贵无比。眼下见到本来尽在掌握的节奏出了岔子，也不在多言。 他瞅了瞅身边的宋年，宋年会意，抱拳道：“方才已敲响三通行军鼓，官府再不出现必会令人怀疑，属下这就调集人手，平息校场事端。” 说话间，薛进已然换好了行装，又带上了一副人皮面具整理下容貌后，便从黑暗处蹿了出去，奔着韩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快，漆黑的酒楼内就剩下孙立身一人。 他拈着胡须，摇头晃脑用手指点着校场方向，得意地数着还活着的人数，喃喃自语道：“一十五，三十，四十三。还有四十三个，嘿，四十三个人分六十万，总比一百多号人分六十万要好。” 很快，宋年带着衙役和几队士卒赶到了校场，控制住了厮杀的精疲力尽的武者。 另一方面，韩征带着卷轴向城外狂奔，他忽然嗅到了什么，灵智一动，拐了个弯向着之前拍卖身法秘籍的瘦削男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后几名五星武者速度极快，但韩征融合了妖兽力量，有了逐风狼妖术加速，速度也是快的惊人。 历阳城乃是小城，这里没有钦天监的驻扎，他丝毫不担心泄露妖气会被诛邪箭所猎杀。 几人跑跑追追，将后面的大部队给甩了没影。 这四位五星武者，暗暗有些心惊前面这小子修为不高，但是速度极快，居然能将他们之间距离有逐渐拉大的趋势。 可他们为了得到天字级秘籍，已经豁出去得罪了通臂门还折损了手下。这番要是毫无收获，回去也没法交差了。 四人彼此互视一眼，继续闷头发力追赶韩征。 韩征靠着敏锐地嗅觉，在城外黑暗的小道上狂奔之中也能锁定瘦削男子的行踪。 半盏茶时间，竟是越跑越远，追踪到郊外一处小河边上。 这里四下无人，分外安静。惨淡的月光下，照映出一小片黑乎乎的树林。 韩征忽地鼻头抽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中立时警觉起来，停下了脚步。 “哦？想不到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有人能追上来，倒也有几分本事。” 黑暗的树林中，缓步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影。 “是你！” 韩征假意吃惊的样子。 因为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拿出《腾云摘星法》进行拍卖的男子。 此时他步履轻松，背负双手，神情说不出的轻松，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哪里还有当时在台上一瘸一拐的模样。 “别装了、怎么，就凭你一人，也是想来夺取我的这十二万银票吗？”男子看着韩征修为不高，带着几分嘲讽道。 韩征并未说话，扭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 远远地黑暗中传来轻微的破空声，让男子面色微微一变。 “想不到你还带了人来。” 男子面色变得冷峻，一甩袖子道:“不过来的再多也没用，都是些虾兵蟹将，来屠妖会也不过是滥竽充数而已。” 他这一甩手，看似随手而为，但是在韩征的感知中，却是看见无数细小的微末在空中飘散过来。 韩征心中微动，任由这些微末飘扬过来，呼吸间吸入身体内。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故意挑动武者厮杀？” 韩征冷声道。 男子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挑动武者厮杀？” “这天字级秘籍，价格根本不只这十二万两银票。就算江湖救急，也不会如此贱卖。” 韩征笃定道。 天字级秘籍有价无市。 虽然可以理论上这些功法秘籍可以无限拓印传承下去，但实际总是被掌握在少数势力和个人手中，极为珍惜。 男子起先吓了一跳，以为韩征看出自己下手药粉的手段。但听了韩征这番话，不由地嘴角翘起阴阴笑道。 “如果不贱卖，怎么会有你们这些傻瓜上钩。” 男子走进一步，一手垂下。 一柄尺许长、泛着蓝幽幽光芒的细剑从他袖中滑落出来，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你？做了什么？” 韩征身子忽然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瘫软在地。 “嘿嘿，我那纵心酒味道不错？加上我这酥心粉，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远方的破空声越来越清晰，显然后面的人快要追上。 男子见到韩征中了自己无形无色的粉末发作后，也不打算耽误，狞笑着走近韩征身边，抬起细剑对准韩征胸口便要刺过去。 要看细剑就要刺中韩征，卧在地上的韩征猛地一抬手臂，一拳便是朝着细剑轰过去。 “咦？” 男子见到韩征还能动手，不禁轻咦了一声，随即低哼一声。 “想死？我成全你！” 见到韩征拿拳头朝着自己的兵器上撞，男子也不变招，直接刺了过去。 这剑上抹了剧毒，只要韩征手上划破个伤口见到血，就必死无疑。 噗！ 细剑不出所料刺穿了韩征的拳头，直接深入到小臂。 男子正要得意，却突然发觉手腕一凉，于是便将手臂一抬。 顿时，男子手掌从腕部齐根断裂，手臂全端光秃秃，鲜血狂飙。 那只握着剑的手，就这么握着剑柄留在了韩征拳头上。 “啊！” 男子现在才发觉疼痛，惨叫起来。 他另一只手握着断腕处，忍着剧痛定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韩征的拳头骨缝中竟是不知何时长出了两寸多长、闪着金黄色金属光泽的弯刃。 这弯刃锋利至极，轻松就将他的手腕齐刷刷切断。 “小子，敢断我手臂，你死定了！” 男子也算是经历过生死，骤然间丢了手掌，但还是忍住没有歇斯底里。他冒着冷汗，恶狠狠地说道。 他闹不清韩征这是用了什么方式给自己拳头上弄了这么一副武器。 但韩征被他的毒剑刺中，必死无疑。 男子犹在怒骂等着韩征毒发身亡，韩征却是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 然后一手抓着男子的断手，把细剑从自己小臂里面拔了出来。 面色轻松至极，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手臂被刺穿。 怎么回事！？ 男子见韩征如此勇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本来中了他的暗手，应该浑身酥麻没有力气才对，还能活动便已经让他吃惊不小。 现在又中了他最拿手的毒剑，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般，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再看到韩征拔出那把原本泛着蓝幽幽光泽的细剑，现在竟像是被什么洗干净了似的，恢复出剑身原本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上面花费了大心思才萃染上去的毒素，竟然全都不见了。 男子彻底麻木，瞪着眼睛看着韩征说不出话来。 “这用毒嘛，恰好我也懂那么一点点。” 韩征把玩着刚入手的精致细剑，淡淡道。 噗！ 男子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