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深渊的二百八十八天》 第一卷灵机一闪 楔子 尼采在《善恶的彼岸》里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我奔向那个充满光和温柔的深渊,用自己的爱和奉献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楔子 “能快递的尽量快递!”他面无表情地说,眉宇间有一点不耐烦。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没有自知之明,到这个时候,仍然这么纠结,什么事都处理不好:还不是对自己不死心,想继续纠缠吗?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在他的嘴角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伸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角,充电打火机是指纹触摸式的,很可爱,很q。他似乎笑了一下,那表情细微的几乎看不清楚,两条眉毛却随即皱了起来:她总是孩子一样,尽弄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一个打火机而已,值几个钱?他随手把打火机扔在座位上,一脚油门点着火,把车子从车位里倒出来,轻巧的转个弯儿,绝尘而去了。 下午的时候,她又给他来电话了,语气小心翼翼似乎怕刺激了他:“我预约挂号了——想去医院,rufang痛的和后背连在一起,要窒息了。”她希望他充满关切的问一句,是哪里不好?要不要我陪?然而他什么都没说,耳机里传来一些噪音和细碎的风声,就被他直接挂掉了。大概他在忙,她想。于是自己穿上风衣急匆匆出了门,想打车又舍不得,尘土和汽车尾气中,她站在五月下午的骄阳下苦等公交车。十几分钟过去了,公交车依然没有影子,在等车的人很多,这个时间点儿赶得不好,接近晚高峰时间了。手机在手里震动一下,忽然响了起来,高雪兰一愣,又一喜,以为是谢天恩,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不是他。高雪兰有些失落,还是接了起来:“喂?高女士吗?您今天联系的医院检查还做吗?我们马上就要下班了,您看……如果您还来的话,我通知齐主任等您一下?”。 高雪兰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间是这么不凑巧,可是,自己就是午睡时被痛醒才想起来要去医院做检查的啊?高雪兰赶紧答应:“哦,我在等公交。那这样,我打个车马上就过去,你让齐主任等我一下!”“那好,您尽快,我们这边安排一下,齐主任会等着您的!”。放下手机,高雪兰抬头看了一眼喧嚣的马路、嘈杂的人群,叹了一口气,低头在微信滴滴打车里下单,寻找就近的车子。 五分钟后,一辆中年男人开的出租车停靠在路边,高雪兰确认之后坐了上去。得知高雪兰是要去医院做检查,男人热心的介绍道:“这家医院可以,虽然是私立的,但是齐主任和做彩超的大夫是特聘的,这个医院也就这俩人还有点意思,其他都是小菜。另外那两家医院啊,嗨,不提也罢!一个要价死贵不说,还得排队等时间!你今天去顶多就是排个队,明天还是后天能轮到你,那就说不准咯!另外一家贵就不说了,看病还不准!就说我媳妇儿,明明就是肚子里长了个囊肿,打几针、消个炎的事儿,楞让我们开刀!嘿,你说说?”。 高雪兰有些焦躁不安,可面对好心司机的热心介绍,也不能没有回言答语,那样不礼貌。于是随口回道:“哦,是不怎么样,那后来呢?”“后来?后来我们又上bj医院看的,到了还是消炎,打了三针也不是五针,肚子里的囊肿就消了!虽然bj的大医院看病贵点儿,那也比这些破医院误诊强啊,不开刀、少花多少钱?”高雪兰心下吃了一惊,误诊?这可不是小事,还以为燕郊这俩医院都大名鼎鼎,其中一个还是三甲,原来这里面这么多诡婳狐! 司机看高雪兰吃惊的表情,满意的继续说道:“想在bj看病可不容易,挂个号那必须得起早贪黑,至少得提前半拉月!”。高雪兰太知道bj医院的情形了,自己前几年做临终关怀那时候,可没少陪着病患跑医院。只要是bj的医院,无论大小,从来就没有闲着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人山人海,比经常堵车的大马路上还热闹!人一有病就贪生怕死,即便自己不张罗,家人也会本着急切的亲情,尽量往大地方走,力求给亲人的病苦一个妙手回春的机会。 一提起在bj挂号看病,高雪兰就头疼。2014年那年春天,朋友替自己半夜去排队,才让自己得了一个坐在专家面前把脉的机会。复诊人家又去给排队,欠了人家多大一份人情?后期人家孩子结婚,高雪兰麻溜儿包了一个大红包送上,亲戚也好、朋友也好,总得有个礼尚往来不是?司机很兴奋:“那是!我哥们儿认识一个大夫,走了后门,我们才看上的。不然呐,且等!”。高雪兰不吭声了,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在皇城根儿底下的大医院看病。我的天!即便有人脉、能排上队,也治不起。在家乡的医院看病,医保能报销的比例会高一些,在bj看病那就越好几级了,报销比例可想而知。不说别的,在bj住院的话连吃饭都是天价,还得住院开刀,那得多少钱啊? 热心的司机一路喋喋不休,搞得高雪兰心烦意乱,走走停停半个小时之后总算在医院门前停下,放下忧心忡忡的高雪兰,收了钱掉头走了。高雪兰看了一眼微信支付显示的金额,关上手机走进了医院。私立医院的效率惊人,服务态度也好的出奇。门卫兼保安知道了高雪兰的来意,立即有个甜美的小护士走了过来,带领高雪兰挂号,然后上了二楼主任室。这位齐主任是个漂亮知性的女人,看年纪五十岁出头儿,个子不高不矮身段儿苗条,说话慢条斯理自带三分和气。简单的问了高雪兰几句之后,开出了彩超单子让高雪兰上楼去做检查。 还是先前那个小护士引路,负责彩超的医生也是女人,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细金丝边眼镜,表情严肃,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她仔仔细细的给高雪兰疼痛的左侧胸部和腋窝做了检测,一边还问一些怎样发现了病情之类的,就好像福尔摩斯在办案,不但要细查蛛丝马迹,还要询问当事人案件的线索。怎样发现?这多亏前一阵子父母来京旅游,高雪兰想着。若不是推轮椅有些疲累,背双肩包的时候腋下发现了痛点,也不会知道左rufang的肿块发展到了平铺阶段,还连累到腋窝里的淋巴结都跟着肿起来了。 之二 其实,这个肿块几年之前就有,那时候它还是个黄豆粒大的小包,并没啥大感觉,当然摸上去也会有些微微的痛。之前做保健品的侄女还给自己按摩过,说这个没什么,肿块嘛,按摩一下就好,并且还推荐了一些药物,都是活血化瘀的。后来它就渐渐散开铺平了,高雪兰也就一直没拿它当回事儿。这段日子大概是累着了,抻着了呗?高雪兰这样去界定这件事,并没把这个包块放在心上。直到今天午睡痛醒,那一身冷汗和清晰地来自左胸的剧痛,让高雪兰再也不敢耽搁,在百度上随便搜索了一家医院网上挂了号,就这么直接闯过来了。 做彩超的医生诧异的看了一眼高雪兰,没说什么,只是让高雪兰躺平,又把右边做了一遍,然后丢给高雪兰一堆纸巾:“完事儿了,等会儿拿着报告去见大夫!”,言语间言简意赅,没有丝毫情绪,完后示意高雪兰出去坐外面椅子上等着,她在电脑前看图打字,给刚刚的检查结果下结论。高雪兰老实的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着,不大一会儿,里面叫拿结果,高雪兰分明从那位精英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儿怜悯,虽然人家并没说什么。敏感的高雪兰还是感觉到了那丝怜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齐主任依旧是满面春风,心平气和的看完了高雪兰的乳腺彩超,轻言细语的劝慰了高雪兰一顿。无非是不要焦虑,凡事要想得开啦、早睡早起不要熬夜啦,非常经典又略显婆妈的一大海碗贴心鸡汤。非常符合她知识分子温文尔雅的气质,这个漂亮女人倒是表里如一的温柔。这让焦虑的高雪兰真的如释重负,心情也变得愉快轻松起来。齐主任笑颜嫣嫣,问过了高雪兰家里有逍遥丸,然后和助手商量着,轻描淡写的给高雪兰开了两盒乳癖消,两盒维生素e,让高雪兰回去按时服用,就得了。 这个结果让高雪兰有点意外,不过更觉得轻松,来时的心急火燎,走时的愉快轻松,让高雪兰觉得虚惊一场。这事儿事发突然,却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儿小,这大概就真的是没休息好,一时的不舒服!高雪兰急出的一身燥汗,在清凉的门诊大楼里渐渐消退了,把刚才脱下来的风衣挽在手臂上,告别齐主任下楼交了钱、拿了药,脚步轻快的出了门,站在医院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寻好了路径顺着大街慢慢往回走。 这一顿折腾费时不少,天有点暗下来了,路灯还不很明亮,微风带着一丝凉爽轻拂着高雪兰的面庞。这里找不到公交车站牌,高雪兰也不想再打车了,就这样慢慢走着,释怀一下刚刚疼痛带来的惊吓。高雪兰打开手机,给谢天恩发微信:“天恩,我没事,大夫说是乳腺囊肿,给开了药,现在我往回走了。”语音发过去,这次谢天恩回得很快,马上页面上就出现几行字:我知道了,要多注意,好好休养休养。高雪兰笑了一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只会是给出一个答案,执行者肯定是自己,他忙,一向很忙,没时间,不可能会来接自己。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燕郊堵车的时段儿,马路上烟尘滚滚,从医院到公园儿这段路几乎水泄不通。高雪兰走累了,前望后望还是找不到公交站牌,要不,打个车?算了,堵成这样,打车也不过如此,还是走!前面的路高雪兰已经很熟悉,这里是冬天来交煤气费的时候走过的那条路。从这里一直走,然后右拐再右拐,就是行宫西大街,自己住的小区,就在那条熟悉的街上,右手边。 高雪兰拐过一条街又一条街风尘仆仆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疲劳和干渴,谢天恩轻描淡写的敷衍,事不关己的漠视,让高雪兰心底里升上来一股怨气。凭什么他女儿就能随便占有他的时间、他的车子他的人,能随便一掷千金,打车出行更是家常便饭,到了自己这里,就得思虑再三,节约为主?是自己太懂事还是太委屈自己,这样的日子到底为什么要坚持?这次走了还要等他吗,还要再给他机会吗?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思绪爬上了高雪兰的心头,无论怎样为他开脱,似乎都说不过去。 高雪兰开了门站在门口脱了鞋子,随手用门边的抹布擦干净浮尘,端正的摆进鞋柜里。扶着门框,高雪兰疲惫已极,一步步的慢慢挪进客厅,一屁股瘫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幸好茶几上有水,那是高雪兰为谢天恩烧好的开水,旁边摆着谢天恩喜欢的普洱茶、白茶、六堡茶。还有速溶咖啡,生姜红糖。谢天恩太忙,经常搞得自己低血糖,感冒又不肯吃药,总是一杯姜糖水温温热热的喝进胃里,才会觉得舒服一些。每天高雪兰都会掐着时间烧好开水,按照自己列出的食谱做好晚饭,等着谢天恩回家,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她是那么心疼这个痛失所爱、极其瘦弱的男人,她希望用自己的体贴和温柔,补偿给这个男人一些家的温暖。 唉,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高雪兰想。南泥茶壶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冷落在茶几下面的格子间;一人一种颜色杯把的耐高温牛奶杯,也好久没人用蓝色杯把的那一盏了。这个家里只有高雪兰自己,从朝至暮,从二号楼到十六号楼,从冬到春。一种再也无法忍耐的冲动,在高雪兰心里激腾冲突,这样的日子,叫甜蜜的恋爱生活吗?自己是不是更像一个弃妇?他跟他女儿一家,生活得很幸福,不是吗?自己在这里,真的是很多余。可是,谢天恩他那样殷勤的对待自己的父母,甚至在长城上还叫了自己父亲一声爸,那是假的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谜一样的男人,谁能给高雪兰一个答案呢? 高雪兰的迷题还没有答案,另一个故事却已经在医院里悄悄儿发生了。在齐主任和做彩超的女医生之间,一场围绕高雪兰的讨论激烈展开,就像那隐形的风雨,在高雪兰走后酝酿了一场高尚人格的风暴。这场风暴,足以改写这个谜题的结局,乃至高雪兰的一生。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医院的前台来了一个电话;第二天早晨九点多钟,再也按捺不住、无论如何劝慰自己都无法做到坐视不理的齐主任,亲自打来了第二个电话。正是这接连的两个电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拉开了这场风暴的序幕…… 第一章 空降的归燕 飞机在厚厚的云层里穿行,太阳那耀眼的金光不时冲出乌云,像刺破苍穹的宝剑,在机翼旁伴着翻滚的白云和乌云,变换着万千诡丽的风姿。这样的天气往往提示着前方在下雨,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否则这班飞机不可能出现在空中,早被停航了。高雪兰惊艳于此刻的风云变幻,和去年秋天来的时候,那梦幻一般一动不动的雪原般云海,场景是如此的不同。大概这云彩也有自己的心思,迷茫时一动不动,感慨时则变化万千!看似平静的高雪兰,此刻的内心就像这玄窗外的云海一样,时阴时晴。片刻间心里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念头,关于亲情的,关于友情的,关于爱情的,种种念头互相纠缠、起起伏伏变换不停。 高雪兰不能不担心,毕竟这一走,等于和谢天恩恩断义绝,自己后半生又将孤独一人了。父母对自己这个决定会怎么想?还有那些亲戚朋友们呢?儿子章文又会作何感想,他会担心,还是会埋怨自己这个妈,做事怎么这样不靠谱儿?至于谢天恩,高雪兰已经顾不得他的想法儿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排。唯独这个下了飞机就要做的钼靶检查,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 天作果然有雨,飞机落地的时候,林都机场笼罩在一片江南般柔情蜜意的朦胧细雨中。刚才那霹雳闪战、风起云涌的恐怖景象,此刻已经得到缓解,满天的乌云,翻涌弥漫成了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连天扯地的覆盖住了整个天空。然而不服输的太阳并未臣服,灰色天幕的边缘地带已经被金色的阳光扯开一道裂缝,就那么半天阴雨、半天晴的氤氲着无边的愁绪,并把这愁绪缠绵在无尽的天地和绿野上空。 接机的人群被拦在候机室外,不大的机场所有的执勤人员都在现场,甚至还有临时安检人员在帮忙。毕竟前几天国内又发现了疫情,林都机场不得不严阵以待。所有从外地回来的人,都要接受家乡的检阅,故意或无意,都不要千里投毒才好。行程码,身份证,家庭住址、来自哪里,一一填报完,再去隔壁转盘架上取了沉重的行李,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都已经耽搁过去了。 林都机场是个新生派,这几年一直在扩容、扩建当中。这个城市的占地面积三万多平方公里,在全hlj省不算小,地带狭长,有四个市辖区,一个县级市,五个县,人口不算太多,一共大约有八十多万人。这个城市不像bj那样的超一线大都市那样,夜不闭市,异样繁华,相反的,倒很有森林城市、田园城市的悠闲跟平和,绝大部分开门营业的店铺打烊都很早,除了ktv和烧烤店,过了晚上十一点还亮着的,只有路灯。 就因为它地形狭长,所有的区县分布零散,通常从市里回各个区县需要一个多小时甚至俩小时左右的车程。为了弥补公交车次的不足或补时间差儿,经常有私家车拉私活儿,价钱比大巴贵几块钱到十块钱左右,很公道很方便,这就是倒备车。倒备车的营业时间一般下午四点是最后一班,司机或是市里人,拉完这拨就回了家休息、吃饭;或是区县人,跑完最后一趟也回了家开始休养生息,晚上不会出来拉活儿。所以说过了五点半,基本就没有回各个区县的倒备车了,只剩下机场通往市区的出租车,十元一位,和机场大巴一个价,倒也公平。 如果硬是要回区县去,也可以,那就得自己包个出租车,到家一百五,和平时的二十块钱差了许多倍,高雪兰觉得不值得。再一个,明天还要从家打车过来,在市医院做检查。这一来一回还是钱,还不如就在市里找个地方住下,明天直接检查完了再回去。主意打定,高雪兰和另一个也要回区县觉得价高的同乘,拼车回了市里,各自去找旅店,准备住下休息了。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高雪兰心中忐忑不安,思虑重重。高雪兰已经在bj生活了十多年了,回到家乡就待在那个四面环山、森林环抱的小镇里,并不到市里来。这十几年间,市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偏僻的一隅也会不断地翻新建筑,发展是必要的,发展才有进步。十几年间林城早已旧貌换新颜,彻底大变样儿,所以这里对高雪兰来说,和异乡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出租车司机自顾自把高雪兰丢在市医院对面的马路上,就急匆匆的走了,说是这里离医院最近,根本没给高雪兰选择的机会。左看右看,这里就一家酒店,地面到大厅有五级台阶,高雪兰拖着行李箱爬上去一打听,房价还挺贵,和高雪兰记忆中的一点也不一样。都走到家门口了,总不能让老乡给宰了?高雪兰有点儿不服气,下了台阶想再找个地方。可是拖着沉重行李箱的高雪兰俩眼一抹黑,不认得哪儿是哪儿,最终在附近兜了三个圈儿之后,还是住进了这个最便宜68块钱一晚、墙上的壁纸都有些斑驳脱落的某酒店打折房。 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一张大床,一个洗手间,进门走廊墙壁的简易木架板上,挂着三个扭曲的塑料衣架;床尾电视柜上有一个盖子快要掉下来的快壶、俩玻璃杯子;床单、被罩、卫生间里的毛巾,都是洗了又洗的84消毒水泡出来的白色;两双陈旧的塑料拖鞋颜色不一,藏在电视柜下面的格子间里。就这条件68块钱一晚还是打折的,都不如上次跟侄女一起住的那间小旅店,干净整洁、设备齐全,还有个吹头发的风筒呢!这里的洗漱用品也是一次性的,洗发水很山寨,任何一样东西都并不高级,跟去年和侄女一起住过的30块钱一宿的连锁店一比,整体上没出彩还差了一截儿,那还是俩人呢。 行啊,再走也累了,既来之则安之。高雪兰把巨大的行李箱费力的打开,里面套着一个小行李箱,衣服、椅子套、鞋子,旅行杯,还有睡衣,都在里面,叠的密密层层,码的整整齐齐。为啥要在大箱子里套个小箱子呢?一提起这个,高雪兰就来气,这个梗还不是因为谢天恩?一开始他说,他要开车送高雪兰回来,没几天又变了挂,说可以找个物流,结果一打听,物流要七千块!于是再变,改成了和高雪兰搭同一班机,还特意让高雪兰买了一个最大号的箱子,好一次性把搬家寄不走的细软都拎走。结果呢?结果就是谢天恩不跟高雪兰一起走了,他很干脆地回绝了高雪兰要他随行的请求,理由也很简单,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他很忙! 第二章 晴天霹雳 实际上所有的家当也基本都快递了,就剩这俩准备一人一个拎走的箱子,还有一些临时穿用的东西。再就是为了让谢天恩觉得舒适好看,留下的桌布和四个椅子套——哪怕是到了最后的时刻,高雪兰都希望谢天恩回到这个家里,感觉是温馨的、美好的。临出门的时候,高雪兰对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地方,还有一丝留恋和怅惘,这里是自己曾以为永远不变、付出无数心血的家啊! 主卧阳台上的白衣天使,还在肆意的生长着,向四周伸展着嫩绿的枝桠,并不知道今后的遭际将会如何。它本就是攀爬型的月季,盛开的时候紫色的花蕊、洁白的花瓣儿,还自带香气,白花开在绿叶丛里显得特别脱俗、特别有仙气儿。同样是阳台植物,白衣天使不艳俗、不招摇,却能以蓬勃之姿迅速地占据整个阳台,把这光秃秃的方寸之地,变成绿荫掩映下的桃源一隅,这也是高雪兰喜欢白衣天使的原因。 主卧梳妆台上,还有两盆从原来租的那房子移植来的绿萝,虽然还不能婆娑逶迤,却也活泼喜人、绿意盎然。三个落地带托儿的白色塑料长槽里,种的是四季草莓。八株硕大的草莓苗已经开过了花儿、坐下了果,白生生的带着草莓籽的小果子,坐落在肥绿的叶片间,很有喜感且隐隐传来一股草莓的香味儿。那些茂盛的叶子有的已经甩了蔓儿,长长的逶迤在地上,在阳光照射下,绒呼呼的毛儿都看得见。 那是高雪兰经营了多久,才有的今天的祥和跟繁盛?大半年的时光,高雪兰是跟这些无言的朋友一起度过的,它们身上自然也寄托了高雪兰很深的情感。每一种植物都是高雪兰精挑细选的,放在哪里好看,能起到什么作用,不但美化了家居生活还能释放氧气、增加情调。谢天恩的书房里是高雪兰为他选的吉祥皇后,因为这种植物能净化空气,谢天恩是个不折不扣的烟民,跟这盆红色斑点大叶子的植物一同出现的,是一个高雪兰精挑细选的青花瓷圆沿烟灰缸。 还有客厅沙发角落里那架一米长的小古筝,电视柜旁边那株巨大的观叶植物大叶金钻,客厅窗台上那满满一窗台、三十多个品种形态各异的多肉植物……谁说只有花了钱才叫付出啊,高雪兰为了这个家投入了全部的精力,爱,跟热情。当初谢天恩说要离开bj,要撤销燕郊的居住地,还是四月末的事儿,距离谢天恩说回海拉尔的六月份还有些时间。从那时候起,高雪兰就在张罗怎样安置这些东西。开始租房到现在,以为会地久天长的高雪兰添置了太多用品,包括衣服、被褥、家电、小家具、厨房用品,还有这些高雪兰最爱的花花草草,想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为了这些东西怎么安置,高雪兰总要和谢天恩不停的商量。 到底是为什么,高雪兰要把原定月底搬家的日程,提前到了18号呢?是因为,那两个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如果说前台的善意提醒,高雪兰还不放在心上,齐主任第二天特意打来的电话,内容就严重到了高雪兰不得不重视。齐主任确定了高雪兰在bj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人之后,无奈的把实话告诉了高雪兰:“你别太轻敌了,肿块活动度差、边缘不规则、并且无包膜,血供丰富,这都是恶性肿瘤的特征!还有,你腋下淋巴结有微弱的血供,哦,从医学上来讲,那是有转移的特征……你必须去做钼靶,进一步确定病情,不能再拖了!”…… 这几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刚刚还在发愁怎么发快递搬家的高雪兰,思绪一下子抽了回来。这个消息太突然,高雪兰没回过神儿来,她需要想一想,自己下一步,需要怎么做?齐主任刚说什么?她说自己不是乳腺囊肿,不是吃几个药片那么简单,有可能是癌症,是吗?癌症,这个可怕的字眼高雪兰从没想过会和自己有关。早些年杨姐胃癌手术,前几年小萍乳腺癌手术,自己还跟朋友们一起捐款,真心诚意的为这两位好友祈福。怎么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高雪兰很难想象自己光着脑袋,孱弱的躺在病床上,像某某筹一样,接受大家的怜悯、关注和救助,会是一副什么景象?她不愿意那样卑微那么可怜的活着,也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和同情。 高雪兰知道,大家的祈福只是一种善良的心愿,最终病长在自己身上,路归路、桥归桥,自己还是逃不了这一刀,该受的苦,一分也少不了。而且最终的结果,谁也无法保证。原来是纠结于情爱的了不可得,现在要分秒必争,从死神手里抢救自己的生命。不要说家人不可能认为这事儿是真的,就连自己也在半信半疑当中。但那两个催命符一样的电话,让高雪兰瞬间清醒,这事儿真拖不得了。事情到了现在,再去惦记谢天恩是否还爱着自己,是否会跟自己回家乡小住,然后再去他的家乡曲线救国办退休的事,已经不合时宜了。 女人一向以感情为重,这次的离别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面,虽然以前也猜到,很可能这段感情会以搬家为终点,但是真的开始一步步以快递的发出,去实践这个假设,以自己生命的终结为分手的八个月的短命爱情,是不是也太悲催了?这不叫面对谢天恩的离去,自己人财两空,这是连自己的命都丢了。这段以阴谋和套路贯穿的感情自己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高雪兰,这就是你追求的爱吗?这就是你为之倾倒的斯文人给出的结局吗? 一时间,高雪兰肝肠寸断,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濡湿了枕头……委不委屈?痛不痛恨?失不失落?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做些什么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如果谢天恩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只是时间到了通知你一下,你只能按部就班的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还能有什么好的方法,逆风翻盘吗?如果不能那么大局已定,麻烦你把心思收回来,关注一下自己,好不好? 想到明天要去见医生,躺在酒店床上的高雪兰爬起来,丢魂儿一样洗了澡,不想出去吃东西,实在是没胃口,也没心情。饿了的话,随身的包里还有爸妈来旅游时带的没吃完的饼干,有冰箱里最后剩的几个煮熟的鸡蛋。冰箱里那么多各种肉、蔬菜和水果,那么多包好的饺子馄饨、各种玫瑰花、桂花馅料,那么多没来得及吃的小食品啊!想起那个被谢天恩无视、被自己亲手分割的家,高雪兰心里一阵刺痛。 第三章 你别生病就行 再怎么肝肠寸断,高雪兰的心里还是明白的,不要再去想那个没良心的人了,睡!一定要休息好,明天要开始去医院做检查了,谁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等着自己?万一真的不幸被齐主任言中,自己真的得了乳腺癌,那么,必须要安排好下一步。比如,把快递回家的东西按顺序整理好,把那些寄回来的多肉植物配土上盆,不然它们会死的。自己千里迢迢把它们费劲巴拉的寄回来,不是为了要弄死它们,而是因为热爱,无法割舍。还要做好住院动手术的准备,手里攒的一点钱,也就是这大半年从日用里剩下来的,再就是自己的工资,并没有很多…… 父母那里也要去一趟,把回来的事情约略的做个说明。先不说跟谢天恩分手!就说,他忙,工作有变动,需要先去海拉尔安排住处和工作,回头再来接自己。嗯,就这么说!动手术的事儿能瞒就先瞒着,瞒不住再说。父母老了,老父亲已经82岁,母亲年轻一些,也已经78岁了。这样的年纪正该颐养天年,接受儿孙们早晚请安侍奉,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像以前一样孝敬父母,再反过来去拖累他们,高雪兰于心不忍。如果有可能,自己做这个手术,绝不会让父母跟着操心受罪。 主意打定,高雪兰擦干泪水,翻个身侧卧,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早晨四点多钟的时候,高雪兰就醒了,根本没用上昨晚特意设置的闹钟。多少年的习惯了,一有事情,身体会自动提醒自己,每次都没耽误过时间。也许是焦虑!适当的紧张可以让人保持警醒,但是,这样焦虑不安、胡思乱想的日子,高雪兰已经过了太久了。时间太早,也不能到哪里去,想着今天大约还要抽血化验什么的,早饭也不能吃,也许验完血能吃点什么?高雪兰还是烧了一壶开水,倒进保温杯里。这个年龄的人,已经没有资格随便喝矿泉水了,喝凉水胀肚。保温杯早已经列为必备物品随身携带,只是没有喝茶或泡几粒枸杞的习惯,就是喝白开水。 难熬的时间越盼越慢,手机上的分分秒秒都在跟高雪兰做对,就是不肯跳动,变换出高雪兰希望的数字。这个时候,儿子还没起床?高雪兰打开微信看了看儿子章文那个熟悉的头标,一个可爱的蓝色衣服的卡通小男孩儿,笑眯眯的看着怀里抱着的小猫咪,很暖的感觉。“妈,等咱们有了固定的家,我也想养一只猫!就像你以前养的那只一样。”章文笑意盈盈的眉眼弯着,高大的身材宽肩细腰儿,皮肤白白很帅、很阳光。高雪兰宠溺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伸手揉一揉章文漆黑的头发:“好,就养一只!妈给你喂,你下班回来再跟它玩儿!”。 28岁的章文已经上班几年了,毕业后就分配来了bj,一直很努力、很刻苦。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依偎在妈妈怀里吃薯片的小男孩儿,却依然在高雪兰面前保持着乖乖仔的样子。他心疼自己的妈妈,知道不动声色的高雪兰心里有多苦,这些年过得有多难。相依为命的娘儿俩个在大bj,一起摸爬滚打十来年,虽然各自为政的时候多,团聚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少,休戚与共、互相支援是少不了的,母子关系极其和谐亲密。在高雪兰刻意强调的天伦原则下,章文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对父亲章秀林和小三的仇视,而是比较淡然,甚至能从三观不一致的角度解读这件事情,最大限度的保留了亲情,避免了可能受到的伤害。 高雪兰也知道章文极不容易,从卖保险到做销售,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不到天黑不回家,周末都很少休息,这个孩子太懂得人情世故,太懂得做单亲母亲的艰难……是矣他也在凭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在拼命,他要保护自己的妈妈,用自己的能力来回馈给妈妈。章文最大的理想就是在bj买房,让辛苦劳累的妈妈能跟自己一起生活,再也不需要出去没黑没白的操劳,看尽人家的脸色,受尽人世间的辛酸。 这样的一个孩子,高雪兰怎么忍心拖累他呢?房子是租来的,每个月都得两千多块;每天的三餐都是外卖,高雪兰不能总待在章文身边照顾他,章文忙得没时间给自己做饭,一个月下来那都是钱啊!跑销售的费鞋,费交通费、费电话费,费社交费,哪一样儿不是章文自己赚来的?章文对自己说,不怕你不能给我准备老婆本儿,我会自己赚:“妈,你别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回老家跟我姥儿和我姥爷在一起挺好的,你别生病就行。小毛病拿个三万五万的我还有,大毛病一下子几十万,我也拿不出来啊!哈哈!”。奈何章文一语成谶,高雪兰真的要住院了,这次,很可能真的得了大病了。 以前在bj的那些日子,高雪兰有一段时间没去工作,就待在章文身边,住在章文租的小房间里,母子每天一起吃早饭、一起吃晚饭。白天的时候高雪兰出去买个菜,遛个弯儿,回来趁着家里没人唱唱歌,写写字,隔着六楼的窗子看看楼下的行人、婆娑的绿树、鲜艳的小花园儿,活得很是惬意,人也心平气和。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应该拿来赚钱的,人总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做点滋润心灵的事。高雪兰知道,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不会很长久,每到交房租的日子高雪兰还是会莫名的焦虑,虽然钱是章文拿的,但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为了要有个自己的安稳的家,赚钱还是必须要做的。眼前的苟且未必是苟且,热爱自己从事的工作就会觉得每天都有动力,不觉得那么辛苦,那么折磨人。 是矣高雪兰珍惜那段能和儿子一起生活的日子。父母和儿子,是高雪兰心头的故乡月,是能治愈高雪兰的神奇力量,是高雪兰不能揭的逆鳞,是高雪兰终生的热爱,心头最脆弱、最碰不得的伤。自己有生之年,只想对这几个人有所贡献,从没想过要这几个人为自己担忧,更没想过要这几个人为自己付出。还有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高玲,也在bj生活、却生活得颇为不易的哥哥,高英雄一家。也许人平时都很好,都很正常,一旦生了病,就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一个早晨的时间,高雪兰把身边的亲人们想了个遍,却不想通知联系任何一个人,怕给他们添麻烦……习惯自己做主,已经是离婚以后这十多年,独立生存的高雪兰唯一的人生宗旨,或许,没离婚之前高雪兰就是独立的,非常独立。 第四章 怎么会是妇科呢 在高雪兰天马行空毫无秩序的胡思乱想中,时间终于不动声色的滑过去了,洗漱完毕收拾利索的高雪兰换掉昨天穿的长裙,套了一件天蓝色的七分袖府绸上衣,一条黑色裙裤,这样检查身体方便些。拿上风衣、随身包和房卡,高雪兰下楼跟前台交待:“我去市医院做体检,中午退房之前我就回来,行李箱还在房间里。”“你放心,我不让保洁打扫你的房间。”前台小姑娘很明白事理,肯定的给高雪兰吃了一颗定心丸。高雪兰松了口气,放心的走了出去,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 果然这家酒店是离市医院最近的,穿过一条宽阔的巷道,路过儿童医院直接就到了市医院门诊楼,隔壁就是住院部。老规矩,保持距离排队,扫行程码健康码,然后出示身份证,在机器上拿一张表格,填写近期所到之处、身体状况有没有感冒等等,然后获得一张粉红色的许可证,夹在表格上一起拿进大厅,这才开始排队挂号。窗口里面的护士脸色严峻:“挂哪科?”,高雪兰毫不犹豫:“妇科!”,当然是妇科,齐主任温柔高尚的形象已经深入高雪兰的心,连带所有妇科的医生都成了善良的化身:这种女人的毛病不就是该归妇科管的么,女人对女人才好意思看病。 交了钱、取了票,然后看墙上的导诊牌,妇科应该向右手边的走廊去排队。跟前边一样,还是得通过走廊护士的拦截,再换一张蓝色的通行小票,这才被允许进入了走廊,等在妇科诊室门外的长椅上。妇科主任富群今天来得很早,高雪兰是她第五个病人。前面几个都是来复诊的,很快就轮到了高雪兰。富主任年富力强,短发圆脸,是个典型的东北女人,行事作风飒爽直接。接过高雪兰的彩超单子看了一眼,听了高雪兰要做钼靶的诉求,随即开了钼靶检查单,嘱咐高雪兰做完出结果立马拿回来,她要看! 钼靶做得高雪兰很痛苦,被女医生各种姿势摆弄来摆弄去,被那个巨大的铁家伙夹来夹去,搞得胸前一片青紫。还好,她足够细心,出片子的间隙帮高雪兰穿好衣服,满脸都写着同情俩字。很快,片子出来了,高雪兰回忆着刚才那个女医生过于殷勤的举动,忐忑不安的敲响了富主任的门。进去之后,富主任一脸严肃的看完了钼靶片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给外科于主任打个电话,你直接过去找他!你这个病,我看不了了。直接过去,啊?”。高雪兰被富主任的表情和口气吓了一跳,再看看助理那个表情,明白自己中奖率上升了,于是默默点头,拿着片子和彩超单子出来,重新挂号外科主任于剑锋。 又是从头开始的一翻折腾,守在外科走廊门口的小护士给了高雪兰一张绿色的通行小票,让高雪兰进里面的房间坐等叫号。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病人,一屋子焦虑不安的男男女女。仿佛那一声叫号,就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和医生见了面,给他说上几句,再去执行他的吩咐,就能立马话到病除。期盼,哪个病人不期盼马上见到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医生呢?“53号,53号有没有?”高雪兰的乱想被护士的叫声打断,捏在手里的53号已经汗湿:“我!”“你进去!”胖胖的小护士下了通牒。高雪兰既激动又惴惴不安,排了这么半天的队,又等了这么久,大大提高了这个于主任在高雪兰心目中的等级。见他一面,真难啊!这才九点半,他的号竟然已经排到了53号!这是个什么神仙大夫哇? 高雪兰站起来赶紧朝那间众目归心的房间走去,进了门高雪兰有点懵:这个于主任是个男的!一头黑发约略有几根银丝,一对眉尾分叉儿的浓眉,严密的遮盖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上方,看起来身材很魁梧,个子不小,蓝口罩严严实实的遮盖住了他的口鼻,看年龄应该是中年人。“过来,坐!你怎么回事儿?”“富主任叫我过来的……”“哦……是你啊!把衣服周起来,我看看!”。他说,他要看看?高雪兰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根,可他是医生,讳不避医,是? 于剑锋纳闷儿的看着眼前这个高挑腼腆的女人,看病啊,你羞什么?高雪兰颤抖着手把左面露了出来,于剑锋伸出手问道:“哪里?”“左上。”高雪兰掩饰着不安,简洁的回道。于剑锋对高雪兰的回答很满意,嗯了一声,捏了几下,说道:“那边我看看!”。高雪兰的尴尬已经无以复加,手下动作却不慢,这是多少人翘首期盼要见的医生啊!那就看。于剑锋对比完两侧的rufang,从外形上没有任何病变,但那个结节的活动性,明显的太不良好了。 “片子、化验单!”于剑锋的话总是简洁精到,高雪兰也被带动的不那么紧张,把心思归拢到病情上来。闻言递出手里的东西,于剑锋把钼靶的片子夹在墙边的机器上,打开机器灯认真观察。再看完彩超单子,浓眉皱了起来:“你从哪儿来?你需要马上住院!你这个检查结果不太好,需要进一步作病理。”。几句话,就把高雪兰刚刚安定下来的心搅得混乱起来。 “我刚从bj回来,昨晚下的飞机,行李箱还在酒店里。住院的话,都需要什么手续?我要准备一些什么呢?”“从bj回来?!”于剑锋一愣,就没听说过反流就医的,她怎么没在bj大医院就地治疗,而是费这么大劲回了林城呢?是人都有难言之隐,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于剑锋笑了:“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得先做个核酸检查,然后才能入院。”于剑锋拿起彩超单子看了一眼:新华妇科医院,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怎么能是妇科呢?你怎么想的,这种病怎么能去妇科看呢?”“哦——女人的病不应该看妇科吗?”,高雪兰也觉得很纳闷儿,以前自己子宫次切的时候,住的也是私家妇科医院,这次的检查也多亏了妇科的齐主任、富主任,怎么就不该看妇科呢? 于剑锋浓眉一轩,爽朗地笑了起来:“呵呵呵,这是外科手术范畴,你应该看外科!或者肿瘤外科!”。无数个大写的尴尬迎面扑来,搞得高雪兰无法招架,只好低头摆弄一下硬塞进随身包的草帽边沿,拉一拉风衣的下摆,装作无视。于剑锋看出了高雪兰的局促,不再嘲笑高雪兰的无知,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叫高雪兰去做核酸检查,下午三点出结果。 第五章 天涯沦落人 忙完了这一大通儿,时间就不早了,高雪兰急急忙忙按照小护士的提点去做了核酸,就到了酒店中午退房的时间了。顾不上吃点东西安慰饥肠辘辘的肚子,高雪兰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回了酒店,结算了房钱。可是,拖着这么巨大的行李箱,能去哪儿呢?现在还差几分不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啊!这几个小时我待哪儿啊?离开酒店都没地方上厕所,我上哪儿等着拿核酸检查结果通知单? 医院管得太严了,自己拖着箱子进出不方便,不如就在酒店大厅坐一坐,捱几个小时!高雪兰跟前台小姑娘说了自己的难处,小姑娘答应高雪兰可以在大厅等着,但若是有客人来不方便,高雪兰就得离开。高雪兰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昏昏欲睡,跑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实在是累了。翻过身旁的双肩包,侧边的口袋里是紫色的不锈钢保温杯。高雪兰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缓了过来。 中午的风不是太凉,在敞开的大厅里坐久了,还是会感觉到肌肤的寒栗,这是东北五月的风,远没有bj五月的风那么温暖、那么柔和。或许,坐在阳光里会好一些?高雪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半钟了,也许,应该离开这家酒店,直接坐到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去,那里离做核酸的地方近一些,大概离取核酸检查报告的地方,也不会远! 还是五级台阶,下去的时候需要全力以赴提住箱子的把手,让箱子离地,再走几步越过一砖头高的马路牙子,终于到了平坦的马路上。中午的时候车很少,高雪兰顺利的过了马路拉着箱子朝着市医院的方向走来。绕着上午做核酸的地方走了一圈儿,中午的时候没人,哪儿哪儿都锁着,也没发现在哪里取结果?无人可问,无奈的高雪兰只好再走一圈,这次细心一点,终于在做核酸的东侧车库里,发现了临时取核酸结果的地方。 好了,找个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就这么等着!高雪兰拉着沉重的箱子又绕回了儿童医院门口,这里离市医院门诊和住院部稍远些,相对较安静,不那么乱。可惜的是所有的椅子都在阳光底下,走热了的高雪兰有些不适应中午暴晒的日头,很想不过去坐,可是,站久了的双腿麻木无力,很显然坚持不了那么久。想了想,还是拉着箱子走到离儿童医院最近的长椅旁,把双肩包从身上卸下来,放在箱子上,自己也坐在椅子上,拿出保温杯和随身包里的一个塑料袋,那里面,是几块饼干。 看着手里简单的午饭,高雪兰一阵心酸,这算什么啊?自己怎么混到了这步田地,这么可怜的守在据说最应该注意卫生安全的地方,最不安全的坐在露天里吃着干巴巴的饼干?可她太累了,于剑锋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加上一上午的忙碌没进食水,让疲惫的高雪兰更加的萎靡不振,没力气也没心情拖着箱子去找个小饭店果腹了。 喝了一口水,高雪兰望着手里的杯子出神。这个杯子是谢天恩第一次回家的时候顺手拿回来的,回家是回通州那边的家,被他女儿谢新月霸占的家,他老婆小梅没死之前、他们夫妻俩的家。那时候,高雪兰和谢天恩刚安置的新家里,还没什么东西,他早上上班走,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保温杯就代替了新买的那几个小碗做了喝水的工具。他笑着,特意把这个紫色的留给了高雪兰,他的是个黑色的。 哦,那时候我们是多恩爱呀!刚刚在一起没多久的两个人,就像两个毛头孩子,两个刚谈恋爱的小年轻儿,你眼里全是我,我眼里全是你,喝口凉水都是甜的。可是,后来呢?后来,他变得陌生,疏离,不再像以前一样的那么喜欢回来,那么喜欢跟她聊天聊地,总是在忙,忙,忙……一直到,他回来通知她,说要结束这段关系,“暂时先各自生活一段时间,等我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他说。 才多久啊,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就把过去变成前尘往事了。那么浓烈的情意一转眼就变得梦幻般不真实,可高雪兰像个天真的孩子,在这段感情里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和他从机场分别后直到现在,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问候过自己,仿佛巴不得自己快点离开,从此跟自己一刀两断。连敷衍一下都懒得敷衍了,谢天恩怎么会变的这么狠心呢,难道他一点都不惦记自己吗?他真的从来都没爱上过自己吗……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高雪兰的眼睛里流淌出来。高雪兰拿出纸巾按在眼角,可那泪水擦了又来,擦了又来。在谢天恩面前一直保持理智冷静的高雪兰,再也绷不住了。这么久的抑郁和委屈,眼下要面对的艰险和困难,让高雪兰肝胆俱寒,心酸又心碎,哪里还有心吃东西?双手捂住眼睛,小声的痛哭起来。 住院部五楼的窗子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默默的关注着这里的一切。于剑锋结束了上午的门诊工作,就回了住院部自己的休息室,吃了订的外卖,站在问诊台大厅的窗前,望向窗外透透气,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子。他的车子停在儿童医院门前不远的地方,就在高雪兰坐着的长椅后面。于剑锋看着上午就诊的那个从bj回来的漂亮女人,拉着巨大的行李箱在太阳底下围着儿童医院绕圈儿! 这是在玩儿什么,外面不热吗?于剑锋见高雪兰停住了踟蹰的脚步,心下恍然:她是不知道在哪里取核酸结果!于剑锋觉得好笑又可怜,这么简单的事,可以问护士啊!不对,她是从bj回来的,她根本不熟悉这个地方,即便护士说了,她也未必能准确找得到。抬头看一眼正午的太阳,于剑锋未免为高雪兰的笨拙担心起来。看着高雪兰又走一圈儿之后坐了下来,于剑锋在心里轻吁一口气。然后就看见高雪兰拿出了水和食物,却没吃,而是拿出纸巾不住地擦拭着眼角,随后双手捂着脸,肩膀耸动,她在哭! 本来是看看爱车的于剑锋愣住了,眼前仿佛出现了高雪兰焦虑又渴望的眼睛。白皙的脸上还没来得及留下岁月的痕迹,看得出高雪兰很会保养,雌激素也足够让她保持年轻,这本来应该是幸运。可是,雌激素过高此刻却成了荼毒这个女人的罪魁祸首。于剑锋默默的看着在花圃长椅上哭泣的高雪兰,旁边的行李箱、双肩包,证实着她一路风尘仆仆的行程。这个无处可去的女人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无助,于剑锋内心某一个地方,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第六章 侠之大者 高雪兰哭了好一会儿,才收住肆意的情绪,擦了擦眼泪,看着椅子上的饼干,拿过来撕开口袋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泪水又来了,高雪兰却不再去擦,而是就这么流着泪吞咽着干巴巴的饼干,喝着保温杯里的水……于剑锋再也看不下去,为这个今天刚刚才结识的女人难过,心痛。患者于剑锋见多了,谁不是家人陪着、老公老婆爱着,诚惶诚恐的伺候着来看病的?很显然,高雪兰很特殊,她遇到了难处,看起来还有很多难言之隐,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看病,没谁能帮助她吗,难道?这个女人太可怜了,明知道没人依靠,才会表现出这样让人心酸的坚强。 于剑锋很快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若是没人保护她,那么自己可以!我是医生,我熟悉这里也知道如何去治疗她,在我的能力力所能及之下,我愿意尽一个医者的责任和义务,尽可能的去帮助她!记得刚进医学院的时候,所有的医学生举着拳头在大礼堂里,面对着希波克拉底雕像宣誓:医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及天地诸神为证,鄙人于剑锋敬谨宣誓,愿以自身能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凡授我艺者敬之如父母,作为终身同世伴侣,彼有急需我接济之。视彼儿女,犹我弟兄,如欲受业,当并无条件传授之。凡我所知无论口授书传俱传之吾子,吾师之子及发誓遵守此约之生徒。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并不作此项之指导,虽然人请求亦必不与之。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现在,医者父母心的时刻来了。医生有无数的患者,那无数的患者都有自己的亲人,唯独你是个例外。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从病痛里救出来的,高,高什么来着?哦对了,高雪兰!该上班去了,于剑锋最后看了一眼高雪兰坐的地方,发现她已经叫了车,司机帮她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她坐上车离开了。明天她还会来,于剑锋知道,他已经通知高雪兰入院了,她这会儿离开,肯定是先回家做个准备,顺便把行李送回家去! 那就,明天见。于剑锋离开窗口,走向电梯。他下午还要继续坐门诊,一周只有一天主任门诊的机会,其余的时间他都在住院部,巡视病人或者在手术室操刀。他的时间很宝贵,每天的吃饭时间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靠挤出来,今天他已经为了高雪兰破例了。很快,一波接一波的病患涌进来,于剑锋沉浸在不同病患的病情里,认真的分析和诊断,果断地进行处理。外科医生是铁打的,见惯风浪和鲜血,不但要意志坚强素质过硬,且得一身好体力,不然这一天下来,非累瘫了不可。 高雪兰一路风尘仆仆回了家,这里的房子没电梯,到了楼下的时候,她先酝酿了一下,憋了一口气,然后提着巨大的行李箱上了楼梯。一层、两层、三层,高雪兰喘着粗气在自家门前停下,掏出钥匙,累得打颤的手哆嗦着打开了房门。屋子里,大半年多没人居住的灰尘老厚,窗帘还是拉着、遮挡着阳光,沙发上还罩着走的时候盖上的床单布。餐桌上什么东西烂掉了,污绿的水干涸成一团水渍,染污了塑料桌布下面的桌旗。满室安静,不再有昔日的花红柳绿、一尘不染的温馨,封闭的空气里有一股陈腐的味道,满屋子熟悉的灰蒙蒙的一切,还有那些被老父亲胡乱摆在地上的快递大包裹、箱子,所有的一切,都在默默诉说主人不顾的委曲,都透着无言的凄凉。 谁说你没影响到自己的家人啊,父母哪一次不是你的接盘侠?说要回来,俩老的就急的什么似的,你不说原因人家大概也猜到了,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吗?老父母就这么一个女儿,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幸福,当初那么难以割舍,不也割舍了,让你走了么?本以为此一去你就获得了你的快意人生,获得了你想要的幸福,谁知道你走了大半年又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病,很可能还要了自己的命?你这,叫哪个当爹妈的能受得了! 思念及此,高雪兰悲从中来,扔下行李箱,揭开沙发上盖着的床单布,扑倒在沙发里失声痛哭。压抑的声音被楼下工地的声音掩盖,楼东边正在建汽运站的楼房,谁不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唯有自己,掉进了苦海深渊,回头无岸……高雪兰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半个多小时才停住了嚎啕的声音,一声一声默默抽泣。行了,发泄也发泄过了,不死就得活着,该干啥干啥!高雪兰脱掉风衣,挽起袖口,出门在楼道里找到自家的水管打开水闸,回来再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盥洗盆浑浊的清水,洗了条抹布,开始大肆清洁房间。 ……两个小时以后,灰突突的房间变了样子,厨房和卧室的窗子对开着,清新的风吹进来,让屋子里很凉爽。一身大汗淋漓的高雪兰坐在餐桌旁,等着洗衣机里的各种被单子、窗帘子洗出来,顺便喝一杯咖啡,提提神。桌旗也被洗了,光秃秃的桌子上直接放杯子,留下一个圆圆的印记。高雪兰把寄回来的箱子包裹都打开,检查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又从行李箱里找出新桌布搭上,花瓶摆上,花儿插里,这个家,好像又因为有了人气儿,变得温馨美好起来了。可是,物是人非,连物都变了,高雪兰那些蓬勃恣意生长的花儿们,被闺蜜汪小雨养的搞死掉大半,过去的一切终究是回不来了。 “喂,雪兰,兰啊,你回来了吗?啊,都到家啦!”母亲终究是母亲,老高太太是掐着时间算计着高雪兰到家的,可她怎么没给自己来个电话报平安呢?累得几乎虚脱的高雪兰回答得有气无力:“妈,嗯,我到家了!收拾一下屋子。妈,我的快递都送回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多肉?对,就那些不开花的小植物。行,我明天还得去一趟医院,花在你家的话,拿出来先喷点水,就那么放着!”。顾不上了,万一明天开始住院开刀,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了,哪里顾得上多肉?都自求多福! 第七章 我没有陪护 “那你不过来吃饭啦?”,老高太太还抱着一丝希望,不甘心的问。女儿这一回来肯定累坏了,下了飞机都没回家,说是要先去医院做检查,也不知道检查结果如何了,这一大天吃没吃东西呀?高雪兰疲惫的心得到了一些抚慰,故作轻松的对老高太太说:“妈,我不回了,今天挺累的,明天还得去医院做个检查。大夫没说是什么病,得做完病理才知道呢。”“那你自己弄点啥吃!明天回来过来一趟,我跟你爸给你准备馅子了,包饺子。”“好,那我明天过去。”放下手机,高雪兰吐了口气,望着桌子上的水杯出神。 洗衣机响了,那些备受尘土的单子帘子都洗好了,高雪兰把它们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在地中间摆好支架,把被单一一晾到上面。好像没什么要洗的了,卧室的被套也拆洗干净了,用衣架挂着晾在了阳台上。自己穿的衣服也洗过了,就挂在被套的旁边。快递都已经打开,按照品种复了原位,只剩下明天住院的衣服什么的,需要打理出来。拿一双拖鞋,一套换洗衣服、一套睡衣,牙具、洗面奶,几样简单的护肤品,水杯、雨伞,还要拿什么呢?算了,到了那里看看再说!医院附近肯定有超市,缺什么到时候再买也不迟。 这一宿,高雪兰意外的睡得很香,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变成了现在进行时。世上所有的困难都是因为没去做,只在想,自己吓唬自己,如果一步步做了,那就不存在困难了。昨天回来的倒备车今早晨又准时到了楼下,接上高雪兰直奔市医院。来到市医院,高雪兰先去取了昨天的核酸化验结果,然后又挂了于剑锋的专家号。于剑锋看着背着双肩包、一身休闲服的高雪兰,她好像比昨天精神了不少,浑身焕发出一股敢于面对任何困难的活力。嗯,不错,抗压能力还挺强!于剑锋心里轻松了几分。 “我给你开个住院单,你一会儿到对面五楼等我!你核酸结果出来了吗?”于剑锋低头边写边问。高雪兰很笃定:“取回来了,阴性。是对面的住院部吗?”,于剑锋接过高雪兰递过来的核酸检验报告,点了一下头肯定:“对,住院部五楼!你先过去等着我,我马上过去。”。他今天并不坐诊,但是怕高雪兰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来了找不到他在哪里,就替同事坐了几个小时,等着高雪兰的到来。今天的病人也得以借光儿,几个早来的幸运的得到了主任的诊治机会。 高雪兰拿着于剑锋给写的住院单,到住院部一楼大厅跟检查的人员出示了核酸报告,说明自己是应于剑锋主任之约,来五楼等人的。这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检查人员看过了住院单和核酸报告,打开围栏放高雪兰上去了。从电梯里出来,高雪兰就直奔护士导诊台:“你好!我找于剑锋主任,是他让我先过来等着他的。”。导诊台的护士一脑袋问号莫名其妙,于主任没通知她们今天有住院的呀?接过高雪兰的住院单看了看,就让高雪兰坐一边等着去了。 这个导诊台不小,半圆形桌子一圈儿四个座位,属于四位护士;里面俨然是个小办公室,并排四张大桌子,每张桌子都有一部电脑,其中一个电脑连着复印机,它们分别属于四位医生;里面拐角的地方别有天地,又是两张桌子和一长条柜子,以及若干个文件柜;一连十二扇巨大的玻璃窗非常明亮,有两扇窗子敞开着,窗台上是几盆养的很粗生的多肉植物。 “人呢?高雪兰,你过来!”,还没等高雪兰细看完这个导诊台兼办公室,于剑锋已经迈着大步从步梯上走了上来。高雪兰闻声站了起来,跟在大踏步进了导诊台后面办公室的于剑锋后面,来到窗子跟前的办公桌前。于剑锋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后面坐了下来,示意高雪兰坐在对面:“咱们聊聊你的病情!就目前来看,你的肿瘤是恶性的,需要住院手术,而且不能拖,要尽快!你有陪护吗?”。 “陪护?我自己不行吗?”,高雪兰有点懵,要陪护的话,这病情不就暴露了吗?于剑锋闻言皱起了眉头,把身子靠向椅背:“没陪护不行啊,你这个,手术过程中肯定需要家属签字的,我不能给你做这个担保啊?”,于剑锋犯了难。手术切面干净彻底,这个他可以保证,可代替家属签字,这不合规矩。再说,万一有事她没家人在身边,这个责任可太大了。一旦出了问题,即便你再好心,那也是医疗事故,医生代替患者签字,全国也史无前例! “没陪护肯定不行,你这个是大手术,必须有家属在跟前。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儿子在bj上班回不来,再就是我八十岁的父母了。”,高雪兰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的真诚。于剑锋无奈:“那你丈夫呢?他不能来陪着你吗?”“我没有丈夫……我单身十多年了,一直在外地工作。儿子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了bj,我就陪着儿子在bj,算起来也有小十年了。”,高雪兰语气有些低沉,明亮的眼睛里好像落进了乌云,变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起来。她不提谢天恩,此刻说这个容易让自己失仪。 周围的人停止了闲谈,开始关注这位特殊的病患了。单亲家庭啊?没陪护啊?于剑锋同情的望着高雪兰,这个女人果然有故事:“那怎么办,谁能来?”“实在不行,我妈来!”“那怎么行,你妈那么大的年纪了,能照顾好你吗?还是让你儿子请假回来陪护!”。于剑锋不同意高雪兰的安排,看高雪兰的岁数,她母亲也该快八十岁了。那么大年纪,自己摔一跤都够瞧的,能当好陪护?术后的事儿多着呢!于是果断回绝:“不行!”。高雪兰急了:“我是单亲家庭,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参加了工作。疫情期间工作难找,他是干销售的,凭业绩说话。一旦请假、等于直接失业,我不能连累他!我儿子失了业,我这半辈子的努力不就都付之东流了吗!”。 这几句话,高雪兰是一口气说完的,累得直喘粗气。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坦诚又焦急的看着对面的于剑锋,泪光闪闪,像一只护犊子的母老虎,又像受伤的老狼防备着持枪的猎人,生怕于剑锋再次提及章文。唉……,于剑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那还能咋整?只能同意高雪兰的意见,让她老妈来呗!看着于剑锋默默的点点头,没再反对,高雪兰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第八章 病理穿刺 终于是把陪护的事儿敲定了,还有件事儿需要商量:“你这边还有什么人没有?手术当中还需要有个人,能帮你把病理送到对面的六楼去!”,于剑锋端详着高雪兰,心说难道你连个朋友也没有吗?果然,高雪兰摇了摇头:“我没有那样的朋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地,bj的都是同事,泛泛之交;家乡的同学和朋友总不来往,关系也变得生疏了。加上现在疫情期间,谁能请假来陪我做这个事儿呀!”。这倒是,疫情期间人人自危、管控严格,一旦进了医院就等于直接隔离,人家不要上班啊?人家不要自己的家庭了么?跟高雪兰最铁的俩闺蜜,蒋华远在山东日照,汪小雨要上班,这个年纪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啊,都脱离不开。 于剑锋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儿,这个女人把自己混成这样,人到中年身患重病却举目无亲!于剑锋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那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你今天、现在就做病理穿刺,然后送到对面六楼去,等出了病理结果,你再来住院。”。高雪兰吁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这个办法好,这个能接受。多亏了这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的于主任,他还真挺有同情心的,好人呀!看高雪兰同意马上做穿刺,于剑锋示意旁边关注的董大夫,直接在电脑上开出单子,小巧玲珑的聂护士也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赶紧跑过来帮高雪兰在手机里下了软件,关注市医院的app,然后微信交了费用,这就免去了高雪兰很多麻烦,现在直接过去取麻醉剂就可以了。 一旁的刘大夫看到高雪兰又要背起那个看起来就很重的双肩包,不禁笑道:“你背这么沉的包来干嘛呀?直接轻手利脚的来多好!放着,没人动,反正你一会儿还得回来!”。高雪兰冲这个戴着眼镜的帅气小伙子一笑:“谢啦!”“不客气,你慢点儿,去!”。哟,还是个暖男啊!于剑锋站起来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团队,嗯,团结!嗯,整齐! 高雪兰急匆匆下了楼,不大一会儿,桃红色运动衫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对面门诊楼前。满五楼的医生护士们都聚在窗前,看着她充满青春气息的步伐,几步就冲进了门诊楼,没影儿了。“这身体素质,要不是钼靶片子和彩超结果在这里,我真怀疑她没啥毛病!”,后回来的杨大夫感慨的自言自语。“怎么样老杨,把她分配给你?”于剑锋见缝插针,直接就把高雪兰的主治医生敲定了。杨大夫笑了:“那你都说了,给我呗!”。办公室里的几个医生都在笑,董大夫和刘大夫都是消化外科的,他们主刀的一般都是胆结石胰腺炎阑尾炎什么的。这个乳腺癌手术倒是外科干的事情,可愿意在地方医院做这么大手术的人不多,所以市医院并没有专门的肿瘤外科。 在这普外二科,除了于剑锋,就是副主任杨大夫了,于剑锋当然要把高雪兰交给杨大夫,这样他更放心一些。这个科室的人都很敬业,也很团结,交给谁都可以的,从年龄上看,似乎杨大夫更稳妥一些?所有的事情都替她搞定,就等着她拿麻醉剂回来,给她做左ru病理穿刺了。小刘大夫自告奋勇要当于剑锋的助手,他很想知道,这种恶性肿瘤穿刺下针的技术,一个刺不准,癌细胞会不会顺着血道直接扩散?别小看了病理穿刺,没两下子的医生还真不敢做,做不了。 不大一会儿,高雪兰带着从门诊西药窗口带回来的医疗器械和麻醉剂回来了。医生护士们各就各位四散而去,刘大夫眨巴着兴奋的眼睛,接过高雪兰手里的东西,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于剑锋到换药室去,换衣服戴帽子,一起给高雪兰做病理穿刺术。房间不大,里间就一张窄窄的绿色处置床,床前有一个带转轮的小圆凳子,床对面是一列物品柜,外间是个洗手台。窗子打开着,空气很凉爽。刘大夫快步走过去,轻巧的关上窗,怕一会儿脱了衣服的高雪兰会冷。 在两个大男人面前,高雪兰脱了上衣,顾不得羞涩,乖乖的躺在处置床上。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治病了,医生不分男女都是医生,就别扭捏了,高雪兰给自己做了心理辅导。于剑锋把麻醉剂抽进针筒:“打麻药了啊,会稍微疼一下。”高雪兰轻微的嗯了一声,不敢动弹,怕影响了于剑锋的操作。麻药是打进去了,可那个取回来的穿刺针好像有了问题,半天不见于剑锋过来下针,而是在那边不住地抽气,鼓捣那个穿刺针“咔哒、咔哒、咔哒”…… 于剑锋不说话,刘大夫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高雪兰微微闭上眼睛,也不问。猜都猜得出来的事儿,问干嘛?他在修,如果不能用,他会说出来的,会让护士再去取一个回来的。终于,于剑锋拿着长长的针管,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轻巧的滑到高雪兰身边,用手摸准了位置,斜斜的把针刺了下去。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接着就是咔哒一声,高雪兰感觉那针管提了出去。于剑锋站起来把针管里夹着的东西送到一个有生理盐水的密封小袋子里,然后又坐下来,从同一个针孔又刺了下去。 第四次结束的时候,于剑锋站起来去把东西放进口袋,高雪兰动了一下。鼻孔里轻轻嗯了一声。于剑锋浓眉一皱,但没吭声。刘大夫体贴的问:“怎么了?疼啦?”,高雪兰应道:“是,我年轻的时候会喝酒,有点儿抗麻药。”。不光是疼了,高雪兰没料到这穿刺需要做这么多次,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可那半尺长的针管还是吓到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次,高雪兰不知道,但她猜一定是有必要,不然于主任不会这么做。 于剑锋专注在针孔上,心无旁骛。刘大夫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第五次穿刺的行为?高雪兰轻声说道:“一准儿是需要多取几次样本,好确定到底是良性恶性,是?”。还没有患者这么善解人意过,能主动替医生圆场。于剑锋和刘大夫对视一眼,笑了。刘大夫点点头,轻轻扶着高雪兰的身体不要乱动,解释道:“是的,需要在同一位置的不同方向多下几针,才好确诊。”。于剑锋对刘大夫的上道很满意,这个徒弟很聪明,自己不屑解释的,他都替自己说了。于是开口道:“你看,从这个位置下针的话,就可以直接从窦道下去,不会碰到周围组织和小血管!而且这个角度不会滴落内容物,不会导致脱落组织转移!”。一人善解人意,三人皆大欢喜。 第九章 滚蛋吧肿瘤君 高雪兰的善良让于剑锋很感慨,更加坚定了要帮助高雪兰的心。惶恐无助、麻药过劲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本心本性,设身处地的和医生易地而处,替别人着想,这个女人是怎么修炼的大罗金身呢?难得啊!麻利的处置完手上的工作,全部要采的样本已经完活儿,给高雪兰迅速封闭好伤口,于剑锋把封好的袋子摆正。小护士闻声进来,从物品柜里拿出一件粗棉布八爪鱼一样的马甲,于剑锋接过来和刘大夫一起,一递一还的互相帮忙,把高雪兰的胸部捆了个结实! “回家以后好好休息,先不要洗澡儿。待会儿你把这个送到对面去,然后病理结果出来,我再通知你过来!”。于剑锋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模样,对高雪兰殷殷的嘱咐道。刘大夫微笑着替高雪兰拿过衣服,甚至拎过来了高雪兰的乔丹运动鞋。高雪兰道了谢穿戴整齐,小心地拎着那袋里红色芝麻一样装载了自己血肉的生理盐水,到对面楼去了。这回没走的火急火燎,刚才穿刺的地方还在痛,捆绑的粽子一样的感觉,终于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了。 左拐右拐,迷宫一样的医院从儿时起就是高雪兰的噩梦。那打肌肉针像撇飞刀一样的医护,很有蔡明飞奔助跑打针的架势,吓跑了多少回发烧感冒的高雪兰啊!就因为高雪兰不肯打针,拼命往外跑,老高太太拼命拉着女儿不肯放,把高雪兰的胳膊都给拉脱臼了。是矣高雪兰对医院这个地方,实在是没啥好感。万万想不到,今天被于剑锋和刘大夫给感化了。于剑锋虽然话不多,看起来比较难亲近,对病患倒是设身处地的着想,竭尽全力的帮助,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冷,相反的很有人情味儿。 他和刘大夫的暖男形象不同,他是外冷内热的男人啊!还是个型男,摘了口罩的于剑锋标准的国字脸,线条刚毅、浓眉大眼,肤色古铜,身材笔直,深蓝色没有一丝皱褶的半袖衫贴身扎在裤线笔直的黑色西裤里,腹部隐约有马甲线。若不是在医院里见到的他,一准以为这是位禁欲系健身教练呢!大概医生都有洁癖?高雪兰注意到于剑锋的皮鞋擦得雪亮,一尘不染,刘大夫青春洋溢的小白鞋能晃瞎人的眼睛!艾玛,这都什么男人啊,他们老婆都得是神仙,才能享得住! 一路腹诽,高雪兰不停地跟护士小姑娘们打听位置,总算是摸到了化验室的大门。负责做化验的男医生绷着一张脸,告诉高雪兰:“下个周二来取结果啊!”。下周二?那不出了一周了吗?核酸检验结果最多能保证一周的时间,高雪兰必须在一周之内入院,否则核酸白做,还得重新来过。晕菜的高雪兰迷迷糊糊的走出来,路过一个干净到令人发指的卫生间,进去如了厕。出来梦游一样晃出门诊大厅,一琢磨,不行啊,还得去找好人于剑锋。 于剑锋也在担心高雪兰刚做完穿刺术,刚她说抗麻药?那不就是说她感觉到疼痛了么!这会儿人还没出来,走丢了?他正站在住院部楼下跟杨大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远远望见高雪兰从门诊楼慢腾腾的晃了出来。高雪兰也瞧见了站在住院部门口的于剑锋,心里一喜,兴冲冲的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于主任,化验室的大夫说,要下周二结果才能回来。可是,下周二咱们的核酸结果不就过期了吗?”。高雪兰不是心疼那八十块钱,而是做一次核酸检查太麻烦,上午早点做还能拿到结果,稍微晚一点就得下午三点以后,那自己不是又得蹲花园长椅啦? 于剑锋知道高雪兰在害怕什么,他见过高雪兰在他车前的椅子上哭泣的样子:“没事儿,我催催他们!尽量赶在一周之内。对了,你叫……高雪兰是?这样,你加我个微信,把名字发过来,我好催他们。”。啊,是呀,为什么不加个微信,以后联系也方便呀?马后客的高雪兰如梦方醒,赶紧把手机举到眼前,打开微信扫一扫,准备扫于剑锋的手机。可是于剑锋调出来的也是扫一扫!于是高雪兰再退出来,找到自己的二维码…… 一顿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互相加好了微信。高雪兰看着于剑锋微信头像,一片紫色的勿忘我花田里,红旗上闪耀着我爱你中国几个字,记起来这是某个节日的图标。这个男人,到底是传统还是浪漫啊?能把这两样聚齐在自己的图标里,也是绝了。于剑锋也在看高雪兰的头像,乌云蔽日的绿野里,一个长着翅膀的白衣天使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啥意思?这女人要斩断过去吗?还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自己要注意事物的两面性,心中时刻警钟长鸣?不管是哪种意思,都预示她极大的决心,似乎抉择了什么。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但很多人只看到了有利于自己的那一面,看不到深埋在危险里的另一面。而她不但注意到了,而且及时规避了风险,这是不是在说,她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呢?于剑锋沉思中,高雪兰要告别了:“好的,那我的一切就拜托你了!我相信医生,你们都是白衣天使!”。这句话不是奉承,高雪兰真的感受到了于剑锋无私的诚意,极其敬业的态度。但听在于剑锋的耳朵里,却有讨好、套近乎的嫌疑。 他很想说服自己接受这句赞美,但在真的心灵和形象美如天使的高雪兰面前,又觉得没来由的尴尬:“哪儿有天使长得这么丑的……”“没有啊,我觉得你们真都很美,头上自带光环!医生和老师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两个职业,我肯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你,怎么会不信任你呢?”。高雪兰甜美的笑着,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闪呀闪的。我肯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你!这句话太重了,不但于剑锋立马感受到了诚意和压力,一旁的杨大夫也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啥交情啊,啥情况啊这是?才见两面,就要生死相托了? 看着两个大男人凌乱在风中,高雪兰笑着转身挥挥手,走了。紧裹的胸衣让高雪兰有些古代人的感觉,那个刘大夫跟于剑锋无意间打的蝴蝶结,在衣服底下支出一个包,让高雪兰不觉好笑起来,这是直男式的浪漫啦,会不会太暖了。她想起了白百何演的电影,挥了一下手臂,轻声叫道:“滚蛋,肿瘤君!我有男神天团啦!”。远远身后的俩男人互相对望一眼:男神……天团么?她指的是——我们? 第十章 我能行吗 这次回家却没臆想的那么顺利,原因是倒备车很忙,司机家是区县的,已经拉人回去了,不愿意再来市里接人。这叫什么司机,没有服务精神嘛!反正也是,人家是私家车,有一搭没一搭,又不图这个。不过这个女人还算靠谱儿,她给了高雪兰一个大巴车电话号码,高雪兰跟大巴车售票员来回交流半天,才弄明白了新汽运站的大约位置。在大巴车发车之前,高雪兰利用百度地图找到了新汽运站,中规中矩的进去买了一张票上了车,总算没把自己扔在市里。 高雪兰双脚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决定用大巴车代替倒备车作为自己的常用交通工具。以后要经常往医院跑了,同学小杰不是说,她生病以后两、三年内,都一直在医院和单位之间奔波么?公交大巴,就是高雪兰的首选。如果是去住院,带着大包小包,那必须得倒备车,如果是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呀、取个报告单呀,就完全可以乘坐大巴,轻装出行。这个多方便呀,每天好几趟,赶不上这一趟还有下一趟,这才叫方便、利民。 在bj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从早晨五点二十就有地铁和公交了,公交还有夜班的,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地铁才会关门。去哪里不用刷卡,手机下载一个软件,直接刷手机就可以,连坐飞机都是刷手机不用换登机牌的。高雪兰之所以愿意在bj工作,除了舍不得章文,就是图那里交通方便,工作机会多、可选择性多。但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经验教训都是用来升级的,这次打车的挫败感给高雪兰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她知道,自己这个陌生的故乡人,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这个城市。 高雪兰身上的绑带有些松了,这让她感觉胸口不那么憋闷了。父母的家已经可以望得见,就在挨着河堤那边的第一栋楼。这里,是高雪兰原来的房子拆迁以后,最先熟悉的地方。那时候章文还在上高三,娘儿俩春节回来过年,就是扑奔的这里。那个时候父母的楼房还没装修,是个原胚水泥地的简陋所在,后来,是高英雄花了三万多给母亲装的修。那时候的三万,抵得上现在的七、八万了! 自从高英雄三十几岁开始有绝对话语权之后,父母似乎甘愿老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习惯性地交给大儿子高英雄去张罗,老高头儿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只有老高太太还心气儿蛮足的,时不时显现出独立精神,不愿放弃一家之主的位置。奈何毕竟年岁不饶人,高英雄做事又干脆麻利,也没给老高太太继续发挥余热的机会。俩家并一家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直到高英雄一家为了生计离开故乡到外地发展,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才捡起从前的威风,迫不得已的又独立了。 这一独立,又是若干年。2016年的时候,高雪兰独自去ls旅游顺便看望初恋陈伦,后来才知道就在同时父亲老高头心脏病发作,一年之间住了三次医院。这让高雪兰内心十分愧疚,觉得自己没尽到子女的责任。经过两年的谋划和布局,把章文这边安置妥当,放弃bj的繁华回了故乡,彻头彻尾做个孝子,为父母打理一日三餐。理念是好的,奈何中间又出了插曲,高雪兰无奈只能再次远走高飞。半年后思念父母又回了故乡,本不打算再走了,谁也没料到,又遇见了谢天恩…… 在这几走几还当中,老高太太习惯了有女儿的照顾,家务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已然非常愿意做个太上皇了。特别是最近从bj旅游回来,老大高英雄觉得既然妹妹把老爸老妈接来了,那就好好儿的在bj玩一玩,干脆借个轮椅推着老高太太,一个是嫌她走得太慢,另外也是觉得老人年纪大了,怕她吃不了旅游那份苦。到儿子家高英雄出门推着;到女儿家高雪兰出门推着,老高太太更觉着自己老了,走不动了,啥也不行了,回了老家以后做饭的水平都直线下降了,搞得老高头儿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怨声载道。 高雪兰进了家门,老高太太正在包饺子,高雪兰也洗了手帮忙儿。“妈,大夫说我这个病……有恶性的可能。今天去,做了病理穿刺,过几天病理回来就清楚了。大夫说,得动手术,需要家人陪护。”“啊?那咋整啊,我也不行啊?”,老高太太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首先打了退堂鼓。面对老高太太畏首畏尾的态度,高雪兰有些气苦,妈见到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儿,不是应该往上冲吗?高雪兰耐心的解释着:“我本来不想让你和我爸知道的,我想自己做这个手术,今天去就是想住院的。可主任说,没有家人陪护不能手术,术中需要家人签字的。”,老高太太还是往外推:“那我也不行啊,我这腿还疼呢,走不动。再说我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出去买饭都不会坐电梯!要不,让你爸去?他会坐电梯。”“妈……我爸是男的,不方便。主任说让章文回来,我没答应。章文是个男孩子,在女病房怎么弄?”。 老高太太为难的停住了包饺子的动作,张大嘴巴想说点啥,表示自己真的没那个能耐,可看了看高雪兰,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女儿轻易不求人,这又是这么大个事儿。老高头儿在厨房烧水,不满的嘟囔:“在雪兰家的时候,让你学咋坐电梯,你就是不学。现在好了,这不会那不会的,哼!”“别逼逼了,就你能说会道儿!数油罐子鸟的,就一张嘴会说!!”。眼看着俩老的要打起来了,高雪兰无奈的闭上眼睛:“别吵了,妈,你必须得跟我去,别的不需要你做,就签个字就行!疫情期间不允许下楼,女病房卫生间在屋里,买饭我在手机上下单、护士负责取回来送到病床边。没什么是需要你做的,也就是出去到走廊一头打个开水。”。 真疲惫呀,这样的事也需要这么费周折,或许母亲真的是年纪大了!可是,此刻我是多么需要家人的帮助,我需要你……不生病的高雪兰铜筋铁骨,什么事都自己扛,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从不跟任何人叫苦、求援。小时候一有了病,就盼望母亲老高太太能陪陪自己,抱抱自己,给自己做点特殊的病号饭,哪怕只是煮一碗面、加个荷包蛋。但老高太太年轻时是个女汉子,每天风风火火的出去上班,根本顾不上这三个孩子。缺乏母爱,也就成了高雪兰一生的遗憾。 第十一章 夫妻是冤还是缘 “那……那好,那我去!老高头儿,我要是跟姑娘去了你可得好好儿看家,出去的时候把门关紧,别一刮风就开了,丢东西!还有我的花,三天一浇水,还有鸟,你得每天给它们换食换水!还有……”,听着母亲忙不迭的唠叨,知道她这是下决心要跟着自己了,高雪兰轻轻吁了一口气。老高头不耐烦的打断老高太太的话:“叨了七咕的,没完没了了还!叨叨叨叨的,谁还不知道关门?膈应人!不就是浇花喂鸟吗?我知道啦!”,老高太太被老伴儿这顿抢白逗乐了:“行、行、行,你知道就行,算我错了啊!”。老高头儿得了胜,不再言语,烧上开水接着剥蒜,把蒜瓣儿放进石头碓臼里,撒上盐,狠着劲儿龇牙咧嘴的捣蒜。 老高太太又开始包饺子了,回头看着老高头儿奇怪的样子,偷偷给高雪兰笑道:“你看看你爸那个样儿!年轻时候要长这样,我才不要他呢!”。高雪兰失笑:“妈,这都多大岁数了?你要像现在这么胖、这么不讲理,我爸也不会要你啊!”,老高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你他妈向着谁说话?得罪我,我不跟你去了!”。高雪兰笑了起来,我这个妈呀,可咋整?跟个小孩子似的,太顽皮了。不过,沉重的心情被老高太太这么一冲,好像没那么难过了,是啊,该吃吃、该喝喝,不就是做个手术吗?别人做完了这个手术都活得好好儿的,难道我就那么倒霉,得了病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等到开始吃饭的时候,气氛已经变得轻松了,老高头煮好饺子大伙儿一起端上来,七手八脚的往自己碗里舀蒜酱、倒醋,倒香油。接着就是大吃特吃,谁也不吵闹了,像老高太太说小时候的三个孩子似的,唯有吃饭的时候能堵上嘴。吃着饺子,高雪兰想起一件事:“爸,我的快递你都给我送回去了吗?”“没有,那屋还有俩箱子。”“哦,怪不得。我的多肉没找到,我猜可能在这边儿。”这是很有可能的,只要没丢件,那就一定在这边的箱子里。 老高太太插话:“等吃完饭你过去找找,让你爸帮你送回去!”“行,等会儿我过去看看。”事情敲定了,三个人都不再言语,低头接着吃饺子。老高头喝光了一两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满足的下桌去了。老高太太看着推门出去的老高头儿,低声对高雪兰说:“准是到那屋摆麻将去了,哼,一天尽摆弄那玩意儿也不依足!”“妈,你看你,他玩儿他的呗,你留他在这屋干嘛呀?”“啊,吃完了就不能坐一会儿,帮我收拾收拾?尽给他们提鞋捡袜子的,伺候那个抬床卧枕的,咋那么上心呢!”。 那个抬床卧枕的,是老高头没过门的媳妇儿,得了肺结核死了。后来老高头儿被好友齐胜乾介绍给了自家妹子,也就是老高太太,齐七月,俩人成了家。老高头儿这段往事成了老高太太手里的短儿,整天被老高太太吃醋拈酸的拎出来说。高雪兰觉得这样的老高太太吃醋吃的很可笑:人都死了,是你跟着老高头儿生活了一辈子,还计较那些个干什么。她这是想留老高头儿在身边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可她好话不好好说,总是拧着个劲儿,出口就是含沙射影带刺儿的话,你叫谁乐意听啊? 高雪兰劝她:“算了,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我爸现在对你不是挺好的吗?”,老高太太想了一想,觉得有道理:“那可也是,他挣的钱都给我了,每个月留五百零花钱儿。谁再咋嘚瑟能咋的?他还不是得把工资交给我?”老高太太得意洋洋,开心了。可她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旗袍裙、抹着大红脸像猴腚一样的老女人进那屋去了,又不乐意起来了:“那个老送婆子又来了,哼!我就知道他俩有关系!一天眉来眼去的,当我瞎呀?”,高雪兰一口饺子噎在嗓子眼,喝了一口饺子汤送了下去,问道:“哪个老送婆子?”“就那个王老实媳妇儿呗,大红脸!到处跟老头子们嘚瑟,欺负王老实瘫巴!人家都说她倒贴,可不是老送婆子吗,白送的!”。老高太太自己说着说着就乐了,这样的老婆子,你跟她吃的哪门子醋?就那德行谁要她呀? 高雪兰哭笑不得,这就是自己的老妈,人来疯似的,不劝还好,越劝越来劲!这也是大部分时间高雪兰不守在老高太太身边的原因。她太唠叨,嘴一开始说就像洪水泄了闸,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都是痛诉老高头儿斑斑劣迹的。高雪兰纳闷儿:既然老高头儿那么不堪,你干嘛还要跟他一起生活一辈子,你干嘛不离婚呀?对此,老高太太的说辞是,舍不得三个孩子没爹没娘,可怜!原来自己从来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耽误了老高太太青春的罪魁祸首,这个说法让高雪兰很气噎,并且心情直线落井。无奈自己亲妈就这个样子,她只图嘴巴痛快,攻击完了老头子,她就乐呵了,释放了,谁爱咋想咋想,她就管不着了。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老高太太只是嘴不饶人,心眼儿不坏,很耿直,也热诚,只是对老高头儿太过在意,才会斤斤计较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只要是女人,多大年纪也有嫉妒心,何况老高头儿年轻的时候是个帅小伙儿,又会打扮又会跳舞,为人热情也挺有女人缘儿,给这样的男人当媳妇儿,能少惹闲气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高太太已经习惯了张嘴就讽刺、就拈酸,无奈老高头儿我行我素,不尿老高太太那一壶!这就更加惹恼了老高太太,夫妻间的战争从结婚到现在,从没停止过。这不能不让敏感的高雪兰头疼,也让她格外羡慕邻居不打架的医生家,她觉得,还是文化人好,啥事儿有商有量的,不会这样骂架。 你要说这事儿全都怪老高太太,那也不尽然。老高头儿年轻的时候心眼儿好使,家族里穷亲戚来了,住这里不想走,甚至是欺负过老高头儿的二哥,硬要老高头儿给他养老,老高头儿都没二话,老高头是真善良,善良到了不计前嫌不问穷富,统统一视同仁。邻居那个二流子,到现在还欠老高头儿的钱没还,老高头儿还是乐意供他酒喝,给他饭吃。这些事老高太太拦着不让,老高头儿也就顺着媳妇,听媳妇的了。可那些名声不好、风风流流的娘儿们来打麻将,是老高太太最反感的,老高头儿却不听老高太太的话,不但和她们一起玩儿,人家走了他还开着电瓶车去送,老高太太能不急眼? 第十二章 谁伤害了谁 “你爸就是稀罕那些老娘儿们那个骚劲儿!捞不着也乐意跟她们一块堆儿嘚瑟!什么善良,他那是好坏不分!”。老高太太依然忿忿不平,高雪兰却累了,帮着老高太太捡了碗,要躺下睡一会儿。老高太太这才注意到女儿身上有伤,还穿着从没看见过的马甲哩!老高太太终于闭了嘴,站在洗碗池前把碗洗了,回了里屋,躺下玩手机。高雪兰一直睡到快晚饭的时候,才醒过来。窗外天色尚早,还是亮堂堂的,高雪兰要回家,老高太太不让:“你一个人能行吗?”“行。妈,我把花儿拿回去,给它们上个盆,不然一住院就没时间了。”这是肯定的,老高太太喜欢花儿,是喜欢开花的,高雪兰的多肉是不开花的,这是新玩意儿,她不会摆弄。 “那你不吃完饭再回去啦?”老高太太还是觉得担心,没看见伤也就罢了,女儿身上带伤,这让当妈的怎么也是不放心了。“我没事儿妈,这就是一个小孔,绑这么紧是怕毒血污染了周围组织。”。高雪兰想说窦道得压紧,防止穿刺后癌细胞转移,但这话太专业,也太惊悚,怕老高太太接受不了,就捡着她能听懂的说了。老高头儿还沉浸在不可能这种想法儿里,看着活蹦乱跳的闺女咋会得那种病呢?不是刚从bj回来嘛,那时候还挺好的呢,还能跟着上长城上故宫的,一路上推着她妈,这才几天啊?会不会是误诊了…… 可现实就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这叫人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听高雪兰说要回家去,便自告奋勇的到隔壁去帮高雪兰开箱子。别的东西明天再送过去也行,把花儿找出来带走,还得带一些腐殖土,这玩意儿老婆子多的是!没多大一会儿,老高头儿帮高雪兰拎着零七碎八的东西,老高太太给女儿装了一些剩饺子,高雪兰抱着装多肉的袋子,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老高头儿的电动车。小三轮跑的还挺快,到高雪兰家楼下的时候,不用高雪兰开口请求,老高头就主动帮着高雪兰把东西送上去,然后掉头开回去了。 高雪兰站在门边,看着地上的土、沙子、多肉植物出神。在燕郊的时候,这些精灵一样的多肉们是高雪兰的心头好,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花盆,上面用粘贴写着名字。这次搬家花盆们也都寄回来了,不过,路上的颠簸打碎了不少,就像高雪兰破碎的爱情,千疮百孔碎了一地,再也补不回来了。这种心情在疾病的陪衬下,显得格外凄惨。到现在高雪兰都不知道为什么,谢天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蹲下来细看那些多肉,在高雪兰层层纸巾的包围下,大多数还是好的,掉叶子是免不了的,好在这种植物很粗生,叶片也可以繁殖出成苗,只是形状没原来那么好看了。可是,多肉植物就是看状态的呀!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假如人都留不下了,花儿们只能随着主人流浪,高雪兰没得选,它们就没得选。控制着自己内心的伤感,高雪兰从沙发扶手下拉出一个小墩子坐在上面,把寄回来的花盆摆在附近,土、沙子、铺面的麦饭石、拌土的小药和花肥都一一准备好,带上手套开始在拖地水桶里拌小苗土。这个拖地水桶也是在燕郊的时候用的,为了花盆不被摔破塞满了厨房用百洁布装花盆寄回来的,可花盆还是碎了。这些花儿如果还用以前的盆是不够用的了,只能拼盆,真是一锹土一行泪,高雪兰细心的栽培着这些饱受颠沛之苦的小苗,心里对谢天恩越发的怨恨。无情无义的家伙!也许,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那么懂事理又深情,那应该是他多年混社会经营出来的人设。 无论谁看,怎么看,从外表上他谢天恩真的是尽心尽力,挑不出半点毛病。唯独对高雪兰,冷淡、冷漠,不交流、不沟通,实行冷暴力。 一个多小时在上盆、比对中很快就过去了,累得几乎直不起来腰儿的高雪兰这才注意到,自己是个病人。穿刺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紧嘞着的棉布马甲提醒她,该休息了。这一下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路灯斜射进来,满地都是花盆的阴影。这得是多集中精神,才能这样忘我啊?高雪兰想洗漱去睡觉,可这满地的花盆需要擦干净、摆到北面的窗台上。地也需要擦干净,还有这么多原材料也得收起来。唉,收!没人帮自己,这么多年这已经是习惯了。 从前母亲上班,高雪兰和哥哥高英雄是大的,自己学着蒸馒头,自己学着做菜。长大以后结了婚,章秀林是个甩手掌柜,不管吃不管穿、只管自己出去玩麻将,也是高雪兰自己负责打理一切。认识了谢天恩,跟他在一起生活,还是老样子,谢天恩这个记者忙得就快安上翅膀了,出差、出勤,出勤、出差,三、五天不在家是经常的事,夜不归宿也是极正常的事。只要把他的工作群聊天记录给高雪兰一亮,这个假就算请完了。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也许自己就是这个命,高雪兰常常这样想。 她已经对婚姻和感情失去了信心,对这样的链接很失望,深深觉得自己没有经营感情生活的能力。浑浑噩噩中,高雪兰在家里呆了三天。这三天几乎每天高雪兰都在重新整理家里的每个角落,打扫、擦拭,把每样东西放得妥帖、规整。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大脑闲下来。然而,每到了夜里,还是禁不住在手机上翻看和谢天恩的聊天记录,整个人沉陷在焦虑和失落里,不能自拔。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越不愿意去提及这件事,也许,时间久了就会忘记了,不再觉得痛苦了。 这几天,谢天恩有微信发过来,寥寥数语,简单而约略:你的病,有最终检查结果了吗?我的工作还没交接,找不到人替代,暂时还不能去海拉尔……高雪兰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当初谢天恩急匆匆的跟自己说要结束在bj的工作,去海拉尔上半年到一年的班,好混个退休,这个说辞似乎是假的。他并不着急走,根本没打算走,根本没有走这回事!他之所以这样说,目的是骗自己交出财权,结束燕郊的生活,离开那里……这后知后觉的顿悟,让高雪兰觉得窒息。谢天恩,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到底在玩儿什么?自己不是早就跟他说了,可以随时离开这个地方,结束这段感情,只要他明白的说出来,他对自己没感情了。可他为什么直到自己走都没任何表示呢? 第十三章 前夫哥,求你件事 这种挫败感和被欺骗的感觉很不好,但这猜都不用猜的冰山渐融、露出马脚的戏码,让高雪兰觉得自己太白痴。怎么那么轻信谢天恩的话?那么相信那个风一吹、就会刮到天上去的小男人呢?是啊,这个小男人轻易地就打败了自己,没用刀没用枪,一句强迫威胁的话都没有,他只是用悲伤的面孔、泫然欲泣的眼泪,就解除了高雪兰所有的心防。要怪只能怪高雪兰自己,太圣母心了,太痴迷深情的人设了,太缺少爱了,太想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了。 然而,这有什么错吗?哪个女人不想找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不喜欢不分黑白的嘘寒问暖,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陪的聊天,人没等到东西都备全了那种殷勤和宠溺?他把你当救星,当天使,当唯一理解他、救赎他的知己,你能摆脱这样深情的人设吗?你能忍心抛下这个如此可怜的人吗?百无一用是书生,谢天恩楚楚可怜的说道,配合着他那消瘦到令人发指的身材,常年休息不好双眼眶下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儿,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眼神儿,高雪兰瞬间心疼起这个中年丧妻的男人…… 高雪兰右半个脑袋又剧烈的疼起来,那个帅比明星的小中医开的药叫啥来的?盐酸西替利嗪还是什么,明天去买一瓶!可百度结果显示这是抗过敏药啊?男人果然都不靠谱儿。高雪兰看着黑暗的窗外,想起了白天去打疫苗的事。本来高雪兰第一针是在燕郊打的,那里的小区管理很严,人人必打,刚好这几天该打第二针了。蜿蜒的长龙般人群,在如此特殊的时期高度密集的聚集,就为了抢着打那个只打一天的疫苗。一天的时间,小镇几万人口,去掉老弱病残,还得有多少?全镇人起了大早,倾巢出动,整条街从头排到尾、中间还扭了几个弯儿。烈日当头,高雪兰的裙子很快就汗湿了,这样下去伤口怎么办?会发炎的,高雪兰只能先放弃。 跟谁去抱怨呢?是自己非要回老家这个小镇来的,在知道自己得了大病以后。为啥要扑奔这里?这里有家,这里有妈妈……妈妈,老高太太,尽管这个女人粗枝大叶,高门大嗓儿,可她生了自己,给了自己生命。优秀的女人太多了,那都跟自己没什么渊源。关键时刻,高雪兰心里还是只有这个女人,只有这个女人,才能给自己安全感。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轮到哪儿是哪儿。你不能怪父母不是当官的、不是富豪,命运发给你什么牌,你都得接着,能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效果,那才是本事。高雪兰不能,但她有耐心有毅力,能扛。大半个人生就这么扛过去的,这些年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以身作则展示给别人看,剩下的百分之十在黑暗中独自流血流泪,咬牙坚持。 高雪兰此刻最想通知的人,是陈伦和杨姐。当高雪兰把自己患病要住院的消息告诉陈伦的时候,他只表现出一些惊讶:“要住院了呀?多保重,早日康复!”,他所有不能言明的情感,都在那个平日严肃到一丝不苟,今天带了语气助词的回复里。杨姐则满脸沉郁,声音里都是担忧:“雪兰,要我通知朋友们吗?大伙儿帮你捐个款……”,高雪兰微喟:“不要。杨姐,我只需要你没事儿的时候帮我念念佛,就行了。”。这两个人是高雪兰心灵的力量,一个是忘不了的初恋,一个是视同姐姐的好友。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于剑锋来电话了,他用的是微信语音,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过来!病理明天才能出来,你先住下,一天住院费没多少,省着再做一次核酸了。今天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明天早晨别吃饭、别喝水,再验个血,咱们就可以上手术台了!”。 这位属急惊风的,不来电话就不来,一来就是急茬儿的!高雪兰赶紧检查自己,要穿什么带什么的,幸亏上午灵机一动洗了澡,不然大热天的上台一身汗酸味儿多不好意思。高雪兰抓紧时间叫了倒备车,百忙之中没忘了给老高太太打电话:“妈,于主任通知我今天住院,一会儿我就走,嗯,叫车了。你那个什么,你明天来!于主任说明天检查完、验完血,就直接上手术台了。”“咋地?可我自己不会走哇,你走了我咋整啊?我自己找不着哪是哪儿!”老高太太急了。高雪兰解释:“我跟章秀林说一声,让他帮你,你就放心!”“噢……那行,你照顾好自己,我明天等着秀林一起去!”老高太太放心了。 前姑爷章秀林,是个见人不笑不说话的人,待人处世四平八稳,性子极好,可惜了走错一步路,跟了别人。不然的话,这个姑爷那可是老高太太替高雪兰相中的,在老高太太心里绝对有分量。一听女儿说让前姑爷照顾自己,老高太太一百个放心,立马收拾好自己准备了三天的双肩包,跟老头子商量,怎么带钱:“老头儿,你说我带多少钱去合适啊?”,老高头儿好像到现在还在梦里,不大相信这是事实,可眼看着老伴儿要去医院了,不信也不行了:“你拿四千!万一雪兰手里钱不够,你就填上,不够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送!”,老高头儿挺直了佝偻的胸膛。闺女病了,可她还有父母,我是她爸爸啊!老高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想说又怕老高头儿反对,现在见他也这么说,一颗心安了下来,乖乖把钱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缝的结结实实。 高雪兰在车上给章秀林打电话:“喂?秀林啊?哦,前夫哥!”司机听的微微一笑,竖起耳朵听乐儿:“前夫哥,麻烦你个事儿呗,我住院了,我妈明天来。她没做核酸检查直接进不来!这么着,你明天调个班,带我妈过来,我这边挂完号,你直接带她去做核酸检查。就是顺着发热门诊那边一直往前走,过了儿童医院大楼就看见了。取结果也在那边临时车库里。弄完了中午带她吃个饭,然后找个小旅店让她休息。下午三点出结果你领她去,送到住院部一楼大厅你再走!”“就这事儿?那行,我记住了。”章秀林接到高雪兰的电话,有点儿意外,但一听说是住院了,知道事情不小:“你咋地了?”“乳腺出了问题,很可能是恶性肿瘤……”高雪兰也没打算瞒着他。章秀林楞了一下:“啊……那么严重!儿子知道吗?”高雪兰听得出章秀林语气里的惊讶和担心,心里一暖,说道:“知道,我临回来的时候跟他大约的说了一下,我不想他担心。”“也是。那这样,如果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的你就说!”高雪兰道了谢,按了结束。 第十四章 天使没翅膀 求到前夫章秀林头上,那是迫不得已。在老家除了父母就是比母亲小不几岁的老姨,都是年迈的老人家,年轻力壮的也就一个前夫章秀林了。没想到他不计前嫌,还真就乐意帮这个忙了。要知道高雪兰要跟谢天恩走的时候,前一晚特意给章秀林打了电话,嘱咐他不要到家里来,万一明天被谢天恩看见,解释不清楚。章秀林急了眼,那天晚上眼巴巴儿的在高雪兰门外等了半天,高雪兰狠心没给他开门,章秀林是怀着怨恨走的。临走的时候还狠狠地说:“我不来了啊,我祝你们幸福!”。那个时候,高雪兰心里都是谢天恩,一心一意想跟谢天恩远走高飞过美满幸福的下半辈子。 没想到,一年不到又回来了,回来的这么惨,损兵折将,命都要保不住了。章秀林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背叛高雪兰是他的不对,这么多年高雪兰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参加工作,他心里不是没有感激。所以高雪兰回来定居以后,他没事儿总过来坐一会儿,心里有那个破镜重圆的意思。奈何高雪兰心如止水,不冷不热的总是抗拒他的亲近。他知道高雪兰这是受伤了,心里还在怨恨他,也不能着急,反正她人在这里,慢慢来呗。谁知道半道杀出来个程咬金,高雪兰看着烟不出火不冒的,怎么一下子给他弄出个情敌来!人家是bj的,又是记者,条件比自己强太多,根本没有竞争余地。是矣章秀林又遗憾又伤感,也是真心希望高雪兰有个好归宿的。现在这样,他顾不得笑话高雪兰,只想尽一己之力,能帮什么是什么! 安排明白身后事,高雪兰沉静的下了车直奔住院部。她手里有于剑锋开好的住院单又有核酸检查报告单,很容易的通过了检查,直接在收费处交了住院费,坐电梯上了五楼。五楼的护士们早已经在等待着了,于剑锋也在。他交代高雪兰别紧张,填一些必要的资料,然后就匆匆去了手术室。护士长安排人带高雪兰住进了521房,这屋都是女病患,现在只有一个病人,五十出头的胆摘除病人朱霞和她的侄女小丽。很快,杨大夫过来了,拿着一沓子这个那个的须知:“你看看,签下字!然后跟护士去把ct做了,心电做了,双肾b超做了;明天早晨别吃别喝,把血验了、把肝胆脾胃彩超做了。”等高雪兰一签完字,杨大夫迈开大步嗖嗖的走了。 过了没一会儿,董大夫来了,看了看跟护士做心电回来的高雪兰,笑道:“怎么样,害怕吗?”“不害怕,有点期待!”,董大夫笑了:“不用怕,于主任亲自给你做手术,放宽心,啊?”董大夫笑容满面的转身离开了。刘大夫进来了:“嗨,你好!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动手术,于主任通知你了吗?”“是的,通知我了。”高雪兰不禁笑了起来,这些可爱的医生怎么这样亲民,一个个跑来安慰自己。刘大夫笑笑的,扶了扶眼镜告诉高雪兰:“明天我跟于主任一起为你做手术,别怕,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加油!”高雪兰笑了:“加油,谢谢你刘大夫!”“大壮!”刘大夫更正了一下,伸出纤细但肌肉丰富的胳膊挥了一下。“好,大壮!”刘大夫很愉快的出去了。 对面床很纳闷儿:“你认识他们?”“不认识啊,不过,在这里住上几天不就都认识了吗!”高雪兰笑得很开心,这些白衣天使真的好温暖。“朱霞!”“高雪兰!”两个女人同病相怜,自然的亲近起来,对床的朱霞刚手术完,麻药没过还觉得恶心,简单介绍自己之后,歪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个晚上,高雪兰只吃了一个水果,她有上次来时在医院附近小吃店、超市要的名片,可她不想吃,没胃口。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新奇又充满忐忑,这种必须经历不可的感觉好像在闯关打怪,不打不行,不闯过去没办法升级。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状况?小护士来给高雪兰做了试敏,然后拿过来俩小吊瓶,给高雪兰扎上了。这个小聂护士长得格外瘦小,戴着遮盖半张脸的口罩,高雪兰看不出她的模样,只记得那双跟于剑锋一样浓的黑眉毛,就是在前台给自己手机下载app那个。不过小聂护士的眉毛弯弯,挺好看的。 一宿无话。早晨的时候,天刚亮,护士就来抽了血,带着高雪兰穿走廊过关卡,去做今天的检查了。七点多钟的时候,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八点,于主任带人来查房,浩浩荡荡好几个医生,还有护士们,普外二科的人都来了:“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没有,都挺好的,今天能做手术吗?”高雪兰有点兴奋,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现在就在眼前,于剑锋领带、西裤,锃亮的皮鞋,套着雪白的白大褂,双目炯炯有神的样子,简直太帅了!身后的医生们好几个高雪兰都认识,杨大夫、刘大夫、董大夫、黄大夫,各个笔挺严肃,如临大敌。于剑锋皱了一下眉头:“今天不行,你没陪护!明天,今天打两个吊瓶消消炎——你知不知道你肝不好?多发性肝囊肿!”。 高雪兰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没感觉——严重吗?”“倒是不严重,只是你化疗的时候会麻烦些。”于剑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抱着侥幸心理的高雪兰心惊,原来自己真的得了乳腺癌了,如果不是病理回来了,于主任怎么会这么说?不是只有癌症才需要化疗吗?看着高雪兰黯淡下去的眼神,于剑锋没说什么,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着队伍走了出去,奔赴下一个病房了。过了一会儿,高雪兰手机叮的一声,于剑锋发过来几行字:别担心,病理回来了,一会儿你到前台来看看,心里有个数。你的事,交给我!我来为你准备一切! 高雪兰禁不住鼻子一酸,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准备替自己扛住一切吗?前天给他打电话的情境还在眼前,于剑锋当时冷冰冰的态度跟此刻判若两人。他坚决地拒绝了自己想给红包的念头,而且表现得很生硬:“我不方便!共产党给我开的工资够花了。你别有这心思,我也不能收。你就好好儿的治病,早点康复就行了!”。其实高雪兰还没开始说自己的目的,就只是压低声音问了句:“于主任,你说话方便吗?”,于剑锋就猜出了高雪兰没说出口的全部内容,直接投了反对票。这份心智和操守,很了不得……不收红包,他也能这么投入的关怀患者,大哥,难道你是天使吗? 第十五章 男神天团 “好,”高雪兰感激涕零:“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于剑锋看到回复心里一热,强烈的责任感让他很感喟。高雪兰对他是如此的信任,这让他倍感压力,同时又很欣慰。从心里说他是愿意承担这份压力的,从医这么多年了,鲜少看见八十岁的陪护,坐医院长椅上边哭边吃午饭的病人。高雪兰的身世很坎坷,也很艰难,作为男人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师出无名。但作为医生,他可以。于剑锋没再说什么,而是低头看着高雪兰的病理报告,那份屏幕上闪动的电子报告是他提前催回来的,纸质报告刚才才送到前台。 高雪兰下了床去找前台,董大夫在。他很殷勤地把报告找出来,放在高雪兰面前的桌子上:“你拍个照片,这个我们得留着作病例,不能给你。”。高雪兰感激的道了谢,真的拍了两张报告的照片。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验血的报告出来了,在手机关注的市医院app上,陆续的ct报告、肝胆脾胃彩超都出来了。高雪兰一一细细查看,把不明白的记下来,直接去百度。特别是这个病理,很明白的写着浸润性乳腺癌,但是详细的分期分型,还得手术完了以后,把肿物做大病理。 朱霞今天好多了,经过昨天一下午的反复呕吐,终于把胃里吸收的麻药都吐干净了。小丽给她定了粥,娘儿两个挨着病床边上吃饭。这回高雪兰也定了饭,心里有事儿嘴里没味,也不知道吃的什么就结束战斗了。吃完了饭朱霞在小丽的搀扶下出去散步,走廊里都是拴着瓶子、挂着袋子的病人,允许下床了,就在幽长的走廊里来回走一走,锻炼着患病的身体。大家都想早一点走出这个地方,尽管这个地方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高雪兰想起谢天恩问,结论是什么的话,便把病理照片发了过去。十几分钟后,谢天恩回了:没事儿,比小梅那时候轻多了!你这个没事,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然后,没了下文。正常程序应该是,谢天恩问:“雪兰,你现在怎么样啊?不要怕,有我呢!你住院费交的够吗?我再给你转过去一些!”。但是,这只是高雪兰一厢情愿,谢天恩并没这样问,也没这个想法儿,只是路人甲乙一样问了一嘴,随便回了几句而已。高雪兰不甘心,难道这一年来的夫妻之情,就这么不堪吗?她想了想,在下面回道:我的住院费还差五千,你能先借给我吗?谢天恩很快有了回复:真不好意思,我这段日子手里也很紧张。新月怀孕了需要营养费,我昨天刚交了取暖费和停车费…… 高雪兰无奈的笑了,看看,这就是你的爱情。大夏天的,这才五月份,交什么取暖费啊,他不是说过他那个小区不要停车费的,因此还抱怨燕郊这个小区不近人情,一晚按小时收费好几十块钱吗?撒谎,明目张胆的撒谎,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不愿意再为自己掏一分钱。高雪兰的心里火辣辣的疼,好像吃错了东西一样,想吐,恶心。奇怪的是最后竟然没吐,而是去了洗手间排山倒海的一通狂泻,不用护士拿开塞露来清肠,自己自动把所有的东西都排了出去,包括对谢天恩的幻想。 有什么?不就是失个恋吗,不就是遇到个把渣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也好,从此一刀两断,再也不用为你伤心了。只是妈妈那里还要瞒着,自己得了这么大的病已经够让她难过,谢天恩的无情再让她知道,等于雪上加霜。万一老人家扛不住,一股火儿病了,自己就太不孝了。就当给她一个希望!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高雪兰被前台护士站嘈杂的声音惊醒,老高太太在两个小护士的护送下,进来了:“哎呀,我终于上来啦!谢谢,谢谢护士!”,大嗓门儿的老高太太非常惹人注目的终于成了普外二科年龄最大陪护。 老高太太告诉高雪兰,章秀林很负责任,一路带着她做了检查、吃了饭、住了店,一直把自己送到楼下才走的:“那小子还真行!要不是有了谢天恩,我真想劝你们俩恢复呢!”。老高太太兴奋地告诉高雪兰,吃饭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很划算的盒饭小店铺,好几样菜加上米饭,一份儿才十块钱。正说着,章秀林电话进来了:“那个啥,老太太我给你送上去了啊,完了你需要啥,再给我打电话,我就先回去了。”“行,今天谢谢你了!”章秀林听着高雪兰道谢,吸了一下鼻子,又不是两旁世人,谁还能看热闹是咋地,谢个屁呀?但他没说,直接收了线,打了车,回去了。 夜里,朱霞和小丽睡了,老高太太也枕着厚衣服睡着了。高雪兰却睡不着,明天真的要上台了。上台是个什么样子,于主任说他会主刀,小刘也会去,哦,有他们俩,应该可以放心?这一晚,睡得不知道好不好,似乎一直没闭眼睛。天亮的时候护士进来吩咐高雪兰备皮、插导尿管;一个戴眼镜的帅气医生进来说是自己的麻醉师,要了体重和身高数值,然后就是跟着护士步行去手术室……一行五人,四个患者一个护士,七拐八拐走了很久,四个手术室一人进一个,分赃一样被医护们收了。 高雪兰紧张的躺在狭窄的手术床上,左胳膊被伸开固定,右胳膊被唯一的女护士扎了吊瓶,然后是全裸覆盖手术布。两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对高雪兰点点头:“我给你做手术!”,这个声音高雪兰熟悉,是于剑锋!她没见过他几面,戴了口罩、换了一身绿色手术服的他很有陌生感。然后是穿着同样绿色手术服的大壮,微笑地看着高雪兰:“没事儿,啊?你一会儿就睡一下,完了就好了。”,随后进来的是同样包得严实的杨大夫。于剑锋站在高雪兰右边的头部位置,就那么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安抚:“给你戴上个氧气罩,方便呼吸哈!”。这个声音仿佛带着无限的魔力,那么遥远又那么和善,高雪兰没来的说好,便晕了过去。 麻醉起效果了,三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于剑锋语气变得严厉:“开始!”。无影灯下,于剑锋手里接过刘大夫递过来的电凝刀,轻轻的划开了高雪兰雪白的肌肤,皮下脂肪和小叶组织出现在众人面前。手术室外,拎着高雪兰拖鞋的老高太太,紧张的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认真的听着手术室里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面的人专注的忙、过得很快,外面的人痴痴地等,时间因焦虑而无限漫长。 第十六章 为母则刚 老高太太屁股是坐在椅子上,心却在手术室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无情的厚厚的大铁门,酸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大妹子,你别着急,他们一会儿就出来啦!”,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看不过去,轻声安慰着老高太太。老高太太一回头,身边坐着一个同样满脑袋白发的小老太太,看样子不比自己年轻:“你家谁进去了?”“我老伴儿,儿女都不在跟前儿,抗美援朝的老兵了。双侧前列腺囊肿,不做手术不成喽!”老太太摇着手,拉起老高太太说是要带她上个厕所。老高太太恋恋不舍的跟着上了个厕所,拎着拖鞋又回到手术室外,专心一意的等着。这个军属老太太是普外一科的,比老高太太小几岁。 早饭高雪兰没吃,老高太太心疼女儿也就没吃,这会儿已经中午了,人家那两个做手术的早都推回病房了,就自己的女儿和那个老兵,还没出来。老高太太着急了,可又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能心里极其没底的守在这里,好像只要守在这里,女儿就不会没命。老高太太从小娇生惯养凡事有爹妈做主,长大以后嫁给老高头儿,也是心里有老高头做靠山,从来没这么惊心动魄过。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儿女做主,老了的人图安逸,能不操心就不操心,可眼下太让她揪心了。给高雪兰签字,她不愿意做这个主。万一有个好歹的,她怕担不起这个责任。可高雪兰说,她是她生的,只有她,才有这决定她生死的权利。 老高太太被逼无奈,也知道女儿这是实在没办法了,逼上梁山。可是,雪兰说,她的命是自己给的,自己也有权收回去,这句话刺激了老高太太这个做妈的心。我不想收啊?!我想你长命百岁的活着,哪怕把我的命给你分点儿呢?她很想哭,像以前一样遇到为难的事情了,就放开喉咙肆无忌惮的哭上一回。可这里不一样,这个气氛,这个节骨眼儿,她真的怕把女儿的命哭没了,太不吉利了。可她压抑,她害怕,她着急,无人可说没人帮忙,那种孤独的坚强让她必须挺住,嘴边的燎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不是跟那个女儿极信任的于主任说好了吗?你得把我女儿清醒的交给我,你给我个昏迷的,我不会伺候!万一死了咋办?死了,这个字眼如此的让人忌讳反感,但这是老高太太最担心的,避无可避。没人告诉她怎么护理大手术的病人,她没这方面的经验。以往家族里的女人们生病,护理的人是都高雪兰:她病了有高雪兰;她母亲病了有高雪兰;她弟媳妇儿病了有高雪兰;她妹子病了有高雪兰;就连妹子的女儿病了,也是高雪兰!高雪兰十几岁就成了专业陪护,每当这个家族的女人有了毛病,出手的人都是平时最懂事、不声不响打理一切的高雪兰。谁教过她怎么护理病人?谁又想过除了她为什么没有第二个人去做这个陪护?还不是我的雪兰心眼儿好嘛! 现在高雪兰自己病了,能陪在她身边的,却只有自己这个老得掉渣、没啥大用、啥也不懂的妈!活了半辈子的人啦,这是咋混的,连个男人也没有,孩子又不在身边,老天爷咋不长眼呢?专挑我心尖上的掐,自己再没用,也是女儿的靠山啊!想到此处老高太太来了勇气,擦巴擦巴脸上的泪水,把女儿的拖鞋往怀里搂了搂,全然不顾上面的尘土,好像怀抱着刚出生的女儿。那时候的高雪兰就像眼下这么危险,自己这是第几次差一点失去她了?雪兰啊,你的命怎么这么多劫难啊? 一向一小时上一次厕所的老高太太,硬是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坚持坐了三个半小时。老兵推出来之后,老高太太站起来朝隔壁高雪兰所在的手术室张望着。手术室里面,于剑锋拿下扣在高雪兰脸上的氧气罩,轻声呼唤:“高雪兰、高雪兰?醒醒!你的手术我给你做完了,啊?”高雪兰从遥远的梦里醒来,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从来没这样深沉的睡过,多久没这样好好的睡一觉了?身边的景物还是手术室里,穿着绿色手术服的男人们围着自己。高雪兰的目光渐渐聚焦,她看清了眼前俯身向自己的人是于剑锋:“于主任……大壮,”。男人们笑了:“醒了,没事了,送她出去!”。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沉重的电动铁门徐徐滑开,上午手术的最后一位患者,高雪兰,躺在四个轮子的活动床上,身上盖着条纹病号服,下半身是一条绿色的布单,被医护们推着走了出来。老高太太一喜,想站起来去接,但是腿不好使了,又坐了回去,眼看着腿脚麻利的护士们推着床,就这么从她眼前走过去了。老高太太喜极而泣,抱着拖鞋,在后面哆哆嗦嗦的迈着慢腾腾的脚步,拼命的往前追。累得虚脱了的于剑锋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默默的湿了眼角。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可能,如果再来一次,于剑锋还是会选择无条件帮助高雪兰,什么也不为,只因为,他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他的职业,是医生。 进了521的门,护士们已经在安置高雪兰了:“慢点儿、慢点儿!能自己过去不?这有十公分落差,你慢点啊,一二三!好了好了!”。高雪兰自己抬了一下身子,然后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护士抬着,放在了病床上。小护士们七手八脚的把高雪兰拴上监控仪,插上呼吸机,扎上消炎药和止痛药,一大堆医护们都出去了,只留下气喘吁吁刚赶得及进门的老高太太。时间已过中午,四台手术,这些孩子们跟着忙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而她们下午,还要连轴转接着上班。 老高太太看着呼吸微弱的女儿,轻声问:“疼不疼?哪儿疼啊?”。看着眼珠子熬得通红,焦虑和担心都要溢出眼眶的母亲,高雪兰笑了:“妈,我没事儿,我哪儿都不疼,你中午吃什么?我给你订!”,老高太太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我不饿,不吃了。有带来的饼干,待会儿我打点开水对付一顿得了,晚上咱俩一起吃。”“那可不行,我不吃是因为麻药劲儿没过,吃了也得吐。你得吃啊,我看看,给你定个鸡蛋羹和牛肉馅饼!”。两碗鸡蛋羹,四个牛肉馅饼,高雪兰以为自己会像上次一样,过不多久麻药劲一过,就可以进食了。老高太太终于安稳地坐下来,看着活着的女儿松了一口气,一边盯着监视仪上的数字,一边吃着迟来的午饭。 第十七章 都市迷情 给母亲订完了饭,高雪兰就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麻药的确还没过劲,残存在体内的那部分还在发挥着作用。昏睡中,高雪兰想起了谢天恩,想起了和他摊牌的那一天……四月三十号那天,久不见的谢天恩失魂落魄的回来,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犹豫的跟高雪兰说,他现在压力很大,他要回老家海拉尔上班,准备找人挂个单位办理退休的事,这边的记者工作可以暂时先挂着或者先辞职。报社领导允诺他说,等那边办完退休他再回来就职也可以,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在报社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高雪兰错愕不已,但还是理解了垂头丧气的谢天恩,第一件事就是给谢天恩减负,答应了无论生活条件怎样都会陪着他,然后商量筹备搬家的事。那时候,她以为谢天恩是想跟自己一起回去,他会带着自己去海拉尔,搬回去的所有东西,都是将来新家的一部分。是矣高雪兰精心打点着一切,当时就把谢天恩存在在自己这里的银行卡和信用卡都拿出来,给了压力山大的谢天恩:既然他已经做出了离开报社的决定,那么这工资卡就应该还给他,他才好接着去处理善后的一切,不是吗? 报社的工作是谢天恩喜欢的、热爱的、擅长的,但是这家报社的驻京办没有社保、没有退休机制。将来老了怎么办?能指望不懂事的女儿照顾自己吗?谢天恩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高雪兰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实行。因为先前俩人之间闹得不愉快,后来因为疫情又分开了俩月不能在一起,俩人的关系缓和是在最近高雪兰的父母来京旅游之后。而现在,正该是谢天恩努力表现,追回自己的时候。就在前几天,谢天恩这个男朋友一度表现出了超常的热情和气度,对俩老人比亲姑爷还亲,完全是对待岳父母的规格。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枕头上的谢天恩破天荒的对高雪兰吐露了很多心声,这让高雪兰觉得,那场风暴已经过去了,两个人的春天终于来了。 “我上次回去给小梅处理后事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家里催我六月初回去上班,否则过了时间就不能办了!”,谢天恩语气沉缓,一脸的无可奈何。高雪兰是个既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女人,看着心爱的人这样愁眉苦脸,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当下自告奋勇准备把家里的一切打包,结束这里的生活,不管天涯海角再苦再累,也要跟谢天恩在一起,搬到遥远的ng去。就像当初在同小区换房搬家一样,自己一个人全权负责到底,完全不用日理万机的谢天恩操半点儿心。 高雪兰终于把最后一组箱子发了快递,刚好在及时回家的谢天恩的帮助下。两个人还像情侣一样和和气气的一起吃了饭,甚至还控制不住涌上心头的离别之情,有了最后一次温存。激烈的缠绵暂歇,谢天恩停住动作,低头充满疑虑的问高雪兰:“你是喜欢我的,对吗?”。高雪兰微笑着点头,伸手环住谢天恩后脑和脖颈间,恋恋不舍的爱抚着谢天恩浓密的头发。 毫无疑问,在这场几近疯狂的爱恋中,高雪兰是倾心于谢天恩的,为了这份爱,高雪兰几乎全力以赴。而谢天恩呢?则有着太多的顾虑和担忧,也有着难言的苦衷。他轻吻了一下高雪兰的额头,低声说道:“哥对不起你……”,那几近呓语的声音还是被敏感的高雪兰捕捉到,心里一颤,谢天恩已经迅速地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脸的波澜不惊,从容地从高雪兰身边起开,披着衣服去卫生间淋浴了。 对于高雪兰突然加速的离开,谢天恩表现的不置可否,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无论高雪兰想做什么,他都是极力的帮忙儿,就算他并不喜欢,很违心的在做,他也会按照高雪兰的心意去做,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主张。其实,谢天恩的心里并不认同高雪兰的想法和做法,他不想她这样快的离开,他还在犹豫。但他已经提出了去海拉尔工作的事情,而高雪兰不疑有他、也在跟进这件事情,而且速度奇快。 他安慰自己,他这样做是在息事宁人,他不想两边受气。刚在女儿那边挨了一顿批,到这边,他昔日的避风港,他不想再惹起一番波澜。即便这样做对不起高雪兰,可他顾不得了,他也没办法。现在木已成舟,他已经骑虎难下,他很想改口,说高雪兰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等他回来。可他知道,这样不是个办法,到底应该怎么办,他没有头绪。中年男人的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很多事情他不能跟高雪兰说,说了也不解决什么问题,徒添烦恼而已。 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真正的理解他,除了死去的小梅。是啊!除了小梅,那个从青葱岁月陪他人到中年的女人。她把自己心甘情愿的捆锁在他努力编织的牢笼里三十多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含着笑倒在了他的怀里,依然是那么的满足和幸福。丝毫不怨怪男人的忙碌造成的常年分离,自己丧偶式育儿带大了肩不担担、手不提篮被过分保护的女儿谢新月。她给了他一片完整的天空,让他自由的、无忧无虑的去展翅飞翔。 谢天恩的心里一阵剧痛,眼前发黑,他抬起头让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自己的头脑,试图忘掉失去小梅带来的痛苦,忘掉掉进女儿贪婪的深坑带来的无奈和焦虑,忽视掉眼前人温柔似水的爱意,即将失去又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带来的失落和苦恼……谢天恩啊!我以为你已经独立拼搏了半辈子,应该可以处理任何问题了,可是,小月一提起死去的小梅你就手足无措,认打认罚,任由女儿予取予求,这样对吗?这样对高雪兰这个善良的女人公平吗?可是,谢天恩无法面对谢新月的指责和眼泪,他的确在小梅死去没满一年的时间里,结识了温柔美丽的高雪兰,并且把她接来,跟自己生活在了一起。 这个梦,要怎么圆啊?他既舍不得高雪兰,也舍不得女儿谢新月,毕竟他这辈子只有谢新月一个女儿,女儿又给他生了可爱的外孙女,已经三岁的聪明活泼的小汤圆儿。眼下,新月又怀了二胎,他怕,怕女儿因为他的“不检点”,动了胎气。他更怕,高雪兰知道了这一切,会彻底的离开他,让他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可他没想到的是,高雪兰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在她的观念里,只要你第一时间选的不是我,那就说明你不爱我,既然我不重要,那么分开。 第十八章 我妈太累了 谢天恩自己也糊涂,到底是爱高雪兰,还是不爱高雪兰。喜欢是肯定的,很喜欢、很喜欢,否则也不能费那么大的劲把她接来,跟自己一起生活。可是,这份喜欢或者说爱,未免太浅薄了,在女儿的眼泪和苦苦相逼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分量,轻易地就灰飞烟灭了。他的决定,不仅因为女儿的跟踪和威胁,还有他母亲的坚决反对。可是,小梅已经死了,死去的人不能代替活着的人,她再也没办法照顾自己,再找一个女人一起过日子有什么错啊?那个什么礼节的就那么重要吗? 其实谢天恩也知道,女儿谢新月不过是拿礼节做个借口,她就是不情愿爸爸再找,她怕后妈分了她的宠爱、分她的财产!可怜高雪兰一直蒙在鼓里,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要去海拉尔就职,因此必须离开bj呢。也许,女儿小月把怀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会像她说的那样买房搬走,把这个房子倒出来,那时候雪兰还会原谅他,听他解释,还会愿意再次跟他一起生活。这可能吗?可以吗?我,是不是太懦弱了,太无能了?唉…… 就在这个时候,高雪兰轻轻的走了进来,还穿着刚才的睡衣,脸上潮红未退,带着一点妩媚的性感。高雪兰温柔的笑着,接过痴呆呆的谢天恩手里的淋浴头,轻柔的帮他搓洗着头发。谢天恩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今后再也不会有的温存,任由泪水和泡沫一起滑过脸颊。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搂住高雪兰的纤纤细腰儿,把脸贴在高雪兰身上。他知道,内心刚烈的高雪兰一旦离开了这里,一旦知道了真相,他将永无挽回的可能。为了谢家的后代,为了死去的小梅,他只能辜负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了。 昏沉的高雪兰呼吸不稳,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监视仪上面的血氧指数一会儿高一会低,吓得老高太太不敢挪开眼睛,紧盯屏幕不放。护士进来摇醒了高雪兰,让她保持清醒,保持自主呼吸。高雪兰张开眼睛,鼻子底下还挂着氧气,左边是两个引流袋,右边是导尿管,想动一下身子,可是自己没力气。老高太太赶紧问:“你想干啥?”“喝水,”高雪兰很虚弱,嘴唇都干巴了。“噢噢,你等着啊!”老高太太这才如梦初醒,也该拿棉花棒沾水帮女儿润润嘴唇的,可她急忘了。 老高太太把杯子的热水掺一点在凉杯里,插上吸管小心翼翼的挨近高雪兰的嘴边。高雪兰歪过去头吸了几口,停住了,喘几口气。老高太太用毛巾擦去高雪兰嘴边的水渍。看看时间,问道:“雪兰,你晚上吃点啥呀?”,高雪兰这才注意到,天有点暗下来了,自己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儿长啊。想说话,但嗓子还是干痒,好像有痰,但又吐不出:“咳咳,妈,我不想吃,给你定?”“那我也不定了,把晌午的拿水箱上热一下,就行了。”老高太太怕浪费,高雪兰没吃的那一份食物,足够自己晚上吃的。花的都是女儿的钱,这个地方进来就出不去,现金根本用不着。好钢用在刀刃上,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除了喝水高雪兰也做不了什么,和母亲交代完就又睡了过去。脑海里还是乱七八糟的梦境,一会儿是章秀林,一会儿是谢天恩,他们都摇着手,跟自己道别,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瞬间的悲欢离合,让高雪兰忽然醒悟,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相反的,平时看着不太亲厚的父母,倒是最关爱自己的人,这是高雪兰绝对没想到的。高雪兰曾以为,父母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疼爱自己了,因为,父亲曾那么怨恨自己,母亲曾那么冷漠的对待自己。 这一天下来,老高太太好像变了个人,从前的刀子嘴收敛了起来,推诿退缩的态度也变得勇敢,敢于承担,这可能是老高太太这辈子最敢做自己的时候,变现的最有肩膀的时候。她不再害怕女儿的生或死要自己负责,她冲在前头,想要替女儿遮挡风雨。每次护士来问导流管里的液体是多少?她都准确的报出一个数字。高雪兰知道,这是老高太太在没人可以依赖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母亲的本能。她必须学会怎么去放出液体,怎么看液体计数。那些触目惊心的带着红细胞的液体,大部分是血,还有细胞液,淋巴液,连晕血的高雪兰自己看着都害怕…… 从别人关心照顾她到她关心别人、照顾别人,这是个飞速的进步。老高太太认真的学着照顾高雪兰,看到她在睡就小点声音玩手机,看她动了就问问要什么?看着把吊瓶打完了,能躺床上眯一会儿眼睛了,就把枕头放到脚那边,和高雪兰头脚相反,这样躺着能看见高雪兰的表情,知道高雪兰醒没醒,要不要什么。短短一天时间,老高太太脸瘦了,嘴角边是干瘪的燎泡,眼珠子熬的通红,腰背弯了下来,走路更慢了。 看到这样的老高太太,高雪兰觉得心疼。从来不麻烦人的高雪兰,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母亲。眼下这左捆右绑的样子,很不自由,连翻身都不能。想坐起来,也得母亲爬起来帮忙。一天没吃东西让高雪兰胃里极不舒服,导尿管插在下面,让在母亲搀扶下坐起来的高雪兰感觉别扭、刺痛。晚饭前后醒来的高雪兰,要求护士摘掉了呼吸机和监视仪,去掉了老高太太精神紧张的诱因。撤走这些机器,那就意味着高雪兰能自己喘气儿,从危险里脱离了,没啥大事儿了,老高太太这样认为。 所以在凌晨一点多钟,高雪兰醒来要求下地上卫生间的时候,老高太太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女儿说导尿管刺激坐不住,躺着尾椎骨那里太痛,那就听女儿的话进卫生间把导尿管拔了,自己尿,不也挺好的么?起码高雪兰是这样认为的,上次做子宫次切手术也是下午的时候就拔了导尿管,自己拔的,然后顺利的排尿了,这没什么难的,也没啥危险。 老高太太搀扶着拎着导流管和导尿管的高雪兰,小声问:“你行吗?”“我行,放心!”。面色惨白的高雪兰冒着虚汗,觉得没开房门的病房很憋闷,她伸手拉开卫生间的门,慢慢走了进去。来到马桶前,高雪兰虚弱的说:“妈,你帮我把裤子脱下来……”,可老高太太没听见,她耳背,高雪兰声音太小。满手的导流管导尿管没办法放下,高雪兰没有手帮自己脱衣服坐下。就在这时候,高雪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十九章 护士救命啊 眼看着女儿噗通一声倒了下去,老高太太一下子就晕了,腿脚都不听话的软乎起来,我的妈呀雪兰这是咋地了?老高太太禁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雪兰、雪兰!你起来呀?你怎么了?”可高雪兰一动不动,就那么浑身插着管子昏死在了卫生间的地砖上。朱霞和小丽被惊醒了,一下子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朱霞问:“对床人呢?陪护呢?不好了,出事了!”小丽睡得稀里糊涂,她年轻,觉大,这几天没黑没白的伺候生病的小姨,她很缺觉:“我就听着咕咚一声!坏了,摔倒了?快、快、快啊!”小丽麻利的爬起来,第一个冲进了卫生间。第一眼就看到了昏迷的高雪兰,正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的老高太太。 老高太太伸出无力的双手,顾不得这是女儿的哪一边,使劲的往起提溜:“雪兰,你睁开眼睛啊,别吓唬妈呀!”,小丽赶紧阻止:“大娘,你不能拉她这边,她这边动了手术!”老高太太醒悟过来:“啊,对啊,那我咋整啊,我拉不动她啊?”“我来!你去找护士!”小丽旁观者清,一点不糊涂,把老高太太指使出去找人,自己试着在高雪兰耳边叫:“大姐你醒醒,能听见我叫你不?”。 地上冰凉刺骨的感觉,小丽和妈妈的叫声,让高雪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跪坐在地上,试着挣扎着,想站起来。小丽努力的架起高雪兰,想帮她回到床上去。就在这使劲的功夫儿,高雪兰又晕了过去,身子一沉,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这一幕刚好被出去找人无果的老高太太看见了,一声惊呼伴随着哭叫,老高太太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转身冲了出去,在走廊里放开喉咙大喊:“护士,护士!你在哪里啊,救命啊!”。 护士小翟急匆匆穿好衣服从上锁的门外,开了锁跑了进来:“咋回事?哎呀,你怎么下地了呢?谁让你下地的?”,小翟扭头埋怨老高太太:“你怎么能让她下地呢?麻药劲儿没过不知道吗!”“那你们也没跟我交代,不许下地呀?她说她要尿尿,我就扶她起来了,走到卫生间门口还好好儿的,谁知道一进去她就晕了,呜呜……”老高太太又惊又吓,又心疼,禁不住哭了起来。小丽架不住昏倒的高雪兰,朱霞刚动完摘胆手术,只能站着干着急。小翟冷静的吩咐:“把轮椅推过来!你别拉她,让她自己慢慢起来!”。 再次清醒的高雪兰意识到自己还在卫生间里,这次身边除了本病房的人,还多了一个护士。“你行不行,能不能站起来?”,听着护士问,高雪兰无力回答,虚汗濡湿了全身,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水里。看看离盥洗盆的距离,高雪兰点点头,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盥洗盆的边缘,哆嗦着站了起来。朱霞立马把推来的轮椅塞进高雪兰屁股下面,小翟使劲抱住高雪兰的腰,让她平稳的坐下,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小丽扶着墙这才想起朱霞也是病人,忙走过去扶住小姨:“你没事儿小姨?”,朱霞摇摇头,弯着腰慢慢说道:“我就推个轮椅,没事儿。”。怎么会没事儿,她也是动了手术的病人,按理说应该卧床静养的。轮椅上的高雪兰汗出如瀑,老高太太惊魂未定,腿还不怎么好使,推不动自己的女儿,无奈的站在轮椅边上,脸上泪痕未干。小翟推着高雪兰来到床边,问道:“怎么样?能自己上床不?”,高雪兰试了试,腿没劲儿,站不起来。 小翟又怒了:“她今晚吃饭了吗?”,老高太太明白过来:“哦,没吃,她一天都没吃啥了。”,小翟眉毛皱了起来,肥壮的身子扭了扭,不开心的说:“这怎么行呢?家属,有糖吗?给她含一块。”“没有,家里有,没拿。”老高太太六神无主,实话实说。小丽手疾眼快,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这个行不?”“行!赶紧给她吃了,别含着了,嚼碎,咽下去!”。小丽手脚麻利,剥开糖纸把巧克力塞进了高雪兰嘴里。这一屋子的人此刻都看着高雪兰,仿佛这一块蕴含着生命力的巧克力,吃下去就会焕发勃勃生机。 高雪兰费力地嚼着糖,从没觉得吃东西是如此的为难,牙齿都没力气了。嚼碎,咽下去,浑身的虚汗还是止不住。小翟问道:“大娘,你也别哭了,没经验,以后多注意点就得了。有啥吃的吗?”老高太太转悲为喜:“有、有!有鸡蛋羹!”。晚饭老高太太喝的是白开水,把那牛肉馅饼吃了,把鸡蛋羹给高雪兰留下了,生怕女儿醒来饿,这会儿还真用上了。又是小丽跑出去打了开水,把鸡蛋羹隔着盆子烫热乎一些,给高雪兰喂了下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高雪兰好像好了一些。小翟架起高雪兰,把她按坐在床上,缓缓放倒,大家都以为这回好了。高雪兰脑袋一挨枕头,就觉得恶心:“妈,把洗脸盆给我,我想吐!”说时迟那时快,小翟弯腰就把盆子从床底下拿了上来,放在高雪兰面前。老高太太还没听准,正在犹豫还要不要问女儿,说的是啥?高雪兰已经哇的一声,射箭一样把刚才好不容易吃进去的巧克力和鸡蛋羹,都吐了出来。麻药导致了反胃,空了一天的胃液、消化液,都随着高雪兰的折腾吐了出去。 这一呕吐完,高雪兰倒觉得胃里舒服了。漱了口、喝了水,这回高雪兰被放倒、安稳的躺下,却被小翟凶了一顿:“不许再下地了啊,听见没?不舒服也坚持,明天早晨给你摘导尿管儿。你哪儿是热啊?你那是术后烦躁!睡一会儿!明天早晨起来先坐一会儿,不迷糊你再走。”。高雪兰深觉得给小护士添麻烦,过意不去:“对不起啊,给你和大家添麻烦了!我是,我想自己去尿尿,我妈太累了……”看着虚弱的女儿,老高太太又掉眼泪了。小翟面色缓和下来:“我知道,你心疼你妈岁数大。可你也得为她想想,你这样,万一摔个好歹的,她咋办啊?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了。”“我啥劳也不要啊,只要我姑娘好好儿的就行!”,老高太太还站着,生怕高雪兰再起来摔倒去。小翟挥挥手:“都睡!再有事再叫我!”,说完扭着肥壮的身子出去了。高雪兰很庆幸,幸亏今天晚上值夜班的是小翟,换个人谁能抱动自己啊?唉,感谢小翟!还有朱霞跟小丽,最该感谢的,是自己的妈妈啊! 第二十章 唉、唉、唉 天亮以后,不等白班的医生护士们来查房,刚接班的医护们就都知道了高雪兰昨夜虚脱,摔倒在卫生间里的事儿了。有人感叹这是个孝子,怕自己的老妈累着了,半夜下地是情非得已。有人说这女子太大意,不知道自己刚做完手术啊?也有人说,陪护岁数大了还是不行,真有事儿拉也拉不住,扶也扶不住,还不是病患遭罪么?于剑锋听着医护们的议论纷纷,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唉…… 于剑锋明白,高雪兰挨摔几乎是必然!早在没动手术之前,刚开始跟她商量谁来陪护的时候,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老年人做陪护,那几乎就等于虚迎浮世,自己不病倒了、摔倒了都是好事,怎么能尽到陪护的责任?高雪兰孝顺,要强,一开始她就说,如果这个病拖累家人,那她宁可不治。能拿自己生命做代价保护家人的女人,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唉…… 可是,这也太任性了,你再怎么要强,毕竟是肉体凡胎,那是大手术啊,那是乳腺癌根治术啊!高雪兰啊,你长没长心?你是缺心眼儿么?一口气堵在于剑锋的胸膛里,就这么憋着。他很想去找高雪兰嘱咐嘱咐,可是,能跟她说什么呢?告诉她不要这么心疼她妈妈?不要逞强?她能听话吗?若是听话,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好在高雪兰和她妈妈都不是讹人的人,不然的话,医患纠纷就有得瞧了。 早晨八点,于剑锋带着医护们查房,每个病人都问了一个遍,然后转到高雪兰面前:“你怎么样?伤口痛不痛?”说着就要动手,揭开高雪兰马甲,看看伤口的情况。吓的高雪兰脸色更白:“没、我不太疼,在这儿换药,不方便?”。于剑锋秒懂:“哦,那这样,你一会儿到处置室来,我给你换药!”。于主任亲自换药?医护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儿,大壮暗暗冲着高雪兰比了一个大拇指,笑了。高雪兰不是害怕医护人多,而是怕自己的伤口被母亲老高太太看到。那么大口子流血渗液的,哪个当妈的不会心疼! 约摸着于剑锋查完房了,高雪兰叫老高太太把自己扶起来,先请护士摘了导尿管,然后慢腾腾的出了病房,去了处置室。大壮早就在准备东西了,高雪兰刚走进来,于剑锋就到了,几大步跨进来,叫高雪兰:“过来、过来,躺好。”。高雪兰依言坐在处置床上,于剑锋把手托在高雪兰后背上帮她躺好,然后解开马甲,接过大壮递过来的镊子、辅料,准备给高雪兰换药。看到伤口肿起的样子,于剑锋很生气:“你是真不拿这手术当回事儿啊!你摔个跟头不要紧,伤口周围淤血了。能随着导流管出来还好,不能的话就得开个口子了,你呀!唉……”。 高雪兰赶紧道歉:“不是,于主任,我不是不重视这个手术,你为了我设计的方案、操的心,我都记着呢!我是看我妈太辛苦了,想自己、自己去……”。于剑锋明白高雪兰没说来那半句是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太要强了,看起来,你是独立惯了……”。是啊,高雪兰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遇到任何事都是没人出主意、没人帮忙,全靠自己一个人扛。这冷不丁有了于剑锋的全程指导实操,老妈老高太太的照顾,高雪兰还没习惯。 于剑锋看着高雪兰摔得青一片紫一片的肋间,那正是插管导流的地方,没把管子磕出来都算好的了,唉……于剑锋放下镊子,伸手触诊高雪兰伤口周围的肌肤,高雪兰疼的嘶了一声。很显然,昨天上午刚做的手术,昨晚这一摔,好些地方都给抻出了血,想恢复还得费一番周折。这个女人啊,唉……刚才换下去的辅料很厚实了,这是杨大夫和大壮压在伤口的,怕皮瓣愈合不好。这会儿都湿透了,还得重新换过。要是不摔这一跤,怎么会渗出这么多呢?摔过之后伤口容易错位,万一皮瓣缺血发生坏死了怎么办?那就得在高雪兰的大腿里子上揭下一块皮,来给坏死的皮瓣做置换!这多痛苦,多麻烦,你懂吗高雪兰?唉……我越是想让你少遭罪、少花钱,你就越折腾,我拿你怎么办啊,啊?唉…… 于剑锋心里怎么想的,高雪兰哪里知道?只听得见他一连的唉声叹气,满脸的阶级斗争,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去了。忍不住笑了:“于主任,你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叹气,是我的病不好治吗?还是伤口有问题啊?”“都不是,别乱想,你得保持心情愉快!”于剑锋手底下不停的忙,看着伤口处理完了,大壮乖巧的帮于剑锋一起捆马甲,又把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高雪兰,捆得粽子似的。高雪兰咧嘴笑了:“二位医生,能不能不捆这么紧啊?我喘气费劲。”,于剑锋没回答,只是皱着眉头,一副绝不答应松绑的样子。大壮笑着回答:“不行啊姐,捆松了压不住皮瓣,怕皮瓣会长不上!”。高雪兰明白了:“哦,那就这样,谢啦,二位帅哥!”,高雪兰回头笑着跟于剑锋和大壮开玩笑,身子却软绵绵的撞上了门框,于剑锋看得眼睛一闭,大壮笑道:“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啊,看门!”。 高雪兰尴尬的笑了:“我平常不这样,有点头晕……”“叫护士给她验个血!”,于剑锋皱着眉头吩咐道。大壮答应一声出去了,高雪兰也慢悠悠儿的回了自己的病房。早晨起来只来得及喝了一口水,就一口而已,还没吃饭。今早晨订的饭小护士没拿到,后来还是有经验的尚护士说,有可能跟骨外二科放混了,这才取回来的。因而高雪兰此时是空腹状态。不一会儿小护士来抽了血,压了一块棉签之后出去了。老高太太打开送餐袋,取出饭菜,娘儿两个挨着床头柜吃饭。一碗小米粥,一个煮鸡蛋,一个芹菜肉包子,高雪兰胃口还不错,没少吃。正吃着饭,杨大夫来了:“高雪兰,你一会儿有血浆!你得补血!”“为什么?我不补血行不行,喝补血口服液?”“不行!”“那我补一袋行不行?”“不行!八百两袋!喝啥喝,来得及吗?”,杨大夫怒目金刚似的,不容分说的给高雪兰下达了指令,然后嗖嗖的大踏步出去了。 第二十一章 你敢掐我? 杨大夫有点来气,刚刚他被于剑锋批头盖脑训了一通!原因是高雪兰昨晚摔了,伤口周围有血肿:“你没去检查一下吗?护士反映了你就应该去看看!一旦发生皮瓣坏死怎么办,算不算医疗事故?这算谁的,算你的算我的?”。高雪兰摔了是个意外,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又不是他杨大夫推的,怎么能怪他呢?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个人!这个女病患也是的,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作啥幺蛾子啊? 杨大夫嘴上答应着,脸色却极不好看,心里不那么服气。于剑锋走后护士送来了高雪兰的血象报告,杨大夫一瞅:哎妈呀,红细胞224,血红蛋白6702,红细胞比积2142!这哪儿行啊?一旦重度贫血,皮瓣是一定会坏死的。他就是心里有一万个不高兴,治病救人要紧,毕竟,高雪兰是病人,他是医生啊!他赶紧下了医嘱跑来病房,逼着高雪兰答应输血。脸色是臭了点儿,人嘛,谁没个情绪?处理病情及时才是医生的职责所在。很快,他就投身在血库配血的事情当中,把挨尅这件事忘了。 医生们的日常就是脚打后脑勺的日常,一旦上了班,家长里短、个人是非,乃至家里的大小一切事,都要抛在一边。心里只有病人、病情:医生的官司都是关乎人命的,半点马虎不得。所以于剑锋才那么较真儿,杨大夫才转眼就忘我的投入。上午又是几个手术,普外二科的全体人马都得上,于剑锋和杨大夫又分在了一起,并肩作战了。战友必须背靠背,绝对信任,于剑锋是一时着急,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不关杨大夫的事儿? 但于剑锋认为,你杨大夫是高雪兰的主治医生,自己这个主任不能时刻盯着,那不有点隔着锅台上炕吗?作为主治医生,你就不能稍微关注一下自己的病人吗?上点心,行不行?其实杨大夫也不是没上心,上班下班就那个时间点儿,哪儿能像于剑锋关注高雪兰那样,时刻的把高雪兰的病情放在心上呢?毕竟他没看见高雪兰的痛苦,不知道高雪兰的家世。当初于剑锋把高雪兰托付给自己的时候,他以为就是个没有详细分科的病人,哪儿能想到于剑锋对高雪兰的病情这么用心!搞得他倒好像不够格了。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医生们要下班了,高雪兰又和老高太太开始吃晚饭了。杨大夫特意跑过来嘱咐高雪兰:“咋样?还迷糊不了?多吃点好吃的,噢?”,看着高大魁梧的男子汉哄孩子一样对自己,高雪兰笑了:“好的,我多吃一点!”,杨大夫满意的走了。今天这屋又搬进来一个女病患,朱霞带着外甥女小丽出院了,那个女病患就和她丈夫,霸占了朱霞原来的床位。女病患也姓朱,是某个林业局妇产医院的财会,她男人是开救护车的司机。 那男人很会算账,比他做财会的老婆还会理财:“唉,朱红艳儿,咱俩回去的时候败招倒备车了,多费钱呐?整个大巴,捎回去得了呗!败让你姐来了,她来了还得买吃的喝的。我在这嘎达对付几天,完了咱俩一块堆儿回去呗!”。朱红艳不乐意:“滚边拉起!你能跟我去哈尔滨考试啊?我姐吃不吃啥的,也没花你钱,看把你心疼的,熊样儿!”。高雪兰和老高太太在一边听着,偷着乐:这两口子,真有意思。 那个男人看着高雪兰和老高太太吃着饺子,自己还饿着肚子呢,中午的时候就吃了一碗泡面,这会儿肚子早就咕噜了。“哎媳妇儿,你吃啥,咱俩订点儿呗?”“哎呀你傻呀?我能吃吗?你自己定!别烦我,烦死了!”朱红艳翻个身,却抻到了胆囊,痛苦的哎哟起来。男人不管难受的老婆,自顾自在手机上点菜:“那谁老板啊,给我来个鳕鱼炖豆腐,嗯呐!再来瓶啤酒——你就搁黑塑料袋装上,谁能看出来呀?快点地,啊?”。高雪兰看不上这样咋咋呼呼的男人,特别是他不知道疼媳妇儿:你是陪护知道不?媳妇儿不舒服你咋不先问一声呢? 半个小时以后,那男人的菜和啤酒送进来了,这家伙的,把鞋一脱,露出俩生化武器一样臭的大脚丫子,盘腿坐在床上,吃上了。滋溜一口酒,嗒一口菜的,吃的老香了。媳妇儿馋的眼巴眼望的,胆囊炎又不能吃,手背上拴着吊瓶,就那么瞅着男人吃喝:“哎,大生,给我一口水喝。”“别喝了,大夫不说的不让你吃东西吗?”叫大生的男人不以为意,自顾自喝啤酒。朱红艳哀怨:“那他也没说不让我喝水呀?”男人不情不愿的穿上鞋下了地,给朱红艳喂了几口水,然后把酒菜吃干喝净了。 晚上,这个大生打呼噜是真大声,跟打雷似的,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浪的。他老婆跟他一样,配合着也打呼噜,这可倒好,两口子晚上睡觉谁也不用嫌弃谁。高雪兰和老高太太可就遭殃了,神经衰弱的高雪兰本就睡眠困难,加上伤口疼,没有呼噜声睡觉都费劲呢,这一宿,睁着俩熊猫眼,瞪着天花板到天亮。早晨于剑锋带人来查房的时候,惊讶高雪兰怎么八点了还在睡?老高太太委屈:“我姑娘一宿没睡觉啊!这不天亮才闭上眼睛嘛。”“为什么一宿没睡?”于剑锋很奇怪,高雪兰有气无力的说:“他!打呼噜……”于剑锋明白了,没再接着问这件事情。而是接着问高雪兰:“你都六十多了?看着还行啊?”。 没等高雪兰回答,大壮说:“她哪儿有六十多啊?看着就像四十多的。”,老高太太也赶紧更正:“我姑娘五十二!”。高雪兰被这俩人的幽默逗笑了,于剑锋问的是血象,昨晚补血的事儿,他应该事后知道的。果然,于剑锋问高雪兰:“觉得怎么样,浑身还没劲儿吗?晕不晕?”,高雪兰实在没力气说话,闭了闭眼睛,表示还晕得很。于剑锋弯下腰,掀了一下高雪兰的眼皮,高雪兰就近抓住于剑锋的小手指捏了一下。于剑锋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哎呀,你敢掐我?”,高雪兰没办法,只好费力的说话:“我还晕。你问,我有没有力气……就这样。”“啊,啊啊,还行!”于剑锋直起腰来,高雪兰简明扼要的话他听懂了,这捏他的手的力气作为重度贫血的病人也还行,于剑锋放心了,带着队伍呼呼啦啦的出去了。到了门外,于剑锋叫住一个小护士:“你晚上把2床挪出去,让他们在隔壁住一宿。高雪兰这种情况,不能再熬夜了!”。 第二十二章 她是大手术你不知道吗 晚上的时候,高雪兰和老高太太正在发愁,今晚这呼噜声要怎么捱过?那个救星一样的小聂护士来了。就是那个眉毛黑黑弯弯的,瘦小的小女孩儿,也是她给高雪兰输血的时候,把那个带着冰霜的血袋放在怀里去焐热,捧在手里用体温暖化血浆的姑娘。她进来并没找高雪兰母女,而是直接找上了那个叫大生的男人:“这个陪护,你呼噜打得太响了!她是做大手术的,大病,还输了血,你不知道吗?你们这样影响她休息,影响她恢复,你们今晚换个房间!明天再调回来。”大生不情愿:“凭什么啊?我媳妇儿跟你们护士长认识,俺们是老交情了。再说都是住院的,啥样的遇不上啊?咋就俺们得搬家呢?”。 小护士并不买账:“护士长说了,为了患者的健康,同意你们搬家!反正就一宿,你们将就将就。明天早晨再搬回来,快点地,啊?”。高雪兰看了一眼老高太太,娘儿俩都挺高兴的,这一宿能睡觉了。大生不情不愿的开始抱被子、枕头,送到了隔壁没人住的隔离病房,又返回来把媳妇儿朱红艳的也抱过去,小护士见他开始动作了,就放心的走开了。大生一趟一趟的来回取东西,故意把鞋子拖在地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啥来头儿啊?真矫情!也就是遇上我心眼儿好,要不然谁会给你们倒地方啊?”。 老高太太听的不顺耳,护犊子的劲头上来了,要跟大生掰扯掰扯。高雪兰不让:“妈!算了。他们搬走肯定有意见,只要咱们这一宿能好好的睡个觉,就坚持一小会儿。”。果然的,那个懒鬼大生,搬了几趟以后就过去睡觉了,没再回来闹腾。病房的夜,随着那两口子的离开终于安静下来了,屋里只剩下高雪兰母女两个,老高太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高雪兰睡了一天,反而睡不着了,伤口隐隐作痛,临睡前那一针肌肉针,止痛效果已经过劲了。伤口的疼痛,反而让高雪兰的脑子越发的清晰起来。 也许,每个人都曾在寂寥的夜里,思念过某一个人。留不住的时光,就像那爬高的藤蔓,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却让人看不清它的根须,只留下那么多琐碎又满印心血的旧忆。好多事情的发生,再到后来的结局,无一不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这就像两个人的爱情。我爱你这件事,明明知道不该放纵太多,可是后来还是忍不住去期待,去付出,去全心全意的守候,期望着你能给我同样的回报。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会期待很多,想着要事事臻于完美,也想要一段完美的爱情,恩爱、甜蜜,能白头到老。两个相爱的人一定会永不分离,像童话一样幸福。 可等我们经历过了万水千山,直到山穷水尽,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完美。爱而不得、得而复失,两个人终究会在反复的折磨中,互相彼此错过……到最后,我们终于也会知道,月有阴影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就像曾经多情的你,终有一日,也会变得冷漠淡然。那种求而不得的遗憾,将会伴随着那个深情的人一生。那些无处安放的遗憾,就埋进了心里一座时时凭吊的孤坟。那个人,不会是章秀林,不会是谢天恩,会是谁呢?陈伦吗?陈伦早已身为人夫,这个深情痴情的人,满身伤痕的人,只会是自己,高雪兰。女子本就多情,偏偏高雪兰是水做的女人,天真又善良,对人毫不设防,她眼里看来,满天下都是可怜的人。她又是天生缺爱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付出一生拼命去换,终究还是错付了。 此刻的bj夜已深了,通州某处小区的窗子,还亮着灯火。谢天恩站在窗前张开酸麻的双臂,活动一下手脚。又是百无聊赖的一天,又是埋头苦干的一天。这样的日子千篇一律,没意思极了。可他不能不过,身后是凌乱的房间,猫毛、玩具,吃剩下半个的苹果,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的脏袜子……这就是他的生活,水深火热,然而,谁能救他,谁又敢救他呢?高雪兰离开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怕是够写一本书了。担忧,焦虑,可他不敢表现出来,脸上一贯的云淡风轻,连电话也不敢打,微信也不敢聊。 谢新月太精明了,他手机上有了跟高雪兰联系的蛛丝马迹,又将会不得安宁。这段日子谢新月灌输给他的概念,似乎也在影响着他的神经,影响着他的决定。高雪兰很美好,但她离开了,一旦离开不在眼前,影响力就会变得薄弱,没人替她辩驳。而那些司空见惯的所谓事实,同事们津津乐道的关于北漂儿是如何蚕食鲸吞bj土着财产的故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被灌输进谢天恩的耳朵,他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了:如果没道理,为什么发生的概率是那么高?事物都有规律性,雪兰会跟那些人不一样吗?会不会呢…… 在高雪兰主持家务的日子里,他回到那个窗明几净、温馨和谐的家,心都是欢呼雀跃的。爱干净的谢天恩以前也是被小梅这样细心照顾着的,他何其荣幸,又何其不幸?两个女人都对他这么好,然而他两个女人都留不下,自己该不会是命里克妻?头一个女人跟自己摸爬滚打辛苦半生,临了儿死在了卵巢癌上,高雪兰又得了乳腺癌,眼下生死未卜。苍天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惩罚我谢天恩啊?一个两个都要死在我面前吗?癌症,你怎么就跟我干上了。 一个在林城的医院里苦思冥想,仿佛进入人生哲理的殿堂,产生了圣人般的哲思。一个在繁华的帝都自己的巢穴,苦不堪言的举起迷信的白旗,背叛科学和常识,向虚无的宿命投降。于剑锋能安排小护士把影响高雪兰睡眠的人挪走,却没办法控制高雪兰自己的睡眠机制,随时听从命令,即刻入眠。幸好尽管高雪兰思潮起伏,精神的大海波涛万丈,奈何身体跟不上精神的强度,毕竟是术后的病人,还是疲极而眠了。早晨起来,高雪兰没用老高太太周,这回高雪兰能自己翻身下地了。一只手使不上力气,可以先用双脚勾住床头的栏杆,这样双脚一使劲,右手再支一下,就可以轻松的起来了。自己去卫生间如厕,洗漱,再回来拿着保温杯去打热水。老高太太不让:“你别去了,别抻着!我去?”“不用了,我试试,不行的话你再去。”。打水可以活动活动,这个机会高雪兰怎么会放过。 第二十三章 都是为了患者 高雪兰已经在床上躺腻了,左侧肋下有导流管不能躺,右侧翻过来又牵扯着左侧的导流管,怕扯出来。每晚平躺着的滋味儿,没得过病的人大概无法想象。褥疮怎么来的?不就是自己不会动,只能平躺么!偏偏高雪兰是过敏体质,不但尾椎骨那里痛的厉害,屁股也跟着疼,整个尾椎部分竟然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这就尴尬了,挠不能挠,忍没法儿忍,只好偷偷躲进卫生间,抹一点带来的药膏。备受折磨的日子格外漫长,尤其是躺在床上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高雪兰觉得此时的生命是按滴计算的,每一滴都是能量体,能延续生命的载体。而这些载体似乎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总是慢悠悠、慢悠悠拉着架势跌落在药丸型的管子里,再不动声色的沿着线管移动到针尖,进入高雪兰的静脉。 每一天于剑锋都来查房,每一天都来给高雪兰换药。看着伤口慢慢的恢复,血肿慢慢被肌体吸收,导流管里的液体慢慢的减少,颜色逐渐从浓浊鲜红变得浅淡、清晰。现在的高雪兰已经不需要打消炎针了,每天只有上下午的烤电和换药。若不是老高太太坚持要等到摘了导流管再走,这会儿就应该出院了。于剑锋查完房要走的时候,发现了高雪兰案头的书:“哎哟,大智慧呀!你看的?”,说着话抄起厚厚的书看了一眼书名,没错儿,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本书是扎嘎寺的加措活佛写的人生哲理和一些对信徒的加持与开示,并不是流行小说,高雪兰没想到于剑锋也会看这样的书,不然他惊讶什么。高雪兰笑了:“是啊,这是我的止痛药。”,于剑锋没再说什么,看向高雪兰的目光有些深沉,盯了高雪兰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本书高雪兰早就看到过,不过那时候也许是机缘不合,高雪兰并没看得进去。直到谢天恩载着高雪兰离开高英雄家,把高雪兰放到图书大厦,他自己去上班那一天,高雪兰才真正的认识到这本书涵盖的丰富寓意。图书大厦里的书都是正版,当然价钱也就很贵,五本书花了一百九十七块钱,还是跟同桌的会员借了会员卡刷的积分。还有意外的收获,也就是在那一天,高雪兰见识到了谢天恩的另一面。虽然谢天恩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但高雪兰心里明镜一般,这才是谢天恩真实脸孔,他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方,那么豁达。这让高雪兰产生了和谢天恩的距离感,他似乎对金钱是斤斤计较的。 回忆中当高雪兰告诉他车门被刮了一下的时候,谢天恩立马暴跳了:“什么?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现场抓住了人还能放他们走!小月就碰了一下人家的车灯,人家还要五百呢!”。高雪兰错愕了一下子,立马感觉好像做错了什么,脸红起来,很难为情,也很尴尬:“我看那个老头穿的很土气,一看就不是bj人,他们是出来看病的。老头儿坐在后排,当时风很大……他让我想起了我爸爸。他女儿开的车,当时他女儿道歉了。”“道歉有什么用?喷漆得花不少钱呢!”谢天恩犹自喋喋不休,看旁边的高雪兰没了声音,顿了一下,说道:“你也别放在心上,这次就这样。”说完话把车从位置上倒出来,在门卫那里扫了停车费,从图书大厦旁边开上了公路。 刚才那老头真不是故意的,高雪兰以为自己有权做这个决定,可以谅解那个病着的老头,但看谢天恩的意思,并不是这样。尽管高雪兰在心里跟自己再三的做心理辅导,还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自己对这些没经验,不如谢新月,会开车。毕竟他们在bj生活了二、三十年,任何经验都不是一天积累出来的,也许这么处理是欠商量,但无论如何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这让高雪兰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外人,融不进谢天恩的圈子里面去。如果是小三,高雪兰还能跟她对峙一下,可这是他的女儿,他很珍视的女儿,高雪兰能说什么呢?五十多岁的人还应该学开车吗?不然哪有经验,就算自己愿意学,哪里有车子给自己开?谢新月不是每天都要抢谢天恩的车子吗。 这本书的内容,就是为了开解像高雪兰这样,满心焦虑不安的人,这也是高雪兰买它的原因。假如一段感情里,双方的付出和地位不对等,一方对另一方的情感已经变成了不得不将就,那么,这段感情是不是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呢?如果非要问高雪兰再次成家,图的是什么?可能不能用世俗大多数人的眼光和要求来衡量。高雪兰是不年轻了,可她一直相信爱情,相信只要自己是真诚的,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对谢天恩,高雪兰有太多的幻想。当这些幻想像肥皂泡一样,一一被谢天恩亲手戳破,高雪兰的梦,也就醒了。 老高太太见高雪兰自己能打水,也能在走廊里溜达了,便开玩笑说,她要回家去,让高雪兰自己在这里住院。于剑锋打趣地笑道:“行啊,你回去,高雪兰有我们照顾!”。玩笑归玩笑,老高太太并不放心高雪兰带着导流管自己在这里。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一天开玩笑说要走没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却不得不走了。原因是女病房一下子进来三个病患,加上陪护那就是六个人啊!值班护士小王风风火火的进来,跟着两个护士,环视了一眼女病房的情况,不冲老母亲得了胆结石的大老李说,也不冲临床昨晚胆摘除的老徐说,而是直接赶老高太太:“陪护,你把床位倒出来,来患者了!”。老高太太不高兴了,这么多陪护,你怎么专门跟我过不去呢?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大,还是个女的? 老高太太不乐意了:“那我住哪儿啊?我们是大手术,还没摘管儿呢?”。小王很淡定也很坚决:“一切以患者为主,都是为了治病!你们克服一下。”。高雪兰看了看那几个新来的患者,虽然都还能自己走不用搀扶,不等于内脏没毛病,于是劝自己老妈:“妈,你别着急,要不今天咱们出院!也没针了,我可以隔几天过来换药。”“那能行嘛?”老高太太看着没摘管的女儿,不放心的问。高雪兰主意已定:“没事儿妈,别的医院床位紧张,早该让咱们这样的出院了,这里已经很宽容了。”。高雪兰让老高太太收拾自家的东西,自己戴上口罩,准备去前台跟医生说出院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你有爸、你有妈 小王没吭声,脸色有些尴尬,尚护士感激的冲高雪兰一笑:“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怎么会不支持呢?都是病了才来医院的啊。董大夫在前台,看到高雪兰抱个盒子出来有些诧异,但听完了原委也表示可以理解:“你签个字,出了院要常回来换药。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情打给我!。”高雪兰把准备好的锦旗双手递给董大夫:“董大夫,这是给于主任和你们普外二科所有人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董志伟没想到高雪兰还有这一手,在高雪兰深鞠一躬中接过锦旗,上面写着:医德双馨,情暖患者!赠给市医院普外二科于剑锋主任及全体医护人员。董大夫镜片后的眼睛,忽然就湿了。 医生这个职业太特殊了,一辈子必须兢兢业业,但能像其他行业那样得到正确认可的时候,好像不是百分之百。大多数时候人们习惯了医生的付出,觉得那是他们分内事,拿了这份工资,就应该做的。还有些时候,医闹的蛮横,让很多从事医生工作的人们,满腹委屈,对来就医的人们怀着警惕,对很多自己也想热血沸腾去救助的人,心生退意。能像高雪兰这样对医生满怀感激的人也有,十不到一、二,事了拂衣去的,占百分之九十九。于剑锋在做手术,至于他是否知道高雪兰的这份感激之情,高雪兰并不在意。自己该做的事儿就去做,不是非得让当事人知道。就像于剑锋说,天使是内心里的一种感受,对人的一种认可,是不必拿出来说的。那么,董大夫想说自然会告诉于剑锋,自己何必非去表功,倒显得俗气了。 高雪兰更注重精神而不是物质,于剑锋也不是物质的人,他不收红包却能极尽己责,充分说明他更注重精神的纯洁。他不只不收高雪兰的,谁的红包他都不收,普外二科住院守则里面,就有关于医护人员不许收红包的条款。于剑锋没有戒指、项链之类的东西,除了计时用的手表,胸前总是端正的佩戴着一枚党徽。比起和众人打成一片的圆滑的人,他似乎不太合群,但这并不影响同事们对他的爱戴。于剑锋骨子里有一股清高,刚正,做事雷厉风行、对人体恤有加,这让他自带一种高度。而这种高度,是绝大多数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 老高太太背着她的双肩包、拎着高雪兰的,她不舍得女儿拿,伤口怕抻。高雪兰拎着洗脸盆和吃的,娘儿俩互相照应着进电梯下楼。还是倒备车送高雪兰母女回了家。老高头儿早就接到了电话,在家里守候着了。一进门儿,老高头就赶紧接过了老高太太手里的包,接着把杯子都找出来,提起暖瓶先给老婆孩子倒开水晾着。“可回来了!咋样啊,手术做啦?”老高头儿看着脸色苍白精气神儿还可以的女儿高雪兰,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高雪兰点头:“做完了,做的挺彻底的。剩下就是隔几天上医院换换药。”“啊,那还得去呀?我还以为这就得了呢。”老高头儿不太明白这个毛病的治疗过程,只是单纯地以为,出了院就没事了。 老高太太顾不上休息,先上趟洗手间,出来就进了厨房,准备给女儿做点可口的饭菜。这些天在医院里吃的,钱不少花,那味道没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不是太淡了,就是太油了,看雪兰也是捏着鼻子对付。怎么也不如家里头啊!老高头儿早早的就把被褥铺好了,自己搬去了客厅,让高雪兰和老高太太住在一起,夜里方便照顾高雪兰。家里的床没有铁栏杆,是实木床,高雪兰没人周自己又起不来了。折腾一路的高雪兰有些疲累,趁着母亲做饭的时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胧中,就听父亲老高头儿对母亲老高太太说:“唉,你说雪兰的身体咋这个样儿?体质太不好了……”“可不咋地,这个孩子从小看着最省心,不像那俩小子尽惹祸!唉,命不好啊!”“你说,谢天恩还能不能接雪兰回去了?”“我看够呛。雪兰不跟我说,但你瞅瞅,都这个节骨眼儿了,那个小子也不说来个电话是来个信儿的,我看呐,八成是要黄啊!”。 老高头儿半天没言语,只是淅淅索索的帮着老高太太剥蒜,用擦菜板擦黄瓜丝,然后把老高太太切好的干豆腐丝也放进小盆儿里,和粉皮儿、香菜末、蒜末,再加上香油和盐拌匀,挑进盘子里。老高太太炖了一个猪肉豆角,蒸了米饭,就等高雪兰醒了,一起吃饭了。老高头儿又问:“你带去的钱,都花了吗?”“哪儿呀,雪兰不让!她手机支付的,我就下去交了两千,还剩下两千,在兜儿里呢。”想了想,老高太太又说道:“买菜买饭、打车啥的也都是雪兰花的,我寻思,那两千咱就不要了。我再给她点饭伙钱,你看行不行?” 老高头儿吁了一口气,说道:“给呗,现在咱们还有多少钱了?”“除了给英雄留下那三万,自打咱们回来又攒了差不多两万了。”“别乱花了,咱俩也不缺啥,都给雪兰准备着!看万一她用用啥的。”。高雪兰听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一声,老高太太紧忙过去扶:“醒啦?洗洗手吃饭!”,老高头儿去厨房拿碗筷,高雪兰听话的进洗手间洗手。这顿饭高雪兰吃得很饱,吃完了饭又吃了一个橘子,这才喝了水,回了卧室,坐床边上看电视。老高头儿跟着高雪兰走了进来:“你想吃啥水果?我去买去!”,高雪兰笑了:“爸,不着急,你歇会儿,睡个午觉再出去。我啥都行,医生说恢复期不需要忌口。”“啊……那大夫说没说你这个病得咋治啊?”老高头儿眼盯盯的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庞,紧跟着问道。 高雪兰有些黯然,低声说道:“医生说,等伤口完全愈合以后,还需要去医院做化疗、吃治疗内分泌的药。”“我说!”老高头儿来了一句口头语,感慨道:“化疗得多少钱呐?”“我也不知道,但据说这个病后期治疗很费钱,抗激素药需要吃五年……”,高雪兰不吱声了,她说不下去,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会多么暗无天日。老高头儿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胸膛,眼睛里仿佛有一点亮光,把芒果递给高雪兰,说道:“别担心,有我跟你妈,花多少钱、你不够的,我给你拿!别寻思谢天恩了,你还有我跟你妈呢。能吃啥就吃点啥,想吃啥就吃点啥,你就在这儿待着,不用想着回家去。咱们仨,一个月留两千块钱伙食费,剩下都攒着,留着给你治病!!”。 第二十五章 秋叶黄了的时候 这个从来言语不多的男人,头一次显山露水的表达自己,头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让高雪兰既感动又难过,不禁悲从中来:“爸……可我这个病,一治就是五年打底的,搞不好就是十二年。万一我要是先走了,你和我妈别惦记我。我活了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世面了。章文也大了,能在你和我妈跟前尽孝,我已经满足了。”。“什么话呀?我跟你妈能治得起你!咱们院里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活得好好的,我跟你妈没啥毛病,也能活到九十岁。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儿养着。”。老高太太在厨房听见了父女俩的谈话,接口说道:“你可别提死,这病能治。退一步说,你要真的是不行,等我跟你爸死了,你再死!不然你死在我们前头,我们两个还咋活呀?”。这句话是玩笑话,老高太太是想缓和气氛,但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接就秃噜出来了。 老高头儿觉得聊这个话题不吉利,把电视换成相声频道,招呼老高太太:“哎,你完了没有?过来看电视啊?”“哎,来啦!”老高太太慢腾腾的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老高头儿催:“快着点的呀,这个你没看过。”老高太太顶嘴:“走不快呀,都这个岁数了,嘴能顶壳就不错了!”“你也就一张嘴,跟巧嘴八哥似的!”,老高头儿笑嘻嘻的笑话老高太太。老高太太笑骂:“你寻思谁都跟你似的,没拴橛子的驴驹子,一天都跑的热蹄子了,哈哈哈!”,老高太太开心的大笑起来。这些天在医院里陪着高雪兰,实在是精神紧张,压力太大了,哪里有高兴的时候啊?现在雪兰的病告一段落了,回了家能舒舒服服的吃睡了,又看见老头子了,老高太太心里舒坦起来。 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有意识的让女儿高雪兰开心,把原来爱看的抗战神剧改成了相声和小品,跟高雪兰一边吃水果一边看。高雪兰也知道父母的苦心,能撑得住就跟着一起看,实在困急了,就闭上眼睛自己睡,也不要求闭电视或者弄小一点声音。劫后余生,能这样开开心心的跟父母躺在一起看电视,已经是福报了。刚才爸说,不要寄希望于谢天恩了,这俩人的关系八成是黄了,这句话一下子刺痛了高雪兰的心。多悲哀的一件事啊!人到中年混成这样,都没个人在身边照顾自己,幸亏老父母还健在,不然的话自己得惨成什么样?高雪兰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想着谢天恩瘦俏灵活的举着相机的身影,不觉出神。电视里包袱一个接着一个,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投入的看着,跟着哈哈大笑,高雪兰也就跟着条件反射的笑。其实她在想,自己是怎么和这个京城里的男人,从熟人变成情侣的呢? 会飞的猪,这句话的含义,寓意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然而,你种好的因缘早已成熟,在一个毫无防备的清晨或黄昏,突袭上门。两个人的渊源,几乎可以算作网友奔现。‘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方翱翔。’歌词很美也很忧伤,画外音一样蓦然在高雪兰脑海中响起,心里,好像很有那么一丝茫然。是啊,这件事对她来说,那是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她跟谢天恩的缘分,说起来就是巧了,跟巧奇缘一样。她并没打算跟谢天恩有什么交集,奈何有些事情就像编好的剧本,主角早已内定,你只是无意中当了一回主角罢了。 2020年10月初,bj大兴机场上空。 飞机在一望无际的云层上空,到处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楚边际界限,就好像只有高雪兰独自一个人站在天地之间的雪原之上,无依无靠,心思澄静而单纯,单纯又迷惘。高雪兰靠窗坐着,望着仿佛凝固不动的云团,好像看到了宫崎骏移动的城堡,心里一片乱纷纷。谢天恩问过高雪兰,为什么喜欢冬天?高雪兰说,冬天太纯净了,让人心里不起任何杂念的纯净。据说,就连抑郁症患者,在冬季也是发病率最低的时刻。或许,冬天的纯净里,包含了太多令人放松的情绪。比如,你无法抗拒的寒冷,会让你歇下所有的希冀和妄想,臣服于寒冷,只单纯的活着,不去想如何奋斗,成为大家口中更优秀的人。 这不是冬天,也不是雪原,就是云层而已。云层没有雪原的坚固,云层一旦散尽,那些潜伏的被掩盖的矛盾就会暴露出来——云层下所有的地面上的东西,建筑、人群、森林和河流,还有那些看不见的暗黑,所有的一切都会毫无遮拦的浮出云面,让人不得不走出心底里可以隐藏的那个季节。虚无和现实的对抗,一向很残酷,那会让人产生痛苦,被逼着面对的痛苦。你会因为面对而矛盾,心生纠结,随后产生深深的无力感。那些复杂的感觉牢牢占据你的大脑,让人再也轻松不起来。那三个季节有繁花有硕果,那又如何呢?它们也有暗藏的危险啊,咬人的虫子,讨厌的泥泞,让人伤心、思念与希望寸寸灰断的情绪飘零…… 冬天是暂时休憩的时节,暂时抚慰心灵的地方,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站,所以,高雪兰才喜欢上了冬天,那个以严厉着称、却因为严厉变得宽容到容许人们可以无所作为的时刻。高雪兰把头靠着飞机的舷窗,微微的向左边扭着,手里拿着飞行模式的手机,默默的打字。身边,紧挨着高雪兰坐着清瘦温存的谢天恩,他正在帮高雪兰把身边的扶手拿起来,靠到椅子的后面去,好能让高雪兰挨到自己温热的身体,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斜眼瞥到高雪兰躲着自己打出来的字,谢天恩微微的笑了。就像他看到高雪兰手机屏保是个围着羊毛围巾的小女孩儿一样,有着动漫性格、感情浪漫的小女孩儿,就跟亲爱的雪兰一样呢! 优雅而忧郁,美丽而善良。此刻,这个好不容易被说动跟自己同行的小女孩儿又在想什么呢?她担心的事情,谢天恩很清楚。高雪兰是害怕自己的女儿谢新月的搅扰,还有那帮子从未谋面的亲戚们,他们那些未知的伤害,白眼球儿,或者刀子嘴。谢天恩怎么舍得让高雪兰替自己承受这些呢?他是个很深情的男人,尤其对高雪兰,那是自己寻找了半辈子的可人儿,灵魂伴侣,醉入自己心海的女人,一个历经世事、仍然心地单纯善良的女人。一个凡事都爱为别人着想,却从来不知道为了自己谋划的傻女人。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第二十六章 顺风车司机 呵呵,谢天恩又微微的笑了,近来他总在笑。不经意间想起高雪兰,看到高雪兰的照片,那双真挚又朦胧的大眼睛,那微微翘起来的弧度完美的嘴角,那丝巾与长发一起飞扬的样子,满身透出来的宁馨可人的气质,都是谢天恩喜欢的,愿意为之沉醉的东西。千里迢迢,终于把这个爱做梦又怕受伤害的小女人哄上了飞机,跟着自己回了bj,真是颇不容易啊!想象着那以后夫唱妇随、朝夕相伴的甜蜜日子,谢天恩不能不微笑。一切,都太令人神往了,那个曼妙的女人,终于可以是自己的女人,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不会被别人抢去,甚至可以温柔的躺在自己的身旁了。 高雪兰的心此刻是忐忑不安的,谢天恩很喜欢、很喜欢自己,这她是知道的。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谢天恩在燕郊已经给自己找好了房子,甚至连里面的一应所需都已经安置完毕,里外全新,什么都不缺。但是,就这样跟这个从来没在一起相处过的男人走了,会不会太匆忙?会不会太不理智?会不会,会什么呢?高雪兰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担心,无数的担心,让她惴惴不安,焦虑不已。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并没有被谢天恩看出来她的慌乱,但高雪兰自己知道,她并没有完全信任谢天恩。 高雪兰只能劝自己要真的相信谢天恩,相信这个深情一片的男人的承诺,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选择。谢天恩诚恳的跟高雪兰说:“雪兰,你不要害怕,我会好好的待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这一生我都不会辜负你,我不会舍得让你再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如果你跟我走,我可以给你租个合适的房子,暂时不会住到我家里去,你不必那么大的压力。我会经常去看你,让你熟悉我,习惯我,慢慢接受我……哪怕就这样一辈子只谈恋爱不结婚,我也不会怪你,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听着耳边清朗而温柔的话语,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双纤细温暖却有力的手,高雪兰被催眠一样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被谢天恩的话说服,不再犹豫。棕黑色的长发被高雪兰随手拢在脑后,随着沉溺在柔情里的心飞扬了一下,仿佛对即将落地的生活也有了一些雀跃。其实,高雪兰会做出这样一个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决定,也不奇怪,她太需要这样温柔的保证了,她太需要爱了。离开那个让自己心碎的人有多久了?久到高雪兰以为这辈子,自己就这样了,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会爱上自己了。而眼前这个男人低调的深情,专一到霸道的表白,黑天、白天二十四小时狂轰滥炸、触动心灵的交流,却让高雪兰耳酣面热,情不自禁的为了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怦然心动。 今年五十出头的高雪兰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了,那些浪漫旖旎的日子,早都随着黑发上的青春,一去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昔日的漆黑长发里夹杂了那么多浓密的灰白,不得不面对每个月染头发的尴尬。稚嫩美丽的面庞,也变得成熟温婉,一尺八百分百回头率的小蛮腰,变成了珠圆玉润的半老徐娘。只有身高还是那样,在人群中鹤立鸡群,高挑明丽。多年在大都市人海中摸爬滚打的丰富经历,沉淀在高雪兰身上,非但没能夺去她的美丽,反而多了沉稳知性的魅力,站在那里安静内敛,气质超群。 当年和谢天恩结缘之初,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打车……高雪兰记得很清楚,那是2018年的冬天,1月份的28号,快过年的时候!高雪兰和儿子章文,想趁着春节放假回东北老家看望父母。可是,年前那段时间的车票极其难买,一连几天都是一票难求。不只是高雪兰在找票,同样在bj当北漂儿的哥哥高英雄,也在帮妹子暗地里使劲。高英雄好几年都没回老家了,对高雪兰带外甥章文回家看父母这事儿,特别上心。毕竟,他是一家老小四口人,都待在这个一天花销跟洒金子一样的地方谋生。说想离开这里回老家看看年迈的爹娘,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一家老小吃吃喝喝,房租水电不得你一双手去挣?你走了,家咋办?谁来照顾得了糖尿病、每顿饭都要打胰岛素的老丈母娘呢? 高英雄给高雪兰给出主意:“要不,你们娘儿俩打个车得了!也没几个钱,比动车多花不了多少,还方便。我跟你嫂子,我们哪次回家都是搭的顺风车!”“安全吗?那都是私家车啊!哥,你没听说滴滴都出事儿了,这个车行吗?”“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想法?这个车没问题,滴滴那是偶然事件!再说你不还有章文一起走呢吗?有那么大个小伙子,你怕啥?这么地,我给你联系几个司机,完了你自己打电话预约,行就行,不行你自己再找找!”。这倒也是,有儿子在身边,安全系数高多了。高雪兰谢过哥哥无微不至的关怀,不再犹豫,拿起手机开始按照哥哥给的电话号码,一一打过去核实。忙乎半天,结果就是这些司机都不行,人家已经约出去了。 不甘心的高雪兰自己下载了一个app,这也是一个约车平台,试探着找合适的价位和时间,准备和那些陌生的司机联系。她认真的审查着那些司机的自我介绍,太年轻的不要;自我介绍过于简单的不要;没载过客人的不要;长相凶恶或者油头粉面的不要……最终高雪兰定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价格很划算、带着一条大狗回老家充满爱心的年轻人;一个是时间很合理、自我介绍很详实,看起来极其安全连工作单位都填了的谢天恩。首选当然还是这个最安全的谢天恩,手机直接加了微信。高雪兰加微信的时候,生怕对方不知道是谁、不肯加,特意写到:我是搭车的!但是对方没动静。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谢天恩加了。 雪兰见对方有了消息,便再一次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说了一遍自己是搭车的,随即发了一个自己的定位,还有详细的住址。谢天恩简单的回了俩字:收到。高雪兰又说道:整个小区就两栋楼,老式公交车站的宿舍楼,谢天恩说:了解。这两句话没有半分热度,简单直接,而且都用了标点符号,都是句号,意思是他很忙,这件事儿他知道了,不必再说。高雪兰笑了,了解而体恤的回了一句话:嗯,那您忙,我工作了,一个表情,微笑再见。这第一次的接触就这样平淡而平和的结束了。 第二十七章 曲折的开头 章文下班回来的时候,高雪兰跟章文说了约车的事儿,章文说:“妈,咱们可能走不了那么早,我们单位还得有几天。年前有个案子要接,做好了这一单,年后回来房租就不愁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章文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大都市早出晚归,极有毅力、极能坚持。他知道,自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是个心理脆弱的女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是内心里的那些伤害,仍然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而自己,是唯一能够安慰到她的那个人,又怎么能不努力让妈妈安心呢?既然章文还要再多等几天,那就是说这个离京的车当然是走得越晚越好,而回来的时候越早越好,章文他们单位初六就上班,初五能回得来是最好的了。但是,这个条件,那个约好了的司机能答应吗?和他的时间有没有冲突呢? 抱着疑问,第三天高雪兰再一次在微信上和谢天恩对话:“谢先生,咱们11号走行吗?晚一天走,单位有些事……?另外您和夫人初几回bj?”,等了四十分钟,不见谢天恩回复,高雪兰以为人家是不肯答应,生气了。于是退了一步,说道:“不能改的话还是10号走也没关系,但是能11号走更好,给您添麻烦了”,再小心的加一个微笑的表情。在高雪兰的心里,觉得谢天恩是不是嫌自己太多事儿?本来打电话说好了是10号走的,现在又变卦要11号走,会不会让谢天恩反感,然后不搭自己母子了,直接走掉了呢?没想到,谢天恩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很快回复道:“可以,没问题,只要不是初一都行。”。这次的回复没有标点符号,说明他也在忙,但情绪上没有任何的不悦。高雪兰笑了,赶紧回复:“11号早晨五点呗?”,这可是好事儿,对方不计较早晚,好像还是个挺好讲话的人。 谢天恩也不想失去这两个车位的顺风车客人,毕竟也临近春节了,自己再去找两个,也不容易,万一遇到的是单独一个人,另一个没搭配上,那还少了一个人的车费钱呢!顺风车顾名思义,就是自己的私家车回家的时候顺便载客,给自己赚个过路费或者加油费钱,能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这母子俩是很有诚意的,一连三天在守候着自己,好像回返的时候也会搭自己的车,是个比较靠谱儿的好客人。谢天恩看了看聊天记录,再回一句:“回程初六之后哪天都行。”,意思是回来坐我的车也是可以的。 雪兰有点意外,初六当天回来还行,初七就有点晚了。于是回道:“噢,我们初七上班了。”,她的意思是,最好能早一天,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只能再想办法了。谢天恩见高雪兰不一定回程也打车,那总要把离京的事情安排好,把时间定准?于是回道:“11号五点左右我去接你”。高雪兰很高兴能定下回老家的这一半交通:“ok!太感谢了!”,顺手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总算是搞定了走的时间和车子,高雪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天恩是个很稳妥的人,继续说道:“回程到时候再联系下,”,那意思就是说,回来的时间也是可以商量的。雪兰简直太开心了,很乖巧的回道:“嗯,好的。”。这个人还挺好说话的,这就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不是太完美了吗?高雪兰当然很满意的都答应了。这第二次的互动很完满,可以看得出来,谢天恩是个挺容易沟通的男人,办事靠谱儿,语言简洁,思虑周全,而且态度上很有弹性。这大概跟他的职业有关系?是某报社的驻京记者,这让打车的高雪兰觉得很有安全感。 订好了车子,高雪兰没有了后顾之忧,每天还是忙忙碌碌的上班下班,照顾着章文的生活起居。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本来都说好了的事情,忽然有了变动。三天之后,谢天恩发来了微信,很客气的用了您字:“您好,原定11号返哈日程,因特殊情况不能同行,非常抱歉!”。高雪兰很失望,但是,又能说什么呢?幸亏留了后手,还一个爱心人士的备胎!于是客气的回复道:“哦,好,您忙!”。谢天恩意外的看着毫无脾气的高雪兰回复的那几个字,礼貌而疏远,心里有些歉意:“对不住了。”。高雪兰倒是个想得开的人,毫不在意,说道:“您肯定有原因的,好在还有些时间,我再找,没事。”。 谢天恩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很有了一些起伏。这个女人心思细腻个性温柔而且很有胸怀,跟自己那个小心眼儿的老婆怎么那么不一样呢?如果可能,还是带上他们母子一起走,也免得自己这心里不落忍啊……小梅一听说搭车的是一对母子,女的跟自己年纪差不许多,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子就打翻了:“你故意的谢天恩?你跟她啥关系?这一天天的,按下葫芦就是瓢,你认识的娘儿们不少哇!”“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就是个过节回家探亲打车的!人家还带着儿子呢,又不是自己坐我的车,再说人家坐车给钱,也没白坐,你太多心了。”。 小梅兀自喋喋不休的念叨,数落谢天恩的不是:“你说说你这个人,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外面过的。剩下那五天回到家来,我得跟着屁股后头收拾你扔下来的东西!臭袜子、衣服、裤子、鞋,随处丢的烟头、满哪儿乱磕的烟灰……我跟着你我捞到什么好儿了?就是你个的老妈子,尽跟你屁股后头捡马粪蛋子,哼!”。小梅恨恨的叨唠着,眼角的余光含情带怨的扫一眼自家的男人,手底下一点也不慢,擀着饺子皮,俩手一捏就一个圆滚滚、肚皮撑得溜圆儿的饺子,稳稳地站在案板上。 谢天恩好脾气的陪着笑脸,伸手搂住胖老婆的后腰,暧昧的问道:“那到底是行不行啊?我这不也是为了省几个汽油钱吗?”。小梅一听说是这个原因,沉吟了一下,开金口道:“那还将就!你跟她们说,可以拉着她们。但是你给我小心点儿,要是被我看出一点儿苗头,你跟这个女人认识,你就死定了!”。谢天恩不禁哈哈一笑:“那怎么可能呢?人家连我长啥样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人家,就是在平台上随便碰的一个搭车的人,是你太多心了!”。也许,当初谢天恩不存这个心要带高雪兰母子一段儿,也不会有后来?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某一刻入了谁的眼,就像春天种下一粒草籽儿,秋天的时候呼啦啦就漫满了山坡。 第二十八章 有缘千里来相聚 这边雪兰没了谢天恩这个车子,赶紧把那位准备带着大笨狗回家过年的小年轻儿,拉上了日程。跟他说好了走的日期,定下了价钱,一再确认之后把心放了下来。又过了三天,高雪兰中午做饭的时候,发现了谢天恩的微信留言:“上午好,请问您找到回哈的车了吗?”,看看时间,是上午十点多发出来的。高雪兰笑了,这是又没事儿了?可我这边已经另找了主儿啊?刚好今天过小年儿,这位还在忙工作吗?萍水相逢,这也是有心人啊!高雪兰笑着回复:“您好!找到了,10号晚上,时间上充裕一些。谢谢您还惦记着。小年儿快乐!”。 谢天恩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有些不甘心,这么温暖的女子,就这么擦肩而过了,心里总有些小小的遗憾。也许,自己也想认识一个这样的人,不止是那点打车的路费钱?谢天恩觉得应该再争取一下,毕竟还有回程呢?于是表态说:“好的,我也能走了,小年快乐!”。高雪兰看出谢天恩的诚意了,但是做人应该言出有信,跟人家孩子定下了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但谢天恩这份情还是要领的,人家可能真的有事要办,这会儿办完了也说不定啊?也许是和他没缘分,这个人还是蛮有信用的。雪兰很愉快的说道:“嗯,祝愉快!”。 大家都好就好,和和气气、天下太平。马上就过年了,你我都挺好的,通情达理,没谁因此不愉快,这不就行了吗?本该在年前就结识的两个人,就这样,匆匆的擦肩而过了。那时候虽然有点小失望、小遗憾,总以为不过是一个插曲,没有深交,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失落感。但谁也没想到,还会有后来……茫茫人海中,能遇到你,一定是有因缘的,缘深缘浅,能决定在一起的时间长短;有缘没缘,能决定这俩人是否可以见到面。有些人,注定是别不掉的,绕了一圈儿之后,还会回到老地方,回到原点。 春节都咋过的,就记得不那么清楚了,总归是亲戚朋友们欢聚一堂,吃吃喝喝的事儿。尤其是东北,过年一定要大吃大喝,多少盘子、多少碗的菜,成瓶的白酒红酒,成箱的啤酒,再加上走亲访友的团聚,才能显示出对年的重视,对自己劳累一年的嘉奖。春节过后,麻烦来了。因为天降暴雪,导致公路过滑发生了一连串的车祸,因此公路全线封路。这就苦了回老家过节、在外地工作上学的人们。大雪封路的小镇,只有一辆穿越茫茫林海的绿皮火车,还能照常行进在白皑皑的雪原中,通往市里的机场和公路全封。 这也是这个以原始森林着称的旅游小镇,经常在冬季会遇到的事情。一时间,洛阳纸贵,高雪兰和章文是在bj出发前就预订好的回程票,从林城到哈尔滨的。这一段虽然在车上人挤人、人挨人,上个厕所来回都得俩小时,但还是顺利的过来了。可事情还没完,继续发酵。从哈尔滨到bj那一段路,预定的是家住哈尔滨、人在bj工作的一个小伙子的顺风车。临走前一天晚上,高雪兰特意跟那个小伙子联系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和章文明天早晨五点多就到站,请他及时接站。小伙子答应得很干脆,让高雪兰放一百个心。 然而,等高雪兰娘儿俩到了站以后,却迟迟没发现司机的身影。高雪兰只好打电话给小伙子,那一边的人睡意阑珊,告诉高雪兰等着,他一会儿就到,可他两会儿也没到。高雪兰看着哈尔滨站前的车子,如同春潮烂漫海棠红,各个儿忙得不可开交!你想抢一辆车绝无可能,都是预定好了的。而此时南去的列车照样一票难求,早就被预定空了。怎么办?那个图自己睡个好觉的小伙子不肯再接电话,直接关机了,压根儿就没想管高雪兰母子的死活。气恼的高雪兰跟平台告了那小伙子一状,可这不管用,没车回bj,照样还是没车。 一大早晨的哈尔滨,温度在三十度以下,高雪兰穿的那件夕阳红的羊毛大衣,早就被寒风吹透了。布艺靴子也很薄,那都是在bj过冬的装束,谁能想到被这个害人的小伙子给撂在哈尔滨了?章文穿的也少,冻得直打哆嗦,高雪兰没办法,娘儿俩只能先到站前的肯德基吃点什么。饿不饿是一回事,先找个地方暖暖身子是正经。肯德基只有咖啡和汉堡,高雪兰吃不惯,旁边有个连锁的粥铺,高雪兰和章文拉着箱子背着包进去了。 一边吃着饭,高雪兰一边翻看着app查看车次,根本没有这个时间能衔接的动车,就连慢车都没票,愁的高雪兰粥都喝不下去了。章文一下子想了起来:“妈,你不是说曾经有个记者的车,说过了初六都可以返程吗?”。对啊,怎么把谢天恩给忘了!今天才初五,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走、走了没有呢?高雪兰试探着给谢天恩打了电话:“谢大哥吗,您好!你的车回bj了吗?”,谢天恩此刻正在哈西站附近,他父母家住在那里。他们夫妻俩也正要返程,刚巧接到了高雪兰的电话:“哦,没呢啊!我们在哈西,正要往回走呢。你们在哪儿呢?”,谢天恩当然记得高雪兰打车的事,现在跟他联系,肯定是要搭车啊! 高雪兰简直喜极而泣了:“太好了!我们在哈东站前的粥铺里,我手机快没电了,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接我们?我可以加钱!”。谢天恩笑了:“好了,我明白了,马上到。”加不加钱是小意思,他也没想到高雪兰娘两个会在今天回bj。本来他们夫妻是打算初七往回返的,可小梅待不住了,非要今天走,说巧不巧的,和高雪兰母子俩就赶到一起来了。带着一点儿开心,谢天恩把车子掉个头,朝着哈东的方向开过来了。小梅也没想到左推右推的客人,到底还是跟上来了,但这肯定是偶遇,这几天谢天恩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他没跟谁联系过。 章文吃完了,去二楼上个卫生间,高雪兰收拾好东西拎着箱子先下了楼,在大厅里充电,边等着谢天恩的到来。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高雪兰的手机响了:“你们俩下来,我到啦!就在粥铺门前,灰色的桑塔纳就是。”。高雪兰赶紧叫上章文,娘儿俩拎着箱子出门下了台阶,果然,一辆冒着尾气白烟的灰色桑塔纳停在马路边上,一个身高一般、其貌不扬的男人站在车子旁边,朝这边一扬手。那就是这个了,高雪兰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身后跟着的章文拉着箱子也跟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我在这儿 看着高雪兰母子加紧大步走了过来,谢天恩一边打开后备箱,帮着章文往里塞衣箱,一边扭头朝着高雪兰很自然的问道:“冷了?”,高雪兰稍作停顿,回道:“是真的冷!谢谢你来接我们,谢大哥!”。车子里,一身时髦富太太打扮的小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敌意的坐在副驾上,见到婷婷玉立的高雪兰坐进后排,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但随后高大白净的章文也坐了进来,小梅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和缓下来了。高雪兰很善于察言观色,见小梅这样明显的表情变化,秒懂小梅的心思,是矣并不再和谢天恩说感谢的话。但谢天恩表现出来的亲切随和,让高雪兰感觉到一丝温暖。 车子里的温度开得很高,高雪兰没一会儿就觉出了温暖,把大衣脱了下来,随手抱在怀里。谢天恩不像来的时候那个带着大狗的小伙子那么自私,只把温度留给前排的他自己和他的女老乡,而是循环的释放热度,让后排的高雪兰母子也跟着一起借力。人总是怕攀比的,于细节中可以查看一个人的人品。这人不错,高雪兰想。到了服务区的时候,全车人都下去上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高雪兰迷路了。平时路痴的高雪兰对记车子也很不在行,只记得是灰色,什么车型根本没记住。路边就一辆还好办,这里是服务区,一样颜色的车子太多了。章文还没回来,自己若是找不到,他就更不能,章文近视,并且没戴眼镜。上一次在服务区停车,高雪兰是跟在小梅后头回来的,这次高雪兰比小梅快,站在那里,懵了。 谢天恩远远瞧见了鹤立鸡群一样鲜明的高雪兰,他打了电话:“往前一直走,别绕。”,高雪兰听话的往前走,谢天恩正斜倚着车门在抽烟。他低着头叼着烟,一只手按打火机,另一只手拢在打火机上挡风。看见高雪兰走过来挥了一下手:“我在这里,这儿!”。高雪兰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了。为什么你总在我需要救星的时候,伸出挥舞的手呢?高雪兰不动声色的坐回了车里,谢天恩慵懒的倚着车门还在外面抽烟。他并不知道刚才那闲来无事的一句话,让高雪兰心里起了波澜,他只是单纯的给高雪兰做个路标,客人嘛,不能搞丢了呀。随后章文在高雪兰的引导下回来了,最后是便秘的小梅。 这个年在谢天恩父母家里过,让小梅受了不少气。小梅勤快干净,但是谢天恩的父母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小姑子也事儿事儿的,小梅若不是看在谢天恩的的面子上,早就掀翻桌子走人了。人在陌生的地方本来就有情绪或生理反应,这个年过得挨累还不说,生气又上火,一个卫生间全家人轮班上,弄得小梅不好意思在里面蹲大号,只能委屈自己,实在熬不过才逼着谢天恩返程的。在婆家受了气,当然要撒在谢天恩身上,这一路小梅就在肆无忌惮的责骂谢天恩,但谢天恩好像并不以为忤,面不改色的听着。等小梅也回来以后,谢天恩发动了车子,缓缓离开服务区,四个人又踏上了归途。这回小梅想吃东西了,时间也接近中午了,后排的章文已经在吃零食,薯片呀、点心呀,高雪兰只吃橘子,喝矿泉水。 谢天恩看看坐在身边的小梅,小梅在吃火腿肠,见谢天恩看她,便把手里的火腿肠递到谢天恩嘴边。谢天恩咬了一口,小梅拿了回去自己接着吃。“我想吃点热乎的东西,你呢?”小梅问谢天恩,谢天恩回道:“忍一忍,服务区的东西不干净,吃了怕坏肚子。包儿里还有什么?”“泡面,有糖!”,小梅翻着随身包,时髦的女人带的包都不会太大,虽然冬天的包一般会比夏天的大一些。谢天恩抓过一把糖,顺手剥开糖纸,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去。然后随手把几块糖从肩膀上向后递过去:“来,吃块糖!”。高雪兰赶紧推辞:“不用了,我们有,谢啦!”“巧克力,挡饿。”谢天恩解释道,高雪兰道谢接了过来。 分给章文两块,高雪兰把那块糖剥开,放进嘴里,哦,是丝滑香浓的德芙!纯黑巧克力,没有奶味,高雪兰喜欢黑巧克力,它纯粹,提神。车里的气氛这下子就变得融洽多了,好像一起吃东西真的能拉近距离,小梅也不再充满敌意,四个人都在吃零食吃水果,勉强充饥。下午的时候,满车人除了谢天恩,都小睡了一会儿。醒了的高雪兰独自望着窗外,看着已经没有了积雪的原野。离开哈尔滨远了,越来越往南了,这里的庄稼地露着枯黄的收割过的根茬,被勤快的农民拔出来拢在一起焚烧。于是田野便呈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一垄一垄因焚烧露出的黑土,中间夹杂着一垄一垄未经焚烧的枯黄,泾渭分明又让人觉得格外和谐。 高雪兰很少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由得端起手机,对着那些田野拍照片。谢天恩眼角余光瞥见了高雪兰的动作,不禁微微一笑。喜欢拍风景的女人,都有一颗浪漫的心!一路无话,各自玩手机或睡觉,天黑以后,晚上七点多,车子才到朝阳。谢天恩按照导航,把高雪兰母子放在了小区门外。高雪兰按照之前的价位给谢天恩转账七百七十块钱,谢天恩并没朝高雪兰要从哈西到哈东的车费。谢天恩收了钱还对高雪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拉着小梅回通州了。 ……就是那一段萍水相逢,让高雪兰对谢天恩满怀感激,心里留下了对这个男人非常良好的印象。那天的及时雨一样的搭车,使得章文赶得及回bj,第二天上早班没迟到;也使得高雪兰两年以后,有了再一次跟谢天恩接触的契机。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谢天恩当初种下的是善因,高雪兰回报的当然也是善果。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以最美的善意开始,也会以遗憾来结束。大概这世间,就是这样难以预料。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又因为什么相声包袱,哈哈大笑,高雪兰条件反射一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只表现在翘起的嘴角上,眼睛却不笑,盯着电视机屏幕,浮现的却是在燕郊和谢天恩过日子的场景。这个男人到现在还牵着她的心,虽然嘴上说忘了他,也发狠要忘了他,那些经历的一切,还是如影随形,一闲下来就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第三十章 善良是本心的相守 谢天恩仰天大笑的样子,高雪兰是那么喜欢。那种无忧无虑的开朗,阳光灿烂的感觉,是那么吸引心里有霜雪的高雪兰。高雪兰接近谢天恩,是因为他的温暖;离开谢天恩,是因为他的冷漠无情。而此时的谢天恩,心里也并不好受。他想念高雪兰,却不能说出口,他不知道应该对高雪兰说些什么。眼下的形势太严峻,他无力反抗,没办法扭转乾坤,只能默默承受,拼命努力,希望早一天走出这场阴霾。他在微信自我简介里写到:只有丢开过往,才能不断前行。背景图片也从在林城拍摄的风景照片,换成了在xj拍的冰河。他很想忘记和高雪兰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日子,重新开始他所谓的新生活。可是,骗别人容易,骗自己难啊……高雪兰,无论跟不跟他在一起,都成了谢天恩心里的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儿。 高雪兰从没想过要在谢天恩身上获得一些什么,她只是单纯的向往那种温暖的人性,喜欢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经意之间的亲切和气,能为人着想的善良。他们之间的情感,在建立之初,更像是互相找到了知己,在茫茫人海中能有个理解自己的人,在暗黑的夜里能凑在一起说说话、取取暖……高雪兰最不屑的,就是以婚姻为桥梁,实现个人目的的人。这些人里面,最多的就是谋色、谋财、谋权。然而单纯的婚恋关系也真的并不多见,放眼望去,大多都是迫不得已在婚姻关系中因为家族利益因为儿女的成长,死守空城的人。想拥有一段没有其他人参与、没有利益谋求的关系,似乎很难。高雪兰并不排除会有幸福的婚姻可言,否则也不会去苦苦追求,像杨绛先生那样的婚姻生活,不是挺好的吗?互相理解和扶持,贫富甘苦与共,相惜相知,这样的境界已是人间典范了。 人类社会闹哄哄,乱七八糟、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看上去无比复杂。但认真想想,也不过是贫困者追求富贵,富贵者追求享乐和刺激,基本上就是这么一点事儿。人们为什么厌恶贫穷?因为贫穷者不能尽情的满足自己的欲望。无论是食欲还是性欲,无论是虚荣心还是爱美之心,无论是去医院挂号不需排队、还是坐飞机可以坐头等舱,都必须用金钱满足,用钱来实现。富是因为有钱,贵则是因为出身、门第和权力。当然有了钱也就不愁贵,而有了权也似乎不愁没钱,因为富与贵是密不可分的,并且可以完全合并为同一个范畴。贫穷者羡慕并希望得到富贵,这是人之常情,但如果用不正当的方法,得到的富贵也是不长久的,必会因为某种原因失去这应该是正理。但在现实生活中,用不正当的方式脱贫致富的人比比皆是,用这种方法致富没得到惩罚的人,也比比皆是。一边痛骂着那些用不正当的方式脱贫致富的人,但有了机会自己也会那样做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谢天恩怕是担心高雪兰在他身边蛰伏日久,各种表现都经了他的考验完美合格之后,一旦升级成为谢夫人,会以权谋私,鲸吞他的财产、残害他的骨肉!这种担心用在高雪兰身上很多余,她活得纯粹到连想法都不会产生,更不会去实施:她只关心比自己更可怜的人、更脆弱的人,能不能活得快乐一点。但是谢天恩忧心忡忡,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这样的事,在这个社会,太寻常了。原因就是大多数人缺乏道德感,没有底线。谁不想过得更好一点?欲望可以有,但是脑子要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那样去做。 对这一点,高雪兰一直持守的不错,就像二十多岁时嫁给章秀林,也没图过章秀林什么。章家是普通工人家庭,章父目不识丁,章母是家庭主妇,两个人吃尽辛苦拉扯大了六个儿女,并没给孩子们存下多少财产。单是供他们念书,养他们长大,已经累弯了章父的腰。高雪兰嫁过去的时候章家还是年久失修的破瓦房,年吃年用都是高雪兰和章秀林两个人自己去赚,想攀高枝儿,是这样的做法吗? 高雪兰的爱情观很单纯,俩人看好了,觉得对方人品脾气秉性行,可以托付终身,那就双方家长一见面,过个话儿定个日子,就把婚结了,日子开始过了。哪来今天这么多计较和防备?也许就是因为那时候彼此起步都一样,没什么可算计的,反而多了患难与共一起打拼的基础。一个地方的人,乡里乡亲常来常往,彼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大家都是透明的,谁都知道谁几斤几两,能干啥不能干啥,有啥爱好。大家都是初婚,没孩子没资产的,也就没有私心,一个被窝的战友,感情那是相当的瓷实,绝对的忠诚,对对方绝对的信任。 再好的感情也架不住时光迁徙带来的改变,章秀林变成了别人的老公,把真心实意要跟他过到老、过到死的高雪兰害得很惨。一颗心伤的千疮百孔,人前欢笑人后抑郁多少年,直到2015年的春节,这段历时二、三十年的感情,才被放下,却也成了高雪兰最不愿回首的伤。从人前不敢提起章秀林的名字,到夜里回忆那些年与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伤心流泪,再到黯然神伤、心如死灰,释然于当年章秀林也曾真心对待自己那份情,高雪兰犹如涅盘重生的凤凰,被动历练了自己人生中最重大的滑铁卢事件。从那以后,高雪兰就对感情怀着警醒,杯弓蛇影,不敢涉猎。 对谢天恩的这份情高雪兰很怀疑。自己是被谢天恩的温暖打动,也是自己怀着恻隐之心,才愿意试一试的。可是谢天恩呢,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考虑接受这份感情的呢?应该说,是谢天恩开始主动进攻的,高雪兰那个时候单纯是善心发作,是觉得谢天恩突然遭此大祸,实在是可怜,才出言安慰的。事情,是这样发生的——2020年8月23日下午,从来都是发新闻采访的谢天恩,在朋友圈发布了一则让高雪兰震惊的消息:永失我爱!下面是小梅二十多岁满脸青春洋溢和结婚后发福微笑的两张照片,意味不言自明。高雪兰一下子就懵了,怎么回事儿,小梅不在了吗?那个嫉妒心强又体贴男人的漂亮女人?谢大哥惨了。从谢天恩的行文来看,他们夫妻感情很深,小梅的离世他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第三十一章 你来看看我,我也看看你 高雪兰感念谢天恩当初的帮助,这个消息让高雪兰感慨良多、心里很是难过,第一个反应就是给谢天恩发去了慰问:“谢大哥,嫂子怎么了?你要保重身体啊!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们娘儿俩曾坐过你的车,感恩你从哈西到哈东来接我们。大冬天的,要不是你,我们娘儿俩就给搁在哈尔滨回不了bj了”“那时候是你开车,嫂子坐副驾,我们娘儿俩坐后面,看起来嫂子挺好的呀?是因为疫情吗?千万照顾好自己,你是好人,都会好起来的,愿你平安健康!”……快到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谢天恩回复了三个双掌合十的表情,没有说一个字,但那份感激之情已经透露出来了。他还在沉痛中,不适合多打扰,高雪兰也是点到为止,不太熟的朋友,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也就可以了。 高雪兰神思罔罔,眼睛是在看电视,心思却早已经跑回了过去,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想从这堆乱码一样的情绪里,理出一个清晰的真相来。然而疲极的大脑不受高雪兰的指挥,昏沉中自动宕机,休眠了。看着身边的女儿闭上了眼睛,甚至还发出了均匀的小呼噜,老高太太示意老高头儿关上了电视,俩人尽量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到外面散步去了。 说是散步,其实是老高头儿开着电动三轮出去买菜或买水果,老高太太慢腾腾的踱进窗子前面对着的小区绿化地里,那有她跟物业要来的一块土地开辟的小花园儿。现在是六月初的时节,芍药花已经大片大片的开了,红红紫紫一段彩霞般,勾引着爱花如命的老高太太欣羡的目光。她是去给她心爱的花儿们绑架子的,防止大风倒伏。每年这些粗活儿都是高雪兰跟她一起干,现在高雪兰病成这个样子,连自理都费劲了,哪儿还能帮她伺弄这些?天空是水汪汪的蓝,草地是翠油油的绿,花儿们开得正旺,到处是柳绿花红、莺飞草长,老高太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没来由的开心起来。 平躺着睡觉的高雪兰姿势不舒服,自然地就会呼吸粗重。以前的高雪兰是不打呼噜的,神经衰弱的人只可能睡眠清浅,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好像没人一样。睡醒了,老高太太早把热水杯和水果摆在跟前,高雪兰每天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跟着老高太太身后,拎着两个引流袋,慢慢爬上河堤,在上面走一走。初夏的风很柔和,太阳也好,暖洋洋的安抚着地面上的一切。戴着大草帽、皮肤过分苍白的高雪兰还走不远,老高太太随手拿了俩椅垫,娘儿俩走累了就在长椅上坐一会儿,聊聊家常。 若是按照高雪兰的习惯,出了院肯定是要回自己家静养的,可老高太太死活都不让:“你可行了啊!别惹我生气,你在这儿养着,我跟你爸也不嫌弃你,乐意吃啥我给你做!你回你那个家肯定得穷收拾,不得抻着?你可别让我操心了。这还拴着袋子呢?等你好点儿,撤了袋子再说!”。老高头儿也是这个意思,他甚至觉得女儿高雪兰就应该常住在这里,啥时候养好了,像个正常人似的了,乐意回家再回去。每个月的花销老高头都算好了,去掉仨人花的,都存起来,万一不够花就朝高英雄把存他那儿的几万要回来,目前一切以给闺女高雪兰治病为主。 其实高雪兰也是逞干巴强,心里老觉得对父母亏欠。自己老大不小的了,不能孝敬父母,还拖累父母为了自己操心操劳,这让高雪兰心里不安。可自己这幅样子,裹着收紧衣、缠着纱布,拖着俩带血的袋子,能自己生活吗?何况出院的时候签了保证书,至少要每隔两天回医院去换药呢!隔两天好像不行,高雪兰觉得太折腾了,自己这身体跑不起。于剑锋是周三坐诊,一周当中怎么也要去两次,那就周三去一次,周六去一次! 出院那天是周六,这一晃儿回来也有几天了,看看日历明天就周三了:“妈,明天我得去医院一趟,于主任坐诊”“是吗?这么快就到日子啦?你咋去,用不用我陪你去?”老高太太担心的望着女儿因为怕阳光直射微微眯起的眼睛,又扫了一眼身边椅子上的引流袋。高雪兰笑了:“妈,我自己去就行,你别跟着我遭罪了,我找倒备车!”“那还行,还叫小刘,认识人能稳当点儿。”老高太太替高雪兰下了决定。高雪兰不希望老妈跟着自己操心,当着老高太太的面给小刘打了电话、定了车。 晚上的时候,老高太太帮高雪兰擦了背,要强的高雪兰自己勉强洗了胳膊腿:你不能让给你换药的男医生为难。是个女人都爱干净,伤口疼痛时不时一身汗,夏天不洗澡那股子味道,对谁来说都是一种考验。换了一身衣服的高雪兰早晨不到八点就到了医院,司机小刘说待会儿自己有事儿,回程让高雪兰再找别人。医院里,一如既往地防疫严格,还是扫码、要身份证、填单子,然后才能进去挂号就诊。这回高雪兰来得早,排到了11号,进了候诊室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小护士叫号。 于剑锋坐在办公桌后面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忙得头不抬、眼不挣。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高雪兰的心轻松起来:“嗨,神仙!”,于剑锋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称呼?这声音太熟悉:“哦,来啦?呵呵呵!我怎么是神仙呢?”。高雪兰失笑:“当然是神仙了,想见你一面太难啦!跟住院部可不一样。在这里是要排号的,上次来比这人还多,想见你的人乌泱乌泱的啊!”。看着开朗的高雪兰,于剑锋也笑了:“是吗?来,我看看伤口。这几天没啥感觉?”,说着话,帮高雪兰躺在处置床上,打开伤口的收紧衣和绷带,开始给高雪兰换药。 于剑锋先是触诊一下伤口周围的皮肤,看是否有瘀血?然后熟稔的用镊子夹起遢湿了的辅料,放到一边的隔菌台布上,再夹起隔离盒里的碘伏消毒伤口周围的肌肤……“我知道你来回坐车费劲,你来换药,我亲自给你换,就是想看看伤口恢复情况,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于剑锋解释道。高雪兰听得眼眶发热,轻嗯了一声正要回答,于剑锋手机上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听起来也是个患者,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于剑锋很有耐心:“那你这种情况来一趟,你来看看我,我也看看你,啊?看了你我才知道什么情况,好不好?”。于剑锋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对面那个看不见的病人。 第三十二章 医者父母心的大义 这种语气好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这个病人怎么跟自己一样有主意?高雪兰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这个于主任太有意思了,比病人自己对病情还着急!于剑锋撂下手机又接着忙高雪兰的伤口,边忙碌边嘱咐:“你下次自己买个换药包带来,我给你换,就不用这么贵的处置费了。”“那不违反规定?”于剑锋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说道:“你情况特殊,能省就省一点,以后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用钱。”于剑锋欲语还休,就那么怜悯的望着换药完毕、歪着身子坐处置床上穿鞋的高雪兰。不用抬头,高雪兰就能感受到那道关注的目光,迎着于剑锋的注视,高雪兰感激的一笑:“谢啦!”。 于剑锋领会的一笑:“谢什么,这都是应该做的,医者父母心嘛!你,你太不容易了……”。高雪兰有些惊讶,于剑锋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高雪兰坦诚的望着于剑锋,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希望他能把藏在肚里那些话告诉自己。于剑锋感喟的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能帮你一点什么,就帮一点!那天,我看到了你在儿童医院门前的长椅上抹眼泪,我的车在那个方向。我的家族就有善的倾向……你老妈怎么样,身体好吗?”。这几句话让高雪兰感动到崩溃,眼泪就要冲出眼眶了,于剑锋适时地把话题转到自己老妈身上,大概就是为了阻止自己过分激动。 理解到这一点,高雪兰强自按捺了一下情绪,徐徐说道:“我非常庆幸,自己得了这一场病。虽然我们是医患关系结识的,但我认下了你这个朋友!你人品贵重,如果不是这个病,我到哪里去认识你这样的人?你给我带来了希望,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我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于剑锋听得有些动容,冒着生命危险结识朋友的人,多吗?难得她这么信任自己,把一切都交给自己去安排,也算是最听话的病人了。于剑锋哈哈的笑了:“好,交你这个朋友!过几天来换药你就直接去住院部,找我!”,高雪兰站起来摆摆手:“好哇,那我走了啊,周六见!”。 高雪兰不能不走了,再聊下去真的要掉眼泪了,高雪兰不想在于剑锋面前哭,女人也是要面子的。于剑锋很明白高雪兰表面坚强内心的脆弱,也不挽留,挥挥手跟高雪兰告了别,随手叫护士喊了下一位患者,开始忙碌起来。高雪兰出了医院,走在步行街上,感觉头有点晕。做完大手术才十几天,身子骨儿还很虚弱,如果不是小刘有事不能来接,那个女司机车速太快让高雪兰眩晕,也不会非得去坐大巴。换个角度讲,高雪兰觉得今天的境遇也是件好事,反正今后坐车的时候多着呢,今天就探听一下来回的车次也挺好的。哪儿来那么多一帆风顺,多数时候是逆水行船才是正常的。 按照于剑锋的安排,这第一步是做手术,伤口愈合之后就开始化疗,化疗结束之后开始长达五年的口服药阶段,一共是三步疗法。现在自己还挂着引流袋,伤口还在不断地渗出液体,痊愈看起来还得一阵子,自然是离不开医院和于剑锋的了。医者父母心,刚才于剑锋说的话还在高雪兰耳边回响,高雪兰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于剑锋强调自己的身份,似乎是在避嫌。也是啊,毕竟彼此年岁差不多,男女有别嘛!高雪兰交朋友一向不问男女,只问是否投契,但于剑锋就不一样了。男人理性,尤其于剑锋比较传统,即便他再认可高雪兰的人品,也会优先考虑医患关系,自己医生的职责,他当然会强调这一点。 好遗憾啊,怎么没在年轻的时候、未嫁之前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呢?高雪兰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失笑了,你在想什么啊?于剑锋这个人是不错,各方面都很出色,可是你别忘了,他成家了。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不能恩将仇报,他对你好,是因为他的职业是医生,再就是他本人道德品质高尚,你若是单恋他,那就等于亵渎他的职业、亵渎这段珍贵的友谊。高雪兰当然不会这样去想,仅仅是遗憾而已,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感情总是受挫而已。 高雪兰的心里一直住着两个高雪兰,一个崇尚理性,能言善辩非常成熟,经常挽救高雪兰于危难之中;另一个崇尚自然很是调皮,想说啥说啥、想做啥做啥,感性而率真。其实每个人脑子里都住着俩人,只不过大多数人没意识到自己那么人格分裂而已。高雪兰敏感,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内心两股力量的冲突,她们时而并肩作战,时而互相争斗。阴阳和谐双剑合璧的时候,就是高雪兰情绪最平和最冷静的时候,语言表达最有煽动力最温暖的时候,也是高雪兰看起来最漂亮的时候。双鱼座的人都很聪明,她们善解人意,能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温暖而宽容,和气又善良。智商情商都非常的高,总能谈笑间让人不自觉地柔软,愿意跟她们接近,愿意听她们的劝说。仿佛置身于和风煦阳之下,柔能克刚,所向无敌。 但是双鱼座的人容易被情所困,她们只要一涉及感情,就会变得智商下降,情商变成作商,对所爱的人百般怀疑猜忌,各种戏码轮番上演,一时悲一时喜,自导自演赛过韩剧。不过事实证明,那些猜忌也不一定都是双鱼座的人臆想出来的,第六感潜意识极其灵敏的她们一定是捕捉到了蛛丝马迹,等到事实真相浮出水面,人们才会大吃一惊:你竟然猜对了!观察力和总结能力一流的双鱼座人,就是这么神奇有魅力,不论是太阳、上升、还是月亮,只要你星盘中的位置有这个星座,你的朋友们就该庆幸:善解人意的贴心天使有了,随时实地倾泻苦水的垃圾桶有了。当然了,这里面也包括太阳双鱼座人高雪兰自己。 高雪兰的上升位置是一宫水瓶,虽然善解人意、虽然如沐春风,但是她自有一套界定是非的标准,从来不按照表面给出的条件推理,而是自己看、自己听、自己做决定,多少有点特立独行。看人也是这样,一眼定生死,全凭感觉,感觉对了就什么都对了;感觉不对,给她一座金山也拉拢不了她。高雪兰不拜金不物质,不崇拜权力、不谄媚巴结谁,不盲目认同权威,认为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永远分角度、分人。她不喜欢拉帮结伙,不会随便站队,就因为她正直,和善,不势力,偏偏真心喜欢她的人还挺多。 第三十三章 好心不会遭雷劈的 这叫那些认识她的那些靠套路生活,极尽人事在团体里炫耀的人很是不满:都是吃饭、穿衣、拉粑粑的肉体凡胎,凭什么你就那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呢?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不涉及爱情,高雪兰一向是理智的,凡事恰到好处,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极有分寸,从未失误过。她很知道自己把握合适的尺度。有人喜欢就有人恨,高雪兰的特立独行让人欣赏,也很招黑。不过高雪兰做事一向低调,双鱼座的导演体质加上水瓶座的聪明得体,啥样的演员会漏过高雪兰的眼睛?但这所有的大智慧都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她没谈恋爱! 回程漫漫,坐上公交大巴的高雪兰很是疲累,好在买的是一号座,紧挨着窗子,前面就是车头,视野开阔。道路两旁都是望不到边的绿树,这个季节的森林就是深深浅浅的绿,和秋天迥然不同。秋天吗?谢天恩来的那时候也是秋天,去年的十月份,国庆节假期。唉,想他干什么呢?一个没良心的家伙,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对自己不闻不问。说好的一起走完下半生呢?是不是正应了那句话,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谢天恩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很殷勤,也很健谈,粘劲十足的,比女人还爱聊天。说起这事儿也怪高雪兰太圣母心,对人太没有界限感,太天真,总以为天底下都是好人,最看不得受了委屈的人,最心疼受了伤的人。谢天恩这个好心的大哥遭受了丧妻之痛,一不留神也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天刚好高雪兰录制了一首新歌,内容满豁达的,是毛不易的消愁,就发给谢天恩,让他换个角度思考人生,有那么点劝善的意思。或许在别人眼里她的行为有点暧昧,但在她自己,这就是同情心发作,没别的想法。 谢天恩过了俩小时有了回复:“谢谢!你唱的真好听。”看,心情好像比之前有好转啊!高雪兰很开心,自己的善举有了作用:“心情好些了吗?天要冷了,自己多照顾自己。”bj九月末不见得有多凉,倒是东北九月末都快供暖了,那是真的凉!高雪兰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她希望那么好心的谢大哥能快一点走出阴霾,照顾好自己。谢天恩没想到高雪兰会这么惦念自己:“谢谢关心,这时候有人关心,感觉很温暖。”。哦,他还是不太走得出来啊,‘这时候,’,这句话说明他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高雪兰顿时就被谢天恩的情绪感染了,手底下快速打字:“都有过类似的心境,那种孤独深入骨髓,漫长的岁月之后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你应该是个内向的人,不喜欢跟人诉说,感触会更深刻。别太折磨自己,除了工作也给自己找点乐子,让心情渐渐愉悦起来。这个年纪应该上有老、下有小,咱们还是应该洒满阳光哈!”。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关心一个基本上没来往的陌生人,但是高雪兰会。在路上遇见个要饭的,她都会特意折回来多走二十分钟的路,买来热乎的包子和豆浆,送到人家手上。人生这么漫长,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能保证不遇上点难事儿呀?互相搭一把手,就过去了。当初要不是谢天恩心眼儿好使,高雪兰还不知在哈尔滨冻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得了bj呢! 基于以上理由,高雪兰怕谢天恩误会自己有啥目的,解释道:“哦,我有信仰。可能你觉得我过于善良了,哈哈,别怕,我没有任何的恶意或目的性,但愿人间有情,像你这样的好心人都能平安喜乐。”。谢天恩看着看着,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这段时间的孤苦好像有了安慰,终于有个人愿意接近自己,来缓解自己的悲痛:“真心感谢您,非常感动,我会尽量调节自己,不能把灰色心情带给周边的人。”。他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心事自己扛,不想被别人发现他的无力和痛苦。但这样小心谨慎,不会很辛苦吗? 高雪兰阳光又热心的安慰着谢天恩:“没,你没把灰色心情带给我。我是个写网络小说的,可能心思细腻了一些,能体会到你的感受。我把自己的半生的经历写了一个长篇,算是对自己以往生活的告慰!你是记者,文笔肯定比我好,其实写作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真的哦,高雪兰觉得这样的方式比大哭大叫要好很多,文明得多,写字可以边写边思考,更容易走得出来。她随后把自己小说的链接发给了谢天恩。送佛送上西天,怎么能把人家劝慰一半,就撒手不管呢?怎么也得见到效果呀! 谢天恩也很惊讶,甚至是惊喜,他从业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五行八作、四面八方,就没有一个人这么诚挚又这么善良,温暖到让他有一种不敢相信的眩晕感。这个世界太现实,而这位太梦幻,她会写小说?“谢谢您的推荐,我定仔细拜读!”,先看看再说,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何况这是个网友,哦,见过一面而已。那次冬天的偶尔载客,谢天恩还有些印象,奈何时间过去太久了,高雪兰的眉眼他已经记不真切了,只记得高雪兰人如其名,个子很高挑。 高雪兰笑了:“拙作,不忙的时候可以看看,大家都经历过不开心的、痛苦的事情,我用了八年才走出来。”“可别拜读,我在bj做过的行业很多,最多的是临终关怀陪护。这小说在你看来也就是流水账,现在回看觉得不足之处太多了。感恩我的编辑,为我的笨操了不少心,我那会儿都不不知道发过的章节改错字也要编辑审核的,让人家多挨累了。目前我在写一部家庭伦理现实题材的,说的是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如何去爱自己,爱这个纷扰的世界。你就当故事看!”。谢天恩动容了,刚才还满腹狐疑的心被好奇心代替,八年走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经历呢? 想到自己并不孤单,还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好心人开解自己,谢天恩舒了一口气:“我想,我会很快走出来的。失去了的,再也回不来了,时光只能让人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最后结局可想而知,所以,我选择重新开始。”。谢天恩的心真的感觉到有了一丝松动,似乎不那么痛、不那么麻木了。高雪兰的话像春风,轻拂过他干涸的心床。刚她说什么?临终关怀陪护是吗?那是属于家政服务的一种,小梅那时候不也请了护工吗?高雪兰这种是啥级别的,我怎么没遇上? 第三十四章 海内存知己 即便有好的,也总是不能善解人意,伺候的那么周到、仔细:谁能把病人当做自己的亲人,心甘情愿无微不至的去照顾、去关怀呢?能这样安慰自己,她就真的能够这样去对待病人,唉,那些病人有福喽!“你不是陪护,你是才女!”谢天恩由衷的感叹道。陪护谁没见过啊?膘肥体壮,人品好坏不说,多半都没什么文化,对待病人也没什么耐心。高雪兰对谢天恩要重新开始的态度十分满意,这才不辜负自己浪费这么一大番口舌嘛!发出一个笑脸,高雪兰准备结束谈话了:“这就对了,加油!”真的,天下太平,多好?每个人都开心的活着,多好?这种天下大同的心虽然有点挫,可高雪兰有信仰啊!她是拿梦当理想去实践的人,而且吃一百个豆子不嫌腥,坚定地认为人心本善,百折不回! 高雪兰万万没想到,自己推荐给谢天恩的小说他不但看了,而且看得很仔细,还有评论,而且是第二天半夜发了过来的:“我爱人也叫小兰,后来才改了名字叫小梅的,我们在一起那年,她也正好十八岁……一口气看到现在。你的写作手法很独特,是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见过的,很有新意,也很感人,引人入胜。明天继续拜读。再次感谢您!”。心潮澎湃的谢天恩睡不着觉,带着对高雪兰的好奇看了几十章小说。字里行间满满的的情意曲折跌宕,让谢天恩身不由己逐渐沉陷。 怪不得她说自己也有类似的感受,原来这个这样热心阳光的温柔女子,曾经吃了这么多苦……网上流行一句话,叫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她是怎么做到知世故而不世故,保持一颗赤诚的稚子之心的呢?高雪兰的面貌似乎正在逐渐清晰,他慢慢回忆起了那张清冷中让人惊艳的面庞。那时候的她话语不多嘛,没想到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丰富多彩的内心。这人挺神秘啊,她的小说里还有多少秘密没被我发现呢? 高雪兰可没这么兴奋,沉睡中的她没听到手机的震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高雪兰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照亮,去洗手间,这才发现了谢天恩半夜一点发来的信息,顿时吓了一跳:“老天啊,你不睡觉白天怎么工作?是我害人了……”高雪兰很后悔把小说推荐给谢天恩了,谁知道这个死心眼的竟然白天黑天不眠不休的看呀?那小说是高雪兰前半生的记录,几乎就是生活本身,没怎么艺术加工,高雪兰自己看也会哭的。可谢天恩毕竟是外人啊,再怎么说是搞文字的职业,这也太认真了? 其实高雪兰自己也这样,看到喜欢的文章肯定会熬夜看完,哪怕是半夜,想起了什么立马爬起来记下来,生怕灵光一闪之后没记住,灰飞烟灭咯。回复完了谢天恩的话才想起来,他前半夜都没睡,一直熬到一点多,这会儿肯定睡了呀,别惊动他了。bj一般早九点上班,能睡就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七点多的时候,谢天恩又上来了:“中国有句古话:不怕入错行,就怕嫁错郎。我和小梅也是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那个地方叫伊图里河。”谢天恩真的感觉自己遇到了知己,越看高雪兰的小说越能理解高雪兰的内心,这是个多么善良温柔的女人啊!可惜啊,嫁错了男人,让自己的一生变得这样坎坷。 看到谢天恩这么早就来回复,高雪兰惊讶之余有被这样的谢天恩感动到。他是认真在聊天,认真在交流,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妻子用情很深,也看得出他是真的想走出这段情殇。高雪兰又感同身受了:“哦,嫂子很心疼你,服务区休息的时候,还替你弄吃的。锥心之痛啊!”。人家的婚姻是人家的,自己的婚姻没持续下去,自己也有责任,不能都怪章秀林:“现在我前夫有些后悔了,但我事过境迁了,反而喜欢一个人生活——多少有些怕了,我好像不太自信,我觉得我缺乏经营感情的能力。”。 谢天恩看着屏幕,应该是?她那么优秀却还是单身,应该是被失败的婚姻吓破了胆,受伤不轻啊……小梅的离去固然让自己很难过,可小梅陪自己一直走到她人生的终点,和高雪兰比起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谢天恩又轻轻吁了一口气,写道:“现在不那么疼了,两年前知道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那才叫疼。”谢天恩终于放下心防,愿意在这样的高雪兰面前坦呈自己,愿意把自己的柔弱的一面暴露给高雪兰看,因为他知道,高雪兰不会伤害他,不会笑话他。 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啊,只是他们习惯了伪装,像丛林里的狼,不能露出伤口,怕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男人不可以脆弱,那意味着你没有肩膀、没有担当,你很娘。谢天恩从小的家庭教育就是,你是男人,你得为家族争光!男人流血不流泪,千万不能像大房的谢煜似的,哭哭啼啼、穷困潦倒的过一生。是矣谢天恩从不对任何人露出软弱来,但不知为什么,他信任高雪兰,喜欢跟高雪兰说话,愿意跟高雪兰交心。 谢天恩的话让高雪兰替他难过:“那么久了?你肯定用尽了方法去治疗她。我照顾过一位新华社美术编辑,六十多岁,最后一刻我陪着她,帮她洗了澡,她感谢我帮她保住了做人的尊严。目睹她一点点失去生存的能力,到最后不能进食,全部能量化作腹水,我的心也很悲哀……在那之后我休息了一阵子,情绪走不出来。所以,我才说,对你的感受非常了解。在你发朋友圈的时候,替你揪心。”。也许,高雪兰具备林黛玉的某种特质,悲春伤秋,兔死狐悲,深刻的感受力让她能正确及时的了解身边人的心理和需要,却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常常把自己绕进去,一同悲喜。 谢天恩看着手机屏幕上高雪兰打过来的字,心一点一点的柔软着,颤抖着:“差不多跑遍了京城医院,后期她的状态和你说的差不多……”想起这两年到处辗转带着小梅四处求医的艰难,谢天恩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明知道不可以还要去做的绝望啊!谢天恩忍不住啜泣了一声,写到:“实在控制不住了,偷偷找地方哭会儿,”谢天恩写不下去了,泪水,顺着清癯的脸庞一直一直流下来。高雪兰这边已经完全入戏,心里火辣辣,眼睛被泪水模糊:“钱财耗尽,人去楼空……”。看到高雪兰打过来两行字,谢天恩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把拳头放进嘴巴里,挡住压抑的哭声。 第三十五章 你和我一样 好久没这么情绪化了,谢天恩的朋友们很够义气,下班之后会叫他一起出去喝茶,吃饭,用友谊代替爱情,来温暖他伤痛的心。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伤感,只能陪着笑脸,接受亲戚朋友们的好心安慰。可现在,他竟然在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对着手机放下人设包袱,释然的宣泄自己。高雪兰见谢天恩有十分钟左右的间歇,瞬间明白,他在处理自己的情绪:“若是我说,这也是一种缘尽,你信吗?”。不尽又能怎样、我能把小梅留下来吗?谢天恩伤感的不能自抑:“三十年的夫妻就这样了了,”他不想结束啊,但谁有能力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呐。 聊天进行到一半,按照正常程序不可能忽然撤出,就算没到白热化也该走的时候有个交代,这是常识。高雪兰见谢天恩半天没动静,猜想他是在难过,于是劝慰道:“夫妻也是一种缘分。我的感情逼得我对信仰有深刻体悟,人和人之间,说不上是什么缘分,你尽力了,就好。注意身体,不要精力体力双透支。”。是啊,自己那时候不就是把全副精力扑在病人身上,没黑没白的照顾她吗?临终关怀这个职业,透露着太多良知、耐力和体力,一般人真干不了。“我因为受挫的感情一度抑郁,对孩子的责任感让我活了下来。特别不忍心看人间疾苦,感受太多了……”高雪兰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特别同情生病的人,同情弱者,心甘情愿选择去做这一行呢。 她又怎么会不忍心看到谢天恩的痛苦,愿意去帮助他呢?谢天恩感受到了高雪兰的善意,也深深的同情这个不容易的女人:“你小说里有句话,既然还活着,那就活出个样儿来。”。他这是在反过来安慰自己吗?高雪兰笑了“嗯,我比较女汉子。”。女汉子吗?谢天恩可不这样认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感情丰富的人,容易受伤……”。大家都是成年人,谢天恩深陷痛苦不能自拔是不假,但是他历练社会这么多年,看人的常识和经验他有。见谢天恩识破了自己的伪装,高雪兰也不计较,索性大方承认:“呵呵,是啊!一颗真心全力以赴,最怕被辜负。”。既然你能敞开心门和我交流,我又有什么不敢示人的呢。 那些沉重的、压抑的悲伤和痛苦,就像密不透风的乌云,被高雪兰毫无城府的单纯善良冲破,她像阳光一样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暖向他走来,他欢欣鼓舞、犹如新生般全盘接受。有了这两天的交谈做基础,谢天恩缓过来不少,人的思路也打开了,他很见一见这个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攻破他壁垒的女人,就只是朋友见面,聊聊天,喝个茶、吃顿饭,他对高雪兰生起了感激之情。谢天恩顿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又回老家了?”,见他这样问,知道他心情好些了,高雪兰的心也轻松起来:“嗯,退休了,虽然收入不多,但只要不会饿死,就有了陪伴父母的机会。我不想将来后悔,我不愿意辜负任何人。儿子还在bj工作,虽然也惦记着,但他年轻,很懂事。”。 是啊,自己生的人和生自己的人,就像是手心手背,如果做人要取舍,换做是谁都很难做决定。章文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团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老了,更需要我。谢天恩感喟的叹息一声,这女人真是有情有义!看她说儿子还留在bj,于是写道:“那你还会再来京,以后再来联系我。”。看起来想见一面有点儿难了,谢天恩想,这样的女人一旦下了决心,旁人恐怕很难能改变她?孝敬父母这个由头多重要、多崇高啊,自己没那个魅力高于她父母?何况以朋友身份见面,她不值当特意跑一回bj。谢天恩多少有些失落,这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他前两年和高雪兰说好的网约车爽了约一样,心里有种淡淡的不舒服。 高雪兰却对谢天恩逐渐恢复正常感到很快乐,很有成就感:“好啊,会的。我爸妈一直要去bj旅游,我哥一家人也在bj,可是疫情把我们耽误了。”提起父母想去bj旅游一事,还有个小插曲儿。说好的春天暖和一些不等种地就出发,结果疫情开始严重了,不能出门了。高雪兰只好安慰父母,春天去不上,秋天试试,看疫情啥样再说。老高头儿因此恨上了在他们老两口儿跟前描绘了那么多美好蓝图的高雪兰,恨她们哥俩儿能在bj看风景、长见识、吃香喝辣,却没办法把这他这个老头子弄进bj,天桥儿喝一碗豆腐脑,王府井买根大麻花!老高太太又偏巧的横插了一句:“我看这个疫情啊,到了秋天也够呛!”“别说了!反正也去不了,长城、故宫的,我还不去了呢!”,老高头儿脖子青筋绷起老高,气哼哼的说。 一想起亲爹老高头儿那副小孩子一样不讲理的样子,高雪兰就想笑。他才不是不想去了,他是因为去不成生气,发脾气。其实那块地可种可不种,没那么重要,林区不以种地为主,而是植树造林。老高头儿是退休了闲不住,特意跟邻居要了一块地,种些蔬菜,有点事儿做,吃个新鲜。不种的话买着吃,也是可以的,不耽误什么。 谢天恩一喜,刚才的失望一扫而光,赶紧发出邀请:“十一来不正好吗?bj不冷不热的。”是啊,时间是挺好的,疫情也缓和多了,可这想法儿太突然了呀?高雪兰问谢天恩:“不戒严吗?我记得每年国庆bj都戒严的。我老父母八十多岁了,精神矍铄,身体健康,我很黏他们。我得跟父母商量。毕竟他们目前没想过要动身这件事。”谢天恩嘴角上翘,微笑了一下,原来她是担心这件事,回道:“早不戒严了,没事儿。祝福他们!”祝福后面加了三个合十的手掌,以示虔诚。这个年纪还能身体健康,不可喜可贺么? 高雪兰挺开心的,去不去不说,人家谢天恩有尊老爱幼这份心就很难得嘛:“谢谢你!去年要走,我的小说没写完,不宜出门。紧赶慢赶仓促结局收尾,疫情就开始了。”原来是这样,看来高雪兰她们要出来旅游的念头是由来已久了。谢天恩想起一件事,写道:“昨晚看小说时,我特后悔当初怎么还收你钱?”“哈哈哈,你那会儿已经够意思了,从哈西到哈东绕行接我们,也没多要一分钱呀!多亏有你,挺感谢你的。”高雪兰不由得被谢天恩的想法逗笑,那时候还互相不熟悉呢,跟现在不一样啊。 第三十六章 惺惺相惜 现在虽然没见面,但是相互聊的很深入,不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也不是存款房子这些东西,却有种灵魂深处能互动的奇妙感觉。高雪兰有很多不愿跟人谈的心里话,自自然然的就倾吐给了谢天恩;谢天恩呢,久经沙场的职业记者,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卸下心防,跟高雪兰说了那么多自己内心深处的凄凉与忧伤。啥叫默契呀?这就是!有没有一些黯然神伤呢,肯定有。小梅和高雪兰完全是两种人,小梅对自己就像妈对儿子,宽容、包容,伺候吃伺候喝,提鞋捡袜子,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所有的事情,可她不跟自己聊天。这辈子也没这样跟自己心底坦诚毫不设防、深入灵魂的聊过。 聊天是什么呢?是对方能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能给自己精神上的抚慰,这让此刻的谢天恩像吸大麻一样上瘾。人一般有三个基本需求,物质的,起码的温饱吃喝拉撒;精神的,能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理解自己的内心和需要,能恰到好处的抚慰到自己,高雪兰刚好满足了这一要求,这就比小梅高明了一些。第三个就是得到社会化的认可,自我的实现。自己是个什么人设这件事,谢天恩早在只手空拳来bj创业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不混出个人样儿来,绝不回故乡见江东父老。 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不敢说有所建树,但也算是家道小康!一般人眼里的房买了、车买了,管它是不是名牌,照样可以开车上班下班,也享受到了有车一族带来的方便。若不是小梅治病这两年把自己家底掏的溜空,谢天恩骨子里那份清高还真不把谁放在眼里。眼下不行啊,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漏屋偏逢连夜雨,黄鼠狼咬了病鸭子,这让人到中年忽然没了家的谢天恩欲哭无泪。一个大老爷们儿,能逢人就说自己的悲哀吗?男人心都粗,朋友能有高雪兰这么温柔、这么贴心吗?是矣谢天恩对高雪兰这份善意相当的在意,相当的珍视。人也终于变得不那么颓丧,脸上有了点光彩,眼睛里也有了点精气神儿了。 这个变化很快就被谢天恩一个报社的伙伴,何能,发现了:“哎呀嘿,天恩呐,你这几天不对劲啊!你小子是不是碰上桃花运了啊?走路带风、脸泛桃花呀,哈哈哈!”。谢天恩好像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有些慌乱局促,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胡说八道!老何,你怎么这么闲,今天不是有会吗?”“开会算啥呀,经常的事儿!哎,说说,你小子是不是开荤了,啊?”,何能凑近谢天恩,仔细端详着谢天恩的表情,颇有些淫邪的问道。谢天恩抬手挡开何能的视线,笑骂道:“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儿有个哥样!快点儿,去占座,去晚了拍不到好镜头了。”。何能满腹狐疑的看着明显春风得意的谢天恩,一脸的不可思议,但见套不出来什么,也就作罢,拎着器材包跟在谢天恩身后,鱼贯入了会场。 何能老家是山西的,跟谢天恩同一年被某报社bj驻京办招聘,成了报社的记者。三十年过去,都快混到退休了,还是记者,和一官半职半点没关系。不像一起参加工作的朱八戒朱丽人,人家都混到主管了,那人脉,那油水!朱八戒人长得肥头大耳,老爷们儿起了个女人的名字,特会说,特能联系人,上能哄得转领导,下能安得住同僚,谁不服气酒桌上见,一顿好吃的就收买了你的胃、你的心。不行的话就来两顿,天天跟你杠上,你得意啥给你送礼,伸手不打笑面人?朱八戒跟电影里那个猪八戒共同的地方,就是不仅好吃,而且好色。 这个家伙结了七次婚了,每一次都说是自己的真爱,过了一年半载的就换片子了,说是荷尔蒙下降,没了感情!对此谢天恩表面不说什么,内心里不屑一顾:什么人品,什么玩意儿?但也会稍稍有些嫉妒这个肥猪一样、业务不行巴结上司特别行的同行主管。何能就不一样了,何能非常羡慕朱八戒的艳遇:“诶也我靠!这要是都给我,我可舍不得甩掉!哪个拎出来不是大美人儿啊?浪费了、浪费了!”,何能唧着嘴,满脸皱纹里都隐藏着求而不得的风骚,衣服裤子都很时髦,小丝巾娘儿们一样塞在领口里,双眼放光,时刻盯着朱八戒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可惜他没那个本钱,空有贼心有贼胆,却不能去实施。 谢天恩人在会场,端着相机认真的聚焦拍照,人也听着会议精神,手底下准备着发通稿的素材,心却不在这里,他还惦念着远在天边的红颜知己,高雪兰。偶尔一走神,就是那个温柔的声音,痒痒的在耳边唱。谢天恩搞过音乐,对乐器和歌声很有鉴赏水平。高雪兰的嗓子堪比专业,没那么多激昂和技巧,却多了平和、温婉和淡然。这种声音听起来很容易把人带入一个境界,一个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境界。谢天恩的心痒痒起来,他想知道现在的高雪兰长得什么样子?这样的一颗心,这样的声音,应该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呢? 何能不说谢天恩面泛桃花,谢天恩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被这个混子哥哥一言挑破,谢天恩才发现,自己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高雪兰了。不会?谢天恩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就是有好感而已,老何想多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谢天恩又情不自禁的拿起手机给高雪兰发信息,他发现高雪兰也是个夜猫子,不是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应该婉转的劝劝她?从哪儿下手呢,太突兀了她会不会误会自己?对了,从写作这一块!起码自己这方面不说权威也是擅长的,万一能促进她来京的愿望呢,那就更好了,自己就有跟佳人见面的机会了:“文学创作是个慢活儿,需要笔下功夫,更需要生活的积累。到处走走有利于灵感爆发!”。 高雪兰正在母亲老高太太家吃饭,忽然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了信息。高雪兰拿起来看,看着看着就失笑了:“妈,你看这个人,又是他!这两天跟我谈天说地,半夜三更的也聊。早晨刚聊完,这不,中午又跟上了,哈哈哈!他可太好玩儿了。”老高太太听得一愣,随即一喜:“哪儿的人啊,男的女的,干啥的?”。高雪兰看着母亲老高太太比自己还上心,把她给搞晕乎了,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身边的亲妈,好奇的问道:“妈,你问这个干嘛呀?”。 第三十七章 你是不是傻 高雪兰笑道:“男的,bj的,记者,哦对了,他老婆没了。这几天我在安慰他,没想到他这么粘人。”高雪兰满不在乎的往嘴巴里丢了一块土豆,咀嚼着回答。老婆死了?多大岁数啊,是不是我姑娘有希望了?老高太太心下暗喜,冲口问道:“多大岁数了?他老婆啥时候的事儿啊?”,高雪兰有点懵,啥时候的事儿?好像就上个月的月末,多大岁数吗,没问过。不过看年纪,两年前坐车的时候,单论样貌的话他就应该比自己大。对哦,顺风车平台上有他的简介。高雪兰把手机上的app调了出来,给老高太太看:“65年的,属蛇?不知道是周岁呀还是虚岁?妈,你问这个干嘛?”。 老高太太见女儿高雪兰一副不开窍的样子,笑骂道:“你是不是傻呀,姑娘?他老婆没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吗?岁数也相当,就不知道这个人啥样?”“哎呀我的天哪,妈呀,你惦记着这事儿呢呀?怎么可能呢,我对他是同情!同情你懂不懂?我没有这个意思啊!”高雪兰笑嘻嘻的吃着饭,她就喜欢蒸土豆、水煮白菜蘸酱这一口。一个人在家做多了吃不完,自己吃饭不香,总是跑到老高太太这边,帮着干点杂活儿,做做饭,跟父母在一起,吃什么都好吃,干什么都觉得快乐。年龄上高雪兰已经知天命了,心理上却还是幼儿园的孩子,她虽然不说出来,但却最依恋父母。 老高太太慈爱的笑了,示意高雪兰把手机给她。老高太太在高雪兰指导下慢慢扒拉着聊天记录,慢慢看着,嘴角上的笑纹越来越深:“这个孩子心眼儿挺好的,能舍得花大钱给媳妇儿治病。你再看看,我觉得这孩子行!”老高太太看完了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对谢天恩的印象挺好的。都没见过面,居然还惦记着我们两个老的去bj旅游的事儿呢?这孩子挺有心啊。外孙子章文一个人在bj打拼,女儿高雪兰总往bj跑,这要是能在那边成个家,既能看章文,又能在大城市站住脚,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一想起女儿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这么多年受的苦,老高太太心里就难过。那么大的城市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看人的脸色,干的是最辛苦的活儿,还得受闲气,我姑娘哪儿容易呀?要是叫啥,谢天恩?这个孩子真的对雪兰有意思就好了,填房就填房,续弦就续弦!真能结婚在一起,雪兰就享福了,有个人照顾着她、帮衬着她,自己和老头子两个就是将来死了,也就放心的闭上眼了。女儿很善良,这是老高太太知道的,前些年为了建寺院女儿没少出力,到了最后却是功成身退,既没图那里的居士楼单间儿,也没图大家的赞美。这个孩子心眼儿好是优点,就是太实在,按大儿子高英雄的话来说,就是脑子不够用,有点儿傻。 可又是谁说的来着,傻人有傻福,万一这个bj的孩子跟我姑娘看对了眼,能走到一起,那就是我姑娘后半生的造化了。老高太太想起女儿高雪兰的半生,不胜唏嘘,娘儿两个吃完了饭捡了桌子,高雪兰去刷碗。老高太太站一边不走:“我刷呗?你去给那孩子回个话儿?”。老妈是多乐见其成,高雪兰这回是真看出来了:“妈,你去歇着,我刷。他又不是你姑爷,你急什么?等我刷完了碗再搭理他!普通朋友而已,哪能这么粘着人不放的。”高雪兰自己都笑了,是的呢,谢天恩有点急不可耐,不知道他自己发现了没有? 老高太太听话的转过笨重的身子,回卧室去午休。高雪兰仔细地刷完了几个饭碗和盘子,又把马勺和案台洗刷干净,这才擦干净手爬上客厅的小床,挪动一下被子和枕头靠着,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和谢天恩聊天:“是的,可我现在只能陪着父母。我弟怕老婆,老婆很彪悍。哥哥忙赚钱,因为他社保要交很多钱。普通家庭矛盾基本在这上头,我只能做中坚力量,不指望别人,自己来。”。高雪兰说的都是现实,别人家咋安排的她管不着,甚至连父母老高头儿、老高太太,也是重男轻女的,他们信奉养儿防老。但事实却是如此让人无奈,儿子们都回不来,只有女儿高雪兰,愿意在家侍奉膝下,还乐此不疲。 谢天恩也挺感慨,自家何尝不是如此啊?天觉一力承担了照顾父母的任务,自己这个大哥这么多年为了自己的小家疲于奔命,能回去探望父母的机会少得可怜。妹妹谢盈要是有高雪兰一半儿的觉悟,那该有多好啊!谢天恩思量着回复道:“你也可以多与父母交谈,谈她们的过往,还有你姥姥家的事儿。我觉得故事会更多,更有年代感。”。谢天恩不经意间的一席话,让高雪兰陷入了沉思。他能这样建议,说明他真的认真看自己的小说了,他很愿意去了解自己,没有在大城市的优越感,并不觉得自己身在小镇有什么可惜。 回不回故乡,这件事儿高雪兰纠结了很久,最终做出这个决定,是义无反顾的。然而高雪兰的心思,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我的最大追求,就是在临终时能闭上眼睛。感怀一生,没啥愧悔和遗憾。是的,我现在构思的就是这样的题材,没办法,挨谁近,观察谁了,哈哈!”。看到高雪兰的回复,谢天恩只觉得眼眶发热,心里一腔热血在沸腾。要是天底下的人都和高雪兰一样,是不是就天下大同了呢?这个女人总能让人感动,让人尊敬:“你做了你应该做的、能做的一切,为你点赞!”谢天恩怀着一丝对父母的惭愧,由衷的佩服这样气度万千的高雪兰。 高雪兰却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嗨,这是父子天伦啦!你夸我我就不好意思了,我倒是觉得你对嫂子深情一片,才是最难得的,多少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呀!”。高雪兰也是由衷的感慨,谢天恩这个男人很厚道,有的男人一听说老婆有病了,就跑得无影无踪,一分钱也舍不得给昔日的爱侣花,有没有?这样的人太多了。谢天恩眼睛微湿,喟叹一声,写道:“这个世界上,能做到无愧于心的人不多。”这句话里,有对自己行为的认可,也有对高雪兰做法的肯定。高雪兰何尝看不明白谢天恩表达出来的心意?于是也叹息着回道:“尽量!做错的去道歉和弥补,提醒自己今后要注意。每结缘必然温柔以待,不求回报,只愿自己不去伤害别人。信仰是菩萨行法,是要以身作则的。”。 第三十八章 你是我的心灵开出的一朵小花 这些话,谢天恩有的明白,有的不懂,但是高雪兰的善良正直,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他回道:“期待你的新作,用好的你的笔,揭露人性的丑恶,弘扬良知的正能量!”。他还是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对吗?高雪兰从谢天恩的话语里受到了鼓舞,也感到欣慰。自己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包括安慰悲伤的谢天恩,都没有任何目的、也没要求回报。但谢天恩的人品是过关的,知恩图报,他又怎么不会敞开自己的心灵,认真地和高雪兰交流。 不求回报、自有回报,在你给花儿浇水的时候,花儿也在努力的生长,并在某一个清晨,绽放给你一朵粉红色的微笑。那些柔嫩的花瓣颤抖着向你袒露的热情,难道不值得你为之惊喜吗?谢天恩的懂情回馈,让高雪兰的心很熨帖:“别人对不起我可以,我不可以对不起别人,这是我的信仰。”“我也是,这是底线。”谢天恩默默的望着手机上那个绿野仙踪一般的白衣天使头像,心底里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他的心似乎在黑暗里开启了一条缝,一道从没接触过的光线射了进来,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两个人现在都有这种感觉。谢天恩也在用自己所学指点高雪兰,不是吗?高雪兰灿烂一笑,回道:“嗯,感谢你的指导!我会的,虽然才华不够半碗水,也要活出清流来。”谢天恩感到了一丝快乐,她很谦虚啊!自己对她有用就好,不然一个大男人只能接受人家的安慰,却不能有所馈赠,那就太糗了。谢天恩真诚的回道:“你很有天赋,这是写作的首要条件。”。其实谢天恩足够聪明的话,能看出高雪兰的话感谢中是带着休止符的,她想结束这段谈话,午休了。 不过谢天恩即便看得出来,他也不想结束,他依恋高雪兰给出的感觉,半像是朋友半像是知己,他无法割舍,他不想就这样让高雪兰轻飘飘的跟自己擦肩而过。敏感如高雪兰,怎么会感受不到谢天恩这句话里的意思?这就不是要暂停的意思嘛!坐累了的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忽然看到了墙上老妈挂的照片,其中有自己的全身照。高雪兰把自己那一张全身照翻拍了一下,发给了谢天恩:“我是心里有话,不说憋得慌,如鲠在喉,无论如何做不到同流合污罢了。这是疫情之前那个月,我跟侄女在云南玩儿了半个月拍的。”。 谢天恩看到了高雪兰突然发过来的图片,图片里的高雪兰穿着一件黑色的束腰羽绒服骑在一匹小马上,长发飘飘,眉目如画、神采飞扬!谢天恩心里一喜,心情也变得欢快起来,不禁调侃起高雪兰来了:“图片上你的状态不错,好像马小了点,”还加上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哎哟?心情不错嘛!高雪兰拿着手机哈哈的笑了起来:“骑马是旅游项目,不是我的选择。觉得对不起马,太辛苦了!替它念佛回向。哈哈,你很幽默!”。谢天恩被高雪兰照片这么一冲,心情变得开朗愉悦,他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太知道祖国的大好河山对人有多治愈,于是回道:“云南有很多好玩儿的,建议还是多出去走走。”。他是很想看一看高雪兰长得什么样子的,但不敢提出来要高雪兰发照片,怕会唐突,让高雪兰讨厌自己,误会自己。没想到高雪兰简直是他肚里的蛔虫,竟然自己发了过来,这让他很开心。 高雪兰也很开心,没想到一张自己骑着矮脚马的照片,竟会娱乐了谢天恩,让他这么高兴。但她赞同谢天恩的说法儿,写作不是凭空捏造、闭门造车,而是必须有生活的体验跟感悟:“的确是这样,我们出去旅游一次,一部游记就出来了。我还是觉得自己水平有限,需要多读书、多思考、多去感受生活。”高雪兰真心实意的谦虚着,她是个很透明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这些话跟谢天恩说并不过分,无伤大雅。谢天恩笑了,谦虚的女人总是更得人心,他愉快地回道:“在旅途中创作会更精彩!”谢天恩觉得高雪兰应该多出来走走,应该创造机会走出来多和这个社会接触,才能出更多优秀的作品,不然就浪费了人才。 高雪兰却突发奇想,既然谢天恩本身就是文字工作者,那为啥不用这种方式去纪念小梅呢?:“你是有机会到处走的,我倒很希望看你写的小说。把你的半生也写一写,肯定很精彩!那应该是疗愈你的过程。我哥回来的话,我就自由了,满天下说走就走,才是真正的我,我喜欢的活着的方式。走一程,在喜欢的地方停一阵,发发呆、想想事儿,写几笔,挺好的。”。谁心里没有诗和远方?条件不具备而已,高雪兰的心是自由而野性的,她也想像谢天恩一样,工作就是满天飞,随便去看风景,感受风土人情,那种生活多带劲! 身在‘福气’当中的谢天恩却不这么想:“我的人生过往简单平常,感情上基本是围着两个女人转,第一个是初恋,第二个就是小梅。事业也无成,写了一辈子八股文,会拍几张照片。”。谢天恩觉得自己的工作枯燥而乏味,就是那么些东西,看着新华社发了,自己这边就发,不能僭越,也不能不发,开天窗。记者工作其实细说起来非常辛苦,一有重要事情就得连天开夜班,有没有加班费另说,就那份没黑没白的坚守,山高水远的跋涉,夜里蹲在会场饿得头昏眼花只能吃零食的滋味儿,恐怕一般人就受不了,劳动强度太大了。 高雪兰还在兴奋着,她问谢天恩:“你的八股文应该像你一样,平和中正。你头像里面那个小女孩儿,是你女儿吗?”。谢天恩慈和的笑了:“外孙女。”,气氛渐渐变得和谐温馨起来,开始逐渐接触家常。高雪兰赞叹:“哈哈,好幸福!”。谢天恩挑选了一张自己近期的照片发了过去,投桃报李,有来有往才是正理嘛。还在照片下面说道:“这是我现在的状态。”。高雪兰按住照片放大了细看,一张饱经沧桑满布皱纹、异常清瘦的笑脸,半侧着身子坐在哪个饭庄桌前,面前摆着还没开动的火锅,一身正统的浅蓝色衬衫半挽着衣袖,配起来身后中式饭庄的红木家具摆设,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而亲切。嗯,挺不错的,谢天恩这个知识分子,还是很有几分挂相的哈!这种火锅高雪兰很熟悉,这也就是老bj人习惯的一种吃法,他们不加红油底料,而是几枚大枣、葱段和姜片儿。 第三十九章 千里捎书 高雪兰愉快的笑道:“清汤锅底,老bj口味。挺好的,状态不错!看来你也不喜欢浓重的的味道。”“是,我喜欢清淡”。谢天恩和悦的笑着,又发过来两张照片,一张是他跟何能、朱八戒的三人组,一张是女儿谢新月一家三口。谢天恩发过来的照片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一下子就让高雪兰猜到了,这是他女儿一家三口。果然,谢天恩肯定了高雪兰的答案:“这是我女儿一家”,也解释了第一张照片:“感谢我那两个好哥们儿,想着法让我高兴。”。这倒是难能可贵的,朋友是干嘛的,不就是关键时刻开解自己的。好的朋友通义通财,能理解你、能劝慰你,能提携你,能在你走错路的时候提醒你。朱八戒坐在谢天恩和何能之间,双手分别搭在旁边俩人的肩膀上,一副海派、c位的感觉。 她女儿给高雪兰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小梅高雪兰见过,长得肤白貌美,就是性格有点急躁,嫉妒心大了点,人胖了点儿。谢天恩就是一般人,自带一点书生气,但夫妻俩人都不丑。谢新月不知道是不是正正得负,遗传了俩人的缺点长的,又黑又胖,满脸横肉,小眼睛单眼皮,里面穿着一件广场舞大花裙子,脖子上毫不讲究的用名签证的绿绳子吊着手机,外面随便的套了一件黑毛衣。长相没特点,衣品也挺随便,不像这个年纪的城市姑娘。姑爷倒是满脸憨厚,身体健壮,蹲在前面怀里搂着长得颇像小梅的女儿。一家三口都伸着手指,比着剪刀手,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 高雪兰笑了,谢天恩这是逐渐渗透自己他家里的情况呢。随即说道:“我也喜欢素食,十六岁的时候照顾姥姥顾不上吃饭,得了胰腺炎。现在就是尽量清淡,不全是因为信仰。女儿一家呀?真好!你朋友都是好心人啊!”“你儿子多大啦?”谢天恩问,“我儿子28岁了,还没有结婚的意向。”,高雪兰回道,谢天恩盯了一句:“那可要抓紧了。”。结婚是人生大事,要按老传统,28岁可不是应该结婚了么。可现在的孩子们工作压力这么大,谁着急结婚呀?高雪兰发了一张儿子章文的照片,说道:“他忙事业,顾不上!”。谢天恩打开细看了看,夸赞道:“小伙子很帅气,他一定是你的骄傲。”。谢天恩很会聊天,知道怎么取悦高雪兰,高雪兰前年带着儿子坐他的车,他见过个子高高的章文。 高雪兰就一个孩子,为了儿子肯在bj打拼这么多年,这个孩子肯定也很优秀,bj,不是什么人都能站住脚的。高雪兰一提起儿子章文,话就多了起来:“我给自己生了个朋友,暖男!也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在儿子身上我付出了太多。我们无话不谈,没有代沟。”。她好像很爱这个宝贝儿子,谢天恩想。都是做父母的人,能理解这种心情,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写道:“母爱如潮水,”“是,我们娘儿俩都喜欢唱歌,既能解压,也是爱好!”“上大学要走的时候,他大舅请他吃饭,儿子说,现在要考虑的就是用心学习,毕业就工作,才有能力照顾我这个单亲妈妈……我们从2012年开始在bj折腾,哈哈,那个过程啊!比较,嗨,一言难尽了。”。 谢天恩太能理解在bj生活的不容易了,自己想当年来这里,还不是住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正想着,何能来了电话:“哎,天恩啊,下午你定两张票,晚上咱们还得出差!去济南,对,咱俩呀!还能谁跟你去,你想谁跟你去呀?咱们社里拢共那俩小姑娘,都围着朱八戒转呢,能派给你我?给派一个也行啊,晚上一起住个宿啥的,啊?哈哈哈!”。谢天恩被何能这么无耻的假设逗笑了:“就是派给你,你敢要啊?你不怕朱八戒收拾你!好了,我知道了,晚上两张去济南的票!”。折腾完了电话,谢天恩看了看聊天记录,自己半天没回复了,不知道高雪兰还在不在? 谢天恩看着高雪兰夸章文,也附和道:“你儿子很懂事,”,高雪兰见谢天恩半天没回复,知道他开始忙了,也打算快一点结束这次谈话:“你开始忙了?那就快去,有时间再聊,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很久没这么聊天了!”。这不是高雪兰客气,是真的很久没跟谁聊这么多了。谢天恩才不愿意就此跟高雪兰匆匆结束呢,以后?以后是多久,恐怕遥遥无期:“我也是。你留个地址给我,寄两本书给你。我上学时用的,也不知道你看过没有。”谢天恩只要不忧郁,智商绝对在线。要地址有几个目的,一是刺探一下高雪兰巢穴在哪儿,自己心里有个数;二是把旧书寄过去,让高雪兰知道自己没说谎,高学历以书为证,他知道高雪兰喜欢斯文人;再一个就是真的记住了高雪兰说想多学习的话,写作总是需要学习方法的。 果然,高雪兰欢欣鼓舞:“好啊!太感谢你了,”还发了一张笑脸加强开心的表达。谢天恩暗笑计谋得逞,适当的谦虚一下:“就是有点破烂了,”“你真好,我就需要这些,如何成为更优秀的自己,你将成为我的助力军!”高雪兰不疑有诈,自自然然的把自己的地址电话发了过去。谢天恩很高兴,这聊天没白聊,地址电话都有了,寄书过去便知高雪兰所说地址真假,若地址是真的,那么她所说的话也可以相信。虽然高雪兰表现的很单纯,谢天恩还是不太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人,她会不会故意‘碰瓷’自己,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呢? 谢天恩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一设想,觉得自己很龌龊:人家对你这么关心,你怎么能这样去想人家?太不应该了。看高雪兰的表现和她写的东西,她应该真的就是善良,也需要一些指点:“包装也很重要,这本书说的是写作的技巧,还有一本《文学概论》,我找到一并寄给你!”。高雪兰很高兴:“这是实打实的填充内涵啊,真给力!你这回馈我受宠若惊了。我加强学习,是不想做个误导人的网虫,写点让人回味一下,觉得应该干点不缺德事的文字,才对得起自己。谢谢你啦!我好像把你的电话号码弄丢了,再发给我一下,联系方便些。”。高雪兰换了两次手机了,原来存的号码都弄没了,微信有,就是没手机号码了。谢天恩被高雪兰一顿夸赞和感谢,弄得心里还挺熨帖,淡淡一笑,回道:“不客气,”随即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了过去。 第四十章 你就是我久别的亲人 这一次的交流蛮有成效,两个人拉近了距离,而且产生了实质上的联系,互相留了电话号码。谢天恩给高雪兰寄书,就等于把自己的地址也交给了高雪兰,彼此都心安。似乎有一种朦胧的东西在渐渐滋生,虽然俩人都刻意不去提及。谢天恩对高雪兰很有好感,高雪兰写的小说他也真的认真看了。他知道高雪兰前夫是她的家教,也知道高雪兰的初恋留给高雪兰的纪念品是诗集:这个女人挺爱学习的,既然如此,想追她的话,就得从她的爱好下手。谢天恩很明白自己的心理,眼下高雪兰就像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能放。高雪兰轻易地就能调动他的情绪,她懂他,知道他的心理,能和他聊到一起去,最主要的是高雪兰太能迁就他,哪怕半夜想跟她聊天,她也不会拒绝。 知己啊!太贴心了。这样的高雪兰让他凭空生出一种亲切感,就好像高雪兰是他哪一世的恋人。他相信高雪兰像他自己一样,也对对方有好感。不然单凭着一个善良,能做到这个程度?可是,他又不确定,高雪兰不粘他,不像他似的,有空闲时间就跑来找高雪兰,高雪兰从不主动找他,这让谢天恩有点小失落。不过,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有味道,谢天恩就是不怕难,困难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使命必达的挑战。聊着看嘛,也许慢慢熟悉了,高雪兰会喜欢自己,也说不定。不是谢天恩没出息,小梅的离去让他伤感、难过,但是清醒的时候他也知道,小梅不会再回来了,自己必须往前走了。 如果自己要走一步的话,那这个人一定要像小梅一样无条件的爱自己,这份爱可不简单。现在说爱还太早,谢天恩刚刚萌芽的心意自己还不太明了,他只是觉得离不开高雪兰,高雪兰很吸引自己,不知道高雪兰能喜欢上自己吗?自己也要稳着点儿,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豺狼似的,把高雪兰吓跑喽。谢天恩愿意跟高雪兰这样聊下去,还因为高雪兰的身世跟他有点儿像。也是从东北那个深山老林里,发生、发展了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两个人的差不多,这半生的经历都充满了个人奋斗的意味。高雪兰很独立,也很坚强,她不粘着自己倒叫人刮目相看。 谢天恩的职业注定他不是一个宅家的男人,如果高雪兰太多情,谢天恩反而没办法接受了。要是想一起聊天的时候,大家就一起聊天,想出去玩的时候就出去玩,平时不粘着自己,那就完美了。不知道她的生活,作息习惯什么样,会跟自己有冲突吗?想着这个问题,订完了晚上的票,谢天恩又打开手机看聊天记录。想着想着,谢天恩直接问高雪兰:“你一般几点休息?”,高雪兰正在电脑前打字,忽然手机叮了一声,拿起来看看,是谢天恩!高雪兰笑了,这个男人很闲吗?怎么总有时间聊天:“哦,我昨晚熬夜了,不太规律,因为我想起来什么半夜也会爬起来记下来,有些东西是灵光一闪,抓不住就过去了。”。 谢天恩有点着急:“那可不行,身体会受不住的。”。他的小梅是不是就因为操劳过度?是他太忙了,太不爱着家了。高雪兰调皮的反问:“你不也熬夜吗?我看你凌晨一、两点钟都在发信息。你别这样熬,不然我都过意不去了。”谢天恩宽慰的笑了,她知道心疼自己,有戏。谢天恩愉快的写道:“我没事儿,习惯了。写作就是这样,常备个小本子,想到什么或灵感突至,马上记下来。”。高雪兰笑了,呵呵,他还挺细心的,做文字工作的是不一样哈。是不是他经常备个小本子?他习惯了熬夜不就是说,他经常夜里也在加班吗? 高雪兰对谢天恩也很好奇,以前仅仅是对谢天恩有个好印象,实际上对这个男人并不了解。但看他这个攻势,不像对待普通朋友,有些复杂。高雪兰也想多知道一些谢天恩的事情,所以去翻看了他的过往:“记者工作蛮辛苦的,你经常要出差?昨晚突击了一下你的朋友圈,采访内容蛮丰富的,你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谢天恩一喜:她在意自己!不然她翻自己朋友圈干嘛?这就好办了。谢天恩故作谦虚:“与大多数善良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好谦虚!我喜欢你xj那组照片,特别漂亮!”。果然,高雪兰很吃这一套,把谢天恩的谦虚视为美德。那就更得谦虚啦! 谢天恩看着高雪兰当宝贝一样发过来的自己拍的照片截图,觉得还不是特别满意,摄影这一块他对自己稍显严苛,多少有一点完美主义:“天气不好,好图片是等出来的,这些充其量也就是能看而已。”“哈哈,你对自己好严格啊,可爱了。”。高雪兰最敬佩的就是热爱自己的职业、并且在岗位上恪尽职守的人。不是有句话,叫做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可爱吗?高雪兰觉得这样的谢天恩有职业操守,很值得敬佩:“对专业苛刻的人,都是优秀的人!我也喜欢拍照,只不过是拿手机随机的拍个风景。我不喜欢玩自拍,觉得肤浅、无聊。”。谢天恩知道高雪兰喜欢拍风景,她不是在飞驰行进的车上,还不忘拍田野风光吗?可最热爱的东西一旦成为工作,就会很乏味,因为很多想拍的你不能拍,拍的都是被要求拍的东西。 谢天恩更喜欢原来那个报社的工作,那基本上是拍杂志封面,搞商业交换,甚至可以带队出游,和现在这种纯日报性质的相比,要有意思得多。可日报的工作更具权威性,不能出半点差错,更考验觉悟和情商,这也算是比之前有高度的事情。换这个工作,原因在小梅身上:“出差很多的,近两年由于小梅的病,能推的尽量都推了,推不掉我就带上她。后来,她行动不便,我就不出去了。这次疫情也出不去,正好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高雪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没想到谢天恩会爆出这么个大料,还在自顾自的诉说:“夕阳西下,我就坐那儿,面对夕阳隔一会儿拍一张!路过的人以为我是精神病。”,及到看了谢天恩的话才把注意力转到谢天恩身上来:“因缘。我觉得她是幸福的,哪个老公出差还带家属的?多美丽的工作啊,哈哈!”。谢天恩看着高雪兰打过来的文字,回道:“喜欢拍照正说明你对生活的热爱!”。 第四十一章 相见恨晚 高雪兰觉得谢天恩带小梅工作挺浪漫:“既能看风景,又能赏人文,近距离的观察当地人的日常生活,哎呀,简直太幸福了这个,羡慕她。”高雪兰是真挺羡慕的,记者工作走南闯北,要是还带家眷,一起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自费也值了!谢天恩很无奈:“也是没办法,”他肚子里的话没说的多着呢,好在看这个趋势,大可以来日方长:“你喜欢的话可以多拍,现在手机功能很强大。”。高雪兰看着谢天恩还挺支持自己,继续说道:“爱好!一辈子不喜欢认认真真的正规劳动致富品种,只喜欢闲暇空隙里,拾几粒米充饥,哈哈哈!也是个活得挺不着调的人,浪漫无边,不肯回头是岸。”。谢天恩被高雪兰快乐的情绪感染着,觉得心里好像有一股清泉,在叮叮咚咚的流淌,一路漫过山花和绿野,向着心中的大海无畏行进。 谢天恩温柔的回道:“这样挺好,开心、健康就行。”,他站起来给自己点一支烟,走到窗子边上,打开窗,深吸一口。健康是福,这句话没谁比他认识得更深刻了。高雪兰还在打字,她很久没这样畅所欲言的跟谁聊聊了。身边的人不合适,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跟身边的人笑着掩饰内心,跟陌生人才肯大说实话!谢天恩很会接话,自己抛出的梗他能接得住,好像打乒乓球,来来回回的还挺默契。这让高雪兰对谢天恩兴趣大增。记者这个职业太新奇,是以往高雪兰没接触过的行业。这个行业的人是什么样子的?高雪兰真的很想得到谢天恩的第一手素材。 也因此,高雪兰更乐意跟谢天恩交谈了:“是啊,都五十多岁了,还不能随心所欲,是一件多郁闷的事?四十多岁的时候,我还在为了生存打拼,现在我干不动了,也失去了那份挣命的热情。”。对高雪兰的这种心理,谢天恩多少能理解一些,自己去bj工作那时候还很早,三十年前,那时候自己还很年轻,有跟生活拼刺刀的资本。而高雪兰去的时候已经是2012年,四十多岁了,起步不一样,错过了太多机会,是矣她一定很辛苦。回家乡也不错啊!自己的老家也很美,谢天恩是多么怀念hlbe大草原那夏日的熏风啊! 谢天恩掐了烟头放进烟灰缸,回转身体坐进人体工学电脑椅里,笑着跟高雪兰聊天:“我很怀念年轻时当‘山炮’的感觉,呵呵。”。这句话把高雪兰逗笑了,真不愧也是东北人,他还知道山炮呢!儿时的自己淘气的要命,谁没当过山炮啊?当山炮的快乐简直无法形容:“可爱的山炮那时候一般是充满热情的,”。高雪兰跟在高英雄屁股后头,上山采蘑菇下河捞嘎啦(河蚌),跟高富贵一起爬树掏鸟窝,挖黄泥摔大泡儿,啥没干过?谢天恩更淘气,草原上可以骑马,跟一帮小伙伴儿策马奔驰,去拽蒙古姑娘的小羊羔,牛的不可一世:“天老大,我老二!”。回忆让谢天恩两眼放光,瘦俏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能让自己回到过去,回到最快乐的时光,谢天恩由衷的感谢高雪兰。 高雪兰慢慢的跟谢天恩倾诉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关于我的选择,是跟儿子商谈过的,儿子支持我的归隐山林。他说,我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需要替他考虑太多。那一首毛不易的消愁,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就是他推荐给我的,说词、曲俱佳。”高雪兰正打字,忽然一眼瞥见了谢天恩的话,猜也能猜到这小子小时候能有多淘,还不得跟自己大哥高英雄有一拼呀?但他是书生,淘气也有限度?于是回道:“你是意气风发的斯文少年!”。谢天恩就是喜欢高雪兰这张拍马屁不露声色的巧嘴,拍的恰到好处,就像一只挠痒痒儿的手,她总能知道该挠哪里,挠到几分。这俩人要说会聊天,那是旗鼓相当,高雪兰是善于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出于善意,组织语言周到温暖。 谢天恩呢,是聪明机灵,经验丰富,凭着自己多年观察人的体悟,很知道跟什么人说什么话,怎么去调节气氛,怎么把话不聊死,以待来年。这样的俩人再暗生情愫,当然是聊的相见恨晚、难舍难分。谢天恩能体会高雪兰难割舍儿子的心情,但也希望知道高雪兰更多的事情。万一将来有可能走到一起,这些不都是需要了解清楚的吗:“好儿子,他在bj做什么工作?”。高雪兰回道:“教育方面的销售,谈学校加盟培训什么的。他说早九晚五工资少,还有房租跟着,将来要成家的,不如销售挣的多,辛苦是年轻必经之路。他爸爸也是普通工人,把自己的房基金留着,给儿子将来买房添一份首付。他们家算是有一点实力,章文是孙子辈里唯一的男丁,真要结婚的话,他们会帮助章文的。只不过看样子,这个孩子有自己的规划。”。 高雪兰毫不隐瞒、侃侃而谈,她希望谢天恩能学自己,也来个竹筒倒豆子,把他的过往也告诉自己:“至于我,有什么是什么,有多少是多少,我就这么大个能力。天马行空习惯了,不可能为了五斗米折腰。如果我可以屈就,嫁给bj老头儿,早都身价百万了。”。这些话很恳切,谢天恩看得入神,没想到高雪兰在bj还有这种艳遇,这可不能支持,自己怎么办?他赶紧阻止:“有时候生活很现实,但不开心的,绝不能委屈自己。”。高雪兰赞成谢天恩的话:“是的,我所能把握的,只有这一身正气。临终关怀这个职业,是能从最低的视角看大千世界的,挺有意思?很多时候遇到的都是鼻孔朝天、自以为是的人。不过,也有好人,还是有文化的人待人最公平和善。我呢,就像个冷眼旁观打入人群内部的特务,把一切悲欢离合看得分明。”。 谢天恩半天没说话,单位又有事情找他,他只能先放下高雪兰这边去接电话。但他心里却能明白高雪兰的感受,服务业很不好做,难点不只在劳动强度上,而是一定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受委屈在所难免。看高雪兰写的小说他就深有感触,一个女人经受了这么多,真是太不容易了,这让谢天恩心疼。如果有可能,真的和高雪兰走到一起,他绝不会让高雪兰受一点委屈,不让她挨累,不需要她出去工作,赚钱养家是男人的责任。她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小说,愿意玩出去走走,自己有时间也会陪着她一起出去,见识一下广阔的天地,也能激发她的创作欲望。这样的生活才适合这个颇有才情的女人,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双鱼对射手 俩人暂时收了兵,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彼此的心里面却对这样的谈话却欲罢不能,时刻盯着对方的动静儿。高情商说的不是让你去迁就对方,什么都顺着对方,而是具备共情能力,不委屈自己的去理解对方,彼此达到一个共同的语境,甚至是心境。谢天恩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扑在网上,除了需要走访、拍照,照版面合成文章,吃饭、睡觉,他的心思都在高雪兰身上。这个远在天边的女人,让伤痛中的谢天恩振奋不已。上午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午休的时候,谢天恩马上去找高雪兰:“不好意思哈,中途开了一个会。”。他这哪儿是中途开了一个会?上次聊天那是昨天的事情了。他的意思,是聊天从没终止过,需要再次连接起来。 这边高雪兰接到信息,忍不住的笑,这个人真是疯了!跟踪追击,没完没了的吸收自己的善意,都不能算是吸墨纸,这是海绵宝宝啊!高雪兰忍着笑回复道:“我在我妈家,帮她腌酸菜,下午的时间我是归我妈管的。弄完了我来找你哈,歇会儿!”。谢天恩就拿着手机在等,见到高雪兰的回复有些失落,但是他不能说不行啊?于是怏怏不乐的回道:“好的”。好什么啊?人家心里在着急,你却吊着人家的胃口,不厚道。谢天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按了手机转身到酒店外面,借着看看异地的风景打发时间。心里有事儿的人是看不到风景的,所有的风景在他的眼里都是高雪兰骑着矮脚马的样子,让他心思如潮,又如坐针毡。 等待的时间很是熬人,这也让高雪兰在谢天恩心中多了一些神秘感。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在她妈妈家腌酸菜吗?会不会出去和谁在约会?这么一想,一种不安全感倏地一下爬上了谢天恩的心头。不行,我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意,我想和她在一起,非常想,哪怕只有一天!不,最好是下半辈子,哪怕她不喜欢我,就只是让我这样保持联系,谈一辈子恋爱,我都愿意。这是在谈恋爱吗?谢天恩盯了自己一句。当然算,不然是什么,调情吗?我谢天恩还没对谁这么上心过,我看上的人,会让她跑掉吗?当然不可以。不过呢,凡事急不得,耐住性子磨她,烈女怕磨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高雪兰这人还挺靠谱儿,果然,快四点的时候上线了:“嗨,我完事儿了,哈哈。对了,好像顺风车上面,你是65年生人?”。高雪兰会这么问,原因是淹酸菜的时候,老高太太追问了关于谢天恩的事儿:“那孩子还联系你吗?这两天有没有啥进展?”。高雪兰嗔怪的笑了:“妈,你怎么比我还着急!谈了,每天都是不分黑白的在聊。刚才他还找我,我说了在帮你干活儿呢!”“那咱们快点儿干,整完了你歇着,晚上饭我做。”。老高太太生怕耽误了女儿高雪兰跟谢天恩聊天,女儿一晃儿离婚多少年了?这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主儿,要是真能成了那可太好了。看情势这小子对我姑娘绝对有意思,不然他半宿半夜的聊什么玩意儿? 见高雪兰这样问自己,谢天恩那颗不安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呵呵,她开始调查我了?谢天恩把烟叼在嘴唇之间,闲出手来打字:“是,65年的蛇。”这种感觉真好啊,终于被她重视了,认可了?谢天恩把剩下的半支烟掐灭,丢进了路旁的垃圾箱里,认真的开始和高雪兰双垒打。高雪兰笑问:“哦,几月的呢?我想知道你是啥星座,我是69年的,属鸡。”。这回不是老高太太的意思了,她不懂星座,是高雪兰对这些感兴趣。她觉得,外国的星座、星盘,就跟中国的周易、梅花似的,二者有共同之处。中国人早时候看婚姻,是要看生辰八字的,主要是看看命理合不合。现在很少有人明白这些,网上关于星座星盘的算法,倒是非常全面。 高雪兰倒不是迷信,而是自从离婚以后,她没少研究这些关于两个人性格差异方面的东西。她想寻找一种自我完善、自我改进的可能性。大家都是陌生人,凭什么一眼定江山呢?先熟悉一下彼此的星座,大概的知道一些对方可能的性格,信息,也不错。谢天恩倒是没料到高雪兰会对这些感兴趣,他对这些还真不太懂:“12月5号。你是猴?”。他也很好奇高雪兰到底多大了,年纪大小这会儿谢天恩已经不那么在意,他在意的是高雪兰这个人。她想通过星座知道些什么呢,会对自己不利吗?高雪兰查着星座的日期:“摩羯?我是属鸡,不是猴。”。谢天恩更正:“射手。”“天呐,射手啊?”,高雪兰惊讶的叫了起来:“你可真不像!”。怎么了,射手这么可怕吗?谢天恩的心揪了起来。 他不敢较真儿了:“好像是,我也不知道,别人说的。”。谢天恩越是吞吞吐吐,越激起了高雪兰的好奇心,她明白,单看星座不能代表什么,得看整个星盘,才能知道谢天恩的准确性格:“有具体出生时间吗?还有出生城市,我要帮你看星盘,深入了解一下你。我是早晨四点的。”,我都先自报家门了,轮到你喽,谢先生!高雪兰耐心等着,谢天恩肯定会告诉自己的,他好像很诚恳,这些天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对这一点高雪兰很满意。果然,谢天恩发了语音,清脆的嗓音带着唱歌的韵调:“我妈说我是晚上的,大约吃晚饭的时候?”。哎哟,这声音还挺好听的,高雪兰在心里又给谢天恩加了一分。 高雪兰喜欢唱歌,对好听的声音有近乎迷恋的癖好。是不是女人都迷恋某一种好听的男声?高雪兰不太喜欢男低声、男中音,就好像呼麦,都是文化遗产了,当然不能说不好听。但是呼麦的歌者身材健硕,一眼望去太雄壮了,这让高雪兰觉得声音低沉的男人好像有危险性。还有就是金属摇滚,那些剧烈的跳动和强悍的嘶吼,有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让高雪兰惧怕。相反的,男高音或者比中音明快一些的声音,更能让高雪兰接受,感觉上更阳光一些,比如,跟莎拉布莱曼合唱真爱的费尔南多利马的声音。也许是更倾向于女性化一些,更温柔一些?每个人对偏好的形成肯定有各自的原因,不能论断好与坏,纯属个人嗜好。像小河淌水那个歌者那样的温柔明丽,就是高雪兰习惯的声音,那也是高雪兰的师父,正德师的声音。那个声音,高雪兰终生难忘。 第四十三章 我自己换吧 大巴车在绿色的森林之间不快不慢的穿行,到了要进小镇的桥头检查站的时候,停了下来。检查站的工作人员腆着喝啤酒喝大的肚子,慢腾腾的上来让所有人扫了一遍行程码,然后在同样一片绿色中又慢腾腾的下去了,车子继续行进。隔着河,能望得见母亲家的小楼了,高雪兰舒了一口气,摇晃一下酸麻的脖子,终于要到家了。放下对谢天恩无尽的胡思乱想,高雪兰调整了一下心情,咧了咧嘴角,让表情肌微笑起来,免得一脸的颓丧让母亲老高太太看见跟着她着急上火。 大巴车很快到了站点,高雪兰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的下了车,拎着两个引流袋,走走停停的朝着母亲家走过来。老高太太早就做好了饭,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等着高雪兰回来。见女儿高雪兰远远的一步步走过来了,忙按着椅背站了起来,朝前迎了过来:“咋样啊,于主任咋说了,伤口恢复的行不行,啥时候能摘掉袋子啊?”老高太太一口气问了若干个问题,急迫的心情溢于言表。高雪兰苦笑了:“妈,我挺累的,你让我进了屋喝口水再说。”。老高太太恍然大悟,噢噢两声,扶着女儿高雪兰右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上了台阶,进了自家的屋子。 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老高头儿正在往烫酒的铁盒子里倒开水,一回头看见老太婆和女儿进来了,满脸绽开了核桃纹儿:“雪兰回来啦?饿了,正好你妈把饭做好了,我给你盛饭。”说着话,老高头儿放下装着白酒的量杯,去厨房拿饭碗和筷子。老高太太看着殷勤的老高头儿满意的咧开嘴巴一笑,进了卫生间去解手。她有个老毛病,不论干啥事儿之前,都得先上厕所尿尿,然后才能干正事,不然小肚子憋的生疼。据老高太太讲,这是当年拉小车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儿:俩人一挂车,都腾腾往前跑,谁等你撒泡尿再运货呀?年轻时的过度操劳,使得老高太太落了一身的病,静脉曲张啊、关节炎啊、气管炎啊,这个总撒尿的毛病还是最轻的呢。 哪个当父母的都不容易,自己的老爸老妈当年挨的什么累,高雪兰记忆犹新。是矣对父母怀着极大的崇敬和爱戴,心疼自己的老爸老妈,总不好意思让老高太太为自己过分操劳。没去医院换药之前,都是老高太太每天好歹帮高雪兰捆巴捆巴,总不能让松掉的绷带离开伤口?那会感染的。可是老高太太生就的胆儿小,一看见女儿高雪兰的伤口手就哆嗦,心里也难受,看那表情和慢动作,高雪兰都觉得于心不忍。于是自己在药店买了几个外伤换药包,又网购了一批碘伏、辅料、胶布粘贴之类的医疗用品,想自己在家换药的时候用。 见样学样,于剑锋教给高雪兰买换药包,高雪兰特意观察了于剑锋怎样操作,就是为了自己操作的时候,有个借鉴。每周去两次医院,专门指望于剑锋给换药是行不通的,高雪兰的伤口还没愈合,胸壁上还有很大个口子时不时地流血水,其中一个引流管就从那个口子里伸出来,口子上方还有一大块坏死的黑皮没长肉。肋下的引流袋处是俩小口子,另一个引流管从那个小口子里延伸出来,两个地方都需要每天换纱布。插引流管的目的就是把渗出的淋巴液和血水什么的导出体外、避免感染,三天一换可不行,必须每天都换。就这样每次换药辅料纱布都是湿的,高雪兰贫血,伤口恢复太慢,袋子里的液体比起在医院每天的渗透量是少多了,还是需要每天去卫生间放,这样不间断渗出的还是太多了。那流出来的都是营养,是矣老高太太想方设法的做好吃的,给女儿补气血。 第一次自己换药,平躺着看不见伤口,高雪兰就站起来拎着袋子和药,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去换。老高太太看着自己换药的女儿,满脸歉意:“你行吗?要不,还是我换?”“我自己可以,没事儿,妈。”。高雪兰很笃定,她见过于剑锋怎样处理伤口,目前这个敞开的伤口还不宜上消炎药膏什么的,就是碘伏消毒,辅料纱布方加压。捆绑松紧衣的时候第一次高雪兰挺费劲,需要老高太太帮忙,第二次就熟练多了。看着女儿拿着镊子夹着碘伏,面不改色的擦拭那血淋淋的伤口,老高太太心疼的直皱眉头:“你跟你那爹似的,啥都不怕!啥都敢干!要是我,吓都吓死了。”。 高雪兰把最后的结子打好,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老妈笑:“怕啥的,我都见过你和于主任咋换的药了,学也学会了。”“不是难学,是怕你疼。多大个口子啊,得出多少血?唉……那个该死的谢天恩还没消息呀?”。提起谢天恩,高雪兰有点神色黯然,但又不想影响母亲老高太太的情绪,淡淡的说道:“还提他干嘛,我都把他忘了。”。老高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铁打的心呐!这么大个病,连个电话都没来,看起来这小子是铁了心不想过了。”。高雪兰安慰老妈:“妈,你别惦记着他了,你想啊,他头一个老婆就是得了癌症死的,现在我又得了这个病,他能不害怕吗?想躲开我,那也是人之常情。”。 老高太太还是叹气,替女儿不值:“再怎么害怕,连句话还不能说呀?哪怕随个礼呢,连两旁世人都不如!还不如章秀林呢!”。是啊,这次章秀林还帮了高雪兰一个忙,把老高太太安稳的送进病房。要不是章秀林去了,老高太太自己真找不到东南西北,那高雪兰不就抓瞎了吗?临时上哪儿找这么个人去?高雪兰舒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憋闷:“妈,章秀林这次干的是不错,回头我跟章文表扬表扬他。妈,我觉着心里憋得慌,一会儿你陪我出去走走!”。老高太太见女儿不太开心,便住了嘴不再提谢天恩和章秀林,这俩男人在女儿心里都不是好东西,都没少让我姑娘操心挨累。 唉,雪兰这是什么命啊,咋这么倒霉呢?咋就遇不上一个长情的男人,能跟我姑娘过到头呢。吃饱了饭的高雪兰念头好像也少了些,和老妈老高太太并排在大坝上慢慢的溜达。下午的太阳是那么和煦温暖,让拎着引流袋的高雪兰觉得心里仿佛也进了阳光,好受多了。迎面过来的男孩子,就是那个每年夏天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抖音博主。他收回不可一世的目光望向高雪兰的引流袋,又惊讶的看了一眼高雪兰惨白的脸。物是人非,高雪兰心里替他说了他此刻想说的话。 第四十四章 人情你算得清吗 眼下的日子越是惨兮兮,高雪兰越是忍不住回想起在燕郊和谢天恩在一起的、那段百味杂陈的时光。那个抖音博主当初还引起谢天恩的嫉妒来着,因为高雪兰夸他长得秀气,大学毕业回归故乡,带着老乡们网上卖货,挺了不起的。优秀出色的人谁都会过目不忘,高雪兰每天一袭长裙、气质仙仙的飘过大坝,来给老高太太两口子做饭,那份气定神闲、与世无争的样子,正经吸引了无数追随的目光。现在看高雪兰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身上还拴着带血的引流袋,那个博主吃惊了。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好遗憾的。 高雪兰心里倒觉得释然,这么大一场病,手术是做完了,以后接续的事情还很多,不能现在就意志崩溃,大家越是同情自己,自己越要坚强。高雪兰和老高太太走到长椅那里坐下来歇了十几分钟,然后又慢慢的走了回来。一天当中这么缓慢的运动一下,也算是锻炼身体了。回了家,喝点水上个洗手间,高雪兰躺在床上摸出了在医院的时候带着的笔记本,那上面是亲戚朋友们发给高雪兰红包的记录,她得把昨天小会给的钱记上。这次生病,哥哥高英雄和嫂子崔美丽操碎了心,一遍一遍的往回打电话,发微信,让高雪兰放心:“兰子啊,你缺啥少啥你就跟哥说!这点钱你跟妈买点好吃的,啊?”。年轻时五大三粗的高英雄,说话办事儿从来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没像现在这么柔和过。 唯一的妹子得了大病,自己又不在身边,自己的老爸跟老妈一直是这个妹子在伺候,现在妹子倒下了,俩老的不得急得什么似的?高英雄一下子急火攻心,恨不能立即跑回东北,跟父母和妹子团聚。可是,家怎么办?这边也是一大家子人啊,工作怎么办?自己都这把岁数了,说走就走不留余地,往后还能找得到工作吗?不上班劳保咋交得起?唉……一时间高英雄变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起来。崔美丽也没想到小姑子忽然得了这么大的病,公公婆婆两个来bj旅游,是小姑子回老家亲自去接来的,而且没打算指望着她和高英雄两口子全盘接手,而是直接回了她在燕郊的家。雪兰知道自己和她哥都忙,压根就没把俺们俩当重点,自己扛起了照顾公婆的责任,这让崔美丽非常感动。可她那会儿多健康啊,怎么就得癌症了,这才哪么几天的事情啊? 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姑子,崔美丽挺喜欢的。高雪兰比高英雄性格好,明白事理,自打自己进门,高雪兰没少替自己在公婆面前说好话,也没少替自己跟高英雄“讲道理”。高英雄这个人,从崔美丽心里说,她挺得意他的。高英雄高大帅气,勤快能干,心眼儿好使,还挺乐意下厨,对自己家人也好。对外有眼界,敢闯荡,就是性子急躁,那破脾气说来就来,搞得崔美丽很无奈。幸亏有这个能跟高英雄说得上话的小姑子高雪兰,崔美丽这一肚子的委屈,才有个倾诉的地方。崔美丽跟住院手术后的高雪兰聊了很久,说什么也要给高雪兰拿点营养费,还落下狠话,说如果高雪兰不收,就是看不起她。 侄女高玲,哭了一通儿又一通儿,只敢跟奶奶老高太太联系,说什么也不敢跟姑姑高雪兰直接对话,她受不了,怕一听见姑姑的声音,直接哭出来,影响了高雪兰的心情。硬是通过奶奶老高太太的手机转过来五百块钱,要给心爱的姑姑加餐……高雪兰看着亲人们一一发给自己的祝福,高玲发的是加油,一个小猫抱着闪闪发光的爱心蛮可爱的歪着脑袋。这个孩子,高雪兰想,自己都活得那么不容易,还惦记着我呢。高玲现在工作不稳定,房产中介不卖房,基本上没啥工资,基本工资才八百,那叫工资么?可这个孩子,一下子就给自己拿出来五百,可见自己在她心里是啥分量。 高玲从小在高雪兰身边长大,除了血缘关系,高雪兰温柔细心,比高玲的妈妈侯菊花要对高玲好。高玲记住了姑姑高雪兰的好,时刻不忘塞给高雪兰一点什么,吃的,化妆品,虽然都是小玩意儿,那里面寄托着高玲对高雪兰的爱,那是一片孝心。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娘儿俩似乎心里结了疙瘩,虽然没再去细解释,总觉得一家人没必要那么较真儿,但是其实敏感的两个人心里都知道,有些话就算说明白了,事情也发生了,有些东西,覆水难收。这让人想起来心里就发堵,表面上装着不在乎,心里那份在乎还是觉得受到了伤害。 但是,高雪兰得了绝症,这让心里还在赌气的高玲一下子受不了了。我不怪你了姑姑,只要你别死,我要你活着!高玲后悔的什么似的,跟奶奶哭诉一遍又一遍,她不记恨高雪兰了,她想这个对她好的姑姑,想这个伤害了她的姑姑……高雪兰从母亲老高太太口中得知这件事,心里的那些冰雪也一下子就消融了。如果说亲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误会或冲突,能化解它的也只有爱,斩不断的血缘、忘不了的亲情,只要彼此心里还有爱,多大的事情不会雨过天晴?我老姑要死了啊,高玲很怕这么想。如果她死了,那么自己对人世间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会不会因此疯了?或者直接跟她去了。 原生家庭,心理阴影,这些东西看似无形,对人的影响却根深蒂固,很难破茧。高玲是这样,高雪兰何尝不是也这样?两代人两个女孩儿,都是外表大大咧咧,实则内心敏感不安的性格,缺爱让她们都变得特别在意别人的评价,特别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高雪兰是付出型人格、高玲是讨好型人格而不自知。在发生那件事情以后,那些互相戒备又互相牵挂的日子里,两个人都在反思自己的行为,都在苦恼中自怨自艾,也在检讨自己的不足之处。都想尽快解决矛盾,释清彼此之间的误会,可是,两个人又都觉得委屈: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就是这份委屈,让两个人越走越远,彼此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那是疼痛爱的失去,觉得自己被厌弃,自己变成孤单一个人,从此她不再是自己的亲人,她不要自己了,那样心碎的一种感觉。高雪兰名义上是高玲的姑姑,实际上对高玲操的心付出的感情是母亲的,高玲对高雪兰的依恋是女儿的,她们之间是没有名分的母女。 第四十五章 原来,有那么多人爱自己 高雪兰也试着去安抚过高玲,但是受了伤的高玲拒绝了,她觉得姑姑高雪兰变了,跟她那些姨一样,自私自利、冷酷无情。可是冷静下来的高玲还是怀念高雪兰的好,怀念那些在高雪兰家的日子,想念弟弟章文,怀念跟姑姑和弟弟一起快乐的生活。人都是矛盾的,有爱就有恨,爱恨交织,对你的期盼有多少,失望就有多少。可是,高玲绝对容忍不了高雪兰的可能死亡,高雪兰,是她的心灵支柱。一个大病,让高玲心里对高雪兰竖起来的高墙迅速土崩瓦解,而高玲一遍遍的哭诉,辗转发过来的那五百块钱,也深深地温暖了高雪兰的心。 也许,高雪兰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并没有真心要拒绝高玲走近自己。真正能时刻看清自己内心的人并不多,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在当时,大多数人在意的,都是自己的感受。情绪化的东西一出来,真正想说的话,想要互相交流的东西,反而忘在了脑后,这就形成了误会,而误会,很难化解。高雪兰暗自庆幸这场大病,让她知道了自己有亲人,有朋友,有那么多深爱着自己的人。这对一个得了癌症这等重病的人来说,是莫大的精神鼓舞,是老高头儿故意笑嘻嘻的逗女儿开心,说他以为化疗就是说说话儿、唠唠嗑儿的那种意义。话疗,对高雪兰这样敏感重情的人来说,真的等同于化疗。 除了高玲给的五百,从小跟自己就要好的老姨给了五百营养费,热情似火的大能人老舅妈给了五百,哥和嫂子给了三千,妈和爸给了三千,这是家里人,亲人给的。佛友小周军给了五百,小丽萍给了二百,会姐给了二百;同事张平给了二百,闺蜜汪小雨给了五百,蒋华给了三百,就连一起在bj打工的姐妹儿大老赵,也给高雪兰发来了二百块钱,说是自己离得远,不能来照顾,这点钱买个水果。高雪兰一一记在本子上,怕自己忘记了这些人的恩情。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培养出来的,人家对咱们好,咱要牢记心里,有机会加倍回报给人家。这时候能给咱送礼,不图什么,只是因为重情,咱要知恩图报,念着人家的好。 老高太太从高雪兰小时候就是这么教育高雪兰的,别人对自己的好要牢记不忘,别人对自己的不好,要慢慢忘掉,因为记着那些伤身体,不养心。高雪兰是个极听话的孩子,再加上自己有信仰,当然对帮助自己的人、爱护自己的人心怀感恩。甚至是此刻对自己不闻不问的谢天恩,高雪兰仍然感念他对自己父母的那份心,念着他对自己父母的好。人活着,都有不如意的时候,高雪兰相信谢天恩不会骗自己,他肯定是遇到了难处,自己解决不了,才会和自己这样分手。有的人对待感情走心操神,用精力来奉献;有的人对待感情走脑套用经验,用物质来表达。这两种人都有典型的代表,前者是高雪兰,后者是谢天恩。 很有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个人最终走不到一起去的原因,虽然遗憾,却没有什么办法圆满各方面的因素。这不是当初踌躇满志的谢天恩能预料到的,也不是一心希望白头到老的高雪兰能接受得了的。除了造化弄人这句经典台词,能用在谢天恩身上的还有一句,现实因素。他太乐观了,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他以为这跟他干工作一样,只要肯努力就会有收获。但是经营感情不一样,能干扰这段脆弱的感情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如果谢天恩是高雪兰,那么高雪兰肯定会披荆斩棘、一路杀出个锦绣前程来!谢天恩不行,他顾虑太多,在乎的太多,没那个魄力,太懦弱了。这也是高雪兰埋怨谢天恩的一个点。大男人,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为什么要听旁人的挑唆?难道自己就没有一个主见吗? 尽管高雪兰说打算原谅谢天恩的过错,不再去怨恨他,那些没得到回报的付出还是以失落和抑郁的状态笼罩着她的心,并没真正的解脱。怎么办,能怎么办呢?不想让患病的自己再生闲气,加重病情,就得自己安慰自己,凡事往好处想,多想一想对方的好处,想想自己的不足,劝自己理智,人无完人。半斤八两的区别算不上,起码自己也不是全都对,在这段感情里也有不足和失误的地方。高雪兰记得谢天恩从自己父母回东北以后,一直就没回那个家来住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躲避高雪兰,不愿意跟高雪兰再生活在一起。 冷暴力,他用冷淡和不沟通、不见面,迫使高雪兰对他失望,从而自动离开他。这是一种渣男惯用的手段,高雪兰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谢天恩是这样的一个人。但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儿,谢天恩守口如瓶,就是不肯说。一个对感情也很敏感细腻的人,会突然之间改变吗?如果不能,那么他经历了什么,要对这段感情釜底抽薪?无数个问号在高雪兰脑袋里盘旋、炸裂,让高雪兰头疼。但她强自按压了下去,不愿去想,不明白的事情先放着,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大概就是双鱼座另一项技能,躲避。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真糊涂无解,都能让双鱼座看起来云淡风轻,宽宏大量。她可以暂时放下不去想,至于内心里的焦虑彷徨是不是还时断时续,就没人能看得出来了。 高雪兰知道自己想不明白,这段感情已经被迫结束了,那就不去想,把自己还给家人们!这个世上,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还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把自己锁死在痛苦的城堡里呢?何况,谢天恩只是提了一个开头,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推动发展的,应该说在谢天恩没开始之前,自己对这段感情就已经不抱希望了。自己心里知道,这段情早晚也得断开,但就是有些不甘心。是,早晚得断,但这个决定好像应该由高雪兰来做。好像应该按照高雪兰的设想去发展,而不是谢天恩说想交往就交往,想不交往就冷暴力,直接提出分开。这让高雪兰有失败感,有再一次被背叛的痛苦感。谢天恩这样做,让高雪兰对感情没了自信,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能了?真的欠缺经营感情的能力吗? 第四十六章 我就是这样说话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下午想要睡觉得挂窗帘了。高雪兰嫌阳光刺眼,老高太太给女儿拉上一半窗帘,好让高雪兰能休息一会儿:“跟你那爹一样!大白天睡觉还拉窗帘,好像谁要看他似的。”老高太太嘴里嘟嘟囔囔,看起来好像是总是对老高头儿不满。但是高雪兰知道,她那是习惯,一天不唠叨老高头儿她就过不去这日子,崔美丽完美的继承了婆婆的‘优点’,也总对高雪兰抱怨自己的老公高英雄。她们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只是看不惯自家男人的一些做派儿,把抱怨当成了一种交流方式。心眼儿却热诚,事后该咋对人家,半点不差事儿。 高雪兰只笑不答,贫血导致缺氧,强光眩晕,而且总觉得呼吸困难,话说多了也累得慌。老高太太说十句,高雪兰答不上一句,好在老高太太也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她跟老高头儿就是这么唠嗑儿的。这天下午老高头儿没打上麻将,就回这屋进卧室来看电视。老高头儿耳沉,看电视把声音开得很大,可这会儿高雪兰要睡觉,两下里有点儿冲突。老高太太提高嗓门儿吼了一声:“让你把电视整小点声!”,这一嗓子把老高头儿吓了一跳,老高头儿马上就不乐意了,脸色沉了下来。老高太太不是一个会小声说话的人,她一只耳朵小时候就聋了,习惯了大声说话,跟谁说话声音都很响亮,跟自己老头儿当然也是这样。 按理说这样老高头儿才能听得见老伴儿在说什么,但相反,他并不希望老高太太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太大。他不是单纯的嫌老高太太声音大,而是老高太太脾气太急,第一声没答应,第二声就烦了。人烦了,脸上就挂表情,老高头儿耳朵背可眼睛好使,能看不出来吗?谁家两口子过日子总用吵的?老高头儿起了逆反心理,你爱说啥说啥,我也不听,你不点我名字,我就当你在自言自语,把老高太太当空气。再者说,老高头儿也八十多岁了,身体状况都不错,就耳朵背一点儿,已经很健康了。前些年也住过院,但那是特殊情况,平时老高头儿比老高太太在家里发挥的作用大。 其实老高头儿心里头是嫌老高太太不够温柔:“说话老是吵吵把火的,没个笑模样。一不动就喊,你喊啥呀?”老高头儿不满意的翻着白眼。“不喊你不是听不见吗?装聋作哑!”老高太太气出两肋,满脸都红了起来,鼻头上的酒刺更加明显,对老高头儿的教训很是不忿:“那些老娘儿们一喊你,你就答应,你也不聋了。我他妈一喊你,你就听不见,不是装聋作哑咋地?你就是不得意我!”。面对老太婆的指控,老高头儿也发了火儿:“咋地,你还想造反啊?越说越来劲,什么玩意儿呢?要不是看雪兰有病,我不搭理你,早就……”“你还想揍我呀?你揍一个试试!”,老高太太越发的蹬鼻子上脸起来。 高雪兰看不下去,不得不出声干涉:“爸、妈,都消消气儿,大热天的开窗户开门,吵啥呀,邻居笑话。”。老高头儿看了看高雪兰,强忍着满腔怒火,关了电视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听见窗外传来电动三轮倒车的声音,接着突突的开走了。老高太太这里的怒火还没释放完,听见老头子走了,更加愤怒:“又出去拉骚去了!找哪个野娘们儿去了,哼!不得意我,我还不得意他呢!我说啥了?我就说让他把电视关小点声音,你看看他那个样儿!”,老高太太开始拉同盟了。 高雪兰无奈的叹气:“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你得跟我爸说话客气一点。他是男人,你这么一喊吓他一跳,能乐意吗?再说你这态度,让他面子往哪儿搁。”“啊,就他有面子啊?我还要面子呢,叫一声不答应,叫两声不答应的,当我是死的呀?”,老高太太还是那个态度,不依不饶。高雪兰循循善诱:“妈,你想一想,你的本意是让他气呼呼的开着车出去转悠吗?你不担心他生着气,出点啥事儿?”。老高太太哑然,顿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他不听话,来气。”。 高雪兰苦笑了:“妈呀,你心眼儿再好使,做事也要讲个方法。你像刚才这件事,你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想法,没考虑我爸的想法。你要是走过来拉他一下,跟他笑着说让他把电视关小点声,他能不听吗?你注意到了吗?我爸挑理的地方在你喊了,你的态度不对,不是你这件事做得不对。”。老高太太一向不让人说自己,总觉得自己做的都对,都是对方的不是。但是听高雪兰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可又拉不下来脸:“我腿疼!他都不知道心疼我,我还有好脸给他呢?”。 表面上听腿疼跟声音大没有因果关系,实际上是老高太太积怨已久。一想起老高头儿不知道心疼自己,她就委屈,她就来气,所以一张嘴就是怨气爆棚。老高头儿也被老高太太的唠叨磨得烦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啥话你就说一遍,我去做就得了。好像我记性不好啊、也不是你爱说,嘚嘚嘚嘚的老说,谁能受得了?老高头儿开着车,心里不满意:人家那媳妇儿都能和言细语的说话,凡事给自己的老爷们儿留个面子,这可倒好,啥事大吵大嚷的,生怕谁不知道两口子闹矛盾了。跟她过一辈子,没个顺着你说话的时候,真他妈烦人!可毕竟是老夫老妻了,缺点有,优点也有,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分开吗?很显然不能。 那一代人对婚姻还是保守的,吵也好闹也好,完了还是一家人。只要老高头儿转悠一圈儿回来了,那老高太太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只要老高头儿回家陪着她,她就高兴。可老高头儿不行啊,他还生着气呢,老高太太有招儿对付老头子,做点老高头儿爱吃的菜,嬉皮笑脸的认个错,老两口子就算和好如初了。高雪兰劝完了老高太太,自己精疲力尽,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老高太太见女儿真困了,自己端个花盆出去,到隔壁屋子浇花儿、给她的鹦鹉喂水换鸟粮。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但这个安静是老爸老妈吵了一架换来的,高雪兰想,还是搬到客厅小床上去,把老爸原来的位置还给他,让他能舒服的躺着看电视,这个矛盾才能得到真正的解决。妈跟自己去住院,自然更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老爸八十多岁了,天天坐在硬板凳上看电视还要被批评,还不都是因为自己? 第四十七章 晚上吃啥呀 老高头儿出去了一阵儿,快做饭的时候回来了,手里提溜着一袋子水果,一袋子黄瓜、干豆腐,隔着门帘子叫老高太太:“哎,你过来接一下子!”。在里屋床上躺着休息的老高太太听到声音,马上就高兴了:“来啦!你买啥了?”,说着话,慢悠悠的扭动肥胖的身子,从床上蹭下地,穿上拖鞋咕咚咕咚的走出来了。老高头儿看着老高太太笨重的双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慢,你快走几步啊?”“多沉是咋地,我也想快走几步,没办法呀,走不快。”老高太太接过老头儿买的东西,脸上有了笑模样:“又买芒果啦!晚上你想吃凉菜呀?”。 老高头儿啊了一声,说道:“我看着黄瓜挺好的,晚上拌个凉菜呗!雪兰乐意吃芒果,上回买的我看她都吃了。”,老高头儿看样子已经不生气了,没用老高太太赔礼,也没用哄,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大概也是看在女儿高雪兰生病的份儿上,不想让敏感的高雪兰在娘家待不下去。老高太太也就坡下驴,不再提起刚才的茬儿,拎着菜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把米饭蒸上,想起来高雪兰爱吃馒头,就扬着声音叫:“老高头儿、老高头儿!”老高头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朝厨房张望着:“又咋地了?”。 看着老头子皱起的眉头,想着女儿高雪兰刚才劝自己的话,老高太太堆起一张笑脸说道:“雪兰爱吃馒头,你再跑一趟,出去买几个馒头呗?”。刚才被打扰没看成的电视剧,老高头儿还惦记着,听说要出去买馒头,就站到门口穿鞋,随口问道:“那啥,你还有没有快递?我顺便给你取回来。”“呀,哈哈哈,有!你真是好人!等会儿我看看噢,”,老高太太在围裙上擦了擦洗黄瓜湿淋淋的手,拿过手机开始查看自己定的东西:“中通有一个,百世俩,圆通的还没到呢,就这三个!”老高头儿嘟囔着确认:“没到你说它干啥!就这仨呗?百世是调料那屋儿,中通是七号楼的,是不是?”。老高太太有求于人,也不以为忤,答应道:“对,就这三个,完了再买几个馒头就得了。”老高头儿显然不乐意听老高太太重复,没再言语,匆匆穿鞋出去了。 高雪兰睡醒了,坐在客厅小床边上帮老高太太剥蒜:“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想搬到这儿来住,让我爸回他那地方,看个电视啥的也方便。再说了,再是老年夫妻也是夫妻,你们老分开着,感情不好处。你们一吵吵,我就闹心……”。老高太太把熟肉切了一盘,撒上葱花倒上酱油,放进蒸锅里,顺手给高雪兰蒸了几个海参:“不行,等你摘了引流袋再说!他就是嘚瑟,非得整那么大声,也是因为没打上麻将,心里刺挠呗!再说这屋行李潮,你侄女说让我把被和褥子拿出去晒晒,再给你住。”高雪兰听乐了:“你看你多偏心眼子,你老头儿不怕潮,就你姑娘怕潮?”。 老高太太哈哈的笑了,接过大蒜按在菜板子上拍的稀碎,说道:“他老干八尺的,知道什么潮不潮的?前阵子他睡觉开电褥子,可会享福了!我都没开呢。”。高雪兰苦笑不已,自己妈这是什么逻辑,老伴儿开电褥子也是了不起的大事?不由得说道:“妈,你冷也开呗!”“不能开,你带着引流袋,翻身不方便,看烫坏喽!”。老高太太这句话,忽地让高雪兰暖到心里去了,把下午因为老爸老妈吵架带来的不愉快一扫而空。自己的爸爸、自己的妈妈,他们就这个脾气,人家自己都没怎么样,你旁边跟着上的什么火? 高雪兰站起来,要去厨房拿碗筷,被老高太太阻止了:“你别动弹,等着我拿!”“拿碗筷又累不着,谁拿还不行?”“不行,抻着咋整?你拿着袋子哪还有手?”老高太太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儿,就是不许她干一点点活儿。高雪兰无奈,只好坐了回去:“那行,我就光吃饭,呵呵呵。”“你呀,能好好儿的吃饭,把营养跟上去,就不错了!”。娘儿俩正说着话,买馒头的老高头儿回来了:“你说的那个中通还没到呢,取回来俩百世,你看看都是啥!”说着话进来脱了鞋,把东西放下换了拖鞋、进洗手间洗了手,把馒头袋子放在桌子上,过来帮着摆碗筷。 老高太太用抹布垫着盘子,端着蒸肉出来了:“别碰我啊,烫着!”,老高头儿把身子往后闪了闪,放老高太太过去,把菜放到了实木桌的垫子上。老高头儿帮着老高太太把凉菜挑到盘子里,端了出来。然后开始烫酒,捏着筷子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开始吃饭:“你呀,就一张嘴!我快递都取回来了,你凉菜还没盛进盘子里,叨了七咕的,你还能干点儿啥?”。老高太太慢悠悠的把海参装进小碗里,递给高雪兰,笑骂道:“你能耐,你年轻,你属驴驹子的,能干!”,老高头儿不理她,自顾自喝酒、吃肉,满意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高雪兰看得出来,自己老爸这口闷气,现在才出来。怪不得老话儿说留住男人的心,要先留住男人的胃呢,别人啥样不知道,自己老爸还真是,有好吃的就不生气了。 其实老高太太自己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脾气太臭,有点儿作。可谁让老高头儿比自己大了四岁呢?他比自己大就应该让着自己,我欺负他,他活该,他就照着我这样的找的!一提起就按这样的找的这句话,高雪兰就想笑:我的天呐,人家老高头儿眼睛不好使么?当初就按照你这么不讲理、这么胖找的?哈哈哈,你可别笑死人啊!看着女儿低头笑,老高太太以为是在笑那句驴驹子,把蘸酱菜和酱碟子往自己跟前拉拉,把馒头袋子递给高雪兰:“吃饭!”,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身上来。高雪兰也不点破,三口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饭桌上,认真吃饭。饭吃了一半儿,老高太太忽然想了起来:“哎呀,那鸽子汤我忘了给你热了,你喝不喝?”没等高雪兰回答,老高头儿翻了个白眼,说道:“喝呗!也不知道你都干啥了,啥啥整不明白!”老高太太笑了:“没记住哇,咋地呀?你能耐你来呀?”,说归说,老高太太还是站了起来,去厨房热了鸽子汤,给高雪兰端了上来。 第四十八章 吃那么多、长那么胖 高雪兰从小到大的家庭生活就是这样的,时而欢乐时而惶惑不安,开心的时候带着眼泪,难过的时候有暖心的笑容。全家人都是战神,点火就着,幸亏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吃饭的时候都认真吃饭。老高太太养大的三个儿女,都是高个儿,特别是两个男孩子,块头都不小。老高太太喜欢给孩子们吃得饱饱的,心疼孩子的时候,第一句问候也是问:你吃饭了吗?也不是只有老高太太才这样关心儿女的温饱,过去那一代人谁不这样,都过过三餐不继的日子。老高太太清楚的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在南岔住,全家人住在一个破旧的马扎子里,就是放马的半截墙草棚子里。 虽然老高太太的老妈秦大夫特别能干,用黄泥拌草沫儿糊满了墙皮缝隙,用黄草纸糊住了木头格子窗户,一到冬天还是四壁漏风,冷的孩子们浑身发颤。头半夜烧热了的火炕烫的人睡不安稳,身上盖着七窟窿八眼子的破棉被。两边睡觉的人到了后半夜炕凉了,就抢被,都想自己多盖一点,中间那个就被两边的架空,只能蜷起身子磕打牙巴骨。秦大夫把唯一的一条狗皮褥子让给男人齐北斗,齐北斗身体不好,上山拉木头的时候受了风寒、得了肺气肿,常年药罐子不离手。秦大夫把棉裤半脱下来,裹住脚板和膝盖,半大棉布衫脱下来盖住上半身,一家人就这么取暖,熬过漫长的冬天。 那日子穷的,真是叮当响啊!吃的也很不充足,哪有饱饭可以吃啊,喝稀粥都不全是米,而是野菜苞米面糊糊,放里几个土豆切成块,那就是难得的美食了。没有菜吃,种的小葱连葱胡子都洗干净吃了。春天是最难熬的,野菜都被穷苦的邻居们挖光了。日子再怎么难,也难不住能干的秦大夫,院子里种的倭瓜秧子、叶子,都被秦大夫摘下来,去掉外面那层扎嘴的刺儿膜,切成小段拿盐腌了,当菜吃。初秋苞米下来了,秦大夫把青苞米用擦菜板擦碎,掺上烫熟的苞米面和盐,蒸饽饽给孩子们吃。秋后大地里落下的小土豆,秦大夫带着孩子们去捡,捡回来烀熟了,放进酱缸里,酱成艮啾啾的酱土豆,留着冬天配大碴子粥喝。 现在看着很不起眼儿,大碴子粥可是过年才能吃的东西。整个正月,秦大夫都能给孩子们熬大碴子粥,里面撒一把白白的大菜豆,冒着热气的粥端上来,配着酱土豆,还有酸菜汤,那真是人间美味。冬天之所以能够吃得饱一些,是因为冬天太冷了,吃不饱容易冻死。什么大地里落下的菜叶子啊,山里数不清的野菜呀,都是好东西。老高太太的回忆里,她的妈妈秦大夫是个极其抗压、极其勤劳的女人:“我妈说:‘秋天晾把草,冬天吃不了!’那个灰菜呀,晾干了下在粥里面,一股麻嘴的味道,吃多了还涨肚。还有那个抹布味儿的椰子油,一家一个月才分二两,都舍不得吃啊!”老高太太意犹未尽,提起过去,她的心里既有欣喜,也有悲伤。 老高太太和高雪兰一样,非常爱自己的妈妈,离不开自己的妈妈。人哪能一直活着不死呢?秦大夫七十三岁那年夏天,还是在老高太太嚎啕痛哭中走了。老高太太想起秦大夫,脸上还是依恋和伤感。尽管她的耳朵是被秦大夫生气的时候,不小心打聋的,但是老高太太一点不记恨自己的妈妈,她记在心里的,总是秦大夫带着他们兄妹四个走过的艰难岁月,付出的无数心血;总是高英雄小的时候老爹齐北斗帮自己看孩子,老妈秦大夫走南闯北的去接生,吃了多少辛苦、遭了多少罪。吃饱、吃好,就这么深刻的铭记在老高太太的心里了。 眼下高雪兰身体需要营养,老高太太更是填鸭一样,每天换着花样给高雪兰进补。谁说啥好,她就派遣老高头儿去买,大骨头汤,排骨汤,鸡汤,牛尾巴汤,高雪兰网购的鸽子熬的汤,除了高雪兰不吃鱼,没熬鱼汤,剩下老高太太能想到的,高雪兰都喝到了。因为手术失的血,是不折不扣的被老高太太给补回来了。老高头儿也时刻注意着女儿的举动,每次高雪兰吃完了饭,还没等放下筷子,他就会递上来一个水果,笑眯眯的劝:“吃个水果!”搞得老高太太都嫉妒了:“就给你姑娘啊,不给我呀?刚吃完饭,能吃的下吗?”。 吃饱了的高雪兰不爱动,袋子拎着不方便,就是躺在床上休息。高雪兰给于剑锋发微信,把自己没去医院的时候,引流袋里液体的情况跟于剑锋汇报,昨天的是多少,今天的是多少。于剑锋回复道:“快摘掉了。”。是吗?那可太好了,这都多长时间了?终于要摘下去了,这让高雪兰欣喜若狂!高雪兰再去医院换药的时候,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运动半袖,同色袜子和鞋,灰色的运动裤,这样不累,活动起来舒服。过五关斩六将一样扫码、填单、等候,高雪兰终于进来之后,埋头在案间奋笔疾书的于剑锋笑了:“气色不错啊!来,躺下,我看看伤口恢复的怎么样?”。高雪兰再见到自己的医生也是开心的:“我觉得还行,你看,袋子里基本上没多少了,能摘了?”。 “能摘!”于剑锋的白大褂晃来晃去,不停地把换下来的东西放进垃圾桶,包括那两个让高雪兰视为眼中钉的引流袋和管子。听了高雪兰的话,笑道:“天气也热了,我给你减减负!”说着话伸手把高雪兰身上的松紧衣拉住,说道:“抬一下!”,高雪兰听话的把后背抬了一下,于剑锋把松紧衣抽了出去,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回头看着高雪兰明显发福的样子,笑笑的说道:“你该减肥了,要适当的运动、保持适当的体脂率。别吃那么多,长那么胖!”“哈哈哈哈!”高雪兰被于剑锋大胆直接的话语逗笑了,大直男,谁这样跟女人说话呀,还直接说人家胖。 可于剑锋是医生,他不可能弯着转着的说话,乳腺癌体内脂肪太高是极危险的事,脂肪会转化成雌激素,雌激素超高正是高雪兰患癌的原因,激素依赖型。于剑锋才不管高雪兰是女的还是男的,首先你是我的病人,我说的话对你必须是圣旨,你得听话,我的一切布置和安排才能起到该起的作用。高雪兰笑:“出去出汗,我怕感染伤口……”这也是高雪兰不爱动的原因。血常规目前看是合格了,底气还是不足,一动就冒汗,而胸前那个黑色的死皮形成的‘小岛’,还在发炎呢! 第四十九章 渐近的关系 于剑锋理解的一笑,说道:“那就适量的运动,可以在室内做做瑜伽什么的。”说罢转身在桌前坐下,准备给高雪兰开药:“你伤口有点发炎,家里还有头孢吗?”。高雪兰赶紧回答:“有!刚出院的时候你说预防感染,我可以每天吃两次、吃五天,我妈给我买多了,现在还有……”“呵呵,你还算听话。还是两次,三天,不能多吃,防止产生抗药性。”,于剑锋停下了手中的笔,笑笑的看着高雪兰。高雪兰穿好鞋子语气愉快的答应:“好的,那就下次见咯,白白!”“白白!”于剑锋好脾气的笑着,看着去掉捆绑的松紧衣,一身轻松、一脸欢喜的高雪兰走了出去。 高雪兰走在离开医院的步行街上,比上次来的时候感觉舒服了很多。没了捆绑的约束,初夏的微风吹来,格外凉爽舒畅。只是胸前干瘪了一块,另一边没有胸罩的约束太过于突出,让高雪兰有些尴尬,只好用丝巾尽量挡住可能的视线。事实上也没谁太过于关注她,尽管去掉了引流袋,去掉了固定伤口的松紧衣,为了换药方便,高雪兰穿的是半袖和长裤。不怕凉的女人们早早就换上了风姿绰约的长裙和短裙,踩着高跟鞋招摇过市,那才是吸睛之所在。高雪兰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出丑就好,至于谁羡慕不羡慕、欣赏不欣赏,那没什么价值:只有自己在意的人的评价,才有意义,不是吗? 适当的运动,这个词谢天恩也说过,那时候自己扭到了腰,不能下楼,只能在室内走一走。谢天恩呐?——那次高雪兰跟谢天恩聊天,说到了要替他查星盘,而谢天恩也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了高雪兰。高雪兰边查边问:“你的老父母都健康?12月5号是公历吗?”,谢天恩回答:“是公历,”。高雪兰不再言语,过了不大一会儿,高雪兰就把查到的消息发了过来:“hlbe,牙克石,查的我眼花缭乱了。呵呵,伊图里河是在上面那个地方,ng的。”然后又发了一个链接,说道:“这是我跟你的星盘对比,我们大体上会是很好的朋友。”随后夹了一个笑脸的表情。谢天恩吃惊的回复道:“ng大兴安岭,你怎么做到的,不可思议,很神奇!”。谢天恩偷偷地笑了,女人,你这么查我,到底是为什么? 谢天恩被高雪兰的小神秘弄得兴奋起来,他写道:“我出生在那个地方,经常会梦到。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月是故乡明,谢天恩虽然年轻时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但那些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光,无时无刻不挂在他的心上。高雪兰笑着回道:“嗯,很好的朋友。合盘能看到吗?刚好你也可以了解一下我。”。谢天恩也想了解高雪兰,但他不太明白这些,于是实话实说:“看不大懂,研究研究。”。高雪兰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对啊?那年他是从哈西过来接人的:“你家在伊图里河,为什么春节回哈尔滨呢,搬家了呀?”。哦,她问这个呀。谢天恩回答道:“我父亲家在哈尔滨,支边去了伊图里河,九十年代父母亲双双又回到了哈市。”。 哦,原来是这样,高雪兰理解了:“那老人家们也该八十多岁了。”。谢天恩在述说他的事情:“几乎同时,我大学毕业去了海拉尔。”。高雪兰笑他:“回归故里,哈哈!”,谢天恩回复高雪兰:“八十多岁了,我前几天回去过。”高雪兰接着问:“那你出生地应该是哈尔滨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才的星盘就出错了。谢天恩纠正:“不是,在伊图里河,上中学的时候我在哈市。”。高雪兰偷笑:“嗯,那就没算错。哈市就两位老人家吗?你不会是独生子!”,谢天恩摇摇头,写道:“不是,我下面还有一弟、一妹,都在哈市。”。高雪兰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还不错:“噢,那你还放心一些。”。是的呢,人老了,有儿女在身边照顾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高雪兰替谢天恩放心了,以谢天恩的脾气秉性,似乎更愿意投身于工作:“记者这个职业,很适合射手座。”。谢天恩肯定了高雪兰的话:“父母身体健康,精气神很足,上次回去,感觉比我身体还好,看来我注定就是记者命。”,谢天恩开始顺着高雪兰的意思,调侃起自己来了。高雪兰对谢天恩还是有好多疑问:“我看你是xx商报的,为啥在bj呢?驻京办事处吗?”,谢天恩回道:“驻京。我原来是在商报,小梅生病以后去了日报,这样方便照顾她,尽管工资少挣万余元。”。高雪兰由衷地赞叹:“好男人!我知道你家在通州,送我们回朝阳的时候绕路了。家离单位远吗?对了,我们要吃晚饭了,你啥时候下班,晚上吃啥呀?”。 谢天恩心里一暖,回道:“不远,我今天与朋友去大厂看个大哥,他们喝酒,我开车。一车人,现在刚散,回家有几篇稿子需要处理一下,很快。谢谢关心,我们散的晚,中午晚上合一起了,呵呵。”。谢天恩不愿意和高雪兰分开哪怕一会儿,可是高雪兰要吃饭呀,停不停下来,也得停下来,给人家休息时间。谢天恩收回思绪开始专心于稿件,不再纠缠高雪兰,让她和父母安心的吃晚饭。高雪兰见谢天恩不再紧抓不放,也放下手机,往桌子上端自己做好的饭菜。和这个敏感粘人的男人聊天不容易,你得揣摩他的心思,不能晾着他,尽量合理的安抚他的情绪。但也得让他知道,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 老高头儿照例喝一两白酒,女儿做的菜合他的胃口,每次都不少吃,而且很满意。老高太太见老高头儿不挑拣饭菜,知道自己做的没女儿做得好,乐得清闲,也吃的蛮愉快。三个人和和乐乐都吃完了饭,高雪兰捡下去收拾干净,把厨房地擦了,这才洗干净手,穿上大衣告别父母,踏着薄薄的暮色,赶回小镇另一端自己的家。残阳如血,还挂在西半天的山边,再过些日子这个时间就不会有夕阳了。九月的天气说凉很快,日月轮转,再过些日子这个时间就该是华灯初上了。高雪兰看着地下自己被拉长的身影暗想,不知道那时候谁会陪着自己,走这不算短的夜路。 第五十章 抻着了吧 高雪兰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刚好是小镇赶大集的日子。外地来的商贩开着自己的车,带来很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和粮食谷物、猪肉活鱼,还有一些日用品,面食和小零食。这是从两年前才有的,以前都是坐贾,当地人开的店铺,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没有商量。这些后起之秀、赶大集的行商,改变了坐贾独大的局面,价钱便宜,货物新鲜,大大冲击了当地经营店铺者的利益,却给百姓带来了优惠。唯一不足是每周五才来一次,人们都赶在这一天集中购物,囤积一周的蔬菜也是有的。这样的人家多的是,也包括老高家。 一大早上,老高头儿就跑出去两次了,头一次去买了几斤猪肉、大骨头;二一回买了一块自己得意的熟食,猪头肉。老高太太等着女儿高雪兰换好了药,俩人把屋子收拾利索了,这才出门。收拾屋子老高太太本来是不让高雪兰干的,可她闲不住,洗完了脸剩下的洗脸水直接弄块抹布,擦卧室和客厅的柜子、台面,窗台,俩老人的床头柜。老高太太还得忙乎厨房,哪儿看得住她呀?看着女儿擦完了这些,老高太太就打一桶水,拖一拖地面。老高太太腿脚慢,有静脉曲张,等这俩人忙完了,也九点多了。看着老高头儿买的东西,光有肉没有菜,俩人决定出去再买一点蔬菜和水果啥的。 总不出门的高雪兰,头一回挽着老高太太的胳膊,娘儿俩慢悠悠的去赶集。路上遇到邻居,笑嘻嘻的打招呼:“哎齐大姐,赶集去呀?有姑娘真好,还搀着你!”。老高太太也不解释,笑着答应:“哈哈,是啊,买点啥去。你都买啥啦?”“独头蒜便宜,还有旱黄瓜、小辣椒!”,跟老高太太年轻时就是邻居的尹阿姨高高兴兴的回答。互相寒暄完了,脸上挂着笑意道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高雪兰娘儿俩照样往前走,出了小区的门,前面的街道两旁都是卖东西的,早就搭好了长长的摊位。新下来的苞米高雪兰想吃,就买了几穗拎着;老高太太买了自己爱吃的南果梨,高雪兰吃的苹果,还想再买点新大蒜,看看自己手上拎的东西有点儿犯难:“雪兰,咱还买吗?”高雪兰看出了老高太太的心思:“妈,你想淹点糖蒜?那就买呗!”“可我怕你拎不动,抻着咋办?”老高太太不放心的看着刚摘掉引流管的女儿高雪兰。 “没事儿妈,我用这只手拎着。”,高雪兰把老高太太手里的东西接过去,用右手拎着。左手是患侧,护士长千叮咛、万嘱咐的,患侧不能拿超过二斤的东西,即便是将来康复了,也不可以负重。这只胳膊腋下淋巴结都被清扫了,循环有问题,得慢慢恢复,就连量血压、打吊针这些,都不可以。比自己小九岁的朋友小丽萍也告诫自己,不能过劳:“姐,菜市场有个女的也这病,她不听话,出院回家就搬箱子、抬大筐,她得挣钱呐!结果七个月就复发转移,死了!”。平时高雪兰肯定听话,这不是一周才来一次的大集嘛,眼看着老妈是要买,下次不一定还有没有了,能说不行吗?老高太太放心的买了五斤新鲜大蒜,娘儿俩拎着采买的东西,老高太太慢悠悠的边走边停下来,跟热情的邻居们聊着天,大半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回来了。 高雪兰一拎上那些东西,伤口部位就感受到了牵拉的力度,有些疼。尽管不在患侧,毕竟身上有伤,还在溃疡中。回到家高雪兰给伤口抹了一些药膏,又包上了。不用穿加压的松紧衣,不代表不需要包扎,常规纱布辅料、碘伏和胶布是少不了的。到了晚上的时候,高雪兰觉得肋下很不舒服,疼痛起来,用手摸着,好像肿了:“妈,你给我看看,我觉得好像肿起来了?”。老高太太闻声吃了一惊,连忙挪动过去就着灯光细细查看,只见高雪兰患侧肋下明显的肿起一大块。老高太太既心疼又害怕,不禁埋怨道:“我就说不行,你非得说能行,这可咋整?你跟于主任联系一下,问问他,不行明天去一趟!”。 高雪兰也晕,只好听老高太太的话,进卫生间给伤处浮肿的地方拍个照片,给于剑锋发了过去:“于主任,我今天拎东西,回来这里肿了。你看看,有问题吗?”。于剑锋正聚精会神的看手术会诊教学,手机嗡的一声,提示他高雪兰上线。于剑锋惦记着在家自己换药的高雪兰,生怕她有啥事自己处理不了。为了不错过高雪兰的随时求助,他特意给高雪兰设置了置顶和铃声。见到高雪兰发过来的患处照片,他的眉头紧拧了起来:“明天你直接过住院部来,找我!”。这万一要是再次抻到了伤口,引起瘀血,老天呐!于剑锋都不敢想,这个女人到底要怎样折腾她自己,才肯罢休!才摘了引流袋就出这样的事情,搞不好还得插上,唉……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高雪兰坐上了去医院的大巴。到了住院部跟前台说明了来意,前台早接到了于主任的通知,顺利的放高雪兰上去了。于剑锋此刻正穿着白大褂带着同事们查房,挨个病房进去,挨个病床检查询问着,关心着每一位病患的病情。高雪兰上了五楼,跟护士站打了招呼,小护士告诉她,自己进病房区等着,于主任就在里面。高雪兰道了谢,怯生生的溜进去,贴在病房走廊的墙边,探头看了看于剑锋的主任室,里面没人,只有摆放整齐琳琅的书籍,洒满阳光的绿植。医院在疫情期间一向管理严格,像高雪兰这样可以出了院还来换药的,非常罕见。 不大一会儿,于剑锋大步流星的从病房里走出来,一眼瞧见了贴墙根儿站着,望着像她当时一样,插着管、拎着袋子出来溜达的病人的高雪兰:“来啦?你不进处置室,站那儿干嘛?”,于剑锋强势霸道的问道。高雪兰笑了,乖乖的朝着处置室走过来。于剑锋看着穿着奶油黄色高跟鞋的高雪兰,黑色裙裤和长马甲,棕褐色的半袖,和她的深棕色长发很搭配,头上是一顶浅棕色的小草帽,露出来的胳膊腿儿白得耀眼。这样的高雪兰哪儿还像个病人?站在那里太拉风了。高雪兰进了处置室没几分钟,于剑锋就进来了,刚要弯腰拉开柜子取药包,看见了高雪兰带来的,便直接坐过来接过高雪兰拿的换药包,给高雪兰处理伤口。 第五十一章 你臭美的日子在后头呢 于剑锋皱着眉头在小圆椅子上坐下来,给高雪兰处理伤口:“我看看,抻着哪儿了?”。高雪兰乖乖的把长马甲脱掉,把半袖撩起来,露出伤口粘着的纱布辅料:“肋下引流管那个地方。”于剑锋伸手拿过镊子,把胶布揭开:“没事儿,”于剑锋有力的手指按压着肿起来的地方:“只是抻着了,没有淤血。只要不是胸壁就好!”。胸壁那个黑岛般的死皮正在慢慢建设基底,从四周开始一圈儿一圈儿的溃疡,但没涉及到深处只在表层。这也是好现象,起码说明胸壁已经没有渗液,全部吸收,开始内部慢慢恢复了。于剑锋经验丰富,检查过后见没什么大碍便开始常规换药,不但于剑锋松了一口气,高雪兰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这个结果还不错。 放松下来的高雪兰看着于剑锋操作,想起一件事儿,不由得问道:“于主任,听说化疗是要掉头发的,我的头发还保得住吗?”,于剑锋好气又好笑:“你呀,本末倒置,分不清大小王!你身上的病才是重点,你要是不捣乱的话,伤口早愈合了。你得彻底愈合之后,才能想化疗的事儿。至于头发嘛,那是身外之物,”。看着一脸委屈的高雪兰,于剑锋诙谐地说:“命能保住就行,头发掉就掉,反正还能长出来,你臭美的日子在后头呢!”。于剑锋看着今天的穿戴明显跟以往不同的高雪兰,有些警告又有些劝勉的说。这一番话成功的逗笑了被批评感到郁闷的高雪兰,她轻轻的笑了起来:“行,我的错儿,以后我会加小心的,放心哈!”。 于剑锋可真不放心,这个病人就不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主儿。她不听话,凡事都想自作主张,是不是她以为癌症这玩意儿,只要动了手术切除了,就完事儿了?就是全清除了患处的癌细胞,你都不知道没手术之前或者手术之后,那些可能潜伏在身体某处的癌细胞会不会重新发动,让你再次养虎为患,还是尽快进行下一步,比较保险。其实高雪兰手术当天晚上不摔那一跤,就不会到今天伤口还不愈合,这都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淤血部位还出现了黑色的死皮。高雪兰但凡小心一点,就不会刚摘管就负重!这个病人半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居然反过来还害怕化疗掉头发?女人的心思咱可真看不懂。于剑锋几乎能预感到后面的治疗高雪兰还会出幺蛾子,不禁替这个不知死活的病人头疼起来。 可偏偏他又是个对责任极其在意的人,不允许自己职责范围内,出现任何差错。从医这二十多年以来,于剑锋对自己的病患几乎有完美主义倾向,自己做的手术要完美,病人配合要完美,痊愈后效果更要完美。于剑锋为了病人可以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对那些各种原因不能来医院复查的病人,他会打电话跟踪追击,直到说服他们复查,或者听到自己满意的康复效果。他希望每一个病患都得到救治并且恢复健康,这是他做医生的职责、信仰。 处女座男人对事业有狂热的追求,绝对会兢兢业业,绝对会一丝不苟。这个高雪兰不是个听话的病人,又是个大病、重病的病人,这叫于剑锋感到精神压力很大,神圣的责任感备受折磨。也因此不得不把精力分出一线照顾着神经大条的高雪兰,督促、监督,照顾: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恢复健康,多么不希望你的肿瘤复发转移?你经过我的手为你精心设计了手术方案,亲手为你切除了病灶,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我可以督促你好好照顾自己,督促你下一步的治疗,但你自己要坚持啊,你得听话啊! 于剑锋嘱咐高雪兰:“你不能负重,我说的让你适当运动,是散散步什么的,以你现在的身体,你还不能把自己当健康人!”。高雪兰看着殷殷切切的于剑锋,好像看到了自己和蔼可亲时候的老妈,不禁笑了起来:“好,我知道啦!那我这段时间吃什么啊?有什么是忌口的,影响伤口恢复的吗?”。于剑锋想了想,说道:“我们西医没有忌口这一说儿,你什么都可以吃,只要你吃的下去,我们没有发物不发物的说法。”“哦,那我就放心了!她们说,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把我难死了。红肉不能吃,鸡肉有激素,鱼有细菌……”,高雪兰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医生抱怨,她绝对信任自己的医生,对于剑锋有依赖感。 于剑锋知道高雪兰对自己的职业很是尊重,对自己个人也怀着敬仰,不听话仅仅是家庭因素导致的,没办法而已。边帮高雪兰收拾她带来的东西,边回答高雪兰的问题:“她们说的,她们是谁呀?你怎么不听医生的,专听小道儿消息?”。见于剑锋这个主任,亲自打扫战场,高雪兰赶紧坐了起来,穿好衣服要接手于剑锋的工作:“我来!百度啊,我就看百度上面那些人,好像都是癌症患者,或者某个自称是医生的。”。于剑锋躲开高雪兰的手:“你是病人,我来!”,他得避免把高雪兰的换药包和处置室的弄混了:“你别看那些。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她们说的不一定就对。万一有负面情绪,还影响你的心情。你不是爱看书嘛,看看书、听听音乐,散散步,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换好了药的于剑锋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回头对高雪兰说:“我得去手术室了,先走了啊?”“嗯。”。知道于剑锋很忙,住院部没一天不动手术的,他这是特意腾出时间给自己换药的,他是惦记自己的伤口。高雪兰微笑着挥挥手,跟于剑锋告别:“好的,我也走了,谢啦!”于剑锋摆摆手,人早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听了高雪兰的回答,他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当然,不是恋人那种好,而是朋友,好哥们儿,知心朋友那种好。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品质,就是施恩不望报,于剑锋是医者仁心,仁心仁术,高雪兰是非常想送给于剑锋一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奈何他不收,甚至走医用专门通道来避开高雪兰的邀请。于剑锋真诚的对高雪兰说:“你别这样,你的心意我领了。只要你健康,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第五十二章 你跟我合盘吗 于剑锋对职业的要求完美,孜孜不倦的敬业精神,闪闪发光的人品,细腻周到的性格,除了后天的修炼也有先天原生家庭的培养。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天生八字占就,出生日期星盘里带着的就有,他家上一代应该也是医生。对神秘学很感兴趣的不只是高雪兰,见面就问你啥星座?啥星座具备啥特点,这几乎是年轻人的专利。高雪兰当初也看了自己跟谢天恩的星盘合相,发现彼此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若能心平气和地相处,倒能互补,这需要两个人都去努力经营,互相信任,互相抱团儿。但是最不济也能好说好散,俩人都是有涵养的人,即便最后做不成情侣,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垫底儿,高雪兰才敢接受谢天恩的穷追猛打,才会有接下去那么多很难界定什么性质的故事……高雪兰走了大约五十分钟的路,到了家换下来厚重的秋衣,洗漱完毕,安稳打开电脑,想写几章。可是,她发现自己脑子里都是吃饭前跟谢天恩聊天的事儿。于是放弃写作,打开手机回复谢天恩的消息。这两天的时间,谢天恩聊天的习惯高雪兰已经掌握,只要他在线、开始聊,就没完没了,你不把自己的事先弄完了,真啥也干不成了。可现在他没打扰自己,不是也照样干不成么?看起来自己心里有了谢天恩的影子了,那就顺其自然! 高雪兰愉快的给谢天恩回复:“哦,那还挺好的,我也有需要更新的章节,我想多存一些,怕催。我从我妈家回来了,我一般更新到九、十点钟!”。高雪兰说的是自己平时工作的习惯,其实十点以后还在忙时候也挺多的。写作虽然在于积累,有时候思如泉涌,想停也停不下来的。谢天恩早就在等着了,见高雪兰上了线,他在心里估摸一下时间、算了一下距离,觉得靠谱儿,于是安心的答道:“我一般八点前基本搞定,这个时间段儿是我真正开始工作的时间。”。谢天恩指的是吃完晚饭到八点之前这段时间,还特意把自己工作的电脑截屏发给高雪兰,生怕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高雪兰秒懂谢天恩的意思,笑着夸赞道:“麻利哦!我不行,我得想。情绪顺就快,不来电就慢。”。 高雪兰不是个用死功的写手,光看书就能奶牛一样大量产奶,编出动人的故事。而是有了生活的积累之后构思大纲,然后仔细揣摩人物性格,代入自己去感受,最后再下笔,这里面自然有情绪的成分。谢天恩理解:“你那是慢活儿,我这边图快。”,不快能行么?新闻是很注重时效的工作,今天发生的事儿你明天才写出来,谁要你呀!高雪兰笑了,这样的聊天才是真实自然的吐露,不像前几天他难过的时候,说话时刻加着小心。现在不需要考虑太多对方的情绪,会不会刺激到他:“不行,脑子乱,接不上感觉,被你岔开了,干脆补觉。”谢天恩发了一个惹祸了快跑的动图,他知道自己打扰了高雪兰创作,但他就是很想跟高雪兰聊天呀? 高雪兰被谢天恩的顽皮逗笑,劝慰道:“或许,采访你也会是个议题,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平时你下班都干嘛呀?”。谢天恩得意的一笑,这就对了!你得习惯凡事以我为中心,我想你了,才想跟你说话,你不理我,叫我情何以堪:“宅家,跑一天,哪儿也不想去。”。记者得能写能跑,能摄影能出差折腾,就是在bj不出差,一张开眼睛那也是实打实的一天,真累呀。高雪兰又笑了:“你还蛮爱家的。我前夫不喜欢宅家,他出去就没影儿了,手机关机,找都找不到的。弄得我感觉嫁了他以后,自己活成了大哥!”。可不是么,女人都想找个靠山,哪怕只是心理上的也行。没想到没嫁给大哥,自己却活成了女汉子,变成了大哥,该高兴还是该流泪呢。 高雪兰想起了吃饭的时候,老高太太给老高头儿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时的事情:“哦,我爸妈说,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老高太太非常关注高雪兰和谢天恩的进展,她总觉得这个谢天恩会是她姑爷,这事儿有门儿。谢天恩受宠若惊了,他没想到高雪兰会把自己推荐给家人,他还在保密中。跟女儿谢新月他没说,跟死党朋友也没说,这事还没确定,不能着急。但高家二老这份心意他必须得领,没等见到他人,俩老人就喜欢他,这等于神助攻啊!谢天恩心里一暖,微笑道:“替我谢谢两位老人家,祝他们事事如意,身体健康!其实你见过我,非常一般般。”,高雪兰笑答:“好的,他们还问呢,这是谁呀?”。 事儿也挺偶然的,高雪兰没想到老妈老高太太会在吃饭的时候,问起谢天恩,于是把手机聊天记录里的谢天恩照片给她看:“喏,他就长这样的。”。老高太太小心的接了过去,满脸喜笑颜开:“这孩子长得挺秀气,看着脾气挺好,老头子你看看。”,老高头儿正在享受高雪兰做的酥白肉,外酥里嫩,甜脆不腻,听见老婆子叫自己,伸过头来仔细端详着手机上的人:“嗯,长得还挺好的,谁呀?”。高雪兰听得哈哈大笑,这俩老人家,太可爱了,都不知道是谁就夸。于是解释道:“我一个朋友,这几天总跟我聊天。”“没黑没白的,半夜都聊!我看呐,这小子八成是喜欢咱雪兰了。”,老高太太插了一句,喜滋滋儿的笑着。 老高头儿不置可否,他不懂高科技的玩意儿,他用的是老年机,对这个不打电话就能说话,能发照片的玩意儿很新奇。但是那一代人讲究的是眼见为实,光凭着在手机上说两句,就能成男女朋友?老高头儿不是那么看好这种方式:“人是哪儿的呀?”“bj的,记者。”高雪兰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谢天恩,老高头儿半眯着眼睛抿了一口酒,说道:“人长得还行,工作也行,就是不知道人品啥样?他在bj咋看上你了呢?人能来还行,瞅瞅啥样。”。人老奸,马老滑,老高头儿一辈子老实厚道,他不是个奸猾的人,但他有的是积累了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一说起感情脑瓜子就不好使唤,男人不会,他们更现实一些,男人总得图女人点啥,才能豁出身家去迎娶她。 第五十三章 看看再说 老高头儿没有老高太太对这件事这么乐观,他觉得光凭一张嘴不实在:先头不是跟英雄和雪兰说好的去bj旅游吗?结果还不是一拖再拖,我看呐,早晚得拖黄喽。大bj的人多厉害?能在那么繁华的地方站住脚、安住家,没有个三两三、不敢上刀山!雪兰这孩子是不错,可她能好到让bj男人爱上她、迎娶她吗?不是灯下黑,也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儿女,老高头儿深知道自己这是普通工人家庭,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古来没这个先例。傻乐呵儿没啥意思,等到真有那么一天,这小子来接我闺女,那才是真格的呢。老高头儿笃定的喝酒、吃菜,不再过问这件事了。 老高太太不满的笑骂自己老头子一句:“老屌丝,你就不能盼雪兰个好儿?我姑娘咋地了,我就看我姑娘好,配他绰绰有余!”。老高太太是有文化的,当年也是初中毕业的,正经念了七年书呢。那个年头的七年书,也是有文化的人了。跟老高太太同一批上学参加毕业考的人,大都有了工作,这会儿人家开的工资肯定比老高太太多。这里头不少人当年学习成绩并没有老高太太好,可人家勇敢、胆儿大,敢于坚持自我,人家就成功了。比如,老高太太考上了技校,可是听人说技校毕业得进工厂,那么埋汰的活儿你能干得了么?没去。监考办公室给老高太太换了一个离家近的工作,在医院做护士。老高太太想去,可秦大夫不让:“你身体不好,做护士给病人擦屎擦尿、倒粘痰,还得往外抱小死孩子,你敢吗?”,不敢,当然不敢。 老高太太上学的时候得了伤寒,头晕眼花、心脏哆嗦,病了一个多月,头发掉了半脑袋。好不容易捡起来功课,考上的技校和医院护士,别的学校监考办公室不推荐她去:老高太太因为家里穷上学晚,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超龄了,能分配工作就是她最好的去处了。分配两次都不去,监考办来气了,让老高太太跟着那帮学习不好、啥也没考上的人,去山里住帐篷干杂活儿,这叫‘上山下乡’,进行思想意识再锻炼。这回再不去,就得跟着地主富农家的子女,离开家乡去ah农村插队了。老高太太没办法,辞别秦大夫,背着小行李卷儿、拎着洗脸盆,去了。这地方住帐篷,比技校进工厂和在医院做护士都难,这回可由不得你选了。 人是去了,活儿也不算太累,就是捡松树枝,熬松脂油。吃不吃啥老高太太不为难,为难的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没人跟她去。晚上的深山老林是有黑瞎子和狼的,老高太太自己不敢出去。一起来的女生们人家晚上也不起夜,没有尿,老高太太胆儿小,也不好意思总叫旁边的人陪,只能憋着,熬到天亮再出去尿。俗话说人有三急,不吃不喝行,不拉不尿谁能扛得住啊?这样遭罪的日子,老高太太这个从没干过家务的娇小姐怎么受得了?老高头儿适时出现了,说是秦大夫让他来找老高太太,回去完婚的。老高太太一看,这苦难的日子不知啥时候是个头儿,结婚也是个好办法,能脱离这个环境,于是就答应了。这一答应可就答应错了,成了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 谁也没成想,那帮子人在山里就待了半年,之后就全部回来了,都分配了工作,成了有工资可拿的人。老高太太因为自己的懦弱,不肯吃苦、不敢坚持,结果这辈子吃了最大的苦,挨了那些人都没挨过的累。能怪谁呀?能怪秦大夫爱女心切,护犊子护错了吗?能怪老高头儿信誓旦旦的说,我养你,你啥也不用干,在家生孩子就行吗?还不是得怪自己短见,依赖父母习惯了,以为找个男人嫁了就等于抱上了铁饭碗,从此男人会像父母一样疼爱自己,没想过自己已经是成年人,要长大,要独立吗?生活这个教师爷可不问你是谁的姑娘,你所有的回报都要先付出,老天爷给你机会了,你就要牢牢抓住,不然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现在老高太太一提起当年的事,就后悔的恨不得咬碎后槽牙,所以才会对高雪兰和谢天恩的事儿,这么上心。 人们一般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老高太太还真从自己身上,得到了惨痛的教训,是矣她愿意供高雪兰读书,支持高雪兰创业。唯独对高雪兰的婚事,她替女儿选择了当时看着很好的章秀林,这一步现在看着是走错了。这个男人不行,那就换一个,雪兰才近五十岁,还挺年轻,七老八十的都惦记找个老伴儿呢,我姑娘咋地?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能单身一辈子啊,都这个年代了,也不兴立贞节牌坊了,不需要给他们老章家做殉葬品。人家章秀林早就跟那个贱货小三儿,一起过上了,雪兰这个婚被迫离得也十多年了。雪兰这回要真的跟谢天恩成了,可得好好儿在镇上最好的饭店办几桌,好好儿的扬眉吐气一回! 高雪兰对谢天恩感兴趣是不假,还处在好奇心比感情深的阶段,没往真能成这方面去想,只是单纯的喜欢读书人,甚至是崇拜有知识有文化、气质和雅的人。她记着谢天恩的好,心疼谢天恩。本来心里没对谢天恩有非分之想,被老妈老高太太这么一搅和,倒觉得可以往这方面试试:慢慢聊着看嘛。谢天恩呢,心里有那么点儿喜欢高雪兰的意思,但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份喜欢具体有几分,就觉着有点上瘾的感觉。他觉得离不开高雪兰,一天不上来说几句,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他喜欢被高雪兰温暖的感觉。谢天恩此刻在人生的低谷里,就像落水的人需要搭救,高雪兰这个善良单纯的人,提供给了他优质的情绪价值。 对此,谢天恩感到庆幸,也很感激。这份新鲜感十足的感情,还说不上是什么,很难界定,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言照不宣的情侣,比情侣还差点火候,算是知己!彼此的红颜、蓝颜,能够有共同语言比什么都强。演员王志文不是说,想找个随时随地你想跟她聊天,她就能陪着你聊天的人吗?哪怕半夜你想聊,她也会笑意盈盈的陪你谈天说地,不厌其烦——这要不是对自己有感情,那还啥是呢?高雪兰又不傻,她再善良,能对着一个男人这么滔滔不绝呀?谢天恩抽着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高雪兰跟自己一样,对对方动心了。 第五十四章 为什么烦,多好啊 在高雪兰的记忆里,格外丰满但漂亮的小梅很不给谢天恩面子,当着自己和章文的面,就毫不留情的训斥谢天恩,而谢天恩表现得很隐忍,这才是叫高雪兰记住了谢天恩的点——这个男人脾气未免太好了。这要是换做自家的那哥俩儿,媳妇儿敢这么不给自己留脸面,早就烦了,怒发冲冠、龇牙咧嘴的反驳,甚至大巴掌挥起来了。可能也是高雪兰其实很不喜欢那样激烈的方式,才更喜欢斯文人,做事慢三拍儿,不急不躁,不吵不闹的讲道理。显得有胸怀、有肚量,不跟你吵架不等于怕你,而是怕自己失了涵养没了素质,这样不好么? 当然好啦,这是高雪兰追求了半辈子的人设,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自己周围也都是这样的人。可能是正因为自己身边一直是脾气暴躁的人多?高雪兰非常渴望能置身于和平有爱的环境里,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有商有量的。小梅那天的表现很泼辣,让高雪兰迅速把她归类在暴躁一族里了:“你也见过我呀,同乘一辆车子来的嘛!你给人很踏实的感觉,很有涵养,嫂子嘟哝你一点都不烦。天黑了才到bj,你还是把我们送到了小区墙外。”。谢天恩看着高雪兰打过来的文字,心思也跟着回到了那个时候。要是小梅还活着,该有多好哇!谢天恩怀着对小梅的愧疚,而这种无法得到救赎的愧疚感,让他觉得挨骂也是幸福的:“为什么烦,多好啊!”。只要小梅还活着,她让自己干什么都行,骂两句又怎么了,现在想要她骂,也不可能了。 高雪兰笑了:“有点小受虐狂的感觉。你们出差时间长吗?”,谢天恩此时沉浸在痛失爱侣的心境里,容不得别人说小梅半个字的不好:“我从没这种感觉,因为我了解她,有口无心。”。小梅跟了自己三十多年,自己的老婆啥样,自己不清楚吗?高雪兰恍然:“你们这是互相了解了。”谢天恩有点不悦,但还是继续聊天:“有时会很快,当日往返,但不都是这样。”。高雪兰惊叹:“哦,体力好。”,谢天恩想解释:“严格说是互相信任与包容,”。这倒是,高雪兰相信相处好的夫妻可以做到这一点:“三十年啊!有太多共同的东西了。”,谢天恩沉浸在情绪当中:“她从不担心我在外面会怎么样,她知道,不管多晚,我定会回家。”。 有这样优秀传统的人是高家的老大高英雄,高富贵就不这样。高英雄打架归打架,赚钱归赚钱,无论多晚,他一定会回到家里,看一眼老高太太再睡。高英雄是白羊座,难道这是火象星座人的共性?还是家中孩子们里面当老大的共性,对家庭更有责任感,章秀林他大姐,章秀娟不也这样吗?高雪兰笑道:“我也不担心你会乱来,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我好像不太适合两个人总是分开的生活。我比较粘人,不喜欢那没关系,喜欢了就会离不开。现在好多了,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谁可惦记的。”。人都有攀比心,同样是女人,也会有不同的性格。高雪兰说的是实话,也是担心,她隐隐觉得自己跟谢天恩不合适,不是一种人。 谢天恩是敏感的,他忽然感觉到了高雪兰后退了一步,赶紧解释:“可能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没有没有,你不粘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让我平复了很多。”谢天恩是感谢高雪兰的,只是在这份感激还不是爱,在他心里,高雪兰此刻的分量绝对比不上小梅。但小梅不在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都这把岁数了,后半生有个善解人意的人陪着自己,已经是幸运了。见谢天恩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高雪兰再一次婉转的暗示他:“幸亏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会要求跟你一起出差的。喜欢到处看看,更喜欢形影不离!别笑话我哈。”。其实高雪兰在说,她不喜欢谢天恩总出差的工作性质,而谢天恩看起来非常喜欢在外面跑,你看他说小梅病了,他才开始关注她的嘛。这跟章秀林整天打麻将不着家,有啥区别? 谢天恩倒不以为意,他以为高雪兰就是在暗示想跟他一起出去玩儿:“如果有机会我会叫上你,一切我负责。当然,两个房间是必须的,然后完好无损送你回家。”。谢天恩想见高雪兰,非常想,可他不敢直接邀请,怕高雪兰误会,更害怕高雪兰直接拒绝,以后再也不理自己。射手座的男人大脑一根直线,他不会弯着绕着来理解高雪兰的话。高雪兰这个双鱼座浪漫而委婉,不可能直不笼统的说出自己的要求,那太没有美感。她只会暗示:“蔷薇岛屿说过,俩人最合适的相处方式,就是在一个屋檐下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忙好了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看星星。听起来挺不错的,保持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距离,不会太黏、不会太远。距离对我来说产生不了美,只能产生猜疑。”。 谢天恩还是不能准确了解高雪兰的心思,他说道:“我觉得很多人都是这样过的啊,包括我自己,只是很久没看星星了。”,看你个大头鬼呀,你个大直男!我是说,我怕孤单怕距离!高雪兰无奈道:“她说的是心理距离,也不要远,还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物理距离。你很久没有看星星的心情了?”。总有人要求情侣之间留一点空间感,但是高雪兰就是觉得空间等于距离,你要自己的空间,就等于在推开我,告诉我生人勿近。可是谢天恩误解了高雪兰的意思,他以为高雪兰也需要个人的独立空间:“的确,生活中需要一定的距离,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哈哈。”。 这次的天聊的各说各话,驴唇不对马嘴,中心思想相差太远,聊天的页数却在增长。没有删除记录习惯的谢天恩以为,这是在逐渐拉近距离;而喜欢将说不到一起去的聊天记录直接删除的高雪兰,却觉得这样的聊天可以刹车了。谢天恩,是个跟章秀林一样满天飞的人,他不能满足自己两个人朝暮相望、朝夕相守的爱恋。俩人过日子,一个总不在家,搞得另一个人倚门相望,王宝钏似的,有什么意思啊?现在这个社会,太多在外面富贵腾达的薛平贵,忘记、甚至甩掉在家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了,已经被章秀林坑一次的高雪兰,太害怕孤单一个人了。 第五十五章 不能做恋人就不说话啦 高雪兰双鱼座的恋爱脑一清醒,水瓶座的理性冷冽立马儿就出来了,不合适就没必要深入了解下去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摔耙子不认人,一开始自己也不是奔着谈恋爱去的,该聊天还是得聊着啊。于是高雪兰把话题一转,问道:“你们也是周末休息吗?和别的单位都一样,是节日都放假吗?”,谢天恩怎么会想到高雪兰已经给自己下了定义,顺着高雪兰的话回道:“我这个周末没了。”。过了一开始猜心思的阶段,谢天恩也是有啥说啥,不那么费尽心思的跟高雪兰周旋了。高雪兰想起了每年的国庆节,bj天安门广场的盛况,感叹道:“今年的国庆应该挺好看的。”。离开bj小两年了?高雪兰已经把那里当成了第二故乡了,提起这个超一线大都市,高雪兰心里竟然有淡淡的忧伤…… 这回谢天恩反应快,大概也是男人都是行动派:“哪天我去天安门拍点花篮给你看!”,高雪兰转嗔为喜:“好呀!”。自己不能亲自去,看看照片也能抚慰自己的心灵,专业摄影记者去拍照片给自己看,这是好事儿。谢天恩很自豪自己的职业,也没拿高雪兰当外人,顺手把自己单位这两天的行程发了过来,那是新闻记者群两天的行程规划,每一项都有具体的安排。高雪兰的好奇心被谢天恩调动起来:“我觉得你的工作特新奇,新鲜的满身都是鸡血,哈哈。”。谢天恩苦笑了:“外人眼里可能是,但我觉得就是新闻民工。”。见高雪兰把记者工作形容的这么令人振奋,谢天恩说道:“那是你不了解我们这个行业,”。具体有多辛苦你哪儿能知道啊?高雪兰想起一个人:“我同学做物流托盘的,全中国全世界到处跑,忙完了公事就是随便走走,挺美的呀?”,谢天恩感叹,哪儿有那么简单,忙是挺忙的,完事儿了自己溜达却是没影的事,累都累死了,完事了还不回家? 谢天恩回道:“也不尽然!”,高雪兰敏锐的察觉了谢天恩的心思:“厌倦了呀?你们也该是六十岁退休?”。谢天恩站起来点上一颗烟,走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顺手打开了换气扇:“厌倦倒是真的,但这是工作,没它不行。”。谢天恩有一丝烦躁,他想大号,可到了卫生间那种感觉又没了,他掀起马桶坐便圈,撒了一泡尿。哗哗的水声提醒他看着那桶里,那颜色焦黄:唉,上火了,沏杯茶去!弄好之后他洗了手,回客厅到处翻找自己的茶叶桶,谢新月不知道啥时候买回这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摆满了屋子,还有好些没拆封的快递。谢天恩的心烦乱了起来,到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匆匆倒了一杯端进卧室兼书房来,接着聊天:“六十岁退休我可能不行,只要能动就得干。”。 高雪兰见谢天恩没动静,便放下手机去洗了一个苹果,拿回来咬了一口,接着打字:“嗯,这倒是真的。”,工作就是工作,喜不喜欢也得干,否则你就没有隔夜粮了。可是,谢天恩为啥说不能退休呢?高雪兰问道:“为啥不能退休呀,卖给报社了?”。谢天恩不太想说,可又转不开这个话题,硬着头皮聊:“除非自己不干了,”,高雪兰误以为谢天恩这是一般男人有的通病,怕退休了闲不住,于是劝道:“身体吃得消就干呗,你在家待不住的,除非你有事做。”。谢天恩松了一口气,说道:“没错儿,不然老的快。你在家都干嘛呀?”,说到退休,谢天恩也很好奇高雪兰退休以后,在家里是怎么安排生活的呢? 高雪兰笑了:“我呀,我上午起来打扫房间,做早饭,练古筝指法;中午睡午觉,下午去我妈家,帮二老做晚饭。晚饭回来开始爬格子,或者回来先静坐一小时再开始写。或者上午烦闷了就出去散步,走得很慢,随手拍照片,倒也不寂寞。你可能没想过退休以后要干嘛?”,谢天恩感叹:“够充实的。”。高雪兰很自豪,自己能把自己的日子安排的井井有条,很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我给自己安排的,人不能太闲,陶渊明不光采菊,人家也种田的。”。谢天恩失笑:“是啊!我没想过,可能会跟朋友在宋庄弄个摄影工作室,今天下午还聊起,替画家们编辑点宣传册什么的,有几个画家朋友提过几次了。”。高雪兰由衷赞叹,真是圈子不同活儿法也不同啊:“也不错,挺文艺的。宋庄听起来好浪漫的地方,好多画油画的在那里,我还特意跑去看了看,没看出特殊来,哈哈!”。 谢天恩笑了,画家各个儿脾气古怪得很,宅家凡人不理,你怎么会看到他们:“你没走近他们,有机会带你去转转。”,高雪兰高兴地答应了:“我不认得他们呀,有你引荐,那好哇!”。在高雪兰心里,文艺圈儿是个很风雅的地方,能混进京城的文艺圈儿,对高雪兰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诱惑。谢天恩却不这么认为,这个圈子水深,也浅:“我好朋友,是个资深记者,退休后在宋庄买了个房,当起画家来了。”,毕竟都是文化人儿,谢天恩本身就在这个圈子里,有什么难的。高雪兰却惊讶且佩服了:“厉害啊!你会画画不?”,多神奇的一帮人呐,会写会画的,这是杜甫王维和李白呀?谢天恩这人实际的很,他脑子里可没这么天马行空,都是落地的柴米油盐:“我不行,没时间。”。 不上班哪儿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家人都指着他呢。小梅活着的时候就不上班,偶尔摆弄一下股票;谢新月是个懒鬼,就会啃老,吃爹喝妈,大学毕了业一天班都没上过,就在家谈恋爱、结婚。结了婚还断不了伸手跟她妈要钱花,我还敢有个人爱好?高雪兰倒是挺理解的:“你在职呀,主要是。”。这还是倒装句,不过这个主要是还真说对了,谢天恩必须在职,累死也得在职,他不能任性,没有任性的资格。谢天恩也挺自信的,这么多年自己啥没经历过?别人调走的调走、离职的离职,都去经商赚大钱去了。谢天恩喜欢记者这个工作,干摄影跟他以前搞乐器差不多,都是他甘于沉浸其中的东西。人这一辈子喜欢的东西很多,但能把喜欢的东西作为职业的,就没那么多喽,他也算是幸运的了。 第五十六章 主卧换人了 谢天恩把手里的烟掐灭,丢进满是烟灰和烟头的烟灰缸,眉头皱了一下,回道:“中国当代油画有两个代表人物,都在宋庄,一个是方立钧,一个是张鉴墙,”,随后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有三幅画,中间是水墨,两旁是风景油画:“中间那幅竹子,是他画的。”。谢天恩是个多少有洁癖的人,小梅活着的时候总是能把家里收拾的很干净,自己的烟灰缸里总是有一点点水,而不是现在这样堆得满满的。谢天恩拿起烟灰缸到垃圾桶旁边,打算倒掉,一眼了见了谢新月倒在垃圾桶里的鸡腿骨、还没吃完的榴莲。那些满是尖刺的榴莲皮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戳破几个洞,剩菜的汤汁就那么沿着桶壁,流的哪儿哪儿都是。 谢天恩皱着眉头找出垃圾袋,把垃圾桶里的破坏了的塑料袋拎出来、装进垃圾袋里,然后再找出一个新的套进垃圾桶里,叹着气,把手上的垃圾送到门外走廊里的垃圾桶,回来坐椅子里发呆。这是什么日子?谢天恩从来没想过没有了小梅,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亲人的安慰,朋友的劝说,都解决不了谢天恩实际的问题。他这个信奉男人安外、一直以工作为第一的大老爷们儿,被小梅伺候的妥妥儿的,不知道家务事为何物。小梅生病期间,也挣扎着打理家中的一切,那时候谢天恩开始学着经管家里的事务,也没觉得这么乱过。自打小梅走了以后,女儿谢新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跟自己商量就带着外孙女和姑爷搬了进来。说是不能眼看着自己孤独、没人照顾,她这个女儿要代替妈妈,来给谢天恩洗洗衣服、做做饭,伺候他、陪伴他,免得他思念去世的小梅。 谢天恩紧锁的眉头把本就瘦小的脸庞,弄得皱皱巴巴,像个得了病的小狐狸。在这样脏乱的环境里,他快要窒息了。高雪兰的微信进来了,清脆的声音让陷入迷茫的谢天恩精神一振。高雪兰在他的手机里是第一位的,名字前面是阿,阿兰,而且是聊天消息置顶的,他的群太多,聊天对象太多,怕弄混了,怕错过了高雪兰的消息。高雪兰洗完了脸敷了一张面膜之后,回来打字:“哦,我是喜欢看,还真不知道谁是谁。以前有个朋友是做艺术监理的,最早的时候画油画。油画还可以这样画吗?好像水墨哎。”,谢天恩有了点精神:“是,两边是油画,油画画好更不容易。”。高雪兰笑了:“嗯,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谢天恩失笑,这个女人总能让自己开心:“写意容易多了,呵呵。”。高雪兰可不这样认为,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中央美院的,她说画画儿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首先心要静下来。 高雪兰问道:“要凝神静气吗?像打太极一样,挥出去、拉回来?”,谢天恩看了哈哈的笑起来:“太夸张了!”,高雪兰自己也笑了:“我真就这么想的,感觉他们脾气特别好,神仙一样的。”。谢天恩纠正:“不是,一般都很古怪。”“古怪啊?”,高雪兰不明白了,谢天恩解释:“艺术嘛,要与众不同,”。说完加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表示自己对这个脾气古怪也很不感冒儿。高雪兰被谢天恩的幽默逗笑了:“好像有喔!你可别艺术,我受不了。”,谢天恩故意促狭:“没事儿,习惯就好了,不行你也可以艺术。”。高雪兰晃晃脑袋,回道:“我不艺术,我抽风,一阵一阵情绪化。”,谢天恩以为高雪兰说的是那些画家抽疯,劝慰道:“哈哈,没有的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高雪兰告诉谢天恩:“一个啥事件,会让我联想出来一百多集电视剧,然后再劝自己,特纠结。”。高雪兰是在剧透谢天恩,自己没有安全感,遇到事情容易多想,也含着警告谢天恩的意思,你别搞太多事情让我猜。谢天恩对这种事情最害怕,因为你跟一个情绪上头的女人解释不清楚,很伤脑筋:“我想象不出来,建议你也别这么想。”,小梅一向很能包容自己,家里的大小一切事,都可以放心的丢给小梅,她也并不抱怨。天秤座的小梅处理起人际关系那是如鱼得水,这给谢天恩在其亲戚圈儿里多了不少臂助之力。比如说,小梅不怎么喜欢打麻将,但每逢春节什么的家庭聚会的日子,她也会坐下来陪着家人们打麻将,而且聪明机智,从没输过。在比如小梅酒量特别好,喝一斤白酒不在话下,替他在亲戚圈里周旋,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替他解决了太多的麻烦。所以谢天恩失去小梅,感到特别无助,他也希望高雪兰是个不粘人又很会处事的人,聪明一点,最好长袖善舞,还能替自己抵挡一面。 很明显,高雪兰不太像他希望的那种人,她不屑于套路,厌恶世俗。但是,高雪兰善解人意,人很通透,这是另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女人。高雪兰像山谷里的鹤望兰,小梅像尘世中的解语花,一个清新一个浓艳,一个文艺一个通俗。你优雅的时候不能没有鹤望兰的陪衬,显得你超凡脱俗有格局;你接地气的时候不能没有柴米油盐做基础,少不了烟酒里泡大的解语花。虽然高雪兰不是小梅,花开百种各有所长,谢天恩还是迷恋这样的高雪兰。高雪兰的包容性是极强的,这点小梅一开始有,后来就总是抱怨自己不着家了。不知道以后高雪兰是不是也会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跌落凡尘变成碎嘴子的大妈?现在看起来高雪兰纯洁又美好,天真烂漫:“哈哈,我会观察你的,证明自己的推断是否靠谱儿,轻易不会给谁贴标签。你的朋友多吗?感觉你性格好,朋友应该挺多的。”。 不知不觉中,时间慢慢的推移,已经夜里十点半了,门锁一响,进来人了。谢天恩看着刚刚跟姑爷出去吃饭回来的女儿谢新月,勉强微笑了一下,在看到外孙女小汤圆的时候,真心的露出一个极温暖的笑容:“小月,你别带汤圆儿出去玩的太晚,孩子都困了。”。小汤圆勉强把毛茸茸的大眼睛张开一条缝儿,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姥爷”,谢天恩身上没被高雪兰安抚的另一半灵魂,被小汤圆的纯真笑容治愈了:“哎!快进去睡觉,啊?”。谢新月答应一声,进洗手间上厕所,姑爷刘柱抱起小汤圆进了另一间卧室。那是小梅生前住的主卧,也是他谢天恩的主卧呀!现在这主卧换人了,这个家不是他的家了,他被挤到狭小的客卧里来了。 第五十七章 正中下怀 谢天恩眼眶一热,这是自己的家,没错儿,可也不是自己的家。熟悉的摆设、家具还在,人,却不在了,不在了……谢天恩不忍再看,转回身进了客卧,也就是现在自己的卧室兼书房。谢天恩在床上躺下来,捏着手机继续跟高雪兰聊天,好像只有手里的东西、才是他能抓住的东西。他看到高雪兰问他朋友多不多,他猜她可能会误会他滥交?脑袋中警铃大作,赶紧否认:“刚才接个电话。认识的人很多,朋友只有几个。”。刚刚聊天断掉了,谢天恩不知道高雪兰会不会不高兴,他想多陪高雪兰说一会儿话,他心里觉得孤单,很孤单。见谢天恩说朋友不多,高雪兰的心里好像松了口气,肯定的回答:“这倒是,我也一样,真心朋友不需要很多。你困不?我晕了。”。 总是替人着想的高雪兰,误解了谢天恩刚才的沉默,她以为他是疲倦了,想要休息了。谢天恩赶紧声明:“不困”,心说你可别离开我,这一天的好心情全指望着你陪我得来,你不陪着我说说话,我这一宿怎么安眠?高雪兰惊讶了,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没睡意吗:“妈呀,你是铁打的?”这女人就是能逗自己开心,谢天恩愉快了起来,想到高雪兰惊讶的样子,心里不禁偷笑:“我精力旺盛!”。高雪兰自叹没这个能耐:“看出来了,我比不过你。”,谢天恩是真的感觉高雪兰能带给他活力,高雪兰纯真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么善良,那么单纯,这样的高雪兰对饱经沧桑、人堆里打滚儿的谢天恩有无穷的治愈力。 他很想把自己的遭遇跟她说一说,可又怕说了之后会影响高雪兰对他的看法。现在俩人的进展正在谢天恩的刻意推动下,如火如荼的进行。高雪兰每句话都可能安抚他的心,也可能在他不小心答错的情况下,停止这场聊的极嗨的谈话。那他的心思就泡汤了,一切努力白费了。聪明人都善于抓住机会,搭救自己出苦海,高雪兰就是谢天恩的机会,他必须得抓住她,带着自己走出深陷的苦海。高雪兰就像个手握大权的天使,而这个天使却这么亲民,对自己安抚、体恤,仿佛坐拥大权而不自知,这应该是高雪兰独特的一种品质,她真的很善良。谢天恩愉快的感慨:“从来没聊这么嗨过!”,这是句实话,谢天恩哪儿遇见过这样的人呀? 困倦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的高雪兰看了谢天恩的回复,能感受到他的兴奋和愉快,但你也不能这么熬人啊?就没见过这样聊天的,人家聊天要钱,打赏个把主播啥的,他聊天要命啊这是。这家伙不聊则已,真上心了爆发力惊人:“一宿一天,再一宿,你朋友看到了会笑话你的。”。谢天恩轻笑了起来,接近我是你一着不慎!你以为你可以撩完就跑?不禁小得意起来:“只有我们俩,外人如何知道呢?”这家伙有恃无恐啊!高雪兰笑了:“他们不看你手机,我妈就会看。”。谢天恩不怕这个,他身边的人比较尊重个人隐私:“小梅在的时候从来不看,我也不看她的,别人更不会看。你那是老人家怕你再受伤了。”。这肯定是啊,老高太太正是出于这个意思,才密切关注女儿的。高雪兰回道:“我也不看前夫的,他根本无需担心我。我妈惦记我,给我介绍好几个对象了。”。 谢天恩看到高雪兰写到前夫,不禁陷入沉思。那几个介绍过的几个对象他倒不担心,如果合适高雪兰现在早不是单身了。他认真的规劝高雪兰:“有一句话,不知你是否真正理解过,一切过往皆为序章!”他不希望高雪兰还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虽然那也是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的感情,肯定会留下很多或好或坏的痕迹。高雪兰感叹谢天恩分析别人感情的智慧,人是不是都这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嗯,应该是。我不喜欢别人替我介绍的,觉得性格什么的不合适。”。通过这几天的了解谢天恩发现高雪兰温柔里含着个性,她肯定不会接受别人安排的命运,于是故意劝导:“我觉得可以看看,”高雪兰真的困了,想结束这场谈话了:“没必要,麻将鬼、酒鬼,谢绝入场。啥时候放假,来玩儿!”。谢天恩放心的笑了,就知道你不会看得上那些人的。对高雪兰的邀请当然要答应,创造一切可能的机会见面:“有机会一定去看你。”“是啊,我家的地址你也知道了嘛!”,高雪兰打算休息了,可谢天恩哪儿乐意结束哇:“今天回来晚了,书挑好了,明天叫个快递过来。”。 聊到这个话题,高雪兰当然走不掉,她心里也是有疑问的,需要找个不相干的人来解答:“谢谢你!不知道为啥,我妈总觉得年纪大的人会疼人,给我介绍的都是六十岁以上的,哈哈!”。谢天恩的思维还在上一个话题里,他认真觉得高雪兰不接受那些人有道理,当然了,最好就是她谁都不喜欢,只喜欢自己那就最好:“赌、色、酒,害人不浅。那些书是我上学的时候用的,或许你用的上。”。随即,他看到了高雪兰的又一个新问题,想了想,回道:“老人家是想让你安稳下来。”谁傻呀?你这样轻松一问,我若是答错了你不得发脾气?你这是给我弄了一道送命题呀!高雪兰对谢天恩把书准备好这件事很开心:“你好有速度啊,我也上一回学!”,可她对谢天恩明显跟老妈一伙儿的答案不满意:“阅历不丰富的人再有了年纪,很容易让人窒息。那咋能叫会疼人?还不把我弄疯了!”。 及到再仔细品品谢天恩的话,又觉得他的回答天衣无缝,有道理:“是的,我妈很担心我,怕我孤独终老,一看我跟你聊天乐坏了。”。谢天恩是见招拆招,高雪兰是想到哪儿说哪儿,可谢天恩就是乐意陪着这样天马行空的高雪兰,锻炼智商,考验情商,关键时刻谢天恩会换个话题或者直接补漏。最主要的是,他心里有人家,花钱难买我愿意。谢天恩接着高雪兰学习的话题说,这样自己有优势:“活到老,学到老,我也经常更新知识。”,他还在想怎样和高雪兰拉进关系,忽地看到高雪兰发过来一句话:“我妈把你当我男朋友了,哈哈!”。什么?谢天恩乐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会?”,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没等我提头,她先开始了,呵呵,有意思。 第五十八章 我认可这段关系 射手座的人是很主动的,并且也喜欢对方主动,火象星座一点就着。可他不敢先说这个话题,怕高雪兰误会他不是个好人,‘恩将仇报’,居心不良。现在高雪兰居然大胆的提了一句,他怎么不欣喜若狂呢?这简直是太得我心了,高雪兰真是个七巧玲珑心的人啊,都猜到我骨子里去了!谢天恩忍耐着咚咚狂跳的心在胸膛里跃跃欲试,他捂着嘴巴,怕心脏跳出来。高雪兰说出了让她老妈这样想的原因:“我从来不跟谁聊天,几句就完了。我做饭、她看聊天记录,当然把你归档了。”。打蛇随棍上,赶紧地!谢天恩喜出望外的跟紧高雪兰的步伐:“我也是,基本都是工作,其他有事说事。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她老妈是她老妈,老妈这么想,那她咋想的,谢天恩还是谨慎的试探了一句,就等着看高雪兰的答案怎样了。 高雪兰婉转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我也纳闷,是不是疯了?”,谢天恩在心里回答,你没疯,你若不这样,我就疯了。高雪兰继续说道:“不会添麻烦,我回家就自己了,没人逼我干什么不干什么。不出去的时候,我可以一天不说话,就看网页文章。”。噢噢,她也不是对我不感兴趣,这样懒得说话的一个人对自己这样,不就是对自己有意思嘛:“那就好,不然我真的犯错误了。”。高雪兰非但不以为忤,甚至还很满意谢天恩能这样放开自己,谈天说地。记者身份的谢天恩不悲痛欲绝的时候,还是蛮有趣儿的,知道的很多,涉猎很广,高雪兰希望谢天恩能继续这样开朗下去:“我说我疯了,不会觉得你有问题。你能释放自己,是件好事。”。看到高雪兰这样理解自己,谢天恩很感慨:“人这一生没几个聊得来的,真正的知己,一个足矣。”。的确是这样,尤其是异性知己,那简直是老天爷给的嘉奖。 高雪兰也有这种感觉,看谢天恩的朋友圈儿,里面那么多秀美的风光图片;听谢天恩聊起京城的朋友圈儿,那么多奇闻异事是高雪兰没听说过的,这让高雪兰兴奋:“有一种一起出游的感觉,神游!”。谢天恩翻了个身、换个姿势,把手机举在眼前:“哈哈,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谢天恩也是感性的,男人内心里感性的一面一旦被女人唤起,那这个男人的心里一定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柔情。高雪兰由衷的喜欢这种聊得来的感觉,喜欢这样的伙伴儿:“真应该一起出去走走,谁说的来着,一起旅过游的才是真朋友。”。其实这句话是这样说的,情侣们没一起旅过游,不能算是真情侣。出游的路途中会发生很多随机的问题,这很考验情商和情感。一说起玩儿,谢天恩的眼睛都放光了:“你想去哪儿玩?”,你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的,谢天恩已经准备好,要陪着高雪兰一起出去散散心了。 高雪兰乖巧的把这个问题踢回给了谢天恩,他职业繁忙,还是应该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比较合适:“这个季节,哪里好呀?”,谢天恩想都没想,说道:“我想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高雪兰纳闷儿了:“为啥呢,怕人家问你,我是谁吗?”。一起出游怎么啦?又没说要住在一个房间里。前些年高雪兰和朋友们aa制去青海湖,就是结伴去的,有男有女,各住各的,一起吃饭,还能互相帮助,挺好的呀?谢天恩想的不是这个:“怕别人误会你,给你添堵。国人思维令人哭笑不得。”。谢天恩的考虑复杂得多,人言可畏,男女结伴出游,旁人肯定会误会,到时候风言风语的,不仅高雪兰被动,就是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不考虑这些不行啊。 高雪兰想了想,明白了谢天恩的难处:“哦,你怕别人指责你、误会你。时间是短了点,你需要等三年时间,才合情理,否则你也容易背个骂名。”。老婆才死就跟别的女人混到了一起,吃瓜群众那张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何况谢天恩的职业很敏感,不能冒这个风险。谢天恩有些抑郁,刚才的欢愉一下子消减了不少,他落寞的说:“很多人这么说。但交流交往总可以。三年我也能坚持,只是我怕可能需要一根拐杖,不然我不敢想未来。”。丧妻之痛还在,谢天恩沉默了一下,那种挥之不去的伤感又来了,女儿谢新月半点不知道心疼自己,只是害怕自己会再娶个老婆,她会添个后妈,跟她分财产,紧忙着就这么闯进来,闯进自己的家!“我妈死了,这房子我也有份儿!爸,你不能把我扔一边不管我,我婆婆不管汤圆儿,你得帮我带孩子呀,爸——!”,那拐了好几个弯儿的爸爸,含娇带嗔,他无法拒绝。。 小梅活着的时候,外孙女都是她来带,小梅病了以后谢新月自己带,那个官僚婆婆退了休忙着跟闺蜜团全国到处旅游,根本不管儿媳妇的事情。人家说了,谁生的孩子谁自己带,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会被下一代拖着转!假如你谢新月生的要是个男孩儿,我就给你带,谁叫你不会生,生了个小丫头呢,那就对不起啦。想起这些谢天恩就头疼,他不是一个宅家的男人,他适合在外面广大的世界里四处遨游。从前一直是这样,小梅一力撑起这个家,谢天恩从没感受到过什么事为难,现在他很为难。过日子谁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为难;处理自己的感情、是否可以再娶为难;就连明天谁开家里唯一的一台车,都为难。谢新月蹬鼻子上脸,不但一家三口理直气壮搬回了娘家,还跟自己抢车,总带着汤圆出去嗨,不管自己这个爸爸怎么去上班。 人家生个女儿是生了一个小棉袄,谢天恩这棉袄透风,不跟自己一条心,拼命地压榨自己……中年丧妻本来就够难受的了,再加上这么一个没心肝的女儿,谢天恩真的觉得人生无望了。就在这个时候,高雪兰一头闯了进来,谢天恩惊喜、意外、感动。他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也是希望高雪兰能同意跟自己交往,先不要公开,就这样像滋润自己心灵的小雨,慢慢的下着,慢慢的跟自己建立感情,等到时机成熟,俩人感情也深厚了,再去跟谢新月说这件事。到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管她乐不乐意,我也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然的话,总跟女儿一家身边,自己还没老到需要人照顾,这算什么呀? 第五十九章 麻辣二姐、急性子二哥 高雪兰对这样的说法很不以为然:“那些人啊,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难过谁知道罢了。”。障碍着人家,不让人家再娶,是什么意思呢?是看人家幸福就难受,还是有多少财产能给你们大家分一分?一块木头牌子能当人使呀?会做饭还是能聊天?谢天恩淡淡的回了一句:“随缘。”,这句随缘里起码俩意思,一个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不必那么墨守成规非得守三年,也可以在一起。另一个意思是看着,他也不想太主动的寻找什么,也不排除会按照周围人的意图去做,是个挺消极的想法。高雪兰理解的是后一种,这个社会男女交往变数太多:“是的,什么都是因缘。不考察一段时间,是来教学的还是来考试的;是陪一段时间的还是陪到老的,怎么能知道适不适合自己?我熬不下去了,困了,不聊了哈!明天再聊,我太困了。”。 谢天恩不想让高雪兰走,他早就看出来高雪兰想休息了,可他闹心啊,他睡不着哇!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不聊明白喽就要下线,多坑爹呀!谢天恩深沉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仍然一个人,怕的是什么?想必心里很清楚。好好休息,明天聊!晚安!”。谢天恩也有顾虑,自己的工作接触人太多,而高雪兰看起来明显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以后在一起的话,万一她误会了自己那怎么办?高雪兰疲倦的眼睛眨了眨,意味深长的笑了:“你清楚吗?”,假如你够聪明的话,不是应该看得很明白了吗?高雪兰淡淡的说道:“我工作性质特殊,不具备条件,倒也不是刻意没找。”。我又不丑,又不缺什么条件,想找个人陪伴很简单,但我要的不是这个。 谢天恩认真地说:“我会想清楚的”。高雪兰心说,你当然要想清楚,不图财不图势的女人图的是纯粹的感情,这样的感情你若是给不出来,那么这样的女人你就未必接得住。高雪兰直接了当的说:“我怕对方出轨,我怕有始无终。哪怕是骗人,也骗三十年再露出原型,那时候我就入土为安了,哈哈!”。自己的前半生被章秀林辜负,万一再来一个章秀林呢?假如自己命苦,再来一个还是负心人,那么请你辛苦一下,坚持骗我三十年!谢天恩吓了一跳,谁有那个耐心,骗人还得坚持好几十年:“那得多累呀!”,婚姻里面苦恼的东西也不少,大体上看的话应该乐比苦多,要不然全世界遍地都是光棍,谁还结婚呀。 高雪兰点拨谢天恩:“真心实意就不累了,戴着面具最辛苦。”,要想在一起,就拿出诚意来,否则不要轻易的开始,因为我不希望轻易的结束。谢天恩微喟一声:“一切还原本真,轻轻松松不好吗?”,其实在感情中,谢天恩也是愿意彼此都付出真心、大家在一起相亲相爱的。他也害怕自己的一颗心被辜负,男人拼命赚钱养家也很辛苦的,他不想到头来空欢喜一场。高雪兰也能体会到谢天恩的心意,能大家都双向奔赴那是最好的结果,单打一的日子太苦恼了:“我很单纯,换句话说就是‘二’,中二少女!哈哈哈。”,高雪兰的意思是,我很坦白,几乎透明,我是不会害你的,但我害怕你害了我。谢天恩明白高雪兰的意思,回道:“在小梅眼里,我更二。”。那些年,敢闯敢拼的是谢天恩,坐家遥控的是小梅,她当然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天恩‘傻’。 高雪兰感叹地说:“我不喜欢复杂的人,套路太深的我都敬而远之了,何苦那么累。”。目前自己生活稳定,就是想找一个下半生能互相扶持的人,那也得看能不能跟自己契合,又不是要饿死了,忙不迭的临时抓一个饭碗。谢天恩颇有同感:“没错儿,总是靠猜过日子,没法儿过。”,高雪兰直率的来了一句:“直接说出来就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像蔡明演的小品说的似的,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你玩儿什么聊斋啊!谁不明白过日子是咋回事儿?别弄那么多套路,行就行,不行就别提这个,别在一锅里搅马勺,不就完了么。谢天恩暗爽:“你还真是心直口快,麻辣!但讲理。”。谢天恩的话让高雪兰哈哈大笑:“怕不怕?”,丑话说在前头,总比瞒着瞒着没瞒住,一下子露出来好。 谢天恩才不怕呢:“小梅可能比你麻辣,你见过的。”,谢天恩的话,暴露了他的一些心理,他不是不嫌小梅唠叨烦得慌,日常生活里他就没少受小梅的气。可是,人一旦没了,你能记住她的都是好的方面,即便有瑕疵,也变成美好了。想起小梅,高雪兰忍不住偷笑,那会在车子里,大家一起度过的一天,小梅可真没少修理谢天恩:“我还算温柔的,没给你制定八项注意呀!”。谢天恩想起被小梅唠叨管制的日子,啼笑皆非:“没有没有,她那些都是鸡毛蒜皮,不是事儿,呵呵。现实生活中,你真的也叫小兰?”,看着谢天恩苦中作乐的样子,高雪兰觉得好笑,再一看他提出的问题,高雪兰有点纳闷儿:“如假包换,我给你的都是真的。谢天恩同学,我真坚持不住了,我得睡了。”。这是高雪兰第三次提出休兵罢战了,可正在兴头上的谢天恩发挥了脸皮厚的精神,死缠烂打:“你说,这会是天意吗?走了个爱人小兰,来了个知己小兰!”。高雪兰秒懂谢天恩激动的心思,不由得笑道:“你纠结一会儿,我睡会儿”。 才不管你咋想的呢,天意也好,你意也罢,你这不都是在把俩人关系拼命往前推吗?谢天恩被高雪兰的小任性感化,觉得稍微犯一点贱被训一下,这感觉还挺舒服的。不由得笑道:“睡觉!”。高雪兰随手打字说道:“一起,你也别熬了。昨天你就没休息好,透支体力是要付出代价的哟!”。都不是年轻人了,谈个天、说说话,能疯到这样,我滴天哪!谢天恩知道高雪兰说的就是休息的意思,这几天自己的确太没克制了,可是谢天恩不想克制自己如同钱塘江涨潮一般的情绪。除了高雪兰,谁真正的关心他呀?朋友的安慰就像隔靴搔痒,酒饭过后心里那伤还在,隐隐约约的痛着。小月那个混蛋丫头,自私自利的,光顾她自己。赵本山的小品说得多明白?就行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搂搂抱抱,我们中老年人就得一个人干靠哇? 第六十章 中年人再婚又不可耻 不只是老高太太想玉成这件事情,高雪兰自己也在想。谢天恩暴露出来的急不可耐,让高雪兰十分确定,他对自己动了心。高雪兰很纠结,她是想脱单,空窗期太久了,可是,她并不了解谢天恩。光凭他说,没见他做,怎么能相信一个老婆才死了一个多月,就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的男人?这能说是情深吗?如果他对自己的原配都这样,对自己可想而知。高雪兰不再胡思乱想,在心里排除了谢天恩这个人。做老公肯定不合适,算了,这些天的点灯熬油聊天聊地,就当自己在行善! 第二天早晨高雪兰起来,趁着早晨人少出去跑了一圈儿步,顺便把快递取了回来。迎着凉风跑这一圈身体微微出汗,感觉精神状态很好。回到家再洗个热水澡,比前两天连着熬夜陪谢天恩聊天,要舒畅多了。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谢天恩发了一条微信:“在干嘛呢?”。据说,男人想你了才会问你在干嘛,坐在古筝前看老师视频练指法的高雪兰拿起手机看了看,随手把自己手里拿的东西拍个照片发了过去,来了个实话实说:“买了个小录音笔,比随时写方便多了,我多聪明!”。谢天恩发过来一个夹着票据的驾照照片,懊恼的说道:“这一大早上,一上午全交代车管所了,前面还有84人。行驶证也过期,新鲜!”。没了想要缔结亲密关系的心思的高雪兰,拿谢天恩当聊得来的朋友,聊起天来更就放得开了:“哈哈,养头驴也得关注健康,听喝!你唱歌也挺好听的,有味道哦,飞飞同学。”,高雪兰在文字后面加了一个鬼脸,她是在给谢天恩分享自己唱的歌之后,发现了马上去听歌儿的一个账号,那是谢天恩的。 谢天恩笑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细,居然去查了自己。不过也挺好的,说明她在意自己:“瞎唱,玩儿。”。高雪兰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练了一下摇指,感觉有点一心不能二用,就随便敷衍了一下:“调节情绪,挺好的。”。谢天恩把高雪兰发来的图片放大,认真看了看,问道:“看你这架势,是准备演奏呢?录一段听听。录音笔我有好几个,早说呀!”。八根手指上都缠着胶带、绑着古筝指甲片的高雪兰,打字特别费劲,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家伙,真粘人啊!不得已,把右手食指的拆下来,写道:“哈哈,我最怕交作业了。演奏谈不上,我刚开始学,每天就是练练指法。”。高雪兰她们是网上教学,视频永久可看,一学期仨月,每周两节课,不算讲评和大班课,六百八十块钱真心不贵。而且老师要求每个学员每节课后都要交作业,自弹自录,发给全班一起看,然后挨个录视频讲评。谢天恩喜欢文艺范儿的女人,兴奋地嚷嚷:“来段高山流水!”,伯牙子期,那是啥交情?知音呀! 用那段知音难觅来影射自己跟高雪兰这段难解难分,谢天恩这是暗喻。高雪兰听懂了,昨晚的冷淡暂时压下,变得高兴起来:“给书就行了,已经很感谢了,哪儿能再要你的录音笔?高山流水呀?天呐,那是五级曲目,我现在一级还没练好呢!你这人虽然射手座,但脑子是解放前的,跟你聊天还得细水长流!”。男人喜欢高山流水这样古典曲目的可不多,按理说射手座男人应该很不羁,没想到谢天恩竟然是温文尔雅、古典文艺的小生!谢天恩不禁失笑,是自己太着急了:“我不是不清楚情况吗?”。摆弄过吉他的谢天恩是喜欢这些乐器的,可惜,自己自从来bj工作,就把乐器放下了。这一晃多少年没摸了?还真挺怀念的呢,没想到自己的情怀被再次勾起,高雪兰的形象在谢天恩心中又美好了一些。 高雪兰调皮的问谢天恩:“你不打人?”,自己这么气人的说人家是老古董,谢天恩不会听不出来,他会生气吗?谢天恩不以为忤:“打人?没练过。”,谢天恩大多数时候都在练嘴、挥笔,还真没动手打过架。男子汉大丈夫,要打也跟男人打,打女人,那不叫男人。高雪兰嘻嘻的笑:“啊,那我就可以放心的欺负你了!”。言来语去,犹如两国交兵,在人间磨炼了五十多年的嘴巴,那还是嘴吗?那是武器!喜欢跟我聊天可以,你可要接得住我的毒舌利剑。高雪兰也挺愿意跟谢天恩聊天的,这个男人很聪明,能聊到一起,就别熬夜就行,太累得慌了。谢天恩一副小男生模样,可怜巴巴地说:“下手轻点,我年龄大了。”“哈哈哈!”,高雪兰一见谢天恩打过来的字,笑坏了:“有个视频,是讲电影的,啥都八十、八十,笑死我了!记得黄宏演那个小品不?黄大锤!”。谢天恩就是聪明,一听高雪兰的语气,秒懂:“哦,有印象,你这是一拳一万。”。 高雪兰都快笑岔气儿了,谢天恩幽默起来也挺搞笑的呀,还是冷幽默,顺着毛驴的毛摩梭,他是真聪明。高学兰把手上的指甲片都拆了下来,捆好,小心的放进盒子里,然后再依偎到沙发里,舒服的跟谢天恩聊天:“你喜欢啥类型的电影?”,谢天恩坐等的不耐烦,巴不得有个人陪自己消磨时光:“历史,打小鬼子的。”。高雪兰一听,又笑瘫了:“艾玛,咋都跟小鬼子干上了!”,自己老爸老妈,前夫章秀林,都瞪着眼珠子看抗日神剧。特别是自己老爸老妈,看到紧张处直急眼,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了演员!可自己不大爱看这么夸张的剧情,以前拍的抗战剧比现在的要真实,能看得人潸然泪下、热血沸腾。现在的小鬼子拍的跟傻子似的,鬼子残忍着呢,打仗哪儿这么容易? 高雪兰笑够了,说道:“我喜欢剧情片,有泪点、有深度的,不喜欢喜剧和神剧。”。谢天恩还是喜欢战争片:“战争片结局好啊,因为始终都是中国胜利。”。胜利,这个词儿男人们尤其喜欢。浴血奋战为的是啥?不就是最后的胜利嘛!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就为的是新中国能够成立,所有被压迫的穷苦的人获得解放,过上幸福的生活。现在的日子多好呀,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买什么,晚上有电灯,出门有车子,不用担心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没有房子住,不用担心谁会突然出现、蛮横的结束掉自己的生命,这都是那些英雄们拿命和热血换来的,当然战争片最好看了。 第六十一章 你家教师爷是女的 要不说有些话还是得聊呢,不说不知道,谢天恩的家国情怀还挺重的,这小子很爱国!高雪兰笑了,哎,这才像是标准的射手座男人嘛!满腔热血,说走就走、说干就干,高雪兰喜欢的斯文人也不乏这些特点。不打人不骂人、肚子里有文章,胸怀里有家国,脚下不怕荆棘,眼中分得清是非,这才是真男人呢。爱国的人一般都是值得信赖的,坏也坏不到哪儿去,高雪兰开心了。高雪兰夸赞谢天恩:“你挺爱国!我喜欢韩剧,细腻,有人情味儿。最近看了一部再一次happy endg,说的是第二次婚姻的事儿,好多有意思的台词。”。见高雪兰弯着转着又把话题拉回到了俩人可能的关系上,谢天恩中肯的回道:“我觉得二婚结局幸福的,都值得钦佩、值得学习。但是电影终归是电影,是经过艺术加工的生活。”,谢天恩想说,在生活里有太多影视剧里都没有的狗血情节,到那时候该怎么办呢? 谢天恩也担心高雪兰,万一她的性格不是表里如一的,时间长了没这么美好呢?于是他问道:“昨天你发的罗盘星座我没看懂,好多解释,不知道哪条是呀?”。星盘是谢天恩平生第一次接触,尽管他很聪明,但隔行如隔山,他实在是看不懂。那里面说的有好有坏,他到底应该相信哪一种说法呢?既然这个东西是高雪兰推荐的,那她一定能给出个说法儿。高雪兰早就看过了那些文章,她是熟悉这些的,就算自己不是占星师,解释这个好像还不为难:“哦,你说的是星盘是?先说星座!我先告诉你什么是太阳星座。就是你出生当天日出时升起的星座。太阳代表着我们心中自我意识的明灯和我们个性的力量的源泉,在生命的道路上,我们迟早会沿着太阳星座,寻找真实的自我。太阳也会展现我们将会如何成长,它更是一种激励自己的精神的象征,我们通过太阳所处的星座的激励,来表达自己的个性和潜力。”。 哦,谢天恩注意的听着,分析着,他还是不那么理解高雪兰的话,似懂非懂。高雪兰侃侃而谈:“太阳星座是一个人真实的身心形态、对待现实世界的行事原则,代表理性人格、思维特征和意志力,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定义的话,‘自我’就是太阳。这是先天因素与后天教育,尤其是父母的言传身教共同作用下的结果。太阳星座代表你的外在,就是别人眼中的你。太阳星座表示你的的形象,或是给别人的印象。太阳星座也影响个人的意识及自我表达的方式。在占星学上太阳的配置,最具权威性,它能告诉你有关你的个性与人生。第二点,月亮星座。”。 高雪兰开了语音,有条不紊,声音清亮而柔和,思路清晰,表达顺畅,这让谢天恩惊奇且佩服,心里暗潮汹涌的喜欢。“月亮只在不能够被看透的黑夜出现,它象征着我们的潜意识的海洋。它也代表我们在心底的需求,那种能够让我们感到安全舒适的基本环境,就如同内心的镇定剂,让我们舒适、平静,那里就是我们的家。比如月亮在水瓶座、射手座上的人,就会把世界当成了家,而巨蟹、金牛,实实在在的家才是他们安全的小窝。”。谢天恩默默点点头,心说是的,我只信仰媳妇儿,我只想要实实在在的小家。谢天恩鼻翼翕动着,有些感慨,有些悲伤。高雪兰的讲解还在继续:“月亮星座不会影响外在人格的表现,却会影响人格的形成。它强烈影响到一个人的潜在特质,在内心深处一直忽略,却时时左右着所有的行为,及一些无法言喻、又切实存在的特性。”。 “月亮星座是一个人最最本质的、与生俱来的秉性,是一个人在早年无法有效认识到与清醒理解的,而成年之后往往又刻意掩藏在心底深处的‘灵魂’。月亮代表一个人最原始的情感和无理性的潜意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定义,‘本我’就是月亮星座。”。哦,原来是这样,谢天恩默默地看着手里的数据,那是他从手机导出复印的,他很重视高雪兰说的话,他也想知道,如果按照高雪兰的理论,他们之间成为情侣,有多大的可能性。 高雪兰喝了一口水,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上升星座,意味着在你出生的时刻,你就像天空一颗夺目的新星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像灿烂的启明星照亮了黑夜。启明星是你在不知不觉中展示给这个世界的姿态,像是你带着的假面具、穿的戏装,最富有伪装性的面罩。上升星座代表一个人的个性、外貌及体型的真正自我。通常在三十岁左右,一个人真正成熟后,日常的言行举止、性格、偏好、外貌都受到上升星座影响。”。谢天恩看到了自己上升星座,是双子,这个好不好呢?好像是挺能说的,可现在你看高雪兰,是不比我还能说?高雪兰:“上升星座被称为‘人格面具’,上升星座是我们的外在表现,是外界所觉知到的你。因此由上升星座,也可得知你表达自我的方式。”。 “上升星座会影响一个人持有某种特定想法,认为要怎么表现才能被人所接受。由于上升星座也是每个人星盘中的第一宫,意味着我们的童年环境,因此我们可以得知上升星座,也就是自我期待。是当我们还小的时候,父母给予肯定、鼓励我们表现出来的。”。讲到这儿高雪兰轻轻的笑了,那笑声像蜜糖,流淌进了谢天恩的心里:“就好像是情侣相交往至一段时间之后,上升星座的个性才会相互的表现出来。若是彼此的上升星座在个性上并不相合,那就容易产生磨擦,也就会使当事人都开始怀疑为何不再像当初所见到的那个人。原因是人与人相处日久,必定会因为熟悉,而不再隐藏自己的个性,这个性就是上升星座所主掌的。所影响的有天性、性情、健康、体格、外貌,以及个人的喜好。”…… 这女人还在侃侃而谈,谢天恩却要疯了:天呐!她是这么聪明,心思敏捷,目光如炬,我今后要在她面前怎么活?谢天恩感觉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高雪兰面前,高雪兰把他摆在台面上逐一分析他的毛发、肌肤,骨骼、脏腑,他肚子里装的二两酥油、三斤大粪,脑子里盘算的小九九、大道理,都在高雪兰显微镜一样的分析下,变得透明。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可是,我怎么反而对她生起了前所未有的迷恋呢? 第六十二章 那后来呢 这还不算完,高雪兰的演讲还没结束:“星盘呢,远比星座复杂得多。星盘能综合的解释你一生的性格、习惯,可能发生的事件等等。我发给你的最后一个链接,是我把我们俩的星盘做了对比,你可以从中看到我们俩性格的优缺点,可能发生的摩擦,在一起可能的互补发挥的优势,等等。”。谢天恩像个从梦中醒来的傻小子,呆呆的听了半天,似懂非懂:“那,最后好还是不好呢?”,你总得给我个结果,别让我鸭子听雷一样,傻乎乎白听半天呀?高雪兰笑道:“着急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会成为非常合适的朋友、战友和同事。而且根据种善因得善果的因果论原理,你是我一念善良之心的感召!”。 谢天恩听罢由衷的开心起来:“蛮好玩儿的,学习到很多,遇到你,我很幸运。希望我也能给你带来好运,里面还说我们是同志,呵呵。”。同志是通用语言,打招呼时既普通又特殊的用语,就跟现在的先生、女士似的。但在谢天恩的心里,同志是抗战片里,一个战壕的战友之间,最亲密的称呼。同一个追求、同一个志向,那才能称彼此为同志啊!高雪兰没想那么多,以为谢天恩说的就是普通同事、一起共事的意思,笑道:“好玩儿?我是个心胸开放的人,能接受很多新鲜事物呢!”。比如星盘就是新鲜事物啊,国人都尊崇易经和紫薇、梅花,年轻一代才会接触和喜欢星座、星盘这些,没想到高雪兰的脑袋竟然真不分年龄和国界,包容到了跨界融合毫无边界感。 谢天恩喜欢了,凡是新鲜事物他都有兴趣专研:“我以后要跟你好好学习学习。”高雪兰觉得两个人相处问题不大:“都是比较理性的人,也都足够善良,会为对方考虑,即便做不成夫妻,也会做朋友,而且比较有共同语言。”。这是高雪兰结合两个人的星盘得出的结论,其实每个人的性格也没有星盘这么简单,还有自己后天阅历形成的个性,原生家庭的烙印,等等。看见谢天恩说要跟自己学习星盘,高雪兰笑道:“你咋那么客气,我这个人直白,看着温柔,实际上个性很强。我很怕我冲撞了你,你内心细腻,容易敏感哈。”,谢天恩赶紧表态:“那当然啦,我们现在不就是好朋友吗?你真了解我……”看到高雪兰说透过自己的语言,看到了自己那颗细腻敏感的心,谢天恩都要感激涕零了。 高雪兰爽朗一笑,肯定道:“我们是朋友那你多包容我,我有时候驴得很呢,哈哈!”。谢天恩心里的石头慢慢放了下来,他把自己的心门再敞开一点,想放善良又聪明的高雪兰进来:“我觉得这样很好呀,你那么直率,坦白,乐观,跟你聊天相当愉快!”。不知不觉中,谢天恩心里的感叹知音难觅,慢慢变成了家人般撤去防备,他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带着小梅满草原疯跑,无忧无虑的那段幸福时光。这样的感情投射,让他很是放松。两个人的星盘合盘中,唯一有一条让高雪兰觉得困惑:“好像说你的体质比较弱,一旦有毛病需要求医,不能自己胡乱吃药,我只注意到了这一点。其他经过努力可以调和,这个我可调和不了。”。敏感的人容易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也是有的,事情也未必都如星盘所说。谢天恩纳闷儿:“我体质不弱呀,除了瘦,我觉得我挺好的呀。”,挺好的当然更好了,健健康康才能创造更多欢乐。 高雪兰见谢天恩夸赞自己直率,失笑道:“二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失去了一个小兰,又来一个,这不是天意,是你意,你想要一个小兰!还是多注意点身体,我发现你熬夜比我厉害多了。瘦没关系,没毛病就好啊。我可是个胖子,哈哈。”。谢天恩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冥冥当中自己无助哭泣的夜晚,是不是曾对苍天喃喃自语,说要小兰回来?现在,另外一个全新的小兰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可能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看照片你也不胖啊,我感觉你也挺瘦的,也挺弱的。”。谢天恩希望高雪兰是柔弱的,温柔的,这能激起他的保护欲,让他重新变得坚强起来。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他不能去要求高雪兰什么样,情绪这东西很怪,自己要来的,心里不舒服,自然而然就遂了自己心愿,那才觉得美滋滋的。 相对的,高雪兰没这么别扭的毛病,可能俩字能反映出来的,是谢天恩的纠结。高雪兰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就告诉我;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也会告诉你,免得互相猜。嘴上不说,心里希望,那谁能知道哇。”。高雪兰想了想,这样形容自己:“我算正常,一般中等,不胖不瘦。这个年龄应该更年期了,情绪还算稳定,其他还可以。”。这个评价足够谦虚、老实,自己好不好那是别人夸的,自己不能夸,反正他若是愿意,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到那时候不就一目了然了?谢天恩对自己的需求很迷茫,他的心刚从沉痛中苏醒,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被高雪兰强烈吸引。他就是愿意跟高雪兰在一起,他喜欢这种被珍视被安抚的感觉。他以为,他即便不说高雪兰也应该懂他的心思:“你说我想要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他不好意思直接说,我想要你呀,这还用问吗?谢天恩太阳星座是射手,但他的月亮和金星是金牛和摩羯,都是土象星座,那是非常踏实稳定的象征。虽然外表上看他很健谈,很外向,喜欢四处奔波猎奇,好像喜欢不羁的生活,最好居无定所。但他骨子里是那么希求安稳,感情要安稳,物质也要丰足安稳,他才愿意、才敢于去勇闯天涯。上升双子让他显得能说会道、巧言善辩,但实际上他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干干净净又安安静静,他可以埋头进去苦思冥想或者思想驰骋万里,不被任何人打扰。哪个人不矛盾,哪个人不复杂呀?你既得给我自由,还得给我安全感,你得时刻围绕着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可以出去浪,你不许;我可以出去撩,当然我只是打嘴炮、不会来真格的,只是为了证明我人缘儿好,你不许。如此诸多的要求,是我没说出口的,你会答应吗? 第六十三章 我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一个是嘴上说没什么标准,没要求,但肚子里一堆的标准和要求;一个是竹筒倒豆子,直接说在明面上,意思是行就行,不行你提出来我改进。如果你提出来的我很抗拒,那得,咱俩就可以好说好散,只做朋友不做情侣,没有后来了。谢天恩傻吗?以他的处事经验他会看不出来高雪兰的内刚外柔?他抱着大无畏的精神,认为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都可以磨合一下试试看。就凭自己的才华和居住天子脚下的优势,再加上她喜欢文化人儿,绝对有把握把她变成自己人。谢天恩踌躇满志,丝毫不担心高雪兰会提出什么自己满足不了的条件,能满足也得上,不能满足创造条件满足也得上,这个女人跟别人太不同,错过可惜,绝对会后悔的。 谢天恩问高雪兰,是否能猜到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这倒提醒了高雪兰。都这个年纪了,不能恋爱脑,人家说啥就信啥,自己也得有主见。高雪兰慢慢说道:“双鱼座本身比较敏感柔弱,我的上升是水瓶,很理性的。”。不是只有你谢天恩才复杂呀,我也一样。水瓶双鱼座,我是长了脑子的柔情似水,但水瓶座特立独行的骄傲,绝不会为了谁苟且偷安,宁可玉碎不会瓦全:“这件事的确是,太突然。我都没想过会朝啥方向发展?因为我的原意是安慰你,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你这段时期极不稳定,谁这时候进来都是被试水的,很容易牺牲掉。不如放慢节奏,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我独立了这么久是谨慎,不想再被离婚了……”。 谢天恩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错过高雪兰可惜,但正如高雪兰所说,俩人相识时间太短,互相还不了解,急促之下,很可能会出问题。摩羯的理性让他控制了射手的冲动:“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但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接触,随着双方各自光环的消失,才会真正的明白喜欢与否。如果这种喜欢并没有因为时光而被蚀刻模糊,那或许就是真的喜欢到天长地久。”。谢天恩一反常态,从急惊风变成了慢郎中,分析事情理性而全面,这让高雪兰耳目一新:“没错儿,你说的有道理。”,边说边收拾着手边的东西,准备出去:“出发了哈,找我妈妈去!”。高雪兰一说去找自己的妈妈,像个孩子一样,喜笑颜开。可谢天恩刚刚提起这个话题,他还有话没说完呢?不管高雪兰是不是要走,他得继续他的主张:“在我心里没有离婚这个词,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做好挑战各种困难的思想准备。这只是我个人角度看,我不会考虑别人是否适合我,我只考虑我是否适合于别人。”。 这话说的极其令人感动,高雪兰第一次婚姻失败,最害怕的就是离婚,谢天恩不会离婚这个信念,正中高雪兰下怀,简直是估摸着高雪兰的心思说的。这让准备好要出去的高雪兰慢下了手里的动作,重新坐回沙发,跟谢天恩继续聊天。看谢天恩的表述,好像这个男人很还挺靠谱儿的,高雪兰沉思着,不知道应该表态还是继续观察。他的意思是,俩人还需要互相观察,万一磨合起来出现问题,他会检讨自己的问题,并作出改正?这么卑躬屈膝啊?而且怎么样也不离婚,就拼命去抵抗各种苦难,这跟自己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个概念吗?高雪兰有点糊涂了,觉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是,是谢天恩也是轻易不分开的主儿;不是,是谢天恩即便痛苦也不撒手,这跟高雪兰心里幻想的两人一起看书看景看世界,那么美好而浪漫、仿佛不是人间的毫无矛盾的生活有冲突。 不是觉得开心幸福才在一起,痛苦才会分开的吗?为什么痛也要委曲求全的坚持呢?半天没见高雪兰回复,谢天恩问道:“还去积酸菜呀?我小时候也干过,我帮我妈妈去搬那个白菜,然后把那个烂叶摘掉。”。大姐呀,我跟你白话了这么多,你给个话儿呀?我白给你表决心啦?还真是二,二大妈!高雪兰看了忍不住的笑,男人还真得调教,你看,你不理他,他就急了:“不积酸菜了,把收获的萝卜包馅儿吃。我得给他们安排饮食,不然就乱吃,对心脑血管、肠胃,都不好。”。噢,她是去干这个的,谢天恩赶紧溜须:“你真会照顾人,谁要娶了你当媳妇儿,还真是八辈修来的福!”。高雪兰看了笑了起来:“呵呵,我前夫手指甲都是我剪的,结果宠的太过分,跑了。”。 谢天恩想着萝卜馅儿的包子,好久没吃过了,感叹道:“有人说,生活会自动屏蔽不好的事情,而美食会治愈一切……要不我们都去当吃货算了!”。民以食为天,子曰:食色性也,吃的确能治愈很多坏情绪,那也得有人给自己做啊。谢天恩是个只会吃、不会做的笨蛋,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或者去工作的路上。高雪兰笑嘻嘻的出了门,边走边语音:“出门一个拥抱,回来按摩肩膀,我是挺贤惠的。他是嫌弃我保守,离婚的理由是,那个三儿是他的真爱!好,我思想落伍了。吃货啊?吃货很幸福哇!”。听着高雪兰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配着柔和的水音儿,谢天恩有一点恍神儿:“我家小兰从来没这么做过,我嫉妒了。”。怎么会不嫉妒?这么美的一个女人自己不是第一个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人居然还不珍惜,郁闷。怎么不是我被早晨一个拥抱,晚上回来被按摩肩膀呢? 高雪兰笑嘻嘻的调笑谢天恩:“我学过的,手法很专业。”,谢天恩半是嫉妒半是憧憬:“有机会一定要享受一下,”。高雪兰解释道:“他有点慢性腰肌劳损,打麻将累的。”哎妈呀,要嫉妒死谁,打麻将累的都有人给按摩?这小子什么命?太有福了!谢天恩酸的一批:“我也有点儿,电脑前坐的。”。呜呜呜,人比人得死,我一天累的要命没人心疼,我那是为了工作啊!高雪兰怜惜的说道:“那你经常热敷,按摩,会舒服一点儿。”,谢天恩还是委屈:“各种办法都试了,没用。一会好,一会儿坏。还有肩,也那样。”。哼,你都给他按摩了,就不能说也给我按摩?反正我啥办法都用了,就是不好使嘛!你用你那热乎乎的小手帮我掐掐、按按,准能好。谢天恩扭着腰坐着,顿时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起来。吃货要当,媳妇儿也得弄一个放身边啊,这样才幸福嘛! 第六十四章 谁的眼泪在飞 高雪兰从谢天恩身上嗅出一丝熟悉的味道,跟自己仿佛有某种共同之处:难道他也是服务型人格?不管别人是否适合他,总是削足适履,只关心自己是否适合于别人,这不是自虐是什么?这么些年天南地北的奔波,小梅又那么强势,谢天恩也是够受罪的了。高雪兰对谢天恩生起一丝怜悯,不由得慈母心发作,嘱咐道:“你还得烫脚,疏通经络。总打字也会肩周炎,所以说你不能虐待身体。”。敏感的谢天恩从高雪兰的话语里,听出来了对自己的关切,叹息道:“有时候一忙全忘了,”,谁让你不在我身边?有你照顾我的一切,会不会都好起来? 高雪兰知道自己是去老妈家包饺子的,不知道这个时候了,中午谢天恩吃什么啊?他不说自己是个吃货吗,对食物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对了,你中午吃什么啊?我小时候脾胃不好,得了胰腺炎,吃东西很清淡。吃肉也不多,基本肉边菜或者全素食。蛋白质来源就是豆腐、花生、坚果什么的,你呢?”。谢天恩一听高雪兰有胰腺炎,马上担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吃什么:“胰腺炎是要多注意,每年要定期检查。全素食容易造成营养不良,我什么都吃,还挺能吃!”,他不能说你别吃全素,怕高雪兰会不高兴。身体健康多重要啊,如果可以,最好是什么都吃,像自己似的,那多好。 高雪兰挺适应这种饮食方式,这也是这么多年自己一点点反复试错、犯病,才摸索出来的经验:“没事儿,我吃肉多了犯病,反而是吃素更健康。你能吃好呀,健康,好喂!”。高雪兰笑了起来,把谢天恩比成自己养过的那只不挑嘴的小猫儿,上食就最好。听着高雪兰银铃一般开朗的笑声,谢天恩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治愈了:“会很疼的,下次来京我陪你去好好看看。”,他心疼高雪兰,你不要生病啊,总这样健康,总这样快乐!谢天恩关心的话让高雪兰感动,但她并不以为然:“嗨,老毛病了。胃里的息肉做胃镜我都害怕了,年轻时忙工作顾不上吃饭,弄成了胃溃疡;后来溃疡面愈合不好成了息肉。脾胃不好,我哪儿有那么好的消化能力嘛!拿健康换成绩,是最要不得的。”。谢天恩深有同感,他的排位终于到了,弄完行驶证,出来坐上车子,一上午的时间,终于能发动了。 不能再打字的谢天恩把手机固定在前面,边打方向盘转舵,边用语音回了一句:“所以你要乖,按时吃饭,不能对付,荤素搭配!不然没等见到你呢,饿得跟我一样瘦了。”。高雪兰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哈哈,我现在乖啦!你是想要个小兰,我是走了一条蛇,又来一条蛇!蛇和鸡在一起,图案好看,龙凤呈祥的哈!要不是那年先前定的车出了差错,还就不会跟你结缘了。准备离京的时候一开始和你定的,后来你走的早我们跟不上,就错过去了。没想到回京的时候那小伙子关机,到底还是把你用上了。这个应该叫天意!”。谢天恩听着高雪兰连说带笑的声音,几乎能想象到高雪兰开心的眉飞色舞的样子,愉快地说道:“嗯,这就是天意。谁能想到就那一面之缘,你竟会记住了我,还能有今天这样的相见恨晚。幸亏那小子没接电话,感谢他!”。 高雪兰边走边笑,和谢天恩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这个家伙不那么深沉的时候,还是挺好玩儿的。快到老妈家了,高雪兰跟谢天恩道了再见,收了线。谢天恩也收回跑到天边的心,专心一志的开车。这一下午,谢天恩都在采访,中午的时候他在路上,没时间吃午饭,在车里喝了点水,吃了两块巧克力对付了一顿。晚上下了班,饥肠辘辘的谢天恩等不到回家吃谢新月做的烧烤,都是油炸的玩意儿他也不爱吃,干脆在路上停了车,打算吃一点清淡可口的东西。刚坐下来点完单,高雪兰的微信就进来了。哟?这小妮子头一次这么主动啊!谢天恩笑了,纤细的手指点开对话框,开始跟高雪兰愉悦的聊天。高雪兰在问:“饿了?我们晚上蒸了包子,可惜你吃不着呀!”,中午是水饺,剩了馅子,晚上便蒸了包子,熬了粥、又炒了个菜,煎了带鱼。荤素搭配,干稀搭配,三口人吃的很满意。 收拾完的高雪兰跟父母告别回了自己家,洗漱完毕,敷张面膜开始跟谢天恩聊天,随手把自己新唱的一首歌发了过去。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喜欢唱歌,知道他每天都挺忙,还能抽出时间跟自己聊天,是心里对自己感兴趣。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双向奔赴的喜欢让两个人都很上瘾,欲罢不能。谢天恩点开歌曲,旁若无人的倾听,那声音很甜美,但不知为什么,隐含着淡淡的忧伤。为什么呢?她跟自己聊天的时候表现得多活泼开朗啊,嗯,大概还是因为前夫伤了她的心,想到自己就会想起前夫。高雪兰介绍这首歌的缘起:“孟庭苇的,我年轻的时候她也正红。我今天不写了,等你的书到了研究一下,我还定了四本书,看看,琢磨一下,再深入一点。原则上应该比第一部好才对。”。果然,我年轻时她也正红,这句话含义很深,加上歌词‘不要叫我相信流星会来好运,那颗悲伤的逃兵,怎么能够实现我许下的愿’,更让谢天恩肯定,高雪兰在为过去难过。 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么多天他已经把高雪兰当成了自己的人,自己的人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装着从前,这让他嫉妒且难过。这可不好,不能让雪兰还惦记着过去。谢天恩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饭,写道:“你仍然没有完全走出来!”高雪兰一愣,他啥意思呢:“没懂。打哪儿说起呢?”这家伙在说什么呢?从哪里走出来,他指的是什么?谢天恩掩不住的五味杂陈:“我从你歌声里听出来的,只是有这么一点点感觉。”。别以为男人心就粗,不一定,分对谁,分什么事儿,要论嫉妒心,男人绝对比女人厉害。高雪兰咯咯的笑了:“哥呀,敏感的过分了!就是歌儿而已,双鱼座女生感性的要死,看场电影要准备一包纸巾,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就是这么个人!”,是吗,我过敏了?谢天恩看着手机屏幕上高雪兰发来的解释,嘴里的饭菜不香了。对感情他是过来人,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高雪兰的确心里有伤,只是,他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 第六十五章 开车也能聊天吗 谢天恩松了口气,写道:“瞎说的呵,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绝对没听错,她是有心事。那会是什么呢?对前途未卜的担忧吗,对我不放心吗?对我跟她的感情不抱希望吗……谢天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高雪兰为什么聊的正情浓的时候,忽然冒出来的这种悲不自抑的情绪。他慢慢的吃着饭,一边脑子急速运转,试图从有限的只言片语中,找出让自己迷惑的答案。忽然,谢天恩灵光一闪,对呀,她发给自己的第一首歌儿是消愁,当时自己是被那几句感染的: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这些句子里,包含的去旧迎新意味很浓,让谢天恩醍醐灌顶般从伤痛的迷雾里,下定决心走了出来。 那么她呢?雪兰是看到了什么,才发给自己的,她要劝自己的点,纵然离不开抛掉悲伤重新开始,是不是也隐藏着她的期许?谢天恩百度了消愁的歌词,逐字逐句的研究,忽然,他懂了:当你走进这欢乐场,背上所有的梦与想,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三巡酒过你在角落,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灵魂不再无处安放……高雪兰这个女人通透哇!她不但思考明白了过去和未来的岁月自己要什么,也弄明白了在老家和在bj的使命是什么。只是,她一直孤独地砥砺前行,孤独的奋斗,没人帮、没人懂。她会不会累呢?肯定会的,可她没后悔过,没后退过,这是她的选择。 善良的高雪兰啊,她是在给我消愁,也是在给她自己消愁哇! 谢天恩的眼睛湿了。他匆匆吃完了面前的食物,喝了一杯热水,迅速离开。他有很多话,很多心里话,想跟亲爱的雪兰说!是的,亲爱的雪兰,我的通透的雪兰,我的善良宽厚的雪兰。遥控打开车门,谢天恩坐进去发动了车子,拐上公路,开始慢慢走走停停。这个时间这条路拥堵得厉害,他只能耐住性子盯住前面的车距,一点点往前蹭。谢天恩忍不住打开手机,一条新消息进来了:“你吃饭了吗?”,谢天恩觉得温暖,忙晕了的一天能有人关怀,多好啊?谢天恩微笑着回道:“吃了,我随便在路上吃了一口,觉得饱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高雪兰赶紧嘱咐:“那还是注意安全,到家再聊。”谢天恩舍不得:“没事儿,这堵车走得慢。”,他真的舍不得离开高雪兰,上班的时间他没办法,可他只要有空闲时间,那就都是高雪兰的,半个小时、二十分钟也算。 高雪兰心里一暖,谢天恩这样黏自己啊?没有安全感的高雪兰并不排斥谢天恩的盯人战术,反而觉得自己被这样在意,很有种幸福感。高雪兰幽幽的说道:“我好不容易看顺眼一个,你要安全我才放心啊……”谢天恩的心被抚慰的熨熨帖帖,顿时觉得自己的操心、挨累、熬夜全都有了回报,浑身每个汗毛孔儿都在呐喊着幸福:“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谢天恩知道,高雪兰终于排除万难,认可自己了。她的心里开始有自己,不再单单是自己的心里有她了。这种被爱的感觉让谢天恩感激、感动,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沉稳的看着前面,让自己的身体按照肌肉记忆开着车,而他的心,沉浸在高雪兰的温柔里,欢呼、雀跃。 高雪兰看到谢天恩每天这样依恋自己,连开车都不忘找自己说几句,渐渐的放下戒备,敞开心门:“你知道,这多不容易啊!2006年我和他就闹矛盾,07年分居,08年正式分开,到现在这都多久的事情了。”感受着高雪兰春暖花开一般渐渐回暖的情感流露,谢天恩温润可亲:“一切过往,皆为序章。”。没关系的雪兰,他走了没关系,你还有我。高雪兰慢慢的跟谢天恩毫不设防的倾诉着自己的过往:“之间也去看过初恋,只不过他有家庭了,我不能做小三,自然是不了了之。这些年的折磨,幸亏我有信仰,不然真的容易活够了。抑郁症那会儿,正好在芳草地上班,28楼阳台很宽敞。我总半夜里起来站阳台往下看,跳下去就是一个念头,活得呀……感谢我自己!”。高雪兰的表述跟谢天恩猜想的一样,这是个坚强且有雅量的女人,幸亏她那些年没自杀,否则这会儿怎么遇见她? 但是,谢天恩关注的点不在高雪兰的性格,而是,她竟然专门跑去看了初恋!呀,好野性的女人呐!这让谢天恩嫉妒,狠狠的嫉妒:“我和你不一样,我和我的初恋应该算是好朋友,她是我的好妹妹,30多年我没有见她一面。”。哼,人家都没去见过初恋,你是女的,你怎么可以自动送上门,跑去见人家?谢天恩只觉得自己头上绿光闪闪,危险的红灯在脑子里哇哇直叫,这女人挺不好把控啊,太野了。高雪兰劝谢天恩:“相见不如怀念,真的,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不然你会后悔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敏感如高雪兰,即便嘴上不说出来,心里的失落真是花落知多少啊!陈伦矜持的比女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二婚妻子面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君子风度,任是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这才是最大的毛病。 那摆明了就是在拒绝。谢天恩拿出男朋友的范儿,悍然下令:“心里边有就行了,你可以把他当成你的好哥哥。”,高雪兰纠正:“弟弟,比我小一岁。”。谢天恩更来气了,瘦瘦的一张脸黑了起来:“哥哥也好,弟弟也罢,他在我们的心里就是那么一道闪光,短暂的一道闪光。”。女人,你到底明不明白,有些话你没必要全都告诉我,这会让我心里留下阴影,你是傻吗?刚才的柔情蜜意现在被嫉妒心代替,谢天恩疯狂的嫉妒那个高雪兰嘴里小一岁的初恋。小鲜肉是?对,就是看她小说里面那个男孩子,她居然是写实的?我得重新看一遍了。身高多少?一米八七!哼,哼哼,弟弟;哼,小鲜肉! 第六十六章 三个人的墓地 高雪兰心怀坦荡,对谢天恩动了心,自然是本着交心的意思,把自己的事都告诉谢天恩。哪里知道这老先生,此刻正远在天边的车流里生闷气?谢天恩气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多余,那都多久的事情了?雪兰能告诉给自己,那就说明她把这个弟弟放下了,埋在心里的,才是难以割舍的人呢。往嘴里填一块薄荷糖,谢天恩的神经得到了微甜清凉的安抚,他慢慢沉静下来。高雪兰在谢天恩的回复里看出了他的在意,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短暂的毕竟不长久,能陪你到最后的,才是那个对的人:“我和前夫都是可以做朋友的,内心释然了。毕竟孩子那么大了,很多事情需要沟通。他还是跟小三在一起生活,人家一晃儿也十多年了,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我有时候会问菩萨,我的因缘在哪里?这辈子是不是就单身情歌唱到老了?”。 高雪兰的坦诚打动了谢天恩,人间情事复杂,雪兰把她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伤,扒给自己看,她是真的想跟自己建立稳定的关系。谢天恩松了口气,说道:“不会的,像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一定会得到老天的眷顾。”。现在老天不是把我派到你的身边,来眷顾你了吗?你可要抓住我,别伤害我,那我也会对你一直这样,念念不忘。虽然高雪兰不年轻了,可在谢天恩心里,她还是个懵懂可爱的小女孩儿,谈恋爱的人不分年纪大小,都是峥嵘少年、豆蔻少女。高雪兰感叹的说:“夫妻是缘,也是债,无缘不来。谁欠谁那就不一定了,缘分好就是报恩的,缘分不好那就是讨债的。这么多年我没主动追求过感情,但若是就应该属于我的,大概我也推不掉!随缘。是我的,我会好好珍惜;不是我的,我也不抢。新小三、旧小三我都不稀罕,属于我的,必须百分之百只爱我一个,霸道?”。 谢天恩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凡事不能强求,该来的躲不掉,但是感情必须专一、忠诚:“必须的呀!要不然要他干什么呀?”。谢天恩也讨厌朝三暮四,扯仨拽俩,就像朱八戒,都娶了七个老婆了,当然了也离婚七次了。他给自己取这个诨名叫朱八戒,意思是想在第八任新娘子那里打住,从此做个安分守己的家庭妇男,把散在红尘里的心收回来,好好儿过日子。谢天恩不觉得朱八戒真的能戒断女色,那等于狗都不吃屎了。可他希望自己跟高雪兰的感情会持续发展,直到成为一家人,互相陪伴到终老,互相都不要变心。而这也是高雪兰最希望的感情存在方式,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看两不厌,携手伴夕阳。 前面的车流终于开始蠕动了,谢天恩不再跟高雪兰聊天,专心开车,半个小时以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谢新月在跟物业公司的人打电话,质问他们为什么没来搬家具:“不是跟你们说好了吗?有没有谱儿你们?明天,明天我还得带孩子去游泳呢!谁老在家等着你们呐?再说,我看看我的时间安排,再跟你们定!”。谢新月气势汹汹的撂了电话,心里的气儿意犹未平,一抬头发现谢天恩悄没声儿的溜进了卧室,扬起肥胖的脑袋叫道:“爸!你咋才回来呢?我和汤圆都要饿死了,大柱儿还没下班呢,没人给我们做饭!”。谢天恩只觉得头疼:“那你们中午吃什么了,没出去买菜吗?”,谢新月大声叫唤:“你没听见我说话呀,我们俩游泳去了,回来的时候还把汤圆帽子落下了。你再给汤圆买一个!爸,我想吃炸鸡腿和汉堡包,再来两大杯奶茶!”。 谢天恩无奈的拿起手机开始在附近寻找美团,嘴里嘟囔着:“你记性不好,出去就别带那么多东西,这个月你第几次丢东西了?”,谢新月不满:“丢了怎么啦,多少钱的玩意儿呀?你就是不如我妈疼我,要是我妈还活着,肯定不会骂我。她还得陪着我们俩去,花钱也比你大方,抠儿门的,哼!”。被谢新月一顿抢白,谢天恩心里不太舒服,摆摆手说道:“你先带汤圆去玩一会儿,东西到了我叫你!”。这哪是女儿?是管教,是冤家,唉……谢新月一提起小梅,谢天恩就没话可说,对谢新月的要求全部无条件满足,谢新月也深知道自己老爸这个弱点。常年在外工作的谢天恩对老婆孩子总怀着歉疚,自己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工作,没时间陪着她们母女俩。这种歉疚在小梅去世之后愈演愈烈,给谢新月花钱就好像在对小梅赎罪,谢天恩不能拒绝,无法拒绝。 谢新月依言带着女儿去洗澡,游泳馆的水好像有消毒剂?还是再洗一次保险,浴室里很快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谢天恩长长的的舒了一口气,坐电脑椅上等外卖的到来。二十分钟后,谢天恩把外卖送到客厅茶几上,隔着门对谢新月喊了一声:“小月?外卖来了,我给你们放茶几上了。没事儿别叫我,啊?”,谢新月在里面哎了一声,问道:“为什么不能找你?你有啥事儿瞒着我呀?”。谢新月的警觉让谢天恩吃了一惊,掩饰地说道:“今天稿子多,你们吃完就睡觉。”。谢新月没再追问,继续跟女儿在浴室里打闹,水花和浴液弄出来的泡泡儿,飞溅得哪儿哪儿都是,谢天恩看了看浴室的门,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卧室。 谢天恩坐在电脑前,很快的处理完了自己的工作,检查一遍没有疏漏,按照版面校对完发了出去。高雪兰正在电脑前爬格子,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消息。高雪兰拿起来看,是谢天恩发来的:“过两天儿,十一,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去给小梅找个好点儿的家,不用太大,够三人就好,让她先住进去。”。高雪兰吓了一跳,啥意思?还没等研究生就研究到了死么?高雪兰从没想过身后事,不是吉利不吉利,而是年纪太轻。这冷丁的还没等确定关系,先把墓地给准备好了,瘆不瘆得慌?高雪兰笑道:“三人?你还挺传统的呀,都拢在身边。”,谢天恩诚恳地回答:“我就是这么想的。”。高雪兰拍了拍受了惊吓的心脏,也能想得通,这个谢天恩大概受家族影响,脑子发展滞后,是个老本本儿?但也许是情深意长,把跟自己过日子的另一半,都埋在死去的自己身旁:生同衾、死同穴,三生三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射手座男人会这么情深?打死你我也不信啊,是不是我理解错了?这不应该叫情深,叫占有欲强。 第六十七章 是她逼我善良 笑够了谢天恩的迂腐,高雪兰正色起来,死者为大,总摆在寄存处也不是个办法:“入土为安,这是大事。你哪天举行仪式告诉我,我帮你念念地藏经。她去世多久了?能把名字给我吗?”。毕竟是有信仰的人,以前经常参加送往生的事儿,对这些程序很熟,给小梅做这些不费什么事。谢天恩感动了,他有些献媚的对高雪兰说:“以后我把你介绍给我表姐,你俩绝对有共同语言,在礼佛方面。”,那是肯定的,天下修行人是一家,即便教派不同,只要都是真心向善,人品都错不了。高雪兰说道:“先把她送个好地方去,这样我不安心。小梅走够不够四十九天?”。死者尸骨未寒,自己跟人家未亡人谈情说爱,这个事儿高雪兰心下未免觉得惭愧。但感情这玩意儿不是谁能控制的,高雪兰总觉得谢天恩似曾相识,好像跟自己很有渊源。 谢天恩算了一下,说道:“不够,前两天刚烧完五七”。五七那就是三十五天,热孝哇!高雪兰一下子急了:“那赶紧的,名字!”谢天恩被高雪兰的情绪感染,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很严重:“姜小梅,x年x月x号生的。”谢天恩有些惴惴不安,等着高雪兰跟自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高雪兰耐心的跟谢天恩解释:“佛教说,四十九天之内,决定往生哪一道,是关键时刻。过了四十九天就已经定性了,再想超度就费劲了。”看到谢天恩发来的小梅生日,高雪兰说道:“好的,你给我微信红包一百元,其中五十我拿去寺院给她挂往生牌,剩下的买蔬果供佛,经我来念七部,不需要别的了。”高雪兰做事雷厉风行,这点钱的确不值当诈骗,谢天恩想都没想就发了过来:“我姐好像给她在做,始终就一直在做,小梅走后她不让我碰她,让我停一天。但在医院里没条件,他们就是不让停。”谢天恩想起这事儿,委委屈屈的诉说原委。 医院肯定不让你在病床上停尸,但佛教的确不允许动死者的遗体,那会引起死者神识的疼痛感和嗔恨心,这个时候非常需要大家集体助念。谢天恩没信仰,他不会懂这些,眼下也没时间跟他细解释。高雪兰准备动笔记下重要信息,问道:“出生地址也是hlbe牙克石伊图里河?”见谢天恩好像有些质疑自己的行为,解释道:“这个不怕多,各有各的修行,请你信任我。”。谈情说爱我迷糊,论道修行我不迷糊。不然这么多年、这么多痛苦,我自己不能开解自己,不早都郁闷死啦?谢天恩肯定:“是,那时候她是我妹妹,我成天带着她玩儿,”玩儿着玩儿着,就变成了自己的媳妇儿。 高雪兰关注的重心是小梅,顾不上理会谢天恩伤心失意的唠叨,问道:“有照片吗?”谢天恩还沉浸在回忆里,喃喃自语:“后来玩儿着玩儿着,玩儿到一起了。”看到高雪兰的问题,如梦方醒:“哦,我给你找找。”。谢天恩收回飘到天边的心思,在自己的电脑里认真翻找。这张挺好看的,可是,这是她年轻时候的,不知行不行?再找个近期的,可是近期的都骨瘦如柴,谢天恩没等要发照片心都碎了。还是找一张她没得病之前的,就让我自私一点,给你也给我,保留一点尊严!谢天恩把小梅站在花丛里的照片发了过来。黑底儿粉边的半袖穿在丰满的小梅身上,有点儿土味儿的洋气,小梅正拈着一枝花枝,冲着镜头笑着。 看着小梅熟悉的眼睛,高雪兰心里一动:“原来逼着我对你善良的,不是你,是她……我怎么才感应到!”。女人都是感性的,尤其是高雪兰这样有信仰的,特别心软,见到照片的瞬间,高雪兰心底里的崇高和无私被彻底点燃。她忘却了和谢天恩纠缠不清、暧昧不明的情感,完全投入到了对小梅要做点什么,来帮助这个可怜女子的伟大事业中来。信仰的力量是神圣的,不分国界、不差别对待性别、善待善也包容恶的,哪怕是饥饿的狮子老虎身陷危险,修行人都会尽力去救。素不相识也没关系,对弱者天生的慈悲心肠,就是修行人肯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他人的心。高雪兰激情澎湃:“我说怎么彼此之间这么多话要说?原来重点在这里。别害怕,我不会害你,对信仰我有自己的感受。”。世间万物皆有情,我不图财不图名,就为了让自己的心清净。 谢天恩有点儿吃惊,他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他控制不了了。可还是舍不得高雪兰:“我胆子可小哇,”,他有些迷茫,有些瑟缩,谢天恩没想到谈个恋爱会谈出这样的情节来。高雪兰豪迈的笑了:“我胆子大,一颗冰心昭日月,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谢天恩又惊又喜,又痛又悲,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他把刚才最先挑出来的照片发了过来,语气里难掩悲伤:“我给她拍这张照片时,她正好十八岁。”。照片里的小梅背景是绿色的森林,小梅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正双手掐腰开怀大笑。十八岁的少女身段苗条、容光焕发,和那张拈花微笑的半老徐娘相比,不能不叫人感叹岁月无情。追今抚昔,佳人已去,不由得叫人感慨万千。 谢天恩无言覆面默默哭泣,高雪兰对小梅的关注,引起了他的思亲之情。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历历在目,谢天恩纵然是男人,也受不了这种痛苦。他不能在女儿谢新月跟前哭,谢新月本就嫌他对小梅不够关注,更要出言刺激他。已经没了一个亲人,身边就剩谢新月一个,谢天恩受不了谢新月言语的折磨,对心痛万分的他来说,谢新月埋怨的话就像无情的刀剑。高雪兰适时地告退了:“不和你说了,我这就先念一部经给她,她此刻需要的是这个。等以后我慢慢跟你说。”。 多善解人意的女子啊,谢天恩默默点头,伸手只写了一个字:“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多写一个字了。高雪兰阻止谢天恩再来打扰自己:“照片有一张就行。那就先这样哈,我去忙了,一个半小时以后见。”,高雪兰发过来自己书房的照片,电脑上赫然是小梅的中年照,旁边就是她的书柜兼佛龛。知道高雪兰开始忙了,谢天恩的心里好像有了一点依靠,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抽了一张餐巾纸,重新坐回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他知道高雪兰一时半会不会理他了,可他却有了家人般的依靠,他不想一个人待着,想多跟高雪兰聊聊小梅,他心里堵得慌。 第六十八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天恩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小梅照片,悲痛到不能自已,隔壁屋子里传来的欢笑,让他感到孤独和窒息。是姑爷刘柱回来了,女儿谢新月在跟姑爷要好吃的,姑爷早有准备,给妻女带回来了很多小零食……毕竟是一家之主,谢天恩擦擦眼泪想出去跟刘柱打个招呼,可又不知要说什么?虚掩浮世他不喜欢、也没必要,想了想还是坐在电脑前默不作声的流泪,任凭那边的屋子自成一个世界。刘柱是小梅活着的时候,在新月两个男朋友里选出来的。虽然谢新月长得一般,但她心眼儿活泛,颇能抓得住人心,对金钱和权势很敏感。那两个待选的男孩子,一个就是官二代、家里父母都是军队干部的刘柱,另一个是富二代,家里极有钱的一个三百斤的胖子。 胖子喜欢谢新月喜欢到痴迷,俩人最大的爱好就是买一大堆好吃的,坐在家里对着巨大的屏幕打游戏。跟这个胖子交往不到仨月,谢新月的腰围胖了一圈,体重直接干到了一百八!小梅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儿新月的选择:“小月你这是找死啊?我跟你爸辛辛苦苦的培养你上大学,就为了让你变成一个光会打游戏的废物吗?你学的专业不就浪费了,你不是说,要跟你爸一样走南闯北、到处去旅游吗?”。肥胖的谢新月毫不在意:“那有什么,我要是嫁给琪琪,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玩去,还差我出去赚那么可怜的一点钱呀?他爸说了,只要我愿意陪着琪琪,他家所有的财产都是琪琪和我的,房子可以写我的名,有我一半!听见没,是我的!!”。 小梅气急败坏:“你放屁!做梦呢?人家那是哄你,陪着人家儿子当陪练。给你?给你个屁,凭什么,就凭你啥也不会、只会吃、会玩儿?”,谢新月嘟着嘴不高兴:“你就会骂人,你会啥呀?你不也就会在家看孩子、做饭吗?家里的钱都是我爸挣的,就这你还炒股票,他要是更有能耐你还不得上天?”。小梅被女儿气得发晕:“我花他钱怎么啦,他是我老公!你这,八字还没一撇,你算哪根葱!你记着,大户人家的门不好进,给人家当媳妇没那么容易!我看好刘柱,你别想着嫁给琪琪了,我死都不会同意!”。谢新月看着头一次跟自己翻脸的亲妈,心里有点害怕,小梅拿她当宝贝儿二十多年,从来没这样发过火,都没大声吆喝过她,总是宠着她、惯着她,要啥给啥。 谢新月不满意的嘟囔:“行,我听你的就是。不过我以后要是过得不好,你得保底,赔我幸福生活!”。小梅还要骂这个不知死的混蛋女儿,谢天恩拉着不让:“行了、行了,小月都答应你不去找琪琪了,你就消消气儿。小月都这么大了,人家也有自己的想法,啥事你得商量着来!”。谢新月嘻嘻一笑,躲到老爸谢天恩身后,朝着小梅做鬼脸:“听见了吗姜小梅?我爸说你得参考我的意见!”。小梅见状转身找家伙要修理谢新月:“参考个屁!我看你是不知道好赖,我早就该教训教训你!”,说着从门后找出个扫地笤帚来,作势扑过去要打谢新月。 谢天恩哪里舍得?赶紧拦腰把小梅抱在怀里,笑道:“算啦,女儿小时候你都没打过,大了翅膀硬了,你打她她会记仇的。”。说罢转身给谢新月一个眼色,谢新月领会,嬉笑着夺门而逃,跑出去了。小梅颓然放下笤帚,呆坐在椅子上,朝着谢天恩哭诉:“你知道什么呀,你就惯着她?都是你惯的,啥都不听我的话,呜呜……”谢天恩低声下气的哄:“小梅,你别这样,小月大了,咱们这些年走过来不容易,我知道你辛苦了。”。谢天恩伸手从桌子上拿张纸巾塞给自己的老婆:“女儿大了早晚要嫁人,嫁谁还不是你说了算?咱家你是大王,我是小王,行不?我也觉得刘柱这孩子不错,身体好,没什么坏习惯,起码能比那个胖子,多活几十年!”。 小梅听了谢天恩劝慰的促狭话,噗嗤一声笑了:“就你会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刘家是正经人家,刘柱复员以后他爸肯定能给安排个好地方。有多少钱能咋地,能给咱们小月吗?还是找个自食其力有工作的男人,我最放心。”。她最亲爱的老公谢天恩不就是拿着工作证,吃皇粮的人吗?没钱怎么啦,可以自己去挣。要是坐着等人家施舍,等于把刀把递到人家手里,那还不成了待宰的羔羊?谢天恩沉思着,瘦弱的身子一动不动的靠在电脑椅里,陷入了那些年的回忆。 高雪兰念完了经,洗洗手,喝了一杯水,这才拿起手机跟谢天恩报告:“从没有这么快过,五十八分念完了,以前都需要一个多小时的。从今天起是第一天,需要一周时间,念七部经。好了,这样我就安心了。你也早点休息,往事随风,尽了自己的力就好。”谢天恩看着手机里闪动的话语,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心还痛着,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高雪兰说:“我有个没见过面的网友姐姐,南京人,特别合得来。她走的时候我帮她念了四十九天经,她和我无话不谈,是我的知己。”。谢天恩的心动了一下,我不需要怀疑她的诚意和能力,原来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而是情深的朋友她都会这样做。但这是在帮自己,谢天恩不能没有表示:“难为你了,”高雪兰笑了,投桃报李也应该呀,谢大哥不止载过自己:“你也帮我寄书了!”。 谢天恩悲怆的心里有了一些暖意:“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高雪兰笑了:“不用谢,我和她也是有缘人,同舟共渡过。的确是时间太短了,我们要尊重她。我的信仰已经二十多年了,就像你擅长做记者,我擅长清理心灵。你如果看到了我写的自传,该解释这些的部分,就知道是为什么了。”。谢天恩肯定:“有看到,好大一段。”。高雪兰安慰的笑了:“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骗人的,戒律不允许……”谢天恩眨眨眼睛,法律他知道,戒律是啥他不知道:“我一窍不通”。高雪兰解释给他听:“法律是强迫遵守的,戒律是自愿持守的,你的表姐应该会明白我。”谢天恩带着感动,缓缓说道:“跟你聊天,读你的小说,已经对你有了更深了解。”他想说,我对你是放心的,我不担心你会是坏人。高雪兰继续说道:“那你也就知道我为什么吃素,为什么单身,为什么不能生育了。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说实在的我也不考虑和他建立关系。”。 第六十八九章 你想找个啥样的老伴儿 和旁人不同,一般人会看重对方的财产、权势,甚至是相貌,高雪兰看中的是人品,看重的是双方能有思想上的共鸣。谢天恩能感受到这一点,但他以为高雪兰就是个在家的和尚,和普通人过的不是一样的日子,他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我姐也是,根本不让姐夫碰她。”。高雪兰笑了,这样的误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前夫不也是这样,嫌弃自己太过于正统,不食人间烟火,不接地气,与普罗大众格格不入吗?其实有信仰的人也吃喝拉撒、也谈情说爱,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信仰,比一般人更善良罢了:“她如果十斋日念经,那就是十斋日那天也同时持守不淫戒。很正常啊,一个月三十天呢,难道非要那十天吗?”。高雪兰没说的那么明白,谢天恩也没说的那么明白,只要不是傻子,想知道的、想表达的,就应该都懂了。 谢天恩说道:“我已经认下你这个妹子了。”高雪兰发了个笑脸的表情,表示对谢天恩承认自己的快乐:“所以我写东西会注意后果,带给人的是否是正能量。戒律归戒律,感情归感情。”若不是自己先前把出家的戒律当成自己的规则,也不会引起章秀林那么大的反感,因而章秀林的出轨,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所以高雪兰对自己以前的做法做出了必要的调整,对谢天恩他表姐这种不圆融的做法,有自己的见解。谢天恩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喜欢高雪兰,可是高雪兰像冰山上的雪莲一样,那么高洁不染尘俗,自己若不问清楚了,将来咋办?谢天恩偷偷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非常理解。”。 他当然理解,这等于说高雪兰虽然有信仰,但不会像他表姐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高雪兰也不希望谢天恩太过于改变自己,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生活,自有一套习惯的流程。如果再婚会改变自己,甚至牢笼般套牢了自己,那还真就大可不必谈这个恋爱了:“这也要分开、遮、持、犯四种法,不是一刀切那么简单。”。谢天恩赶紧表白自己:“我心不静时,也念南无阿弥陀佛。”,有共同语言看来就是这个小妮子追求的东西,那为啥不往这个方向靠拢呢?果然,高雪兰夸道:“真好!”,谢天恩见缝插针,这才道出自己真实想说的话:“对于三年没有夫妻生活的正常男人来说,或许这就是解决的方式。”。哎哟,比一般人高尚嘛!高雪兰点头:“理解。”。 你理解了?理解就好,人是唯一能接受暗示的生物,我在给你说我的需要,但愿你都听懂了。聊天的第一步目的已经达到,接着那就是第二部,怎么把网恋拉近现实。谢天恩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写道:“十一你不来看儿子啊?”,来,来的话网恋就奔现了,谢天恩心里很希望高雪兰能来,最好马上就来。可高雪兰不这么想:“没想过。”谢天恩见高雪兰不接招,继续试探:“他们有假期?我考虑去哈尔滨住几天。”,你不能来,那我过去,哈尔滨是不是比bj离你近多了?那样的话,你是否可以来哈一趟,咱们见个面? 高雪兰不知道谢天恩的心思,实话实说:“有的,估计他会去看女朋友。十一能放七天假?”,如果七天假,那么章文肯定会在山东多待几天的。谢天恩心里一喜:“有女友了,什么时候结婚?”。高雪兰的孩子是男孩儿,男孩子成家花费很大,假如在自己跟高雪兰成事儿之前他结了婚,那么自己的负担会小很多。高雪兰的话让他的开心瞬间打了水漂儿:“女孩儿小,还在准备考公务员什么的,美术老师,在一家私人学校任教,我儿子也想多存点钱,俩人都不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就算能跟雪兰走到一起,到时候拿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谢天恩笑道:“你心里一定很美?孩子大了也该找了。”。俗话说,老儿子结婚、大事完毕,无牵无挂多好哇,小月也结婚了,两边都省心了。 高雪兰不这么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着急,我也不着急。还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儿,我这个妈要积德,否则上梁不正下梁歪!”。谢天恩怕听这个,他也没少尽力,小梅也管教谢新月了,可你看她那个德行?唉……谢天恩建议高雪兰也别管孩子们的事:“俩孩子自己做主就好,大人想怎么着也没用。”。自己的孩子都不听话呢,人家的娃儿咱管得着吗?高雪兰道:“是的,想结婚,咱就帮他结婚,不结咱也没办法。”,一切顺其自然呗,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高雪兰知道章文是个懂事的孩子,能处理好个人问题,她有这个自信。 谢天恩试探着问道:“孩子的事有着落了,那在你心里,未来的老伴儿什么样?”高雪兰笑了,心说你急什么?我还没考察完呢:“老伴儿呀?慢慢来,我得看好了,我怕人家嫌我儿子没结婚。”谢天恩心里雪亮,故意问道:“这有关系吗?不懂。”高雪兰果然直言不讳:“多个负担呗,很多人会那么想。”。动物世界里,新狮王都会把前狮王的后代咬死,来保证繁衍自己的后代,人也一样。不咬死你也会反感,嫌弃,谁乐意养别人的儿子。谢天恩又想起一件事,假如那姑娘也是bj人,那就好办,独生子女不用买房,这就省下一大笔钱。添些别的什么那都好说:“女孩不在bj吗?”高雪兰回答:“山东”,谢天恩诧异了一下,想了想,问道:“山东什么地方,济南?”山东地方大了去了,假如在省会城市发展,那也不错了。 高雪兰再一次否认:“济宁”哦,就孔孟之乡、运河之都呗,人口850万,论旅游或发展,也行。谢天恩放心了,于是反驳高雪兰的话:“我看这个问题是你自己想多了,儿女成家,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呗,还用想啊?”。高雪兰不置可否,你这样说未必会这样做:“我试探过初恋,我说我好像得了乳腺癌,人家连信息都没回。呵呵,这个试金石还是有用的,风花雪月,抵不过现实残酷。”。高雪兰一点不傻,谢天恩现在看着深情一片,两个人将来真到了一起,他会是什么样儿?谢天恩可不上这个当,他劝慰高雪兰道:“这事别往心里去,你就多余试他!自寻烦恼。”。就那个一米八七的小白脸儿?早就说他不靠谱儿了,是你非得迷恋人家,谢天恩得意的想。 第七十章 你不来,我过去吧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少在我面前提起你那个该死的初恋。谢天恩心里的烦恼要爆棚,可他不敢提出来,一句自寻烦恼已经是极限,他生怕得罪了高雪兰。高雪兰自嘲的笑道:“死心了,也好。他生的也是儿子,大学刚毕业,压力大呗。”。谢天恩见高雪兰还在替那个小白脸儿开脱,气不打一处来,禁不住教训高雪兰:“初恋和爱人要分开。”高雪兰暗笑不已,这就爱人了?你可够快的:“这个我分得清的。一段感情没处理好之前,不会开始下一段。否则对下一个人不公平,对吗?”,高雪兰的话,虽然是自我警戒,也有暗示谢天恩清理自身的意思,谁都不想被夹在前任和对象之间,做个莫名其妙的小三。 谢天恩见高雪兰很明白,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也没啥,人是感情动物,难免的。关键是把握好度。”。这个度,谁能把握得好?网上不是说,红颜知己,红着红着家里那个原配就黄了;蓝颜知己,蓝着蓝着身边那个原配就绿了。道德底线这玩意儿,好像在每个人心里的设置,都不一般高。谢天恩的醋意被高雪兰准确捕捉,但她担心的地方也很多,并不在意眼下谢天恩会嫉妒:“心心念念了太久,结果还是失望了。我真的不确定,会有人喜欢我这款。傻乎乎的,整个心全透明的面对人家,人家还是不信任我,怕了……我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不知道对方是否和我一样?”。高雪兰的感伤让谢天恩感喟:“初恋心念的越久,越说明爱人没把他替代的彻底。”。 替代吗?谁是谁的替代品,谁又能把谁彻底替代?都是不同的个体,各有优缺点!高雪兰无奈的说道:“前夫从不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也不摄影,不和我聊天不陪我散步。”。你们觉得这是矫情,但终年不见人影,啥都不帮你干,连句好听的话都不给你说,你试试,能独自扛下来二、三十年吗?当初他说爱我,可是送上苏东坡的的词来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结果这个人只是把自己追到手搁家里,就跑出去赌钱了。谢天恩失笑:“有这样的老公吗?”高雪兰委屈:“而我是感性的,我需要有个人跟我温存的书信往来,一起散步看星星。有啊!起码你陪我聊天了,跟我交心了,给我安全感了。”谢天恩不禁偷笑起来,这妮子太单纯!嘴上却假装讨厌:“无语了,”。我是谁?这么多年的嘴皮子是白练的?若是连你都搞不定,我还在圈子里混什么? 高雪兰自己也笑了,这样说话好像是很作:“你能带她去出差,也可以带我去?我不要分开太久,心会慌。”这句话里,明显包含着暗示,意思是我喜欢你,期待跟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有安全感,希望你理解并做到不让我担心。天性浪漫的高雪兰对谢天恩的工作充满好奇,假如能跟他一起出去玩儿,这个摄影师出身的记者,肯定会带自己玩出新高度,多值得期待啊!谢天恩掐灭烟头一脸无奈:“她那是身体有病,需要人照顾,我的傻妹子!”,高雪兰坚持:“我不要照顾,陪着就好。现在的微信,就是书信往来!”。如此顽皮的高雪兰谢天恩招架不住,只好妥协:“出差是工作,你要想出去玩,我会单独带你出去。”,高雪兰开心了:“耶!”。 谢天恩看着高雪兰兴高采烈的样子,满脸宠溺:“其实我也挺粘人,到时候有的你烦。”会烦吗?看样子雪兰是很痴情的女人,我们在一起会很甜蜜的。谢天恩这样一想,顿时美得不要不要的,刚才的悲伤情绪被一扫而空。假如真的在一起了,夫妻之间互相粘人有什么不好?高雪兰笑道:“看出来了”。你不粘人才怪,不管黑天白天的,聊起来没完没了,开车堵车都要聊,你不粘人谁粘人?高雪兰想起自家那些男人:“我哥做饭,我嫂子会帮忙,反之亦然,夫唱妇随,总在一起。”。不止是高英雄,老高头儿也这样,不会做饭帮着老伴儿剥蒜、剥葱,高富贵更是,对老婆好的令人发指,拿老高太太的话来说,那就是就差给老婆跪下了。谢天恩赶紧跟上:“不忙时,是这样。”。大姐呀,你对我要求别太高,我工作忙,在家的时间恐怕很少。假如我在家,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儿上,帮你干点杂活儿那不是事儿。 高雪兰对谢天恩这么乖巧很满意,笑道:“这就芳心暗许啦?我就怕你不粘我呢,工作你就工作,不忙了陪我。但我忙着爬格子的时候,不许打扰我,会乱掉的。”。当然不能全部占用我的空间,我会做饭,但不是家庭主妇。谢天恩急了,你老忙乎自己个儿的,那我咋办,就被你扔在一边不管不问啦:“要写很晚吗?我性子急……”没说出口的话,谢天恩相信高雪兰能听得懂。不是我猴儿急,我都伺候病人三年没开荤了。找媳妇儿是干嘛的,要是没有媳妇儿的温存,都打光棍儿不就行了。高雪兰摇头暗笑谢天恩的没出息,脸一红,回道:“尽量岔开彼此的时间,我要比你自由,看你怎么安排的,我会调整。”。谢天恩见高雪兰没说反对,甚至还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种高难度拔河一般的聊天,你来我往,斗智斗勇,谢天恩还挺来劲:“十一我或许会偷偷去看你!”。 谁说的见字如面?字就是字,只能撩的你心痒,和见面能一样吗?见面那叫,哦,温香软玉抱在怀!谢天恩觉得体温上升,人也飘了起来。高雪兰的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欢迎!带你去见我爸妈。他们盼我幸福,盼得太久了,她们喜欢你喔!”。谢天恩偷笑不已,这家人咋都这么实在,还没等见到人呢,就喜欢上了:“压力太大了,”高雪兰假嗔:“我又没说你直接带着证件去民政登记,你怕什么?”。谢天恩美得喜不自胜,想到能见到高雪兰真人了,心里躁动不安起来:“怕我自己去了就不想走了,”。这句话是谢天恩肺腑之言,你不来,我去。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可不傻。高雪兰才不相信谢天恩会不走:“你得回bj上班啊?”是啊,脑袋一热不行,你得考虑后果呀,谢天恩问道:“林城有机场?”,飞去飞回来,一周的时间足够了。高雪兰回道:“有啊,从林城到我家这里有公交也有出租车,个人出租官价二十块钱一位。”。 第七十一章 你没考虑再回bj生活吗 可是,见一面不是常事,不能解决相思之苦,中间隔着几千里路呢!谢天恩问道:“你没考虑再回bj生活吗?”。高雪兰遗憾的答道:“我父母老了,身边没人我不放心啊!否则回bj不是太好了嘛,离儿子还近。”。谢天恩点点头:“也是”。高雪兰继续说道:“我妈今儿还说,我走了他们咋办?”。谢天恩吃了一惊,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办,不由得问道:“你是独女?”,要是独生子女自己可太会挑了,喜欢上一个媳妇儿人选,没想到一拖三!高雪兰说道:“不,一个哥,一个弟弟。哥在bj打工,租房子,所以我爸妈说要去bj旅游一直没动身,除了疫情影响也是怕给我哥添麻烦,其实我爸妈存的有旅费的。弟弟怕老婆,老婆很混账,卖了房子离开这里了。”。 哦,原来她的情况是这样,谢天恩觉得租房子也不耽误高家二老旅游:“这不是事儿,又不是长住,他们怕啥。”。高雪兰叹气:“老人就这样,想得太复杂。也没人要求我必须要怎样,这是我的心意,我不是怕愧疚感嘛!”。谢天恩听完高雪兰的话,顿时热血上涌,心里一热,这小妮子,太让人心疼了:“哎,可怜天下父母心!遗憾的是,这份爱多数只会向下传递,只是你太苦了。”。谁说不是呢,小月要是有雪兰一半,不,对自己有一丁点孝心,自己手里的东西不早就过户给她了吗?高雪兰凝重的说:“佛说,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把握现在。眼下自己能做到的,就去认真的做,不要错过缘分。等有一天,这个缘分尽了,才能没有愧悔,才能心平气和。”。这世上唯一不可愧对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说什么高官厚禄、豪宅豪车,父母老了,风烛残年,头顶上的蜡头儿不高了,能等得及你给他们去赚回这些吗? 谢天恩很理解高雪兰的一片孝心:“你也可以把他们接到bj来啊,租不成贵的房,可以租便宜点的。”。这是个好的建议,只是目前还有个条件限制,那就是谢天恩跟自己还没成为一家人。不然的话,那里有高英雄一家,再加上自己,怎么不可以呢?高雪兰叹道:“你若是我的人,总会有办法的。现在谈这个还早哇,不到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得给小梅守孝三年吗?bj高消费,跟我家乡没得比。真要在一起生活的话,肯定要跟我哥商量,是否把父母接到过去一起生活。”。其实这个话题前年高英雄就提过,想让高家二老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跟他们到bj一起过。老高头儿不同意,老高太太也觉得不行:“那嘎达物价多贵呀,咱们卖房子这几个钱,一扯拉不就没了?别去给英雄添麻烦,万一死在那儿,连收尸车都贵!发送不起啊!”。 生老病死,是人生自然规律,谁也抗拒不了。何况高家二老在老家生活的习惯了,故土难离,乡里乡亲的老伙伴儿们都在身边,离开这里去皇城根儿,你认识谁呀?整天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围着,哪儿哪儿都不知道是哪儿,出去溜达得搁人陪着,自己回家都找不到路,那还不憋屈死。就这么着,这个议题就搁浅了,高英雄自己混的一般,也就没再提。谢天恩见高雪兰问自己,是否要守孝三年?他自己也很迷惑:“真的要守三年吗?”,他已经做了三年有老婆的鳏夫,还要再来三年,天呐!太不人道了。高雪兰不置可否:“看你啊,”,谢天恩见有门儿,急忙追问:“有什么说法儿?”。高雪兰幽幽的说道:“守与不守,都在你的心意。三年的时间会发生多少事?没什么说法儿,你不是怕你朋友说你吗?”。不是我要独身主义,而是你谢天恩,你在大城市工作,离我太远,万一你移情别恋,那我鞭长莫及。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网恋还要谈个三年?鬼才信这样的话呢。 谢天恩琢磨着让高家二老来京、自己跟高雪兰在一起生活这事儿的可行性:“你哥在哪个区住?”,高雪兰答道:“朝阳”。谢天恩见高雪兰又要往后退,踌躇满志的说道:“说不说在他们,听不听在我。”。高雪兰叹了一口气,把担心掐灭在肚子里,说道:“怎么也得守个百天?不然我都替她委屈。”。你急什么,不要这样信誓旦旦,虽然人死如灯灭,但以往的感情不可磨灭,人非草木,哪儿能无情呢。若是小梅泉下有知,看你这样说,她心里该有多难过?谢天恩一锤子定音:“六个月。”,他鼓起勇气给高雪兰提的百天百天加了一倍,希望自己在高雪兰温言软语的抚慰下,能彻底走出悲痛,迎接他的新生。 高雪兰释然:“这样挺好的,给自己个缅怀的时间,尽情的哭,尽情的释放。人这一辈子没几个三十年,感谢小梅陪伴了你。真心诚意的希望,她有个好的去处。”。谢天恩做了决定之后,人也冷静了下来,他认真地说道:“我希望这段时间,多创造些机会,咱俩多接触接触。”。想要在一起生活,不了解脾气秉性也不行啊,谢天恩不图高雪兰什么,就希望高雪兰一直这么善解人意,陪着他走过心理低谷期。高雪兰也没图谢天恩什么,只是觉得他人好,温暖,有文化,这仨条件高雪兰追求了半辈子。至于谢天恩的家在bj,那是赶巧了,也算是个附加值。若论起在这个超一线大城市生活有自己的家,高雪兰以前就有大把机会,她不会因为这些出卖自己的感情,她不是这样的人。 高雪兰笑道:“相隔万里哟,大哥!怎么接触,你要来采访大森林吗?这段时间秋光山水,山分五色,拍照片倒是好时候。”。谢天恩不以为然:“有那么远吗?咱俩现在不就隔个薄薄屏幕?”,高雪兰反对:“那不一样啊,实际生活里会有很多随机的东西,很见真性情。”。这倒也是,网恋毕竟没见真人,谁还不会伪装一阵子。见面的话好赖都看得清,遇见点啥事对方咋解决的,也挺见人品。谢天恩舒了一口气,说道:“需要导游!”。丑媳妇儿难免见公婆,趁着十一假期见一面也可以。高雪兰开心地笑了,实际见个面多好啊,都快忘记谢天恩的模样了:“导游要么?我不记得历史,也不记得树木的种类,走还是走的动的。”。自己这个导游不合格,合格的导游是陈伦。想起陈伦,高雪兰的心又沉沦了下去。 第七十二章 埋在心里的初恋 那年自己心血来潮去ls旅游,多亏了陈伦给自己做向导,全程陪同讲解,还负责拍照,请客吃饭,自己占了陈伦大便宜。但陈伦这个人工作太忙,很少出藏,搞得高雪兰一直欠着陈伦的人情没法儿还。她不是不想再去一趟ls,去见见日思夜想的陈伦,可她不敢。山遥水远不说,耽误人家的工作,还得抽时间陪你。最主要的是,陈伦结婚了,他老婆跟他是同事,自己总去不合适。眼看着心爱的人不能亲近,还得装出一副豁达的面孔,真心祝福他跟老婆举案齐眉、白头到老,那诛心的滋味儿,高雪兰不敢再尝。她只想他能关注到她,能跟她偶尔说一句话,只要他心里还有她的位置,这就足够了。情侣做不成当朋友也可以,只要他还躺在自己的通讯录里,即便不联系,只是偶尔扫一眼看到他还在,好像那也是一种安慰。 谢天恩的心活了,他很想去看看高雪兰,也想看看高雪兰口中的秋光山水。摄影记者对风光是最感兴趣的,这个山水风光简直比高雪兰本人吸引力还要大。他逗趣地说:“不会把我导丢了?”,高雪兰笑了起来,这家伙未免太惜命了:“森林公园走不丢,纯天然的山里会丢。”。谢天恩放心了,草原那么大,每年来旅游的人都会走丢,需要骑马去找,开车都不行,有的地方有淤泥草塘,马识途,车子不如马灵活,还会压坏草地。不像已经开发完全的城市里,开导航哪儿都能去,小兴安岭以森林着名,山连山、岭挨岭,他当然害怕会走丢了。谢天恩问到:“每年去拍的人很多?”,采景需要视野独特,一般人拍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但专业摄影师不同,如果这里不是处女地,那么采景就需要多走几个地方了。 高雪兰答道:“有的,个人或团体都有,航拍的更漂亮!”。谢天恩一听,打怵了:“那得开车去,不然背不动都!”。航拍呀?妈呀,没俩人谁能弄得动那么多器材?高雪兰大笑起来:“你会累死的,从bj到哈尔滨开一天,从哈尔滨到我家再开一天,哈哈哈!”。谢天恩不敢想象,顿时觉得好笑起来:“假期都在路上了,呵呵,在高速上度假。”。说归说,高雪兰还是给出了最佳建议:“是呗,你背个相机坐飞机比较合适。看看了望塔让不让上,那上面很高,可以拍得很好。”。谢天恩明白了:“是因为防火?”,林区的了望塔能干什么,就是为了了望森林,便于发现火灾,高雪兰肯定了谢天恩的回答。谢天恩告诉高雪兰:“拍风光就得起早登高,”起得晚了,光线的角度就变了,曝光太强出不来好片子,修图都没法儿修。 高雪兰为难了:“那好像人家不能开门?爬东山的话可以,我怕狗熊啊,哈哈!”,森林公园有开门的时间,去早了根本进不去。好在高雪兰的家乡四面环山、无遮无拦,若是想起早拍摄,随便爬哪座山都可以,但东山看起来最高。谢天恩一听说有狗熊,害怕了:“有吗?我也听说有。我还真见过熊,在阿里河,一个鄂伦春族人带我们进山打猎。”。高雪兰肯定的回答:“禁猎之后还真有,不过那里离公路近,应该不会有?我家四面环山,离北山最近,是保护区。”。谢天恩一听是保护区,来精神了:“保护区让进吗?”,高雪兰想了想,说道:“得商量,保护区里面也有个了望塔,但那里不对外开放。只要确保不吸烟,守卫是我同学,应该能进去。”。 谢天恩明白林区的规矩:“不让带火,不让吸烟。”。高雪兰偷笑:“对,室外吸烟会请你蹲小号,我也保不住你。”。这个谢天恩知道,所有的林区都这样,他也去过几个类似这样的地方。可他离不开烟啊:“我这烟怕是戒不了了。”,那你不能戒烟,哪怕戒断半天,你就进不去保护区啊。高雪兰劝道:“少抽呗,毕竟对身体不好。”。谢天恩不太舍得,含糊其辞的说道:“慢慢来!”。高雪兰知道一个心情不好的男人对烟的依赖,也不勉强谢天恩全部戒掉:“每天把定量减少一点,就很好了。”谢天恩马上答应:“我现在控制,尽量少吸。”。高雪兰笑了,夸赞谢天恩的懂事理:“好乖哟!”。当然乖了,你都就这个问题一连三问了,我再不警觉,我得有多笨呀!一个资深烟民能这样为你承诺,还不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谢天恩笑眯眯的请求高雪兰:“把你单人照片多发几张给我呗,我怕万一去了,一下认不出来你。”。两年多没见了,当时碍于小梅也在,又是醋意十足的,谢天恩没怎么敢细打量高雪兰,只恍惚记得是个美女。高雪兰还在热心的介绍自己的家乡:“春天达子香盛开的时候,不亚于玉渊潭樱花。”。也只有在bj生活了近十年的高雪兰,才能把家乡的景物和bj的做对比,还能这样贴切。这幅画面谢天恩脑补一下,就出来了,如果真那样的话,那很美,非常美。高雪兰看到了谢天恩的请求,笑道:“我不爱照相,也不喜欢自拍,摄像头贼难看,美颜相机又不那么真实,你见了我就知道了。处于美颜和破镜头之间,没那么漂亮也没那么丑。”“我恍惚记得你个子挺高,不爱说话。”谢天恩说完,耐心的等着。高雪兰说罢,在相册里找了找,发出来三张自己的照片。 一张是春天的时候穿着水绿的裙子、围着鹅黄色棉麻丝巾的照片;一张是背景泸沽湖日出、海鸥、穿着黑色羽绒服侧着身子的;最后一张是秋天的,就前几天戴着白色平绒棒球帽、蓝色运动装蓝棉麻丝巾背着民族花背包的。每一张都气定神闲,目光和善,唇红齿白,长发飘飘。谢天恩眼睛一亮,不由得赞叹道:“哈哈,标准大美女!”。高雪兰谦虚:“这都是美颜相机的杰作。以前特和气,爱讲话。现在不爱讲话,做过手术,话说多了累,冒虚汗。熬夜会起痘痘,我现在在用生命跟你聊天。”是啊,看看时间,现在又后半夜了。谢天恩立马就心疼了:“不早说,睡觉,明天聊。”。这都马上快成自己的女人了,还这么漂亮,身体不好怎么行?高雪兰回答谢天恩后说的话:“那是美颜效果,实际上没那么好看。但我是森系,布衣布鞋布包,不喜欢皮草丝绸,因为杀生害命不慈悲。”。自从有信仰之后,那件皮大衣就收了起来,尽管那时候皮帽风衣很贵。 第七十三章 这,算是一见钟情吗 有人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权衡利弊;而先把你追到手再慢慢熬感情,是两者的结合。谢天恩没那么肤浅,在没想起来高雪兰长什么样之前,先接受了高雪兰对自己那份好,接受了高雪兰给的温暖和关爱。后来慢慢喜欢上高雪兰,也真的想把这样的高雪兰追到手,变为自己人。熟悉程度是肯定不够的,但可以像大家说的那样,先追到手再慢慢磨合。以前父母那一辈人,不都是这样谈恋爱、过日子的吗?有几个小梅那样,跟自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堆玩儿到大的光腚娃娃?这日久生情里肯定会夹杂着权衡利弊的成分,成年男人,又有谁不这样小心谨慎呢?谢天恩觉得自己跟高雪兰的开头是好的,往后接触下去也不会太坏,大体来说还是很有希望的。 高雪兰突然想起谢天恩说,他记得自己个子很高,那是不是说他个子不高?高雪兰问道:“我身高一米七二,你呢?”,谢天恩本来看高雪兰说困了,要休息了,有些意犹未尽。一看到高雪兰打过来的话,心里却不咋是滋味儿了。一米七二呀?自己也就这样,好像还不如高雪兰个子高呢。但他不能那样说,怕高雪兰嫌弃自己:“咱俩差不多一般高,”他干脆撒了个谎来保住自尊。高雪兰善解人意的笑了:“没关系,我很少穿高跟鞋。”,这等于说不介意谢天恩的身高,谢天恩松了一口气:“小梅说我是三等残废,”。高雪兰强忍着笑回道:“浓缩的都是精华!对我来说,人品是第一位的,其他不那么重要。”谢天恩简直要感激涕零了,当初小梅因为自己的身高,可是给自己戴了诺大一顶绿帽子呢,当然,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跟任何人说。但那种伤痛和失败感,让谢天恩很在意自己的身高。 奈何自己都五十大多的人了,也不可能再长个子,由身高引发的自卑感,就强烈的留在谢天恩心里,慢性毒药一样折磨着他。高雪兰哪儿知道这些呀?她憧憬着跟谢天恩以后在一起的生活。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跟谢天恩结婚了,别的都可以不要,唯独对婚戒很感兴趣。在她看来,那是能代表两个人身份和心意的东西:“我金属过敏,项链耳环都不喜欢,但是结婚戒指还是要的哈!俩人得有一样的东西,才有仪式感。”。谢天恩老伴儿的事都问过了,那自己提结婚也不为过。谢天恩心疼高雪兰的身体,催她睡觉:“睡觉,都怨我,太粘人了。”。一眨眼的功夫儿又蹦出来一条信息,谢天恩定睛细看,心跳漏了一拍。她愿意跟我呀?还要戒指呢,呵呵。谢天恩很是得意,自信的回道:“钻戒会有的!”。对谢天恩的回答,高雪兰很满意:“我喜欢你粘着我的感觉,甜丝丝的,我认为这是重视。”。 看谢天恩说到钻戒,回道:“不用非得钻戒,咱俩要一对儿的那种。我手大,估计得定制。”。谢天恩有些为难,他怕俩人感情推进太快,家里的事情还不能安排妥当:“我的戒指在心里,钻戒可以刻上两个人的名字,到时候去菜百选。”。bj的菜百是珠宝首饰的龙头老大,它要是认第二,还没谁敢认第一,高雪兰也在那里生活十来年,当然知道菜百。菜百首饰是bj菜市口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的品牌,这个公司位于bj市xc区广安门内大街306号,营业面积8800平方米。拥有中国金币特许零售商资格,是bj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黄金珠宝首饰专营公司。菜百还是商务部第一批命名的‘中华老字号’呢! 见谢天恩要搞得这么隆重,高雪兰不禁笑了起来:“你这是要疯啊!干嘛这么破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谢天恩窘迫半天,才壮着胆子对敢于提起结婚事宜的高雪兰坦白:“让你说的,你说让我一起睡,刚才……都有反应了……”。谢天恩突如其来的色胆包天,让沉浸在神话般氛围里的高雪兰很是措手不及的羞涩。女人的思维跟男人的不同,高雪兰在批图软件上合成自己跟谢天恩的照片,想象着婚礼上的俩人站在一起会不会般配?谢天恩想的却是怎样快速推进关系,解决自己大旱三年的身体状况。俩人这回没谈到一起去,各自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偏了。 谢天恩不禁自嘲起来:“我又要去念阿弥陀佛了,”。高雪兰把合成的照片发了出来,刚要问谢天恩觉得还行吗?一下发现了谢天恩羞羞的小秘密,笑话谢天恩道:“别丢人了哈,睡睡!”。谢天恩热血沸腾,浑身不自在,给高雪兰笑话了他也不在意,起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去了,大老爷们儿的,我就是想女人,想把你据为己有,两情相悦的事儿,羞臊什么?看着高雪兰发过来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的照片,这合成效果还蛮不错的,两人看起来都面相温润,眼神柔和,带着那么一点合拍的真诚。也许,是心里那份不愿丢失的小天真! 嗯,压抑了一下身体沸腾的感觉,谢天恩盯着照片里的高雪兰看。柳眉凤目,明眸皓齿,又心地这么善良,这个女人很值得自己投资啊。谢天恩有些遗憾的跟高雪兰道别,按照他的意思今晚还是要通宵的,可高雪兰不同意,她太累了。谢天恩意犹未尽的写道:“明聊!”,高雪兰还在暗笑谢天恩的没出息,见他说明聊,而不是明儿聊,少打了一个字,调侃道:“暗里撩也行,哈哈哈哈!走了!”。这几句话又把谢天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勾了起来,燃烧得更旺,难以扑灭。谢天恩又爱又恨的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发狠:小妮子,你别嘚瑟,等我把你追到手,看你往哪儿逃! 谢天恩无奈的放下手机,转身出门去了洗手间想要方便一下。一进门差点滑倒,谢新月弄得洗澡现场还没收拾,一地的水、浴液泡泡消失后的粘液,外孙女小汤圆玩儿的塑胶玩具,盛水的塑料小碗,扔得满地都是……谢天恩的热情一下子被眼前的狼藉浇灭,刚才的旖旎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散的无影无踪。果然,诗和远方都他妈的在远方,眼前这苟且永远都这么他妈的苟且!谢天恩狠狠地骂着,心里怨怪姑爷刘柱不勤快,怎么还没出来收拾、打扫干净?可他不敢怪谢新月,他论文论武,都不是谢新月的对手。他敢去追究人家谢新月没打扫干净洗手间的现场,人家就敢给他上演年度悲情大戏,连哭带闹的诉说他对家庭的不顾惜,因此让她的老妈死于操劳过度,他不敢冒这个险。 第七十四章 我更热爱自由 谢天恩绝对不想去惹这个麻烦,给自己添堵,只好自己去收拾,但他的心里已经扭成了麻花儿,堵成了地漏儿。他那边辛勤劳作,高雪兰这边满脑子都是即将来临的爱情,她还真是个恋爱脑,入戏很快。编故事情节是双鱼座的拿手好戏,眼看着谢天恩不但是真的喜欢自己,连买婚戒在哪里都预定好了,这不能不让孤单了十多年的高雪兰兴奋。她是很疲倦了,可是这样的兴奋让她睡不着。翻看着和谢天恩的聊天记录,回想着和他在前年冬天第一次见面他说的话,倚着车门抽烟的样子,高雪兰越来越想见到谢天恩了。她还想跟谢天恩说说话,便把白天的时候偶然在窗口拍的照片发了过去。照片里,隔着一辆龙门吊车和新鲜的土堆,不远处青山如黛,云雾缭绕,仿佛就在眼前。高雪兰道:“从我家到山边就这么近!前面就是火车站,现在汽运站刚破土动工。”。打扫完浴室洗手间的谢天恩,把自己也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刚要躺下,听到了手机里特意为高雪兰设置的铃声。 谢天恩精神一振,迅速抓起手机看去:“你咋还没睡啊,快睡!”心里激动,嘴上却在劝说高雪兰,不要熬夜。高雪兰偷笑道:“没睡着,哈哈!”说着话又发出来两张自己拍的夕阳,说道:“有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东边出彩虹了。漫天霞彩,美得像燃烧的灵魂!”。看着激情澎湃的高雪兰浪漫的没边儿的疯话,谢天恩服气了,这妮子是真有精神,半夜了还风花雪月呢:“哎妈呀,睡妹子,求你了。你自己啥身体不知道啊?”,谢天恩也想跟高雪兰聊天,可他被刚才那垃圾满地的场面一冲,心里的欲望消失了大半。再加上高雪兰说了她体质不好,感情也得细水长流、慢慢培养,不急在一宿嘛。 高雪兰笑嘻嘻的说道:“被你点燃了,小说都写不下去,你赔!原来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说的是熬夜减肥!这古意还得这么去体会。”,高雪兰为自己的新发现乐不可支起来。谢天恩觉得这样的言谈新奇,渐渐有了兴趣:“咋赔?不会是以身相许!”,高雪兰戏弄谢天恩:“嫁给我!”,谢天恩笑了:“你说反了。”。这小妮子真会哄人,多不开心的情况下也能被她逗得开心,谢天恩的心情好了起来。高雪兰继续聊自己的新发现:“熬夜真的会憔悴,只有眼珠子灼灼发光,偷心贼一样精力旺盛,哈哈哈!”。这小妮子是偷心贼么?我乐意让你偷,巴不得你来偷。 谢天恩甜滋滋的回道:“当然,要不我能这么瘦吗,都是陪你熬夜熬的。”,高雪兰才不领情呢:“哈哈,你那是为了工作,我可是为了情,现在终于平等了。怎么会想到那个沉稳暖心的男人,会跟我有这么一天呢?老天爷,你这是咋安排的呢?做梦一样不真实,肯定又是小说情节。”。谢天恩见高雪兰回忆起了以前的事,心里一暖,打趣道:“就是,咋整的呢?”,高雪兰像个孩子一样痴迷的笑着,喃喃自语:“我不信,不咋敢相信,单身太久了……”。 谢天恩有些感动,肯定的说道:“这世界没什么不可能,我刚单,咋也这样呢?”。高雪兰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轻轻说道:“你留给我的印象非常好,不然我也不会去关心你啊!”。谢天恩闻言,心里暖如春天,发了两个可爱的笑脸来回应高雪兰的痴情。谢天恩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你那么看重我,那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话?”。这傻小子,高雪兰笑了:“避嫌啊!人家老婆坐副驾,我不可能跟你多聊什么,不合适。”。谢天恩心里又是一暖,多可爱的女子啊! 谢天恩侧耳听了听隔壁房间的动静,写道:“主要是你心善良。”。是的,高雪兰最看不得谁受苦,就是陌生的路人,她也会去询问原因,想办法帮一帮才心安。高雪兰是个很有感恩心的人,她也时刻不忘谢天恩当时的恩德:“你也善良啊!十一你不是要去选墓地吗,还想来我这边,时间够用吗?”。谢天恩肯定的回答:“是,选墓地。先看看,要入土怎么也得来年清明?好像说今年不宜动土。”。再不懂风水的人也会迷信风水,只要地方选好了,啥时候入土都可以了。高雪兰嘱咐道:“那就好,别带我那份儿。我早就想好了,随风而去,不要墓地。”。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似泥淖陷渠沟,人死了骨头就是肥料一堆,散哪儿不行?何必要受世俗的拘束,死了都不自在。 谢天恩马上反对:“那可不行,这个必须的!”,谢家有这个规矩,活着要住在一起,死了要埋在一起,祖上如此,到他这里,咋能给改了呢?他爷爷就俩奶奶,大奶奶早死先进了坟茔地,后来爷爷和奶奶去世后,跟大奶奶合葬在了一起。这不跟眼下自己的情形,很相似吗?高雪兰缓缓地说道:“我跟儿子说了,不留骨灰。别把我关在盒子里,不自由。”。见谢天恩很坚持仨人墓地,高雪兰不满的抗议:“干嘛啊,我不要躲在盒子里。”。谢天恩强势宣告立场:“跟过我的人,即使到了那边,也要在一起!”。高雪兰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捆绑,谢天恩看起来很有控制欲。不由得越发要挣脱这样的束缚:“不要,我要自由。我可能会说走就走,心血来潮跑哪里去玩几天,我是说活着的时候。”。 活着还是死了,我都要自由,爱不爱不在于埋在哪里,埋进心里才是最深情的怀念。谢天恩不理解这个温柔的女人,为什么这样抗拒髌骨?难道她心里还有别人,死了以后想跟前夫或者初恋埋在一起吗?谢天恩的眼神阴沉下来,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是想娶她过门并且死后同葬的,她会不会跟小梅那时候一样,为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背叛自己,去偷腥……谢天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怏怏的说:“没人不给你自由啊,你永远是你自己。”。高雪兰说道:“像乌镇那样的江南水乡去看看,但不一定是景区。我不喜欢人云亦云、千篇一律,看看不被注意的地方,随心随性走走,用心感受那里的民风,人,古老的东西。”。噢,她是寻找创作灵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谢天恩放心了一些:“那就去好了,利于你创作。”。高雪兰笑道:“若是我跑出去了,你不怕寂寞吗?”。 第七十五章 想当公子哥吗 谢天恩想起小梅那不甘被管束的眼神儿,怕引起高雪兰同样的不满,难得大度的回答:“寂寞不怕,担心安全!”。这个回答,让高雪兰刚刚后退的心,又活了过来。哦,他怕我一个人出去会遇到为难的地方啊?这个男人还是温暖的地方多呀!谁没缺点呢?或许他这样固执是因为家族传统也说不定,除了这个或许他不会太执着别的。高雪兰懂事儿的主动邀请:“好贴心的暖宝宝儿啊!赶明儿你陪我去西安,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有这个地方。”。谢天恩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你粘着我不要紧,别给我戴绿帽子就行,随口应道:“只要我有时间,肯定会当保镖。”。 这还差不多,高雪兰高兴了,俩人一起出游,想想都美好:“人一对儿,影儿一双!”。谢天恩的心思又活了:“十一就可以去呀,”你要出去玩吗?我可以陪你啊,正好我们两个可以见见面,在一起相处试试看。男人的心思是实际的,他只想着行动,怎么去安排这些行动的步骤。女人的心思是浪漫旖旎的,幻想多于现实,高雪兰只是个想法儿,还没打算付诸实施:“哪怕是香山看看红叶呢,也蛮好看的。那条山路挺抗走的,bj还没冷呢。”。你提出问题,那么我就来解答,直到你没有任何疑问,愿意服从我的安排。谢天恩提议道:“走不动,可以坐缆车上。”。 高雪兰忽然想起温差问题:“枫叶没红?缆车啊,那不好玩儿,练的就是这双腿。”。谢天恩实话实说:“这些天忙,我也没去看。”。家住bj的人有几个每年都去香山赏红叶的,除非是退休以后,实在是时间太富裕了。高雪兰会去,那是因为她喜欢山,树,森林:“我自己爬过一回,回来腿疼三天!运动盲,哈哈。植物园曹雪芹故居,我坐了一下午,思绪如潮。一个沉默多情的女子,特意去看了石上松。”。谢天恩建议:“多走走就好了,”总不运动身体也不行。在看到高雪兰说坐了一下午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拖垮了,真感情只给真正值得付出的人,其他都是浮云!”。女人多情是好事儿吗?好像分对谁,你对我多情多好哇! 高雪兰笑道:“我是觉得挺适合搞点文字的,最多忙三到四个月完稿,一天更新四千字,但得存四千最少,三到四个月不少了。构思却要很久,你的话,让我想起一首歌,林忆莲的伤痕。”。谢天恩边听边沉思,她夜里经常睡不着吗?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像高雪兰这样漂亮的女人,身边一定少不了狂蜂浪蝶。谢天恩迟疑地问道:“你是佛家弟子,不会再被往日束缚了?”他很希望得到高雪兰肯定的答复,不然他下不了决心。男人的爱也需要专一和忠诚度的,没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老婆是个容易动摇的女人,难道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养你,你在家里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吗? 高雪兰笑谢天恩的计较、多疑:“当然不会,情债还完了,两清。”。谢天恩还是不放心,他发现他很在意高雪兰对他的感情纯洁度,这是不是就等于他把高雪兰当做老婆人选了?要让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下决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希望你日后洒脱一点,岁月无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呆上一天也快乐;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一辈子又如何?”。如果高雪兰足够细心,她会从这句话里品出及时行乐的意味来,可她被这种恋爱的气氛冲昏了头脑,没去细琢磨谢天恩的话,而是认为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忘掉前尘往事。高雪兰不由得笑道:“你呀!心思过于细腻,容易作茧自缚哦!”。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要是那么喜欢招摇、见异思迁,何必单身十多年呢? 相反的,高雪兰是个极其专情的女人,谢天恩有些不耐烦,又是一个不听话的。可他还抱着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看,不合适的地方以后慢慢纠正,都会好的。谢天恩妥协道:“是是是,祖宗,咱睡觉了行不?真怕累着你。”。哄着,还能咋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让自己就是喜欢美女呢?高雪兰被谢天恩一句祖宗,逗得心花怒放。还没哪个男人愿意这样伏低做小的哄着自己,不由得玩儿心大起:“哈哈哈,公子睡,奴家给你铺床!”。谢天恩惊喜了,呀,她还会这套?累一天回家找媳妇儿,一起玩儿角色扮演,天呐,要不要美死我? 谢天恩由衷的开心,高雪兰这马屁拍对地方了:“舒服!”高雪兰逗弄谢天恩:“请问公子,鸳鸯双枕要哪双?捏捏肩膀不?哈哈哈!不逗你了,怕你失眠。”。古装剧里,大家公子身边都是有丫鬟伺候着的,点灯磨墨那是红袖添香,梳洗打扮那是通房,谢天恩如何不懂?顿时美得不要不要的:“明天继续!”这样既温柔又撩人的红颜知己,最好来一打嘛!可这要求太奢侈,事实证明,就眼前这一个都是偶然得来的,在谢天恩心里别提有多珍贵了。 高雪兰笑得弯腰,见谢天恩说明天还要继续,笑道:“白天继续,晚上不聊,太痛苦了是?”。大家饮食男女,又都心里有彼此,聊的太热烈当然会失眠。谢天恩不依:“白天坐堂上班,晚上继续。”,谢天恩早已经欲罢不能了,可工作还是要干的呀,不然没了物质基础,拿啥谈恋爱。高雪兰笑问谢天恩:“你还总教训我不洒脱,你以为写网文的会不会聊天呢?”,谢天恩举手投降:“那还用说吗?不是一般聊”。高雪兰还是不肯放过他:“公子,你选丫鬟是要风情旖旎的,还是要秀色可餐的?这可是你的专属,想好咯!”谢天恩顿时感觉符咒加身,禁不住哀叹起来:“完了!以前小梅就变着法儿整我,这回来个小兰还这样,我算是胖不起来了!阿弥陀佛去了,这一宿,咋过呀?”。 高雪兰大获全胜,得意的偷笑不止,还不忘教训谢天恩:“男人要可柔可刚,女人要可盐可甜,哪儿能都像你似的那么固执?”,谢天恩乖乖听训,半点不反驳:“我好好儿想想”。哎,这就对了,那么霸道固执干嘛?凡事有商量,才能处理好双方关系。高雪兰笑道:“想,我睡了,留下你风中凌乱!”。谢天恩被高雪兰折磨的五迷三道,身心俱疲,不由得叹息道:“一塌糊涂的迷乱……”能不迷乱吗?他到现在还在怀疑高雪兰对他的感情有没有?有的话有多深厚,这份感情是否是他的专属? 第七十六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高雪兰 第二天早晨,高雪兰早早地起来,收拾利索吃完早饭,精神百倍的要出发了。临行前给谢天恩发微信:“睡醒了吗,公子?我一会儿就去办小梅往生牌这件事,估计要到下午你才能见得到我了。别想我们,会很顺利的。”。说罢高雪兰背上随身包,戴上遮阳帽,朝着山上的寺院,徒步出发了。为什么要选择徒步,一是以前高雪兰去寺院就这个方式,虔诚的信徒朝山都是三步一拜的,那才能磨练自己的意志,表达自己的诚敬。高雪兰怕惊世骇俗,老家这个地方不是佛教圣地,民风不是那个民风,走上去已经是既能表达虔诚又不吓人的最佳方式了。再一个是为谢天恩省钱:一共给我一百元,除了挂往生牌还得买香写疏,不节约哪里够用啊?穿过人流车声的公路,就是县级柏油路。这段路很长,两旁都是森林,时值九月,不是那么热,时不时有鸟儿啼鸣着飞过头顶,天空是万里无云的一片碧蓝。 走在浓荫翠盖的山路上,高雪兰神清气爽。前些年为了建设这个寺院,当地的佛教弟子都没少出力,包括高雪兰。现在几年过去了,寺院已经初具规模,大殿、地藏殿、天王殿齐备,还有男女居士楼、斋堂,老大殿、库房,寺院山门外往里走二里地的祖师塔。许久不来,殿堂依旧金碧辉煌,定期有油漆工人来维修外墙,清除七星瓢虫的痕迹,也有不少当地的居士,来这里做义工。高雪兰虽然是旅游鞋、轻装,仍然走得满身大汗,但这条路旁没有可供休息的椅子,只能继续往前走。手机叮的一声,谢天恩来信息了:“辛苦你啦!注意安全,我在楼下吸支烟。”。又过了大约半小时,谢天恩发过来一个转账红包,里面是两千块钱,并且有留言:“我姐让我给的,她说给小梅做功德。我也不懂,我就听着安排。”,随后发了一个跟他表姐聊天的截图。 果然,他表姐是个信徒,她信奉藏密,所说出自《大智度论》:愿一切众生具足乐及乐因,愿一切众生远离苦及苦因,愿一切众生不离无苦之乐,愿一切众生远离爱憎住平等舍,我心怡悦。可忙着赶路的高雪兰没看着,她没开流量,走路念佛,她的心思在念头上。一身汗的高雪兰走进寺院,里面静悄悄儿的好像没人。高雪兰知道人都在各忙各的,念经或做杂活儿,于是穿上鞋套进斋堂里去找。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居士把高雪兰引荐给现在的出纳,也是流通处主管,高雪兰把小梅的资料拿出来,请那位主管给写往生牌。真是铁打的寺院流水的僧,当年那批人基本上都换了,跟祖师塔里的师父一起成了历史,现在的这茬儿居士们高雪兰都不认识了。 高雪兰直接请了两炷香,一份点燃之后替谢天恩一家念了祝祷词,插在了大殿前面的香炉里。另一份带去祖师塔,祭拜恩师正德师父,请他加持小梅,早日投生。高雪兰双手端着往生牌,亲手挂在了地藏店里:“小梅,咱俩见过一面,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现在,我要替天恩把你安排在这里常住。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念佛。人死了最重要的,是转生之处。阳间事你已经无能为力了,放下!你看,这里青山绿水,经声梵呗,是你最好的归处。你知道吗?每个人都会死,可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死后有人把我们往生牌挂在寺院里,接受超荐。你有这一天,也是你我的缘分,愿你早生极乐!”。 高雪兰替小梅在地藏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头,起身抱着香出了寺门,往祖师塔走。正德师父的祖师塔在寺院东方,沿着蜿蜒的山路上下,很是幽静。上完了香,绕完了塔,替小梅做完了祈福祝祷,高雪兰轻轻在塔前石墩上跪了下来:“师父,请你指点我,这桩因缘是否可以接受?是不是我的正缘?”。西去的师父沉默无语,山风簌簌,带来几片半枯黄的落叶,蓝天上开始有了洁白的云朵,一片片云朵投射下来的阴影,覆盖了祖师塔下的高雪兰。高雪兰站起来跟祖师塔里的师父挥手告别,往山下走的时候开了流量,这才发现手机里谢天恩又发过来的消息和那两千块钱。 替人做事当然要全面,高雪兰再次拐进寺院,爬上高高的楼梯,去找出纳:“菩萨您好!姜小梅给寺院建寺款五百,麻烦您开个票。”,出纳居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随喜功德!你我加个微信,我这会儿忙,待会再给你开票,或者发你微信里。”“可以,添麻烦了。”。高雪兰又把剩下的一千五,其中一千一百块钱给了远在湖北深山里回复古建筑寺院的果度师父,剩下的四百给了流浪动物救、护生园的主管淑珍,让她给小动物们买些口粮或者药品,所有功德都回向给了小梅。 事情做完了,高雪兰沿着下山的路慢慢地走,边走边跟谢天恩做汇报,并把刚才自己拍的小梅往生牌位、地藏殿照片,出纳发来的票据,跟淑珍发红包的截图、湖北慈慧寺发来的票据截图都发给了谢天恩:“我把小梅安置在地藏店里了,你看一下,这些是那两千善款的下落。你先前给的那一百,五十挂了牌,剩下的五十刚好请了两炷香。”。谢天恩没想到高雪兰办事这么细致,每一笔都会有这么详尽的出处,不禁汗颜:“不用跟我汇报了,你看着办!”,高雪兰应道:“好的,回家跟你细说。现在我在山路上,还没到县级公路,一会儿再聊这个就不合时宜了,我怕人家笑话我。”。 高雪兰一时之间情难自控,刚刚代表家人给小梅做了佛事,尽管高雪兰在心理上接受小梅为家人,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对小梅的怜悯和对自己要抢夺尸骨未寒人的夫婿,这种愧疚,让天性善良的高雪兰格外悲伤。两股力量在高雪兰心里冲突不已,她给谢天恩发语音,想寻求谢天恩的精神上的肯定和支持。听着高雪兰气喘吁吁的声音,谢天恩诧异了:“你没打个车呀,就这么走去的?那不累坏了!”,高雪兰的劳累被安慰,一瞬间心里有了被疼惜的感动,也有怜惜比自己还小一岁就死去的小梅那种哀伤:“你知道吗天恩,小梅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这些,难得你这样情深义重,活着的时候为她倾囊相救,死后还肯为她花钱超荐。咱们是活人,累点没什么,可是,如果你有天眼,小梅这会儿不知怎么难过呢?”话音出口,高雪兰就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正式入选 高雪兰情难自控的哭泣着,她扪心自问,边走边哭,她的心里一时间都是对小梅的怜悯和愧疚。我佛慈悲,我是有信仰的人呐,我怎么就不能多给谢天恩一些时间,让他去缅怀可怜的小梅?让他毫无牵挂的过完他要的半年,然后再开始跟他互动呢?小梅若是泉下有知,我成了什么人啊?我的本意是要帮他走出悲痛的,可现在我却爱上了他。世俗的遵守三年之约或者几期几期的祭拜,我都不放在心上,但我在意的,是我的心!我的心在说,推己及人,假如死的是你,你愿意就这样放下,把自己的男人送给别的女人吗?高雪兰呜咽的哭声瞬间软化了铁石心肠的谢天恩,本来他是抱着考验的目的给高雪兰打过去的这两千块钱,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即便高雪兰是个骗子都没关系,正好验证了旁人的猜测,他以后也可以免遭其手,避免更大的损失。 可他万万没料到,高雪兰的答卷这么漂亮,甚至给出了人性至纯至真的大爱,圆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让谢天恩心服口服,感动不已:“你别哭了,我想,小梅一定会感谢你为她做的一切,一定会心悦诚服的接受你的!”。谢天恩生性洒脱不羁,他不会安慰人,可面对高雪兰的温柔和感性,善良和真纯,他的心在颤抖,在融化,在渐渐消融那些所谓的经验之谈的冰河,变得温暖如春。高雪兰听到谢天恩这样安抚自己,勉强止住哭声,抽泣道:“一会儿到公路了,我就不跟你聊了。你自己注意身体,按时吃饭。”。高雪兰接受了谢天恩这个男人,接受了自己会做他续弦的现实,接受了小梅在先,自己在后,人家大、自己小的身份。不由得柔肠百转,心疼起这个男人来了。 这样的心理建设颇为不易,想我堂堂高雪兰,站起来也是一米七几的女汉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能独立自主的生活了,却要给人家做小,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可是,谢天恩表现出来的仁义和深情,还有他的甘愿伏低做小,他的温暖,能和自己聊到一起去的共同爱好,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风度,都是高雪兰喜欢的。章秀林也不是个粗鲁的人,不笑不说话,待人极和气,陈伦更是琴棋书画风流儒雅,高雪兰喜欢的从来就只有一种人。她不崇拜英雄豪杰,但是她喜欢的男人骨子里也必须有气节,聪明,睿智,肚里有文采,处事有韬略,最好是个阴柔型的智囊。当然了,人品第一,不是个好人,再聪明也没用。 喜欢什么样的人,和自己的择偶条件有关,择偶条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阅尽千帆之后,随机调整的选择。即便你没亲身经历过,触类旁通,看旁人的婚姻你也会有很多的收获。高雪兰从前只喜欢知识分子,后来在知识分子下面又写一条,性格温和,再后来是勤于家务,又觉得勤于家务会限制人家眼界的高远,于是勉强改为乐于奉献。奉献什么?爱,精力,时间,好像都包含在内,好的感情一定要有陪伴的,唯独对金钱没要求过,谢天恩的考验对高雪兰来说,文不对题。 谢天恩只想找一个心地宽厚对自己忠贞不二的女人,最好能包容谢新月,也能好好儿的照顾自己,这样就很好了。可他没想到高雪兰是这样的女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择偶条件,简直是清华北大的人才,来读他这个初中,那当然是谁说也没用,择优录取了。猜测终归是猜测,他的雪兰是天人,不能跟凡夫相提并论。你们那些什么北漂儿谋夺土着财产的戏码儿,根本不会在我身上发生,听你们的话,差点让我失去佳人啊! 谢天恩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对工作也更充满了热情。昨天刚宣布的,他的一帧照片得了新闻奖,好像还有奖金跟着,这也让谢天恩对高雪兰充满感激。这个善良的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幸运星,一开始跟她接触,自己的事业就蒸蒸日上起来,这绝对是好现象啊。谢天恩安慰高雪兰:“你还是找个车,这样走回去脚还不得起泡啊?”。高雪兰的情绪稳定了些,走得气喘,断断续续地说:“没事儿,这会儿没车,我就这样走回去,也算是惩罚一下自己。来去都用走的,更虔诚一些。”。谢天恩听高雪兰说惩罚,知道她这是心里对小梅愧疚。自己也不免太着急了,粘来粘去的,让人家心动,心动了又后悔。 谢天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勉强说道:“那你到家了告诉我一声,注意安全!”。高雪兰听完,把流量关了,不想在公路上失仪,调整好情绪慢慢往家走。脚起水泡了,在鞋子里磨得钻心地疼。久不走路的高雪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十出头、风风火火的丫头,距离当初大家一起热火朝天的建设寺院,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比高雪兰离婚还要久远。 其实什么都是相互的,谢天恩喜欢高雪兰,紧紧地黏住不放,高雪兰也喜欢谢天恩,才会愿意接球,有来有回。高雪兰过了刚开始那会儿心疼谢天恩、可怜谢天恩的阶段,进入到了对谢天恩喜欢甚至迷恋的阶段。谢天恩也一样,从一开始他就对高雪兰有好感,他认为高雪兰对自己也不仅仅是善良那么简单,男女之间哪儿来的真正的友谊?有也是还没发展完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高雪兰心里绝对有他,而且还用情很深,这样的女人太少了,他一定要得到她,才不辜负彼此的付出。 谢天恩决定利用十一假期去林城一趟,亲自会见一下日思夜想的高雪兰,以慰相思之苦。既然两个人心里都有彼此,年龄也都不小了,啥事都是赶早不赶晚,趁热打铁赶紧往前推进节奏。快到家的高雪兰累得没了最后的力气,不得不坐在河堤上为行人准备的长椅上休息。看左近没人,脱下鞋和袜子,用手揉着打了血泡和水泡的脚。这恋爱谈的,简直损失惨重,看着自己的双脚,高雪兰不禁苦笑。可一想起小梅照片里那双仿佛还活着的、灵动的眼睛里含着的祈求,高雪兰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我愿意心无旁骛的帮你,小梅。你放心,回家以后我还会给你接着念经的。我知道你苦,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我都会真心诚意的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心安理得的去喜欢谢天恩,完成你的事,他也才会全心全意的爱上我。 第七十八章 良知和人性你重哪头 有些人是有良知的,良知在人性前头;有些人是有人性的,人性在良知前头。良知里面没有任何不见光的地方,完全是利他的,或者先利人后利己,利益均沾。人性有时有黑暗面,并不完全透明,不一定全是利他,多数时候有利己的地方,甚至有损人利己的时候,这是两者的不同。大多数人人性占比多,极少数人良知才是他们的生命,但二者也有互通的可能,人性自动调节良知的占比。高雪兰到家以后,先弄了一盆热水烫脚,老高太太心疼女儿,可也知道女儿一向如此,对待别人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要用心。而且这回是纯粹为了帮谢天恩,她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就只是心疼,帮着高雪兰烧了一壶开水晾着,准备给高雪兰喝。高雪兰坐在老高太太家客厅的小床边上洗完了脚,吃了老妈老高太太给留的午饭,这才洗了碗、上了床安静的躺好,给谢天恩回消息。 高雪兰把一张张照片的内容跟谢天恩解释的很清楚,把救护生园没来得及发过来的收红包截图,也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这会儿已经完全信任了高雪兰,见她跟自己解释,笑着问道:“到家了吗?脚怎么样?吃午饭了吗?”。这一连三问,句句都是关切,高雪兰很满意谢天恩的懂事儿,回道:“脚烫过了,水泡挑开了,消了毒,没事儿。饭吃过了,你呢?”。谢天恩怜惜的回道:“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我。你不用这么详尽的跟我回报,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留一点车费,别走着去。结果你都花在小梅身上了,让我心里过意不去。”。高雪兰坦然的笑道:“我怎么会花做功德的钱呢?既然你信任我,那我就应该把事情做好。彼此的信任从透明的沟通开始!晚上回家念经,现在我要卧倒了!”。谢天恩赶紧道谢:“真是辛苦你了,我都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了,再次感谢!好的,你休息!”,说完发了一朵玫瑰花,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真的不再打扰高雪兰,识趣的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让高雪兰休息了。 这一下午,乖巧的谢天恩也没来找高雪兰,晚上的时候也没有,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还是单纯怕影响高雪兰休息。高雪兰也没精力追问这些,给父母做完晚饭、一家三口吃完收拾利索之后,她休息一会儿就趁着天还不那么黑回了自己家。到了家又抓紧时间给小梅念了一部地藏经,然后洗个澡,就睡了。这一觉因为白天过度劳累,睡得十分香甜,还梦见一条黄色的小狗,可怜兮兮的跟自己讨饭吃。快黎明的时候,高雪兰起来上洗手间,顺便看了看手机,谢天恩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曾发过一条微信,见自己没回应,就没在继续。前天晚上说好的晚上聊天,高雪兰疲极爽约了。看着那张讨好的可爱笑脸,那句代表思念的‘你在干嘛,累了?’高雪兰笑了:“我睡着了,呵呵。辛苦了天恩同学,工作到半夜了还惦记着我。前天晚上又没睡好,被人家虐。”。 想起谢天恩被自己修理,高雪兰就忍不住笑意:“我还好,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呢,后来才发现,那是34岁时候做的事儿。那时候我和另一个女居士,每天都要走一遍这条路,跟师父汇报购买物品的进度。功成身退,因缘已了,师父也完成了使命回了灵山。现在寺院建设好了,心里蛮安慰的,是有点累了,不过心里舒服了一些。”。何止是舒服了一些?自己付出的劳累和心血,谢天恩给出的肯定和安慰,让惴惴不安的高雪兰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对小梅没那么歉疚了。因而也生起一股博大的温柔,无论对姐妹一般的小梅,还是对恋人般的谢天恩,都有了一种宽厚的爱意。她希望在这场因缘里的人,每个人都好,都得到自己希望的结果,都会觉得快乐和满足。 此刻万籁俱寂,谢天恩也在梦乡,高雪兰轻柔的话语,像涓涓小溪在流淌:“你也累了,接着睡!不在你身边,也没办法照顾你,记者这工作还是蛮辛苦的,以后我不和你聊的那么晚了。”。谢天恩的睡眠很轻,有动静就醒,大概也是照顾生病的小梅那两年,被迫逼出来的。小梅痛苦地呻吟一声,谢天恩立马会从睡梦中跳起来,马上询问小梅哪里不舒服?然后去找医生……那些眼巴巴盯着吊瓶的每个夜晚,谢天恩基本都是合衣而卧,彻夜无眠。他之所以会那么看重高雪兰,离不开高雪看给予的温暖和关怀,也是因为他孤单怕了,扛事扛怕了,人情冷暖受怕了。 花草都有向光之性,何况是人呢?谁对自己好就愿意亲近谁,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天性嘛?是矣谢天恩并不觉得高雪兰喜欢自己有什么问题,当初是自己一念心善,感召来了有恩必报的高雪兰,她现在这样回馈自己,早已经超出了当初的善意,也超出了谢天恩的想象。 这深夜发来的不肯失约的深情话语,字字句句敲打在谢天恩的心弦上,那种愿意敞开自己、倾诉自己过往的坦白,那种缠绵到不顾自己安危的关切,让他禁不住心动不已。谢天恩在黑暗中默默啜泣,手机上的时间分明是半个小时前,难道雪兰没睡吗?还是半夜醒了,想起了我,就睡不着了?她也会这样思念着我吗,会在夜里想我想到流泪吗?谢天恩想起高雪兰说她做过手术,体质不太好,不能熬夜,可她为了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的熬夜了。文化人想得多,谢天恩本就是搞文字的,心思更是细腻,此时看到高雪兰为他奔波劳累一天,半夜起来还顾念着自己发来的慰问,谢天恩痴了。 他再也睡不着觉,翻看高雪兰的照片,每一张都含情脉脉,每一张都欲语还休,那如画的眉眼,那微抿的嘴唇,好像带着一丝调皮,又带着一丝风韵。谢天恩叹了一口气,起来披衣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翻看小梅的照片,把手机举在眼前,把两个女人的模样进行对比。照片里丰满的小梅好像在对他微笑,对他说:“天恩,我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高雪兰是个很好的女人,你要把她当成我,好好儿的对她。家里的事,你和小月商量着办,小月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原谅她。都是我不好,没把孩子教育好,你别怪她。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样,我走也放心了。”“小梅!”谢天恩把头埋在胳膊里,趴在了桌子上。三十年的夫妻恩情啊!怎么能忘?幸亏有高雪兰的善解人意和体贴宽厚,让他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第七十九章 你来看我,我就去看你 谢天恩就这样趴在电脑桌上,悲伤抑郁了很久,才关上电脑,潜回被窝,迷迷糊糊的睡去。早晨起来,谢新月熬了小米粥,煎了荷包蛋,叫谢天恩起来吃饭:“爸,起来吃饭了!昨晚你收拾的?叫刘柱收拾就好了嘛,你非得勤快什么劲儿?”。谢天恩不愿多纠缠,随口道:“谁收拾都一样,你出去一下,我要上厕所。”。谢新月撇撇嘴,回头拿了一个进口苹果,去厨房洗干净,去皮切成小块装进汤圆的水果盒,朝房间里叫道:“刘柱?都起来了,把汤圆叫起来洗漱,快一点儿!”。刘柱哎了一声,接着是汤圆被叫醒不情愿的哼唧声,一顿忙乱之后,一大一小两个睡眼惺忪的的人出现在卧室门口。谢天恩可顾不上管这些,他躲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鞋子,坐茶几上喝了一碗粥,匆匆出门上班去了。 离开了那个嘈杂的家,谢天恩的心情明显好转起来。他把车子停靠在单位楼下的停车场,打开手机跟高雪兰打招呼:“早上好!起床了吗?”。这语气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让高雪兰很愉快:“嗨!早起来了。你不是这个周末串休吗?还得上班去。”。谢天恩苦笑着摇摇头:“早就出来了,节前休不成了。昨天累坏了?”。这份问候从昨天半夜一直等到这个时候,一定要高雪兰亲自回答了,他才觉得安心。高雪兰早就在等着这个信息,见谢天恩开始聊了,才跟他持续,她知道他早晨的时间宝贵。高雪兰笑道:“有你温暖着我呢,累也不觉得累了。”见谢天恩说节前休不成了,便说道:“也是,你们国庆也放假,又是记者,可不就得节前加紧忙吗?没事儿,你不用惦记我,自己注意身体,挤出时间到点吃饭喝水就行。我属水仙的,睡一觉等于浇点水,就缓过来了。我是属大漠胡杨的,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筋骨结实!”。 看着活泼开朗的高雪兰这样可爱的述说自己的付出,谢天恩觉得心里熨帖。她这是把自己的当成了亲人、家人,甘愿付出不计回报。女人也可以是男人的靠山,后方有力、前方得利,谢天恩跟高雪兰自动报备:“我今天又是开一天会,”。高雪兰明白谢天恩的心情,他这是片刻也舍不得离开自己,微笑道:“好的,那你中午好好吃饭。我今天收拾屋子,擦擦玻璃,然后就得帮我妈收拾屋子了。”,有来有往才对呀,你对我透明,我也对你不隐瞒什么。谢天恩满意地笑了,他也是有掌控欲的,他之所以跟高雪兰说他在干嘛,意思就是希望高雪兰同样做。谢天恩倒车进位停好,锁车上楼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忙了一阵,台上的讲话长篇大论催人欲眠,谢天恩偷偷在底下开小差:“干嘛呢?你为什么要两边收拾屋子啊?多累啊,休息好了在弄呗。”。高雪兰一看是谢天恩的信息,放下手里的活儿,擦干净手回复:“要冷了,夏天总下雨,窗台和厨房墙壁有霉点。你还在开会?”“没,要吃饭去了。你中午吃什么呀?”,谢天恩抬头看看台上,上面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宣布午餐时间到。高雪兰忙得晕头转向,早晨饭根本就没吃,听谢天恩问,不由得笑道:“两顿并作一顿吃的,刚吃完,米糊加包子。我真懒呀,哈哈!”。谢天恩心疼起来,这哪儿是懒啊,这是干啥都拼命三郎,性子急! 谢天恩担心的问:“你吃素食,营养能跟得上吗?”。高雪兰不以为意:“挺好的呀,生龙活虎的。太胖了和你不般配,哈哈!我倒觉得素食很养生,开荤总犯毛病,消化系统太菜了。胰腺炎就是怕油腻,饮食八分饱,对我最合适。”。谢天恩没办法,只能同意高雪兰的说法儿:“那倒也是,有胰腺炎必须注意。”。高雪兰逗弄谢天恩:“嗯,反正我也不谗那些东西,豆腐坚果就满足了。应该吃你豆腐哈,哈哈!”。谢天恩抿嘴一笑,高雪兰的暗示他懂,情侣之间打情骂俏非常调节气氛,他很喜欢。发了一个可爱的微笑给高雪兰,默许同意。 高雪兰见谢天恩这么乖巧,反而不舍得多逗弄他,笑道:“乖,先用膳哈!不逗你,用心吃饭消化好,我忙一会儿。”。谢天恩很想借这个由头让高雪兰来京:“胰腺炎大意不得,节后过来,好好去看看?”。机灵的高雪兰一下子就猜到了谢天恩的心思,偷笑拒绝:“不要!”,谢天恩无奈,只好先作罢,往后还有机会。他到楼下的自助餐厅点了餐,拿回来一份,无须坐等服务生送餐。看着眼前丰富的菜品,忍不住拍下来发过去,又跟高雪兰发消息:“我吃上饭了,”。高雪兰赞叹:“蛮丰富的,有牛排有虾还有水果!”想起刚才谢天恩的邀请,高雪兰解释:“你不是要整理半年嘛!离得太近容易擦枪走火……还是不要过去了。”谢天恩委婉道:“病耽误不得!”。高雪兰再次拒绝:“十六岁的时候得的,好多年了,没事儿,我会注意的。”。 谢天恩把自己的餐桌又拍张照片发过来,说道:“风卷残云!那也不能大意。”他并没有把所有食物都吃光,把配菜都剩下了,看来他比较挑嘴。高雪兰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样的谢天恩似乎很难伺候,想了一下又释然了,八字还没一撇,再说他经常在外面吃工作餐,不一定搞得这么紧张?于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没事儿哈,据说我能活到九十九,你要陪着我。”。谢天恩转身又去拿了一盘食物回来,拍照说道:“全素,我也尝尝。”,那是一些西蓝花、圣女果、干炸秋葵,一大块三文鱼,还有两块蛋糕。高雪兰惊讶道:“你能吃这么多?鱼不是素的,哈哈!”谢天恩笑了,心还挺细的:“鱼是?刚才没看到,现在有了,就拿了一块。”。 看着谢天恩这样认真的吃饭,高雪兰觉得他挺会照顾自己的,如果是这样,那他走出痛苦的阴霾时间也不会太久。仿佛觉得自己的情感有了些希望,和这样渐渐复苏的谢天恩见上一面,也许是时候。高雪兰放松了心防,说道:“你十一来看我吗?你要是来跟我玩儿,我就跟和你去bj玩几天。公平吗,天恩同学?”。谢天恩正在琢磨怎样才能说服高雪兰进京,嘴里的一口蛋糕还没咽下去,忽然看到高雪兰发来的信息,不由得喜出望外,一口吞下蛋糕,喜道:“公平!”。进一趟京也不为难,章文在那里,就当顺便去看看儿子了。 第八十章 我要的是爱我的人 忙了一冬带八夏,费那么大劲,天南地北的一通神聊,终于感动了这个善良却慢热的女人,太不容易了。谢天恩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三下两下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喝了一杯水,大步流星回到楼上休息室,躺在偏僻的沙发一角,继续跟高雪兰培养感情:“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他有他的担心,万一高雪兰这个活泼的女人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哎呀,我的小心脏啊!谢天恩惴惴不安起来,越是接近看似完美的幸福,他的心里越没底。高雪兰大大咧咧又豪气冲天:“当然,一言为定!让我爸妈也见见你,知道我的选择不是空穴来风。不然的话,以目前的情势,我没理由去找你呀?不合适。”。你有你的顾虑,我也有我的顾虑,陌生男女,只见一面,在一起接触一天的时间,我就能盲目的投奔你去?我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才回来的,哪能光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背离我当初的承诺?除非你是真心的喜欢我,愿意和我后半生都生活在一起,能代替我的父母陪伴着我,否则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谢天恩有些迟疑,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见高雪兰的家人,因为他没想好要不要跟高雪兰缔结不变的关系。如果想娶高雪兰过门,那自然应该见见岳父母,现在这刚开始谈,感情看起来是干柴烈火挺销魂的,可是,真没到双方见家长的时候。谢天恩担心自己目前这个情况,会让高雪兰的父母嫌弃:“老人家都敏感,我这个情况,他们肯定不会满意,老人大多保守”。谢天恩不可能不担心,自己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鳏夫,家里条件一般,女儿还把房子占了,就这样跟人家父母说,想把人家女儿带走,这能行得通吗?高雪兰给谢天恩吃定心丸儿:“还真没说不满意,都看你神情仪态大大方方的,我爸妈还真挺喜欢你的。我老姨前几年和我新老姨夫结婚的时候,我老姨守孝三年,新老姨夫和你情况差不多。二老的意思是,让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又不是为了别人活着的。”。 听着高雪兰安慰的话,谢天恩的心稳了一些,人家的老人还是蛮开通的,自己的父母也从来做不了自己的主。那高雪兰你呢?你对这件事怎么想的?你真的不在乎做个填房,当人家的后妈,不害怕以后家里的事情复杂,不好处理吗?谢天恩犹豫着问:“那,你呢?”,高雪兰坦然的说道:“我这个人不是那么在意别人怎么说,但我在意自己怎么想。所以我说,速度不要推进太快,我不习惯。我觉得,你还没做好迎接新生活的准备。别着急,再给自己一些时间!”。高雪兰是大度的,也是善解人意的,她把谢天恩的心思分析的很准确,这让一直很激进的谢天恩自己也感到愧疚:“纠结啥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地。”。 能不迷糊吗,刚刚变成一个人没多久,心里的痛还没消,转身又要跟另一个人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即便是射手这样的变动星座,也有自己不确定的时候。他很喜欢高雪兰,甚至是依恋高雪兰,但若是让他把这份喜欢上升到爱,非高雪兰不娶,好像还没到那个地步。可要说从此和高雪兰丢开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绝对是舍不得。高雪兰是什么人?心高气傲,独立性那么强,他要是一撒手,准没影儿了,还能有他的份儿?谢天恩的心乱纷纷的,同事叫他开会了,他这才如梦初醒,迈着懒散的脚步去会议室接着开这没意思透了的大尾巴会。 会议精神是需要写稿发出去的,谢天恩不敢大意,站起来问了几个关心的问题,又从不同角度拍了几组照片,接下来的时间,他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忘掉高雪兰提出的问题。雪兰说等等再说,问题是我等不了啊,看看家里那一堆乱摊子,瞅一眼心烦半年,若是没有高雪兰的温言软语当自己的拐杖,自己怎么走出那拉自己进地狱的痛苦?他此刻太需要一个像高雪兰这样的女人,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给他温暖和陪伴了。人要活下去也得有个动力,每天为了什么要这样奔忙不息?为了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啊。 高雪兰仔细琢磨了谢天恩的心境,趁着他不来逐一发问或回答,理性的发出了自己的判断:“一份情,三十年的时间,短吗?你要整理好你的情感,真正感觉到自己应该走出去,也真心觉得我适合你,再开始走下一步。感情是慎重的事情,尤其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我有自己的操守和追求。时下的社会太乱,不分年龄谈恋爱就住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我不赞成,也不会那么去做,不符合我的人生准则。婚前不同居,真爱才结婚是必须的。我可不想做替代品,你也看出来了,我个性率真直接,不是以前那个谈笑风生、特别善长社交的小兰。你确定你喜欢的人是我吗?通常这种情况,怎么也要一年以后,心情会平复一些。不是外人的眼光如何如何,而是我们自己的心,还没从失去中醒来。即便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你也会不自觉地拿我跟她比,你会不自觉地伤害到我。现在就在一起,绝对不合适。你孤单,我懂,当了三年修行人了,呵呵。但这不一样,我想要的是一个爱我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床伴,明白吗?天恩同学!”。 这篇常长长的小作文,把高雪兰内心的担忧和自己的追求,都表述的很到位了,对谢天恩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也非常理解,可以说是通情达理,既不失理性又有人情味儿。谢天恩看了以后,心潮翻涌,心里想得很多,他怕自己情绪上来。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话题,索性干脆一个字都不回答,先忙完手里的工作再说。 但谢天恩还是针对高雪兰的担忧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对于他来说,高雪兰现在就是他心里那朵独一无二的花儿。这朵花高贵善良,纯洁无瑕,不容他考虑失去的后果。对他来说,高雪兰是他苦海里唯一的救命稻草,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他都心甘情愿。谢天恩含蓄又肯定的回复:“这点活儿终于干完了,一连两天,压力山大。”他首先解释了自己已读不回的原因,然后说道:“后天做核酸隔离一夜,30号有个活动,结束就没事儿了。准备2号去哈尔滨。”这等于宣布,他要去看高雪兰了,他下了决心了。可是,一向有读必回,回的很快的高雪兰没理他!谢天恩懵了,这是啥情况啊,这就不搭理我啦?我被三振出局了?? 第八十一章 她应该懂因果 冒着被放弃的危险,谢天恩不得不厚着脸皮,再一次发问:“雪兰同学,想什么呢?”。谢天恩很害怕高雪兰在自己不回复的情况下,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跟自己不合适,于是就把自己给帕斯掉。高雪兰正在电脑前爬格子,顺便把微信在电脑上登陆了,把微信里的一些资料传送给电脑。见谢天恩又上来找自己聊天,淡淡的说道:“没想什么,就把资料整理一下。”。开什么玩笑啊?死了张屠户我就吃带毛猪啦?谈不成恋爱我还得做我自己嘛,当然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了。成破利害我都跟你说了,至于你选择什么,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理智上了头的高雪兰不再强求谢天恩来看自己,这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谭一样不现实的事儿,人家是bj男人,bj男人牛逼,身份地位不一样呗,想得多,也是有的。 谢天恩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太舒服,只好接着嘘寒问暖:“写东西呢?”,高雪兰还是很淡定:“八点半才念完经。不,就是资料。”。谢天恩的心放松了一些,起码她还在为自己做事情,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关切的问:“不念完了吗?怎么还念?”。高雪兰解释道:“念经要面对照片,我存电脑里了,需要打开电脑。反正也打开了,就直接存资料了。没念完呢,需要七天,今天是第三天。七部经才是一个完整的周期,然后烧掉白牌,回向,就彻底念完了。”。哪里有那么快?佛家讲一个七天为一个轮回,打佛七都这样,克期求证。何况这是要帮助小梅走一条她以往没走的路了?四十九天都念地藏经太长,高雪兰觉得有点费劲,七天聚精会神还可以,能保证质量。 在谢天恩看来,高雪兰之所以答应跟他来bj玩儿几天,大概是因为他的紧追不舍,也是因为看到他的日子过得比较滋润,是出于物质方面的吸引。男人嘛,养家糊口也好,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也好,都是喜欢拿钱说话的。日子过得好,经济基础打得牢固,那是一个男人的加分项。高雪兰恰恰不这么认为,物质基础固然是要有的,没高楼大厦住普通民宅也一样过日子。她是看中了谢天恩的才华,他的温暖,他对她累成狗为小梅付出的肯定。高雪兰觉得谢天恩熬了半宿,就为了跟自己道声辛苦,是很有诚意的表现,是值得托付的人。但她在自己说了担忧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及时的回复,而是借口工作忙,选择了逃避,这让高雪兰产生了不满,对谢天恩能不能承担将来产生了不安全感。 高雪兰的说法儿很实际,并不过分,如果这一点谢天恩都做不到,那么很显然,两个人不合适做情侣,更谈不上将来。谢天恩有些感慨,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拿不定主意了?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勇敢的跟雪兰表白,何苦让她误会自己,这样不开心呢?可他非常爱面子,不想这样直不笼统的承认自己下午的时候,思想动摇过。不管怎么说,最后自己不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了吗?谢天恩顺着高雪兰的话,恭维道:“我姐让我也念,我念一会儿就不行了,难为你这么帮她。”。高雪兰笑了,这倒是真的,不是谁都能念得了佛经,起码刚开始的时候需要一个过程。但说到自己愿意帮小梅这件事,排除谢天恩的因素,她还真是心甘情愿的:“你可以念佛给她啊,我是个灵魂火红的人,呵呵。”。 就在高雪兰回复谢天恩的信息发过去的时候,刚巧谢天恩在给他表姐扫码付款,于是把这句话不小心给他表姐截了图,手一抖发出去了。谢天恩哭笑不得,只好跟他表姐解释,说跟朋友在聊天,他表姐也没追问,收了钱忙小梅的事情去了。谢天恩把截图发给高雪兰看,自嘲地说:“我姐让我扫码,然后我这个……”。本来很平淡的高雪兰一下子给逗笑了:“哈哈,扫去!”被他家人发现了?这回谢天恩可解释不清了?高雪兰很乐于看到谢天恩的糗样儿,这比较真实,比他平时炫富要接地气得多。谢天恩见高雪兰有了笑模样,心里也跟着高兴,继续说道:“我念一会儿就困了,”“业障重!”高雪兰不客气的说。“我呀?”谢天恩有些不解,难道不会是疲劳,困了,非得是业障重吗? 高雪兰推演道:“你们记者那个群,文字是繁体字,所以你不是不会念,是念不下去。是的,你!”。谢天恩被噎个老实,高雪兰心太细,连繁体字都注意到了,他辨无可辨。凡夫俗子的确不爱念经嘛,即便是给亡妻念,也还是不感兴趣呀:“那咋办啊,我只信媳妇儿”,谢天恩委委屈屈。高雪兰对谢天恩只信媳妇儿的说法不置可否,倒是对他表姐总叫他扫码比较感兴趣,记得上一次谢天恩发给自己的截图里,也给他表姐扫码转账来的:“你表姐总叫你扫码呀?”。谢天恩肯定的回答:“是啊,还不让我吃肉。”谢天恩不明白这些规矩,只觉得这些规矩让自己很不自在,很受拘束。 高雪兰问道:“要做到四十九天是吗?亲表姐啊?”,谢天恩再次肯定:“绝对亲”。嗯,那这个表姐应该是真的有信仰,不是趁机揩油的,高雪兰放心了:“是的,这四十九天你最好不吃肉,做功德嘛就要有虔诚心,也别近女色。”。谢天恩心想,我上哪儿近女色去呀,你又不肯来bj陪我。想到这里,谢天恩更坚定了要去看高雪兰的念头。虽然这个话题他其实不感兴趣,但为了让高雪兰开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聊:“她把钱都花在这上面了,”。高雪兰沉思了一下,回道:“应该是,你是只信媳妇儿不信佛;你表姐是信佛帮你救媳妇儿。”。 人死后送往生,这习惯不是佛教才有,普通世俗,基督教,道教,都是有的。出生要庆生,死后要操办,也算是一个人在世上走一遭,该有的待遇。谢天恩觉得别的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一点儿了:“可我今天还吃肉了。她一直在做,我又不敢说不让?”。我让不让她也会逼着我做,我何苦自找麻烦?高雪兰还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谢天恩一共花了多少了?自己也是佛教徒,他表姐未免花的太多了,高雪兰总觉得这里面不太对劲儿。谢天恩一脸懵逼,他哪儿懂啊?再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她没说,”。高雪兰心里有数儿了,谢天恩多半儿是冤大头,但她没挑破:“没关系,她应该懂因果。”。 第八十二章 我不排斥别人有信仰 为了跟高雪兰拉近关系,谢天恩很善于从信仰的角度下手,他知道高雪兰会对他表姐感兴趣,所以拉住他表姐不放。而且故意放水,把媳妇儿跟信仰扯到一块,让高雪兰模糊概念,感动谢天恩对媳妇儿的深情,甚至把自己也代入其中,认为谢天恩将来会对自己一样好。用心感化别人和用套路迷惑别人,都会受到别人的喜欢。只不过真心感召来的喜欢日久天长也不会变质,套路来的一旦被识破,有翻车的危险。谢天恩又不是傻子,他这喜欢里有几分掺杂他自己最知道,只要能把高雪兰抓到手里,他不惜使用一切手段。谢天恩貌似坦诚的对高雪兰表白自己的态度:“尽管我只信媳妇儿,但我不排斥别人信佛”。 他心里很清楚,他其实对信仰持反对态度:那我能说,我对你们装神弄鬼,不干正常人干的事很有反对意见吗?那还不擎等着高雪兰跟他翻脸啊!高雪兰对谢天恩的从善如流很满意,她是对谢天恩有那么一丝感情的。小梅走了,谢天恩像个傻子一样,以后这个家里没了掌舵的,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找机会提醒他一下才是。想了想,还是等他来了再说。于是说道:“大概显密不同,密宗的供养会大一些,因为他们把师父当佛。看她的回向是密宗的,我学的是禅宗义理,净土功课。”。这些话听的谢天恩一头雾水,半句都不懂:“这还有区别?”。当然有区别啦,佛教禅、教、密、律、净五宗,三藏十二部经典,浩瀚如烟海,繁复如星辰,哪儿是不懂佛教的人能知道呀? 不过呢,所有的道理都不出俩字,因果。不怕因果的人,哪怕她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假借佛家的皮囊,装的敛财之心机,不是正经修行人。高雪兰答道:“有的,我第二个师父是密宗黄教的,我对这略懂一些。”。见谢天恩鸭子听雷一样,高雪兰也懒得一一教他,对宗教不感兴趣,就差没说是迷信了,教他能学会吗!高雪兰拣谢天恩能明白的问:“你2号回哈尔滨啊?放假到8号,能在父母过年前多住几天了。”。自从小梅走后,谢天恩的心里应该无依无靠的,在父母跟前享受一下天伦,对他也是个安抚。谢天恩对高雪兰的信仰有一些顾虑,但他没说,而是很通情达理地说道:“不管信什么,开心就好。”。 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其实很在意自己有信仰这回事,她不希望谢天恩像章秀林一样,最终因为这个离开自己:“我以前很执着,一定要在家居士持出家戒,影响了家庭。现在没那么多非要怎样的执着了,但是最基本的还是要遵守的。”。跟你说过了呀,戒律在家居士是五戒,杀盗淫妄酒,不邪淫就好,也就是不出轨就好,不是不过夫妻生活。谢天恩当然听得懂高雪兰的意思,基本的也就不作恶呗,想我是个文人,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呀?既然雪兰不像表姐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直接去看看雪兰更合适:“也不一定在哈尔滨多住,或许会去伊春拍两天风景,哈哈!”。 高雪兰笑了,这个家伙终于知道自己是男的,应该主动了吗?你邀请我去bj是好事,但你得先来看我,然后才是我去看你,顺序不能反,女人都是矜持的,你不知道吗?高雪兰问道:“你开车来吗?”,高雪兰是想知道谢天恩想拍哪里的风景,开车的话那就是要航拍,自己需要提前跟朋友打招呼,好能保证谢天恩进到保护区里面去。谢天恩马上打退堂鼓:“不想开了,太累”。从bj到林城太远了,谢天恩当真要开车的话,整个假期真给扔到路上了。高雪兰肯定:“嗯,那肯定是的。”。 谢天恩认为有信仰的人就应该达到佛一样的境界才对:“佛者,心里有佛,所见皆佛。”,可这是个误会,拔高了修行人的地位。不是有了信仰就立马儿跟佛一个境界、一个觉悟了,还是凡夫一个,毛病习气照样还有,只不过他们在学着改正,比之前的自己好得多了。高雪看了不禁叹息道:“人呢,善良点还是好的,不过什么都是循序渐进的。对了,这个季节真是拍秋山最好的时候,再晚一点就落叶了。”。就像大漠胡杨林的观赏期有时间限制一样,小兴安岭的秋天也是非常短暂的,几场秋雨一过,天气马上就冷了,到那个时候森林里除了红松是苍翠的绿色,剩下的灌木就只有灰黑棕赭了。要真想拍沉暗的大气磅礴,那还不如去西北拍岩石裸露的穹崖,去xz拍云雾缭绕的雪山,更有气势。 谢天恩主意拿定,心情和缓下来,轻松的问高雪兰:“今天没去看父母啊?”。高雪兰答道:“回来了,明天早点去,帮我爸换手机卡,帮我妈擦玻璃。她太胖,腿脚不行,爬不上窗台的。”。谢天恩心想,你要是总这么依恋你爸妈,他们还能放你离开吗?树大分枝,孩子长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你好像不大明白这个道理,就跟没长大似的:“够忙活的了!”。高雪兰笑了:“独生子女么!没办法,人家都忙,回不来啊。”。谢天很奇怪:“你不是还有哥吗,怎么就独女了。”。雪兰跟我说过有哥哥的呀?高雪兰苦笑道:“不回来,有和没有差不多。”。谢天恩一听乐了,这小子怎么跟我一样呢,不会过年也不回来?于是问道:“那春节呢?”。高雪兰关了电脑,窝在沙发里跟谢天恩聊天:“好几年没回来了,都是给钱。就我和儿子总回来,结果就坐你车了。其实我们俩来回路费也不少,但是不看看他们,觉得心里难过啊!”。 儿子和女儿怎么能一样呢,女儿的心思更细腻一些,更想念父母。谢天恩感喟一声:“我也两年没回了,没法儿回。”。高雪兰明白原因,坐他车那次就应该是小梅最后一次回婆家过年,之后就病了,再也没回得去。高雪兰发了杯咖啡,轻轻说道:“你那是特殊原因,”。谢天恩情绪有些低落,说道:“前些日子回去了,就待了两天。”。大老爷们儿的人了,在年迈的父母跟前能说什么呀?哭都不能守着他们跟前哭,怕老的跟着自己操心上火。高雪兰劝道:“你这次回来,多陪陪他们!”。父母是老了,可是儿女年纪再大,在父母跟前也是孩子,当爹妈的还不是一样心疼自己的娃儿嘛。谢天恩是太独立了,也是从小家教严格,被培养之初就被教训男儿有泪不轻弹,跟父母亲近,他不适应。 第八十三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谢天恩这哪儿是轻来轻去的伤心?是中年丧妻,没了另一半,再坚强的男人也会掉几滴眼泪的。可无论怎样伤心、后悔,没多陪陪小梅,她也不会再回来了,还是珍惜眼前人!孤独的心境大多数人都有,高雪兰常年身在异乡,而且是有家难回那种羁绊,很理解此刻谢天恩的孤独感:“我挺想植物园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听的谢天恩有些懵,但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圈子人,就算不懂也不会露怯,而是直接问:“你经常去植物园吗?”。一个北漂儿想念第二故乡的事物,肯定是有原因的。高雪兰告诉谢天恩答案:“我为什么会喜欢植物园?因为那里像我的老家。以前总去,交通太费劲了。现在有了西郊线,方便多了。那时候我也是在通州,照顾一个老年痴呆的胖宝宝儿,心里压力大,休息就去植物园找感觉。”。 原来是这样,谢天恩感兴趣的问道:“在通州什么地方?”或许离自己家还挺近呢,怎么以前没发现她呢。高雪兰慢慢的对谢天恩敞开胸怀,跟他谈从没跟人没提起过的心境:“付出爱心,自己得有足够的能量。总面对一个啥也不懂、吃喝拉撒都靠你的人,心情会压抑。哦,我都忘了叫什么地名了,好像还有两、三站地铁就到终点了。通州比起朝阳算是地广人稀,最显得广阔的地方是大兴来的。不过大兴机场可是真漂亮!”。谢天恩能明白高雪兰在说什么,他舒了一口气,说道:“我非常理解,我也等于在医院住了两年。大兴机场是不错,就是太远。”。当然远,大兴都算河北了,打个车回来得三百多块钱呢。高雪兰对谢天恩在医院陪小梅比较有感,那得是多深的感情,多爷们儿的事呀:“在医院最熬人,睡的是椅子,六十公分,晚上拉开就是床。昏天黑地,肉体和精神双重崩溃。我最不乐意接陪护这个工作,容易跟着一起沉下去。”。 高雪兰太善良,和谁在一起,就会把全部心思放在谁身上,真的设身处地的去照顾人家,特别是病人,老人和孩子。陈伦也跟高雪兰聊过他在医院照顾他母亲那段经历,好像也是六十公分的小床,没黑没白的一个人轱辘,把一颗心都挂在母亲身上。等他母亲走了,他的头发白了一大半,人也累躺下了,养了好多年才有今天的样子。可陈伦是一米八七的大高个,高雪兰不矮,比陈伦还是矮了十几公分,睡在上面还是很遭罪,可以想见他当初是怎么熬来着。 医院就是面对生离死别的地方,谁在那里都不会好受,谢天恩反复的陪小梅进医院两年多时间里,心理折磨程度可想而知了。谢天恩倒没住那个小床,可他也累,想起小梅那时候不禁嗫嚅道:“我是有空床就住在那儿,没有就找同病房护工帮忙。我还行,倒也没把这事儿当负担。”。没当负担那是一开始,小梅自己还能动,雇了一个护工给小梅,自己不那么操劳。等到后来小梅病重,看哪个护工都不顺眼,只紧盯自己,抓牢自己的时候,那种焦虑和辛劳,至今想起来还心颤,怎么会不觉得是负担? 高雪兰跟谢天恩慢慢诉说自己经历过的事,用同理心怜惜谢天恩:“每天要熬中药,熬粥,做两个小时的艾灸,放引流。唉,心情不好。你能眼看着她生命的逐渐萎缩流逝,却无能为力……”。高雪兰的话,一秒把谢天恩拉回到了那苦难的日子里,他也是这样煎熬过:“我天天盼着她能好起来,做梦都盼着出现奇迹”。谢天恩有点儿说不下去,他不想去回忆那些沉重的东西。那会让他失去眼前的快乐,重新压抑起来。高雪兰轻轻道:“理解。”。高雪兰的体贴让谢天恩感到轻松,他柔和的问:“困了你?我是不是也挺粘人的,”,高雪兰会心的笑了,你是当真很粘人,不过,我喜欢。 高雪兰知道谢天恩是怕自己要休息,不肯陪着他了,安抚道:“还好,我白天睡了一会儿。我发现我回老家之后,特别容易疲倦。”。谢天恩关切的问:“你认真的每年去医院检查吗?”谁会乐意去那种地方呢,当然是没有,高雪兰相信自己很健康,很不喜欢去医院。她避重就轻不回答这个问题,跟谢天恩聊家常:“吃完饭就困,严重时一边吃饭一边困,后来一查才知道,是脾虚的表现。”。比起西医高雪兰会去看的是中医,因为从她28岁起就吃中药,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亚健康,心肌缺血,失眠,胃溃疡之类的,调理一下。高雪兰能体会到此刻谢天恩的心情,他粘人是为什么:“你现在是孤单,好不容易有个还算善解人意的,刚好还是个女生,呵呵。你倒不一定是喜欢我,有一点对温暖的依赖!算是。”。 谢天恩吃了一惊,心说你怎么聊着聊着就转变方向?刚才不是说你的健康问题吗,怎么就突然变成剖析我了?谢天恩质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会算啊?”。高雪兰一语道破:“因为你迟疑,不确定,纠结。喜欢是很清楚的感觉,自己很确定。”。谢天恩被逼到角落,不得已回道:“其实你应该洞察到我喜欢你,也应该知道我纠结什么?”。这算哪门子的回答?我凭什么能猜到你的心思,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高雪兰被气笑了:“太抬举我了,你或许有点喜欢,至于纠结什么,我真搞不懂。”。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大老爷们儿的跟个娘儿们一样,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高雪兰不大喜欢这样个性的男人,给人的感觉不干脆、不明朗,太憋屈了。 谢天恩还在那里绕湾子,就是不肯直说:“写小说的不可能不学心理学!”,就好像高雪兰像神探似的,能把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都透视的一清二楚,不用交流都能知道全部答案。高雪兰气馁了:“我不学那个,很抵触,本身就够敏感的了。”。高雪兰平时很温和,对人也很好,但她最讨厌谁对她用心机、使套路。学心理学干嘛?你要不是大夫、为了治病救人学的,那就是学以致用。用来干嘛?还不是研究怎么玩儿人!谢天恩不信高雪兰会没学过心理学,那她写的东西怎么那样细腻?谢天恩问道:“不会,那可是你笔下刻画人物的利器!”。嘿,我说的话你不相信是?互相信任是交往的基础,你要是总猜疑我,那你还跟我半宿半夜的聊神马呀! 第八十四章 制造一个替代品 从不撒谎的高雪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最讨厌撒谎的人,也最讨厌谁不相信自己。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她最敬佩的人是三国里的关云长,那是忠君爱民,武功高强,非常敬业非常有大爱的人,那是死了都要封神的人。就算是动画片里的人物,高雪兰也最喜欢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水兵月。这俩人都是说干就干,凭本事说话,最讨厌拖拖拉拉的性格。面对这样的谢天恩,自然而然的勾起了高雪兰温柔外表下,隐含着的刚性怒气。谢天恩身上有些东西是她喜欢的,比如聪明,和善,斯文,乐于交流和沟通。也有些东西是她厌烦的,懦弱,多疑,固执,自以为是。他有时候像个有技术没常识的二逼樱木花道,又像那个法术还不成熟却时常热血沸腾把好事办成坏事的漩涡鸣人。神队友和猪队友交叉出现,搞得高雪兰很是头疼。 凭什么你猜的就必须是我干的事儿呢?这只能说明你还不了解我:“会的,我初恋选择的女人是学心理学的,我讨厌套路和控制。”。谢天恩惊讶了,哦,原来高雪兰还有这一面,直接就说出讨厌两个字,性子好像也蛮火爆的,不过她平时不这样。人嘛,谁没个脾气呢?谢天恩平衡了一下心情,问道:“他那么做了吗?”,谢天恩有些心虚,他自己也是个疑心重的人,小梅就说过他很爱控制人,对他的‘囚禁’很有意见,最终,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必须懂我,这是个多大的命题呀?那得从小在一起每天耳鬓厮磨,用心去感受,才能慢慢有的体会。否则学套路、用心机玩儿人,那算什么?不是有厚黑学么? 高雪兰很不屑那样的手段,说到用手段,哪个女人不会?还需要去学习吗?就看你用不用,想不想用:“用己之所长,攻人之所短,用人家的软肋控制人家,不怎么样。她当然那么做了,有很强的掌控欲。”。不只是陈伦的老婆会心理学这一套,陈伦似乎也乐于使用些手段,虽然他没拿来对付自己,但高雪兰能看得出来,陈伦跟他的老婆在心智上很般配。她很知道陈伦在意什么,害怕什么,并且成功的把陈伦追到手。陈伦若是很反对这桩婚姻,他不会就这样甘心就范。有些婚姻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身份,地位,名头,都是身家,不只是钱财、房子、车子才是。而这些是高雪兰给不了陈伦的,也是最让高雪兰为之气噎的。学心理学,学个狗屁!如果学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靠山,用来琢磨人利用人,高雪兰宁可一辈子单身,一辈子不写作。 高雪兰回忆及此,惨淡一笑,对谢天恩说道:“所以我劝你,相见不如怀念。人是会变的,到那时候,曾经的美好会幻灭。他是想掌控我,但他已经被那个学心理的牢牢控制了,哈哈!”。陈伦想用冷暴力迫使高雪兰屈服,可高雪兰从小就对冷漠生出了反骨,谁这样对自己,那她就会这样对待谁。打架没风度,骂人费力气,不理你就完了,冷暴力谁不会呢?谢天恩暗暗心喜,不待见初恋情人儿了呀?那可挺好的,省着我担心他会死灰复燃了。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吃醋:“那你还恩念他那么久!”。看到高雪兰说人是会变的,又怕她怀疑自己也会变,小心的问道:“变什么,风吗?”。爱情会是一阵风,刮过去就消失了,还是会永恒存在,直到地久天长。 高雪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纯洁变心机。我单纯,但不傻。”高雪兰的意思很明确,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很怀疑你的诚意。谢天恩有点浑身冒汗的感觉,这女人还说没学心理学,可她的话怎么句句要人命?谢天恩试探的问道:“不懂,太深奥了,解一下?”,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高雪兰不会那么聪明,所有的话都是自己过度解答了。但是很遗憾,高雪兰一点不顾他的面子,直接给出了答案:“我能从你的犹豫里,品出一丝不确定来,不对吗?”。谢天恩不禁心理防线彻底奔溃,她太聪明了:“我投降”。他不想骗人,他对高雪兰有喜欢,但没达到爱的程度。喜欢的意思是只要表现特殊,谁都可以,爱不同,爱具有排他性,专一性,非她不行,但他不是。 高雪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很怕搅合在谁的感情里,所以放弃了初恋。现在,我也不想搅合在你和小梅之间。你并没有从痛苦和思念里走出来,谈恋爱早了点,聊天解压正是时候。都是凡人呐……”。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现在保持做朋友,我能对你很照顾、很怜惜,若是你想把我变成你的恋人,甚至是你的老婆,那你就要考虑好,你能忘得了小梅吗?你会专一的对我吗?谢天恩沉吟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老实说,你楼上讲不想成为谁的替代。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不能完全替代,又怎么能够一生一世呢?”。 替代品,是感情里最让人感到屈辱的事情,你爱的人是我,那就是我,你爱的只是某人在我身上的投射,那你拿我当做什么?高雪兰的心冷了下来:“绝不。我是我自己,你若是也想改造我,”随后发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意思很明确。微笑的官方语言,是距离感,我对你客气,就代表我没拿你当自己人。谢天恩急了:“你仔细理解下这里所指的替代,不是简单物化的行为,而是重新开始的一种选择。”。高雪兰余怒未消,看完谢天恩的解释,淡漠的说道:“两种款式,没一点重复的地方。你觉得我可以吗,替代?”。遭禁谁呐,生怕我不自知我是个续弦,是吗?给谁做小,得看我乐意与否,还得是同款,做个替代品! 谢天恩,谁给你的自信! 谢天恩都要急疯了,这个暗雷要爆炸,可他是手写,不敢惊动主卧的谢新月,只能忍耐:“而重新开始,无疑会将过去替代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谢天恩的急于表白,更让高雪兰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你都那么悲伤小梅的离去了,我何德何能,能在短时间把她三十多年的丰功伟绩都抹杀干净?我也不忍心那样做,我的意思是,小梅是小梅,我是我。我不阻拦你怀念小梅,也不会抹杀她的一切,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是谁在陪你一起走过余生,你要给我我能给你的同样的深情。你要过的是两种人生,谁都无法代替谁,如果我乐意,我要做的是你的第二任妻子,而不是小梅的替代品,我不会是第二个小梅! 第八十五章 心墙高筑 高雪兰有些灰心,她总觉得谢天恩并非自己的佳偶,自己对他这个念头还是要落空:“遇到的挫折越多,心门关得越紧,防御越高。放弃一个人的生活,改变十几年的习惯,对我来说也是个大选题。而你的态度,会促使我做出应对的决定。”。你模棱两可的态度,犹豫不决的决心,现在又要我做小梅的替代品,我怎么能答应你,跟你在一起呢?谢天恩无奈了:“你还是没理解我说的替代的真正含义,”。他想说,你会代替小梅成为我的恋人,可他怕高雪兰误会他的意思,把自己的身份搞错了位置。毕竟,每个人理解事物的角度是那么不同。高雪兰淡淡的说道:“听懂了,现在的情况是,你也要明白,想在一起我也是有压力的。”。谢天恩也知道凡事没那么容易,自己有自己的苦衷,高雪兰也有她的为难之处,他必须做出保证。可他的面子让他难以启齿,只能迂回的游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另一个人呢?”。 高雪兰并不满足这样的解说,她希望双方能够推心置腹,竹筒倒豆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困难的地方如果大家都能克服,那就有希望,如果相反,那就不要再继续往这个方面发展,只做朋友就好:“你想的可能是我的父母会不会对你有微词,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吗?我在想,怎么能不碰触你敏感的点,怎么和你的亲人相处,怎么和你的朋友们相处?你知道吗,我单身的这十多年一直是自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了……我不圆滑,不八面玲珑,傻乎乎的,万一处不好怎么办?心里压力大啊!”。谢天恩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高雪兰对这一点已经有了认识,如果再加上他的家人,同事或朋友,那都是陌生人,半点儿不了解,怎么相处?高雪兰知道自己的性格,她不攀高踩低,也不巴结逢迎,不会见风使舵,更不会长袖善舞。 相反的,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一个人,对父母和章文,都可以定期去看,即便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饮食起居,时间规划,都是极个人的。如果身边多个谢天恩,起码作息习惯就得变动,问题是,谢天恩值得托付吗?为了他改变自己现在这样自在惬意的生活,值得吗? 谢天恩焦虑的抽了一支烟又一支烟,他知道他躲不过去,这是道必答题,也是一道送命题。答不好,先前的计划就全白费了。可他的确是心里没底,他希望高雪兰能不这样步步紧逼,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我们是否可以像青梅竹马一样的朋友,无话不说,你来我往,一起开心、一起忧伤,一起玩耍。时间不用很长,因为都是成年人嘛,那时候,你了解我、我知道你,再下决定不好吗?”。小梅就是这样,从小跟我在一起,我们两小无猜,在一起玩儿着玩儿着,就产生了感情。她的快乐很真实,让我放松,雪兰,你也别给我压力,让我们慢慢来好不好?高雪兰笑了,开什么玩笑?你这每天不分时间的轰炸,叫做慢慢来的表现?会不会熬死人啊!慢慢来的样子,应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这样紧迫盯人的。 高雪兰笑道:“怎么一起,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不如你雇佣我做你的生活助理,贴身照顾你。好能互相了解的清楚,哈哈!”。高雪兰的嘲笑和逗弄谢天恩不以为意,他认真地说:“起码我们现在彼此喜欢对方,这就是好的开始。”。高雪兰叹息道:“一口长气,”,就这么常年网恋呀?大哥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谁会跟你这么常年没黑没白的聊天?谢天恩赶紧纠正,他不是这个意思:“晕,看来我又没白话明白,岁数大了。我先去看你,你跟我回京玩几天,这可是你说的!”。你不想网恋,觉得空对空,不接地气,那我们真人见面,这总可以了?谢天恩猜想,这回高雪兰应该不会再反对了。果然,高雪兰开心了:“可以。你来住我家,我住我妈家。”,待客之道嘛,总不能叫人家来了,出去住宾馆。 谢天恩逗高雪兰,坏坏的笑道:“要不你还是雇我做你的保姆,我会哄人儿!”。高雪兰看了禁不住微笑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要干嘛?记者不干了?给我当保姆,我又不是太后娘娘,不用你这样费心哄着;你说实话、干实事就可以了,我一个健康人要你这么贵的保姆干嘛使呢:“不要,哀家没钱,你吃那玩意儿哀家买不起。你不许离我太近,你得跟我保持五米安全距离!”。谢天恩见高雪兰的反应是这么单纯可爱,不禁笑了:“哄大劲儿了这是。”,心里却觉得很舒畅,高雪兰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反而让他觉得高雪兰可敬、可爱,很值得考虑。 谢天恩掐了烟头去倒水,回来的时候看高雪兰已经在自己的引导下,不那么焦虑和担忧,而是琢磨起自己去的事儿了:“我带你去森林公园爬山!我就一个卧室,然后就客厅了,很简单。俩卧室的话,就分给你一个了。”。高雪兰在解释为什么需要回娘家去住,把谢天恩自己放在家里的原因。谢天恩跟高雪兰开玩笑:“然后你回家了,把我扔山上了?”,这怎么会呢,谢天恩就是想轻松一下气氛。但他看高雪兰说家里的布局,却对这个房子的构造很兴奋:“住一张床上,看谁忍不住,哈哈!”。男人的东西压抑不住的涌出他的脑子,这无关理智与否,这是最原始的冲动,他就这么想的,无需遮遮掩掩。 面对这么赤裸裸的明示,高雪兰当然明白谢天恩的心思,不想按他的想法来,但又不想得罪他:“我家邻居都知道我是单身,冷不丁多出一个人,会猜疑我。这不行,你无照驾驶,扣12分,吊销驾驶资格!”。高雪兰既调皮又清醒的表示让谢天恩开心,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就是要调戏你,谁让你搞得我心动呢:“但我没喝酒,清醒着呢?”。他想说,我不是坏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喜欢你的。两情相悦,难道也不可以在一起吗?高雪兰还是拒绝:“我说过了,不同居,我没有试婚的习惯。”。谢天恩简直哭笑不得,非得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吗:“哎妈呀,我咋有这二的妹子!”。都成年人了,在一起就说明了一切,你还真是个传统的好女人啊!可你越是这样坚持,我越喜欢你。 第八十六章 人是唯一接受暗示的动物 老话儿说的好,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谢天恩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高雪兰其实也是这样。谢天恩是不见到你真人,不得到你真人,我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跟你建立关系。高雪兰是你得给我保证、给我名分,我才能合理合法的跟你走。不然你吃完一抹嘴,我丢人可就丢大发了,别因为心眼儿好,怜悯喜欢一个男人,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不好了。高雪兰偷笑道:“做一个屋檐下的邻居可以,别的不行。我本来就二,都被你套路懵了!”。谢天恩暗笑:“套路我还真不会,”,哼哼,对付你还需要我用套路?你傻的跟一张白纸似的,我是珍惜你呀,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啊,傻妮子!高雪兰也是真心喜欢谢天恩的,他去掉那些小毛病,人还是不错的,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以后慢慢调教呗:“你看我,我领你见父母,然后再跟你回bj待一段时间。意思就是认定你了,有预定的成分。”。 高雪兰的意思预定等同于订婚,恋人同居,而且是千里迢迢、兴师动众,就要的是谢天恩的保证。谢天恩急于见人,他只看到了跟他回京这句话,没细品高雪兰预定的意思,立即盯了上去:“那可是你说的”,谢天恩必须咬紧了这句是你说的,小妮子,你要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反悔。高雪兰重点强调的是见父母这件事,你不明确是我恋人的身份,我凭什么抛下老父母跟你走?“你若是略过见我父母这一项,我会认为你没有预定的打算,当然只能做同屋邻居啦!对啊,我有前提的呀!”。谢天恩又着急了,这妮子玩儿我?到底想怎样:“我没说不去见两位老人家啊!”。高雪兰见谢天恩同意了见自己的父母,那就是说他看懂了自己的意思,不禁笑道:“这回见了?”,谢天恩不禁一拍脑门,哎呀,她这一问,我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呢:“这是把我给套路了!”。 高雪兰哈哈大笑:“老天呐,以我的智商能干过专业八股?你还真挺看得起我!”,谢天恩假装委屈,实则心里很欢喜:“这也太不说理了。”。他的急于求成,也是生怕高雪兰会变卦,一个不小心把这事搞黄了。高雪兰捂着嘴巴偷笑:“是你三年不近女色的错儿,不赖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原来挺糊涂!哈哈哈!”。谢天恩的心软绵绵起来,温水泡着的感觉,热热的,润润的。情不自禁开口问道:“我是吗?”,高雪兰羞涩的肯定:“我是喜欢你的……”。这一句喜欢,乐得谢天恩都要飘起来了,只要你真心喜欢我,为你做什么我都值了。 可他很贪心,他愿意看到更多的表白,更多的爱,故意把话往回拉,让高雪兰着急:“你都忍十多年了,我才忍三年,能坚持。”,他的意思就是我去不去都行,我能忍耐住这相思之苦。高雪兰忍不住跟谢天恩吐苦水:“我喜欢你,不然走一脚水泡,那么真诚,30多里山路啊,你以为我疯了?”。哈哈,这就对了,我就说哪儿来那么多好心人,原来你真是冲着我来的,谢天恩喜不自胜,自鸣得意起来。高雪兰见谢天恩掉猴儿,故意吊着自己的胃口,又说不想过来了,知道他在嘚瑟,偷笑道:“好呀,你坚持,我才不着急呢!”。偷鸡不成蚀把米,谢天恩叫苦不迭:“那我急,行不?”。不急,不急我找你干嘛,一方面你是我的精神慰藉,另一方面,那个啥,人家也想你做老婆嘛,你这样调皮,害得人家这样着急,你不厚道哦。 高雪兰玩儿心大起,故意逗谢天恩:“你是需要忍耐的,我不需要,我没这个需求。你急呀,想直接娶回家呀?彻底疯了!”。被高雪兰羞得面露潮红的谢天恩很无奈,偏偏心里头对这种感觉又那么上瘾,让他欲罢不能。好像男人就是喜欢被人虐,才会觉得舒服,他还想坚持一下,不想就这么被高雪兰一再打压:“我也会念佛的,”。看着谢天恩被虐的可怜巴巴的样子,高雪兰心软了,笑道:“这个挺好的,有通融哦。以前挺不感冒射手座的,据说射手男可渣了,最花心大萝卜了!”。谢天恩刚松口气,就又被这后边的话吓住了:“先头你不说挺好的吗?”你可别这样折腾我,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我的心脏受不了。高雪兰说道:“你的星盘里有摩羯,射手男的热情加上摩羯的沉稳,就好多了”。 谢天恩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飞起一会儿落下,见高雪兰说还行,缓了口气,说道:“名称有点让人误会,”,其实谢天恩不懂星座,他只是本能的觉得射手这俩字不太好。高雪兰嗤笑谢天恩:“嘁,一肚子花花肠子,斯文啊!大哥。”,哎妈呀,这又是从哪儿说起呀?谢天恩懵了:“我没说别的啊?”我是那么想shui你,我都没敢明说,刚才那句话怎么了,字面上没啥问题啊?高雪兰一本正经的教训谢天恩:“小宝宝,记住哈,人是唯一能接受暗示的动物。男人嘛,你要是一点都不色,那说明你有毛病;对我一点没反应,那说明我有毛病。”。谢天恩被高雪兰的谬论逗得心花怒放,不禁愉快的伏在被子上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机智诡黠,聊天奇招百出,动人心魄却不色情,让人非常愉快。 谢天恩笑了一会儿回道:“本来没毛病,让你一说,有了”。高雪兰也在笑,自己哪儿来的这种想法,都怪谢天恩那个鬼子六,总暗示自己:“欲加之罪哈!”。谢天恩开心还来不及,欲加之罪他也不怕,就喜欢这种范儿的:“我……”高雪兰神补刀:“你是被我欺负的!”,谢天恩心甘情愿,巴不得有个这样的人天天‘欺负’一下自己,那就不寂寞了:“你说,咱俩要是睡一起,还不也夜夜无眠啊?”。憧憬未来也是一种美好,谢天恩还真是头一回像女人一样,畅想起未来来了。高雪兰可不乐意这样,半宿半夜的聊天,多消耗精力啊:“你得给我赔两盒面膜,被你熬的起痘痘了。”。谢天恩对高雪兰的撒娇毫无抵抗力:“行、行、行,你说怎么赔就怎么赔!”,高雪兰笑了,这还差不多,那就行了,告一段落:“睡呗,半夜了哈!”。跟这家伙聊天不翻车的时候是真欢乐,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这会儿已经下半夜了。 第八十七章 你那个是什么呀 谢天恩意犹未尽:“不粘了?”,高雪兰服软:“梦里粘。”。老这么熬夜谁受得了哇,不能聊的太晚,再说几句就睡:“你喜欢搂着什么睡吗?”高雪兰看到了身边当枕头的巨大毛绒熊,忽然这样问道。女人就这样,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想起来什么聊什么,聊着聊着就把你的性格习惯摸清楚了。高雪兰把毛绒熊的头拍了个照片,发给了谢天恩:“我搂着它睡。”。谢天恩此时很放松,随口答道:“我没有搂什么的习惯,你那个是什么呀?”男人怎么会喜欢这些玩意儿呢,他想搂的是活人,不是玩偶。高雪兰搞怪的笑了:“熊宝宝!我心理年龄五岁,还学心理学,我还没长大呢!”。对谢天恩说自己肯定会心理学这个梗,高雪兰还没过去。会心理学等于心机婊,等于套路大王,高雪兰当然不认。谢天恩吓了一跳,问道:“活的?”东北人不会这么彪悍?养一只小狗熊当宠物? 高雪兰笑骂:“好污啊你,毛绒熊!好大只的,侄女给我的。”。谢天恩笑道:“我以为是猫什么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坏。”,高雪兰回道:“以前养猫,现在嫌麻烦,铲屎官不爱当了。”。可不是吗,养个宠物,你得带它遛弯儿,给它吃喝,给它看病,每天处理大小便,想干嘛呀,这样虐待自己。以前养宠物,都是住平房的时候,院子里有地方养,不用非得放进屋子里,与人共处一室,也就没那么多麻烦。土狗和中华狸猫生命力旺盛,不打针吃药也能活十好几年呢。谢天恩羡慕了:“没人送我这个,我也想抱一个。”。谢天恩这是孤枕难眠了,才会羡慕高雪兰有个不会说话的床伴。高雪兰以为谢天恩跟自己一样,童心未泯,慷慨的说:“你来我送你啊,我还有一只粉红色的呢!”。这回谢天恩惊讶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女孩儿似的:“抱两个呢?”,高雪兰误会了,以为谢天恩都要拿走,他不是有个可爱的小外孙女吗? 高学兰假装哭泣:“我就两个,你都抱走,我就没得抱了。”谢天恩坏坏的一笑:“我给你个更大的!”。高雪兰开心了:“真的吗?我这只就快跟我一般高了。绒毛熊很听话,搂着枕着都行。”。这本是小女生习惯,卧室里摆着玩偶,玩具,心情好的时候跟玩具撒欢儿,心情不好的时候跟玩具诉苦,想不到高雪兰也这样,她还是个成年人不?看着这样孩子气的高雪兰,谢天恩只想笑:“要吗?”。高雪兰说的是玩具,谢天恩说的是人,高雪兰对谢天恩的说法儿持反对意见:“绒毛熊我喜欢还把它压在腿下面,搂着它、它也不哭。我怕你给的那个不听话,半路跑咯!”。谢天恩促狭的戏弄高雪兰:“往哪儿跑啊,再给你压晕了!”。 给你压晕了这句话,让高雪兰爆发一阵大笑,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老高头儿和妈妈老高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年代的爱情表达就那么另类,老高太太年轻时跟自己的丈夫开玩笑,就喜欢把帅气的老高头儿坐在屁股下面,颠着胖胖的身子威胁:“你服不服?”,于是被老婆大人压得喘不过气的老高头儿嬉笑着认怂:“服了、服了,快下去,肋条骨要被你压断了!”。那时候的高雪兰不会去帮忙儿救爸爸,她知道父母是在开玩笑,只站在一边嘻嘻的笑,觉得心情好极了。有人说,父母恩爱才是给孩子最大的礼物,高雪兰对这句话非常认可。 现在也是这样,谢天恩这个清瘦到可怜的男人,无意中撞开了高雪兰内心对于爱意表达的阀门,这让高雪兰对谢天恩顿觉亲切起来。她不会靠体重征服谢天恩,虽然那样很亲昵,但有点暴力,她更擅长语言联络感情:“别招惹我,火山爆发受苦的是你!”高雪兰逗弄谢天恩:“公子,沐浴更衣了。打算在小店停留几天啊?”这明显是接着前天的戏码,继续公子和丫鬟的故事。谢天恩心里美美的,笑笑的打字回复:“沐浴了,没更衣。”他不是不想换衣服,而是找不着。以前都是小梅照顾他,住院之前把他的东西弄一包塞在柜子里,免得他没换洗的。现在是谢新月当家主事儿,他们一家三口搬进来,把以前的东西胡乱塞,谢天恩找不到以前的东西了,只能明天早晨求谢新月给自己翻找。 谢天恩见高雪兰问自己在林城待几天,回道:“现在还确定不了,计划是两天。”。东北跟bj不一样,bj十一月十五号供暖,林城是十月一号供暖,冷天提前,暖冬延后半个月。而现在是九月末,正是一年当中难熬的时候。高雪兰琢磨道:“这几天没供暖呢,屋里凉,幸亏有电褥子。十一肯定供暖了,地暖每年冬天都是28度。”。谢天恩爬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茶水喝多了:“你不是送我个粉熊吗?那我睡地上。”,冷不怕呀,有熊,地暖睡地上就跟北方的土炕一样,更舒服。高雪兰偷笑了:“硬邦邦的哦,我腰不舒服的时候才睡地上,当炕头儿了!”。谢天恩以为高雪兰是想把自己安排在地上睡,忽见高雪兰也睡过地上,试探的问道:“都睡地上?”。一想到高雪兰可能会答应跟自己……谢天恩的心都要美的冒泡了。 高雪兰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范呢:“俩熊都给你,我睡床!我的床也是硬板床,做过手术之后不能睡得太软,否则腰疼。”。谢天恩很乖巧:“一个就行!”,那意思是有你就行,不要俩熊,没有用。高雪兰不想隐瞒自己做过手术的事儿:“我的子宫次切了,肌瘤10x9,外加十几个水葡萄。保留卵巢,剩下的摘除了。”。身体是否健康,经济上是否有外债,自己是否还跟前任有来往,除了彼此之外是否有选择,这是应该跟对方说明的。谢天恩不在意高雪兰是否有子宫,这个年纪又不打算要孩子了。但他关心高雪兰是否健康:“你是不是恢复得不好啊?”。高雪兰乍一听没明白:“为啥这么问?”,我挺健康的呀?随后恍然,刚自己不是说腰疼嘛:“哦,可能碰到了哪根神经。”。谢天恩担心地说:“你吃素,营养跟不上。”。提起以前手术的时候,营养不可能跟得上,有条件限制:“手术是在外地做的,没人照顾我,六天就出院了。”。谢天恩听得心里一痛,这个女人啊,吃的苦也太多了:“你去复查过吗?”不行的话,来京以后带她去看看! 第八十八章 谁敢保证不得病 高雪兰见谢天恩关注自己有没有去复查的事儿,据实回道:“嗯,查过,没复发,就是残缺的子宫不能生育而已。不然的话,这个年纪也生不出来了呀,哈哈!”。谢天恩听得一头冷汗,哎妈呀,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生?生出来谁养他长大呀?谢天恩郁闷的问:“你还想着生呢?”,高雪兰暗笑谢天恩的呆:“不是呀,我是怕某人暗地里嫌弃我二级残废。刀口已经长平了,我不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谢天恩松了一口气,假装嗔怪高雪兰:“什么话,谁敢保证不得病?”,难道得了病就得自卑,就得被人抛弃?那要是轮到自己也得了病,怎么办?夫妻之道不是应该互相帮着互相照顾吗,虽然现在还不是夫妻,早晚不也得朝这个方向发展么?谢天恩心想。 但高雪兰怎么选择了开刀,那多伤身体:“现在都是微创”。是微创,可那时候年头不一样啊,高雪兰笑道:“我是2007年做的,在一家佛友开的私人医院,微创不了,还有十几个水葡萄呢!”。谢天恩听得心惊不已,这女人是不是缺心眼儿呀:“怎么不去正规三甲医院做呢?多冒险啊!”。高雪兰叹了口气,苦笑道:“身份特殊,就因为这个开的荤。我困了,天恩。”。谢天恩心疼死了,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必须自己来疼,等把她接到自己身边,每天都要督促她照顾好自己。谢天恩问道:“现在鸡汤什么的能喝吗?”,高雪兰道:“可以,我喜欢喝汤,但不喜欢吃肉。”。能吃个肉边菜已经不错了,毕竟以前吃了十多年的素,余习仍在。谢天恩这才放心了一点:“那也行,多喝。”。高雪兰会心的笑了,这个男人知道心疼自己,那就好。 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又是后半夜了:“我要睡觉了,这几天都熬瘦了,气色可不好了。”。可不是嘛,高雪兰俩眼窝都是青的,跟大熊猫儿似的,一看就是缺觉。谢天恩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么粘人,都把雪兰拐带坏了:“睡,咱以后不聊这么晚了。”。这个咱字,用的高雪兰心里暖烘烘的,谢天恩现在跟自己不分彼此了?高雪兰是感性的,随即作出了回应:“嗯,抱抱!”,谢天恩微笑着回道:“抱紧点儿。”。好像两个人真在互动一样,高雪兰告诉谢天恩:“我就喜欢抱抱,随时都要抱抱,有安全感。”。男女表达感情不一样,男人多是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女人则喜欢扑在自己爱的人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喜欢他独特的味道。 谢天恩很喜欢高雪兰这样温柔的小女人模样:“有哥呢!”。我愿意给你当哥,情哥哥,从此我是你的依靠。这几乎是一个承诺,谢天恩懂,高雪兰也懂。高雪兰羞羞的说道:“晚安,哈尼!”,谢天恩抿嘴笑了:“这会儿我成熊了,熊就熊。哈尼是只熊!”。谢天恩也本科毕业,焉能不知道哈尼啥意思,他是想高雪兰把他当成熊,搂在怀里,不是要抱抱么?高雪兰把收藏的谢天恩的照片发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哈尼是亲爱的,我看着他睡……”谢天恩把被子搂到身前,说道:“他哄你睡,别说话了”。他不舍得睡去,宁可就这样甜甜的聊天。可是高雪兰不行,她已经说了身体状况,就是在婉转的暗示谢天恩,聊天交流感情可以,但不能超时。 谢天恩也是疼人的,他喜欢高雪兰,虽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变成四十八个,都拿来黏在高雪兰身边,他是可以,高雪兰熬不住了。这让他想起一则报道,某村的公羊,一周之内配种七十六只母羊,平均一天十只羊,体重迅速瘦了四十斤。我的天,雄性动物真有体力有耐力,是不是人也跟动物似的,在谈恋爱期间废寝忘食、日以继夜,不眠不休也开心?谢天恩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擎苍还想右牵黄。小梅她刚走,自己就这样,好吗?谢天恩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把卷起来的被子打开来盖在身上,瘦弱的身子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可怜巴巴儿的靠在床尾,默默的睡了。窗外远远投射过来的对楼的灯光,斜斜的打在谢天恩的身上,那瘦弱的身子就像个半大孩子,完全没有了白天清醒时的昂扬庄重,只剩下孤单和落寞。他睡着了,睡着了才是他真正的自己,不需要再在人前伪装,装聪明,装豁达,装坚强。 男人也会累,尤其是中年男人,上有老下有小,连喊累的资格都没有。谢天恩的父母都在弟弟和妹妹的身边,倒没用他操多大心,但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必须时时处处起表率的作用。逢年过节要给钱,两位老人家生日要给钱,有点什么事儿他去不了,也得给钱。在bj,他有三个舅舅两个姨妈还有一个叔叔两个姑姑,谢家是大家庭,名副其实的大家庭。谢天恩有七个叔叔姑姑,八个舅舅姨妈,每个长辈组成家庭以后生了孩子,跟他同辈的表兄弟、表姐妹,多如过江之鲫。还有个落魄的长房大伯父,是他们二房这边的‘敌人’,跟他同属一个文化圈子,是个画家,落魄的画家。和这些亲戚们每年春节的大家庭聚会,是谢天恩最头疼的日子。平时在单位拎回来的那些好酒、好烟、好茶,绝大部分都留着孝敬这些长辈。 因为谢天恩的舅舅们都是有钱人,叔叔也指望着大舅给找活儿,养家糊口。姑姑家世清白,但人家学历高、是某高校教授,孩子们也出息,都出国留学回来的,有点眼高于顶,看不起谢天恩舅舅们那些爆发户的嘴脸。谢天恩的姑姑自诩为诗书世家,平时并不怎么跟谢家母系来往,只跟自己的老弟,还有侄子谢天恩还能聚一聚。小梅活着的时候,长袖善舞,很能安排处理这些谢天恩一向头疼又没办法的关系。到舅舅家,肯定是跟舅舅和姨妈们打麻将,小梅是后学会的,却没输过,小梅足够聪明,也足够克制,少输一点就罢手,下次再说,反而能反败为胜。他能跟叔叔聊的是建筑,老叔就是个包工头,只不过或人家是大包工头,敢承包修国道。随便拎出来一个,都颇有家底儿,只有谢天恩是单打独斗,当初是只手空拳自己闯bj,打天下的。等他根基安稳了,就把小梅从老家接了过来,先是租房子一起过,后来小梅嫌租金花的白瞎了,这才狠心贷款买了房子。这么多年,谢天恩四处奔走,辛苦攒下俩房子和一些积蓄,但是,又被小梅的病弄穷了。 第八十九章 他们还是有来往 高雪兰的伤口慢慢的恢复着,已经能独立完成换药操作,能自己起床和洗澡,就跟老高太太商量着,搬到了客厅里的床上,把跟老婆分开快俩月的老高头儿换回了主卧。别说老年夫妻感情就淡漠了,就没有交流的需要,说这话的人不懂人情世故。人家两口子风雨同舟奋斗了大半辈子,在一起度过了小六十年的岁月,金婚哎,能没有感情?这不,搬回主卧的老高头儿跟老高太太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唠嗑儿,虽然也都是家里的小事儿或者电视剧的内容,但能看得出来,俩人都挺高兴的。这就好啊,高雪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小床边上挨着餐桌,上面摆着高雪兰的保温杯,药,还有母亲老高太太给洗好的水果。虽然还在病中,但有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毕竟这段时间身心交瘁,一直在医院和母亲家两头奔波,没有消停的时候。伤口好了,就意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治疗,就在这将好没好的日子里,病苦没那么甚,奔波没那么忙,稍稍有了一点清闲的快意。 成年人的高雪兰有自己的爱好和生活习惯,她并不愿意总这样生活在父母身边。是谁说的来着,父母和子女保持一碗热烫的距离,就是各自居住,互不打扰,在有需要的时候再聚一起照顾。平时做子女的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做好了给父母送去,这个距离就是热乎饭菜送过去,在自然温度下不会变凉。适当的空间是要有的,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人家两口子是夫妻,也有他们私密的话要谈。儿女大了,有自己的家里事,能不让父母操心的,就别把坏情绪带到老的跟前,让老的跟自己着急上火。高雪兰若不是这次得了重病,是绝对不会来麻烦父母的。从小就独立,结婚以后章秀林太懒了,家里的需要出力的事儿没少辛苦自己的父母,这让高雪兰觉得自己亏欠父母很多。 好在那些年老高家二老也还年轻力壮,愿意为儿女们分忧,好像老高家人就这样,没太区别姑娘还是儿子,反正一共就仨孩子,谁家有事就去帮谁家忙乎。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都闲不住,那些年大部分时间跟大儿子高英雄一起生活,就帮高英雄看高玲,后来分家各自独立,就帮着高雪兰带章文。老高家第三代除了高富贵的儿子高兴、外号小土豆儿,不是老高家二老带大的,剩下高玲和章文都是老高太太一把屎一把尿,不辞辛苦,看护大的。特别是第一个隔辈后代高玲,从下生起老高太太就跟女儿高雪兰把高玲当成宝贝儿,含嘴里怕化了,捧手上怕吓了,照顾有加,高玲的亲妈侯菊花倒没操什么心。 章文是十八个月以后需要忌奶,才被忙着上班的高雪兰送到了自己娘家,让娘家妈老高太太帮忙儿给看着。章文四岁的时候高雪兰把他接回来上了幼儿园,老高太太这才得以安享一下自由时光。不是老高太太不乐意给高富贵看孩子,是高富贵的媳妇儿不乐意小土豆儿跟着奶奶。她更喜欢带着小土豆儿回她的娘家,让她的娘家妈带着。人家娘家妈是老师,带孩子更有权威,姥姥带还是奶奶带都一样,这也无可厚非。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高玲和章文更亲昵老高太太,小土豆儿更愿意去姥姥家,不喜欢来看奶奶。对此老高太太颇有微词;“明明是老高家的孙子,小土豆儿跟我们一点儿都不亲!都是他姥姥灌输的,哼,还老同学呢!没有人情味儿。”。 老高太太跟老儿子高富贵媳妇杨巧巧的亲爹,是知根知底的同班同学。只不过人家那时候经住了上山下乡的考验,混来了工作,在派出所上班,工资还挺高。娶了媳妇儿是老师,事业单位,工资也不低,这让当年急于结婚、逃避下乡的老高太太很是不忿儿。他学习没自己好,命儿却比自己好得太多了,关键是你命好你偷着乐呗,偏偏还那么高调,那么牛逼!当初跟他们结亲家,那当老师的亲家母事儿事儿的,这不乐意那不乐意,结婚以后高富贵也没少受气,这让老高太太提起他们就来气。不过人老了爱子孙,老高太太还是挺惦念孙子小土豆儿,可人家考了个辅警,忙着上班,跟亲妈杨巧巧住一起,虽然两家就离得不远,小土豆儿还是没来看她。后来小土豆儿被外地来的警察带走,说是他在迪厅上班的时候,帮谁拉皮条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事不能做,都是高富贵这个当爹的做事没底线,没教育好。 午饭之后的时候,杨巧巧破天荒的来敲门,送来一些她们下饭店吃剩的好菜,顺便看看生病的前大姑姐高雪兰。听杨巧巧说,是章秀林告诉她高雪兰生病了的。这会儿,老高太太又在卧室跟老高头儿看电视剧,一边看一边小声儿跟老高头儿说:“哎,老儿子又来信儿了,说是给咱们邮来了好吃的!”。老高头儿问道:“啥?”,老高太太压低了声音,生怕客厅里的高雪兰听见:“肘子。他昨天晚上发过来的,我也没看呢?今儿早晨看着的,我寻思跟你说一声。”“嗯。”,老高头儿表示知道了,就得,再没言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老高太太还跟高富贵有联系了,高雪兰假装没听见,她对这些食物不感兴趣,对高富贵是否还把他的亲爹亲妈放在心上,才感兴趣。多少知道寄点东西回来,还算这小子有良心,高雪兰怏怏不乐的想。尽管自己不太愉快,自己的父母开心,那就行了。自己当初管这档子闲事儿,不也是看不过去高富贵两口子太没人样儿么? 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高富贵和高英雄、高雪兰都不一样。两个大的更愿意自己出去闯世界、打江山,相信勤劳致富的道理。老儿子高富贵更喜欢在家擎现成儿,在父母跟前窝着,吃点蹭点拿点儿。他老是抱怨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没给他留下庞大的财产,让他在两任媳妇儿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高雪兰不喜欢变成这样的高富贵,碍于父母的面子并不跟他过不去。自从前年夏天出了那件事儿以后,高雪兰对高富贵深恶痛绝,一向沉稳善良的高雪兰气得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认这个弟弟,不与他共事,不许章文认这个舅舅。原本是高富贵夫妻与父母的冲突,但是到了后来却成了高富贵两口子对高雪兰的迫害。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单身十几年孤苦伶仃的高雪兰咽下这口气,别人欺负自己,她能原谅,但是窝里斗,不行。 第九十章 办驾照要考试的 高雪兰不愿意想起这件事,这让她气闷,心情不好。拿起手机随便翻看着,谢天恩的聊天记录又出现在眼前。唉……我怎么就没有省心的时候呢?看看自己,生着病,还总回忆起这些脏心烂肺子的事儿,对自己的恢复能起好作用么?可她情不自禁,还是会想起谢天恩,她想跟他聊一点什么,可是,聊什么呢?假如他在意自己,这都分开两个多月了,他作为男人不会主动来问候自己吗?可谢天恩就是没有,好像以前那个死缠烂打、不分黑白围追堵截着聊天的人不是他似的。这让高雪兰心里系个疙瘩,怎样替谢天恩解释也摆脱不了那一丝幽怨之气。高雪兰还是翻开聊天记录,慢慢的逐条查看,她想把自己沉浸在对谢天恩不满的情绪里,不想继续去想高富贵的事儿。因为,感情没有谈对可以换个男朋友,亲人怎么办,让自己的父母再给自己换个弟弟吗?那些过去的岁月怎么算?有血缘的不一定是亲人,真正关心你的才是,高雪兰不能不计较,高富贵小的时候她像姐姐又像妈,对高富贵付出过心血。 看着那些昔日喜笑颜开的聊天记录,高雪兰的心又回到了过去。那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高雪兰给谢天恩发过去一张山景照片:“你看,山已经开始五色了,这边凉,过来的时候穿厚一点。”。也许是对亲情的失望?高雪兰对谢天恩这个潜在的对象十分上心。她也渴望有个人疼爱自己,能陪伴着自己度过往后余生的漫长岁月。谢天恩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回复:“这一宿睡的,天都快亮了才睡着,刚醒一会儿。”。谢天恩在解释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复高雪兰的信息,昨晚他想得很多,断断续续的做梦,头很昏沉。见高雪兰让自己多穿衣服,谢天恩也有点为难,还得让谢新月帮自己找,她太多事儿,肯定得多费口舌:“那穿什么呀,总不至于穿羽绒服?”。谢天恩心里琢磨着,如果就穿入秋的衣服他还能自己找到,可别太麻烦。高雪兰笑道:“里面带绒的卫衣就可以,春心萌动了你?失眠。对了,你家粉熊喊你穿秋裤!风衣,羊毛衫什么的都可以。”。 谢天恩闻言叹气:“这是要过冬啊!”,高雪兰发来一张天气截图,说道:“嗯,也就零上几度,马上零下了,要供暖了嘛!”。谢天恩放心了一些:“没事儿,我抗冻,也曾是山里的孩子嘛”。谢天恩的老家伊图里河,冬天温度也很低,他小时候也很顽皮,知道北方的秋季什么样。高雪兰偷笑:“我不抗冻,怕冷。对了,你是吃肉的男人。高温才十度,低温一度,要冰点咯!”。谢天恩边忙乎着电脑上的会议内容,边回复道:“食肉动物皮厚,哈哈”。高学兰马上问道:“脸皮厚吗?”,谢天恩知趣儿的回答道:“厚的很!够你烦的。”。高雪兰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儿,就怕你不粘人、不烦我呢!”谢天恩痞气十足:“怕你身体吃不消,”,还加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这个坏男人,高雪兰又羞又气,什么嘛,来不来的就这么黄。见高雪兰不理自己,谢天恩笑笑问道:“吃饭了没?”,高雪兰脸酣面热,见问的是这个,回道:“九点多吃的,这会儿不饿。”。谢天恩惊讶:“又改成两顿饭了?”高雪兰笑道:“不饿吃不下去,我是少食,添一点什么喝的,一块饼干啥的。”。 见谢天恩这么细致,高雪兰给暖到了:“婆婆妈妈的你呀!女人太胖了穿衣服不好看的。”。谢天恩黏腻的说道:“烦人都这样,你多胖啊?我记得你也很苗条啊?”。哪儿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都说没事儿,你吃,喜欢啥吃啥!等你真的不控制自己,变成了肥婆,也就离他逃跑不远了。高雪兰偷笑,还说你当初没仔细看我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胖?于是故意道:“我胖啊,我不喜欢胖。你胖一点行,好抱。”。老高太太是个大胖子,高雪兰从记事儿起就没见过老高太太瘦是啥模样,是矣对胖子到产生了亲厚的感情。谢天恩遗憾回道:“我还不到一百二。”。谢天恩的回答让高雪兰吓了一跳,不是,那时候谢天恩也就是一般人,不胖不瘦,挺正常的呀?大概是这两年跟着小梅住院,累的。那时候的小梅也很胖啊,谢天恩这人真有意思:“看看,你瘦的多可怕!为什么如此苗条的你,总喜欢胖子?哈哈!”。 谢天恩很无奈:“怎么吃也不长肉啊!”也不是没吃好东西,无论吃什么,吃多少,就这个体重,真叫胖子嫉妒恨呀。高雪兰笑道:“没良心的肚子。估计你是太勤劳了,累的。”谢天恩没听明白,以为高雪兰在说自己在医院陪护,便说道:“折腾的。”。哼哼,可不是折腾的吗?高雪兰暗想,聊个天你都能把那个心思明目张胆的透露出来,显见得你以前也是个花丛蜜蜂,贪嘴的家伙:“一二三四五六七,红日东升又偏西!六七一二三四五,斯文秀才像老虎!走了,今天得早点去,擦玻璃,留下你琢磨诗文,哈哈。”。聊天还带作诗的吗?是不是就像那谁写的、离婚不过就是换个人换个姿势做羞羞的事那首? 这番调笑谢天恩一时没绕过弯儿来,问道:“没懂,我多二呀!说说?”高雪兰忍着笑,告诉谢天恩:“网上有个图片,一片绿叶,绿叶上有七枚鱼刺,大名鼎鼎!不知道?”,瞧你那没出息劲儿,大约也跑不了这样,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谢天恩还是一脑袋懵:“真不知道。”高雪兰捂着嘴偷笑:“一夜七次郎!跑了,怕你打我。”。谢天恩终于明白了,一种被人现场抓包的甜蜜尴尬涌上心头,偏又觉得心里挺舒坦的,笑道:“坏人!快都删了,你妈看见笑话死。”。高雪兰得意洋洋,总算反制谢天恩一把,说道:“这回不给她摸手机,设置密码了。”。谢天恩找了一张照片发过来起,笑问:“是这个吗?”高雪兰不禁笑喷,这也太爱学习了:“够认真的,”谢天恩回道:“那是,回头我放十个,我多勤劳啊,以一当十!”。高雪兰要跑:“可不可以请假?”谢天恩霸气回道:“不准!”。高雪兰笑道:“那你办驾照,你得护着我不能欺负我,”谢天恩智商在线,秒回道:“办驾照要考试的,你是考官,多关照一下嘛,不行多考几次!”谢天恩的心里满是快乐,早把昨晚的悲伤忘光了。 第九十一章 她跟你们不一样 高雪兰见谢天恩把自己当成考官,知道他是想通过自己的考验,笑道:“你是学霸,一次就过,不用复考。”谢天恩心领神会,讨好女朋友那是必须的,赶紧怕马屁:“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希望!”。高雪兰关了手机径自去母亲老高太太家,不再搭理油嘴滑舌的谢天恩。谢天恩也收起腻歪的心开车出去,两个人分别去忙自己的事情。到了晚上的时候,高雪兰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短信,是谢天恩寄来的书到了。取了快递回家,洗漱完毕,高雪兰给谢天恩报平安:“嗨!寄的书到了,这才是书信往来呢,谢谢你哦,天恩!”。谢天恩正在跟何能吃饭,朱八戒有事儿先走一步,何能正在跟谢天恩侃大山,胡吹海耪他当年多牛逼如何如何的。谢天恩微笑不语,时而配合的哈哈大笑,一副洒脱开朗的样子。听见手机那特殊铃声一震,知道高雪兰上线了,心里禁不住一阵狂喜。 何能在对面看着谢天恩眼角眉梢儿含情带笑的样子,不禁酸道:“哎哟嗬,瞧您这笑的,一准儿有好事儿?拿来哥看看,帮你掌掌眼嘿!”。谢天恩手疾眼快,把手机往后一缩,笑道:“别闹,何哥,等有了一定我当然会跟你说的,现在还早着呢!”。何能一听,怪不得这小子这段时间总笑眯眯的,脸上没那么阴惨惨的了,原来还真给哥们儿蒙对了,这小子有事儿!何能往谢天恩跟前凑了凑,悄声问道:“哪儿人啊,我认识不?”,心说我也单着呢呀,你有好的怎么没跟我言语一声呀?也给哥们儿找一个,省着这夜夜孤枕难眠的。谢天恩摇摇头,竟然露出一丝神往:“不,你不认识,她跟咱们不一样,你不可能认识她的。”。何能更好奇了:“嗨,我说你怎么说话呢,她也一个鼻子俩眼睛,怎么就跟我们不一样了?来不来的,你就见色忘友了,小谢子,这可就你的不对了!”。谢天恩告饶:“哥哥哎,我说错了,行不行?这顿算我的!”“当然是你的,明儿你还得请!我得跟朱八戒说一声,你小子私底下出柜了!”。 谢天恩伸手在何能跟前摇了一摇,四面望了望,低声笑道:“何哥,你别这样,小点声儿。明天我还请你,但你别跟朱哥说,行不?”“为什么?”,何能瞪大了眼珠子好奇的追问,夹起来的菜都忘了塞进嘴巴。谢天恩难为情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朱哥神通广大,经的女人太多,我怕他……”“哦哦哦,你怕他满嘴胡吣,是,是不是?行嘞,你哥我嘴上贴封条!”,何能终于明白了,把菜吃掉,点着头答应着。谢天恩赶紧道谢,又敬了两杯茶水,吃饱喝足,才被何能放过,各自散去。 谢天恩到家先看看隔壁主卧,谢新月还没回来,于是放心的进自己房间给高雪兰回话:“回家啦,晚上吃饭了没有啊?”。一见是半天都没消息的谢天恩,高雪兰快乐的回答:“回来了,在我妈家吃的,在洗衣服呢。然后,还有一部经要念。”。谢天恩有点好奇:“天天念吗?”高雪兰答道:“是呀,要念七天。十一那天才能结束,一个多小时,念快了伤气。”谢天恩体贴的劝道:“慢着点儿,先不和你聊了,我也把稿子理一下,别累着!”。高雪兰隔着屏幕都猜到了谢天恩的小失落,笑道:“我平时都是默诵,你是看不到我做功课的,我能背下来。”谢天恩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心说你要是每天都这样一本正经,我还真不敢跟你在一起过日子了。不过呢,看聊天内容雪兰好像不是个老本本,还是挺懂风情的,谢天恩安心的去摆弄今天的稿子去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高雪兰跑上来敲谢天恩:“嗨,没早点睡嘛?昨晚你基本上等于没睡啊!”,谢天恩觉得好窝心,这样的高雪兰真贴心啊:“睡了一大上午了”,他也不是铁打的,也有疲劳的时候。高雪兰笑道:“不习惯这样昏天黑地?聊个天,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哈哈!”。谢天恩知道高雪兰心疼自己,自己也是担心她的身体:“你还说了,真是要辛苦你了,还得念经。累了?要不你早点睡!”。高雪兰有了谢天恩的甜枣儿安抚,觉得心里满甜的,笑道:“不算事儿,以前我们总念经,把家当道场。现在就不了,有了之前的经验,觉得说,还是要考虑一下家人的感受和看法,尽量不影响夫妻感情。”。高雪兰是真对谢天恩动了心,来不来的就开始妥协,尽量把自己的习惯安排在满足谢天恩之后。谢天恩对高雪兰的懂事儿很满意:“心里有佛就行”。心说你不念经才好呢,别那么多条条框框,我们才能享受更多普通情侣的快乐。 高雪兰问道:“你还有要做的事情吗?”,意思是没有的话我们聊几句就早点休息呗。谢天恩道:“没有,在等个版样。”。高雪兰道:“哦,正经有事再念经也行,平时就念佛。其实信仰不是嘴巴说的,是真的落实在行为上的,真的需要心里有呢!”。谢天恩这是因为小梅,否则他没有宗教信仰:“尽量多休息,话说多了也累。”高雪兰告诉谢天恩:“平时我一言不发,”谢天恩神补刀:“说了就没完没了,哈哈!”高雪兰忍俊不禁:“这是打字呀,”谢天恩道:“手指都磨起泡了。”看谢天恩这么调皮,高雪兰哈哈大笑:“怎么会呢?要那样写小说手都不能要了!等咱俩面对面,就得用说的了。”。 谢天恩说道:“键盘和屏幕毕竟不一样,”,嗯,说到点子上了,高雪兰道:“那个快一点,这个容易错。””谢天恩说到:“老写错,一急还写不上了”。高雪兰能理解谢天恩的感受,自己不也是么:“眼珠子都花了,改用ipad了,老不用,都忘了咋打字了!”。谢天恩打了个哈欠,回道:“明天下午我得去隔离点做核酸。”,高雪兰问道:“疼么?为啥我们这里不需要呢?”谢天呢回道:“不疼,都记不清做了多少次了,采访需要。”。高雪兰道:“太浪费了。”谢天恩无奈:“次次做,恶心了都。”。高雪兰不太懂做核酸的程序,问道:“需要抽血吗?一段时间内不行吗,多久出结果呀?”,谢天恩道:“不抽血,医护拿个长长的棉签儿,被测者张大嘴喊啊啊啊啊,然后她在你嗓子眼搅几下,结束,一分钟都用不上,俩小时就能出结果。”。 。 第九十二章 温馨的小夜晚 高雪兰放心的长出一口气,说道:“这还可以接受,比下胃镜好受多了。”谢天恩也是这么觉得:“胃镜好痛苦,我做不来。”。就是啊,高雪兰想起自己做那会儿,真是叫天天不应:“我疼哭了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也不做了。”谢天恩这回提出了反对:“该做还是要做的,你这种情况每年都要去检查一下,大意不得。”小梅若不是懒得去医院检查,懒得去医院看病,能最后落个这样的下场吗?自己没啥毛病,都这么认为,毛病哪儿是凭感觉就能自己确诊的。高雪兰也知道谢天恩这样说是为了自己好,但却无法接受,那太痛苦了,何况检查结果是溃疡面愈合留下的伤疤,并不是危险的腺性瘤,还是很安全的。高雪兰对谢天恩的霸道不满,不是太能接受:“你都不喜欢做呢,我又不难受。我困啦,想睡了,不等你了哈。你也早点睡,别忙太久。”。 谢天恩在接电话,停顿了几分钟,然后跟高雪兰回报刚才他为什么没秒回的原因:“刚接电话呢,报社要在bj搞个发布会。你这样,下次来京定要把你拉到医院去!”。高雪兰不满意:“才不要呢!”谢天恩连哄带骗:“不去不放心你,你听话啊!”。高雪兰对胃镜的害怕已经上升到了a级,见谢天恩死脑筋不转弯儿,便自己转变话题:“搞个发布会的话,你就又要忙了。”谢天恩果然跟着回答:“下个月”。高雪兰这才和缓一下情绪,说道:“你这是被吓到了,哦,那还有几天时间。”。谢天恩有些惊魂未定,出了一口长气,说道:“也是,现在一听说谁身体不舒服就紧张。”。高雪兰不禁发笑:“呵呵,你草木皆兵了!”谢天恩擦着额角的冷汗,说道:“快神经了”。谁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啊?他是真的怕了疾病,怕了医院这个消金窟啊!高学兰安慰道:“都小毛病,赖巴人抗活,我寿命长着呢!”谢天恩不以为然:“没事儿的时候全都这么想,认真对待下没坏处。”。 看起来他真的被小梅的事儿吓怕了,高雪兰想。自己也真没什么大了不起的不舒服,要说这时候有啥感觉,那就是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了:“我没事儿哈,放心!胳膊疼是真的,大概是凉到了?忽然肩膀这里不舒服,我去贴个膏药。赶紧供暖,快把我冻死了。”谢天恩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一些,想了想说道:“你那是举手机举的,你不是有熊宝宝儿吗?”高雪兰笑了:“它不是热乎的,还得我先暖它。”。谢天恩关切:“屋里没备个电暖气?”,高雪兰答道:“十一供暖,还有两天。那个玩意儿干巴巴的,我有,没拿出来。”。这倒也是,谢天恩是连电褥子都懒得使用,就是嫌那种热不是自然的,觉得睡在上面上火。谢天恩又想起一个好玩意儿,以前的人都用这个:“灌个热水袋”。高雪兰感觉到了谢天恩的保护欲,笑道:“好!冬天我有加湿器,不然古筝面板都咧口子了。”。她总算是听话了,谢天恩松了口气,说道:“bj还穿半袖呢,就是早晚有点凉。”,是的,常年在bj和东北两处跑的高雪兰,太知道两地的温差了;“差大半个月的节气,今天降温了,明天是零上一度到十四度。”都要接近冰点了,还没供暖,夜里睡觉肯定会很冷的。 谢天恩心疼起来:“这个时候最容易感冒,多注意身体!”高雪兰看着谢天恩发过来的文字,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冷了?”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温暖:“想你了,冰山也是需要温度的。”。谢天恩看着看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说道:“要不你来bj住几天,我也想早点见到你。”。高雪兰长出一口气,他也想早点见自己,嗯,他也是想自己的。不过,很快大家就要见面了:“不着急,等你,两天好过。”谢天恩见高雪兰纠结来别扭去的,心里暗暗偷笑不已:“又不急了?”。你可别怂恿我,你个坏蛋,不是说好了你来么?高雪兰稳住阵脚,不被谢天恩的诱惑所动:“言而有信,我不喜欢变来变去的。”。谢天恩收住笑,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高雪兰认真道:“温暖的人,总是让人想亲近。你不也想见我吗?据说,我也是皮凉瓤热的品种。哎呀,这个膏药贴上的地方,冰凉的。以前是火热的感觉呀?看来真凉到了,不和你说了,把肩膀盖盖严。”。 聊个天能把自己害的肩周炎,这得多下功夫哇?正好这段时间是深秋,马上就立冬了,每天晚上这么情深深雨蒙蒙的互诉衷肠,谢天恩倒没什么,bj不冷,高雪兰可是舍命陪君子呢。谢天恩把眼睛从电脑前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见高雪兰冷的要提前休息了,也不忍心再粘着,说道:“好,我跟报社对下版,你先暖和一会儿。”。谢天恩心疼归心疼,嘴上还是留了余地的,还想着高雪兰暖一会儿在跟自己说说话。这段日子他开朗了许多,连工作起来都觉得更有劲儿了。这多亏了高雪兰这颗定心丸儿,开心果儿,能体谅他的不容易,理解他的难处,心疼他的悲苦。身边有个这样的人陪伴着自己,总会慢慢地走出昔日的阴霾。是矣谢天恩离不开高雪兰,就像黑暗里需要灯火,沙漠里的人需要清泉。 可是高雪兰也是肉体凡胎的人,并不是神仙,也会累、会病、会不舒服。给人家输出之前,自己得是满血的、满蓝的才行,高雪兰坚持不住了,必须给自己充电了:“我睡了,困啦!”。谢天恩无奈,虽然心里不情愿,可也没办法,不能再拦着睡凉被窝的高雪兰,只好说道:“那你先睡,晚安!”。他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情绪带出来了,你先睡,那就是我还不能睡,工作没干完,你都不陪着我,不陪我了……谢天恩忽然被自己怏怏不乐的情绪吓了一跳,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的,你就那么离不开人家吗?另一个谢天恩蜷着身子靠坐在墙角,抬起头望着意气风发的谢天恩,低声喃喃自语:是的,我舍不得她,我离不开她,难道你不也是一样吗?谢天恩忽然烦躁起来,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夹在手上,望着屏幕出神。 第九十三章 爱情是等价交换 谢天恩就那么坐在电脑前,眼睛是看着版面校对,心思却不知道游移在哪里,直到手指夹着的香烟烧到了肉,他这才惊醒,哎呀一声,把烟头扔进烟灰缸,起来走进厨房,用冷水冲洗着被烟蒂烫到的地方。谢新月闻声出来看了他一眼,见他在水龙头前浇手,大惊小怪的埋怨:“你又咋地了,汤圆都要睡了,被你一喊,又醒了!你怎么了?我看看!”谢天恩有些羞赧,把手往后抽:“没事儿,刚才没注意……”“没注意就自残啊?你呀,离开我妈啥也干不好!等着,我给你上点药。”。谢天恩关了水龙头,站在那里乖乖的等着女儿谢新月找来医药箱,拿出烫伤药膏给自己涂抹。冰凉的药膏涂抹在烫伤的地方,很舒服。谢新月还在唠唠叨叨,却把谢天恩的手指包了起来。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谢天恩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边被母亲责骂,一边得到母亲的照顾,尽管他很抗拒这种很强硬的态度,却也醉心于这种强制的亲情。 他离家远走,独自一个人辞职上bj闯荡世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逃离这种让他感到窒息的统治,然而命运却不放过他,三十年之后,原封不动又把他亲自生产出来的独生女儿,变成了管制他的第二个妈。谢天恩摇摇头,这种联想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想否认,但他知道,这个假设一点没错儿,谢新月的的确确很像她的奶奶,干了一辈子技术员的胡秀丽。胡家和谢家一样,都是大家族,家里孩子多,早些年没少经历个人奋斗的风风雨雨,大体上手足之间还算和睦。胡秀丽家里排行老二,谢天恩的大舅胡文凯就在bj,是胡家混的最好的,住着别墅、雇着员工,家里颇有家底。胡秀丽总是叮嘱谢天恩要尊敬这个大舅,娘亲舅大,逢年过节一定要替她去拜望,还有同样在bj的那几个舅舅、姨,都得去朝拜。所以每年的家族聚会不是谢天恩的意思,而是迫于母亲胡秀丽的压力,还有不得不交往这些亲戚的同时,也是抱着希望能借点光儿,互相帮衬一下的目的。 小梅是谢天恩最大的帮手。谢新月作为晚辈,自己虽然没啥能耐,但是嫁得好,也能在胡家、谢家混个脸熟,大部分这个三口之家,能把这一切关系玩儿得转的,是当初他们谁都没看得上的小梅。现在,小梅走了,谢天恩失掉了左膀右臂,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不能自拔。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平衡被打破,胡家二房的势力眼看着就被压了下来。谢天恩想要反抗这些,就必须再一次站起来,而支撑他的拐杖,温暖他心灵的力量,是高雪兰。他希望高雪兰能像小梅一样,帮他把这个家支撑起来。胡家的二房,是谢家的大房,谢天恩的父亲谢伟长是家里的老大,这几房、几房的,也是按照出生次序来论的。谢伟长也是老牌大学生,为人循规蹈矩,有些惧内,但在厂子里那是绝对的权威。工厂的高级工程师,所有的钢材一过他的眼,立马能分清什么材质,适合干什么用,价值多少钱一吨。 胡秀丽虽然只是个化验水的技术员,也是大学毕业,跟谢伟长一个学校,不在一个班。那个年头的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没人敢小瞧,所以说谢家大房是书香门第,这个没人反对。只不过呢,谢伟长的三个儿女,只有谢天恩混到了bj,干的还是记者,挺给谢家长脸的。那俩小的都在哈尔滨,一个在厂里上班,一个开计程车,可惜了谢伟长和胡秀丽的教育。谢伟长的大妹妹谢伟丽也是大学生,后来还熬上了教授,就是家里三个孩子都出国留学那个,嫁的老公黄振中是同学校的教授,人家也是响当当的诗书门第,气势熏天,不比胡家那富贵之家差啥,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凡是大家族,就有攀比心。谢天恩自己很努力,他也希望女儿谢新月能像自己一样,用自己所学闯出一片天地:“小月,你看你玛丽姐,你不想出国去看看啊?”。谢新月对谢天恩的话不屑一顾:“你老提我玛丽姐,她爸她妈都是教授,我跟她能一样吗?人家出国是上学,我出国是导游,你不心疼我,我还觉得寒碜呢!”。谢新月的几句话,让心高气傲的谢天恩气得半死,从那以后,再没提过让女儿谢新月上进的事儿。她这是嫌弃自己的身份,更没看得起没工作呆在家里的母亲,姜小梅。谢新月对读书不感兴趣,对她自己所学的国际导游也不感兴趣,只对如何能快速致富,一夕嫁个富二代,感兴趣。学国际导游那也是为了当富二代夫人铺路,出门坐飞机头等舱的,肯定不会是穷人,要是带这样一个团出去,那因嫁致富的机率就大了。 可惜谢新月就只是这么想一想,连试一试都没试过,因为那样做太麻烦,太累。还没毕业就靠上一个肥宅富二代,提前实现了她美好的人生计划。幸亏后来小梅棒打鸳鸯,才没变成三百斤的胖子,而是嫁给了官二代刘柱。女儿的婚姻好像是拿来换前程的,谢天恩不愿意这么想,心里却也不反对门当户对:我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也不能混的比我差。别的不说,家族聚会那顿攀比,没好姑爷都拿不出手!可你攀高枝儿,就得有攀高枝的觉悟,人家刘家并没把这个毕业之后一天工作都没干过,就自动升级为家庭主妇的谢新月放在眼里。你们乐意攀附,我儿子自己也乐意要,那我们没意见。结婚可以,房子没有,暂住我们家,跟公婆一起住,等你生了儿子,我们有了孙子,再说。 就这样,谢新月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了家庭主妇和生育机器,还乐滋滋儿的,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少走了很多同龄人该走的‘弯路’。结婚以后的谢新月眼珠子就盯在吃喝玩乐上,老婆婆眼睛雪亮,挺瞧不起她这一出儿,但看在儿子面子上,没起什么冲突。婆婆说了:谢新月生孩子她不管,生女孩儿费用自理,生男孩儿他们给套房子,外加一百万奖金。在这样的人家,能给人家生出孙子来那也是立足的资本,可惜,谢新月第一胎生的真是女孩儿,为了美好的将来,谢新月时时刻刻惦记着生二胎。小梅死后,她马上看到了另一个生财的机会,跟刘柱在被窝儿里商量她想的事儿。刘柱一点不傻,仔细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妈说的话板上钉钉儿,你爸就不一样了。”。 第九十四章 先下手为强 谢新月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了刘柱说的话:“你是说,我爸可能会找个女的,结婚?”,刘柱一拍大腿:“对呀!我妈和我爸就在这儿,话都说了,也跑不了。只要你生个男孩儿,他们就会兑现承诺。你爸要是给你找个后妈,到时候结婚一登记,那个房子就有人家一半,你妈这辈子算是白忙活了!”。你聪明,谁傻呀?你谢新月整天好吃懒做盯着我家的财产,我就不行看看我刘柱名下能占你几分便宜?你爸的房子只要你能弄到手,写了你的名,在一起我能住,万一以后有啥变化要离婚,那是有了我的一半房产,通州的房子都八万多一平米了,傻女人,你贪图生男孩这一百万,那半拉房子可值四、五百万呢,嘿嘿! 谢新月想了想,把肥胖的身子扭到刘柱怀里,撒娇道:“生男生女都是在咱们的孩子,在你家住还是在我家住,也是咱俩过日子。哎,柱子,把你工资卡给我呗?咱们要是搬去我爸家,怎么也得买个菜啥的,给我爸看看你的诚意,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跟我爸开口呀,嘻嘻嘻。”。刘柱大方的把自己的工资卡掏出来,交给了谢新月:“给你呗,你是我老婆,汤圆儿还小,你赶紧再生一个,等她大了,该不喜欢弟弟妹妹抢她的母爱了。”。最好是这边的房子和奖金也赚到手,这样的话,双项开花,俩大金馅饼儿啊,就这么啪啪的砸到我头上了,啊哈哈!刘柱琢磨完毕,兴高采烈的搂着胖媳妇儿睡了。 第二天跟他父母禀明此事,说是要给汤圆安排幼儿园和上小学的事儿:“爸、妈,新月和我商量了,我们想搬到他爸那边去住。那个小区,出门就是幼儿园,过一条马路就是小学,汤圆这也三岁了,该上幼儿园学点啥了。完了她要是怀了你们的孙子,嘿嘿,我们再回来?”“不用!”刘母非常开通,阻止道:“你们不用回来,乐意在那边住就过去!只要你媳妇儿怀的是男孩儿,我们给你一套房子的钱,你们爱在哪儿买就在哪儿买!奖金另算,不在房价里。”。 刘母冰雪聪明,亲家母小梅走了,谢新月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回家去强行霸占家产去了。话又说回来了,作为老婆婆,巴不得好吃懒做的谢新月离开自己的眼睛,擎受谁的财产跟她有什么关系?没这个眼前花在跟前更好,不用搭他们吃喝用度了,自然是态度良好,表现的很高风亮节。于是谢新月趁着给小梅烧头七,跪在地上哭嚎:“妈呀!你走了我爸咋整啊,谁来照顾他?谁给他做饭洗衣服啊?我爸一个人儿多孤单呐!”。谢天恩本就心里难受,被谢新月这么一哭,心里方寸大乱,伸出竹枝一样的纤细双手去拉哭瘫地上的女儿:“小月,你别这样,爸心里受不了。你想回来看我,就回来,我,我也没啥人了……”。 谢天恩就谢新月一个孩子,小梅死了,当然身边就剩下谢新月了。谢新月问谢天恩要来了母亲小梅那把家门钥匙,说是回来照看谢天恩方便。于是,哭戏演完之后第二天,直接带着大包小包、孩子老公就搬回来了。一开始谢新月说是为了照顾谢天恩方便,孩子不带着不行,带着孩子就得带衣服、用品什么的。刘柱单位在通州,上班近,就干脆把刘柱也带过来了。谢天恩能说什么?他还很感激谢新月能尽女儿的孝道,来陪伴自己、照顾自己。可是接触十几天下来,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谢新月趁他上班不在家,叫来物业的人,把小梅睡过的主卧清理了出来,特别是小梅生病时,谢天恩为了小梅能睡得舒服点儿,买的那张新床垫,花了谢天恩一万多块。被谢新月低价卖给了收废品的,还有小梅用过的家具,谢新月都换掉了,换下来的旧物卖给了二手家具店的人…… 等到晚上谢天恩回来,看到丢在楼下还没来得及拉走的床垫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大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他明白了,女儿谢新月这哪儿是心疼我,怕我思念亡妻?自己亲妈的东西都嫌弃,说明了啥呀?鸠占鹊巢,一个词无比清晰地蹦出谢天恩的脑海,鲤鱼打挺一样,在谢天恩思维的上空跳跃了一下,又落下去沉默在无边的深海里。谢天恩的肩膀颤抖起来,他无助的捂着双眼,默默的痛哭起来。路过的行人用诧异的眼神而看着他,谢天恩抽泣一下,用手抹了抹眼泪,站在楼下抽烟。他不肯上去,心里这口气难平。但他也不想就这么上去质问谢新月,怕女儿挂不住脸。 谢天恩也能明白谢新月这么做是为什么,她是为了防止自己再找个老婆,分去属于她的宠爱,还有财产。虎毒不食子,谢新月做的是挺过分,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孩子,自己死了,还不都是她的嘛!小月啊,爸还没死,你急什么啊?!谢天恩的眼泪又来了,大男人的,本不该这么样没血性,总哭哭啼啼的,可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心酸。他想到一个词:丧家之犬。自己还没需要儿女养着呢,就这样了,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不能工作了,小月会不会把自己像这些旧家具一样,直接抬出去扔掉…… 是矣,高雪兰的出现给了谢天恩希望,几番试探下来,高雪兰并不市侩,不贪财,很善良也很温柔,这是他不敢想却无意中得到的珍宝,他更加渴望跟高雪兰生活在一起了。小月啊,你照顾我?别闹了,你这是提前把我管制了。思虑及此的谢天恩,心里陡然生起一股逆反,你们越是这样逼迫我,我越是不肯束手就擒,听你们的吆喝。谢天恩擦干眼泪,扔掉烟头儿,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谢新月正在那里跟物业的人吵架:“你们上午就说过来拉,到晚上也没弄走,耽误我时间了知不知道?”。她是想速战速决,不想谢天恩回来看到。谢新月从小花惯了钱,大手大脚,谢天恩觉得自己常年在外,不想太苛待妻儿。小梅看人家孩子满身名牌吃好的喝好的,也不想亏待了谢新月,对谢新月刻意宠着,所有的要求无论是什么,都是有求必应。这让谢新月不知道人间疾苦,她不喜欢的,旧的,当然要换掉!她并没细想这些旧物对父亲谢天恩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并不知道,她严重的伤了父亲的心。 第九十五章 天伦之乐的痛苦 谢天恩张了张嘴,想跟谢新月说两句什么,他想问问谢新月,为什么不跟他商量,就把新买的床垫子卖了?如果你不愿意睡,可以换给我,我这屋的床虽然小了点,也能放得下啊?可是,这肯定会引起谢新月的反感,甚至会引起纠纷,他不敢了。没必要因为这些跟她内耗,人都走了,东西还算什么吗?汤圆眼尖,发现了默不作声站在门边上的谢天恩:“姥爷、姥爷!”小汤圆张开着白胖的一双手,扑了过来,投进急忙蹲下身子的谢天恩怀里:“姥爷,你想我了没呀?妈妈说,晚上给咱们炸鸡腿!”。谢天恩的心被汤圆暖化,稳妥的把外孙女抱在怀里,笑着问道:“今天在幼儿园里学什么啦?”“学跳舞,孔雀东南飞!姥爷姥爷,我给你跳一段!”。谢天恩把挣扎的小汤圆放在地上,汤圆要过谢新月的手机,自己播放了一首曲子,那是幼儿园老师发给谢新月的。随着音乐的节拍,汤圆张开小手前后摆动,转圈子,笨拙而可爱。 谢天恩笑了,眼前活泼的孩子太招人喜欢了,汤圆的长相甜美可爱,比她爸爸、妈妈都要好看的多,更像胖了以后的小梅。孔雀东南飞么?谢天恩的笑容有一瞬间凝滞,五里一徘徊,一个悲伤的故事,为什么要排练成舞蹈,教给孩子们呢?谢天恩勉强的笑着,给汤圆鼓掌:“真是太棒了!姥爷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回头姥爷给你买个礼物。你要什么?”汤圆兴奋地拍着手,大喊大叫:“哇,姥爷夸我了,姥爷要给我买礼物!妈妈,你说我要什么好呢?”。谢新月斜蔑了谢天恩一眼,心里一动,说道:“让姥爷给你买个舞蹈教程!爸,今天我去接汤圆儿,她们老师说要开个加强班,教拉丁舞的,一学期两万五!爸,我不够,你给汤圆交……两万?”。谢天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沉默了五秒钟,机械的答道:“小月,我手里也没什么钱了,你妈看病几乎掏空了我的积蓄,不够的,那个房子不是卖了嘛。你看,汤圆现在的功课就不少了,一个学前班都没上的孩子,学英语、学画画儿、学舞蹈,还少吗?等她大一大,上学以后这些班也够用。”。 谢新月撇撇嘴,刚要反驳谢天恩的话,抬头看见谢天恩苦瓜似的脸,眼睛正盯在主卧刚换的新床和床垫子上,自知理亏,急忙笑道:“爸,你说得对,以后再给汤圆报!爸你帮我看一会儿汤圆,我去做饭。”说完站起来,匆匆走进厨房,把这两天运过来的厨具一一摆在橱柜顶上,从冰箱里拿出腌制好的鸡腿,准备开始做晚饭。谢天恩看着眼前这一屋一地摆得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东西,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汤圆手里拿着一个毛绒玩具叫谢天恩:“姥爷,我想吃冰淇淋!”“好,姥爷给你拿去。”谢天恩绕过低头淘米的谢新月,拉着汤圆的小手儿,打开冰箱的门,拿两个香草冰淇淋,再到碗橱那里拿了两个小勺子,带着外孙女回了客厅,坐沙发上一起吃冰淇淋。汤圆吃得满脸都是,还滴落在沙发上一些,谢新月进来取东西看见了,嗷的一声:“汤圆儿!你干嘛呐,都吃身上了,刚换的衣服!爸,你咋看的孩子?就这么一会儿,你看看你们俩,哎呀,烦死我了!”。 谢新月急着做饭,喊完了就出去了,谢天恩和汤圆互相做了一个鬼脸,伸出舌头互相望着笑,根本没把谢新月的教训放在眼里,继续吃着自己心爱的食物。茶几下面有的是小零食,大部分是坚果类、膨化类,冰箱的夹层里还有各种果脯和水果,巧克力和奶糖,奶制品。近来谢天恩更愿意吃甜食了,每天下班都会带一些回来。也许是那股浓郁的滋味儿能让人消磨烦恼,也许是甜味儿刺激了体内的多巴胺激素,产生了欣快感,谢天恩像个孩子一样,跟汤圆抢着吃谢新月囤积在冰箱里的各种零食。仿佛只有沉浸在吃里,这个家才是和谐的,谢新月才不会喋喋不休的剥削他,才不会大声吆喝汤圆,他和汤圆才能有短暂的快乐。 冷冻层里都是各种肉,牛排,鸡翅,谢新月对待吃从不嫌麻烦。离开了婆婆的眼睛,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爱吃啥做啥,想吃啥买啥,刘柱的工资卡在她手上,警员工资每月五万多,足够她挥霍了。买吃买喝、买穿买戴都可以,刘柱不说什么,毕竟这是在老丈人家住,自己不占上风。但是谢新月有购物癖,家里没用的东西买一大堆,还有那么多没拆封的,陆续收到的快递,每天让谢天恩帮忙取回来。谢新月若开车出去,就会把它们取来随便丢在后备箱里,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儿了。晚饭终于做好了,刘柱还没下班,谢新月一身油烟进来,把汤圆领到卫生间洗手,边洗边训:“你放学回来能不能先读两遍英语?你能不能先练练压腿?总吃、吃、吃,都要胖成球儿了!”。汤圆反驳:“你也胖成球了,还说我?我们老师说了,会认识就可以,没说要会写!”。 谢天恩听了皱着眉头笑,在客厅隔着卫生间的门说道:“要吃饭了,你别老训孩子,也不捡个时候。这么小的孩子压什么腿?赶明儿长大了腿骨都变形了,也不打算吃这碗饭,遭那个罪干什么。”。谢新月不满:“爸!你看你,我一说汤圆你就护短,这让我咋教育她呀?”谢天恩更不满:“你小时候我就这么教育你了吗?偏偏赶在孩子要吃饭的时候,说一些没营养的。”。谢新月语塞,谢天恩的确很疼爱她,很宠她,从没呵斥过她一次,这还是因为汤圆,头一次跟她这么大小声。 谢新月不开心了,眼泪在眼圈儿里转转:“爸,有了汤圆你都不疼我了。”“什么话!我不疼你让你搬回家里来住啊?你那老婆婆啥样,你也知道。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们不是说,等买了新房子之后就搬出去吗,离开我的眼睛,我也管不着了。在我跟前儿,你别吆喝汤圆儿!”。说着话,刘柱下班回来了,洗了手的汤圆叫了刘柱一声爸爸,然后跑过来牵住谢天恩的手:“姥爷,我喜欢你!”,童言无忌却是真心,这句话,引得谢天恩、谢新月还有刚回来的刘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谢新月不满的看着自己亲生的女儿,这么一点点年纪,就开始学着背叛自己了,长大了还得了?都是爸爸的错儿,总影响自己教育孩子,是不是自己搬回来住,这个决定不太对头啊? 第九十六章 红尘版神雕侠侣 这一宿,谢天恩因为外孙女汤圆的亲昵带来的快乐,睡的意外的香甜。也许是白天太累了,这段日子跟高雪兰聊天频率太勤,让他觉得甜蜜之余也很疲劳。但这一宿没跟高雪兰聊天,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大早晨他起来,先给高雪兰发了一张红日东升的早安图片,然后才开始去洗手间洗漱。谢新月也起来了,老婆婆从不给她带孩子,她也习惯了自己带孩子,起早做饭,把孩子和老公喂饱。现在还有谢天恩这个老爹,多双筷子的事儿,也并不辛苦。谢天恩洗漱完毕,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出来坐在茶几旁边,喝小米粥。他更习惯喝咖啡,就不吃早饭了,谢新月不让,说他那样没营养。谢天恩被女儿数落着,心里却是开心的,这说明女儿心里还是有我这爸爸的。过日子不会总是摩擦,也不会总是和乐,好不好的,差不多就将就了! 吃完了饭,谢天恩出门上车准备出发,导航仪是不需要的,每天走的路径,太熟悉了。他把手机夹在前面的导航仪架子上,打开看高雪兰发来的信息:“一坐结束,神清气爽。早上好,天恩同学!”,谢天恩的心马上就欢愉起来:“起的够早的,”。高雪兰也因为这段时间第一次谢天恩没晚上骚扰自己,睡得极好,精神焕发:“五点多醒的,哟,你今儿是小太阳啊,正能量。今儿要忙啥去呀?”。谢天恩说道:“准备好,去酒店啊,隔离。”谢天恩把自己今天的行程和即将要开始的会议流程发了过来:“不许外传啊!”。高雪兰笑了,这家伙学会事无巨细跟自己报备了,好现象。这反而不需要担心他:“忙,我难得正常起居了,练手指头去。”看了谢天恩后发来的信息,高雪兰笑道:“哈哈,可怜的孩子。每一种工作都有他自己的独特之处,总接触人,也是需要这样,总做核酸也是对你跟大家都负责任的做法。放心,我是密封舱!”。 谢天恩对高雪兰是放心的,知道她人际关系很单纯,但怕她转发什么的,才叮嘱了一句。见高雪兰很乖巧,便安心的问道:“吃饭没?”,高雪兰跟谢天恩保证:“谁的秘密都跟我说,我从不泄密的,这是修行。我不饿啊,现在去泡蔬果麦片,顺便煮个鸡蛋。哦对了,隔离没收手机不?”。谢天恩说道:“不会,就是不让离开房间。”。高雪兰很懂事儿很贴心的说:“啊,那咱不离开,我陪你!”。谢天恩简直心花儿怒放,巴不得你肯陪着我啊,我还怕你白天忙,没时间呢:“这样子让我出去也不出去”。高雪兰安慰谢天恩:“我觉得挺好的,平时奔波辛苦,今儿就当懒一会儿。”,谢天恩顺从的说:“权当休息了,”。他的心是快乐的,昨晚到现在,他简直是顺风顺水,家里外面都挺照顾他情绪的。特别是刚才高雪兰主动请缨,要陪着他度过这封闭的隔离期,简直不要太好啊! 高雪兰回味着刚才谢天恩那句让我出去也不出去,笑道:“想不到你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平时外表看不出来哈。”。谢天恩绷着不回答,这样的话他无法回答,他难为情,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这么在意高雪兰,觉得多少有点丢人。而是转个一个方向,问道:“你天天早餐吃水冲麦片加个鸡蛋?”高雪兰道:“不一定,熬夜的话就跟中午一起吃了。”。搞写作的人哪儿有准点吃饭呀,正在写作期间,吃不像吃、睡不像睡,精神病一样,想到哪儿爬起来就写,能记得吃午饭就不错了。幸亏高雪兰惦记父母,每天都过去照顾一下,这生活还算是有规律的。谢天恩批评高雪兰:“你这是对付!”。高雪兰笑道:“我在家基本不炒不炸,蒸煮为主。我家屋里没有油烟味儿,只有檀香的味道,哈哈,我妈家才是人间烟火模式。一个人吃不多,弄一顿吃两天,我自己是神仙模式。”。 谢天恩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你是不想吃,还是吃不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居然常年这样对付着活着,是不是身体哪儿有毛病啊?谢天恩已经被小梅的病折磨的精神紧张,大有草木皆兵的趋势。高雪兰随意的说道:“没啥运动量,散步也是慢慢的走,所以饭量不大。消化能力一般般,少吃胃舒服,多吃发胀,难受。”。看看,我就说她身体有毛病!谢天恩叮嘱道:“那就分次多吃,”。高雪兰被管教的只想笑:“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老给我准备零食。水果呀小点心啊,饼干啊,怕我饿死。挺正常啊我,别担心!”。老高太太自打跟高雪兰学会了网购,家里的零食是不断的,也会给常来的女儿高雪兰拿一些回去当夜宵。 谢天恩还是不放心:“水果多吃也好。”这个高雪兰不反对,她也就喜欢这些:“嗯,分个凉性热性,我一般吃中性和热性的,苹果就是中性。”。谢天恩呆了:“吃水果还有这么多讲究吗?先吃饭去了。”刚才谢天恩只喝了一点粥,这会儿真有点饿了。高雪兰没回应,她在跟朋友通电话,约一起出去给流浪动物救助站帮忙儿的事。过了二十多分钟,高雪兰上来了:“刚和朋友打电话来着,好的,我也开始吃饭了。”。谢天恩既不满又心疼,情不自禁的埋怨:“你呀,又忘吃饭了,这可咋整?”。 高雪兰感动了,除了自己的老妈,还没谁这样惦记着自己,心里的坚冰渐渐融化,她似乎可以预见跟谢天恩在一起的未来,该是多么的美好:“心疼啊这是,呵呵。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才遇见你的。真的感动,真的心暖……你一天惦记我八回!如蒙不弃,小女子定会陪你仗剑天涯。”。谢天恩也有同样的感受,他这大半生从未遇见过像高雪兰这样的女人,他也曾感叹,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分:“神雕侠侣!你的这份情意对我来说实在是极其珍贵,我也会穷尽所能回报。”。高雪兰的眼睛有些湿了,她回道:“理性又有温度,你是我的福报。天恩,我练会儿指法,这段日子不摸古筝,都要生疏了。”。谢天恩回道:“临时安排个专访,就要结束了,下午聊,抱抱!”,一张很卡通的拥抱图片发了过来。 第九十七章 双向忽悠 吃完了午饭,高雪兰又忙着听古筝老师教课的视频去了,啥叫不务正业?这就是。自打跟谢天恩开始聊天,把自己报的班都给撂下了,人家都学到十多节课了,这学期的授课都到一半了,高雪兰还在复习前四节课的内容,吭哧吭哧的练不熟手法,交不上作业。双鱼座的人就这样,一谈感情就啥都忘在脑后,也不是真的对古筝不感兴趣,拿钱学的,不感兴趣谁这么干呀,可是,谢天恩太吸引人了,高雪兰从一开始的怜悯,不忍心看他消沉,到现在的痴迷谢天恩温言软语的软化,已经深陷谢天恩的情网,不能自拔了。谁说的来着,女的忽悠男的,叫勾引;男的忽悠女的,叫调戏;只有男女双方互相忽悠,那才叫爱情。现在的情况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周瑜和黄盖的角色还经常互换,俩人都觉得遇上了知音,乐此不疲。 估摸着谢天恩的专访该结束了,高雪兰把自己学习的视频发了过去。内容是她练完指法,听着古筝曲子,打开电脑把谢天恩寄来的诗集做摘录。谢天恩对高雪兰投桃报李的举动非常赞赏:“这还差不多。我正在去酒店的路上,这大中午的都不吃饭,都在路上堵着玩儿。我都快睡着了”,随手怕了一张路况发了过来。果然,前面堵得水泄不通。谁不知道bj的交通啊?不是相声段子里说的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在东二环,我在西二环。交通拥堵一直在三个饭时能达到高峰期,特别是早晚,你不提前出门哪儿都甭想去。高雪兰笑道:“堵得好久了吗?”谢天恩情绪不好:“可不是吗?”高雪兰对谢天恩夸自己差不多的事儿很自豪:“我一向很有自制力,要不然凭什么日以继夜、焚膏继晷。”对这一点,谢天恩毫无疑义,这通宵聊天,高雪兰都陪他多少回了?谢天恩道:“我感受到了”。 高雪兰在手机上搜寻自己喜欢的轻音乐,一一发给谢天恩:“醒醒!你在车里留几个碟子,听听音乐,还能轻松一点。好,这几首歌够堵一会儿的了,哈哈!你听着,我接着码一会儿。”谢天恩昏昏欲睡,边听边看着前方路况,顺便扫一眼聊天记录。见高雪兰来了又要跑,说道:“听着呢,要不早睡着了!”他知道高雪兰心疼他,他一撒娇,高雪兰准优先他的情绪,放下自己的事情。果然,高雪兰又上当了:“可别的,摇滚我没有,不喜欢那类型。若有就给你来一个,刺激一下!”。谢天恩满意地笑了,听着高雪兰给他选的曲子,总感觉这曲子有点儿忧郁的成分,细看名字,哦,《布列瑟农》。可那是个悲伤故事,她发给我,有什么寓意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不是还有一首《梦中的婚礼》嘛,可能她就是喜欢这些国外的比较煽情的东西? 谢天恩放弃胡思乱想,跟高雪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前面的车子终于缓慢的蠕动了,谢天恩顺利开拔。十几分钟之后,谢天恩到了预定的酒店:“终于到了,我办入住去!”。谢天恩还是很高兴高雪兰这样陪伴自己的,高雪兰也松了一口气,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粘着自己呀,搞得自己连独立空间都没有了,唉,痛苦的小甜蜜呀!高雪兰愉快的回应:“好滴!”。磨人的小妖精啊,你快自己玩儿一会儿,我也好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啊。可惜,谢天恩没这个自觉,他这一下午一晚上都要在这二十多平米的‘监牢’里度过,他才不要自己熬着呢:“一菜一汤,吃饱没问题,哈哈”,谢天恩把酒店提供的隔离伙食拍下发了过来,那是一纸碗汤,一个快餐盘,里面是烤肉,青菜,一点米饭和一些水果。 高雪兰宠溺的笑道:“颜色好鲜艳,看起来不错。”,其实哀家都要累死了,还得陪着你这个小妖精!谢天恩扭捏着挑剔:“不好吃”。高雪兰无奈的笑着哄:“吃点嘛,你嘴巴挑,我比较好养,什么都可以。”谢天恩继续作:“是真的难吃!”。看这个样子,高雪兰要是在他身边,他还会赖着高雪兰喂他的。高雪兰看了看窗外,接着宠:“下午不去我妈家了,一直在下雨,冷嗖嗖的。”谢天恩他这么粘人,怎么走的开呀?老高太太要是知道女儿高雪兰是因为要陪谢天恩,放弃了去她家给她做晚饭,肯定会骂高雪兰见色忘妈的。谢天恩却惊喜了,这可太满足我心思了:“在家陪我聊天!”高雪兰笑了,知道啦小妖精,我这不是留下来了吗:“我不喜欢雨,我喜欢下雪天,淋不湿衣服,还挺风雅的。”。 谢天恩为了进一步吸引高雪兰,也为了回报高雪兰的情意,给自己来个大半身自拍照,发了过来:“苗条不?”高雪兰没想到谢天恩会来这一手,不由得心里一颤,看着眼前这个十足陌生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之情:“苗条,比我看到你那时候瘦多了,可怜的孩纸。”。谢天恩以前也就是一般人,不胖不瘦,绝对没现在这么瘦,浑身上下没有一两肉,除了骨头就是皮,简直可以用竹竿来形容。谢天恩自嘲的笑道:“最近不到一百一了,刚称了。”。高雪兰有点感喟:“我还记得你从哈西过来,到哈东接我们,打开车门第一句话。你问:冷了?瞬间,就感动了我。”。 谢天恩有些不好意思:“我真忘了,”,高雪兰慢慢说道:“你是真善良,也是真体贴。陌生人而已,能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回去的时候,我告诉你那条路没加油站,你是特意绕路加满油上路的。默默无言,心里有数,我没忘。”谢天恩惊奇了:“你咋记得这么清楚,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高雪兰凝重的说:“冷惯了,千年冰山。冷不丁有个温暖的人,我会记住。你不是说后悔收了钱吗?当时你说:谢谢!就好像做好事的人是我们。完全相反,是我应该感谢你,江湖救急!”。如潮的往事一时间涌上脑海,高雪兰由衷的感谢谢天恩当年的帮助,也因此才有了这段缘分。谢天恩感叹:“真是后悔收”,高雪兰笑了:“所以,我就记住了你。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对一个人好,有的人认为理所应该,有的人念念不忘,高雪兰是后者。 第九十八章 我哪儿有那么好啊 谢天恩被高雪兰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好啊,日后有你烦的。”谁的脾气秉性都不会一夕之间被别人发现,那得经过时间磨砺和考验。高雪兰感叹道:“只是没想到,会和你有这样一段奇幻的缘分,有点小期待。”。见谢天恩说自己没那么好,高雪兰不这么认为:“一个好男人不需要怎么教,自己懂事儿,哈哈!”。谢天恩的心被高雪兰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最希望别人能够透过他的行为读懂他的心思:“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就过去看你。且不说其他,单就你对我的关心慰藉,细小过往的念想,必须当面谢过!”。男人一旦动了情,是奋不顾身的,只不过谢天恩已经人到中年,他是渐渐被高雪兰感化,渐渐沉陷其中不能自拔。高雪兰笑道:“人和人之间,有太多瞬间温暖,也有太多擦肩而过、人海茫茫。你给我的印象,始终是温暖的。你还是应该吃好睡好,胖一点儿,能到一百三十斤也行。其实以你的身高,一百五都不胖的。”。记得谢天恩斜倚车门的样子,也不矮的。 谢天恩说:“我不高啊,小梅说我是三等残废。我下楼做核酸,几分钟就上来了。”,他是在安抚高雪兰,不要等的着急就跑掉咯。高雪兰微笑:“嗯,不着急,慢点儿。我记得你跟我差不多呀?”谢天恩急着下楼,没回答。五分钟之后,他跑回来了:“做完了,快?”。高雪兰笑了:“快,我看了一部电影的简介。你喜欢啥类型的电影啊?有时间咱们可以宅家找一部看看,除了战争片哦!我跟你歪沙发里看战争?没激情!哈哈”。谢天恩迅速脑补了那温馨的画面:“父母爱情,想想都有点小激动。你那边又降温了?bj今天也下雨了。我不太爱看韩剧,磨叽。还是喜欢打小日本儿的。你喜欢看哪类的电视剧?”。高雪兰回道:“下雨,可冷了。我还真就喜欢韩剧,前阵子看了一部国家孩子,这不是韩剧,国产的,挺好的。里面那首主题歌现在还记得,特深情!感觉你某一部分是个老革命!”。谢天恩只好妥协:“你喜欢啥我喜欢啥,”说罢,打了个哈欠,忙活一上午,中午又开车,他有点儿累了。高雪兰贴心的问:“你困了呀?想睡午觉吗?”谢天恩赶紧声明:“不困,和别人说了两句话。你说那片子我没看过,有时间看看,我要与时俱进!”。 高雪兰把自己唱的主题歌发过去,笑谢天恩这也要与时俱进:“傻!是上海一群孤儿在草原的故事。”。谢天恩打开,一股熟悉的草原气息扑面而来,高雪兰把这首歌演绎的十分有味道,谢天恩不禁赞叹道:“这首歌唱得很有感觉,专业水准!只是,情深伤人。”高雪兰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你喜欢这种?”谢天恩正色回道:“我从草原来,你的歌有我家乡的风情。”高雪兰对这一点认同,但有个问题:“草原人有着很纯粹的感情,你是汉族吗,哥哥?”谢天恩道:“是的啊,我喜欢草原的辽阔,喜欢巍巍兴安岭的云海……”。这书生几句话就把高雪兰想去旅游的欲望挑起来了:“好想去看看草原,没去过哎!我们是小兴安岭。”。谢天恩调皮:“小兴安岭没有大兴安岭大,我们是哥哥,你们那儿是弟弟。”,高雪兰笑了,谢天恩的顽皮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可爱,她对这样的谢天恩多了一些好奇:“据说,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他的家乡,他生长的地方,他的根。”。但是一直没熟悉的人带自己去,也许以后有机会跟谢天恩回草原看胡杨林,也挺好的。 高雪兰想起以前自己去大兴安岭的事儿,说道:“我去过阿里河,还是冬天的时候,把脚冻了,和靴子冻在一起了,我就哭。后来还是用凉水泡的,怕起冻疮。”,谢天恩笑道:“那边可比小兴安岭冷多了”。高雪兰继续说道:“那次是走亲戚,一个鄂伦春小伙子喜欢上了我,送我一把银壳小刀,可好看了!舅妈说,坏了,你快走,不然他们会来抢亲!我就连夜买票逃走了,后来真去了一帮人呢,好一顿折腾,蹲守好几天!”。谢天听得惊心动魄,心想,我就说嘛,你那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追?嘴里却说道:“亏了走了,不然我咋办?”。高雪兰被谢天恩逗得哈哈大笑:“哈哈,你呀?吃醋了?鄂伦春人很白,眼睛细长,浑身肌肉线条,很精干的样子。怪不得你说你不怕冷呢,大兴安岭出来的么。”。 谢天恩莞尔一笑:“不是跑了吗?你那是哪年的事情啊?你可知道,阿里河我可有很深的渊源,可以说非常熟悉。缘来缘去,天注定。”。高雪兰头一次听谢天恩对缘分这么认可,问道:“你也有渊源?”谢天恩肯定:“当然!要不你走得了吗?”这引起了高雪兰的好奇,你又不是鄂伦春人,怎么会跟你有关系呢?谢天恩问道:“那你到那儿干嘛去了?”高雪兰笑道:“走亲戚呀,怎么,你当时也要送我一把小刀?”,谢天恩嗤嗤的笑了:“其实我在那儿,经常被劫持。”。高雪兰一听,这反转太大了,搞了半天,他跟自己一样是被人家追着打的:“被女人劫持吗?”,看起来这家伙少年时长得很俊俏啊! 高雪兰笑道:“你青年的时候一定很帅?”谢天恩翻翻随身的电脑,说道:“正好有张年轻时的照片,前阵子在老妈那儿翻拍的,要不要看?”高雪兰童心大起:“要!”谢天恩发过来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大翻领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天蓝色的夹克,五官俊秀、皮肤白皙。谢天恩问道:“跟我现在像吗?”。高雪兰开心的笑了,哎,就该这样深入的交流嘛!聊着聊着,不就互相放松,互相没隔膜了。于是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也发过去一张:“像!我翻拍的不好,像素不行,这是我跟我妈妈,都穿的厚厚的。”。照片里的高雪兰肤如凝雪,眉目如画,睫毛精似的,穿着一件时髦儿的毛领皮大衣,一张脸还是那么惊艳,只是神情稍显稚嫩,眼神格外清澈,那是未经世事磨炼的单纯。谢天恩又发过来一张四个小伙子的黑白照,照片里的谢天恩羞涩的微笑着,满脸青春飞扬。 第九十九章 依稀少年时 谢天恩自嘲道:“我觉得现在就发型像,别的都不像了。”。高雪兰觉得这样的谢天恩格外亲切,笑道:“小可爱型你是,依稀旧模样,没太大的变化——你瘦了。”谢天恩看着高雪兰发过来的照片,有些爱不释手,问道:“你那张是什么时候拍的?我上学那时候胖,拍这张应该是我高中没毕业呢,在念高中的时候。”。哈哈,那就是十八、九岁呗?正是大好年华呀!高雪兰答道:“我这个应该是结婚之后自己开店的时候,孩子都好几岁了,二十七、八!”。谢天恩暗暗叹息,天呐,都结婚了眼神还那么纯粹,自己怎么在阿里河就没遇见她呢?大概这就是造化弄人。谢天恩带着些许遗憾,解说道:“那三个人是我的同学,一小时候的玩伴儿。中间两个比我们俩大好多,旁边那个叫程子,我俩关系好,我俩现在还有联系,那两个已经没有联系了。”。少年时的友情多半都保不住,人已离开故土,就跟四散的蒲公英种子一样,早都各奔东西了。谢天恩评论高雪兰的照片,调侃的笑道:“你那个时候的照片,是标准的大美女,怪不得人家要抢你呢!没准我那时候见到你,没有小梅的话,我也会去抢你去!”。 谢天恩的话听的高雪兰哈哈大笑:“没抢去,跑了。现在也不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咯!”随后发了一张现在的,侄女高玲在泸沽湖畔给自己拍的,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同色围巾,黑发拢在脑后,在阳光里温柔的笑着。谢天恩笑道:“你这身打扮,倒像个居士。不过魅力不减当年呐!”。见高雪兰这么有兴致,便把自己家的全家福发了过来:“边儿上是我弟和我妹,我们的全家福!今年8月末的时候拍的。”。嗯,看得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捏个口罩,肯定是今年的,去年疫情还没开始呢。高雪兰仔细看了看,笑道:“老父母很慈祥啊,你妹跟你一个表情,长得像。”。谢天恩笑道:“要不怎么说是兄妹俩呢?”高雪兰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森系,布裙、布鞋、布包:“我不穿皮草了现在,丝绸也不要,不慈悲,尽量棉布的。”。森系棉布长裙是民族风格的,时下流行的不是这个,也不怪谢天恩说,像个道袍。 谢天恩问道:“那穿什么呀,除了皮草也不一定棉布?其他能选择的还有挺多呢。”,民族风的棉布长裙不显腰身,气质是妥妥儿的,只是不大众化,有点抢眼。谢天恩更喜欢品牌的服装,一来质量好能多穿几年,二来跟家人聚会上得了台面,不会被嘲笑,被看不起。高雪兰个性温和却气质清冷,思维方式和做事方式都不受世俗控制,特立独行,一向我行我素,并不在意谁的眼光,谁的评价,因为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三观体系不同,所以穿衣服完全是自己的风格。就像汉服,很多人会看几眼,觉得惊羡,但不会去尝试,没那个勇气,也觉得麻烦。如果高雪兰喜欢这个,她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也有那个闲情逸致,肯定会穿上大街,还会自得其乐。不过,对于谢天恩多种选择的说法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谢天恩没信仰,他还活在京城文化圈子里,有他在意的点,也很正常。 高雪兰把自己拍的照片又发过去几张,说道:“夏天拍的,我爸妈。我妈妈喜欢花和鸟,家里到处都是花,两笼子鸟,哈哈。”。谢天恩赞叹道:“拍的不错呀!两位老人身体都挺好的?”高雪兰选景还是挺有眼光的,有自己的特点,拍出来的照片挺有画面感。谢天恩笑道:“你妈妈看起来比较富泰,老爷子比较瘦一点。”高雪兰孩子一样笑了,她喜欢谢天恩夸赞自己,能欣赏自己的视角:“我还是比较会选背景的,当然了,和你比差远了,不专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说的,既表扬了自己又抬高了谢天恩,不能不说高雪兰情商的确高。 谢天恩被哄得很舒服,在酒店不是在家里,他一直在开着语音跟高雪兰聊天,再也不怕被谁听见。高雪兰笑道:“相机镜头开美颜效果惊人!他们的没开,给你看一个我开美颜的小视频,那年龄,十八!真人就没那么水灵了。”随后把自己在大坝上溜达时的小视频发了过去。谢天恩笑道:“你现在要还像十八岁那么水灵,那不成妖精了么?”。高雪兰笑道:“妖精的尾巴了,我的长头发,上坟的时候给燎了,剪短了现在,中长发。”。镜头里长发及腰,一袭白色长裙、戴着浅紫色纱帽的高雪兰,走在绿生生的田野里,实在是美,一种不同尘俗之气的飘逸之美。把谢天恩都看呆了:“江南才女!你老说自己胖,我看着你,也不胖啊!”这曼妙的身材还叫胖吗?依我看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很苗条才对。高雪兰谦虚:“中等,跟你比就胖多了。我好像应该找一个二百斤以上的,就显得我娇小玲珑了!”。高雪兰银铃一样清脆的声音,欢快的笑起来了。 谢天恩忽然觉得很渴,非常渴,他拿起酒店里准备好的瓶装水,来不及烧开,就那么一瓶一瓶的干,还把自己喝干的瓶子拍照发过来:“看我多能喝水,这会儿喝四瓶了。”。谢天恩说完,怕高雪兰不明白又怕她明白,画蛇添足道:“我平时也挺能喝水”。高雪兰不疑有他,说道:“渴了。”一忙一上午,没时间喝水呗。高雪兰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问道:“你这么瘦,能喝水,血糖正常吗?”谢天恩暗笑,傻妮子,你哥我因为你发的视频,才渴的:“血糖正常,55”。高雪兰把悬着心放了下来:“哦,那就是能喝水的人,我也是,离开水不行。”谢天恩也学乖了,问道:“那你血糖不高?”高雪兰笑道:“不高,还低呢!经常忘记吃饭的人,血糖怎么会高呢!给你看看这是谁?”,说着把一个黑白的婴儿照,发了出来。照片里是个很萌很胖的小女孩儿,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小小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着,露出四颗小白牙,头上扎了两个蜻蜓一样的小辫儿,被绒毯包着安置在椅子上坐着,好奇地看着镜头,胸前还戴着一枚那个年头很流行的像章。 第一百章 你是个啥样的娃儿 谢天恩看了这张有年头的旧照片,忽然把一口水喷了出来,简直乐不可支:“哎妈呀,这是谁家宝宝儿啊?”,他大约也猜到这是高雪兰小时候,但这个孩子太胖乎了,手背跟肉包子似的,脸蛋儿溜圆儿,就那毛碌碌的大眼睛挺像的。高雪兰哈哈大笑:“这孩子你认识吗?这是我呀!哈哈哈。”。谢天恩笑夸:“多可爱呀!小时候就好看,大眼睛双眼皮儿。”高雪兰笑着点头:“嗯”。谢天恩再看看刚才让自己口渴的仙子,不禁感叹起来:“想想一晃五十年了,五十多年了,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我妈说我小时候可淘了,就差上房揭瓦了!”。高雪兰笑道:“幸亏你来了,不然一辈子没了,都不知道男人是温暖的。我小时候也淘,上树,上房,踢足球。十八岁以后忽然就斯文了,呵呵。在小河里游泳,都干过。”。谢天恩小时候也在野河里游泳,不禁问道:“你去河里游泳不怕凉啊?衣服不怕被人抱走啊?我就被人抱走过。”。老天呐,衣服被抱走,那不赤诚相见了?高雪兰忍着笑,说道:“没人抱衣服呀?”,高雪兰小时候,正是高英雄打架出名厉害的时候,谁敢捋他的老虎须?得罪高雪兰约等于得罪高英雄,这个护妹子的主儿,一大拳头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哦! 高雪兰笑道:“我十八岁才成人,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也是男孩儿!”,谢天恩忍俊不禁,哪儿有这样虎的女孩子啊?家长也真是的,不教教:“那你可挺晚的,一般女孩子十三、四岁就来了。”。谢天恩想起小时候,兴致勃勃:“我们那时候,就互相抱衣服,抱完就跑!我印象中,有好几次都差点让河水把我带走了。”。呀哈?这家伙小时候也挺淘的呀,高雪兰笑道:“你命大。我以前个子矮,上高中长的个儿,嗖一下就长高了!”谢天恩偷笑:“你那是梦见什么了?一下就长高了。”高雪兰不以为忤:“我一年长了十几公分,不过,从那以后体重也上来了,呵呵。”。上初中的高雪兰身高是一百六十八公分,体重九十六斤,并不是个胖子,甚至很瘦,那时候她胰腺炎发作的厉害,脾胃不好。上高中以后长了四公分,可体重也一下子上升到了一百一十八斤,十足是个丰满苗条的大姑娘了。也就是那时候,章秀林疯了一样的追求高雪兰,整天泡在高家不走,成功晋级为高家的姑爷子。 也是那时候,高雪兰认识了满腹锦绣的陈伦,两个人互相喜欢,情窦初开,三年的高中生涯等于俩人谈了三年的恋爱,书来信往,吟诗作赋,形影不离。若不是章秀林近水楼台先得月、横刀夺爱,高雪兰要嫁的男人绝不是他,而是高大斯文的陈伦。高雪兰不敢提起前尘往事,在她的心里一个安静的角落,一直有陈伦的影子。她不肯放弃这段无望的爱,也不敢去亲近陈伦这个人。初恋是一种情怀,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世俗的染污,和权力、金钱、家世等等都没有关系,有的只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再有就是被拆散的遗憾,不得不忍耐的悲伤。俩人失联了二十多年,高雪兰自从去ls见了陈伦一面之后,暗自苦等了他五年。可是陈伦有他的苦衷,他走不出那个圈子,高雪兰只好灰心失意的放下他,往前走一步了。 眼下这个谢天恩,就是高雪兰多年单身之后,刚刚开始的一个选择。可是,前有章秀林的背叛,心里又有挥之不去的陈伦的身影,高雪兰满心警惕和伤感,到底能不能和谢天恩泯然一处,要看谢天恩后续的表现,要看时间能不能磨灭那些旧忆,终于怜悯高雪兰的孤单,把谢天恩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高雪兰了。高雪兰是愿意走出心里的忧郁,和谢天恩有个好的未来的。此刻,两个人正在童年少年时期的回忆里,互相聊的热火朝天:“我是冬天的时候滑冰,差点掉进中间那个冰窟窿里去。腿都进去了,后来冷静了,横着爬上来的。”谢天恩不禁后怕:“你那个更悬呀,那掉冰窟窿里,就找不着、不好找了。你也真是够淘的了!”。都在相似的环境里长大,对冬天的河流比较熟悉,高雪兰说道:“竖着踩不行,一步碎一片。真的遇上事儿了,就得横着往上慢慢爬。”。 提起冰和冬天,谢天恩自豪地说道:“我上学时候速滑还是不错的,在学校经常是第一名!不可思议,我这么瘦?”。呀,他还是运动爱好者呢。高雪兰道:“那你就不会胖了,运动型的么。我十几、二十多岁的时候都瘦,一直到了三十五岁以后,才开始胖的。新陈代谢慢了。”谢天恩很明白原理:“你那不是胖,是发福了!”。三十多岁开始长肉肉,一般都是这个原因,再往后不运动就容易囤积脂肪了。高雪兰说道:“2019年过完年回来,那时候最胖,换水土换的,总能吃能睡的,一下子就胖了。现在又瘦回来了,还是中等体重。”。是的呢,那段日子胖的吓人,坐马桶上自己都能看到肚皮上的游泳圈!以前的同事小萍总嘲笑高雪兰,让她减肥,说她衣服都要系不上扣子了。 那是因为高雪兰觉得家乡的玩意儿啥都好吃,咋吃都吃不够,白胖白胖的,佛友杨姐笑高雪兰,说她白得发光!真的白嫩,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唇红齿白的,气色格外好。谢天恩问道:“你是到bj后胖的吗?”,高雪兰笑着反驳:“在bj不胖,整天忙,累也累瘦了。回老家胖的,喜欢家乡的食物。”。谢天恩松了一口气,说道:“瘦点好,但也不能太瘦,比如我就瘦的不行,体力有些跟不上了。”,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记者背那么重的照相机和镜头,走南闯北那也是体力活儿。高雪兰想起之前的对话,不禁揶揄道:“哪还敢吹一夜十次郎,玩儿命啊?”谢天恩不能失了男子汉的威风,挺了挺瘦弱的身子,说道:“我是谁?以一当十!”。高雪兰委婉劝导:“你这个年纪,不能贪杯,你得细水长流。”谢天恩大旱三年,不知死活:“我没事儿,别看我瘦弱,耐力还行。”。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老了?那是多没面子的事儿。高雪兰问道:“你睡觉打呼噜不?”这也是件大事儿,影响休息啊。谢天恩模棱两可:“不打呼噜?没感觉到。”。 第一百零一章 憧憬未来 我不嫌你矮、不嫌你瘦,你却暗戳戳的嫌我胖?不怼你几句,也真对不起我这片心。高雪兰暗暗偷笑,故意问谢天恩这些有的没的,就为了打击一下他良好的自我感觉。其实打呼噜自己是不知道的,不然不就停了么,也有自己知道的,但控制不了。打呼噜别人遭罪,他自己也难受,大脑供氧不好,时间长了也是个病。高雪兰有些迟疑:“我有点儿神经衰弱,买了b6褪黑素。可能是更年期了?容易睡不好,你不总打呼就行,不然就把我弄成熊猫了。”。一个人的日子要多清闲有多清闲,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就是有点儿孤单,不然的话,真应该一个人活到老、活到死,有个伴儿,麻烦事儿太多了。谢天恩认为高雪兰这是心事重,矫情:“你需要多安神,不能太敏感,要全面放开。”高雪兰笑了:“双鱼座就这样啊大哥,敏感纤细的神经。”。也不是认识了你才这样,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好。高雪兰问道:“你和……你们在一个被子里睡不?还是完事分开,各睡各的?”,这个问题里面包含着好几个意思,你们夫妻感情怎么样?习惯是什么?假如你打呼噜,分开睡行不行? 不能不说高雪兰的确有编剧的能力,还没在一起,已经把在一起的琐碎事情想到了。不过这虽然不好意思问,却是很重要的问题。完事就跑各睡各的,说明谢天恩对妻子这个角色没感情,只有需要。常在一个被子里,说明谢天恩是个有共情能力的人,起码能忍受一个被窝里的汗味儿、屁味儿,压胳膊踹腿,很日常,很生活化。一旦成为夫妻,床上如何相处,是最大的问题,能决定夫妻关系好坏,夫妻关系长久与否。谢天恩据实回答:“始终睡在一张床上,一个被子,互相抢。”。高雪兰暗笑:“那就对了!自己跑了,我会非常伤心,下次就不理你了。”,谢天恩不禁汗颜,幸亏没答错:“往哪儿跑啊,就一张床”。对于抢被子这个问题,高雪兰有办法:“买22x24的大被子,我的就是。我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谢天恩有经验:“多大都得被她抢走。”那些年自己多可怜啊,一不动就被浪里白条晾在床上,只能盖个枕巾在肚子上,小梅睡着了呼噜声惊天动地,她也不管我啥样啊?唉。 高雪兰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好可怜啊!”自己啥时候也没这样过,对章秀林那是嘘寒问暖,晚上他感冒了,我得爬起来伺候,吃感冒药一次、吃消炎药一次,还得帮他擦汗、盖被子,就这也没落好儿。谢天恩说道:“多一个人就盖不住了!”,人多不老实,你热了踹被子,他冷了抢被子的,一个人是孤单,不过不挨冻,也是好事儿。高雪兰安抚道:“我不会,还会帮你盖被子。枕着你的胳膊睡,捆绑式相亲。”。谢天恩美得大鼻涕泡儿都要出来了:“没问题!我胳膊要是麻了能缩回来不?”高雪兰促狭的偷笑:“可以换一只!”。谢天恩哀叹:“我算是交代了,她也这样,必须搂着。”。高雪兰偷笑不已:“你上班时间是你自己的呀,回来就是我的,”见谢天恩说小梅必须得搂着,高雪兰举手道:“报告,我也要求!等我去的时候,要买个新被子,还有个花篮?据说,我不懂。花篮是给她的,我不要。”。 这些话是老高太太传授给高雪兰的,见女儿这阵子这样痴迷谢天恩,而谢天恩这个小子这样纠缠着自己的女儿,老高太太觉得这事儿八成是板上钉钉了。雪兰回来跟自己说,谢天恩定下十一期间来访,还要带雪兰上bj去,这不就说明亲事成了吗?老高太太神秘的告诉高雪兰:“兰呐,你得买新被子,不能睡她盖过的,不吉利!你们把家安下来,找个好日子去给她上坟,买个没有底儿的花篮带去,放她跟前。你就说‘姐姐采花、妹妹看家,啥时候篮子里花采满了,姐姐再回家!’,这是规矩,你不能忘了,啊?”。这纯属糊弄鬼的把戏,这么白痴的事儿,鬼能信么?反正高雪兰是不信。老理儿,就是个讲究而已,可行不可行,谁也不知道,死过的不说话、说话的没死过。 高雪兰对谢天恩循循善诱:“反正也不复杂,照办。其实我有信仰,啥都混不吝,不怕那些说道儿。”。谢天恩不置可否,爱啥啥,到时候再说。他倒是还挺怀念小梅的,小梅若是泉下有灵,会怎么想:“现在想想,她真挺粘人,毛病也不少,恨不得让我天天交公粮……”。小梅的黏人是不寻常的,谢天恩是个撒手没,她在bj连路都不认识,也没工作,不抓紧谢天恩,怕要给别的女人踢掉?高雪兰笑弯了腰:“羞羞,怕你出去倒贴给别人!”。谢天恩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不会也这样?”,你可别缠着我,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但你得给我自由。高雪兰想了想,说道:“我十多年没男人了,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出息,要请假倒是很有可能。”。 谢天恩有点意外,问道:“请假?为什么请假?”,高雪兰嬉笑着说道:“你能交得起公粮说明体力不错啊,我不行,欲望深者天机浅!”。谢天恩汗颜:“怎么会天天,那还不早交代了”。讨论这么个肉麻到头皮疼的问题,也是没办法,习惯人家不能改,你能接受,你再往上冲。不行就趁早败下阵来,也不算丢人。高雪兰心里有点别扭,觉得身不由己:“唉……嫁人就是这一点,不自由啊!”。谢天恩温柔的笑了,高雪兰有点傻的可爱:“她就是睡觉时老逗我,看我还能不能行,说什么要保持激情!”。高雪兰戏弄谢天恩:“那你激情没?”,谢天恩回味无穷:“反正挺肉麻的……”。他是不敢再对高雪兰说什么了,那些细节不好说出口,对小梅不敬,对高雪兰不雅。 高雪兰却害怕了,自己要找个对自己好的伴侣,忘了这个茬儿。以前是怎么跟章秀林离婚的?不就是因为章秀林是正常人,甚至是超常,自己是冷淡吗?高雪兰蔫头耷脑的说:“太主动了她,我是被动型的人啊。这样,以后这个任务交给你,政策放宽,不催逼公粮,全凭自觉。”。凡事都有代价,你想脱单,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避免呢?可是,如果再婚的目的就为了这些,是不是也太,狭隘了?这跟高雪兰那风花雪月的爱情憧憬完全不搭边,她想的很简单,就是俩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过日子,没别的。 第一百零二章 我也能当记者吗 谢天恩喜不自胜,他忙了这么多天为的是什么?男人多现实啊!喜欢你,喜欢你什么?你的人、你的心、你的身体,都算在内。谢天恩试探的说:“你身体弱,我怎么敢放肆?激情这东西,太深奥了。”,说完还加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深奥说不上,那是人繁衍的本能,这一点动物也会。不就是又被荷尔蒙俘虏了吗?肾上腺素飙升而已。人也是,就为了这么几分钟的刺激,就能放弃所有的面子、尊严,啥狗屁倒灶的话都能说出来。见高雪兰不回答,谢天恩表白道:“老实说,你对我有激情没?对你,我感觉到存在。”。那是肯定的呀,若不是动了情,你也不会这么连轴转,采取盯人战术。高雪兰很局促:“我……我我”,谢天恩笑道:“都是大人了,还害羞!”高雪兰被逼无奈,说道:“毕竟没在一起过嘛!你的纠结,就是这?怕你不幸福啊?”。 谢天恩被高雪兰单纯到缺心眼儿的猜测笑到了:“激情是爱的导火索,一旦引燃,后果自负!”。原来,男人是先性后爱,因性而爱的,怪不得章秀林出轨之后,感叹小三儿有真功夫,立马厌弃了循规蹈矩的高雪兰呢。可女人不是这样啊,女人要先爱后性,有爱才性。一般谈恋爱的步骤,不是先书来信往,聊天聊地,然后见面牵手、散步,一段时间之后拥抱、亲吻,确定关系之后,才是洗洗上床吗?谢天恩的豺狼之性好像要冒头儿,没等见面牵手就先约洗洗睡,是不是有点早?高雪兰慢慢的说道:“我可能慢热,你写文章还要全套,有序有跋,到我这儿恐怕也省不了一些过程,对你来说,不难?”。谢天恩否认自己那么色:“不是,你想多了妹,我不是怕自己不幸福,我也是有情调的人。”。你是就好,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不要像你的星座一样。 据说射手座男人色的很、渣得很,惯犯观察敌情、重点打击;笨蛋一二三买单,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自己爽了就好。谢天恩有些犹豫,嘴炮是过瘾了,实际上自己啥样,他心里也没底:“我现在还行不行,自己都没信心。这几年一门心思忙着照顾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嗯,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又开始心疼你了,你也的确不容易,虽然黄了点儿。男人比女人对那些更感兴趣,但你别透露出来,家家卖烧酒,几度都醉人,没见谁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高雪兰笑了:“那我倒不怕你了,你太急进也不好,还是慢慢来。”。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谈感情的过程,让我熟悉你,喜欢上你,不然我会把你当成色狼,直接屏蔽。 谢天恩头一次哈哈大笑:“哈哈哈,行不行全靠试,纯粹俩二,合着谁也没王!”。这俩人还真是,没见面的时候情绪高涨,聊的热血沸腾的,好像都挺厉害。实际上都是孤身一人,都忙于生活或工作,没顾得上自己的事情。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太陌生,什么事都想提前说好,问明白,也是为了日后能好好儿相处,尽量减少摩擦。高雪兰想通之后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大王,我甘愿做小王。你2号动身到哈尔滨,不得陪父母几天吗?然后留出来过来的时间,还得留一天回bj。”。哪个男人不乐意掌权,做一把手?谢天恩收起嬉笑的神情,正色道:“看情况,反正也得路过那儿,先回家看一眼。只是这边我现在都定不下来,不知道突然还有什么事儿。如果到了30号没事儿,估计就应该没事儿了。”。高雪兰放心的说:“嗯,工作第一,没事儿再动身也来得及。再想念,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谢天恩有些事情自己拿不定主意,这得请教高雪兰:“我过去给你带点儿什么呀?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还有,你父母都喜欢什么呀?我也给他们带点儿。我以前从来没弄过这些东西,就怕失礼,我也挺担心的。”。高雪兰笑了,新女婿上门,小鸡没魂,老高太太早就盘算着要去饭店请谢天恩吃饭了。谢天恩大概以前的事儿都归小梅弄,他不懂,现在着急了。高雪兰笑道:“稻香村的点心,我喜欢甜的,她们也不尽事儿。”。谢天恩听懵了,这太简单了,怎么拿得出手:“就这个呀?”,那还想咋样啊,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人家,不在乎你拿的是啥,在乎的是你小子那颗真心:“就买吃的就行了,你看着买。以前我就买这个,也有茯苓糕、烤鸭什么的,有个心意就行呗。老头儿喝酒,老太太跟我一样吃甜食。”。谢天恩如释重负:“得嘞,明白了!”。 礼尚往来呀,高雪兰对谢天恩要过来,也有准备:“我给你备了人参,鹿茸片。要不要木耳?”,林城是个出天然木耳、蘑菇的地方,还有蓝莓、蛙油什么的,都是山特产。谢天恩赶紧阻拦:“你千万别给我准备这些,哎哟,那些个大补,我受不了!”。高雪兰调侃谢天恩:“好以一当十啊!”。谢天恩笑道:“不用,你什么也不用给我准备,我还不知道离开后去哪儿呢?”。高雪兰吓了一跳:“你不带我走啊?你要去哪儿啊?”。谢天恩坏坏一笑,问道:“你想去哪儿?”,高雪兰有点懵:“你假期有限,我不知道去哪儿,没想过。反正跟你在一起就行,爱哪哪儿。”。不是说要近距离接触,互相考察吗?我爸妈都知道了你要来的消息,你要带我走的消息,你这是要取消?还是有采访任务要先去执行:“你去采访带个女人,方便吗?我倒不计较这些,还可以近距离体会一下你的记者生活。”。 噢,原来她对这些感兴趣,谢天恩随意的说道:“以后我给你找个媒体身份,这还不简单。然后有活动,尽量能带的,把你也报上,不就一起去了吗?”。这个消息简直太好了,出乎高雪兰的预料,她做梦也没想过这些。高雪兰激动的要命:“真的?可行吗?”,自己这是要一步迈进京城文化圈儿了吗?对一个热爱文学的人来说,还有比这个机会更吸引人的吗?以前自己的工作都是服务业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记者,吃传媒饭的,哎呀,谢天恩不会骗自己?谢天恩摇摇头,正色道:“我从来不说大话,只要你愿意,那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他下保票了,看起来这事儿有七、八分把握了,高雪兰心里最后的一点迟疑忽的一下,变成大鹏鸟,展翅飞上了碧蓝的天空! 第一百零三章 这回我对你没意见了 高雪兰不仅热爱文学,还热爱自由,谢天恩从事的职业,让高雪兰心动不已。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自己也有可能从事热爱的职业,这是高雪兰从不曾想过的好事儿。假如能跟谢天恩一起出去摄影,写文章,做报道,双宿双飞,我滴天呐,那样的日子堪比神仙眷属,那才是自己的追求!高雪兰心里那些担忧和迟疑,还有怕做夫奴的恐惧,都被谢天恩这句保证冲刷的无影无踪,喜出望外、溢于言表:“好哇!我写啥也不发表,就是留资料,准备素材。哇,我这就要跟你走了,多好玩儿啊!”。刚开始,肯定学不好,记者也不是谁都能当好的,但我可以学,我会认真学。实在不济我还可以只跟着学习,不发表什么,留着写小说那也是独家材料,哪儿找去呀!谢天恩没想到高雪兰对自己的职业这么感兴趣,辛苦了这么多天没说动她,这个提议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不禁开心起来。 谢天恩以一个前辈的姿态教导高雪兰:“你真是以媒体的身份去的,当然要发稿啦!或许人家还会给你红包呢,你拿还是不拿?”。哟,还有红包呐?高雪兰兴奋的要飞了:“妈呀,我不会,你教我!”。谢天恩得意的一笑,说道:“写新闻可比你写小说要简单多了。嗯,可以呀,那没问题呀,你近水楼台先得月!”。高雪兰孩子一样兴奋着:“没这么玩儿过,肯定很有意思,先谢啦,月亮哥哥!”。谢天恩给高雪兰泼凉水:“就怕玩儿两天,你就玩儿腻了”。记者工作外表光鲜,实际上很辛苦,你总说你的身体这不行、那不舒服,你能扛得了吗?高雪兰笑道:“嘻嘻,要有工作了!不会,一辈子就喜欢东游西逛,我不会怕苦的,你简直是我的理想!”。高雪兰的兴奋和恭维,让谢天恩备受鼓舞,老婆也可以是同事,并肩战斗不比单打独斗要省心多了吗? 谢天恩舒了口气,说道:“可以慢慢来,你尝试着先做做。”。高雪兰想起了谢天恩星盘里说的那个合相:“啊,这同志原来是这么来的呀,终于知道为啥跟你有办公室恋情了,哈哈!”。谢天恩不以为然:“那个也不一定准,”。高雪兰这会儿正高兴,也不在意谢天恩反对自己:“不管他,这个议题挺让人兴奋的,我喜欢。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才是大爱。”。谢天恩忽然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恐惧,老天呐,自己不是在给自己下套?不说别人,就说那个老何,就色咪咪的。雪兰这么漂亮,别让他得了机会挖了我的墙角。可是,话说出去了,怎么往回拉?不去做雪兰这里不好过关,一旦把雪兰拉进来,那就是潜在的麻烦,搞不好自己就鸡飞蛋打,白忙活了。 谢天恩沉吟了一下,故意问道:“你英文怎么样?玩儿玩儿就好了,不要认真。”。高雪兰开心:“玩儿的挺高级!英文啊?我不行。”上学的时候,高雪兰是语文课代表,对英语不怎么感冒儿。谢天恩暗自一笑,说道:“慢慢儿的,我教你怎么玩儿。”。高雪兰立马高兴起来:“我就想积累素材,这个角度绝对新鲜。那就辛苦你咯,师兄好!”。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水到渠成,谢天恩可以说出自己琢磨了很久的计划了:“我打算在宋庄那边租个房子,你可以先住过去。”。高雪兰一愣,啊?不是跟你回家去住么,我设想的就是这样啊,我还担心跟你女儿不好相处呢,怎么是租房子呢?高雪兰发了一个充满疑问的表情,谢天恩故意忽略,接着说道:“昨天看了两个,都不太满意。”。 什么不满意呀?这事儿是何能的意思。老何听谢天恩说了跟高雪兰的事儿,觉得人是挺漂亮的,心眼儿看起来也不错。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何能觉得还是稳妥一点儿,比较好:“兄嘚,不是哥哥我打你不高兴,你看啊,她是个外地人对不对?还有个儿子没结婚,对不对?万一要是冲你房子来的呢?我说兄嘚呀,你得留个心眼儿!先租个房子,别把俩人往一块儿弄,也免得你受夹板子气——就你那闺女,能容你给她找一后妈?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儿?”。谢天恩一顿酒饭,就得出这么个结论,谢天恩不禁在心里犯了嘀咕。可他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前段日子,就是他表姐跟他要钱那时候,他表姐也这个意思:“天恩,你处对象姐没意见。但是小梅刚走,你就这么急着往家里带人,恐怕不咋好?”,谢天恩不明白:“姐,你不让我拿钱考过她了吗,你不是说她表现得很好吗?怎么又……”。 谢天恩的这个表姐是他二姑家的,二姑就这么一个孩子,文化程度挺高,嫁的人也好,xx部的,可她心思不在过日子,而在修行上。她几乎把家里的一切都划拉划拉给她上师了,把老公也气得离婚了。现在她能化缘的人,就剩下没主意的谢天恩了。其实谢天恩不是没主意,他平时主意挺正的,谁的话也不听,傲气冲天,牛气得不得了。但他现在中年丧妻,给小梅治病直接败了家,正六神无主的时候,谁的建议他都听,谁的话他都在意,他表姐也是沾了他心疼小梅的光儿。这要是让他再找到一个管家婆,得,谁还能从他这儿弄出什么来了?再说就凭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就能把我弟迷得晕头转向,我怎么觉得不放心呢?大表姐道:“我担心的是谢新月。小梅刚走,你怎样也要守三年,让孩子心里有个过渡期?实在要在一起,那你们偷偷摸摸的,掩人耳目一点儿,别那么张扬,等谢新月思想扭转了,你们再办事儿,不也挺好吗?”。 就这么着,这俩人,等于是谢天恩的哼哈二将,直接就替谢天恩把主意拿定了,把回家一起住,变成了在外面租房过。谢天恩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儿,他对高雪兰有心思,可他没见过章文,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他啥意见?万一以后章文跟谢新月一样难对付,他该怎么自处?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高雪兰将来为了儿子跟他死抠,就想把他的一切变成章文的,不给小月留,那怎么办?真的可以考虑先租个房子,先把高雪兰安置在外面,等看看高雪兰的为人咋样,谢新月的态度如何,再决定下一步的发展,这是个办法儿。中年男人的心思是细密的,他还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步步为营,静观其变,就是谢天恩此时的心理,他必须先顾自己,不输,就是赢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我纠结什么,你知道了吗 也别说我见色起意,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而且还是个善解人意的美女?她对我没有索取吗?原来看着好像只图爱情,现在看的话,她不也是图我的身份,想跟我这儿找个机会,飞上高枝扮凤凰吗?谢天恩心里的不安沉静下来,有条不紊的跟高雪兰商量。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一声,我想怎么做你无权过问,我怎么给你安排你怎么接受,就完了。高雪兰纳闷儿的问道:“你这是准备退休以后的路了?”,谢天恩的心里有点发堵,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呢,也有我的苦衷,姑娘一家儿都搬到我这儿来了,说是照顾我,烦。”。哦,高雪兰明白了,自己想得简单了,这事儿恐怕有变化:“那他们原来住在哪儿啊?”。谢天恩小心翼翼的解释:“他们本来不住这儿,他们决定在通州买个房子,共产权房,等房子下来了就搬过去。先在我这儿住,姑爷在警队上班,离得近。”。 高雪兰的热情消了一半儿,沉思着说道:“哦,还在建设中。”,谢天恩肯定的回答:“是,正在建,配号。申请还没开始,这估计得下个月!”。正在建设当中,配号申请还没开始,那就是说,要住很长一段时间了。都有儿女,谢天恩也是没办法,高雪兰通情达理,人家又没说不搬走是:“你别着急,女儿现在有难处。”。谢天恩脸上慢慢渗出了汗水:“他们原来在丰台婆婆家住,部队大院儿里。”。哦,那就是说,人家这是来要自己财产的,不是等着建房子的。高雪兰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笑道:“建成还不得几年?有闺女照顾你,我倒放心了。”。人家尽享天伦之乐,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有了他女儿这个障碍,这份感情怕要生变。那就慢慢来,先看看,细水长流:“你喜欢外孙女,常见见她,心情会开朗的多。”。谢天恩见高雪兰没说什么,主动说道:“我那儿离幼儿园近,她们把孩子户口都迁这边来了。估计得两、三年!”。 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高雪兰笑道:“你若是跑宋庄顾着我,不就顾不上闺女和外孙女了,她们不会猜疑你吗?”。哄谁呢,你这等于没自由的人,夫妻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会分身之术啊?谢天恩自以为天衣无缝:“我在这边过度一段时间,时不时地过去看你呀!”。高雪兰淡淡一笑:“太破费了,不好意思。”,这叫什么玩意儿呀?还两头兼顾,时间短还可以,长了你跑的起吗?再说也没有这么谈恋爱、过日子的,这跟高雪兰想的大相径庭。谢天恩见高雪兰不积极,赶紧哄:“我租个大一点儿的房子,给我留个屋,咱俩先一人一屋。”。高雪兰松了口气,笑道:“邻居好!”,谢天恩慢慢整理着思路,说道:“我弄好了,也不让他们先知道,慢慢的让他们接受!”。谢了,就你形容的那种女儿,白给我都不要:“不忙,给彼此个时间!”。谢天恩很感激高雪兰的通情达理,解释道:“那孩子对她妈妈感情很深”。 谁对母亲感情不深呀?听你的意思小梅生前是你女儿保姆,她当然会对小梅念念不忘。高雪兰说道:“肯定的呀,接受现实也得一段时间。毕竟你才五十多岁,不找了可能吗?”。还她不能接受我,我接受她吗?是你找老婆又不是她找,管的太宽了。这要是章文,就不会这么没素质,对父母的感情横加干涉:“这个是早晚都要接受的,不是我还有别人。”。这是实话?你谢天恩是主动来找我的,说的天花乱坠,噢,热闹了半天,原来是放空炮啊!谢天恩期期艾艾:“我觉着这样呢,彼此方便照顾,也能互相更加深入的了解,你说是不是?没准儿,咱俩住着住着,就都舍不得分开了。”。这小棋给你下的,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太高手了。高雪兰淡淡的笑了:“记者真是个深不可测的职业,”谢天恩没办法,只好哄着:“我纠结什么,你现在明白了吗?哪个都舍不得呀!”。 高雪兰冷淡的笑了:“你很理性嘛,一点也不一夜十次郎那么肤浅,符合你的年龄,这才算正常了。”。谢天恩听出了高雪兰话里的讽刺,无奈的说道:“老了……”高雪兰想直接放弃,可人这玩意儿就是奇怪,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忽然夭折了,高雪兰舍不得这沉没成本:“都老了。行,我明白了,按你说的计划来!”。不就是你算盘打得精吗?谁也不是傻子,你的爱情有杂质,搞不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但是如果你能把我变成职业记者,那也可以,这个交易值得我为之付出。到时候你要是对我不好,还说不定谁不要谁。谢天恩见高雪兰居然答应了,他心里松了口气,这轮谈判很伤脑筋,他准备了好多卖惨的话,居然没用上。 谢天恩试着说服高雪兰:“没错儿,我们都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为孩子想啊。我就这一个女儿,你也只有一个儿子,要让孩子们真正接受我们,需要时间去磨合。”。磨合,磨合到几时算是一站?懦弱就说懦弱,还没见过哪个当爹的这么怕女儿,你没吃她的没住她的,有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娶个老婆啊?高雪兰压下心里的怒气,平静的问道:“租的房子带家具吗?我不要别的,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足矣。”谢天恩说道:“我想找的就是什么都带着,拎包入住。”。高雪兰心里还是疙里疙瘩:“是的,万一彼此发现不那么合适,你转身离开也容易一些。不至于太伤筋动骨,bj是你的主场。”。你口口声声喜欢我,却为了你女儿把我安置在外面,多会算计啊!心眼子都让你长去了。 高雪兰冷静的说道:“这样,天恩,你还是买俩人的墓地,我不想一块碑写仨名。我有信仰,不怕灵魂转世投胎,或者我与你不再相逢也是有的。活着自由,死了我也要自由,髌骨不髌骨,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活着的时候好,就行了。”。高雪兰有些心灰意冷,谢天恩的形象变得模糊不清,他更像是个心机很重的猎手,在步步筹划怎样把自己套进瓮中,他似乎没想把自己扶正,还在考虑是否合适?他是个胸有城府的心机男,而不是那个悲伤又深情的男人,需要我安抚和照料。谢天恩冷静的可怕:“主要是因为你!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许你也会突然感觉到,我并不适合作为你的爱人,却只适合做你的朋友,那么呢,你的选择会多一些。”。 第一百零五章 中年人的天真是种病 腹黑男,不怕流氓会武功,就怕流氓有文化,好不好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原来所谓的爱情就像博弈,在相识之初,谢天恩就在步步为营了。高雪兰说道:“起码现在你闺女还没接受我,你买墓地买仨人的,不合适?其他的你考虑的很周全了。”。你不是怕被发现吗?为什么唯独这件事这样高调呢。谢天恩跋扈劲儿上来了:“我那样做,就是想让她明白,我会再找一个人的,不管她是否接受。”。这句话说的还像个汉子,高雪兰仍然拒绝:“不,我心里不好受。还没死,就有地方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死死地笼罩在高雪兰的心头。这个谢天恩似乎是一个魔咒,挨近他就会被恐惧、愤怒、哀愁、悲伤,紧紧攫住,不能解脱。谢天恩无所谓的说道:“那是早晚的事儿,我现在看得很开。”。人命在呼吸之间,说死就死了,死前给自己准备一块地方,免得死后没人给自己做主,连尸骨都无存。 这种强势的阴森感,让高雪兰感到窒息:“是不是进行的太快了?我头疼。”,思虑过多的高雪兰偏头疼犯了。她本就是一个单纯、简单的人,遇到谢天恩这样老奸巨猾的对手,她根本不是个儿。谢天恩已经占了上风,他慢慢说道:“这个可以慢慢商量”,我买墓地也不是为了你,以后不一定会是谁,早晚也是三个人的无疑了。高雪兰步步后退:“你让我静一静,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冲动了?太容易轻信一个人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谢天恩的家世太复杂了,自己有那个能力去摆平吗?放着好好儿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去趟这趟浑水,假如谢天恩跟自己心意相通,那他就不应该让自己这么上火,高雪兰沉默了。谢天恩见状赶紧哄:“放心好啦,我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平衡各方面的利益,然后把阻碍一一解决掉。”。 看,他说的是利益,而不是情感,高雪兰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有很深的疲惫感。我真的不会这些,我也不希望我爱的人太复杂,那样我会没有安全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高雪兰已经退到恋情边上,再退一步就出局了。谢天恩稳住阵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这都不是你需要去想的事情,是我的事儿,我要轻轻松松的继续新的生活。”。这话什么意思,他是想说,他这样隐蔽的活着,是为了保护这段感情吗?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感情叫什么玩意儿?高雪兰叹息道:“好累啊!”。谢天恩开导高雪兰:“这不是复杂,这是现实。”是啊,你是挺现实的,高雪兰叹道:“可能,我一直单身就是这个原因。想走出这一步,又怕不会经营。”。这么复杂的家庭,岂止是经营那么简单啊?简直是在刀头上舔蜜,蜜没多少,却有断舌之虞。 谢天恩信誓旦旦:“我来帮你”。可惜高雪兰不信谢天恩的保证,喃喃说道:“是啊,这个年纪,谁没开枝散叶儿?”,人到中年,都有孩子的问题要考虑。可你那是孩子吗,你那是二茬子妈!管你管的跟孙子似的,你连自主能力都没有,出来谈什么恋爱?谢天恩以为高雪兰是舍不得自己清闲的日子,劝道:“只有舍得放下过去的一切,才会赢得美好的未来!”。高雪兰这会儿心乱如麻,知道自己的心思白费,又打水漂儿了,禁不住心酸起来:“我想哭,你先自己玩会儿,我自己呆会儿。”。谢天恩急了:“干嘛呀?你都多大了!”。多大了跟想哭有啥关系,我心情不好,连哭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我有一种,偏房续弦的感觉,心里不舒服。我好像红楼梦里的尤二姐。”。 不是大房媳妇儿,就是不行啊!连家门都进不去,就这么在外面孤魂野鬼一样飘荡着。不但受做小老婆的气,还得受主公小姐的气,我咋的,我要饿死么?非要自取其辱!高雪兰急火攻心,真的扔下手机,坐床边无声的哭了。谢天恩对高雪兰的敏感很不满意:“你太多愁善感,感情需要浪漫幻想,可生活需要解决现实矛盾!”高雪兰情难自禁:“我没想到你闺女这个时候搬进来,我也没想过你需要磨合,”谢天恩打断高雪兰的话,不耐烦道:“这跟二房三房没什么关系”。他最怕听大房二房的话,胡秀丽没少跟他说这些了,他自己就是二房小奶奶胡氏的子孙。难道我一辈子也摘不掉小老婆养的这个难听的名分吗?高雪兰哭得悲伤已极:“把夫妻生活都聊到了,到后来还是婚前同居!能不能长久还是两说着。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就是太天真了,男人的嘴,想得到你的时候海誓山盟,一旦得到了你会什么样?章秀林跟你一起过了二十多年,你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挣命,你还给他生了后代,可他还不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背叛了你…… 老高太太以前时常在高雪兰耳边念咒:“咱们是没工作的人,咱家也没啥能耐,又穷又损的,谁看得上?章秀林能看得上你,你就嫁了!别等着那个陈伦了。”。现在老高太太把章秀林的名字换成了谢天恩,还是这套说辞,让高雪兰隐隐觉得,自己是个人到中年的二婚女人,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能跟谢天恩攀上关系,那是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可是,另一个高雪兰站在风里痛苦的呐喊:“不!凭什么?我是我自己的,我有自己的爱好,我有自己的特长。我退休了,能养得活自己,我跟那些富人比是不富裕,可我不穷!更不损!我怎么了?我这大半辈子为人着想,时时处处以善为先,我没害过谁,怎么就损了?我损害谁了?!”。 老高太太伶牙俐齿:“你没工作!”高雪兰顶嘴:“是,可我那是为了孩子,为了那个家……”,老高太太嗤笑道:“谁珍惜了?章秀林不是不要你了吗!”。无助的高雪兰放声痛哭:“你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不帮着我说话?他不要我,他有什么资格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他对不起我!!!”。这种锥心之痛让高雪兰彻底崩溃,好男人都应该是有心计、会套路的女人的,都是会撒娇、会功夫的小三儿的,自己活该孤苦一生,备尝辛酸吗?高雪兰伏在被子上痛哭流涕,后悔自己上学的时候为什么不努力用功,用升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那自己的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瞧不起自己,自己也不会失去陈伦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我动不了有你,你动不了有我 这一通心理的折磨,让高雪兰刚刚鼓起的生活勇气,像遇到退潮的小鱼儿一样,干涸在了烈日暴晒的沙滩上。谢天恩纠正高雪兰的话:“错了,你不是同居,是邻居,当然不是一般的邻居,是恋人,也是唯一的知己。”。谢天恩的心里涌上来一股愧疚,自己这么算计高雪兰,是不是有点儿太缺德了?她那么喜欢自己,我这,唉……高雪兰抽泣着回道:“等会儿,我得想想,我在干嘛。我要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自由自在,我要的是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家门钥匙,现在也都有了。”。是啊,在bj打工的那些年,吃了多少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为的是有个可以属于自己的,永远不会被赶走的可以安居乐业的地方吗?“我太贪心了,有了家还想要个温暖的男人,什么都想要。”,高雪兰沉痛的检讨自己,她已经被心里的老高太太打败,相信了自己不值得被爱的宿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从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女人,变成一个患得患失、痛哭流涕的女人,高雪兰此刻已经方寸大乱,理不出来一个头绪了。 谢天恩沉着的引诱道:“来bj!我想你想要的,应该都会能得到。”。高雪兰已经对谢天恩的许诺失望了,她迷惘的问道:“要的代价是什么?我行不行,有这个能力吗?”。谢天恩有些不耐烦,可他还是得耐着性子哄痴迷了的高雪兰:“我不是说过,有我,凡事皆有可能。”。高雪兰满脸泪痕,意兴阑珊:“让我动心机难似登天,我就没有那玩意儿。太头疼了,你跟我怎么能一样呢?”。谢天恩生气了:“看你把我说的,老谋深算的样子,好像我一肚子坏水儿?”。高雪兰即便难过还是善良的,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不开心:“不是你坏,我咋和人相处?一个地下党……”说罢,控制不住委屈,又哭上了。谢天恩这边是看不到崩溃的高雪兰的,只见她打字,看不到她的心酸:“当然光明正大的相处了,继续你原来觉得快乐的日子,把过去的不痛快就留在原地!”。我可以吗,把痛苦留在原地?难道我跟你走了,就会获得快乐?高雪兰迟疑道:“我只是忽视了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一发现,心没底了。”。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真正的二货,才会傻呼呼地看不清事实。谢天恩继续引导:“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啊?没有什么需要注意不注意的。只要你认为我足够好,跟你想象中的一样,那么呢,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在我身边?不会离我而去?高雪兰以泪洗面,哭了一场又一场。谢天恩心痛的说道:“我是实在不忍心再伤害到你,哪怕一点点。”。见谢天恩这样表达他的心意,高雪兰好像觉得心里好过了一点,嗫嚅着说道:“你别让我做梦醒了,你还是梦,好不好?”。谢天恩笑着保证:“我当然足够坚强啦,我是谁呀?我属蛇的。”。蛇没有脚,却能日行千里,那靠的是肚子在地上摩擦的功夫,不能不说,蛇在动物界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也许,谢天恩可以托付?他真的能摆平各方阻碍,跟自己白头到老? 高雪兰发愁:“此一去,侯门深似海。处不好,我怎么有脸见江东父老?先买一本人际关系学,认真的读一读!”。自己跟家人的关系也就刚刚破冰,那些被轻视、被伤害的痛苦还在,高雪兰不想因为自己的轻率,再一次造成亲人嘲笑自己的理由。谢天恩见高雪兰终于被自己哄好,答应跟自己回京隐居,很是高兴,安抚高雪兰道:“要跟我过苦日子了,我现在每月才一万多点儿,刚够俩人用,你只要不花超了就好。”。见谢天恩开始自报家门,不再隐瞒,高雪兰也把自己的情况摆了出来:“那倒不要紧的,我若是不去你就不需要租房子了。我每年都要交保险,自己这点工资,也就够交保险的。”。谢天恩说道:“那我也剩不下,跟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滥喝儿,也都花了。”。高雪兰哭够了,开始打算面对这一切,她不想失去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不想被亲人们看扁,她想摆脱这一切魔咒:“都算不上富裕,自己开伙会省一点。但你工作时间固定,哪能赶得及回家吃饭呢?”。 女人就是心软,刚刚哭过自己的命运,这会儿又开始心疼这个要跟自己缔结同盟的男人了。谢天恩的心也开始安稳下来,他说道:“你不来我也打算去租的,这个早就在我的计划中,我不想搅进女儿的生活中,时间长了会出问题。”。谢天恩是个热爱自由的人,他比高雪兰还放得开,他是男人,这些年习惯了在外面闯荡,不喜欢婆婆妈妈的被困在斗室之中。高雪兰闻言叹了一口气:“唉……”,她理解谢天恩的不容易,也担忧自己的将来。谈个恋爱需要这么苦逼吗?怎么完全没有爱的喜悦,却有苦森森的荨麻菜味儿呢?谢天恩见高雪兰叹气,知道她有心事,感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喜欢谢新月,可那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能怨谁呢,还不是自己当初太惯着孩子了。现在已经养成毛病,一时之间想改也改不过来。能压制她的人是小梅,可小梅走了,再也没人能管得了她了,唉…… 高雪兰替谢天恩考虑:“那是肯定的,你还没到需要女儿照顾的年龄,八十岁搬到一起还行。让我也工作!还能多赚一份家用。”。你这个傻女人,我算计了你,你怎么还以德报怨呢?谢天恩心里一暖,眼睛就湿了:“那我也不搬。我动不了了,有你;你动不了了,有我。都动不了了,还有保姆。靠子女?我没想过。”。 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彻底打动了高雪兰,虽然也想着能进京城的文化圈子,可那是个梦想。只要谢天恩对自己是真心的,就算自己忍姓埋名跟他一起生活,又能怎样呢?爱情,高雪兰太需要这个玩意儿来支撑自己的生命了。天恩,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对我好,我就什么都满足了。长这么大,一直憧憬着有个人像自己一样,拿出真心来,跟自己拼一回命。一起吃饭叫拼桌,一起坐车叫拼车,把你的后半生交给我,从此一起生活,这叫拼命。谢天恩的话是在表白,他愿意跟高雪兰相依为命,一起到老,没想过要抛弃高雪兰去投靠他的女儿。这让感性的高雪兰又哭了,不过,这回是幸福的眼泪。 第一百零七章 只要我活着,就会保护好你 高雪兰被谢天恩的话感动的无以复加,她也想帮孤苦无依的谢天恩分担一些,免得他过于劳累:“我不想你自己辛苦,还是让我也出去工作。”。谢天恩对高雪兰的体贴和懂事儿很欣慰,男子汉的豪气出来了:“不需要,你在家安心写作,偶尔想玩儿了,跟着出去玩儿一玩儿。我希望你在这儿学会放飞自己!”。现在是自己未来的老公在安排自己的生活了,高雪兰从心里认可了谢天恩的存在。闻言乖巧的回道:“嗯,别让我去学复杂,我学不会。”。安全感,不就是找一个能力比你大,年纪比你老,经验比你多的人,躲在他的背后,让他来保护你么?谢天恩放心的安排着高雪兰的去处:“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在宋庄给你找个老师,跟他学画儿,我觉得这也不错。”。高雪兰撒娇儿:“你保护我,我宁愿单纯。”,谢天恩肯定的回道:“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保护好你!”。只要在我的范围之内,你爱把这把伞拿到哪里,就拿到哪里。不知为什么,高雪兰忽然想起了正德师父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大家都在建设寺院,马上就要奠基了,忙于搞接待工作、负责来人签字报到的高雪兰,坐在一把很大的太阳伞下面,忙得晕头转向。听居士们说,下午要把接待处搬到山门那里去,高雪兰抬头看着正午的太阳,问正德师父:“师父啊,我可以把这把伞也拿到下面去吗?”,正德师父慈悲的笑了,于是做了上面那番回复。那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论人品,论修行,论学识,论持戒,甚至论到相貌威仪,诵经唱赞,你随便提出来一条,正德师父都是佼佼者,人中翘楚,僧中奇才。他的出现,教会了高雪兰不少东西,提升了高雪兰灵魂的纯洁度,是所有人的榜样,是那个无欲无求、一心为善的团体的核心力量。可惜,他走了,完成了他的使命,提前回转灵山,往生了。高雪兰相信正德师父还在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听了谢天恩这句近似的话,就像当年正德师父说在他的力量范围之内,他承诺永远保护一样,选择相信谢天恩,心里因此有了勇气和安全感。 被这份承诺感动,高雪兰甚至开始开始检讨自己的行为。是你要缔结这段缘分,给予谢天恩温暖的,现在你考虑自己的得失,多过了考虑谢天恩的痛苦和不容易,是不是背离了修行人的慈悲之心了?高雪兰开始苛责自己,把涣散的心思收回来,专注在世上的人都是好人,只是你没做好正确的引导这句话上面来,选择让自己宽宏大量、心怀慈悲。高雪兰关心的问谢天恩:“你还能回商报吗?这会儿没人需要你那么辛苦的照顾了。”。谢天恩持否定态度,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那怎么能回去呢?都出来了。这边虽然在bj忙一点儿,但是不整天往各处跑了。”高雪兰能理解谢天恩的心思:“嗯,你也累了,消停消停!”。多赚一万少赚一万能怎么着?多有多花、少有少花,他开心就好了。门外有服务生在叫门,谢天恩恍然:“咱俩光顾着聊天了,你先去吃饭,我的饭又来了。这饭菜,看着比中午的强点儿。”,可不是吗,一晃儿聊了一下午,连吃饭的事儿都给忘了。 可高雪兰不想去做:“满腹情愁,不饿。”谢天恩赶紧道歉:“都怨我,竟说些不开心的事儿,又惹你犯愁了。”。高雪兰长叹一口气,说道:“一会儿就好了”,哪能马上恢复正常,怎样也得有个缓冲。高雪兰虽然不开心,但她没有怪谢天恩的意思。谢天恩劝道:“人总是要吃饭的,妹妹”。高雪兰还在为谢新月鸠占鹊巢的事儿担心,可她是有信仰,天性善良:“难道我有儿子,不许你有女儿吗?”,谢天恩吓一跳,立马儿反驳:“你不会那么做的”。高雪兰叹气:“穷过富过我不在乎,你疼我就好,在一起就好。”。记得高雪兰在同学群里开玩笑,还说过将来找个同甘共苦的人,一碗粥俩人分着喝,一件棉袄俩人分着披的话。富贵于高雪兰是浮云,她只在乎真感情。那句话让躲在暗处的陈伦心动不已,甚至嫉妒那个有福之人。 谢天恩又何尝不知道高雪兰是个难得的好女人:“不然的话,我们两个人也不会聊的这么贴心,聊的无话不说了。”。高雪兰痛定思痛,沉思着说道:“接受你,就得接受你的女儿一家。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若是不喜欢她们,你怎么办?”。高雪兰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出口成定的事儿,她这是准备接受谢新月这个刺头了。谢天恩也抱着俩好噶一好的心态,他就是防备心重了些,并不是不喜欢高雪兰,他也希望能跟高雪兰走得长远:“同样的,我也要接受你的儿子啊,包括你的父母,哥哥,弟弟,都要接受。”。谈恋爱的时候是俩人的事儿,若是成家,那就是俩家族的事儿,这不就是证明吗?高雪兰怜惜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难为了你。我不要弟弟,他思想不端正,会影响咱们的生活。”。 高富贵若是知道了高雪兰进京‘攀了高枝儿’,他肯定会在老高太太跟前哭穷,最终连累高雪兰的,这需要提前让谢天恩知道,谁可以认作亲人,谁不能。谢天恩很奇怪:“为什么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呀?”。高雪兰考虑了一下,对这个问题很伤心,也很有羞耻感:“他打我……”,哦,那这不行,谢天恩马上做出了反应:“那可真不应该!”。高雪兰缓慢的解释道:“他离婚的媳妇儿熊我爸妈,拿我妈钱理财,其实是传销。我管了这件事,所以。”高雪兰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坚决的说到:“我不原谅他,他欺负我孤儿寡母没人管……”。 这件事是高雪兰心里的伤,被自己的亲人伤害,比被两旁世人伤害,更要打击人。谢天恩想抚慰高雪兰,可她不在自己的身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道:“那我们就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嘛!”。以前我鞭长莫及,雪兰啊,好好儿的活着,你不再是孤儿寡母,在我身边没谁会去欺负你了。高雪兰对这事念念不忘:“如果我二十多岁,发生一些龃龉,我不计较,可我半百了。儿子是我的,我会管;父母是我的,我会管,我哥只会心疼我,唯独弟弟我没有。”。得是怎样的仇恨,能让一向温柔的高雪兰如此?谢天恩慢慢的沉思着,琢磨着。 第一百零八章 我看上一个目标房 听着高雪兰空洞寂寞的声音,谢天恩很感慨:“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生活。”。他不是说了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家也这样乱,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跟高雪兰说,而已。在谢天恩心里寻常的一件事,甚至在他的家族里是司空见惯的一件小事儿,却是高雪兰最终下决心跟他走的导火索。没有那次家暴,或许高雪兰不会这么孤注一掷。我媳妇儿长,我媳妇儿短,高雪兰简直恨透了高富贵那副卑躬屈膝的舔狗姿态,你若是对你爹妈有十分之一这样的孝心,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为了生活,也不能这样,多折福,多缺德啊?高雪兰感慨的说道:“一起生活的人,你我才是走到最后的人。那样活着太垃圾,生养自己的人,不能骗。”。谢天恩对高雪兰的话有同感,如若不然他就不会有和高雪兰一起生活,老到动不了请保姆,也要相守在一起的打算了:“你这个事儿想明白了,没错儿,逮谁都不行,只有老伴儿不离不弃。”。 天恩,以后我的身边有你了,而且一直都会有你,是吗?高雪兰觉得心里安全了一些,便把自己的情况再透露给谢天恩一些:“我的保险还得交两年,然后就是等到六十岁以后,有年薪,等于多一点工资。”。这话反倒把谢天恩听懵了:“女性不是五十岁退休吗?”,高雪兰笑道:“是商保,现在还是培植期,社保我退休一年了,就一千多块钱,啥都不算。”。哦,是这样,谢天恩放心了,对高雪兰这点工资他都没看上眼:“退休金太少了,就甭指望了,医保必须有。”。那千头八百的钱还不在谢天恩眼里,说来说去,谢天恩最怕的是高雪兰生病,一个小梅还不够吗?上千万的投入去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他谢天恩此生但愿只有一次。也就是他,换个人谁能这么下血本? 高雪兰道:“那个有啊,都有,一年的工资也就够交商保的。”。谢天恩豪气的回道:“那就行了,我也不指望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拖累我,我的工资养着你,咱们还是够花的。高雪兰解释道:“这个是十年的,我交了八年了。”,谢天恩脑子灵活,他知道有商保还是不错的:“你这是等于多了一份儿保险。”,高雪兰对自己这件事做得对还是挺自豪的:“是的,养老分红型的,能开到八十八岁,最后给个大红包。”。谢天恩的心里忽然觉得很放松,女人会过日子,对男人来说是值得嘉奖的事儿:“呵呵,你还真能整!”。这就意味着他老了以后,高雪兰的工资是有保障的,换句话说他们俩总有一个人能保证家里的生活开销,不至于太艰难。 这是个意外的收获,谢天恩没指望高雪兰能给他创造经济利益,只是舍不得高雪兰给他的情绪价值。现在好像看得到未来的生活,即便不富裕,也没那么让人担忧了,当然值得高兴。高雪兰自己对生活也是有规划的,交完这两年的商业保险,她还有个五年计划,那就是帮谢天恩存钱以备不时之需,也要帮章文存结婚的钱了,章文不小了。听了谢天恩的话,高雪兰笑道:“没傻透腔儿。我不穿贵重衣服不吃肉,很好养的,你不欺负我就行了。本身我有信仰,不那么市侩。”。看着高雪兰的表白,谢天恩心里更有底了,这样的女人让人很放心:“那吃什么用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我经常不在家呀大姐,日子是你在过,你自己看着办。高雪兰问道:“你租的房子离超市近吗?”,谢天恩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找个近点儿的不就行了吗?”“嗯,注意上下水,纱窗,我讨厌蚊子,也讨厌脏乱。”。高雪兰跟章文租了很多处房子,最后才定下来长期租现在这个,就是考虑了交通方便之外的综合价值,那里没蟑螂,水电方便,合租室友都熟悉了,屋子里很干净。 谢天恩松了口气,心想,这些要求都是基本的,不过分。他这两天跑了一些地方,在宋庄那里看了一个,觉得还行:“有个目标房,90多平米,一层,不远处是超市,有菜市场,出门儿也方便,是个回迁小区。就是两边是工地,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在闹市住惯了。看小区里的人倒也是各个儿兴高采烈的,也许人家就住在那边,已经住习惯了。”。谢天恩所在的小区很热闹,周围配备设施一应俱全,通州已经是副都,当然会更繁华的,他看不上郊区回迁小区是很正常的。高雪兰不在意这些,爱的人在哪里,家才在哪里,只要谢天恩能陪着自己一起生活,管他住在哪儿呢:“工地施工吗?晚上不闹就行。”只要晚上能睡好觉,白天闹一些没关系,关窗子呗。谢天恩说道:“bj晚上不让施工,”,嗯,那就可以,高雪兰说道:“白天无所谓了,我写字不打紧,咱俩俩房间就行了,大房子贵啊!你辛苦我心疼,全身都已经没有多余的肉了。地下室我也住过的,这已经很好了。”。 谢天心里有一丝甜蜜,高雪兰为了他一再退让,什么都可以为了他改变,完全以他为优先,这不能不让他感动。想着马上即将开始的二人世界,谢天恩的心情有些激动起来:“要不我让房东拍两张照片儿,你看一下,现在里面有户人家,到期了。如果咱们想用的话,他随时都可以搬走。”。这么快?高雪兰笑道:“好的,一个月多少租金啊?章文一间卧室还两千多呢,三个孩子七千八,公用客厅厨卫那种。”。朝阳的房价多贵啊,在通州的房子没涨价之前,朝阳的房子均价就在五、六万一平,现在更贵了。谢天恩回道:“这个很便宜,才两千多,他是年付的,所以就便宜。而且能住的时间长,是给儿子留着结婚用的,那孩子刚上小学。”。 谢天恩这是想把他女儿将就走了,然后再搬回通州?在这里能多住几年,能互相考察一下是否合适,然后再变成正式的一家人,去办事处领个结婚证,再把通州被他女儿弄得乱七八糟的房子收拾一下,然后俩人再把亲戚朋友叫到一起吃顿饭,就算把人生大事儿完成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对了,谢天恩说钻戒会有的,还要到菜百去买,哎呀,我也要变成有家的人了!想想将来的生活,高雪兰有很多的期盼。那些未知的恐惧似乎在减轻,因为不需要跟他的女儿和家人们见面,暂时没那么多的压力,就只是跟谢天恩接触,那是二人世界。 第一百零九章 天天吃这些破玩意儿 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想想都觉得快乐,高雪兰喜滋滋儿的回道:“那挺好的,”谢天恩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儿,拉着我要住那儿,要么我还想就在我家门口儿那租一个,也不贵,三千多块钱一个月。”。高雪兰笑了,他这是要把自己公开给朋友吗?不雪藏,那就说明他想结婚的话可信:“你朋友会经常来家里聚会吗?”,谢天恩解释道:“他原来也是报社的,我的一个好哥们儿。他退休了,搬到那边去住。”哦,是这样的,高雪兰笑道:“挺好的,你也多个伴儿。”有朋友经常在一起走动一下,能加强家的温馨感。谢天恩说道:“不会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愿意把外人领到家里。”。谢天恩不习惯把朋友领回家,是因为小梅,小梅虽然长得漂亮,也擅长社交,但是毕竟没工作,没有可以让自己炫耀的地方,而谢天恩是很在意这些的。 小梅也不愿意见他那帮子哥们儿,来了还得伺候酒菜,挨累不说,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还不受待见,犯不着的。高雪兰不知道谢天恩什么意思,笑道:“怕人家见到你新任老婆?”,也有这么一点意思,谢天恩面子薄,怕人家指指点点,但他不能这么说,高雪兰会不高兴:“其实我回家,哪儿也不想去,也都就在家里边。哎呀,聚会活动也大都在城里边儿,所以说,我考虑也是无所谓。”。我可没说过你不能见人,关键是我以前也没让小梅见他们,这些人都势利眼,你跟小梅都是普通人,不适合接触这个圈子。 高雪兰有些逆反,你越是想把我藏起来,越说明在你心里我不重要:“我是大活人,你也藏不住。”。谢天恩有些烦躁,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人没到手,不哄着人家不来呀:“不是,我始终就是这个毛病,将来熟悉了你会知道。他们经常说,能不能把我们领你家去吃顿饭?”,同事们对他也是好奇的,奈何谢天恩就是不肯暴露家庭,也许人家有啥忌讳,所以大家也不勉强他。看了看时间,谢天恩催道:“你快去吃口饭儿,咱一会儿在聊,好不好?”,高雪兰趁着谢天恩打字的功夫儿,给自己弄了简单的饭菜,边吃边看谢天恩发过来的内容。洗完了碗,高雪兰扫了一眼屏幕,回道:“吃完了,歇一会儿念经,我得把小梅的事儿办利索。”。 谢天恩纳闷儿,也没见你离开多大一会儿呀,怎么这样快:“你吃什么了就吃完啦?”,高雪兰简洁的回道:“白菜豆腐”,对,没有主食,晚饭有什么吃什么,总是菜比饭多,晚上吃多了胃胀,不是好事儿。谢天恩还没跟高雪兰聊够,他还惦记着以前两个人甜甜蜜蜜的那个时候,有些遗憾的追问道:“几点开始啊?”,你不能先陪着我吗?我也不知道你们那个经念了,到底有什么用处或说意义,我就知道你不肯陪着我,让我心里不舒服。高雪兰道:“八点,早了她不借力。”,既然有信仰,那就按照信仰来办事,一言既出,七天就是七天,怎么能朝令夕改呢?谢天恩自惭道:“难得你念着她,我相信,她一定会高高兴兴接纳你的。”。 我自己都没做到啊,一拿起经书,那些字就在眼前乱晃,看一会儿就头晕了。我是真的不行,因此谢天恩对高雪兰只有感激。高雪兰道:“人做事,天在看。”。我也不是图小梅喜欢我,而是出于我的良知,我的信仰,我在帮她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我这样做我心里会感到愉悦,无需感谢。开始念经还有点时间,见谢天恩对自己吃的白菜豆腐不感兴趣,高雪兰问道:“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呀?我看你是肉食动物,”。自己是基本吃素的,他吃肉,这个得提前问好,不然买回来他不吃,咋弄?谢天恩发过来一张照片,快餐盒里是没吃完的米饭,两片面包,一块炸鸡排,两小块排骨,还有一些西蓝花。谢天恩道:“晚饭,没吃完。”,他饭量不大,比较挑食,要看食材是什么,如果他喜欢吃,他也会吃很多的。 高雪兰简单的的扫了一眼,荤素搭配,还好。只是那是什么呢?定睛细看:“你那两片面包,被我看成一根鸡毛了,眼睛都看花了,被你累的这几天。”。谢天恩笑了:“面包都能看成鸡毛,你这眼睛可真是花了。你快点儿去歇会儿去!”。看来她真的不抗熬,谢天恩无奈,只好允许高雪兰中场休息了。高雪兰自己笑得捂着肚子:“我还纳闷儿呢,啥吃法呀这是,粽子?”。这个插曲让俩人都轻松起来,刚才讨论房子带来的严肃被减轻了许多。谢天恩由衷的说道:“幸亏有你陪我聊天儿,要不我在这房间里快闷死了,空空荡荡的。”。高雪兰安慰道:“你看看电视呗,家里有没有电视都行,不用花钱弄那个,咱们有网就行,一人一电脑。”,联想到将来的家庭生活,安个宽带这事儿还真是当务之急,离开网络高雪兰活不了,这个需求跟年轻人是一样的。 谢天恩把屋子拍个视频发了过来,二十多平米,沙发、办公桌椅,床,洗手间一应俱全,就是个标间,怪不得他说憋闷。谢天恩道:“现在有网就行,电视从来不看。”开什么玩笑呀,看电视那是老年人才干的事儿,我可还年轻着呢!谢天恩也是个超级网友,就算为了工作交稿、整理照片,也得有网,他更离不开网络。高雪兰笑道:“陪你也是陪我,我是宅女。不出去买吃的会饿死,不倒垃圾不行,否则一辈子不下楼也行。”。哎妈呀,要是像那样活着,干脆死了算了!谢天恩可受不了那样的日子,反驳道:“给你放这房间里头,不能出房门,你试试!”。这家伙又耍驴了,高雪兰宠溺的笑了,劝慰道:“没事儿,饭不是送来了吗,继续喝水!”大哥,你都上火了,在屋里憋的,知道不?赶紧降温! 谢天恩就像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在跟自己的妈妈撒娇:“要多难吃有多难吃,我都吃腻了,天天吃这些破玩意儿,哼!”。高雪兰心说,天呀,你吃的那些东西多少人还吃不上呢,咋不知足呢?不喜欢外面的,你自己会弄也行啊:“你会做饭?草原上的人是不都喜欢吃羊肉啊?”高雪兰笑着问道,她想转移谢天恩的视线。谢天恩道:“小梅病了,做不了,那我就做呗。做不好,能做熟就行呗。”。就这水平还嫌外面的难吃,大哥你想饿死吗? 第一百一十章 余生很长,我要跟你在一起 谢天恩想了想,回道:“也不一定,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吃羊肉的。再不就叫外卖,拿手机点,一会儿就送来了。”。怪不得,这过得是啥日子啊?小梅病了两年多,那几乎等于这三年谢天恩吃的都是外卖。高雪兰心疼:“油不一定好,也是没办法。我喜欢玉米油,清淡。”。谢天恩在心里默默记下,说道:“是真的没办法,有时候累得实在都不想动。”。想一想谢天恩那些年过的昏天黑地的日子,高雪兰就忍不住怜惜瘦成了一把骨头的谢天恩。叹息一声,说道:“你会慢慢胖起来的,有我照顾你。我得去洗脸洗手去了,差不多到时间了。你眯一会儿,过一个小时我来陪你。”。谢天恩这回没拦着:“好的,你去,辛苦了!”随手发了一朵玫瑰表示感谢。高雪兰甜甜一笑:“谁让我喜欢你呢,应该的。”。 此刻的bj,华灯初上,窗外的马路上车流不断。谢天恩看好角度用手机拍了两张,发给高雪兰:“我看会儿夜景”。暗黑静谧的夜,只有街道是橘红的温暖,那是归家的人组成的车流,家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方向。高雪兰夸赞道:“还得是专业的,这照片漂亮!”,都快是自己的男人了,那还不得狠狠地夸么?谢天恩心里美滋滋儿的,他喜欢高雪兰这样小迷妹一样崇拜他。知道高雪兰不会来找自己玩儿了,谢天恩乖乖洗了个澡,上床休息了。可他刚躺下,房东那边发来了房子内部的照片,谢天恩立马转发给了高雪兰,时间是凌晨零点零三分。谢天恩一刻都不能自己呆着,除非工作让他忙到飞起,歇下来就会想起那个破碎的家,死去的小梅,甜甜的高雪兰。他的心里破了好大的一个洞,需要高雪兰用那双巧手、那颗水晶般的心来织补。 高雪兰睡着了,三点多的时候醒了,看到了新的消息,马上惊喜了:“咱们的家?挺好的,挺干净的。客厅挺宽敞的,就是杂乱些,咱们过日子不会这样。厨房挺干净的,不用担心蟑螂了。我在看自己写的小说,也在理清自己的思绪。天恩,原谅我的软弱,让你难过了。”。对于昨天痛哭的事儿,高雪兰有些歉意,自己把谢天恩想的太复杂了。对于一个急于成家的男人来说,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高雪兰理解的谢天恩,只是出于自我保护,对自己还不那么了解,怕上当而已。只要自己多表现出善意,慢慢在实际的生活中,谢天恩肯定会放下戒备心,跟自己一样,爱上对方的。高雪兰下了决心,想跟着谢天恩去异乡小住一段时间,也许,这一去就会定居在那里,从此后半生有了依靠,不再孤独了。 高雪兰说道:“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余生还很长,一个人太寂寞。如果换个人跟我在一起,我不一定会答应,但是你可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们从未一起生活过,我对你有信心。我喜欢温文的你,喜欢你处变不惊的理性,也喜欢你对我的坚持……”“在一起!遇到你不容易,我不要下半生生活在悔恨里。错过你,也许再也找不到这样合我心意的人了,我不想让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给彼此机会,我们努力一下试试!”“我在工地绑过钢筋,在饭店后厨洗过碗,在别墅做过管家,在会所当过厨师……什么样的人生我没去经历?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有那么可怕吗?我怕的不是苦日子,是害怕感情夭折,再一次陷入绝望。我们都认真的努力一回,给自己一个圆满下半生的机会,互相鼓励、互相陪伴,过一个有温度的余生!”。 这长长的一大段告白,是高雪兰考虑了很久的内容。中年人的感情就像着了火的老房子,一旦选择没有回头路。找个伴儿陪着自己或者孤独终老,高雪兰再一次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抉择。然而,这段感情没像高雪兰期望的那样开花结果,而是十分突然的在中途夭折,这是当事人双方当时都没想到的事情。谢天恩早晨八点多的时候醒了,看到自己昨晚半夜没盼来的回复,谢天恩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雪兰她知恩图报,我这么对她,她还是能体会到我的心意的。这多好?假若我半生奋斗却家财耗尽,最终迎来了一个如此贤惠体贴的好女人,是不是也算又一次逆袭了人生的成功?谢天恩假装生气,连夸带嗔道:“起的够早的,不好好睡觉瞎折腾啥?我要干活儿去了。”这就像个丈夫对自己妻子说的话,你好好儿看家,我出去上班了。 九点多的时候高雪兰醒了,看了谢天恩的回复,心里甜甜的:“我白天补觉,好的,忙去!”,这一天,两个人都觉得云淡风轻,心情格外舒畅。人一有了奋斗的目标,就会精神焕发,谢天恩背着相机在天安门广场上跑过来跑过去,趁着清晨微斜的光线,找角度拍摄着合适而精美的画面,并且顺手给热爱摄影的高雪兰发来两张。高雪兰看得眉飞色舞:“彩排啦?好熟悉的感觉啊!bj也是我第二故乡了。新闻采访不用十一当天吗?提前也行?”。见高雪兰如此快乐又外行,谢天恩拽拽的笑道:“献花篮仪式!”。高雪兰赶紧去查百度,想跟记者做夫妻哪能像块木头似的,一问三不知?答案来了,高雪兰说道:“哦,是第七个烈士纪念日!”。这绝对值得纪念,高雪兰也是有家国情怀的,人家看战争片也就看个热闹,高雪兰会看的热血澎湃,会看哭,会感怀过去,心生敬仰。 谢天恩发过来一个巨大的花篮照片:“大花篮!”。真是大花篮,巨大的花篮。人跟它相比,都不足花篮底座高。花篮是红色的,篮身刻着祝福祖国四个大字,各种缤纷的巨大花朵跻身于花篮之上,璀璨而鲜艳。周围的草坪上是整齐的仪仗队和围观的群众,都戴着口罩,仰头望着花篮,看得出压抑的兴奋,整个广场上的人群井然而有序。高雪兰兴奋了:“这可真是大花篮,太大了!好神奇!”,随即发现了新问题:“进京还需要戴口罩呀?”。谢天恩回道:“这不是集会吗?就戴了,现在外面呢不是要求戴,但是进市内还是要求戴。”。高雪兰明白了:“哦,那我准备一下。”。小镇这边不需要戴口罩,这里没疫情,周边也没有,青山绿水,自由的呼吸新鲜的空气,要离开这里,高雪兰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天的一粒种子 平淡如水的日子忽然有了盼头,高雪兰除了每天去母亲家做晚饭,白天的时间都在练指法,看书。她想多充实自己,配得上谢天恩这个心仪了半辈子的书生。下午高雪兰帮老高太太摘菜的时候,悄悄跟老高太太说了谢天恩在找房子的事儿。老高太太有点舍不得,但又不想做阻拦女儿幸福的绊脚石,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这回有盼头儿了,可我跟你爸咋整?谁来给我们做饭,谁陪着我呀?”。是啊,高雪兰有些沉默。高富贵一家离开小镇两年多了,一直没音讯,那是跟高雪兰没音讯,跟老高太太是经常联系的。但人家回不来,据说在外地‘挣大钱’呢。高英雄也回不来,这些年就是高雪兰春节的时候带着章文回来。高英雄若不是前年他老丈母娘没了,把人从bj运回来土葬,是没有机会回趟家的。 高雪兰本来是跟章文商量好,回老家孝敬父母的,事实上从2018年到现在,也的确是高雪兰在家照顾父母。现在突然冒出来个谢天恩,横刀夺爱,让老高太太心里难过了。这些年,老高太太习惯了有高雪兰伺候着,尽管她是一天来做两顿饭,后来因为写作时间冲突改成一顿晚饭,老高头儿还是满意的。高雪兰做的菜精工细料,讲究火候儿,比胡乱对付的老高太太做得好的太多。春天的时候高玲也是在家的,直到4月份的时候发生那件事儿,高雪兰才撤出来,在家里反思沉静了一个多月。6月1号重新去老高太太家的时候,高玲已经走了,回她妈侯菊花那边去了。高玲也会做饭,而且做的都是大鱼大肉之类的荤食,不像高雪兰是荤素搭配的,老高头儿更喜欢吃肉。高玲会做烤肉啊、涮锅子啊、红烧猪蹄、鸡爪子啊,韩式拌饭啊,麻辣烫啊等等。这是那个姓贾的也在的时候,高玲为了笼住他的胃、哄住他的人,也为了能跟老高头儿老高太太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为这个家做出的贡献。 那时候老高太太依然是甩手掌柜,女儿和孙女都在家忙活,不需要她自己亲自操刀。后来高玲跟姓贾的分开了,就一直住在奶奶老高太太家。早晨中午是高玲做,晚上是高雪兰做,倒也其乐融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或者说,这些风云本就藏在人心里,冤家路窄,高富贵出现了。他的出现搅散了这一家人的和谐亲密,让老高家三代人之间出现了从没有过的裂痕。高玲离开没多久,做好了心理建设的高雪兰重新回归母亲老高太太的家庭,接着孝敬父母。夏天的时候高玲也回来了,所有的人都不再提起那件事儿,就好像没从发生过什么事情。可彼此心里都有疙瘩,还没解开。越是闭口不言,假装云淡风轻,心里越是在意,只觉得彼此虽然血缘还在,心理上已经离得太远了。高玲怨恨高雪兰,直到高玲投奔新男朋友去大连,祖孙三代人也没有冰释前嫌,仅仅是见面说话而已。 高雪兰是出于素养和修行,愿意看淡这一切;老高太太是刻意不再提起那些往事,希望时间能化解一切冤仇;高玲则是无所谓,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做个舔狗?大家都面子上过得去,就完了。老高太太也因此心里觉着对女儿高雪兰有歉意,不敢十分阻拦高雪兰的择偶。高雪兰离开,那俩儿子肯定谁也回不来,其实老高家老两口子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只有高雪兰是能守着他们、愿意守着他们的。可高富贵也是他们的孩子,是老高太太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里的肉。他再不是个人,再牲口八道,离开家两年多了,两个老的想他,惦念着他,一见面,看到久违的老儿子高富贵,老两口子眼睛里透着惊喜和泪花,早把高富贵的不好忘在脑后了。 只有高雪兰是受害者,从头到尾的受害者,不但身体遭了罪,心里也受了伤。这个伤,是后来老高太太和高玲加在高雪兰身上的,老高头儿又追去神补刀,才让高雪兰不得不深居简出,盘踞在自己的洞穴里暗自疗伤。善良的人,即使受到了伤害也不会想着去报复,而是选择安静的思考,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受到伤害就能改变高雪兰的本质,她也不会在谢天恩遭受不幸的时候,挺身而出,去安慰和帮助谢天恩,也就不会有这个故事了。可她毕竟是凡人,心里的伤,尽管从不对任何人说,也还在。让高雪兰在每个寂静的夜里黯然神伤,在选择未来的人生的时候,会把这些因素也考虑进去。 我以我血荐轩辕,我热爱家乡,依恋父母,可假如父母不是那么需要我,不那么爱我,我要如何选择我将来的路呢?亲情出了问题,爱情可不可以是个新的依靠?经过这段日子的考察,谢天恩好像还不错,那么,忘记这些不愉快!跟他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从母亲家回来,高雪兰洗漱完毕,爬上床进被窝里看书。这是谢天恩寄来的,高雪兰如饥似渴的读着,外面太冷,只能躲在这里了。谢天恩又上来了:“干嘛呢?”,高雪兰看看自己,噗嗤一笑:“热爱学习的宝宝儿,我在研究被窝儿文学,今天凌晨都零度了!”。谢天恩被高雪兰逗笑:“供暖了吗?那岂不是结冰了,多盖个被。”这妮子总能让人开心,谁会猫被窝儿里看书哇? 高雪兰拿回冻得冰凉的胳膊,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说道:“还没呢,据说明天开始供暖,电褥子开着呢。”。谢天恩道:“电褥子干燥,”,我知道呀,不是没办法么?高雪兰看着谢天恩书上标的密密麻麻的重点,笑道:“小字儿写的挺漂亮!可惜我看不懂,一句话里得猜几个。”谢天恩暗笑不已,心里被高雪兰拍的很舒服:“这字,只有你说好!”。当年大哥我也是挺用功的好?你看那些圈圈点点就知道了,谢天恩想。高雪兰笑道:“你是没见过我写的字,画符一般,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不认识。”。其实字写的真漂亮的,是陈伦。见过好的,自然也会赏鉴,谢天恩的字虽然不如陈伦,写的也算可以了,鉴于草书和行书之间。陈伦那一手毛笔小楷,钢笔书法,就连专门教钢笔书法的教科书也望尘莫及。人往那儿一站,左手往身后一背,微微弯腰,下笔如有神助,姿态汪洋、玉树临风。那种气度是从心里自然流淌出来的,眼神里的纯净温润让人惊羡,那时候的陈伦多像个魏晋风的公子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难得糊涂可以吗 高雪兰是双鱼座,心思细密的人想得多,写的也快,难免会连笔;上升星座偏偏是特立独行的水瓶,生性不受拘束,不爱在有格子的本子上写字,就是白纸本,狂草一样交作业。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们就经常把陈伦和高雪兰拿出来做对比,陈伦工工整整钢笔小楷,写作业要打格的,当然是范本;高雪兰连方程式和数学画图,都是草书直接来的,扑天的泼墨,叫老师们看得那叫一个头晕眼花。唯一欣赏高雪兰的是语文老师,不管啥作文题目,高雪兰都不打草稿,只坐在那里沉思,然后一气呵成,每次都是范文。这也叫班主任于老师喜欢,自己的学生,只要有一科优秀,那就是好学生了:求全责备干什么,你们当学生的时候都是书法家,都是全才?有了这样的班主任撑腰,高雪兰自然是顺风顺水的度过了那段快乐的高中生涯。 但也是这个时间段儿,让高雪兰觉得尴尬,你要是上大学的时候遇见的陈伦,那就直接谈恋爱了,谁也说不出啥来。所有的家长都在你上高中的时候不许谈恋爱,说那是早恋,只长了一岁上了大学,便又马上放开管束,催促快点谈恋爱,早点把婚姻大事搞定。这个奇怪的逻辑,导致大学时期谈恋爱不会遇到阻拦。要不然你就初中的时候遇见陈伦,那时候小孩伢子一个,啥事儿也不懂,见了也就见了,散了也就散了。你偏偏在高中时候遇见他!十八、九岁的时候,刚好情窦初开,一腔热血,互相喜欢了又不让在一起,这不坑爹么?有人说,年轻时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容易因此误终身,高雪兰怀疑那个说这话的人,也在高中时期暗恋过不可得的某个人? 谢天恩本着自己的见解,跟高雪兰介绍这本书:“这本儿讲义,是在讲写作方面的方法和技巧,比如主题如何立,人物怎样塑造,结构如何安排等。只挑干的看,慢慢就清晰了。”是的,认识你这样的人,不乏有这样的意思在里面,那就是倾慕读书人,也同时希望这个读书人教导自己、提携自己一把:“对呀,所以先看它。”高雪兰诚恳的说。谢天恩笑道:“不过里面废话相当多。这和你写小说一样,也就是更科学,高效一些。”这本书出版的时间很久远了,有些语言落伍了,当然要挑着看。技巧由来已久,都相差不多,范文不同而已。书这玩意儿,见仁见智,很难说哪个好不好,看具体适合时代与否。很多故事就是娱乐性质的,看完了哈哈一笑;也有好的,看得人荡气回肠,还是要跟好的学。 谢天恩说道:“写作如同盖房子,要先规划好。”“是啊,所以不着急动笔,反正那些玩意儿在我脑子里,别人又抢不去。”高雪兰笑了,这样的交流比起卿卿我我要有意思,对自己有提升:“划线部分是重点呗,谢老师?”谢天恩失笑:“我当时也迷迷糊糊,”,那意思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重点?当时是认为挺重要的,才划的?高雪兰笑道:“我现在看不迷糊,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谢天恩提醒高雪兰:“也就丰富点常识而已,靠它可写不出好作品。”高雪兰像学生跟老师汇报思想一样,跟谢天恩说:“看看还是有益处的,什么时候都不要停止学习,很多东西是要看一个人综合素质的。”谢天恩拿出老师的派头来,跟高雪兰提示:“看过以后,再读一遍以前喜欢的小说或当前火的小说,你就明白作者有何巧妙之处了。”。 要说谢天恩教学还是蛮认真的,这些东西以前章文也告诉过高雪兰,章文也这个意思,让高雪兰先读当前比较火的,心里有个大概,知道一下方向。高雪兰肯定道:“是的。”,想到谢天恩要来的事儿,高雪兰问道:“你们明天应该还得忙一天?到正日子了呀!”。谢天恩听高雪兰问工作的事情,不禁哂然笑道:“都放假了!”。哦,他们这么快就完活儿啦?高雪兰松了口气,看起来按计划出行没问题了。于是轻松的笑笑,说道:“哦,那你能放松一下了。我又买了几本小说,想好好研究一下写作技巧。”谢天恩对高雪兰的好学很感兴趣:“你应该好好学一学心理学,这样才能把人性刻画的淋漓尽致。”高雪兰有同感:“也许,学学心理学比较容易探讨人性,写出来的东西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非要学心理学吗?只要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善于观察的人,也会把生活里的各种事物、各种人,观察的很清楚。但是,假如一个人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不会累吗?不记得是谁说过,一个太过喜欢文字的女子,注定了此生不会太快乐,她心里有爱、有善良,骨子里住着孩子般的纯真,容易感知美好,也更容易体会悲伤,笔尖下的故事总是华丽的割伤自己……高雪兰心里有太多东西让她苦闷和伤感,那种孤独无处倾诉,很少有人能懂。谢天恩说:“你得把什么都看明白了,”高雪兰倒是觉得糊涂点儿更好:“看太明白,活着的乐趣就少了,心累。”也许,人人都有挥之不去的遗憾,那是成长需要被释怀的过程。高雪兰道:“有时候难得糊涂真是聪明,”他也有不愉快的心理阴影,对他的人生或婚姻有心理落差?不然为什么会患得患失,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 有些时候,对无奈的事情要学着释怀,理解发生那些事情的缘由跟背景,试着安慰心里那个没被满足的孩子。知道当时事情产生的局限性,知道个人那样做的背后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所以不要太较真,糊涂一点就过去了,对谁都是解脱。但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人都是有情执的,很难放下自己认可了半辈子的理论,转而推翻自己,去重新建立一个思想体系。人们也很难忘记自己曾经受到的不公和伤害,执着于昔日的某种愿望没被满足。谢天恩难得的反驳高雪兰一回:“我觉得不对,要是真看明白了就会永远快乐,糊涂才时不时的折磨人。”也许,但是,有谁是真正的明白人吗?还不都是各有各的见解,从自己的感受出发、自以为是,或以世俗的角度、大多数人认可的角度来解答问题。但那不一定是对的,不能互相理解的话,会背道而驰。所谓的大家说,也只是聪明的从众而已,不得罪人,压抑、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避免二次伤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夫妻相处的哲学问题 其实高雪兰的意思是宽容,夫妻之间,凡事只要不触及底线,差不多抬抬手就过去了,即便有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对错。谢天恩的意思是观察,根据社会上绝大多数人的经验,与之相反的就肯定有问题,顺应潮流就肯定是正确的。虽然言论上谢天恩好像更高明,在实际生活中他是在套子里,循规蹈矩的活着。而高雪兰是跳脱的,她的宽容是大多数时候的不计较,根本没把世俗的条条框框放在心上。高雪兰笑道:“看得明白做不到才痛苦,谁的人生没有强奸犯!”你说得轻巧,你能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活着吗?你能纯粹的做你自己吗?谢天恩嗤笑道:“那就还是没明白,你现在是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哈哈!”。高雪兰不服气:“你明白了?”,谢天恩不想得罪高雪兰,回道:“跟你一样!”。 高雪兰正色道:“你是愿意糊涂,还是愿意赴一场盛宴,投入的折腾一回?习气根深蒂固,哀家恐怕是真的做不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这事儿都出格了,我能毫不计较的忘我投入?恐怕前途未知,有风险?谢天恩怂恿高雪兰,他希望自己这么费劲的营造气氛和环境,还想为之打造一个梦幻的家园,能被高雪兰认可。基本上自己付出的会很多,高雪兰只要点头就可以,有什么风险?只有你要有勇气跟我走就好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人人可往的盛宴,有人赶上了,那就大快朵颐,没赶上的人,那就回陋室呗,自己炒菜!”。最后这句话逗笑了高雪兰:“哎你别说,我想起猪八戒来了。那猪八戒生生被情所困,完后一见到漂亮女人照样瞬间痴迷!于是慨叹曰:多情自古空余恨!现在一想,不都是猪八戒么?猪好色,猴躁动,沙和尚傻乎乎,谁都有习气要磨的。好在不论磨圆还是磨尖,都存有一定的善良本性,已经阿弥陀佛了!”。 这一大通儿言论,谢天恩没听懂,不由得问道:“娘子,今天为何如此感慨?”高雪兰不由得叹息道:“哀家正在大彻大悟!”,谢天恩追问:“悟到什么了,说来听听?”。高雪兰沉思道:“一故事说刺猬取暖,近了扎得慌,远了冷,最后各拔几根刺,就有机会贴在一起了,终于,皆大欢喜!一开始觉得特俗套,这谁不知道?关键是,谁肯做得到!”。你以为都是空嘴说一说啊?知道你是玩笔杆子的,嘴巴厉害,也要做得到,我才服气你是个好的。谢天恩赞叹:“好比喻!”。高雪兰松了口气,心想刚才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觉得这是弯弯绕儿?没听懂是?那就换个说法,讲故事你能听得懂吗?谢老师,别跟我讲大道理,我师父讲这个比你厉害。云里雾里的你能白话过我?我跟你说的是两个人如何相处,你别太自私,我也不会强逼你做什么,俩人都长点心,把这关系往好了相处,能明白不? 高雪兰都要累吐血了,为了能跟谢天恩交流明白自己的想法儿,这顿比喻、这顿折腾。还好,谢天恩终于听懂了。能不能赶得上人生盛宴,那不仅是勇气问题,还有相互的磨合问题,毛病习气谁没有啊,问题是谁自己都不认为那是毛病!换做是对方这样做当然有毛病,所以大家能不能别跟刺猬似的,只去扎对方?抱团儿取暖,各自把习气改改,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这个问题研究明白了,那就得进行下一话题。为啥这么多年高雪兰没再成家,一个是没遇到合适的,再一个高雪兰接触的人喝酒、耍钱的多。喝大酒,是挺让人反感的事情,嗜酒跟家暴挨着,耍钱跟败家挨着,两样都好,那就不用试了。 高雪兰问道:“你喝酒吗?酒品好吗?”,谢天恩头上警铃大作,刚被人家考完,这又来了!谢天恩说道:“我是能喝好呢,还是不能喝好呢?”。谢天恩的谨慎让高雪兰想笑:“这就闲聊,你怕啥?不是送命题。草原的娃儿,应该挺厉害的。”小酌怡情,大喝误事,谢天恩嬉笑道:“我有能力一人喝倒一桌人,我没事儿,你猜为啥?”,他说啥玩意儿?这个男人这么能喝?高雪兰有点懵:“哇塞!为啥了,皇上?”,说你厉害你还真厉害呀?谢天恩故意不说:“猜猜看?”高雪兰猜不出来:“你走肾,走肝的慢。射手座的独门武功吗?”,东北能喝酒的脸都不红,几泡尿撒出去,酒就醒了。那些脸红的,是靠肝来解毒,自然是慢。 谢天恩自顾自讲述他的光荣历史:“后来大家都不跟我喝酒,我提喝酒,都说:快吃你!”,高雪兰笑了:“哈哈哈,你厉害!”,谢天恩道:“都怕了我!”。看起来这家伙喝酒不撒疯,酒品还可以,高雪兰道:“那你回东北没事儿了!我可不想背着你,现在把你介绍给我朋友们有点早,不然有得喝了!”。小镇的习惯就是必须喝大酒,来的都是好朋友,不分男女先来一杯白酒,那一杯可不是小杯子,是二两半的玻璃杯。谢天恩偷笑:“你可能没机会背喝多的我,呵呵”。高雪兰笑道:“那你背着我,我现在没有酒量。体力不如你,酒量也不如你,看起来想跟你过招还挺难的。”。朋友们一起聚会,吃吃喝喝是免不了的,不论是谢天恩那边还是自己这边,只要这段关系一曝光,必得请客。 谢天恩保证:“那没问题,背不动拖也得拖回去。”。高雪兰吓唬谢天恩:“醉酒的女人睡大街,叫拖死尸,很容易被占便宜。”。网上不经常有报道吗?年轻女子不检点,醉酒睡大街失身。谢天恩吓了一跳:“那更得想方设法拖回去。你能喝多少?”这个女人不会那么没分寸?高雪兰笑道:“我不会那么害自己的,丢人啊!以前能喝点儿,现在不想喝。”。谢天恩可不想放过这个问题,这是个隐患:“最多喝过多少?”,高雪兰道:“啤酒涨肚,白酒烧膛,红酒可以,果酒、鲜花酒可以,度数低。一斤半,胃溃疡咋来的?他不回家我来气,带着徒弟去喝酒。”。谢天恩被完虐:“真是个祖宗,吓死宝宝儿了!”。高雪兰看了笑:“俩女人喝了三瓶清酒,39°的,甜丝丝的,那时候傻呀!”,是啊,换作这时候,就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置气了。谢天恩问道:“喝完还能走路吗?”高雪兰笑了:“能,必须的!袅袅婷婷,高跟鞋一步不带走错的,照样风度翩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射手座男人不都一样 这叫酒品,喝酒你是为了助兴或者浇愁,喝进人肚子里又没喝进狗肚子里,你要是耍酒疯,那就是故意的,没品!谢天恩忍不住笑了:“你跟那边的小梅半斤八两!她白酒一瓶玩儿似的。”。听着谢天恩的话,高雪兰没来由的嫉妒,或许,自己已经爱上了谢天恩而不自知:“姐俩么。皇上你命好,一个娥皇一个女英。对了,啥毛病走的啊到底?”。谢天恩已经习惯了高雪兰的倒装句,说道:“一个是将军,一个是花木兰。卵巢癌……”。怪不得,高雪兰叹息道:“我猜的差不多,要不你咋修行三年的。因缘已了,班师回朝了。”。以前很少听说谁得了癌症,这些年也不知怎么了,得癌症的人越来越多,让人谈癌色变。也不知道是饮食问题,转基因食品太多了,苏丹红、地沟油太多了,还是精神压力太大,情绪低落或燥郁的人太多了,也许两方面都有?癌症患者越来越多了。 谢天恩的脸色惨淡了,低声说道:“医生不让我们到一起,因为她已经不能分泌润滑,怕她二次伤害。”。夫妻之间想恩爱一下是谈不上了,活着都是奢求,还能顾得上其他吗?高雪兰不想谈这个话题了,老说这个他的情绪还在悲伤里,走不出来。于是说道:“嗯,苦了你。我那时候喜欢跳舞,晚上下班以后,就带我徒弟去跳舞。”。谢天恩稍微振奋一下精神,回道:“玩的就剩一个字,美!”。雪兰是在故意转移话题,细心的好女人啊!谢天恩有些感慨,便也顺着高雪兰的话题去聊。高雪兰有意让谢天恩明白有些事无常的道理,说道:“虚幻迷离的灯一停,音乐一停,所有的美好立马儿打回原形,白炽灯下俗男俗女,哈哈。”。谢天恩明白了高雪兰的话,笑道:“梦醒了,都是‘烦人’!”。可不是吗?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经常在一起会厌倦,不在一起又会想念。 适当的包装可以让人迷惑,从而产生亲近的欲望。然而那些看似华丽的包装不如用真情充实心灵,一颗美好的心灵在若干年之后仍然让人念念不忘。当时很多东西到现在都已无所谓,也有些东西是高雪兰没忘记的,那是一首歌词很美的舞曲,陈淑桦的滚滚红尘。谢天恩只比高雪兰大四岁,是同个年代的人,他也知道这首歌,只不过高雪兰感慨的是歌词,而他熟悉的是旋律:“节奏感好,”,高雪兰叹道:“舞曲一响,带入感极强。”。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舞厅里抱着旋转的人们,是不是很像歌词里的人物,互相或许有情或许是逢场作戏,一曲舞罢,人走茶凉。谢天恩和高雪兰的相遇,是不是也在互相拉扯中带了些宿命,分易分聚难聚,谁又是那只翻云覆雨的手呢?谢天恩道:“我年轻时也去过舞厅,好玩。”,这个好字,在这里应该读做第四声,嗜好的意思,可惜高雪兰理解为第三声好,就只是单纯觉得有意思罢了。高雪兰回想起那段日子,只有一个感觉,红尘如梦,见谢天恩也喜欢舞厅,笑道:“也是个风流人物。”。谢天恩年轻的时候洒脱俊朗,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很多人称我是美女收藏家,其实我是真冤枉。”。一个喜欢乐器又擅长运动的男孩子,身边围绕的女孩子多,不是很正常吗? 高雪兰笑道:“传说射手就是渣男啊!但我大舅是射手,一辈子跟我舅妈那是神仙眷属。他们夫妻之间互敬互爱,从没有绯闻。”。在高雪兰母系眷属中,她最羡慕的就是大舅跟舅妈的爱情。大舅齐胜乾身高一米八五,大高个儿,方脸微髯,剑眉凤目,皮肤白净,擅长打篮球,在当时一众女孩儿心里那也是白马王子。齐胜乾喜欢上了在医院里做收银员的娇媚姑娘沈美玉,在妹子齐七月也就是老高太太的搭桥下,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但年轻时爱的轰轰烈烈,而且这一辈子齐胜乾都没辜负过沈美玉,走到哪里都带着老婆,把沈美玉养的白白胖胖姿色不减当年,几十岁的人了还穿着一尘不染的小白鞋。谢天恩委屈道:“又来个冤我的,”高雪兰笑道:“所以说看我大舅的话,这玩意儿也在操守,不在星座。”。谢天恩对高雪兰说的那样的夫妻很有感:“真令人羡慕!射手就是个星座名不好听,能改一下吗?”。 星座学跟十二生肖似的,名称是固定的,怎么改?高雪兰笑着安慰谢天恩:“还说我们双鱼多情到泛滥呢,结果我单身情歌唱了十多年。射手座改的话,就叫人马座,上半身人,射箭,下半身马,据说……”,谢天恩伸长了耳朵等着评价,没想到高雪兰说:“挺禽兽的,哈哈哈!”。这啥评价?谢天恩抑郁了,发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表情,没言语。高雪兰笑道:“受伤害了?你是动能过剩,出去跑个十公里!”。谢天恩老实承认:“也就床上那会儿,其余时间我挺好的。不去,今天没少跑路了。”。谢天恩骨子里是男人,他不在意谁说他an,倒是很在意谁说他品行不好,那是两回事儿。俩人玩笑了一会儿,高雪兰正色道:“明天动身吗?”谢天恩回道:“动不了。忘了跟你说了,小梅妹子一家2号来京,送孩子上学,今年刚考上大学,打算在京玩几天。”。 这句话让高雪兰热乎乎的心凉了半截,谢天恩太忙,这突如其来的亲戚一耽误,这个国庆假期估计要泡汤了:“哦,巧了。那你来不了了,等她们走了假期也没了。”。这家人挺有意思,姐姐过世了还不忘来麻烦前姐夫,这小姨子挺有脑子啊。谢天恩解释道:“没给我打电话,给女儿打的,刚才告诉我的。”。冤枉啊雪兰,不是我要故意隐瞒,我也是被通知的那个人啊。高雪兰淡淡的说道:“因缘如此,不慢也得慢。”。这大概就是命,俩人的感情再怎么如火如荼,奈何机缘不凑巧,就是不能见面,你能怎么着?谢天恩胸有成竹:“往后推几天,哈尔滨只能先放放,陪两天,第三天我就走。”,还好,只是一场虚惊,高雪兰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别把家当旅行社 高雪兰暗自捏了一把汗,闻言笑道:“我以为你得说,春节再说!”,谢天恩心里偷偷地笑,你不是说不着急见我吗?一看就知道你这是口是心非。谢天恩轻松的说道:“上个月去海拉尔参加了升学宴,”等会儿,这个谢天恩跟他故去的老婆家的三亲六戚,关系还挺好。整天说多忙多忙的,这上个月刚参加完升学宴,这个月又轮到他做东,迎请小姨子带娃来京旅游是吗?这样的亲戚互相走动的程度,有些过于密切了,尤其是小梅那些亲戚,不是应该避避嫌了嘛?高雪兰很害怕跟亲戚们没事搅马勺,章秀林家六个孩子,三个在山东,两个在哈尔滨,都不在小镇,平时没什么来往,逢年过节互相打个招呼,有事儿互相送个礼,也挺和气的。高雪兰待人温柔而礼貌,却不喜欢跟谁过分亲近,更愿意把自己的家对外保持一个独立的空间,多少有些清冷的疏离感。 而高雪兰的娘家哥高英雄和亲妈老高太太就不是这样,他们的家更像是大车店,南来北往、亲朋好友,哪天、哪顿饭都得有外人聚餐,这叫高雪兰无比头疼。也许是从小的环境过于嘈杂,是矣高雪兰特别希望自己有个能安静的家,偶尔还能读书看报,养花弄草,有个爱自己的男人跟自己朝夕相处,再有个爱的结晶相伴左右,这日子就齐了,不缺什么了。等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飞出去了,俩人还可以过一过二人世界,享受美好的退休时光,想想就很美好。 谢天恩的家庭关系看起来很乱,而谢天恩本人对此似乎并不反感,这让高雪兰不安起来。假如以后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自己的日子总有旁人跟着搅和,时刻都不得安宁,那该有多烦人啊?高雪兰迟疑道:“你这,艾玛,六亲眷属就是冤亲债主,所有景区的人民都有同感。我有个朋友,一年最少跑六次青海湖,都是陪同,做司机。”。谢天恩没听懂,笑道:“哈哈,他是去挣钱,去哪儿都行。”。他以为跟他做顺风车司机是一样的,捎个脚而已,反正给钱的,怕什么。高雪兰提醒他:“才不是,自家车!”。谢天恩恍然大悟:“噢噢,我是猪头!”。高雪兰笑了:“都朋友亲戚的,工作还得耽误着,搭钱、搭时间还得搭上自己。我在bj的时候,还作陪两次呢,那还不是我的地盘。”。 这回谢天恩彻底听明白了,无奈的说道:“都这样,我这儿也快成办事处了。”。谢天恩也不是十分乐意做这些事,但他好脸面,在家乡人面前得硬装有钱人。再一个小梅生病的时候,他小姨子曾从老家过来代替他照顾过小梅一段时间,他欠人家人情。可这帮人不是一次两次来京旅游,哪一次来了都住他家里,小梅和谢新月陪着,他花钱。高雪兰笑道:“谁叫你熟悉了呢?换个老婆就好了,我自己会带父母玩儿,我认路。”。谢天恩唠唠叨叨:“得陪吃、陪喝、陪玩儿,简称三陪。”。他一个有工作的人,全家大小指望他一个人上班赚工资,还想指望着他开车带亲戚朋友出去玩儿,他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不累;花的都是他的血汗钱,他不可能不觉得烦。 高雪兰偷笑:“你对我得五陪”,谢天恩好奇道:“哪五陪?”高雪兰捂着嘴巴笑:“陪聊陪睡,睡隔壁!你们火象星座的人热情好客嘛。”。谢天恩想起了高雪兰的小说,笑道:“中间有个布帘是吗?”,是什么是,跟你不行,你这来不来就色胆包天的,布帘能挡得住你?必须俩房间,带门锁那种。高雪兰收起嬉笑,正色说道:“我哥以前大年三十晚上,都有朋友跟家里蹭饭。”。高雪兰以为谢天恩得说,那多好呀,热闹!但谢天恩的表现刚好相反,他郁闷的说道:“我不喜欢这样,过年也不让消停。”。哎?原来他也不喜欢闹腾啊,那还挺好的,这下子不用担心他把家里变成驿站了。高雪兰笑道:“不隔布帘怕你犯错误,防君子不防小人。我有空间感,怕闹腾,跟我哥不一样。有必要的话,那就也得在家请客了。”。这已经为了谢天恩又退了一步了,以前跟章秀林过日子的时候,除了高家的人会到家里聚餐,章秀林的朋友们很少去家里,只有一次哥们儿结婚,章秀林把朋友们带到了家里,玩了一会儿麻将。 谢天恩果断的说:“安排酒店住,饭店吃。”。谁挨那个累呀?买菜做饭是个辛苦活儿,累得半死还害怕招待不周,犯得着吗?高雪兰领会了谢天恩的意思:“私密空间免打扰模式?”,谢天恩点头:“对头!”,高雪兰放心了:“那还好一点,不然闹的你呀!还得紧着打扫卫生,人家走了,自己倒下了,累的。”,谢天恩附和:“就是,图啥呢?都是面子找的麻烦!”。要啥面子哟,瘦驴拉硬屎的事儿高雪兰是不干的,自己有多大能耐就办多大的事儿,这才是高雪兰的风格。 高雪兰跟谢天恩说,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聚会:“我小时候家在医院附近住,姨家孩子总有病,住院就来我们家。所有亲戚都把我家当客栈,不论谁来都吃住在我们家,还不仅仅是我哥长大以后那些朋友,把我搞得,怕了。”。谢天恩有同感,老家那帮人,亲戚,朋友,同事,同学,有事没事就找谢天恩这个驻京办记者‘联络感情’。他的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人际关系,都把谢天恩弄服了:“后来我三陪改两陪,只陪吃、陪喝不陪玩。”。高雪兰笑道:“赔不起,自己玩儿去!一个故宫一个长城,简直能陪到吐血呀!把我累得,我心脏供血不足,走多了腿脚浮肿,一按一个坑,遭罪劲儿的。”谢天恩无奈:“我是真没那么多时间,你要这样的话,那就更不能陪了。”。 就是的呗,高雪兰说道:“关键他不像我自己出去玩儿,信马由缰,闲庭信步,不一定非得看啥不看啥,听随感觉的,走走停停,也就不那么累。”。谢天恩最喜欢这样的玩儿法了,谁拘束他他都觉得反感,为了证明他谢天恩热情好客、有能耐有素质,不得已做了很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没错儿,不用整天陪笑脸,一天下来嘴巴都僵了!”。这句话有把高雪兰逗笑了:“哈哈,我挺喜欢看你笑的,一口小白牙儿,好看。”。谢天恩说道:“那也不一定,生活中我挺严肃的。”高雪兰惊讶道:“不是,别吓唬我,你不是暖男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是色狼吗 所谓的暖男也只是个人设,是大多数聪明人为了生存容易,故意在人前做出来的样子,而这个人设永远是分对谁的。谢天恩掩饰着自己的内心,温柔的问道:“害怕了?”,高雪兰嗯了一声,说道:“你要不是热乎的,俺就不要了,怕怕。”。谢天恩窃笑:“也不能睡醒了就笑,一笑一大天,那不成傻子一样了吗?”。高雪兰松了口气,说道:“你看见我就笑,在我的眼睛里,找到了你自己。眼睛里的你像星星,星星在你的眼睛里,呵呵。”这番表白好浪漫,谢天恩立马脑补了四目相对的情景,心里一暖,不由得笑道:“热是热的,36度多,正常体温。”。说起体温,高雪兰以前是从来不测体温的,唯独春节过后那段时间例外了。高雪兰道:“我体温低,可能是动得太少,稍微热一点就是发烧了,不用非得37度。春节过后我感冒了,搞得跟疫情特别像,还自我隔离了一段时间呢。”。 谢天恩严肃了起来:“怎么弄的呀?”,高雪兰回道:“我不知道,那会儿买药费劲,我就吃冰糕和苹果,喝开水,睡地暖上烙着,家里就我自己,那滋味儿……”。如果不是这样,高雪兰也不会考虑找个伴儿,最起码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有个人照顾自己,能烧一口开水也行啊。谢天恩心疼了:“你还是需要好好检查一下,平时也爱感冒吗?”,高雪兰据实回答:“嗯,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抵抗力差了一点。”。谢天恩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明白,高雪兰这不是简单的抵抗力差,而是免疫力低下,那就说明她还是有隐藏的什么毛病,没被查出来。谢天恩问道:“血糖高不?”高雪兰笑道:“还低呢,”谢天恩琢磨了一下,觉得也可能是平时不注意营养和休息,说道:“常喝生姜红糖水!”。 对谢天恩的体贴,高雪兰觉得安慰和喜欢,但谢天恩家里来了客人,又得多熬两三天才能见到他了,高雪兰心里有点怏怏不乐。谢天恩何尝不惦念着红颜知己高雪兰?他诚恳地说道:“你需要好好调养,”,是呗,都得好好调养,再这么日熬夜熬下去,怕都要生病的。高雪兰恋恋不舍的说道:“睡,不然没等见着面就挂了,慢慢来!”。谢天恩安慰道:“你睡,精神放松。”。高雪兰哪里睡得着?翻个身撒娇道:“想你,睡不着,”谢天恩调侃道:“放梦里就睡着了!”。高雪兰无奈:“把熊搂过来试试,熊可委屈了,天天被我磋磨。”。谢天恩一下子联想到了自己,禁不住狎昵高雪兰:“到时候可别天天这样磋磨我,”。高雪兰被逗笑:“你猜我会不会?”谢天恩偷笑:“我磋磨你,”。 高雪兰被谢天恩大胆的表白弄的心里热乎起来,笑道:“来呀,互相伤害呀?”,谢天恩才不怕,早就想这样了:“来就来,谁怕谁呀?”。心痒难耐,有一首歌叫痒,正对此景。高雪兰道:“哎小哥哥,赶明儿咱俩和一首歌呗,我和我的祖国就挺好的。”高雪兰看到了谢天恩的全民k歌,他跟同事们唱这首歌儿来的,声线还不错。谢天恩兴致勃勃:“我就是那熊,先将就磋磨睡。”听高雪兰要跟自己唱歌玩儿,谢天恩马上同意:“好啊,我今天还唱这首歌儿来着。”。高雪兰暗自开心:“我明天录完发给你,你来和。”,谢天恩道:“好的”。能一起玩儿就好,玩什么不在意,摄影啊、唱歌儿呀、旅游啊,都可以,重要的是那种玩的心情,两个情意相通的人在一起的心情。 天天搞得这么难解难分,高雪兰笑问道:“以前遇见过我这款没?”谢天恩由衷的感叹:“我去哪儿也偶遇不到啊!你有熊,我啥都没有……”,谢天恩说的委屈啦,那意思这感情聊得这样热烈,你还有个毛绒熊可以想象是我、搂着,我呢,就孤枕难眠了。高雪兰不想跟他纠缠这么没出息的话题,笑道:“睡睡睡,我的心都哆嗦了,熬夜熬出来四个欧式眼窝儿!”。欧式眼窝儿都是深陷的,还外带熊猫眼,黑眼圈儿。谢天恩还是那么粘人,纠缠着高雪兰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这回我心没哆嗦,”意识是我还不困,不想睡,你最好还能坚持一会儿,再陪我聊会儿天。高雪兰不理他这个茬儿,高雪兰笑谢天恩孤枕难眠,揶揄道:“那你就随时出门对谁都好点儿,指不定谁就爱上你了。碰上一个心思细腻的,对你念念不忘!”。 这话其实说的是自己,谢天恩也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噗嗤一笑,故意说道:“那你不早说!”。俩人聊的难舍难分,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这才各自躺下。准备休息的高雪兰贴了张面膜,屋子里冷,面膜冰凉的刺激着高雪兰的神经,睡不着。时间已经凌晨了,谢天恩就在这个时候,又发过来一条信息,那是张图片,上面写着:“白天迎国庆,晚上过中秋,即将到来的中秋、国庆是同一天,合起来就是:中国!家与国撞个满怀,期盼国泰民安,花好月圆!提前祝你和家人,双节快乐!”。哎呀,这个家伙还挺有心的,知道节日要问候呢,最可爱的是这句花好月圆。高雪兰开心的回了过去:“谢谢,也祝你和家人双节快乐!”,还发了一朵祝你好运的荷花,荷花代表和气,寓意吉祥和睦。 谢天恩笑了:“花开了!”,高雪兰哄着谢天恩:“宝宝儿,咱睡,舍不下你,会熬死我的。”。谢天恩被高雪兰吸引得毫无睡意,忍不住央求:“拍个大腿给我挎着,不然睡不着……”。啥啥啥?高雪兰一时间脑子里警钟长鸣,一下子疯掉了:“跑了。你不会是专业网上撩骚的?见面肯定不肯,专门发视频、发黄片儿!你知道我在bj干过啥店子不?我是开婚介的,女人们尽投诉说遇到的。”。你小子几个意思,来不来的满嘴都是这些黄嗑儿,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谢天恩见高雪兰这么保守,不由得开心起来,更想逗她:“有这样聊骚的嘛?”,傻妮子,我都给你租房子了,我是喜欢你,喜欢到有点情不自禁。都是成年人,你咋这么羞涩呢?高雪兰嗤之以鼻:“色狼!”谢天恩脸皮厚着呢,可不怕这个:“色狼吗?那是啥玩意儿。”。色狼就是你,你看看你的聊天记录,有多少句涉及到这个了,这男人咋这么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的蓝图 你谈情说爱,暧昧可以,能增加情趣,引起遐思,两个人更愿意在一起交流。但是你搞得这么露骨,这么色情,一点儿都不浪漫,不是色狼是什么?高雪兰有些反感,她不喜欢这样,谢天恩之前都聊到租房子、过日子,一起对抗风雨的事儿了,那是未来的夫妻,是合法的伴侣,一起聊个暧昧的话题也不为过。毕竟两个人没在一起接触过,很多事情不能光凭想象,还需要大量的时间磨合。现在谢天恩的表现更像个情场浪子,仿佛有前科,这么露骨、油腻,让人心里不舒服。高雪兰摘下面膜准备睡觉,不想再搭理这样的谢天恩了。人家半宿半夜的陪着你,还不是想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加深感情吗?你这哪里像情侣,倒像是偷情的俩那个啥,高雪兰心里不平衡起来。 以前章秀林也挺色,但他是在家里色,人前挺正人君子的。章秀林跟高雪兰刚结婚那会儿的热恋时期,也曾在一个被窝儿里聊过悄悄话儿。章秀林说,男人跟谁睡在一起,心思就在谁身上,铁定不移。后来他出轨了,人离开了,心思果然也不在高雪兰这里了,而是转移到了小三身上,妥妥儿的应验了他的话。那么,难道可以这么解释,谢天恩这是对自己情深义重的表现,而不是轻浮?联想到网上曝光那些视频,那些男的跟女人在一起居然还录像要挟的,高雪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谢天恩是专业摄影的,他要是想偷拍你几个镜头,那太容易了。万一以后两人关系不好了,他拿这个威胁你,那咋办?还不把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我的天呐! 高雪兰谨慎的说道:“你不许偷拍我哦,万一谁看了你的手机,我还活不活?”。两情相悦也不能没了分寸,至于能悦到那个程度的,拍什么艺术写真,那都不是正常人类。谢天恩失笑了,这妮子也太小心了,拿我当贼防呢:“我真没那习惯拍,对了,你也不许拍我。”。谢天恩后反劲儿,高雪兰防备自己,自己也得防备她,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发展,难道自己的裸照就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吗?高雪兰说道:“那不一定,我拍你肯定是穿着衣服那种。”,此偷拍不同于彼偷拍,这个偷拍的是生活的有趣儿瞬间,体现的是美好的情怀。谢天恩放心了:“那行。”,高雪兰自嘲道:“传统教育毒害太深,没办法,放不开。”谢天恩也配合道:“没法儿改。”。当然不能改,某些西方的思想不能全部照搬,毕竟你是黄皮肤的,是五千多年传统文化熏修出来的人。 见谢天恩不是太高兴,高雪兰心软了,把语气放的和缓了一些:“我会很配合我的老公,好歹那是人家的权力,拍照不行,不主动还不会配合么?”。这话谢天恩爱听,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跟你聊啥呢?咋也得带点颜色。谢天恩偷笑道:“好像是!”,别来不来就忤逆我,那多没意思。养小狗还得买个肉骨头呢,你就是我的肉骨头。高雪兰嘲笑谢天恩:“完了,某人想入非非了,哈哈。你睡得着吗?”。谢天恩浑身暖洋洋起来,声音有些嘶哑,低声说道:“我想你了……恨不得明天就见到你,才好呢!”。高雪兰感叹:“你呀,你另类撩人,火热得很,我看这布帘呀,要隔不住。”。谢天恩喜不自胜:“那就把脸先露出来,聊上三天三夜!”。这家伙更乐意神聊?就算他说过后半辈子要在一起,这也有点儿急不可耐。 其实高雪兰在某种程度上也喜欢谢天恩的‘好色’,这说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不能单纯就这些,还需要有具体的生活和庄重的承诺做依托。男人想的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女人想的是恩恩爱爱、天长地久。这两种不同属性的人类刚接触的时候,瞬间爆发出一股能量,像那个肋条见到本体的寓言一样,天然吸引,都冲着在一起的目的快速推进。等真的到了一起,男人很快就会失去新鲜感,想着寻找下一目标,女人却沉浸在恩爱的假象中,幻想着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老去,直到死亡。所以,女人需要婚姻来保证爱的牢固度,男人则视婚姻为牢笼,轻易不愿涉足。 目前这俩人还处在第一阶段,高雪兰对朦胧的未来有着无限的期许:“你是我的地图,有平原有高山,有瀑布有果园。红日东升青杏小,薄暮西垂月儿圆,遐想一年,哈哈哈!”。谢天恩暗笑不已,赶紧附议:“横批,水到渠成。再批,好个遇见!”,俩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高雪兰笑问:“这是你当初开车能想到的吗?那个少言寡语的女人,原来是这样。早知道不接你了,榨干半条命!”。谢天恩半天没言语,他在暗暗叹息,高雪兰聪明宽厚,有情趣又这么善解人意,那时候自己仅仅是对她的包容性、涵养性有所感受,并没深交。现在看来,那次自己一念心善还真是偏得,得到了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厮守的机会。 谢天恩觉得满足,高雪兰虽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却给他描绘了未来的美好,这让细腻敏感的谢天恩自动在心里生成一幅画面。他期待着如此美好的高雪兰,能带给他别开生面的生活,而将来的生活能像他想象的那样,充满自由、浪漫,和欢乐。谢天恩不禁满怀柔情,柔声说道:“困了,好好睡觉!”,高雪兰知道谢天恩不会不高兴了,微微一笑,说道:“好,抱抱睡。”。这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得顾及男人的颜面和他的心理。谢天恩秒懂,体贴地回道:“左边右边亲一下,这回能睡着了?”,俩人不再言语,就让彼此沈浸在这样的氛围里,体会着无言的心动。 隔壁房间里传出谢新月的鼾声,晚饭他们小两口儿在外面喝了酒,又是油腻的烤羊肉炸鸡排,谢天恩不喜欢这个,他更喜欢白灼的羊肉,新鲜的蔬菜,一天三顿荤素搭配,营养全面。这个想法儿在谢新月跟前是个奢望,在心爱的雪兰跟前,也许会实现?我的雪兰是那么贤惠,从她描述的跟父母的互动里,就能看得出她是个很擅长厨艺的人。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双巧手都要属于我,这才圆满了。谢天恩轻轻舒一口气,悄悄儿爬起来打开床头灯,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拿回来喝了几口,重新躺回床上,翻看跟高雪兰的聊天记录。列表里还有几个跟他暧昧的女人,但她们都不如我的雪兰,相比之下,萤火之光败北星汉灿烂,不是一个层次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怎么惹老人家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高雪兰早早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来到了母亲老高太太家。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的,吃完了午饭,高雪兰等着老高太太上完厕所,好带着她一起出去溜达溜达。趁着这会儿的时间,高雪兰开始联络谢天恩。她把说好要合唱的曲目发了过去,问谢天恩:“这个你会不会?该你了,飞飞哥!”。谢天恩正坐在楼下小区花园亭子里,看着不远处廊桥上逗鱼玩儿的外孙女汤圆儿:“我看孩子呢,待会我回去的,我听一听看能不能合上,噢?这两首歌儿我都会唱。”。哄孩子哄得顺便把高雪兰也当成了他外孙女,语气都不一样了。高雪兰笑道:“姥爷呗?”,谢天恩一脸幸福:“纯姥爷!”。高雪兰看着谢天恩发来的视频里那个粉妆玉琢的白胖女孩儿,也很喜欢,不由得笑道:“你这自豪感油然而生啊!我陪我妈散步去,今儿来得早。你哄着小的,我哄着老的,都好好玩儿!”。谢天恩失笑,这可真是的,一老一小都得搁人哄。他每天都上班,也就放假或者周末有时间带一带汤圆儿,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开开心心地去玩!”,现在他也挺开心的,不是吗。 高雪兰把自己的卧室拍个照片发了过去,阳光洒满淡蓝色小白花儿的床单,被窝里躺着那只巨大的绒毛熊。谢天恩笑了起来,雪兰孩子气很浓,她还真把玩具熊搂进被子里啊:“他在等你回家?”。高雪兰笑:“单身汉的小窝儿,非常简朴,走了。”。谢天恩看着看着,忽然没来由的眼窝儿一热,床头柜上的文竹婆娑的影子,洒在枕头上,让他强烈的羡慕这样的房间,这样房间里住着的人,这一屋子的阳光,宁静和温馨。啊,能和雪兰住在一起,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啊!可自己家总是乱乱的,小月总在训汤圆或者刘柱,甚至训自己,乌烟瘴气,没个安宁的时候。谢天恩很怀念跟小梅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小梅还很健康,家里的事情一把抓,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谢天恩和谢新月父女俩,自己还能每天炒股,玩儿的不亦乐乎。能给自己空间感的女人,是最让谢天恩得意的,天秤座的小梅不太粘谢天恩,只在他回家的时候,在床笫之间,才表现出非凡的麻辣技巧。 但愿高雪兰能像小梅,那就一切都圆满了。 晚上五点多的时候,谢天恩被解放,汤圆跟着她的爸妈出去吃饭,谢天恩借口弄稿子留在家里,把高雪兰发来的歌曲都合唱了,发了回来。能在短期内这样放得开自己,连谢天恩自己都纳闷儿。他也不敢在谢新月跟前唱歌,谢新月肯定会惊讶的掉一地眼珠子,猜疑自己的老爸是不是疯了?谢天恩忍住笑意,评判道:“调低,不在状态上,只要你开心就好。”。这是多大的进步啊,谢天恩就在不久之前还垂头丧气、不思饮食,现在不但能通宵达旦的跟高雪兰聊天,甚至还能合唱歌曲了,不能不说高雪兰这剂药对谢天恩起的效果,简直不能太好了。高雪兰夸赞道:“挺好的,谢谢飞飞哥!今儿我妈哭了,搞得我心情也不好,还没等走呢,她怕孤独。”。谢天恩惊讶了,印象中的高雪兰很懂事儿呀,:“你怎么惹老人家了?”。我能怎么惹她呢,她是我妈呀。就因为她是我妈,在我有了男朋友,而且很快就要离开家乡的时候,才让她伤心了,不舍了…… 下午的时候,高雪兰挽着老高太太的胳膊,娘儿俩在大坝上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是高雪兰想单独跟自己的母亲说说话儿:“妈,谢天恩已经在找房子了,他小姨子带孩子来bj了,不然他明天就应该到了。”。老高太太满脸的阴云,愁眉不展:“那他们能在bj待几天啊?”,巴不得他们多待几天,我姑娘也能多陪我几天。高雪兰说道:“也就三两天,谢天恩说不用总陪他们,有他女儿呢。”。见高雪兰这么笃定,老高太太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兰呐,你说本来你要走,这是好事儿。我跟你爸都盼着你能有个归宿,我们俩就是死了,也放心了。”。老高太太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就是,你哥和富贵也不能回来,你再一走,我们俩老的就没人陪了,死在家里头都没人发送,呜呜呜……养儿养女有啥用啊?到老了还不得是自己。”。 老高太太这番话,成功的引起了高雪兰的悲愁,高雪兰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起来:“妈,看你说的,你跟我爸有啥事就打电话,我跟我哥坐飞机就回来了。妈,你跟我爸现在身体还挺好的,可我——这是我的机会,错过谢天恩,也许,以后就没有这样的人了。”。小镇上的人大多喜欢喝酒打麻将,能接触得上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这也是高雪兰一直不跟他们交往的原因。老高太太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阻拦女儿的婚事,自己跟老头子年事已高,还能陪在闺女高雪兰身边多少年?一旦自己撒手走了,谁来陪没了伴儿的高雪兰呢?女儿是外姓人,终究是要嫁人的,老高太太私心里更愿意高雪兰嫁给本地人,那样离自己近,照顾自己跟老头子也方便。 其实只要嫁了人都要顾自己的小家,能抽出时间来照顾父母的,那是少之又少,根本不在于嫁的远近。最好就是高雪兰不再婚,一直就这样跟着父母混,直到把二老养老送终,埋进土里,这才算是全了孝道。这要是搁以前,高雪兰不会考虑谢天恩,顶多安慰他一下就完了。现在高雪兰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伴儿,父母不只是自己的父母,也是高英雄、特别是高富贵的。被瓜分的母爱,不足以支撑高雪兰整片的天空:“我是可以陪她,可她能陪我吗?将来她走了,我将何以自处。亲情,就是看着你的背影,越走越远。天恩,我好纠结啊!”。谁不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若不是考虑到这些,高雪兰为什么放弃bj的生活回来? 但是,老高太太和高玲,还有那么没良心的高富贵,伤了高雪兰的心,让她觉得无依无靠,心里特别孤单。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暖化自己,她也想有个能保护自己的人,让自己的生活从此后不再孤苦伶仃,遭受别人的欺凌。谢天恩明白了,安慰道:“老人家会想明白的,”,自己就像个坏蛋?把人家依赖的女儿给抢走了。可是,雪兰她对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们是两情相悦,这不算抢,是心甘情愿的。再说高雪兰想父母了,随时可以飞回来,这不难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头疼,我也头疼 高雪兰心里也很难过,她舍不得年迈的父母,但更不想放弃带给她温暖和甜蜜的谢天恩:“从我回来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里,风雨无阻的天天过去做饭,收拾屋子,我妈习惯了。这一离开,她肯定粘着我,心理上受不了。”。老高太太不爱自己的女儿吗?那怎么可能,高雪兰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是,她有三个孩子,当妈的要一碗水端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在她看来高雪兰是女儿,要比儿子贴心些,有些话也更容易跟女儿唠叨,而不是跟儿媳妇唠家常。谢天恩很理解:“那是,人老了就希望跟前有儿女在身边。”。高雪兰说道:“我妈好像也跟我哥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因缘来了的时候,总要学会把握,我不能等你三年,你也等不了我那么久……”。 谢天恩揣摩着老高太太的心理,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到底,老人家是不放心你。”。哪儿是不放心你,那是不放心我!怕你上当受骗,跟个不明底细的人走了。高雪兰接着说道:“今天买秋菜还说,到底带不带我那份儿。”。谢天恩对高雪兰说自己不会等那么久,持反对态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等!我认真的事,外力很难左右。”。高雪兰不这么认为:“毕竟咱们认识时间太短,万一我父母长寿,你等我十年?就目前这个聊天频率,像是要等十年吗?要天天这么聊,不出一个月就得生病了,熬的。”。谢天恩怏怏不乐:“我今天就好像病了,”好不容易说动了你,看现在你又要被你母亲拖住,不要我了?谢天恩有些不舒服起来。高雪兰后知后觉:“怎么了?”谢天恩撒娇道:“头疼”。他怎么不头疼?把高雪兰接来谢新月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跟他拼命?可是不把高雪兰接来,这眼看着高雪兰又要撤退,哎妈呀,你们弄死我,这也太折磨人了! 高雪兰以为谢天恩还是因为小梅走不出来,劝道:“怎么也是多年的夫妻,你会想念小梅的。得有个过渡期,慢慢来!你得接受她不在你身边的事实,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冷不丁把我放在身边,咱俩是开心了,你女儿怕是要恨死我?”。谢天恩心道,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怕小月不接受你,只能先瞒着她们:“慢慢来”。高雪兰劝谢天恩:“别出去租房子了,跟女儿一起过,还能带带外孙女。”。谢天恩吓了一跳,这哪行:“带不了,太累人。”。就是怕你们见面才在外面租房子的,你还要往枪口上撞?万一处不好我咋弄,家里乱成一锅粥,得多少人看我的笑话。高雪兰也能理解:“肯定是啊,带孩子是最累的。平时不是送幼儿园吗,你平时也上班。”。 哼,幸亏我上班,谢天恩闷闷不乐又愤愤不平:“那个闹腾,真是服了!”。带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温馨,汤圆很淘气,你得不错眼珠儿的看着,又有洁癖,嫌弃我这个姥爷嘴里有烟味儿,不肯跟我挨得近,看着她我得全副精力放在她身上。就这样也行,我是姥爷我也认了,关键是小月太烦人了,这也不对、那也不行,饶着帮她看孩子,还能看出一身罪过来,要是你、你乐意看呀?高雪兰不禁莞尔:“也就周末带带,这就烦了?”,啥破姥爷嘛,你也太爱自由了,偶尔看一次也不行啊?谢天恩无奈:“这不放假了嘛,小月就把汤圆扔给我了……”。高雪兰笑着责备谢天恩:“你也不怕你女儿说你没耐心?”,谢天恩心说,就这一天天的闹腾,搁你你也没耐心:“明天他们去孩子奶奶家,能消停两天,平时都是她自己带的。”。 高雪兰明白了,谢新月没工作,整天就在家里带孩子,也是带的腻烦了:“你女儿也挺不容易的。小梅身体不好,要不然是不是还能帮一把?”。谢天恩不满意,谁还没个孩子呀?你看看她那样:“她?一天大呼小叫的。”。孩子小的时候的确是需要个帮手,高雪兰能体会到谢新月一些心情:“这就谁也指望不上了,”,亲妈没了,谁还能像亲妈一样,心疼自己的闺女。谢天恩说道:“孩子出生不久,小梅就病了……”。看看,这还能怪谢新月一天大呼小叫吗?她没经验,又没人肯帮忙,大家都上班,就一个闲人是她老婆婆,人家还出去旅游呢!不旅游也跳广场舞,就是不给你看孩子。婆婆说了,她的任务完成了,刘柱成家立业了,他的孩子不归她管。 高雪兰叹息道:“女儿也是没办法呀!老公在通州上班,孩子幼小,可不就依靠你这个老爸了么。我知道那种滋味儿,从来也没接过带孩子的工作,胜任不了。现在孩子金贵,别给人带出毛病来。哎,对了,你不是得去三陪吗,接着这几天?”。谢天恩看得眼眶湿润,心里酸涩又感动,高雪兰如此通情达理,这是他没想到的。谢天恩松口气,如果是这样,或许将来她们能相处的愉快也说不定。点支烟吸了一口气,说道:“她们明晚来,二陪,自己玩儿去!”。高雪兰贴心的劝道:“你出去转悠转悠也行,免得自己在家里睹物思人,心里难过。”。小姨子来了,能不提起她姐姐吗?你不出去陪人家,自己在家里猫着,怎么说也不是太好。谢天恩闻言,心下未免戚戚焉:“不难过是假的,毕竟三十年夫妻,早已经是亲人了。”。高雪兰微喟一声,说道:“理解。要不,咱们慢一点儿,等你平复一下再说。”。 谢天恩由衷的感谢高雪兰的存在:“这段日子幸亏有你,不然我不知道会怎样……不管将来怎样,你我能经常见面,对我来说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你和我一样,心里放个人进来不容易,我想好好把握。可能就是外人眼里的‘二’!”。谢天恩的意思高雪兰听懂了,他不想放弃,他也害怕高雪兰易变的情绪,容易把这段感情弄丢了。高雪兰的确觉得时机还不那么成熟:“大概还是不到时候,彼此的牵挂那么多。是的,我也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却很容易放弃。可能,在我心里有太多为了别人,很少为了自己。当然,也为了你考虑,目前还不适合把我带在身边。一想到我要自己在宋庄生活,心里就一阵恍惚。这和我想的大相径庭,感觉自己特别罪过,特别见不得人似的。”。地下情的滋味儿,谁都不乐意尝,难道就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必须得备尝辛酸、隐姓埋名的做地下党吗? 第一百二十章 你值得我信赖吗 谢天恩是喜欢高雪兰的,甚至比喜欢还要深一点,他实在是舍不得与高雪兰擦肩而过,那会是他终身的遗憾:“茫茫人海,两个真心互相喜欢的人相遇,不比登天容易。”。雪兰啊,我要怎样说你才能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高雪兰叹息道:“那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得为了女儿、为了妈,做出让步和牺牲,咱俩就往后排一排。其实呢,你的亲戚朋友会不会这么想:你在bj工作,找个当地人更合适一些。我是拿真心喜欢你的,没替你考虑这些,可这也是你的亲人会为你考虑的,不是吗?他们会觉得我喜欢你的目的不纯,别有用心。”。谢天恩大吃一惊,高雪兰的聪明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她竟然一眼看到底,把谢天恩之所以选择租房的原因说了出来。门当户对,到什么时候这都是择偶的一条铁律,没谁可以逃得过,可这会儿谢天恩热血上头,就是觉得高雪兰独一无二,他不计较谁说什么:“没人跟我说这些,都了解我,我的事只能我自己说了算。”。 谢天恩似乎对自己的选择很有把握,在他大半生的人生当中,也的确是他自己做主,无论是胡秀丽或者小梅,都没能让他妥协。高雪兰不以为然:“那是你还没把我露出去,我自己在宋庄过日子和我在这里过日子,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出去、进来就自己一个人。”是啊,我要的爱情是以婚姻为前提的,公开的,能拿到台面上的,你这样把我隐藏起来,等于把我的身份定位为小三或者情妇,我心里能舒服吗?谢天恩说道:“我也会在呀!”,你在,你能在几天啊?高雪兰问道:“你不得在通州和女儿一家过嘛,我的存在挺尴尬的。”。说实在的,如果晚年相伴就是这样的一桩婚姻,或者说连婚姻都谈不上,仅仅是地下恋情,那还真不如自己一个人在家伺候父母了。高雪兰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可靠,不禁意兴阑珊起来。谢天恩委婉的劝道:“不定是宋庄,这个是我们可以一起决定的地方,等见面我们再讨论一下。”。如果是你觉得宋庄冷清了一些,咱们也可以租别的地方,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肯来陪着我。 高雪兰垂头丧气的问道:“你,还来吗?”,谢天恩不明白:“你是想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啊?”,她又怎么了,怎么反复无常的,她在想什么?高雪兰叹道:“你不能把女儿一家赶出去,我们只能在外面过。bj各大区房价都不一样,太贵了也不行啊,过日子压力大。我很纠结,很难过,六神无主……”。哦,你是因为这个啊,谢天恩解释道:“她们申请了共产房,离这边不远。她们住这儿,主要是为方便孩子上幼儿园。”。谢天恩的意思是谢新月一家不会在这里住长久,那是有原因的,这个问题是会得到解决的。高雪兰的委屈是暂时的,她们在两三年之间就会搬走,一切都在谢天恩掌握之中。这样的话,好像也还可行,高雪兰沉思道:“通州和宋庄,好像坐地铁不近,开车我不知道。”。那,我离你多远啊?你能经常过来看我吗?谢天恩道:“开车的话十几分钟,”,看你不在话下,路程不远,这回你能放心了吗? 高雪兰道:“从百度地图上看,一个南,一个东南?哦,十几分钟那比地铁快多了。宋庄一个月要比通州便宜一千多块钱呢,朝阳七、八千一个月,还是宋庄!”。谢天恩道:“在哪儿住惯了都一样的,”,反正出门都得坐车,很多时候开车真不如地铁快,公交专线还比堵车时候的私家车快呢,真是住哪儿都差不多。但就是这一句宋庄比通州便宜一千多块钱,高雪兰说差了,造成了以后巨大的麻烦。但人没有前后眼,早知道就直接租在通州,跟谢天恩做邻居多好。高雪兰想着,如果住的地方离谢天恩家太远,那么他来回太折腾。过来过去的折腾不说,感觉见他一面也很费劲:“心理距离远啊。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时间短可以,时间长了他不会嫌麻烦吗?他得有多深的情感,能愿意这样一根蜡烛两头烧呢? 谢天恩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喜欢高雪兰,好像原因很多,又好像所有的理由都不够解释他的情感。但如果能说得清楚,那还能是真正的感情了吗:“喜欢一个人,没有为什么。”。高雪兰冷静的分析着:“没误解吗?会不会只是情绪上需要个依赖。捋一捋心里的想法儿,我为什么会觉得,你跟我有距离感呢?好像有太多不确定性在里面,我还没考虑清楚,那是什么,只觉得心里没底。”。女人的心是敏感的,男人如果没有孤注一掷的冲动,为了爱奋不顾身的排他,似乎并不能说明他的爱是真实的。谢天恩有太多的顾虑,为了自身的某些利益考虑的太多,而为了高雪兰考虑的太少了。这种斤斤计较的理性的喜欢,不能证明谢天恩对高雪兰是真心的。 面对高雪兰的质疑,谢天恩不管多么不情愿,他也得解释他的心理状态:“情感依赖有一些,但首先有好感,谈得来,不拘束,令人放松。说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入了心了。”这个说法儿是可信的,谢天恩没撒谎,中年男人的忧伤需要人懂,但他更看中的是灵魂上的共鸣。好歹也是知识分子,不管在社会上熏染了多少年,精神上的需求即便不能大过物质上的追求,也要琴瑟和谐,有共同语言,这对谢天恩来说还是挺重要的。高雪兰首肯:“嗯。也许是咱们没在一起相处过!你说,若是咱们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会不会好一些,会不会加深彼此的感情?”。难道这种隐隐不安,是来自于陌生感吗?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安全感和信赖也是,那么在这段感情里,时间会是一剂良药吗? 高雪兰很感慨:“只有肉体关系的是偷情,只有精神可连接的,也有很多空中楼阁的感觉,不接地气。”,或许这就是高雪兰不那么信任谢天恩的原因。谢天恩肯定地回道:“当然!接触少,距离感自然就会产生。接触多了,有了更加深的信任与依赖,慢慢就会情人变成亲人了。”。高雪兰推演道:“或许,在一起柴米油盐的共过患难,才能培养出坚定不移的情感来,你觉得是这样吗?”,谢天恩很确定:“是的,你我皆凡人。”。雪兰啊,不能怪我顾虑的多,你害怕,我也害怕,只有在一起试试,才知道我们俩到底合不合适,行不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从恋爱到结婚,我们要永不放弃 那这样看来,bj之行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了,高雪兰吁了一口气,心里的纠结好像没怎么减轻,因为还有那么多不确定,让她担忧:“让我放下你,我很纠结,甚至会因此抑郁。在一起,我又怕处不好,怕的好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是高雪兰空窗期太久了,加之对谢天恩之前印象太好,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复杂的感情。谢天恩能理解高雪兰的顾虑,但他不能没有高雪兰,无论是精神安慰还是渐渐滋生的莫名的吸引,他都会使尽全身解数,把高雪兰争取到手:“既然喜欢,何言放弃?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泥”,谢天恩一着急写错了字,而且没有标点符号,高雪兰没在意:“咋办啊,咱们?”。谢天恩懊恼起来:“这字打的,”,都怪这个折磨人的小妮子,我从来不打错别字。这要是出稿,我的天!谢天恩心里有些心烦意乱,他天性不羁,不会哄女人,不是他不会说话,论说话他谢天恩科班出身,口灿莲花不成问题。 问题是女人心、海底针,高雪兰敏感如斯,他不敢造次。没想到这神来一错,竟把紧张的高雪兰逗笑了:“没事儿,口语读起来亲切。”。见高雪兰恢复了一些理智,谢天恩开启了导师模式,循循善诱起来:“你是从心里喜欢我的,对吗?”,高雪兰问道:“看过驴得水吗?”,见谢天恩问自己是否喜欢他,毫不迟疑地回道:“嗯,我很肯定。不然纠结啥呢?”,谢天恩继续:“但你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对吗?”,可怕的理性在谢天恩的大脑中清晰的形成,射手是热情的,上升双子能言善辩,而月亮金牛和金星摩羯,此刻发挥了非常实际的作用,让谢天恩推己及人的理解并处理眼前的问题。高雪兰只回了一个字,便泪如雨下:“嗯。”。我都被辜负怕了,万一你也是个负心汉,我怎么办?谢天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一样。怎么办?”。 什么?!原来你也不确定,你也纠结,那,那你还这样缠着我干嘛?高雪兰失望极了,她不敢肯定,谢天恩对她的感情能有多深厚:“是啊,那女主角说,她能睡服一切,我不能。你看,我就说你还没准备好?”。感情的事儿能靠睡服吗?那万一睡了以后,他不服,跑了,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哦不,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看最后女主角睡服人家了么?还不是把自己弄疯了。谢天恩没办法,遇上高雪兰这么个痴人,他只好一再施展舌战群儒的武功,慢慢引导高雪兰:“我们现在是恋人吗?这关系你认可吗?我已认可。”,高雪兰还在感怀伤心:“我也认可。我爸开电三轮送我回家,聊到我妈哭了这件事,我差点也哭了。我能陪她、也可以陪她,等她走了,谁陪我?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们之间没有将来,我就特别难受。”。 听着高雪兰几乎失控的心声,谢天恩动情的说道:“从恋爱到结婚,我们需要做好‘永不放弃’的心理准备,你说是不是?”。这句誓言一般的带着未来感的话,让高雪兰痛哭流涕:“你会吗?”,天恩,你会是那个陪我走完一生的人吗?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你吗?谢天恩道:“既然是恋人,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意愿,让你无愧于心。”。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高雪兰呜咽道:“你只需要真心爱我就行了,我不会要求你什么。”。谢天恩被激起豪情万丈,这样的女人自己若是错过了,那才是傻瓜:“恋爱到老,单身到老我也无怨无悔,谁让我喜欢你呢!”。 终于,谢天恩示爱了,而且如此高调。高雪兰不安的心得到了满足,放下戒备,慢慢说道:“我最需要的,也就是你的感情,来看看我,我想你……”。谢天恩热血沸腾:“我必须去!”。看着谢天恩的回复,高雪兰的眼泪又来了:“我最粘人了,恨不得天天跟在你身旁。你跟我说了你的心意,我就安慰多了。我就怕,你不像我喜欢你一样,也那么喜欢我。我没想到,会为了你哭,我已经陷得很深了。”。谢天恩的心一阵狂喜,雪兰她真的爱上自己了,而且这样深!就算我为你赴汤蹈火我也值了。谢天恩深情地说道:“我也会同你一样,滴水涌泉彼此往复,在不在一起都一样。”。这等于说,我的心里只有你,高雪兰笑叹:“你很有操守。我平复一下心情,待会儿还有一部经,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男人谁敢保证,你在我眼前或不在我眼前,我一样对你深情似海,绝不看别的女人一眼?谢天恩敢说这个话,那他一定跟自己一样,爱上一个人,从此眼里只有你了。谢天恩惊讶的问:“还有啊?也好,把所有牵挂都一一妥善解决。”,高雪兰回道:“嗯,我会为我的决定负责到底。”。爱是相互的,你能对我如此情深,我又怎么不会为了你一诺成定。高雪兰给谢天恩发了一首自己唱的一帘幽梦,歌词就是我的心意,希望他能懂自己的心思!谢天恩默默地听,单曲循环,他想理解此时高雪兰的心境,她这个时候发给自己肯定是有含义的。歌声里那种缱绻和期待,他听懂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高雪兰上来了,她知道谢天恩肯定会在线等着她:“我都做完了,今天眼睛不舒服,咱们早点休息!要不然你用语音聊天,我听。”。 谢天恩是舍不得高雪兰早睡的,可他不敢语音,怕惊动了隔壁的谢新月:“睡,不然又大半夜,你身体吃不消。”。谢天恩的体贴反而让高雪兰不忍离去,只想陪他再说几句:“也不知为什么,今天诵经悲从中来、难以自制,十三个章节哭了四个半。大概我与她难舍难分?都念完了,白牌也升了,心里忽然释然了。对我来说,这段心理折磨,可以放下了。我拿起书,忽然想,今天是中秋夜,她好孤独,然后就悲伤起来了。”。悲春伤秋,是悲别人也是伤自己,都是女人,爱恨两般苦,生死两难忘。谢天恩感动得一塌糊涂:“你对得起她,也值得我付出!”,高雪兰郁郁寡欢:“就是心情不好,怎样也是压抑,我睡会儿。”谢天恩知道高雪兰多愁善感,待人情深义重,这是把小梅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心疼的说道:“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哪里有那么健忘,好多东西你越是想忘记,越难忘记。高雪兰嗯了一声,跟谢天恩道了晚安,俩人远隔万里,各自睡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说跟你领证了吗 都说韩剧磨叽,很多人却不懂韩剧的细腻情深,其实越是家常的东西,越能体现人的复杂性。外行看热闹,情深的人看门道儿,总能在某些剧情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从而感同身受。虽然生活不是演戏,若你能从演戏中体察人生,何尝不是学会了一种避免纷争的手段。这一夜,高雪兰睡得不太安稳,她梦见在青青的草原上,谢天恩和小梅手拉着手漫步,嬉笑、打闹,他们是那么的快乐和幸福。早晨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外面又在下雨,就像高雪兰的心情,阴郁、缠绵,欲语还休。快十点的时候高雪兰打着伞出发,去了母亲老高太太家。老高头儿照例在隔壁打麻将,老高太太独自在看电视,见高雪兰来了,便关了电视,和高雪兰边摘菜,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高雪兰问老高太太:“妈,他说他女儿搬进他家里去了,她们在摇号买房子,怎么也得两、三年才能搬出去。他说他要给我租个房子,先让我自己住着……妈,你说这样合适吗?”。 老高太太停下手里的动作,迟疑了几秒,说道:“既然你下决心要跟着他了,那就迁就一下!我跟你爸结婚那时候,你爸啥也没有,我们俩就把旧行李卷子往一块一搬,就结婚了。你爸我们住的是你姥姥家房山头接出来的偏刹子,这不也活这么大岁数,儿女成群了吗?”。高雪兰有些感动,她没想到老妈是这个态度,她以为老高太太得说,谢天恩没房子你别跟他去呢。老高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章秀林和那个小三也过了十多年了。谢天恩若是有心骗你,干脆不来就得了,费那么大劲把你骗到bj,又出钱又出力的,他图什么?”。高雪兰眼睛湿了:“妈,等我去了以后住得安稳了,就把你跟我爸接过去。我爸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bj旅游吗?”老高太太慈祥的笑了:“傻丫头,你把自己先顾好了比啥都强!我和你爸旅游的事儿再说,也不急在一时。”。 看起来老高太太从心里接受了女儿高雪兰即将离开自己的事情,虽然心里万般不舍,做母亲的又有几个不希望儿女过得幸福的呢?吃午饭的时候,高雪兰看了看埋头吃饭的老高头儿,轻声说道:“爸,谢天恩这两天就要过来了,看看你跟我妈……”,老高头儿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喝了一口酒,问道:“他没说啥时候跟你领结婚证啊?”。这就要跟人领证了吗?好像太唐突了一些,这个问题高雪兰也惦记,但是从认识到现在刚要见第一面,然后是俩人各住一个房间、互相熟悉熟悉,能不能真的爱上对方还是未知数,提到结婚好像太早了。可是,老高头儿那个年代的人是没有谈恋爱和婚前同居这一说的,牵了手都得结婚,何况这是要跟他一起走了?没个交代这算什么,万一邻居亲戚的问起来,跟人咋说呀? 高雪兰道:“先这样处着,慢慢感情深了,他女儿那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老高头儿不置可否,不再言语,吃完了饭到卧室睡午觉去了。老高太太跟高雪兰说:“你别往心里去,你爸也是担心你。其实,我也想问问,他有娶你的意思吗?”,应该有,不然他这么坚决的要跟高雪兰在一起,还说谈一辈子恋爱他也不变心?高雪兰安慰老高太太:“妈,我觉得他对我是真心的,这个事儿急不得。他老婆才走没多久,家里人还没从悲痛里走出来,咱们不能逼他。我琢磨着,怎么也得过了百天再跟他提这事儿,我也不要什么酒席排场,领个证、买个戒指就行了。”“嗯呐,”老高太太放心了一些,说道:“那咱家这边在大饭店办几桌,我跟你爸给你花钱!你老姨结婚还办了呢,怎么也得热闹热闹,头婚就是旅行的,也让章秀林后悔一回!”。 让不让章秀林后悔,也没必要,他已经不在高雪兰心里了。说句实话,高雪兰幸福与否和章秀林没啥关系,愤愤不平的是自己那颗心,被背叛没得到安抚的心。以前高雪兰一直盼着章秀林跟自己说声对不起,能诚恳地跟自己道个歉,后来,漫漫十多年过去了以后,高雪兰没这个要求了,无所谓了。伤疤就是伤疤,他道歉了就能改变事实吗?不如放下,走自己的路,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在一桩婚姻里,伤害的不仅是对方,还有亲戚、朋友,很多曾经在一个圈子里共存的人。最受伤的就是无辜的孩子,幸亏章文天性善良宽厚,能理解父母双方的不容易,并没有单亲家庭孩子的偏激和忧郁。相反的,章文担心的是高雪兰,表面开朗实则多愁善感的个性,怕她心里想不开。看着高雪兰回老家去照顾姥姥和姥爷了,章文放心了些,他始终觉得母亲更适合安静的地方,适合做她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在充满压力的bj,为了照顾他忍耐,拼搏。 高雪兰没把自己要跟谢天恩去bj的事告诉章文。她还不确定要不要跟他去,跟谢天恩这事儿能不能成。当妈的要在孩子跟前做个好榜样,不能做事太潦草、太荒唐,高雪兰很在意章文的想法儿,也嘱咐老高太太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章文,等到了那里一切有了着落,自己亲自告诉他。高雪兰对老高太太说道:“妈,先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万一处不好,就没有挽回余地了。谢天恩自己来,我领他去公园转转,咱们仨陪他吃个饭,然后让他请咱们一顿饭,就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等事情有了一定,比如说领证了,再跟亲戚们说也不迟。”。老高太太想了想,为了女儿高雪兰名誉着想,答应了。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看谢天恩的意思,他虽然很喜欢高雪兰,但是要结婚的话,他肯定会迟疑。再加上他女儿谢新月,他那一大窝子亲戚,能不能处的好,还真是未知数。 如果家里人只有父母参与,那影响会小一些,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老高太太是没对自己的妹子说高雪兰跟bj的记者谈恋爱的事,可她没憋住,早就跟自己的大儿子高英雄说了:“英雄,你妹子谈了个对象,也是你们bj的,是个记者。嗯呐,这两天就要过来相亲,雪兰答应跟他回去,俩人租个房子先处着,处好了再结婚。”。高英雄听着老高太太唠唠叨叨,心里不太相信这件事儿,觉得有点像天上掉馅饼。但凡事无绝对,自己那妹子早些年就在bj闯荡,比自己来得早,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个臭皮匠 高英雄想了想,劝母亲老高太太:“妈,你跟我爸身体还挺好的,也不用非得雪兰在家陪着你们。她的事儿静观其变,雪兰自己有主见,你别拦着,万一要是能成呢,那也是家人家!咱不能让雪兰孤单一辈子?”。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朋友半路出了轨,若不是看在外甥章文的面子上,暴脾气的高英雄早把章秀林拆散架了。这么多年高雪兰就这么单枪匹马闯荡、拼命,谁能拉她一把?高英雄心疼自己的妹妹,苦于自己也没啥本事,帮不上高雪兰太多。这眼下她总算开窍,知道处对象了,这是好事儿,要大力支持:“妈,你别跟她说我知道,咱们都别拦着,让她自己处。租房子咋地了?我和美丽也租房子过日子。再说他们也租不长,依我看人家是考验一下咱家雪兰,过段日子看着行,就领回家去了。不过啊,你跟我爸见到这小子的时候,得看看他的身份证和记者证,别让咱雪兰上了当!”。老高太太有了主心骨儿,乐滋滋儿的答应着:“行!我和你爸都听你的,看看他要真是记者,就不拦着,让雪兰跟他去!”。 自己老妈心眼儿小,凡事都容易想不开,那些年都是妹妹高雪兰劝着、哄着,现在她要走了,老太太能舍得撒手吗?高英雄觉得这事儿挺严重的,妹子高雪兰这桩婚事要真成了,那他也得跟自己的老婆崔美丽犯个商量。以后雪兰也来bj了,老家没人照顾父母了,咱们一家是搬回老家去,还是把父母也弄到bj来,一大家子一起过日子?又觉得现在说有点早,雪兰跟那个不明身份的家伙还没一定,这事儿要是成了,大家早晚得见面。等见了面看看这小子啥人品,再跟老婆和雪兰商量,咋安排父母的归宿问题!高雪兰的事儿,老高家这头基本上就算商量完了,全家原班人马不算高富贵四口人,全部通过。高雪兰不知道老高太太都跟高英雄说了啥,但看她前两天哭得那样,今天又变得心态平和了,知道是哥哥给老妈出了主意,心里稍稍平安一些。她并不想老高太太过于伤感,那会给她自己造成心理负担。 树大分枝,儿女大了结婚成家,也是件好事儿。现在说什么还早,高雪兰是有把父母接去的打算的,高英雄一家和章文也在bj,父母要是愿意搬去,那不就圆满了吗?除了高玲,人就齐了。不过高玲现在也有了她的对象,俩人相处的据说还挺好,不需要破坏人家小俩的感情,硬要阖家团圆?吃完了饭的老高太太也去睡午觉,剩下高雪兰自己歪在客厅小床上想心事。这么多年,高雪兰过的就是极不安定的生活,好不容易老家的房子装修完毕,晾了半年,回来跟父母团聚了,这又要远走天涯了。高雪兰吁了口气,对未来有着期许,也有迷惘和不安,她还是需要谢天恩的保证,随时能跟她交流,安抚她的情绪。高雪兰打开微信,找谢天恩聊天:“在干嘛呀?”,谢天恩此刻正在跟何能、朱八戒一起去停车场:“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呢,刚吃完,又准备去喝茶去。”,高雪兰笑道:“开心的玩儿!”。 朱八戒跟上来了,谢天恩关了手机,没再回高雪兰的话,他得去茶馆请这俩家伙喝茶,‘受审’。人嘴两片皮,神仙也怪不得,谢天恩要何能保证,不把自己的秘密恋情告诉朱八戒,何能却没能保守秘密,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把谢天恩的事儿,都告诉给朱八戒了。刚才吃饭,朱八戒买了单,就为了喝茶的时候,能见到谢天恩口中那神奇的女子。谢天恩把着手机不给他看,这顿业务饭理应朱八戒请客,你想看,以后再说!朱八戒哪里肯依:“小谢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大哥都看了,就我看不得?你别小瞧了哥哥我,我阅女无数,能帮你参谋一下,真的呀!”。朱八戒一脸的真诚,下巴颏肥肉乱颤,俩眼珠子盯着谢天恩,生怕这刚刚丧偶的兄弟,着了外省女子的道儿。谢天恩被缠的没办法,在茶馆落座以后,把手机相册里收藏的高雪兰照片拿给他看:“是个网络作家,比我小几岁,个子挺高的,比你还高!”。 朱八戒细细端详着温婉飘逸的高雪兰,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赞不绝口:“哎呀兄弟,你可以呀!哪儿淘弄来这么有范儿的女人?这身段儿,这相貌,啧啧啧,我觉得行!你们俩怎么给人家安排的?”。何能哈哈一笑:“我早就跟天恩说了,让他先甭往家领,租个房子过一段儿,考验考验人品再说。怎么着,你有啥意见?”,朱八戒嗒嗒嘴,叹道:“也就你们这心量,这个要搁我,我直接娶了她!真的小谢儿,你要是不喜欢直接让给我,我愿意为了她从此做个良民,谢绝一切狂蜂浪蝶!”。谢天恩把手机抢回来,笑骂道:“你说说你,哪有个哥哥样儿?你就是狂蜂浪蝶,我看呐,我得防着你才对。跟你商量我就没找对人,何哥说的还靠点儿谱,你说的太没边儿了。”。朱八戒打个哈哈,笑道:“逗你呢,就看你小子啥态度。我这一看,完了,你坠入情网了。不过,稍微考验一下也是有必要的,但是,啊,我说的是但是!但是,你得先把她弄到手,按到被窝儿里再说!”。 朱八戒说得眉飞色舞、口吐白沫儿,何能听得眼冒蓝光,满脸猥亵,谢天恩被搞得满脸潮红,心情亢奋:“那是肯定的,她跟我说好了,我们先同居一段时间,等我过了三年、两年的守期,再办我们俩的事儿。”。何能哈哈大笑:“哎你看他,脸还红了,哈哈哈!”,朱八戒转头盯着谢天恩看:“还真是,你小子挺纯情啊,说说,这几年你媳妇儿不能动啊?”。谢天恩无奈的笑骂:“我交友不慎啊,怎么能跟你们这俩玩意儿谈这个?”。朱八戒撇着肥厚的嘴唇,不屑道:“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知道谁呀?是个男爷们儿,就对女人感兴趣儿,你难道没有想过要把她就地正法?”,何能加杠:“他呀?想吃够不着,心里也着急!”。谢天恩招架不住,只好告饶:“两位哥哥,哥哥耶,朋友妻不可欺,我那可是你们的兄弟媳妇儿,两位哥哥嘴下留情啊!回头我再请你们喝茶行不行,吃饭也行,你们说想去哪儿?”。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包行程 朱八戒邪邪的笑了:“什么朋友妻不可欺?错了俩字,是不客气,哈哈哈!”,他才不在意谁请客,他请客的时候多了去了,哪有眼时下这么开心的时候?何能也跟着一脸坏笑,逗弄脸红脖子粗的谢天恩。谢天恩只好站起来去结账,暂时离开这俩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们。三个人离开茶馆的时候,谢天恩心里已经有了定论,高雪兰是个抢手的珍品,必须接回来,不然一撒手肯定没自己的机会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临时加了个会议,说的也就是节日期间不要放松,注意能抓得住的新鲜题材什么的。晚上,谢天恩回到了家,难得的是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谢新月带着刘柱和汤圆回婆家过节,还没回来。谢天恩趁着谢新月没在家,想把自己要穿的东西准备出来:“林城现在都穿什么呀?”,高雪兰道:“毛衫加外套,今天可冷了”,并顺手把天气预报截了图,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翻找着,说道:“没毛衫,外套有个稍厚一点的。”谢新月把衣柜塞得乱乱的,他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高雪兰说道:“那你里面也得长袖,裤子最好带绒,不然加条秋裤。”。谢天恩见高雪兰说的这么严重,把那张截图按住放大细看:“温度够低的,穿羽绒服都行。”,低温已经零下几度了,bj冬天最冷也就零下十几度。高雪兰笑道:“别弄出老寒腿,以后跑工作辛苦,羽绒服真有人穿,薄的那种。”,谢天恩实在是找不到,只好放弃:“我抗冻。今天去看老妈了吗?”。高雪兰回道:“嗯,上午就过去了,下雨,湿冷。你没有合适的衣服,我的你也能穿。”。谢天恩问道:“还没送暖吗?”,高雪兰:“我妈家那边试供暖,一点点,我这边没啥感受,半夜起来好像也没冷,但是睡地上肯定不行了。”。谢天恩想起高雪兰说让他睡地上的话,现在地暖不热,不禁在心里暗自高兴。见高雪兰说他可以穿她的衣服,笑道:“哈哈,那外出可就有意思了!”,高雪兰偷笑,想象着谢天恩穿着自己长裙的样子,能有多娘? 谢天恩边用手机地图查看,边问道:“我看林城到小镇还有一段距离?”,高雪兰回道:“俩小时不到,”,谢天恩算了一下:“嗯,估计到你那儿差不多下午了。”。这家伙终于要成行了,高雪兰掩饰不住的兴奋:“机场到市里是一段,市区到我们这里是一段。市里打车计价,从市里到我们小镇有往返车,二十元一位。你不三陪啦?”他不是说小姨子来了,要在bj玩几天吗?谢天恩淡淡的说道:“陪两天就行了呗,”谁乐意老陪着她们到处乱逛啊,走的腰酸背痛的,有小月陪着,她们是骨肉至亲,没有了小梅,她跟我啥关系也没有。高雪兰查看机票时间:“大兴机场到林城的是早晨六点多的飞机,两个半小时路程。”谢天恩肯定:“是,我三点多就得起床。”。高雪兰想起谢天恩说他小姨子是今晚的火车,便问道:“你不是说她们今晚到吗?那你最快不也得后天早上过来?”,谢天恩回道:“嗯,半夜到,姑娘去接。现在小月他们从婆家往回返呢。”。高雪兰算了一下,想敲定谢天恩来的时间,好订饭店:“那就是5号能过来?”,谢天恩更正了一下:“准备6号出发,8号回。”。 时间准了,高雪兰道:“哦,好的。越来越冷了,你真得多穿,替我把羽绒服穿回bj,我也不反对。”谢天恩心里暖暖的,喜欢这样被高雪兰关心着:“我多穿几层,里三层外三层,显得还胖点。”高雪兰玩笑谢天恩:“对,安全系数高,免得被劫色!”。谢天恩心道,巴不得的呢,就怕你不劫。但还是顺着高雪兰的话往下说:“包严实点儿。吃饭了吗?”,高雪兰笑道,都啥时候了,还不吃:“吃啦,在我妈家吃完回来的。我妈想通了我去bj的事儿,但是嘱咐我,别跟你一起睡,要各睡各的。”。多大的人了,还嘱咐这些,她能想得通才怪,看自己不顺眼才是正常的。谢天恩笑道:“她心里可能不这么想”,高雪兰笑道:“那是肯定的,看你就像小偷,把他闺女偷走了。”。谢天恩觉得好幸福:“偷心贼!”,雪兰,好妮子,把你的心交给我,我会好好保存,放在我的心里,暖着你。 高雪兰又想起一件事:“上回我跟侄女走,过安检的时候被收走一瓶化妆水,说是超重了。就这个真麻烦,过100克都不行。”。谢天恩想都没想,说道:“超过50毫升不行,”高雪兰晕了:“啥?那不活了,啥都拿不去。咋那么严了,面膜行吗?”。谢天恩不是女生,他不太知道这些:“面膜,应该可以,”高雪兰泄气:“照这么搞,家里留下的统一过期!”。谢天恩暗自发笑,这也算事儿?女人真是搞不懂:“来了再买,托运也行。”,高雪兰问道:“快递吗?”,谢天恩纠正:“机场托运。”。好像有多少东西似的,高雪兰笑道:“就一个小行李箱,我都打包完毕了大哥!”。谢天恩又惊又喜,原来高雪兰比自己还急,听她忧郁来犹豫去的,竟然把包儿都打好了,就等着自己来接了,呵呵:“够麻利的,等我过去帮你弄啊?”小月就这样,哪怕是订饭、买水果、取快递,这些芝麻小事都得等他回来,和高雪兰不一样。 高雪兰独立惯了,只要是自己能完成的,绝不麻烦人:“你就帮我把密码锁那里弄好就行,我弄不进去,太挤了。”。也不知道会在bj住多久?马上冷了,厚衣服多占地方啊!谢天恩满怀喜悦:“我过去弄!”,高雪兰安排着自己的事情:“然后电脑我得拿着,装双肩包里,你不拿啥?帮我背包,哈哈!”。谢天恩恍惚有一种登临仙境的感觉,眼前这马上要实现的幸福感来得太强烈,让他觉得眩晕,觉得不真实:“那是你写小说的必备工具,”她要坐在我身边,奋笔疾书了吗?举案齐眉相看两不厌的日子,多美好。高雪兰笑道:“是的,资料都在这个笔记本里。”。谢天恩越想越兴奋:“我肯定是大劳力了!”为你效劳我心甘情愿,背个电脑算啥了。高雪兰道:“没电脑我就废了。”谢天恩道:“我有俩笔记本,”,你的是你的呀,我的资料在我的里:“可惜古筝拿不走了。”谢天恩道:“那个有机会再拿,”。你跟我走就行啊,别的无所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把房子租好了吗 高雪兰问道:“你把房子租好了吗?有被子和餐具吗?”,谢天恩说道:“没最后定,你嫌宋庄远,我想在家周围也找个?”,高雪兰说道:“新开始过日子,零碎东西可多了去了。宋庄可以啊,别费事啦,你开车过去不就十几分钟吗?”。高雪兰的善解人意,让谢天恩更想给高雪兰一个好的环境,他对那里的工地很不满意:“找个拎包入住的,我也没太相中那儿。”,高雪兰强调:“咋拎包入住行李也是自己的,我们都租了多少年房子了?连厨具都是我们自己的,他们只提供床,柜子,书桌。”。有些东西房东给你带,像被子厨具这些,不给带。谢天恩明白:“那是,到时候缺啥补啥。”,高雪兰:“不用太大,打扫房间的人又不是你。”。那些年做清洁工都做烦了,哪家的别墅都几百平、上千平米,不用说打扫,你就挨个房间走一遍,都够累的。谢天恩可不喜欢小窝儿:“那也得差不多呀?”,高雪兰说道:“俩房间嘛不是,可以独立工作,互不打扰。”。嗯,谢天恩道:“就是找个两室的”。 马上要一起生活了,高雪兰担心的问:“就这么两天的时间来得及吗?你还得三陪呢,”谢天恩无所谓:“没事儿,也可以你来了再找。”。这话说的,太没谱儿了,我去了才找,那可不行。高雪兰问道:“那我住哪儿啊大哥?直接跟你回家,不就全炸了!把我扔在连锁店里了。”。谢天恩禁不住心里暗笑,多傻的妮子,我接你来是干嘛的?怎么会没地方放你:“害怕没你住的地方啊?”,高雪兰笑道:“嗯,怕你把我卖给别人。”。人贩子也不倒动这个年龄的女人了,高雪兰只是开玩笑而已,把一张谢天恩采访的新闻照发了出来,说道:“这时候你还胖虎一点,脸上有点肉。”谢天恩看了看,感慨道:“嗯,现在不行了。”,高雪兰道:“现在太瘦了,胖一点可爱。”谢天恩无奈的说道:“就是吃不胖,”他的伙食标准够高的了,奈何就这个体质,干吃不胖。高雪兰沉思道:“你是思虑过度,以后会好起来的。人没心事儿了,就会胖起来。也不用太胖,你能长到一百三就行。”,谢天恩感叹:“我也想啊!”。 高雪兰发了一张情绪磁场图标,说道:“你看看,情绪对人的影响多大呀!”,耶?好新奇,情绪还能这样划分?谢天恩逐一查看着图标,他搞不懂,问道:“我是哪个?”。高雪兰早就分析明白了:“你应该脚冰凉才对,想热起来你就得去爱,发光发热,快乐也是。”。悲伤和抑郁所针对的磁场,身体下半部分是蓝色的,也就是冷的,零下十度;而爱跟快乐是红黄色的,是热的,零上五度到十度。谢天恩心服口服:“还真对,我脚凉。”。高雪兰肯定道:“因为你悲伤呀!我抑郁那几年,夏天都觉得冷,不出汗都。好多毛病和心情有关系,情绪不好,最起码影响神经系统,胃,心脏还有皮肤。”。谢天恩很理解那种心情,跟他此刻差不多:“你那时候心思太多,胡思乱想,精神压力大造成的。”,高雪兰逗谢天恩:“那时候没遇见你呀?没人开导我,哈哈”。 谢天恩不以为意,一个人的心事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劝,劝的是表面,不解决实质问题。谢天恩点了一支烟,深思着说道:“这个别人劝不了,完全靠自己走出来。”。这句话,正中高雪兰下怀,说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你理解的狠对!您自己个儿走出来,我在这头等着拥抱你。”。谢天恩对自己的‘上当’并不介意,反而感激高雪兰这样用心良苦:“我感觉我也有点抑郁,”,高雪兰笑道:“岂止是一点啊?”,你哪里是一点,是很抑郁。谢天恩道:“今天吃饭,每个人都说抑郁了,疫情闹的。”那跟你的抑郁可是两码事儿,人家那是担心钱包不够丰满,你这是掉进情感漩涡,出不来。高雪兰感慨的说:“你内向,责任感强,这样的人更容易给自己压力。哈哈,但愿我能是你的开心果!”。谢天恩眼角微湿,手指下滑,在电脑上搜寻着满意的房源:“你会是的。我在看房子,你也下载个安居客找找看。”。 一想到你呀,就有点小兴奋,我需要尽快解决咱们的住处,才能拥有你,你的温暖和带给我的快乐。高雪兰问道:“安居客宰人不?好多这种中介费都特别贵。”谢天恩无奈,此时时间紧迫:“只能依靠中介,”。高雪兰心疼谢天恩这样操劳:“你不是说宋庄那个房子离超市和菜市场都近吗?又是可以常住的,干嘛还费劲再找啊?就那么着!”谢天恩继续手下的忙碌:“周边工地,”,他很怕洁癖的高雪兰住不下去,嫌闹得慌也嫌灰尘大。高雪兰无所谓:“地去呗,我可以不开窗子,白天闹一点,晚上安静就行了。”谢天恩试探的问道:“那就定那个?”高雪兰拍板:“可以,我不希望看到你焦虑。”。谢天恩的心被安慰,觉得被理解很愉悦:“那里真安静,晚上不让施工,估计那边要乱两年”,高雪兰道:“我喜欢安静,我挺喜欢那个厨房的,足够大。bj都是煤气管道,打开就能用,这一点最好了。没事儿,你方便就行了。”,谢天恩安抚懂事儿的高雪兰:“什么都有,我更愿意让你觉得方便。”。 这家伙心眼儿挺好的哈,高雪兰也不想谢天恩太为难,差不多就可以了:“反正我又不开车,出门就是地铁,五号线是纵贯线,比八通线好倒车。”。谢天恩道:“我不怎么方便,再看两天。那边好像没地铁,公交估计也就几站地。”。高雪兰想起那间屋子的缺憾,笑道:“我得换副窗帘,不喜欢那个,太俗气了。”见谢天恩说没地铁,叹息道:“幸亏不上班,”不然坐公交非迟到不可,那趟线从来都是堵车堵的厉害。谢天恩也觉得不是十分满意:“再看看,不急。”高雪兰道:“时间都是我的,爱干嘛去就干嘛去,”谢天恩对此没有异议:“你把家看好就行。”出行随便,谁也不能绑在家里,那样不自由。高雪兰想到以前住的地方,交通也是这样:“像沙河什么的那些地方,都是公交。这个没得问题呀大哥,看家顺便还能研究一下煲汤。”谢天恩家住bj东南,沙河几乎在相反方向,谢天恩老实的回道:“我对那边陌生,再一个昌平也远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不愿意搬家 高雪兰笑倒了:“那边咱不去,蟑螂跟天牛那么大!我怕虫子。我就这么一说,不直接通地铁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也别太计较,随便看看,没合适的就那个!”谢天恩被哄得很舒服,回道:“行。”。谢天恩这是忙了一天工作,回家来又顾着找房子,高雪兰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八下里都是你,别给搞崩溃了,我的人我心疼。”。谢天恩美滋滋儿的笑了:“不是想让你住的舒服点吗?”,高雪兰大度的说道:“你放松心情我就舒服了,九十多平奢侈了,我家才六十多平。有你在一起,三十平我也不嫌小,一室一厅也没关系。”。谢天恩却不想那么憋屈:“那太挤了,”。高雪兰大咧咧:“又不在屋里停车,我跟儿子挤一个房间也住了好几年,客厅厨卫还是公用的呢!”。谢天恩被高雪兰的幽默逗笑,这妮子的思维太好玩儿了,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笑道:“哈哈,谁家屋里面停车呀?”,高雪兰继续说道:“就好像陌生的一家人,三个房间里各住一家,那俩是小女孩儿。”。谢天恩不由得感叹,高雪兰那些年真是不容易:“太难了!”。 高雪兰却对这样的生活不以为意:“就是有点互相打扰,章文在家和客户联系的时候我就不说话,等他上班走了我再开始写。他中午在单位吃饭,我出去买菜,然后晚饭我们一起吃。我没觉得难,还觉得母子连心挺幸福的。比以前住地下室,没厨房不能做饭那时候,好太多了,人得学会知足感恩。”。高雪兰的话,引起了谢天恩的共鸣。其实谁刚来bj的时候都不那么富裕,都有过一大段时间的拼搏和奋斗:“我刚来bj时和同事住办公室,他交个女朋友,每次女孩来看他,我就睡办公桌上”。哈哈,谢天恩还有这样的时刻,高雪兰笑道:“你真明白事儿,”谢天恩哭笑不得:“不出去不行啊,往外撵。”能不撵你吗,人家俩谈恋爱,你跟个灯泡儿似的,碍眼。高雪兰感慨的说道:“以前的事,我都不愿意回想。经常换人家,经常还钥匙,有很深的颠沛流离感。”。谢天恩感怀过去,还沉浸在过去当中:“那时候小梅在老家上班,三年后她不放心,辞职也来了,没办法,才买了通州的房子。”。 高雪兰也深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所以我才会觉得,像尤二姐……我的家虽然不大,但钥匙是我自己的,这回没人逼我交房租、还钥匙了,都有过去的经历。”。谢天恩终于明白了高雪兰之前为什么那么情绪化,当初小梅不也是心疼房租钱,才狠狠心,贷款买了第一个房子么?谢天恩道:“租就得租个长久的。”,雪兰啊,现在我老了,力不从心,小月又这样贪心,不通情理,我恐怕很难有这个能力再给你买个房子了。高雪兰说道:“年付的还好,那家孩子小,不会总惦记着再找地方,也算是少了我一桩心事。搬家是最烦人的,累还不说,心里不舒服。”谢天恩觉得自己好像应该透露一些自己的想法儿,要是以后雪兰催自己买房,那该咋办:“其实租房比买房合适,一个专家说的。”,你不信我说的,总该相信专家?高雪兰道:“我容易敏感,一动地方就会胡思乱想。我从来不信专家的,专家太多了现在。”。自媒体时代你还敢相信‘专家’?信不信城门一砖头掉下来,拍死一片专家!谢天恩不得已,把话往回收:“比经理多多了。”,对呗,就像那些年的皮包公司,遍地都是自封的经理。 高雪兰笑道:“不是有个上海什么大学的教授,说为了解决男多女少的问题,要实行一妻多夫制吗?还要开放妓院,这丫的脑子坏掉了。”谢天恩被高雪兰的比喻和天马行空的古怪思路,搞得不亦乐乎。这个联想简直是神来之笔,充分否定了谢天恩的专家论调。不过谢天恩不生气,还觉得挺好玩儿的,这妮子脑子里都装得啥呀?但也不能否认,教授还是好的多,不全是叫兽:“个别人?”,高雪兰忿忿不平:“什么教授?他只看到了目前社会男多女少,就出了这么个损主意。一妻多夫制在咱们国家行不通,男人多自私啊,他出轨可以,你出轨可不行,还不打出人命来?”。不仅是那些,受教育程度不一致,生活习惯和品质不同,不是随便胡乱拉扯到一起就行的。看了看时间,高雪兰劝道:“你睡天恩,明天还得出去陪人家,精神不足会很累的。”谢天恩还在埋头找房子,看高雪兰这么轴的性子,这事儿不落实了,肯定是个大麻烦,她都不见得会跟自己回来的。 谢天恩翻着找着,忽然,他眼前一亮:“我不困。哎,燕郊你觉得怎么样?”,那里是成熟社区,也比较繁华,且租金不贵。高雪兰摇头:“燕郊倒车狂赌,来回进京一趟,都能把人累死!”。燕郊到市里得俩小时啊大哥,那堵得,有尿没地方去撒,赶上夏天车里味道奇特,哪儿是一个费劲能形容的。谢天恩泄气:“也是。”。高雪兰见谢天恩还在不甘心的划拉房源,不禁笑道:“你咋这么不乐意一见钟情呢?弱水三千只许你一瓢饮,啥叫更好?合适就行了。”可谢天恩不这么觉得,能把日子过得更好,为啥要将就呢:“嗯,我明后天去孙各庄看看,那里怎么样?”。高雪兰道:“我现在宁愿考虑配个啥窗帘,也不愿意去找房子了。孙各庄在哪儿呀?听起来好陌生。”谢天恩道:“通州,比那个房子近点。”。噢噢,也在那一带是,高雪兰问道:“一号线东边吗?”谢天恩回道:“一直往东就是,哈哈。”咋还跟西天取经似的,不过方向相反,这是一直往东。 高雪兰说道:“我们以前在垡头南站那边开过婚介公司,那公交堵得,现在通地铁了。”世事变迁,白云苍狗,但你等不急它的变化,就已经财力枯竭,后续无缘了。谢天恩感叹道:“那地方现在也不错,”“是啊,也有个大菜市场。那时候租的是个小公寓大开间,才九百块钱一个月,但是电费贵。开间就是一筒子,床跟柜子书桌在外面,里面是隔开的小厨房和一个洗手间。”高雪兰回忆着那些艰苦奋斗的日子,对谢天恩说道。谢天恩反对租那里的房子,不就是一个布帘隔开俩人的地方么?这让他敏感:“现在那样的房子好像都拆了,”,拆了才好呢,让你无处回忆那些‘旧事’和‘前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误会了 高雪兰知道简易房全拆的事儿:“是?我啥苦都吃过。那场大兴电瓶车引起的大火之后,bj不就开始整顿了吗?”,谢天恩对高雪兰开公司失败这一点很感慨:“要不说你够坚强呢,是,这两年集中清理过。”。不止是清理简易房,连正式的房子,客厅打隔断都不允许了:“我们在朝阳这个房子可是住了好多年了,以前一直搬家,都怕了。”,谢天恩问道:“还在那儿住着吗?”,高雪兰道:“嗯,一直没搬家。我临走之前,联合那两家跟房东重新签了协议,给他加了点租金,几年内不会再涨价了。”。嗯,做事还算稳妥,谢天恩问道:“我印象中好像在管庄附近,是那个吗?我今天就去那边了,”高雪兰道:“大屯路东,离地铁站很近,附近有两个较大的超市,永辉比较亲民,朝阳房子价贵。”。谢天恩发了一张照片,是奥体公园了望塔,高雪兰笑了:“这都快奥体公园了?宋庄也是五号线,大屯路东也在五号线。你选宋庄的话,我倒车方便,坐完公交地铁直达!”。谢天恩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宋庄在通州这边,大屯路在北边。”。高雪兰也纳闷儿,自己一直坐这趟线的地铁,怎么会搞错呢:“宋家庄是五号线终点,然后就是亦庄线了,那头是天通苑北,这两边我都有客户。”。 一年跑多少次,怎么会错呢?高雪兰觉得谢天恩是不是不坐地铁,所以才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谢天恩笑道:“我都被你弄晕了!你弄错了方位,我说的那地方在通州宋庄。”高雪兰调皮道:“我不晕就行,你是有车一族,又不坐地铁。”说罢把bj地铁运行图发了上来,问道:“不是五号线的南端吗?几个宋庄啊?”,谢天恩看到地铁运行图,这才知道高雪兰错在了哪里:“不是,五号线南端是宋家庄,通州这边是宋庄。”。高雪兰恍然大悟:“天呐,原来是这样。lc是八通线的尾巴,那不是你家吗?我还以为你省略了呢,这回可复杂了。”。高雪兰沮丧的要命,宋家庄和宋庄一字之差,老天啊,那又是哪里啊?谢天恩暗自发笑,把自己位置发个定位,忍不住笑:“我家在这儿,”高雪兰照样一脸懵:“是,快递上有。这个宋庄我就不知道了。都在东边是?”谢天恩只好边笑边解释:“对,从国贸一直往东,小堡画家村附近。”。 小堡画家村又是哪里呀?跟周公子说的画家村还不是一个地方,高雪兰很沮丧:“还是得倒八通线,”。八通线挨着一号线,是通州燕郊进京必经之路,每天早晚高峰人多如过江之鲫,跟北边的天通苑北有一拼。谁不知道,在bj工作的人们,有两大去处,白天在城里工作,晚上下班疲惫不堪的返回自己的或租或买的小窝儿,休憩养生。燕郊是着名的睡城,天通苑是人口最多、最复杂最大的小区。高雪兰的密集恐惧症是怎么治好的?就是在天通苑北和八通线排队乘坐地铁的过程中,被迫盯着前面的脑瓜儿,挤在蚂蚁一样的人群中,不得不喘着粗气逼迫自己为了谋生,必须适应这里的环境,挤得次数多了自动痊愈的。你不活吗?得活着,活着就得出去工作,工作就得乘坐交通工具,公交没有地铁快,地铁从不堵车。谢天恩对八通线这段路也很熟悉,因为他家在那边:“没错儿,也可以乘坐8字头的公交到国贸,基本上与燕郊是一河之隔。”。 这回高雪兰想起来了,是那个退休就得了老年痴呆的胖宝宝家所在地:“哦,白潮河?”谢天恩一口水喷了出去:“哈哈,潮白河!”高雪兰听得哈哈大笑:“好,潮白河,我以为我忘了呢,一提起来还是有印象,但不深刻。关键那人我不深刻,他说的话我就记不住。”。什么歪理,还有这样的,谢天恩笑道:“距离燕郊三、五公里左右,”。高雪兰解释自己为什么对潮白河这个地名有印象:“我接那家客户,媳妇儿从退休起就老年痴呆,他自己伺候了七年,把腰扭了,找了我帮忙。后来喜欢我了,要把房山的房子给我,不能跟病老婆离婚,只能给我房子不能给我名分,我就辞职不干啦!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做通房大丫头的。距离那么近呀,那跟燕郊差不多呀,坐车的话。”。谢天恩听得暗暗心惊,这妮子黑历史不少哇!幸亏我提前跟老何说了这事儿,还真得防着她一点儿:“你善良,有的人过完户就跑了。最早在某报老尚就是,女儿现在还在跟那保姆打官司呢。差不多,燕郊生活设施比那地方强。”。 高雪兰眼睛闪了一下,男人也是有防人之心的么?谢天恩该不会也这么看我,高雪兰不屑道:“啥眼神儿那是,看上个啥人?要是这样的话,就不差那几公里了,燕郊也行。”。不就是一河之隔么?天恩过来就是一脚油的事儿,不为难。谢天恩解释道:“他退休后有病,老伴儿走得早,女儿小,也是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话,燕郊选择空间大。”。管它在那儿呢,高雪兰看重的不是繁华与否,而是方不方便:“我最喜欢的是昌平那一屋子的书,和人都没关系。”谢天恩慎重道:“不行就等你过来后,咱俩都看看。”高雪兰道:“好,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儿,我会觉得热闹极了,不枯燥。”。谢天恩喜欢的就是高雪兰的思维跳跃:“这世界很有意思,”,能跟我一起飞的女人,才是我要的,太拘谨了没意思。 两个陌生男女要走到一起,除了爱还得有信任:“基本上我对人是有防备心理的,估计你也是。但被你一句冷了?给消融了。我们下车就出站了,那多早啊,嘎嘎冷!”,高雪兰对谢天恩的好念念不忘,倒叫谢天恩觉得难为情:“你也太容易感动了,平常一句话的事儿。”,高雪兰动容道:“那可不是,多少人鼻孔朝天啊!”。世态炎凉,阶级之分让多少人各守阵营,泾渭分明。谢天恩自信道:“我答应人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食言,慢慢你就知道了。”。高雪兰心里一暖:“嗯,诚信。人间冷暖,只有经常瞧得见的人,感受才会深。看似平常的一句话,谁会替你感同身受……服务业这行业很适合观察,吃百家饭、见千张脸。”。那种无法对人言说的心酸啊!不是我自卑,而是太多富贵人家根本瞧不起这些为衣食打工的蚁民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阶级身份 即便高雪兰再怎么特立独行,怎么豁达善良,还是被那些无形的刀子伤害过。虽然她从不肯承认母亲老高太太说的、我们是没钱没地位的人,又穷又损,谁也看不上,连她同学到小镇来旅游没看她,都会引起她的强烈不满:“她能上我家来嘛?她嫁对了男人,瞧不上我是个家庭妇女呗。当初她家穷的没衣服穿,还是借我的衣服照的相呢,忘恩负义!”。这样的话说多了,就会让高雪兰从不畏世事、变得考虑阶级之分,不得不承认,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谢天恩比起bj大户人家也就是普通人,但他已经在通州有房,在bj有正式工作,出门开车了,跟自己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这么多年,高雪兰一直在努力,想让章文过得幸福一些,想改变窘迫的生存条件,让老高太太能夸她一句,我女儿真棒。可这份期许是那么难以达到,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高雪兰已经拼尽全力,离开男人的保护和支持,个人奋斗都带着悲怆的意味。毕竟,这个社会对单身女人不那么友好,谁管你因为什么混到如此地步,既然你敢出来讨生活,那就要跟男人一样上阵杀敌,撸起袖子拼刺刀。 能得到谢天恩的垂青,在高雪兰是得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伴侣,在老高太太眼中,却是高雪兰多年奋斗之后得到的殊荣:在那一代人的心中,女人的终极目的,就是嫁个好男人,守家在地,生孩子做饭,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要是这个男人有出息,那就更了不得,值得被尊敬、被仰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同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女人,也不再需要遭谁的白眼、仰谁的鼻息,摇身一变,乌鸦变凤凰了。夫贵妻荣这个词儿,就是这么来的,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男尊女卑、泯灭了多少女人的灵性才华,只有默默不语的苍天知道了。为什么高雪兰会对谢天恩当初那句冷了吗如此感恩戴德?因为谢天恩出格儿了,他没有阶级划分,而是出于知识分子的仁义,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很单纯的发自内心的问候。那时候的谢天恩毫无目的性,对一个陌生人,毫不设防的付出了他的爱心。而高雪兰一直追求的感情,就是两性平等,双向奔赴,谢天恩身上的优点,热爱自由、博学文雅,还有他的温暖,深深吸引了高雪兰。 女人嫁人,嫁谁都是嫁,嫁了之后能不能过得幸福,要看她自己选择的是什么,她要的是什么。高雪兰选择谢天恩,看上的是他的才华和人品,希望过上的是两个人相亲相爱,一起聊天写字的文艺生活。就像多年前,跟闺蜜汪小雨聊起将来时那样,她们期盼的男人,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男人,期待的家,是可以闲暇时看看书、插插花的家,并没有其他的要求。走上社会才发现,想实现这一目标,实在不易。经济基础稳定,岁月静好,男人对你专一,有情,那得是多大的造化,才能得到这么一个宝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最难得的是谢天恩不觉得自己具备的是优良的品质:“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吗?”,高雪兰由衷赞叹:“你是个正直的好人。大多数人不是这样的。”谢天恩想起自己在单位遇到的事儿,说道:“但是也有些人不喜欢。”。是啊,千人千面,谢天恩对待工作努力、尽职,朱八戒不需要做这样却能升职,你说这个世界有公平可言吗? 高雪兰感叹道:“我见过一最事儿的女人,退休的什么总儿,家里的椅子不许人坐,晚上休息现铺铁架子床,穿的衣服分类细到衣架正反挂。”谢天恩嗤之以鼻:“她那是有病了!”。什么玩意儿,有俩臭钱了不起呀?高雪兰道:“谁也不可能人人喜欢,总有喜欢你这款的人。”谢天恩自嘲道:“单位喜欢。”可不是么,要他出差就出差,要他加班就加班,任劳任怨,说走就走,从没二话。而且能把所有接到手里的工作完成的很漂亮,又不居功邀赏,这样的员工谁不喜欢。高雪兰笑道:“你呀?我也喜欢啊!”谢天恩失笑:“这可说不准,没准儿日子长了就都是毛病了。”。高雪兰冰雪聪明,立马儿回道:“一样的,你也会觉得退失光环的我不那么讨喜,磨合的不就是这个么。缺点要是觉得自己也能接受,就差不多了。”。谢天恩之前说过类似的话,高雪兰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谢天恩很满意高雪兰的从善如流:“聪明!”。 聪明啥呀,还不就是各自拔刺的过程嘛,高雪兰觉得谢天恩应该不是个很事儿的人:“你是个极为稳妥的人,不磨合明白了,怎么在一起?我也是。”。谢天恩偷笑,这个小女人呀,啥都瞒不过你:“比如说我回家脱下衣服乱扔?”,高雪兰马上接口:“我挂起来,该洗的就直接洗衣机了,还等你扔?替你扒皮。我不是十分有洁癖,但是,有洁癖。”。谢天恩心道,早就知道了,但他觉得女人有洁癖不是毛病:“爱干净是好事,”,总比谢新月把屋子造的跟狗窝似的强。高雪兰道:“衣服鞋子收纳分类,早就训练出来了。你想啊,我做过别墅管家,那是高级家政分类,跟最事儿的女人们生活在一起,她们培训你都是必须的。”。那些女人可不好惹,鼻孔朝天颐指气使,你有半点不随她的心意,就马上卷铺盖该走人。所以说,高雪兰的洁癖是被这些女人磨练出来的,能今天这样井井有条,吃个饭准备一周不重样食谱,曾受过无尽的委屈。 谢天恩吓一跳:“回家还要上课学习呀?”,高雪兰笑道:“若不是我的婚姻出了问题,也不会跑这么大天地试炼。习惯一旦养成,就不好改了。比如,我不希望你在家里抽烟,最好烟机那里或卫生间排风,别把烟灰弄得哪儿哪儿都是,那就最好了。”。谢天恩看得哈哈大笑:“我在家还真是这样,小梅跟屁股后面收拾,烟灰缸三个!”。小梅多惯着我呀,你也别太拘管着我,那样我不自在。可是,哪个女人喜欢二手烟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给你安排一个烟灰缸就不错了,还想要仨?俩人各怀心腹事,在肚子里数着小九九儿。高雪兰道:“脱下来的衣服我会备个筐子,都放那里头,不许乱塞。你把自己洗干净就行,别的有我。挂烫机买一个,我不喜欢衣服上都是褶子。”谢天恩洋洋得意,这样的媳妇儿哪儿找去呀?来不来的就把家里一切都安排打理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零食能当饭吃吗 让人家自己洗呀,鸳鸯浴多好?谢天恩委屈巴巴的撒娇:“自己后背洗不干净,”,快说快说,你要跟我一起洗!高雪兰哭笑不得,这也是问题:“谁都是呀,可以互相搓背。这活儿处女座干不来,会嫌弃的。你是射手座,一般该不会的?”。谢天恩听得美滋滋儿:“一起洗!”我不嫌弃,真的,不信你可以试试我,我肯定不会嫌弃你的。高雪兰忍不住笑:“你贾宝玉洗澡这是,还得带个人。”,鬼才知道你那是洗的什么澡,臭男人,时刻想着美事儿。谢天恩道:“外孙儿就是处女座,事妈似的,才三岁。我抽完烟抱她她不让,说:姥爷离我远点儿,哈哈!”。高雪兰笑道:“那就对了,处女座有完美主义,洁癖。”。陈伦不就这样么?他对高雪兰的要求太高,让高雪兰觉得他没那么喜欢自己。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求人家像他二房老婆带来的女儿一样,身材高挑苗条,有马甲线、a4腰,说是将来好能一起参加老年模特大赛。 这让高雪兰头疼,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打脸,自己不是二十多岁了,中年发福不可避免,能跟小姑娘比吗?顺其自然,健康就好:“我觉得,人品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是小节,习惯不好可以慢慢培养。”身体长啥样那是硬件,也改不了,不必特意严苛的对待自己,不三高不用减肥,麻杆儿不好看,当然胖子也难看,一般中等就好。其实高雪兰很惯着男人,只要你不过分,她都会把你当儿子养。高雪兰笑问:“你不会被我宠的,翻过来欺负我?”,不会不会,谢天恩满脸谄媚:“艾玛,有人宠还不乐的屁颠儿,哪还敢得罪了?”,大姐呀,你不宠着我,我宠着你也行,你来就行啊!不是你来了bj,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而是你来了bj,我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嘿嘿。 高雪兰约法三章:“不许语言暴力,不许冷暴力,有话就说,坦诚相待,互相不许撒谎。就是冷战热战我都不和你战,凡事要耐心沟通。”。谢天恩偷偷地笑,傻妮子,你现在说啥我都会答应你,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语言暴力自小没学会,冷暴力自找没趣,傻子才会去做。”,高雪兰笑了,这还差不多:“体罚可以,去,练一个小时瑜伽!”。这哪儿是体罚,分明是闺房之乐嘛,谢天恩色眯眯的接茬说道:“在床上收拾!”。高雪兰不理他的色狼言论,说道:“夫妻打架就这宗旨,不过夜。俩人的事儿,也不需要找外人劝和,那叫扩大事态。”,谢天恩哪里肯上套,跟高雪兰讨价还价:“善意的谎言还是可以有的?”,高雪兰顿时警惕起来:“啥善意的?你干了啥坏事儿了?买个小竹板,留着打你屁屁!”。 谢天恩比鬼都奸,会上你这个当吗:“比如回家晚了,你问,吃饭了吗?我怕你劳累,明明没吃,就撒谎说,吃了。”。这叫啥善意的谎言,这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高雪兰不同意:“那可不行,真的不行,身体健康最重要。”,谢天恩还处于抑郁阶段,很多时候他是厌食的:“我饭量小,有时候真吃不下”。这可是一件大事儿,人是铁饭是钢,不爱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高雪兰追问道:“那就是说,你的工作时间不固定?冰箱里得准备一些方便的东西。太晚了吃太饱也不好,吃完就睡容易得反流性食管炎,所以得是容易消化的。”。看起来得给他专门准备些馄饨、小面条什么的,高雪兰心想。 谢天恩不在乎:“零食多,”高雪兰反对:“零食不当饿,”,谁挺大个老爷们儿把零食当饭吃,没听说过。小梅病了以后没人管他,把他熬成这样了都,真可怜。高雪兰道:“我给你包点小包子小馄饨的,给你准备着。”。谢天恩才舍不得高雪兰为他做这些,他吃了三年零食了,去厨房把冰箱门打开,拍了照片发来,说道:“你看,全是!”还真是,从上到下,饼干点心方便面,香肠奶制品火龙果,甚至还有一袋子果脯,还挺全的。高雪兰失笑:“把你乖的!”,谢天恩洋洋得意:“我跟汤圆抢着吃,呵呵。”射手座天性孩子气,在他的人生字典里,老人太磨叽,中年太沉重,青年太难管,只有孩子是可爱的,充满童真无忧无虑。高雪兰恍惚间想起从前:“我记起来了,你的确是吃得不多。外孙女叫汤圆儿?”,小梅那个时候就给他吃了几口火腿肠,两块巧克力,这个家伙就把车从早晨开到半夜,简直是太省粮食了。 谢天恩笑答:“是。”还没谁给孩子起名是食物的,也就高玲那个丫头,给她的宠物狗起名叫豆包,豆包的孩子叫豆角,都是吃的。高雪兰童心大起:“真好玩儿,谁起的?”,谢天恩把自己吃的食物发过来,笑道:“她姥姥起的,”高雪兰笑道:“等人长大了,就该不乐意被这么叫了。”。谢天恩自嘲道:“看我,晚上一桶方便面都没吃完。”,高雪兰笑这个名字:“小时候已一定是个胖丫头,”自己小时候也很胖,幸亏亲妈老高太太没这么‘爱’自己,不然高雪兰不就变成高包子啦?谢天恩肯定:“是,挺胖,小梅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高雪兰也觉得有意思:“胖孩子是好玩儿,我们晚上蒸的地瓜和玉米,有粥和饺子,炒的合菜,有熟食。”,炒合菜bj人都知道,就是绿豆芽儿、粉丝、韭菜段跟摊好的鸡蛋皮,虽然没见肉,那叫一个香。 谢天恩委屈:“晚上就我自己,不愿出去了,也懒得做。”,有媳妇儿跟没媳妇儿能一样么,小月一家出去狂欢了,谁管我呀?高雪兰细看了一眼照片,笑道:“你这是方便面呀?我还以为是西米露啥的。”谢天恩解释:“小桶的。”。高雪兰笑话谢天恩:“大男人吃那么点点儿,咋完成任务?扛一天相机,不哆嗦呀!晚上回来还得加班赶稿。”谢天恩道:“出去有工作餐,需要住宿安排的也好。”记者的待遇也还可以,吃是能吃得营养的。高雪兰问道:“那还挺好的,中午不回来是?”,谢天恩回道:“不一定,看什么事儿,若上下午都有会,中午就不回,太折磨人。”bj交通多拥堵啊,没事儿就单位呆着,来回跑车堵,人也受不了,那汽油钱比午餐贵多了。高雪兰笑了:“是啊,你不回来我正好可以偷懒,跑出去玩一天,在你回来之前到家就可以。”。 第一百三十章 关注的点不一样 谢天恩道:“可以,你开心就好。”他吃零食由来已久,可不是小梅病了以后才这样,而是自从他来bj干这份工作,就这样了。所以他不想折腾高雪兰特意为了他准备什么吃的,他会过意不去,也觉着没这个必要。但他不能打击高雪兰的热情,同时也感动高雪兰为他做出的安排,这是个极贴心的贤惠女人,光是说说,想想,都觉得幸福。高雪兰没接触过这个职业的人,不知道他们都什么生活习惯,自己家老爸正常上下班,也就正常吃三顿饭。章秀林有夜班,下班的时候早晚不定,但高雪兰都会给他准备热乎饭菜。男人出去挣钱为了家拼命,当媳妇儿的不给热饭吃,那成什么话?哪怕是章秀林打麻将半夜回来,高雪兰也给他现做蛋炒饭或者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家,除了有你爱的人,不就是满足温饱的地方这个含义吗?高雪兰问谢天恩:“你是不是特会打包行李?经常出差么。”,谢天恩道:“我出差就背个双肩包,”高雪兰笑道:“好像高中生。”。 想到谢天恩以后会经常跟自己隔着一条河,高雪兰道:“世界上最远的距距离,是你在东二环我在西二环。”。咫尺天涯啊大哥,其实我最想要的是直接搬到你家去,你放心,你的还是你的,只不过你是我的而已。谢天恩颇有深意的回道:“不对,是俩人面对面,却各捧一手机。”,对这个答案高雪兰只觉得新奇,并没深想,其实谢天恩说的是,同床异梦。高雪兰说的是物理距离,谢天恩说的是心灵距离,隶属于精神范畴,似乎女人更在乎男人的陪伴,男人更在乎女人是否懂我。事实上,男女都在意对方是否对自己上心,只不过男人看起来不那么在意女人是否时刻陪在身边罢了。高雪兰道:“日报比起商报不是跑的没那么勤吗,都在一起了,就不需要这么熬了,打字多累,直接躺枕头上聊呗。”不用熬夜聊天,可以长相厮守,不是更好吗。谢天恩道:“只是出京少,活儿不少,有时候也要出去的。”。 老猫在家里哪儿成啊,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属老鹰的,不飞出去折腾心里长草。高雪兰还在憧憬着将来美好的二人世界:“那也行啊,不用出去好几天,见不到人影儿。偶尔出去可以啊,经常出去我会孤单。也分啥时候,我若是催更,你在家我也顾不上你。”。看起来这个女人比我还粘人,谢天恩心想。可这催更是什么意思,她还有在眼前不理自己的时候:“日报就是偶尔出京,”你不需要担心这个,但是:“啥叫催更?”。俩人不只是一个职业不同那么简单,互相不了解的地方很多,高雪兰道:“每天必须保证两到三更的时候也会有的,一般一天更新一次,一次两章,一章两千字以上。还要多备几章,不能偷懒,没有现挤那就费劲了。”。谢天恩明白了:“哦,更新作品叫催更啊,那可够累的,常在电脑前眼睛受不了。”高雪兰道:“我倒觉得手机比电脑还费眼睛,我有个玄幻,写到二百多章了,后续还有一百多章没写完。”,这个可以先放放,构思一下主角的未来,手里目前在进行的,是个现实伦理题材的。 谢天恩赞叹道:“你可真勤奋,那你们怎么分成啊?”,这是谢天恩第一次提到金钱,高雪兰道:“我的作品不火,只是几个稿费钱。”谢天恩建议道:“现在很多作家也写商业文,前两年我跟一哥们儿玩快报,仨月挣了八万。”。看看,人比人气死人,一样写字,人家写的就值钱。高雪兰笑道:“挺好的,你负责赚钱,我负责做梦。我看平台最近催现实题材的了,大约是跟当前防疫挂钩的,文艺服务社会嘛!”。谢天恩道:“我看过你写的小说,挺不错的。你需要个名分,比如省作协会员之类的,再一个写作也需要创意。”。高雪兰不置可否,目前俩人恋情的事儿让她心不静,心不静就什么也写不出来,这跟写新闻稿不一样,小说需要构思的地方太多,心得能沉下来。高雪兰道:“先看看,沉淀一下,重新整理一下。”,有些事情她还没想清楚,没法儿下笔,你心里要刻画的人物善恶难辨,主题太模糊了。谢天恩诱导高雪兰:“我知道的,有些写手专门给老板写自传。”,这也是条赚钱的道儿,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引荐。 高雪兰推辞道:“那是情商高的人啊,我不一定行。这个人我要是看不顺眼,真进不心里去,更别提给他歌功颂德了。”。不是所有人为了赚钱什么都做的,有多少黑心资本家是站在劳苦大众血汗上,发家致富的,这样的人,我凭什么夸他?谢天恩两次提议都遭到了否决,他不灰心,继续渗透高雪兰:“平时留意有意思的事儿,看看网络上年轻人都在干嘛,他们对什么感兴趣,可能会有助于触发灵感。”。高雪兰看后长叹一声,说道:“我怕的是,将来你和我会在这一点上有分歧……”谢天恩奇怪的问:“为什么?”,我对你都是善意的建议,你应该听并且应该耐心的听,怎么会产生分歧呢?高雪兰缓缓道:“你更倾向于社会性,我更倾向于自由自在,注意的点不同呗。年轻人玩王者荣耀,谈恋爱坎坷了就去测塔罗牌。这段时间我在追一个主播,想写个异世界的穿越故事。”。 那是什么?谢天恩有些迷惑,高雪兰脑子里的东西总是跟他格格不入,难道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是假的吗?还是说,她骨子里自有一股清高,不屑于跟大众‘同流合污’?算了,如果她不愿意创收,那就由着她在家里待着,爱干嘛干嘛。强扭的瓜不甜,看起来她也不是块好教化的料儿。说到年轻人,高雪兰分析道:“孩子们社会压力大,不想结婚不谈恋爱,对事业比较没目标,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赚钱生存了。这茬儿孩子挺累的,活得焦虑。”。不是有人骂这些年轻人,太佛系了,总想躺平,不事稼穑,懒于奋斗吗?那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满嘴胡吣。据高雪兰了解,高玲那一代八零后,章文这一代九零后,都在玩儿命的工作,也给自己定了五年、十年计划,在努力、拼命完成父母对自己的期许,自己肩上扛下的责任。他们大多是独生子女,比起零零后有更多的压力,还对老家父母报喜不报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为的毒药 如果你想写点东西,你会绕开这些奔跑在起跑线上、每天早晨天刚亮就出去,晚上天黑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晚饭还没顾得吃上的孩子们吗?写那些风花雪月、王子公主,霸道总裁,灰姑娘逆袭嫁给了富翁的奇异人生做什么?对社会有什么意义?对孩子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多看几篇灰姑娘奇遇记就能改变命运吗?看那些黑化的霸总玩弄众生,就能把自己也变成霸总吗?那都是麻痹神经、麻痹心灵的毒药。哪个时代的孩子都不容易,这个时代的孩子尤其不容易,事业可以靠规划、靠持之以恒的奋斗,我想跟他们聊一聊的,是感情,是原生家庭带来的烙印,是如何突破自我的围城,真正的成长,完成个人人格的升华。一个有良心的人,不会去打破脑袋参与毫无意义的内卷,而是应该说几句真话,哪怕被打压。谢天恩想起了好吃懒做的谢新月,同意高雪兰的观点:“没错儿,少有方向感。”。 不是他们不想有方向感,而是他们不是富二代,想在这个大城市里生存,首先要解决的是温饱。房租一个月多少钱?吃饭一个月多少钱?穿衣,鞋头袜脚儿,交通费电话费,都不敢算定存和给老家寄回去的生活费,每个月除了这些,剩下来的又是多少?假如除此之外还有富余,那么拿来慰劳一下辛苦的自己,可不可以?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也为自己加了油,在喘息的片刻,还能重新打起精神面对下一个浪潮?于是,在出租屋里养花儿的,养宠物的,自己动手做美食的,这些孩子把日子过的花样百出,透着苦中作乐的积极,也透着不服输的幽默。有心的孩子会留出学习进步的费用,在日常的繁忙里挤出时间进修,不断地提升自己,让自己的未来更有保证。 提起这些高雪兰有些意兴阑珊,谢天恩现在所属的阶层,已经远离刚开始奋斗的人们了,他不会了解高雪兰的心情。高雪兰打个哈欠,问道:“两点多了大哥,你还睡不睡?”,谢天恩精力奇佳,教诲高雪兰孜孜不倦:“矛盾,冲突,离奇,悬念,这是写作要义。你先睡,人还没接回来,我等一会儿。”。与其一会儿被人吵醒,还不如再等会儿,寒暄之后一起睡。高雪兰见谢天恩不想睡,那就只能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他们才真的是不肯买房认可租房,吃好玩好,在租的房子里过自己的生活呢!一边拼命压榨自己,一边拼命向上攀爬。”你不是说,专家说的租房比买房合适么?对买不起房子的人们来说,虽然也心疼一年几万的房租,好歹有个窝儿,能让自己安身,工作之余做点喜欢的事情,也算不错了。 为啥要这么拼命?为了将来有个自己的家,不用花租金,不用担心这个月工资交完费用还有几个是自己的。高雪兰困得不行,见谢天恩还不肯睡,只好先睡:“哦,还没回来啊?我头都晕了,先睡了。”谢天恩盯着屏幕打字:“没有,估计快了。你先睡,太晚了,晚安!”高雪兰回了一个字:“安”,然后就再也没有声息了。熬鹰都没这么个熬法儿的,跟谢天恩谈恋爱,是拿命在谈,太辛苦了。而且高雪兰发现,谢天恩其实很现实,比起高雪兰只注重俩人的感情,他好像更注重经济上的收益。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因为要负担起家庭的重担,所以更注意如何赚钱?只不过同样是赚钱,高雪兰有所为有所不为,谢天恩好像只要赚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而这些条条框框,就是两个人的分歧所在。 高雪兰睡得一塌糊涂,从放下手机开始,几乎立即沉入梦乡,没再思考任何东西。那些纠结已经拿在桌面上谈,剩下的就是试炼了,既然决定要去,处的好不好是将来的事,就不去提前担心了。中午的时候,高雪兰被谢天恩铃声吵醒:“该起床了!”,高雪兰睁开惺忪的睡眼,摸过手机哑着嗓子回复:“你咋知道我在睡觉?把客人弄哪儿去了?”谢天恩听着高雪兰赖床的声音,心里甜甜的:“我天大亮才迷糊一会儿,猜你也是。”高雪兰嗯了一声,伸开胳膊抻一抻,准备起床。谢天恩兴致勃勃:“准备吃午饭去了,都起来了,折腾一宿。”高雪兰黑眼圈儿很严重,还是觉得疲累:“可不。bj好玩儿的地方多去了,这两天可走不完。”高雪兰的声音没精打采,谢天恩抱歉道:“想必你又被我累着了,先吃点东西,再睡会儿。我不陪玩,提不起精神来,有小月呢。”。高雪兰问了一嘴:“哦,女儿叫月?”谢天恩回道:“嗯,谢新月”。 高雪兰也真累,不过没办法,你接触谁,就接触了谁的世界。谢天恩就是这么一个热血小二逼,逮啥内容都能跟你侃半宿,不过这也说明人家心里有你,是?要不然一个中年男人是很理智的,你想让他缠着你,他也不干啊。高雪兰对谢天恩的粘人表示理解:“恋爱前期这是高密度投入,新月,挺好听的。我儿子叫章文。”。谢天恩道:“四月生的,当时正好上玄月,就叫新月了。”呀哈,还是暗黑系的公主,这是代表月亮消灭谁来了?高雪兰笑道:“你多睡会儿,免得没精打采。”谢天恩投桃报李:“儿子名字好,相信他一定会照亮你。”。章文心很细,前两天高雪兰跟他说了要去bj的事儿,章文知道自己的妈妈心里有结打不开。母子俩谈了很多,也谈到了老高太太跟老高头儿如何养老的事情:“妈,我希望你幸福。你的事你自己说了算,只要人好,我没意见。”。念及于此,高雪兰道:“暖男一枚,心可细了。”谢天恩帮着捧:“他是你的骄傲!”。章文的确值得我骄傲,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太明白事理了,也太知道努力了。 高雪兰道:“我跟他说我可能要去,还有咱们的事儿,他诧异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就试试!别觉得离开我姥姥心里过意不去,以后逢年过节多回去看看就是了。”谢天恩有些感动又有些自愧不如,他的小月可不这么理解他:“儿子懂事,心疼妈妈。”。高雪兰感慨万千:“主要是我们娘儿俩捆绑在一起的时候太多了,像朋友一样互相支持渡过难关。今年春节他不会回小镇了,去年回来过了。今年得去济南看奶奶,两边都是老人,年纪都不小了,跟我似的,怕将来留遗憾。”。高雪兰的教育很成功啊,看人家那孩子,啥心量、啥品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谢天恩热血上头,豪气干云:“以后算我一个!希望女儿、儿子像亲姐弟一样。”,真的能这样吗?高雪兰眼睛湿了。找男人图什么?图他爱你,能给你一个家,能善待你的子女,能把一家人团结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高雪兰低声说了一句:“感谢佛陀!”,谢天恩自报家门,把谢新月的生日报了过来:“小月是90年4月的”,想做人家后妈,总得知道自己的女儿多大了?高雪兰很高兴:“我是一直羡慕人家有女儿的,章文92年3月的。小月是金牛座?”,谢天恩道“那孩子个性有点强,我也不知道是啥座。”。高雪兰回忆起谢天恩发给自己的女儿全家福,笑道:“面相上带着,小月干啥工作呀?”。照片上那个女孩子满脸横肉,眼神霸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谢天恩说道:“这几年带孩子,也没出去工作。”高雪兰没听出谢天恩话语里的不舒服,接着问道:“哦,那辛苦了,奶奶不能帮个忙儿吗?汤圆大一点了,小月还是要回归社会的。”。 既然你说她也是我的女儿了,我得关心一下她。女孩子不能脱离社会,否则慢慢跟丈夫没有共同语言,容易遭到抛弃。谢天恩的脸都快成苦瓜了,他最不愿意提的就是这件事情,偏偏也躲不过去:“原来她们和汤圆奶奶住一起,指望不上……”。人家要是得意小月,她能混到娘家来住么?高雪兰道:“我当年若不是为了孩子,也不会变成没有事业的家庭主妇。”我是没有恶意的,我是真的担心,才这样问的。谢天恩无奈的叹气:“我看她现在也没什么工作的心思,”她跟你一样倔,咋劝也不听,我也没办法。高雪兰沉思着:“一旦和社会脱节,就很难再提起勇气融入了。女婿工资高也可以,再带汤圆几年。”。反正呢,话分两头儿,孩子还是得自己亲自带才会感情深,也更懂事儿,比奶奶带娃要好些。谢天恩道:“她老公不赞成她出去工作,为这事说过她很多次。”。 哪个男人都是这样为了孩子考虑的,孩子小的时候需要母亲,能利用为啥不利用?等孩子大了,你也老了,没用了,你再看看?信这套脑子才有毛病哩,还是不能放任自己。高雪兰微笑道:“那就好,女婿知道女儿不容易。其实呢,亲自照顾孩子,做妈妈的肯定要做出太多牺牲。但在汤圆也是最好的给予,什么都代替不了美好、完整的童年,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差点废了,心里却是十分安慰的。多少孩子因为童年的缺爱,长大以后用一生去追寻!”。谢天恩心下稍微感到安慰的,是女婿的出身:“女婿原来是当兵的,军转到地方当警察了,人挺本分的。你太要强,苦了自己。”,高雪兰也觉着当兵出身不错:“女婿品性不错,军人我喜欢。”。谢天恩对这一点还是满意的,家里的活儿都刘柱干,做饭打扫啥的,那小月懒的,就会支嘴:“嗯,那孩子耿直,每天一本正经的。”,高雪兰释然:“那我就放心了,夫妻恩爱,互相帮助,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 谢天恩舒了口气,说道:“目前看还挺好的,只要是休班儿,就带老婆孩子一起出去玩儿。”。高雪兰笑了,这个刘柱还真挺不错的,既能负责赚钱养家,又能哄老婆带娃儿;“汤圆会记住这些美好的,一代又一代人,就是这样进行的爱的传承。”。谢天恩感叹知己难寻,雪兰太知我心了:“没错儿,这世界没有爱,地球恐怕就荒芜了。还没吃饭?我也要去吃饭了。”亲爱的雪兰,我想抓住每个瞬间,跟你交心。你说的话,总是那么温暖,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高雪兰点头:“嗯,照顾好自己,我要去我妈家了,尽量多陪陪她。我吃了月饼和苹果,饱了。”。这说话儿就要走了,离开家乡,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混得好就是大城市人了,再回来就更遥遥无期了,当然要陪妈妈,再多跟她在一起聊聊家常,哪怕听她骂人,也是亲切的。 谢天恩担心:“那能当饭吗?”,你怎么尽对付,不知道自己啥身体吗?高雪兰调皮的笑:“占地儿就算!”谢天恩无奈,他离得远,也说不听,外面客厅里人都齐了,在叫他出门,谢天恩把手机按了,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兜里,拉上了拉链。这一天的时间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在陪客人,所以没跟他联系,谢天恩也真的脱不开身,他还有他要忙的事情,他要给高雪兰一个交代。晚上的六点多的时候,谢天恩上线了:“燕郊桃源小区,二居,交通、生活便利。公交直达国贸附近,价格与宋庄那个差不多一样,但设施跟环境好太多!”,随后发来一个视频,三张照片,分别是一户住宅的整体,主卧、客卧还有厨房。高雪兰喜出望外,没想到三陪客人的谢天恩还能有时间去找房子,而且这么神速的找到了价格和舒适度都这么棒的,这个人好神奇哟。高雪兰笑着拍板:“ok!辛苦了宝宝儿”。 谢天恩的忙碌得到肯定,心里也挺高兴的:“那我明、后天过去定下来?”,高雪兰笑道:“嗯,好哒。这也是年租的吗?”,谢天恩肯定的回复:“是”。高雪兰又打开视频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满意:“阳台上有个鱼缸我发现,可以养睡莲和小金鱼!”听着高雪兰兴奋的声音,谢天恩很满意,你开心我快乐:“我也觉着很不错,那就这个!”。窝儿有了,高雪兰立刻对未来充满粉红色幻想:“好啊,还可以养两盆花,你真棒!”。谢天恩何尝不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满怀憧憬:“我买点生活用品先,包括床上用品”,说到床上用品几个字,谢天恩的心砰砰乱跳,终于,我终于又要有个家了! 虽然这个又字刺激了他一下,但还是被喜悦代替,过去的已经过去,我要鼓起勇气,重起炉灶另开张。高雪兰乐得不知怎么好:“嗯嗯,别太鲜艳就行,我不太喜欢大红大绿。”。其实新婚应该买大红大绿,但善良的高雪兰不想刺激谢天恩,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同理心,另外她也真不喜欢那些艳俗的颜色。谢天恩此刻对高雪兰言听计从:“买的时候视频给你看下。”。亲爱的老婆大人,只要你满意,你说啥是啥。谢天恩像打了鸡血,浑身都是力量,自从跟高雪兰谈恋爱一来,他就这幅状态,现在更是。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颓废的谢天恩,他满血复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要蜜就蜜到老去 生活好像越来越有希望了,高雪兰的脸上绽开着花朵,多年的抑郁仿佛正随着越来越近的幸福,化作飞烟散去。高雪兰很兴奋:“ok,洗澡去了哈,等会儿见。厨房里都有啥呀?锅、盘碗都有么?”,谢天恩满不在乎:“那些有也不能用,买新的!”。看着谢天恩这么豪横,高雪兰笑道:“你要不要再贴俩喜字,这气氛,没谁了!”,谢天恩满脑子都是高雪兰嬉笑的倩影,顾不得这是小梅的第几个祭拜日,只想搏美人一笑:“随你高兴,咋地都行!”,这还差不多,高雪兰得意一笑:“不难为你,这就已经很好了。”。人家就是想试试你,在你心里我的位置是不是重要?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说明你很在意我,那就行了。谢天恩还是觉得有些慢待了高雪兰:“先在那儿落下脚,将来姑娘房子下来了再说。”。这等于宣布,你就是我老婆,小月房子建成搬走,就是咱们回迁办婚礼的良辰吉日。高雪兰无限欣喜,苦于满手浴液没办法打字,嬉笑道:“好哒,现在我一身泡沫,回头再说!”,谢天恩脑补了一下画面,呀,美好的不能描述了。 可他闲不住,加上知道高雪兰此时在沐浴,心里跟二十五个猴子在练舞似的,百爪挠心。十分钟之后他就开始联系高雪兰了:“我都出不了门了,”拍过来的照片是客卧门口,俩大衣箱,其中一个上面还放个背包,椅子旁边还有个巨大的衣箱,占满了狭小的空间。高雪兰穿着睡衣,长发用干发巾包起,脸上涂满了精华液,看完照片笑道:“嚯,咋这些箱子啊?”,谢天恩笑:“小月二姨她们的,都堆我门口了。”。不仅仅是东西堆在这里而已,人还在主卧坐着聊天,客厅沙发上已经铺了被子,这一宿那娘儿俩聊不够,就直接睡这儿了。高雪兰跟谢天恩半撒娇半诉苦:“刚才屁屁给柜门刮了一下,一道大棱子!好疼,蹲下擦地忘记身后柜门开着啦。”,谢天恩听得心猿意马:“你也太不小心了,着什么急呀?”。还怪人家着急,看看你,才十分钟,就讨债的似的追上来了,不快点弄完怎么行。高雪兰笑那三个箱子:“艾玛,看这个箱子好像要常驻似的,比我拿的东西还多。”,谢天恩道:“送孩子上学,带了不少东西。”,高雪兰明白了:“哦,那是要多带东西的。”。上学嘛,顺便旅游一下,当然不会拿少了,那至少是半年的衣服呢。 谢天恩关心高雪兰的伤口:“划得没事儿,用不用处理一下?上点红药水什么的。”,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起来顿时伤处又疼了。高雪兰委屈道:“看不到啊大哥,摸着鼓起来了,火辣辣的疼。你看,昨儿把陶瓷刀把磕碎了,就剩下一刀头,哈哈,这是乐懵了!”。一向心细的高雪兰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心里有事干啥都毛毛躁躁的,一点不像平时淡定平稳的风格。谢天恩还是心疼高雪兰那没法儿见人的伤:“有碘伏什么的吗?拿棉签试着涂一点。”,高雪兰嗔怪谢天恩:“都怪你,你把我搞得六神无主的。”,谢天恩知道高雪兰这是在撒娇,也是在告白,心里美滋滋儿的。再看那把只剩下雪白的陶瓷刀头的菜刀照片,顿时笑得不行了:“这刀让你用的,哈哈!”。俗话说,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高雪兰此时把刀把磕碎了,整个儿没刀把可削了,这是个什么象征吗,还是个啥玄学命题呢? 高雪兰很可惜这套刀:“新的呀,一套俩,不知道想啥了,把刀把磕碎了。”谢天恩哈哈笑:“还好,那把没让你弄坏。”,可也是,高雪兰捂嘴偷笑:“嗯,还能对付过。”。妮子,你这是知道不用过日子了,就把武器都弄报废了么?谢天恩怎么也想不通,她是咋把刀弄这样的:“够神奇的,刀把居然能被你破坏了,手没事儿?”,我发现自己这未来的老婆有点儿‘二’咋整?高雪兰嘻嘻的笑:“没有,手没啥事儿,我就切个苹果。”。谢天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切个苹果刀费了,洗个澡屁股刮了,你还能干点啥呢?高雪兰情绪化起来,居然能跟个孩子一样笨,这一点让一向理智的谢天恩哭笑不得。不过也挺可爱的,说明她真的、真的很在意自己,不是么?谢天恩念及于此,不免洋洋得意起来:啊,我的付出值了! 谢天恩正在得意,没想到高雪兰话题一转,又回到他身上来了:“脸有事,跟你熬夜熬的又冒个痘痘,此起彼伏,完了。”谢天恩暗笑不已,那是内分泌激素不调。高雪兰又耍赖:“都怪你,青春没了居然还有痘?”,谢天恩想笑憋的肚子痛:“以后可不敢跟你聊太晚了,”。你说话算数儿么你?哪一次不是一边说不聊了,然后没完没了的黏糊,就是不肯睡去?高雪兰在肚子里腹诽谢天恩。不过,她好像也挺喜欢谢天恩这样缠着自己的:“熬夜内分泌失调,这得慢慢恢复正常作息。或许,你也有用,也说不定。”。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是不是因为情人见面,心里欢喜,连多巴胺都来帮忙儿了? 谢天恩笑道:“过两天我去了,你又休息不好”,那还不得通宵神聊哇?高雪兰叹气道:“不止呢,还得度蜜月呢?估计你下个月能消停一点儿。”跟这个男人谈情说爱得有精气神儿,妖精似的,太累人。谢天恩喜不自胜,调笑高雪兰:“有过两天蜜月的吗?”高雪兰失笑,这有啥:“回家接着蜜!”,谢天恩满眼小星星,对未来无限憧憬:“但愿,这个真说不好。”这还说不好呐?高雪兰晕了:“救命!”谢天恩吓了一跳:“又怎么了?”高雪兰投诉谢天恩:“你呗,一个月都蜜不好呀?好贪心。”,谢天恩语气温柔,无限的柔情蜜意:“要蜜就蜜到老去,不急,时间长着呢!”。 哎呀我天哪,这男人嘴上抹了蜜吗?要论起会说情话,非谢天恩莫属这是,不吃饭都能活着,典型的有情饮水饱!高雪兰笑了:“地暖没上来,要委屈你跟我挤一挤了,不然你就睡沙发。”。事情都安排到这儿了,好像也该稍微亲密一点儿了。谢天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乐得嘴巴都要咧耳朵根去了:“听你的,让我睡哪儿就睡哪儿!”这都进化到可以同塌而眠了,啥速度啊这是?谢天恩的心忽悠忽悠的飘了起来,那个神仙一样的女人就要跟我见面了,就要是我的人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世界太奇妙了 就连红尘浪子朱丽人都没淘弄到手的女人,是我谢天恩的了!谢天恩心里一阵狂喜,打字的手指都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高雪兰要跟谢天恩约法三章:“宝宝要乖,我的床小,纯聊天哈!”谢天恩偷笑:“我瘦,不占地儿”。高雪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枕头,问道:“你枕几个枕头啊?我要两个的,给你也准备俩?”,谢天恩幸福的陶醉在这样的生活假设里:“我一个就行,两个也不嫌高。”,高雪兰跟谢天恩解释着枕头的大小:“薄薄的那种,”。见谢天恩讨好儿的不计较是一个还是俩,笑道:“哦,你有点儿傻。”,谢天恩已经急不可耐,恨不得今晚就跟高雪兰入洞房:“想好让我睡哪儿了吗?”。高雪兰满脑袋新奇玩意儿,此刻又想起了昆虫:“一个瘦子,一个胖子,这让我想起了螳螂。你千里迢迢来看我,不能让你冷了心。”,谢天恩暗笑不已:“自古都是瘦先生、胖太太。”。 高雪兰动情的说道:“新房既然准备好了,那我就接受了你又何妨?一百个房间也是各自工作方便用的,多大的屋子不往一个床上挤,是?”,谢天恩彻底美了,他知道高雪兰打算接受自己了:“你就欺负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见你,一起回来,其余都不是负担,更不会冷心。”。谢天恩不想信誓旦旦,可情不自禁还是说了自己会情比金坚。高雪兰冷眼旁观这些天谢天恩的表现,还是满意的:“我也不是木头人,也不是铁石心肠。你想我,我也会想你的。想来这不是这段日子情根深种,怕是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没敢那么想而已。”。是不是那次打车,就把这个其貌不扬却心地温暖的男人,放进心里了呢?谢天恩满心欢喜,但碍于文人的面子,不得不假意故作谦让:“我知道,但我怎能忍心让你迁就我?”。我知道,雪兰,你还没真正爱上我,你是出于我对你的情意,出于怜悯之心,可是,万一你将来后悔怎么办,我能这样去肆意伤害你吗? 高雪兰道:“我喜欢的男人永远是一种类型,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这个比中大奖更让人开心!”,谢天恩痴迷于高雪兰的话语,笑道:“但愿我是。”。雪兰啊,我不会辜负你的一片深情,今生得你一知己,足矣。事情到了这个程度,高雪兰由衷的幸福:“我是真的开心,等咱们领证了,我会发朋友圈儿嘚瑟一回,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千年老妖终于嫁出去了。要蜜就蜜到老去,时间长着呢!”。谢天恩就是这句话,得了高雪兰的芳心,恩恩爱爱比翼双飞,天长地久,多美好的心愿,多真诚的心愿啊?谢天恩跟着一起快乐:“你是老妖,我是老猪!”。猪啊?高雪兰乐了:“二师兄呗?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谢天恩故意逗高雪兰,让她开心:“是啊,师妹。”。高雪兰为自己终于觅得有情人而庆幸,眼睛闪着泪光:“我追求了半辈子,也无非就是一个肯真心对我的人。当你像太阳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照亮我的天空的时候,我觉得我所有吃过的苦,都值了!”。 谢天恩含笑旁听,不打断高雪兰的话,让她尽情的释放:“同学问我,你想要个啥样的男人啊,多金的还是小鲜肉啊?我说,金不用太多,不负债就行;年龄不能比我小,我怕哄孩子;智商不用一百五,不傻就行。话多很重要,因为咱不能拿板天天往外拍话。我自己就冷,再来个酷的,我怕结冰!”。谢天恩实在忍不住,笑场了,这个高雪兰呀,太有意思了:“这不怪你,是因为对的那个人没来。你这要求不低啊?”,高雪兰道:“正说着,你就来了,你这日夜陪伴,聊个不停,我太喜欢了。”。谢天恩也感怀于高雪兰情深一片,能这样陪着他、安抚着他,甚至还要把自己送给他,我谢天恩太有福了:“我们是一次相遇,结伴终生。”。高雪兰感叹不已:“多少年没人跟我说话了,怎么都没错过你,真好!”。谢天恩好奇地问:“你和同学们也不聊吗?”,高雪兰道:“聊也是不走心,毕竟多年不在一起了,逗逗她们开心还行。我有俩闺蜜,一个同事变成的朋友,还有几个要好的佛友。”。 谢天恩听着高雪兰甜糯的声音,心里的隔膜慢慢的融化,不由得感叹道:“谁也想不到,从哈回京的路上,前面坐着现任媳妇儿,未来媳妇儿在后座呢!”。是啊,谁能想得到呢?因为马上就要走了,高雪兰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跟高英雄说一声,毕竟自己是在家照顾老人的,这一走,后方空虚了。高雪兰说的省略,高英雄回的简单,就几个字而已。高雪兰把自己跟哥哥聊天的内容告诉谢天恩:“咱俩的事儿我跟我哥说了,我哥说,缘来一家人!”。谢天恩张开嘴巴,无声的笑了:“你不觉得这世界太奇妙了吗?更奇的是,你也叫小兰。”。难道这个宇宙真的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吗?他们听见了我的心声,于是就给我安排了这段奇缘?高雪兰也觉得巧合的地方很神奇,前夫章秀林是属蛇的,谢天恩也是。只有自己的哥哥高英雄,一直比妹夫小一岁,不过人家萝卜长在金銮殿上,辈分大:“我哥属马的,比你小一岁”,以后大家少不了见面的机会的,你可别跟章秀林似的,从来不叫大哥。 谢天恩问道:“是66年的吗?你哥还在bj吗?”,高雪兰道:“他小时候淘气,现在有了信仰脾气可好了。嗯,还在bj。我嫂子胖乎乎的,他俩也是一个瘦子一个胖子”。谢天恩笑道:“我小时候可能比你哥还淘气。”,高雪兰笑:“有缘。”谢天恩想起小时候,还挺怀念的:“公认的‘四野’,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们是真的有缘!”。是?天下淘气包子是一家,谢天恩那一排门牙,就是小时候在跟马较劲的时候,摔下马背磕掉的,现在换了一排烤瓷牙。偏偏高英雄也是,少年时骑自行车被坏孩子下绊子,摔掉了俩门牙,现在也是烤瓷牙。甚至章秀林,那一口白牙为了拦着高英雄不让他跟人打架,硬生生挨了高英雄一拳,打掉一颗门牙,现在装的是金钉烤瓷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天恩跟高英雄是真淘气,受点伤也在情理之中,章秀林是因为喜欢人家妹子,跟高英雄这个哥们儿屁股后头吃了瓜络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 咱爸喝酒不 俩真打架的人受伤,竟然不是因为打架;那个从来笑脸迎人的人,却因为拉架受了伤,这个世界上哪儿说理去?高雪兰从小儿就不得意爱打架的人,而是喜欢斯文人、有文化的人,没想到谢天恩是两者兼具,就跟高雪兰从假小子变成文静少女似的,谢天恩也是从‘四野’变回的书生,让他变回来的人,是他的发小玩伴儿,后来的老婆,姜小梅。那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感情,草原上,林地里,谢天恩带着小梅还有一帮孩子,跑来跑去,捉强盗、骑马,摔跤,爬树掏鸟窝儿,玩得汗流浃背、不亦乐乎。或许谢天恩喜欢小梅的,就是她对他毫不设防的信任,妹妹对哥哥那份崇拜,两小无猜渐渐滋长的深情。在高雪兰身上,谢天恩同样发现了无条件的信任,高雪兰对文化人天然的喜欢和崇敬,让谢天恩感觉自己就像个落魄的王子,被高雪兰呵护、善待,尊崇,让他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让他对高雪兰的情绪可以毫无保留的尽情释放。 高雪兰和小梅明明不是一个人,却给了他同样深厚的情意,这让谢天恩深深感恩并庆幸:“我感觉冥冥之中我们都被安排好了,我们只是在跟随而已。”。要不然怎么解释两个同样深情的女人,都叫小兰?他跟高雪兰的前任,都属蛇?这实在是太巧了。高雪兰告诉谢天恩:“咱家人都热情,大大咧咧的。”,高雪兰自己也大大咧咧的,坐了半天,才发现伤处好像没啥感觉:“我那个道子平多了,不疼了”。谢天恩偷笑道:“我在就好了,帮你看看。”,这话把高雪兰造了个大红脸,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干脆不回答。谢天恩笑了一会儿,问道:“我平时话少,不会让你父母觉得我二?”,高雪兰偷笑谢天恩的紧张:“不会,她们会觉得你这是害羞。我也是啊,说的话没有打的字多。”。高雪兰平时除了去父母家,基本上是宅人一个,自己在家的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精力都在网上,看网页,听音乐,看电影,跟谢天恩聊天。 谢天恩有些局促,不好意思的说:“对了,我还真容易害羞,改不过来。”。哎呀?男人还有害羞的,好娘哦!高雪兰逗弄谢天恩:“那多好,我就喜欢欺负害羞的。来,小哥,给我调戏一下!”。高雪兰的淘气反衬出谢天恩的文静,谢天恩低头作小儿女妆,笑笑的喜不自胜:“我喜欢让你欺负,”。这可太有意思了,男女身份对调,此时高雪兰成了霸王,谢天恩成了被抢亲的小媳妇儿,这么好玩儿的桥段咋能出现在据说都很野的俩人身上?高雪兰忍俊不禁:“哈哈哈!我有时候可皮了,大多数时候挺乖的,很可能都是你在欺负我。”。谁欺负谁都一样的结果,谢天恩陶醉温柔乡里,不愿意出来:“两位老人家知道我要去接你吗?”,高雪兰还在乐刚才的话,见谢天恩问父母知道他来不,回道:“知道,我已经跟爸妈报备了,他们说,等你到了请你吃饭。一般家里的饭都等着我做,但我得在家里等着接你,来不及做,出去吃一口算了。”。 哎妈呀,人没等到呢,饭都约好了?谢天恩既紧张又开心,丑媳妇儿也得见公婆,他是逃不掉的,那就大大方方的见!谢天恩有些小激动:“我先谢谢,我会让二老放心。”。报告岳父岳母,决心我有,请你们把雪兰交给我,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我绝不会错待她。好像当初跟小梅的父母见面也没这么紧张,大概是因为跟小梅家太熟悉了,而高雪兰本人他也只见过一面,高家二老只见过照片,不紧张才怪。高雪兰就喜欢逗弄害羞的谢天恩:“东北菜码大的吓人哦,”傻小子,轮到你请客,点菜的时候可别傻乎乎的弄一桌子,你知道我们的盘子有多大吗?跟马勺那么大!谢天恩忐忑不安:“喝酒吗?”,雪兰啊,你可别跟我说必须喝酒,我不行的。高雪兰笑了:“我爸也就一瓶啤酒,我妈喝果酒,我啥也不行,白开水。”。谢天恩终于见到一根救命稻草:“我也想喝白开水,”,高雪兰不依:“你呀?陪一瓶啤酒!”。新姑爷上门,必须得表示表示,喝不了多,跟老爷子喝的一样,礼数有了,也不算拼酒。 你想说你不是新姑爷,能行吗?想把人家闺女带走,那就是姑爷才有权利干的事情。谢天恩怕了:“一瓶啊?”,高雪兰误会了,之前谢天恩吹牛说他能陪倒一桌人,高雪兰以为他嫌一瓶啤酒给的少了:“我是喝酒胃胀,比吃肉犯病还快。你能喝酒我知道,不是怕你远道而来,辛苦吗?你可以多喝一点,这个我不限制,身体受得了就行。”。哎妈呀,祖宗啊,你整错了!谢天恩心里着急:“不是,能不能不喝啊?”,谁知道吹牛还能吹爆了,我是不能喝酒,没有酒量。高雪兰纳闷儿了,这人咋回事儿?不好意思在老人跟前,显得像个酒鬼?高雪兰笑道:“可以啊,你就说你累了,不想喝呗。家里唯一喜欢拼酒的,我不会在跟他一桌吃饭了,没人灌你酒的。他不真诚的给我道歉,我不会和他恢复邦交。”。这个拼酒的,说的是高富贵。高富贵可以没有亲情,高雪兰不会那么绝,只要他肯好好儿的赔个礼,看在父母面子上,高雪兰还是会原谅他。 谢天恩为难道:“不是累不累的事,我从小滴酒不沾,先前跟你说陪倒一桌人,那是因为我没喝酒!”。高雪兰哈哈大笑:“小骗子,原来你不会喝酒啊?”谢天恩如释重负:“嗯,毛病又多个。”。这算啥毛病,开个玩笑而已嘛。高雪兰正色道:“不喝酒好,免得血压高,拿着相机不能手抖。你还背着相机来吗?树叶都要不等你了,五花山是有时间期限的。”。见高雪兰如此善解人意,谢天恩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相机背一个去,轻装。我血压好像跟别人不一样,60—90,一旦正常了头晕。”。高雪兰惊讶了:“我也是63开始,咋整的,这都差不多呢?”谢天恩笑了,这缘分简直巧奇缘了,身体状态还带一样的吗?高雪兰道:“我们家族低血压,现在我妈老了,血压上去了,我哥说喝酒血压也会高,他不敢喝酒了。”。谢天恩怕高雪兰担心,说道:“医生说没事,喝酒伤肝伤胃,不喝也好。”高雪兰道:“我从小就低血压、低血糖,体温也低。”。人家不冷她就开始冷,冬天穿的跟棉花包子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 谢天恩笑笑的揶揄高雪兰:“你是林黛玉体质,哈哈!”,你个小坏蛋,我是林黛玉,你是谁?高雪兰笑道:“可惜骨架子不像,长得太高了。”,说罢把自己唱的秋窗风雨夕发给了谢天恩,笑道:“我还真有林妹妹的歌儿”。谢天恩打开,一股幽怨气息迎面扑来,那种欲说还休、无处可诉的苦闷、忧伤,仿佛雕刀一般,狠狠刻在谢天恩心头上。雪兰啊,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哥来了,以后有哥哥保护你。谢天恩怜惜的说道:“声音好忧伤,”。高雪兰勉强笑道:“那时候我自己在洛阳,客户忽然出差,没给我留家门钥匙,我都出不去,就在家里点外卖。”。我吃的苦你连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叫人间历练?谢天恩心疼极了,恨不能此刻就在高雪兰身边,把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搂在怀里:“以后我不许你忧伤,每天都像清晨的阳光灿烂!”。谢天恩如此强势霸道的表白,让高雪兰眼泪潸然:“谢谢你,未来的老公!”。此时,有一种已然滋生的东西,充盈在两个人心头,彼此都觉得对方离自己那么近,仿佛心贴着心,手牵着手,敢于迎接一切风雨和未知的困难。 谢天恩满怀爱意,教导高雪兰:“少唱老歌儿,小月小时候我逗她,说爸爸老了,她不屑的回应,你天天听老歌能不老吗,呵呵。”。高雪兰奇怪谢新月的说法儿:“呵呵,这是啥逻辑?”,谢天恩宠溺的说道:“孩子的逻辑,”。孩子的逻辑也分是谁的,自己能走出阴霾,和章文有很大的关系。高雪兰道:“一时一个心境啊!被离婚和你这还不一样,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够好,才被三儿欺负了。那种感觉很不好。儿子安慰我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错,只是你俩不合适而已。不是你们那个年代婚内出轨叫犯错误,在我们这年代,婚内出轨也是出轨方的问题,我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这些心里话,高雪兰从未跟任何人说过,那种被打压、被伤害的自卑,深深地折磨着失去了家庭和爱人的高雪兰。她真的以为自己哪里不够好,不配被人爱,才出了这种事。但是她心里很不服气,小三如果真的论相貌、论才华、论心地、论做人,无论哪一方面比自己强,那么自己这口气也输得利落,咽的下去。可惜,三儿样样不行却占了章秀林的心,轻松的破坏了高雪兰的家,夺走了高雪兰的爱情。 谢天恩怜惜的说道:“这事儿不是你的错,压根儿跟你没关系。儿子很聪明,巧妙的安慰了你。对于孩子来说,父亲永远是父亲。”,谢天恩的意思是,章文没有谴责章秀林是出于父爱,多少有些偏私。但高雪兰觉得,父母之间的事儿,做子女的不便干涉,也没必要敌视哪一方。父母的婚姻破裂了,分开了,可是对孩子的爱谁也不会少,如果自己因此去教给章文仇恨章秀林,那才是违背天伦。章秀林错了是章秀林,章文不能蔑视自己的父亲,那也是错。他对不起的人是我,没不供章文读书,也没虐待章文。高雪兰长出一口气,叹息道:“网上说,某些男人就是喜欢新鲜感,家里的女人再好他也会出轨。外面的狗屎没尝过,那也是新鲜的。是啊,当初我就没有灌输儿子怨恨他的父亲,那是父子天伦。他对我不起,我不计较了,对孩子来说,不尊敬他是有失孝道的,不能那么做。”。谢天恩觉得,这帽子不小,自己扛不下,事情应该做个分类:“对某些男人来说是这样,然而我相信,绝大部分男人还是理智的”。 是,要都是按捺不住所谓的激情,得有多少家庭风雨飘摇,多少孩子变成单亲家庭心理有问题的孩子?高雪兰对章文的均衡发展感到很欣慰:“现在看来是对的,章文做事中庸平和,没受太多影响。你说的也是,大部分人还是有责任感、有道德底线的。”。谢天恩对高雪兰的高风亮节很是佩服,同时觉得高雪兰轻易就原谅了前夫,似乎是个危险信号,让他有些危机感:“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这样教育儿子不记他的仇,是不是还惦记着复婚呀?高雪兰叹息道:“他出轨肯定是不对,但对我们母子不薄。”,离婚之后,章秀林也曾接济过高雪兰母子,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按月上缴工资,但只要高雪兰母子俩有事儿,他是不会修手旁观的。谢天恩醋意十足:“既然是他选择了出走,你又何苦独自暗伤?各自珍重就好了。”。你刚才的歌声里蕴含着太多伤感,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高雪兰黯然神伤,落寞的说道:“我是觉得所托非人,我的付出被他辜负了。十六岁认识他,离婚时我虚岁四十岁,这段时间短吗?谁不是心里插着一把刀啊!幸亏都过去了。过去之后,再回头看,也没什么。这十几年的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苦海里折腾,倒让我活得坚强了,变得更皮实了。”。天恩啊,你是丧偶,小梅这辈子一直到死都没背叛你,你很难理解被离婚,是什么滋味儿。你经历的感情磨炼太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太想当然了。谢天恩的心有所触动,嫉妒心下去,同情心占了上风:“相信我,他的损失比你大。或许那时他还不懂你是那么值得珍惜!”。高雪兰痛定思痛,无比坚决:“女人一定要自立,在任何打击面前才不至于倒地不起。”,谢天恩的心情有些激动,这样的勇气,这样的见识,不是谁都能有,他为这样坚强的高雪兰叫好儿:“我支持你,我说的没错儿。”。什么样的女人是精品,什么样的女人是垃圾,唯有时光能证明。历经苦难的贝壳含悲忍泪酝酿出来的是珍珠,再喜欢的宠物,拉出来的也是粑粑。 高雪兰道:“你说的没错,他刚才给我来电话,要跟我聊聊。我说,不聊了,没有必要做过多的纠缠。有儿子在,你还是他爸爸,需要的时候你帮他一把,就行了。我不需要任何的关心。他后悔了,太晚了,我已经对他没感觉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多年?”。谢天恩坚决的说道:“他只得到一具随便哪里都能获得的躯壳,其他一无所获。相比他,你获得了人生最宝贵的财富,自信的生活!”。也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能懂得自己的人,此刻谢天恩的懂,让高雪兰的心得到了安慰,也更珍惜跟谢天恩这段奇遇般的感情,向往跟谢天恩在一起的生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是我的药 他理解我,高雪兰感到熨帖。人生难得一知己,我要脱离苦海了,天恩,我等着你。这个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过得日子也光怪陆离,没谁能代表完全正确的方向,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儿在活着。有些人甚至不惜践踏法律和道德,肆意的去挥霍生命。明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可他们不愿遵守规则,他们的人际网,他们的权势,就是规则,这就是高雪兰感到绝望和失望的地方:“他的三儿在公安局上班,不在编制,她爸花钱把她办进去当工人。她有很多男人,值夜班还把局长弄进了被窝。他是她的第十三个男人,他喜欢她的床上功夫。”谢天恩被雷的外焦里嫩,目瞪口呆:“够厉害的!”,白长这么大,白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竟然没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当真孤陋寡闻了。这也是高雪兰不能理解的,夫妻之间床笫之欢肯定会有,但不至于拿那个当饭吃?真的重要到了抛妻弃子,众叛亲离,不要脸面了吗?高雪兰悻悻道:“那时候他们看a片,吃伟哥,说错的人是我,因为我有信仰,没提供给他优质的性服务。”高雪兰浑身不舒服起来,回忆这些让她觉得恶心。 之所以跟谢天恩详细的交代这些,是因为刚才高雪兰敏感的捕捉到了谢天恩的醋意,不能把还没开始的幸福,因为这些半途而废,那太不值得,所以高雪兰才不惜揭开自己的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给谢天恩看,让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跟前夫恢复婚姻关系了。谢天恩思考着这件事情带给高雪兰的伤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高雪兰的沉冤没有被昭雪,人家有实力,高雪兰是纯粹的被害者,哭诉无门。怪不得她那么抑郁,谢天恩觉得其实章秀林跟小三那样的生活,也没什么意思:“可能空虚的人都如此,”。蝼蚁一样的人生,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又算哪门子的成功?高雪兰对章秀林的说辞忿忿不平,明明是他错了,为什么他不肯给自己道个歉,认真的说声对不起呢?难道我的青春和付出,给你生养后代,跟你一起摸爬滚打二十多年,都不值得你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吗?太让人失望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高雪兰的悲愤谢天恩总算是搞懂了,不再害怕高雪兰会跟他不一条心,但他还是担心高雪兰真的认为自己有错儿,那是沉重的心理负担啊:“这个指控的虚伪,你应该早就区分清楚了?”,高雪兰怒极反笑:“你试试看,我有病吗?是不是性冷淡,要不怎么单身这么久。”。谢天恩心里明镜一般,高雪兰是洁身自爱,哪儿来的冷淡之说。他们那是伪命题,故意为了自己的行为作开脱的:“这个世界上理性正直的人都一样,龌龊的人千奇百态。”。实验做不做倒是无所谓,谢天恩相信高雪兰的人品,真正的的感情是由心而生的爱恋,是相互的付出,哪里需要弄得那么肮脏。高雪兰轻轻地说道:“是啊,若是像他们似的,这世界乱套了。我不排斥性生活,他本来应该是神圣的,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奉献自己的亲密仪式。怎么就成了这么低俗的产物?他们不懂爱的含义,玷污了这个行为。”。自此,谢天恩才完全的放心,高雪兰是理智的,无须他太多的担心:“所以啊,你完全不用自责,做最好的自己!”。 这一席从未跟别人从没交谈过的话,让委屈了十多年的高雪兰直抒胸臆,畅快已极,不由得对谢天恩的感情又拔了一个层次:“有你真好!可以无话不谈,这要是换一个人,还不觉得我有病啊?这也敢聊。”,谢天恩逗高雪兰:“不是二吗?”,高雪兰哈哈大笑:“对,你媳妇儿二,二得很呢!”。谢天恩眼中含泪,无比的感激:“我觉得,我很幸运。”。知妻莫若夫,虽然我们还不是夫妻,却有了知己般的情谊。你这是在给我交底、交心,我怎么会不懂你的心意?高雪兰也有同感:“这是我要说的话,”,谢天恩甜甜一笑,心有所触动:“咱俩共同二!”。从此双剑合璧,共闯天涯,哥带你飞,你道可好,师妹?高雪兰发出来一个极可爱的表情,一个圆胖的小浣熊从树后露出半个身子,伸出一只肥胖的小手,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嘴里快乐的叫道:no proble!好!ok!这就像高雪兰的心情,她此时的快乐是真的,谢天恩的人品过关,情商丰满,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自己的眼光不错。 谢天恩还惦记着高雪兰身上的伤,贴心的问道:“屁屁不疼了?”高雪兰开心一笑:“嗯,心也不疼了,甜丝丝的,就等你来把熊抱下去呢。”。谢天恩大喜过望:“这可值得庆贺,继续保持!它暂时替我温暖你。”,日后有哥呢,你就安心的跟我过日子。高雪兰无限感慨:“看来人还是要善良的,就算前半生没幸福,后半生还是会有转折点的,你是我的暖宝宝。”,谢天恩满腔正气、一脸温柔:“问心无愧,正常生活,互相温暖。”。这是你的期望吗哥哥?那我一定照这个方向来,不辜负你的爱恋。高雪兰的心情美美的,只觉得跟谢天恩相见恨晚:“医生说,子宫肌瘤是肝郁的原因,不开解自己,乳房里也会长肿块的。看来你是我的药,舒肝的逍遥丸!”,谢天恩对高雪兰的感情,怎么能分辨得出哪儿是感激哪儿是爱恋?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福之人:“你又何尝不是我的药呢?”。人家是杯酒释兵权,你这是话疗解千愁,雪兰啊,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感激你! 高雪兰调皮劲儿上来了:“维生素c呀?来,过来,我掐你一下,这是真的不?跟做梦一样,好美啊!”,高雪兰的星星眼冒着红心,谢天恩得意地哈哈大笑:“维生素后面一串字母。”。雪兰,你是我的维他命abcdef,我的营养品、对症良药,点燃我的兴奋剂,我没你不行了。高雪兰甜蜜的憧憬着:“再有两天,你就是我的人了,猴儿稀罕孩子,爱不释手。把天边的人,盼到自己眼前,盼到自己家里,哎呀!”,光是想想都很美好,谢天恩笑道:“唤醒睡美人的王子吗?那我先努力成为王子!”。哈,睡美人的故事吗?你还会玩童话,高雪兰乐不可支:“王子啊,我吃了褪黑素,我困了。我怕我再不睡觉,见到你的时候会很憔悴,你会失望的。”。那个睡美人好像有了新的版本,是朱莉演的,高雪兰想看一直还没时间去看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哪个比较入眼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谢天恩对高雪兰这么在意自己的感受很愉快,乐呵呵的说道:“开心的睡哈,不然明天脸上起痘痘儿又该怪我了。”,高雪兰调皮:“你可以帮我调节内分泌呀,每天逗我开心,以后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晚安哈尼!”。谢天恩一听秒懂,心领神会,按捺不住的欢喜:“保证完成任务!晚安,兰。”,妹子,哥哥我要是长翅膀,现在就飞过去,拍你入眠,睡、睡。两个人带着甜蜜和温馨,各自在思念中慢慢沉入梦乡。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高雪兰正在古筝前调音,准备练习指法,谢天恩上线了,一连发过来六张照片,都是床上用品。谢天恩殷勤地问道:“哪个比较入眼?最后一个说是什么磨毛的,厚点儿保暖。”,高雪兰乐得一下子从琴凳上站起来,把调音器关掉,认真选了一个床品照片,发了回去。谢天恩气喘吁吁:“说,选这个?选这俩行不?”,看起来他这是一大早晨起来,就跑到商场去了,高雪兰觉得这样的谢天恩特别靠谱儿:“后面这俩也可以,ok!”,谢天恩忙碌着回道:“得买俩,那屋还一个床呢!”。高雪兰觉得有了些幸福感:“第一个兰花的的,还有这个磨毛的。”。 谢天恩征求高雪兰的意见:“上面这俩选一个,然后下面这个要着,你是这意思?”,看谢天恩这么认真的问自己喜欢什么,高雪兰有了女主人的感觉,心里的愉快要爆棚:“那就把这俩暖色系的也抱着,嗯。看来你跟我审美差不多,都是素雅的。”。谢天恩接着寻摸着其余的东西:“啊,里面的被芯,有纯棉花的,还有一种是纤维棉的,对?你说咱们是要棉花的还是要纤维棉的?”,里面的售货员回了一句对,俩人在线立等高雪兰的决定。高雪兰笑了,这感觉不错啊!高雪兰轻笑道:“没那么冷?纤维棉会轻巧一点,重了压得慌。被套和内胆尺寸要一致。盘子碗也这个原则,素气的,花儿不艳丽的,因为怕铅中毒。”。谢天恩笑道:“给个明确的指示,她这个最大的都是两米到两米三的,对,都是配套的,和里面被芯尺寸是一样的。”。高雪兰见谢天恩要自己指示,乐得不得了:“这个尺寸可以,反正你瘦,不占地方。”,谢天恩情不自禁,也不怕售货员笑话他,撒娇道:“你就欺负我!”,高雪兰调皮:“不舍得哦!”。 谢天恩又发过来两个小碎花的床单照片,询问道:“看看床单,这个行不?别的都是粉的呀,白的呀那种颜色的,”言外之意是不禁脏。高雪兰看了看,觉得格子那个有点乱,说道:“粉的也给我看看,”,谢天恩解释为啥要买这种纯棉布的碎花床单:“她说这个是铺在里面的?”,高雪兰秒懂,这是床笠,故意逗谢天恩:“怕你尿床!”。谢天恩看了高雪兰的回复满脸娇羞,依言把粉色的发了过来。高雪兰看了,评判道:“它这个粉色的,床上铺着的那个比摆着的要好看,然后那个灰色小格子的也要个。”,谢天恩如释重负:“好嘞,先一样要一个,剩下等你来了,再来选来。”。这个家伙干什么事情真麻利啊,昨晚说定下房子,今天上午就来买床品了,高雪兰的心里喜滋滋儿的:“啊,好幸福的感觉!买洗发水了吗亲?我要多芬的。”,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那种味道。以前高雪兰用的是笛福,可惜超市里没卖的,那是表妹代购的。 谢天恩抱着一堆东西、提着一堆口袋,匆匆语音:“那些东西还没有呢,我先把这些送进车里去,那些我一会儿再去买。”。自己亲手布置一个家,心里有幸福感吗?谢天恩看着橱窗里倒映出来自己大包小包的影子,不禁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那种愉悦,是从他的心里发出来的,不止牵动了表情肌,连眼睛也在笑,他的心也在欢呼雀跃着,他喜欢这种感觉。谢天恩脚步轻松愉快的下楼出了大厅的门,直奔自己的车子,把所有东西放进后排座,连地上也摆满了,转身锁上车门又进了商场。高雪兰等来了水暖工,把卫生间盥洗盆的水管换了新的,然后在线等着谢天恩回来。二十分钟后,谢天恩又发过来一堆照片。都是多芬的洗浴用品:“这个沐浴露有两种,你看看说明,我也搞不懂,要哪个呀?我有点不知道选哪个了。”。听着谢天恩带着笑意的爽朗声音,高雪兰每个汗毛孔都觉的舒畅,快乐是可以传染的:“这个你随便,我都行。刚才在安水管,出毛病了。”。 昨天半夜,高雪兰发现卫生间有蛇一样嘶嘶的声音,开灯发现是水管漏了,先关了水闸,早晨跟物业打了报修电话。谢天恩笑道:“行,你会安吗?不行找个人安?”高雪兰也笑:“请人安的,我得告诉他,冷热水管都换,可别再整一回了。”。谢天恩没再回复高雪兰,他买了洗浴用品之后又去了厨房用品那里,买了一些盘子和碗,一个菜板,一个铸铁厚马勺,锅铲和勺子,还有一个捞饺子的漏勺,一桶玉米油,匆匆拎了下去。高雪兰把弄脏的卫生间里外的擦干净,忙得满头大汗,见谢天恩一直没动静儿,便打开橱柜拿出一包面,切点青菜煮上了。时间一晃儿到了十二点多,吃完了午饭的高雪兰问谢天恩:“不用我当领导了亲?那我午睡了,有急事你就用语音通话震我一下。”。昨晚没睡好,半夜爬起来寻找漏水点,让高雪兰觉得疲惫。 谢天恩赶紧回复:“啊,你睡!”,他还没顾得上吃午饭,正在把买回来的东西运回桃源小区,顺便跟中介签合同,把家安稳下来。高雪兰睡醒之后,收拾一下去了老高太太家,告诉老高太太,谢天恩已经把房子租好了,今天上午还买了一些东西。老高太太看着女儿手机上谢天恩租的房子和买的东西,真心实意的羡慕了:“哎呀,这个房子多好!你看看,他给你准备的被子都是里外三新的,我跟你爸那时候都没买得起新被子,你爸那被子都露着棉花。这小子是真有心啊!你看看,他买的东西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这是给你装新用的,这也等于是结婚啦!”。老高太太眼睛里含着泪光,真心实意的替女儿高兴,她知道,这回高雪兰是板上钉钉儿要走了,要离开她了。虽然舍不得,但看起来这一步走得对,雪兰后半生有福啦,有人照顾她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像不像小燕子衔泥垒窝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谢天恩又发过来三个小视频,是租的房子的,里面都是谢天恩买回来的东西。谢天恩半撒娇、半炫耀:“弄了一大天,就弄了这么点儿东西,还有那床,我一个人弄不上啊!”。高雪兰一一打开细看,只见买回来的东西都集中在客厅的桌椅上,还有一部分放在主卧的门口。主卧里,大床的褥子铺上了,被子套上了,床笠套了一半儿,扔在那里了;客卧只铺上了床笠,看起来他是不会弄这个。厨房里是一大桶加一小桶玉米油,菜板,马勺,两个小盆子,盘碗筷子,锅铲炒勺,谢天恩居然还知道把盘碗放进洗碗池用水泡上,商标还没揭下去呢。卫生间里是摆的整整齐齐的牙刷、牙缸、牙膏,专门洗内衣的消毒皂,分男用、女用的洗发水、沐浴露,架子上并排挂着俩新毛巾,俩大的浴巾,搓澡的澡巾,俩浴花。整个屋子里看起来干净而明亮,散发着新生活的气息。高雪兰满怀喜悦的夸道:“辛苦了宝宝,等我去了,咱俩一起弄!这就不少了。基本上就齐了,剩下缺啥再说,冰箱还空着呢?我在我妈家睡一晚,才忙完。”。 距离要走的日子越来越近,老高太太舍不得女儿,强烈要求高雪兰在娘家住一晚,此时,她就在高雪兰床边上坐着,等着看谢天恩的‘辉煌成果’。谢天恩笑道:“冰箱空着,东西我没买,我想等你来了,咱俩去超市儿,一起都买回来呗。”。谢天恩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茶几上摆着的一盒德芙巧克力:“我在那儿转了一圈不知道买啥,买了一盒巧克力。”,高雪兰惊喜了这算喜糖不:“巧克力!ok,看看你都吃啥,各种调料需要买的,青菜和水果啥的我知道,剩下你喜欢吃啥就买啥,快歇歇!”。老高太太跟着女儿一一翻看着谢天恩发过来的照片和视频,心里的欢喜和别离之苦都在加深、漫溢。她是希望高雪兰幸福的,眼下看着谢天恩这个孩子还是挺靠谱的,也挺慷慨的,愿意为了咱雪兰付出。唉,以后哇,这个家里就再也看不到女儿的影子啦,成了别人的媳妇儿,远走高飞啦!老高太太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里无限难受,怕在高雪兰跟前掉眼泪惹她不开心,默默缓慢的站起来,说要去撒尿,离开了高雪兰回卧室去了。 老高头儿在看电视,见老高太太满脸悲戚的进来,看了一眼客厅里悄无声息打字聊天的高雪兰,小声问道:“咋样儿,行不行?”,老高太太低头擦了一下眼泪,非常不舍:“行,小谢把房子租好了,定下来了,还买的东西,被褥啥的都是里外三新的,厨房的,厕所的,都买了。这个孩子心眼儿挺好,心也挺细的,待咱们雪兰错不了。”。老高头儿闻言终于长出一口气,奇怪的问道:“那你哭啥?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老高太太又要哭:“雪兰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见着,这嘎达就剩咱们两个老不死的了!”。话音刚落,那泪水像开闸了一样,禁不住的扑簌簌从老高太太苍老的脸上滚落,掉在红马甲的胸前,很快洇湿了一片。老高头儿看不下去,低声劝导:“你呀,尽操没用的心,找不到对象你上火,这回找着了你还上火。没人怕啥地?咱俩也不是抬床卧枕,病的啥样,不能自理,不是还有我呢吗?”,老高头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挺直了胸膛。老高太太破涕为笑,老伴儿、老伴儿,人到老了,儿女大了都飞了,只有老伴儿才是自己唯一的靠山。 高雪兰在客厅的小床上还在跟谢天恩聊天,就像两个初恋的小年轻儿,如胶似漆、难分难舍。谢天恩喜滋滋儿的跟马上就到手儿的媳妇儿汇报自己的成果:“那些我都没买呢,我也不知道,我就买了两瓶酱油,然后我就不知道买啥了。原来家里头……我做菜就搁盐,什么都不放。”。当时高雪兰不理解,谢天恩做菜为什么只搁盐?直到自己得了癌症并化疗之后,才知道原来癌症患者对气味敏感,很多东西是忌口的。高雪兰笑道:“你这是南方人习惯,只放盐和糖。咱们的家在几楼啊?”。谢天恩只剩下了高兴了,无论高雪兰说他什么,他都觉得快乐:“11楼,”高雪兰暗笑:“一加一!”,谢天恩秒懂:“二”,哈哈,高雪兰笑开了花儿,谢天恩真可爱,还知道自己很二呢。不过,答案未必只有一个:“这个二算是离不开了!8也行,无限能量循环往复。你今儿不会住这里,没啥吃的呀?”,高雪兰听谢天恩说他忙乎了一天了,估计也该累了。 谢天恩感受到了高雪兰的关心,心里挺舒服的:“我在这儿歇会儿,歇会儿我就回去了。”,你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幻想吗?男人也会的。谢天恩把橱柜里废弃的一个玻璃杯拿了出来,放在厨房敞开通风的窗子前,当做烟灰缸,站在那里抽烟。屋子里有薄薄的灰尘,中介派人简单打扫过了,这间屋子临近街道,开窗还是会落灰的。谢天恩想着,有洁癖的高雪兰来了的话,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儿呢?肯定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掐灭烟头,再到卧室转转,新买的床品逶迤在那里,飘着好闻的棉布味儿,它们也要有女主人了,这么一想,谢天恩觉得神往起来。高雪兰很明白谢天恩的心思,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戏谑的笑道:“提前感受一下氛围,像不像小燕子衔泥垒窝儿?”,谢天恩正有此感,闻言笑道:“我这不一根草、一根草的往回叼呢么?”,高雪兰鼓励谢天恩:“叼,辛苦的付出,感受才深刻,对自己的感情更加肯定。你叼完了,我就去下蛋了,哈哈!这回下班回家,就有人等着你了”。 这个温馨的画面想想都激动,谢天恩温柔的声音响起:“明天接着叼!”,你可快点来陪着我,有了你,我就有了动力。今天的事情充分证明,我是多么需要你,为了你能到来,我的人变得乐观、愉悦,浑身充满了力量。高雪兰继续鼓励:“加油帅哥,我看好你哟!明天还买啥呀?”,谢天恩想了想,说道:“电饭锅,菜刀什么的今天没买。”。哦,高雪兰建议道:“那直接买压力锅呗,能蒸饭,煲汤,炖排骨。”,这个好,一星管二,谢天恩马上拍板儿:“知道了。”,语气乖得像个可爱的孩子。是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媳妇儿坐家里指挥,老公出去在超市里乱转,不知道买啥就打电话跟媳妇儿请示? 第一百四十章 贴心大棉袄 现在不但谢天恩本人的温暖吸引着高雪兰,他身上散发的bj人、记者的光环带来的荣誉感、成就感,也在吸引着高雪兰。高雪兰发现自己的母亲老高太太,从未对自己的选择抱如此高的期待,仿佛只要拿下谢天恩,自己的级别就升级到了以前从没到达的高度,可以被尊重,被仰视,被高雪兰最希望的被宝贵、被宠爱了。这一发现让高雪兰欢欣鼓舞,自从离婚之后失去的光环,仿佛又在跟自己招手,自己的地位在娘家重新变得重要起来。一个缺爱的孩子多渴望得到父母的疼爱?高雪兰主动孝顺的举动里,绝大部分是出于子女对父母孺慕之情的天然自愿,剩下那小部分则是卑微的乞讨,她一直渴望得到父母的重视和宠爱,为此不惜拿谢天恩的感情做筹码,拼了命也要抓住这份感情。高雪兰喜欢谢天恩目的很单纯,因为谢天恩很温暖,很粘人,满足了高雪兰缺爱和没有安全感的心理。之前章秀林的出门没,让高雪兰心有余悸。风向星座的章秀林跟一阵微风一样,和煦温情,能吹拂你也能吹拂她,非常合群。人活得凡事不操心,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性情散淡像雾像雨又像风,就是没人味儿,不肯陪伴着高雪兰。 我就是需要一个肯疼我、陪着我的人,怎么了?在父母跟前得不到的,我希望在丈夫跟前得到;在前夫跟前得不到的,我希望在现任身上得到,这不过分?毕竟我没要求谢天恩给我过多少聘礼,买多大的房子买什么牌子的车,名牌衣服首饰名牌包,我丝毫没有物质上的追求。只希望他能永远善待我,陪着我,我也会用我的爱来回馈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照顾他,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虽然这份感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复杂,但高雪兰决心要跟谢天恩成一家人,只要他永远这样殷勤的爱着自己,那么自己会像他说的一样,滴水涌泉递相回复,永不枯竭。抱着这样心思的高雪兰自然不会慢待谢天恩,除了是相依相偎的恋人,他更像是拯救者,能拯救高雪兰出离被亲情伤害的苦海,攀越固守一方的小镇人思维,用他射手座的自由豪迈,拉动高雪兰视野的广阔天空,成就高雪兰意识上新的高度。 高雪兰笑问:“我咋没看到枕头呢?”,谢天恩好笑的回道:“还没拆呢?”,他们就在椅子上,你没看见么?高雪兰失笑:“买噶的,好,这都能看漏掉。你晚饭吃了么宝宝儿?”。忙了一天的人,那可是自己的人了,高雪兰实在是心疼瘦弱的谢天恩。谢天恩轻松道:“还没呢,一会儿我下楼看看哪儿有吃的,我去找一口吃的去。你吃饭了没?”,高雪兰快乐地说道:“我们集体吃完了,炖个凤爪,做了个拔丝地瓜,烧个茄子,我弄这些玩意儿还好。对了,你有啥特别喜欢吃的吗?”。谢天恩见高雪兰会做拔丝地瓜,神往了一回,他自从小梅去世之后,就特别喜欢吃甜食,也许,甜食能安抚他心里的悲凄。谢天恩随便的说到:“我还真没有特别喜欢吃的,我什么都吃。”。其实他有喜欢吃的,他除了爱吃手把羊肉,就是湘菜粤菜系列的,那些东西都带一点甜味儿,分量不大,符合他的食欲和食量。 高雪兰笑道:“真乖,好养活。慢慢把你喂胖一点,好抱。”,谢天恩一下子想到了高雪兰夜里搂着睡的绒毛熊,不禁笑喷:“跟那熊一样啊?”。高雪兰被谢天恩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这家伙怎么总是脑洞比别人新奇:“会吗?你能胖成熊也可以,我不嫌弃你。”,像你这样热情似火粘着我的斯文秀才,变成啥样我也不会抛弃你。想到谢天恩还饿着肚子,高雪兰心疼道:“下楼找吃的去!”,谢天恩把厨房窗子关上,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查看电器插座是否安全,看看时间也该走了,便回道:“行,我收拾收拾下去,”。关上门那一瞬间,谢天恩对这里就竟然有了依赖,他回头看着房间号,心里有了一丝波澜,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吗?那么,通州的家还是不是我的家?那么多年的日子是在通州的家里过的,那里当然也是家。只是,这里有自己爱的人,不是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嘛?谢天恩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啥时候把对高雪兰的感情上升到爱的程度了?谢天恩甜甜一笑,对着手机说道:“我先吃饭去啦?”,可他舍不得离开,用钥匙打开门又进了房间。 高雪兰宠溺一笑:“好哒,去!明天买压力锅的时候,顺便买一提卫生纸。”,这事儿虽小,作用挺大,没吃喝都可以临时出去买,如厕的时候没手纸可就热闹了。谢天恩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买了,卫生纸买了。”,接着发过来一张照片,卫生间里的洗衣机上,放着一提卫生纸,旁边是一桶洗衣液,还有一副胶皮手套。洗手盆前摆着奥妙除菌皂,还有两瓶威露士洗手液,洗手盆旁边地上摆着两双新拖鞋。谢天恩笑道:“我还买了一桶玉米油,”啊,他还记得我是喜欢清淡的玉米油的,高雪兰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得夫如此夫复何求?不由得笑道:“艾玛,这心细的,你是男人哈!咋比女人心还细?”,谢天恩并不因此骄傲自满:“那还落了不少东西呢,等你来了再说!”。男人就是男人,这番绞尽脑汁的疯狂购物,已经尽显谢天恩对高雪兰的钟情程度,也耗尽了他大男子汉对昔日婆婆妈妈不惜的瞧一眼的家庭生活物资采购的热情。 高雪兰夸赞道:“贴心大棉袄!”,谢天恩渴望被安抚的心充分得到了满足,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战果,转身锁门下楼:“这会儿真下楼吃饭去了,饿了。”。高雪兰忍俊不禁,他这是有多热爱这个新家?或者说,期待和自己的新生活:“还没下去呢?快快快!今天你走了一万多步,脚丫痛不痛?”,这个家伙是有车一族,这一万多部都是在商场里走的。谢天恩毫不介意:“还行,我挺能走。”,干摄影记者的,脚不能走还行?吃苦耐劳,那是必须的。高雪兰对谢天恩的耐力很感兴趣:“好啊,来了带你走去!几场秋雨一过,山色大变样咯!你是要去森林公园呢,还是要去寺院?”。能走好,高雪兰也很喜欢散步,不那么爱坐车,主要是离父母家不算太远,虽然在小镇一东一西,但小镇本就没多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陪我妈住一宿 高雪兰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小梅。前段时间自己亲自给小梅做的超荐,往生牌还挂在寺院的地藏殿里。假如谢天恩对小梅还是放不下,那么他自然会要求高雪兰带他去看一眼,不管怎么说,那里也是小梅暂时的家了。谢天恩毫不犹豫:“我想去森林公园儿!”,过去的已经过去,我即将开始新的生活,不能让你觉得我的心不坚定。再一个高雪兰做事之稳妥他是非常信任的,早就听说小兴安岭秋天的景色美不胜收,既然去了,当然第一个要去拍秋景啦。这句回答让高雪兰顿觉轻松:“ok,咱7号去,身份证随身携带,用得到。”。其实不用说谢天恩也知道,全国各大景区就没有不需要身份证的。谢天恩这会儿已经快到家了,想着要跟亲爱的雪兰去爬山了,谢天恩忽然发现,他缺装备:“我刚发现我没有秋裤,”,哈哈哈,高雪兰要笑死了,原来你妈喊你回家穿秋裤这个梗,还确有其事:“妈妈咪呀,那会冻死的。我的都是连袜或脚踩的,你介意穿我的不?”。开什么玩笑,你那是女装,我再瘦弱也是汉子行不? 谢天恩忍着心里的笑意,说道:“没事儿,我明天上超市看看,买个保暖衣穿上。”。高雪兰放心了:“嗯,外面好冷,屋里今天是24度。”,供暖啦傻小子,咱们不会挨冻了。谢天恩连天睡不好觉,今天又忙了一天,没吃上午饭,体感也是凉嗖嗖的,别不是要感冒?谢天恩道:“这边儿也冷,我下车的时候有点冻着了。”。这家伙又在撒娇,高雪兰宠溺一笑,安抚道:“是吗?我看看天气预报。”,离这么远,还得我替你看天气,哎,磨人的小妖精呀!高雪兰当真看了bj的天气,今天是8—17度,对穿着半袖衫的谢天恩来说,还真不算暖和。高雪兰道:“你多穿点,低温不到10度。我好像也冻到了,偏头疼。”。谢天恩心里暖烘烘的,被人关爱着,那感觉就是好:“中午那会儿热,”高雪兰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又有爱:“姜汤煮来喝一喝,发散寒气。”。可别把我的天恩真的冻坏了,我的小妖精还要出门的。谢天恩贴心的说道:“你更需要喝,”。见谢天恩这么乖巧,高雪兰笑道:“有现成的,我喝了,钻被窝了。我妈家没有我家热,差好几度。明天陪我妈去外面洗澡,那里有修脚的,我的手艺剪不好我妈的脚趾甲了。”。 谢天恩喝着热茶,不放心的问:“暖气不热吗?”,怎么冻着的呢,太不小心了,体质还是弱了一些,谢天恩心疼的琢磨着,以后家里也得常备姜糖才好。高雪兰自顾自热闹的讲述着:“这仪式不错,我妈把我洗白白,完后就送给你了。暖气呀?不太热,刚开始供暖,也就早晚熏一熏,还不到全天供暖的时候。”。谢天恩见高雪兰说要洗白白,然后,送给自己?整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隔着衣服仿佛能听见它欢快的叫喊,美人在怀,那是啥滋味儿啊?谢天恩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跟他此刻的表情严丝合缝儿、一模一样。年过五十,谢天恩竟然生平第一次红了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抓挠着他的心,让他又羞又喜,又怕又盼,女人一样扭捏起来。高雪兰哈哈大笑,她就是喜欢看谢天恩小女儿样撒娇:“呀,好可爱哦!主要还是有搓背的,我后背疼,搓搓就当按摩了。”。谢天恩的脸还红着,那种羞涩的感觉还在,可一看高雪兰出去洗澡,还找旁人按摩,这不行,谢天恩勇敢的承诺道:“以后我帮你搓背!”。 我家的东西一样儿也不会给别人看,你别出去洗澡了,万一有偷窥的呢?万一有针孔摄像头呢?还是我来,我帮你洗,咱俩一起洗鸳鸯浴。高雪兰暗笑不已,这算秀才在吃醋吗?还是算体贴:“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后背疼,”我可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事出有因。谢天恩关心的问:“知道什么原因吗?”,高雪兰笑道:“中医说,心脏供血不足,总在脊椎挨着心脏那个位置疼。我买了个捶捶乐,跟老头儿似的,哈哈,林黛玉拿个捶捶乐!”。想起谢天恩说自己是林黛玉体质,再联想自己经常拿个捶捶乐自己敲后背,高雪兰乐不可支。谢天恩不禁发笑,这个高雪兰呐,总能让自己开心:“想会儿,捶会儿,”。高雪兰笑了起来:“哈哈哈,然后唱一句眼空蓄泪泪空垂,闲抛暗洒总为谁?写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谢天恩体会着高雪兰复杂难言的心情,一下子痴了。雪兰她,那么多年历尽风霜、吃尽了苦头,可是,自己不是来了吗?你以后有我了。 谢天恩感叹道:“谁言月难圆,”,机智多情的高雪兰立马接上:“郎心意虔虔,乖,好好儿吃饭!”。谢天恩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她懂他,她珍惜他的付出。谢天恩看了看厨房,说道:“我回家来了,还没吃呢,这不是我姑娘给我做呢,我这儿等着呢。”。高雪兰笑了,这样的女儿才是女儿:“小棉袄就是好啊!”,谢天恩很满足,此刻未来的媳妇儿体贴,女儿懂事儿,人生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么?谢天恩舒了一口气,说道:“姑娘自小跟我亲,”他想说,谢新月身上的那些毛病也是他惯出来的,可这会儿他只想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温馨和安宁。高雪兰替谢天恩高兴:“那多好,多个慰藉。小月做饭,汤圆儿谁带着呢?”,那个可爱的毛碌碌大眼睛小女孩儿,高雪兰真挺喜欢。谢天恩笑道:“跟我玩儿呢,抢手机。现在我还不能告诉她这事,时间太短了,她接受不了。”。这也是人之常情,高雪兰理解的回道:“是的,晚些时候,半年以后。跟汤圆儿玩,我跟我妈聊会儿,跟我腻歪呢!”。 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照道理平时老高太太也该睡觉了,可她睡不着,忽然觉得女儿高雪兰又要离开自己了,而且好像,一去不回头了,这让她心难受,跑过来找高雪兰,还要再聊一会儿。谢天恩乖巧的同意了:“嗯,你今晚还住老妈家?”。高雪兰道:“今晚住这里,明晚回去,后天你不就过来了嘛。陪陪他们,之后就是陪你了。既然小月还不知道,你也不能总过来陪我,我得做好自己过日子的思想准备。”。为什么高雪兰总是三灾六痛的呢?她是个深情的人,在章秀林身边那时候,操心、挨累,还要替总撒谎出去玩牌的章秀林擦屁股,情绪压力大,身体就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会慢慢渗透她 高雪兰的懂事理,反而让谢天恩不安起来。人家高雪兰自己有房子,已经实现财务自由,守着父母尽孝心,本来过得其乐融融的,却要因为喜欢自己,跟自己回bj过着隐姓埋名的孤单日子,不知道她心里怎么舍不得离开父母呢。自己这个准老公也得有个表示,才能安抚人家的心啊!谢天恩正色道:“我会慢慢渗透她,过段日子可以一起吃个饭。”高雪兰没有回答,她在跟老妈亲昵的躲在一个被子里聊天,也无非是高雪兰小时候的糗事,长大后的不容易。母女俩一会儿大声欢笑,一会儿眼泪涟涟,引得隔壁卧室的老高头儿唏嘘不已。时间过得多快呀?我雪兰都五十多岁了,经过章秀林的事儿,也算历尽人间风雨。这回来了个谢天恩,日子,终于有盼头儿了。母女俩一直聊到快十一点,老高头儿实在困得扛不住,叫人了,老高太太才十分不舍的慢慢爬下床去,上了个洗手间,然后回卧室,关灯睡觉了。高雪兰也上了一个厕所,回来后睡不着,打开手机给谢天恩回信息。经过刚才跟亲妈老高太太的互动,高雪兰更能理解母女情深:“别着急,要考虑她的感受和心情。”,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离不开父母呢,她想念她的母亲小梅,有什么错儿。 睡到凌晨五点多钟,高雪兰醒了,即将离开父母和即将跟谢天恩在一起生活,两种不同的情绪搅得她睡不安稳。她又给谢天恩回了一条信息,那是她深思熟虑后,内心的感受:“接受一个人,是从心里觉得合适,没有人会喜欢表面上、道理上觉得应该接纳的人。都是从情感上,接受了打动自己、触动自己的人。”。是啊,当初第二任嫂子崔美丽,就是凭着冬天自己亲自下手捞冰虾做菜,不舍得高雪兰受凉的举动,赢得了高雪兰的爱戴。谁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是轻易的,必须得有个接触和相互磨合的过程。谢天恩睡着了,七点多钟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做了回复:“主要是时间太短,她心里难受。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想明白的。”。高雪兰没看到,她正在帮着老高太太‘断舍离’,把家里不用的东西打包,发给飞蚂蚁绿色回收机构。 快九点的时候,高雪兰歇了一会儿,喝点水,喘口气,发现了谢天恩的回复:“是的,毕竟她妈妈回不来了,怎么忍心再让爸爸孤单寂寞。小月从小黏你,会更心疼你、理解你的。我一大早晨忙到现在,收拾一下屋子,老年人爱惜东西,啥都不舍得扔出去,堆得……艾玛,腰疼。”。谢天恩早就在等着了,见高雪兰信息秒回:“差不多就行了,别累着。”,高雪兰真的感到力不从心,毕竟不是以前了:“嗯,躺着了,完蛋咯,不如以前了。”,谢天恩心疼:“多休息会儿,”。逞啥能嘛,我又不是外人,收拾屋子那么辛苦干嘛呀?高雪兰给老高太太收拾屋子,一个是谢天恩要来,肯定会看望父母,家里太乱不是待客之道。主要的是自己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自己的妈妈又胖又笨,高处的打扫不到,低处的哈不下腰,趁着自己在家,把整个屋子都清理到位,包括玻璃都擦干净了,就能挺一段日子,不用老高太太费劲巴力的收拾了。 老高太太见女儿累趴下了,把自己供佛的水果都拿了出来,在水龙头下面洗干净,拿个盘子装了,慢悠悠的送了过来,放下盘子,又拿了一些装小盆里,端着去给自己的老头子。高雪兰跟谢天恩聊天:“你干嘛呢?”,谢天恩见字偷笑,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谢天恩道:“刚接一个朋友,去老舅家。”。高雪兰好奇了:“哦,bj还有亲属啊?”,谢天恩毫不在意,有亲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有啊,很多。”。高雪兰笑了:“那你可不寂寞了。”,不寂寞个鬼哟,谢天恩简短的回道:“平时不怎么来往,过节的时候聚聚。”。这不十一了吗,也是个节日,按照老妈的吩咐,去看看自己的亲娘舅们。高雪兰笑了:“真热闹,快玩儿去,我们中午饭后洗澡去。”。谢天恩心领神会,不由得美滋滋儿起来:“嗯,明天见!”,高雪兰偷笑:“ok,今晚早点休息,不和你聊天免得你熬夜,还得起早呢!”,谢天恩道:“明早四点从家去机场,女婿送我”。这句话把高雪兰吓了一跳:“天呐,你这就跟人家说啦?”,谢天恩忍着笑回道:“我说去出差。”。 哈哈,这家伙,撒谎撒的还挺圆,高雪兰揶揄谢天恩道:“回去不写一篇报道啊?乌龙山剿匪记!”。谢天恩闻言按捺不住心里的愉快,但高雪兰这个剿匪记,还真有点儿意思,这个女土匪好难拿下啊,谢天恩偷笑了:“那是。”。高雪兰剧透谢天恩:“都等着看你呢,还有外地的小侄女等着看你来访的照片呢!能让千年老妖动春心,不简单啊。而且还是这么神速的言情小说的情节,一百八十多个不信!说我,是不是你新小说的题材?”。谢天恩一听,鼻尖儿冒汗了:“让你这一说,紧张了。”。高雪兰笑道:“怕羞呀?不怕,有我呢。这次没外人,就爸爸、妈妈咱们四个。”。谢天恩如释重负:“那还好点儿,要不我真紧张了。”。高雪兰暗笑谢天恩的可爱,笑道:“以后再说,这里有一个姨一个舅舅,俩表妹一个表姐。我家人口不算多,加起来也没多少,老姨家来往密切一些,其他的远,也不怎么在一起的。侄女说,你是帅大叔哦!”。 谢天恩双手抱拳感谢,没再言语,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思绪万千。高雪兰笑道:“我也这么觉得,眉清目秀的二师兄。没干过快闪的事情,这回也跟你时髦儿一把。”。谢天恩暗笑,不快闪还能有我的份儿了么:“先闪下,然后慢炖。”。见色起意叫一见钟情,权衡利弊叫日久生情,我对你的感情复杂到我自己都分不清,反正先拿下,再说其他。高雪兰戏谑谢天恩:“师兄,这叫先下手为强不?也是,一般炖肉都是大火烧开,然后小火慢炖,咕嘟俩小时,汤才入味儿呢!外面下雨了,冷飕飕。你今晚不能熬夜了,文艺是文艺了,精神抗不了。”谢天恩心里一动,独自听雨呐?够浪漫的,可这是啥季节呀:“还在家呢?”,高雪兰回道:“我妈家,晚饭后回去。”,嗯,回去,明天我就可以见到你了。别没事儿听啥雨,除了悲戚和彻骨阴寒,没啥可听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会醉氧吧 高雪兰关切的问道:“还记得家的地址?”,随即把谢天恩寄来书籍的快递单发了出来,上面是高雪兰家的地址,下面是谢天恩家的地址。谢天恩用微信表情拍了拍高雪兰的肩膀,亲昵的笑道:“记住了。8号十点多有航班,你说行不?”。祖宗,我就是奔着你去的,我就是想把你接回来,你可千万别说不行啊!高雪兰的回复特给力,特爽朗:“可以啊,不然你9号就上班了,不回去也不行啊!刚在敷面膜,没看见哈。”。高雪兰这两天密集的保养皮肤,生怕谢天恩见到自己憔悴的样子。要说这精力不足黑眼圈儿呢,也是因为谢天恩才熬出来的,不过男人嘛,都喜欢看美女,没人喜欢找原因。高雪兰想了想,说道:“明天你过来我接你,其实你能一直到我家楼下,我在家给你包饺子。咱们8号也得起早,打车去林城。”。谢天恩正在浏览回去的机票,看高雪兰又发了一堆信息,跑上来查看:“你在家等我,我从机场打车过去。”,见高雪兰要包饺子,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煮碗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 虽然你是好意,东北人都爱吃饺子,可老话儿不是这么讲究的。老话儿说,吃面条是缠你的腿,让你别跑咯;吃饺子是黏住你的嘴,不让你说不好听的话。你弄反了,是不让我说话呀?高雪兰偷笑:“还挺明白的,ok,听你的,今晚睡个懒觉,明天不用早起呀!辛苦你了。”,自己是不用起早了,谢天恩是必须的起早才能赶飞机。谢天恩撒娇:“我要起大早,”,快哄我、快哄我,说我好乖。高雪兰一向是温柔体贴的:“嗯,今晚早点睡,咱不聊那么晚。”。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得陪着我,不许早退。谢天恩故意问高雪兰:“我去了,你不认识我了咋办?”,这是要视频的意思,高雪兰笑道:“不会,你有那么大的变化吗?”,高雪兰在手机上翻找出来前段时间谢天恩发的照片,发了上来,就是他在火锅店拍的那张单人的:“不是酱婶儿的嘛?”,谢天恩有些自惭形秽:“我比前几年老了,又瘦了不少。”,高雪兰闻言发笑:“我也不是神仙啊,大哥,都会老的。”。面对高雪兰的幽默,谢天恩忐忑不安的心情平稳了一些:“忘了还有这个呢?”。啊,瘦成这样她也能接受,那我就放心了。 说实在的以前谢天恩是小圆脸儿,露齿一笑有点儿憨态可掬,淡橘色小格子衬衫一穿,有点儿书生意气萌萌哒;现在瘦的成了刀条脸,满脸含蓄的沧桑,眼袋也出来了,可见男人熬夜、精力过泻也不是件好事儿。但这张吃火锅的照片拍的还是有水平的,同行也是摄影记者,拍的很能体现谢天恩知识分子的儒雅。高学兰夸赞道:“挺清秀的,我就是喜欢介个银儿。不是,你咋不怕我是丑八怪呢,你还记得我长啥样吗?”。前年一别,这又过去快一千天了,人的相貌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只看照片高雪兰没什么,看人是看人品,相貌差不多就过了。男人也能这样含糊,只看你美丽的心灵,不在意你没特色的外貌吗?谢天恩自嘲道:“我差不多就那样儿,你啥样也就那样了,要不你用手机现拍个照片给我,明天别认错了。”。这绝对不会,高雪兰笑道:“我家就我一人儿,没第二个,你认不错。”。那就好,我害怕你弄几个好闺蜜,趁机考验我一下,你不是把这次旅行当做新婚了吗?当然会弄一些花样儿。 谢天恩见高雪兰完全没有要作幺蛾子的举动,拍拍胸口,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可千万别七大姑、八大姨的围观我,那样我会紧张,会不安,会很尴尬的。高雪兰调皮的把自己敷面膜的照片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吓一跳,细看原来是在敷面膜,这妮子,真能臭美:“贴面膜呢?”。高雪兰笑道:“是,没到时间呢。你放心,没丑到领不出去,还不至于给你丢人。室内温度现在是25度,你进来会感到热的。”。谢天恩很满意,那就好,我也不希望你太漂亮,不好养:“25度正好,不冷不热的。”,高雪兰接着安排:“心真大,我啥样你都接受了,看起来你喜欢的是我美丽的心灵。你可以先歇歇,不累的话咱就去妈家。”。谢天恩偷笑,一半儿一半儿,你要是不善良我不会喜欢你,你要是丑八怪我也不会喜欢你。谢天恩道:“不会比走一万步累?”,大约会多远呢?bj那个地方去哪儿都得开车,小镇具体有多大?出门用走的? 高雪兰笑道:“六、七千步走个来回,去的话三千多步。”。谢天恩放心了,几千步而已,这还叫远吗?完全可以胜任:“明天全是坐车,累不着,路上还能眯糊一会儿。”。高雪兰开心了:“那就走走,权当散步了。我每天都走,不然没有运动量,身体也不健康啊!”。嗯,所以其实你并不胖,谢天恩跟着附和:“走走好,洗洗肺!”。呵呵,他又开始皮了,高雪兰笑道:“这个可以有,急眼了可以直接河堤上走一圈儿,不走马路。”。河堤那条路依山傍水,没有车辆经过都是人行道,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空气更是清新。谢天恩听得无限神往:“你那儿空气一定是甜丝丝的清新,”,bj这几年治理了,要不然冬天都是雾霾,平时也是尾气味儿很浓,洗洗肺只是个理想。高雪兰道:“这几天修路,搞得泥泞,真懒得走马路。空气绝对好,你小心醉氧。”。谢天恩听乐了:“压马路?”,这么古老的节目也就在这个浪漫的地方能实现。高雪兰笑道:“嗯,挽着胳膊宣示一下主权,这帅哥归我了!”。 不宣示主权也没人跟你抢,小镇的人并不认识谢天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只认得凡人不理的高雪兰,肯定会对高雪兰单身多年突然出现的男伴感兴趣。这也就是高雪兰的目的,她希望章秀林或者章秀林的朋友们谁看到这一幕,知道高雪兰找了男朋友,最好慢慢知道谢天恩的身份,那就算是一雪前耻,报复成功了。说是都放下了,心里那种屈辱感其实还在,高雪兰想明着报复,不想暗地里搞事。谢天恩豪爽的笑了:“悬。有一次我去广西梧州,一下飞机就晕了,醉了,走路轻飘飘的。”。总在一个缺乏纯净氧的环境里,是很容易这样,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城市大力治理环境,堂堂的首府,当然不能看不到蓝天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英雄的狗比熊厉害 高雪兰笑着戏弄谢天恩:“那你回头闻一口汽车尾气,就好了。哈哈,你那是美的,不是醉的。以前我每次回来,下车闻到新鲜空气,肺部都会有刺痛感,刷一下,冷空气就进来了。bj城里那时候,尽是雾霾。”。谢天恩促狭的笑道:“然后你马上吸一口尾气,”“哈哈哈哈!你报复我?不至于的,过会儿就好了。你到林城就应该适应了,这里都是林区。”。谢天恩也能理解这个原理,大约就是用原来的空气缓解一下醉氧的不舒适感:“特效药。”,高雪兰笑:“那是网上传的调侃,不过真有醉氧的,森林公园就是号称森林氧的嘛!”。谢天恩感叹,这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祖国地大物博,雪兰的家乡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她从小就生长在那样的地方,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还没去过小兴安岭,”。前一段时间谁也进不来啊,为了防疫么,现在就好多了,高雪兰道:“春天我们家里人去的时候还在疫情期间,严格审查,外地人不让进的。现在对外开放了,你赶上了好时候。”。谢天恩感到庆幸,自己来的挺巧的。 这个疫情得不到彻底消除,全国人民都跟着受连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全世界都这样,就好像黄河之水天上来,治理是必要的,光是筑堤坝堵截,是行不通的。但是外国人不像我们中国人这么团结、这么有智慧,他们对疫情不防护、不治理,对疫情放任自流,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纯粹找作死,还连累了我们。现在,国内是非常安全的,人们不但菜篮子丰足,还能到处走走,旅旅游,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外国人再也不羡慕他们所谓的自由,而是羡慕身为中国人的优越,由国家撑腰,国家掏钱给人们做核酸检查、治病,而且不论身份一律平等,不能不让人感叹,生在华夏,是有福之人。谢天恩现在就在福中,他趁着国庆放假,千里迢迢来森林氧见女朋友了:“网上说,林城的空气可以装瓶卖?”,高雪兰大笑:“哈哈哈,那你赚大了,背几瓶空气回去卖给你同事!”。来一趟回去别空手,捎几瓶着名的景区空气,以酬偿你那些八卦朋友。 谢天恩笑道:“跟我们不太一样,大兴安岭也有森林,我家那里主要是草原。”,高雪兰道:“这里山都不高,岭岭相连,漫山遍野都是五花的,也就这个季节看出不一样来了,夏天都是绿色的。初春绿的颜色也极其丰富,站在河堤上望远山,你能分出最少七个层次!”。是啊,小兴安岭以森林着称,到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周公子家住西北,那次跟朋友们aa制坐他车去青海湖,他见到一块青草地都欢喜得不得了,端着相机左拍右拍,见到这么一马平川无比豪横的苍翠景色,还不得哇哇掉眼珠子啊?谢天恩问道:“现在旅游的人多吗?”,高雪兰回道:“据说多么,春天我们去的时候打车三十块钱,还给他加了个停车费才四十,现在张口就要八十了。找个熟悉的车,开价五十。”。从价格上就看出来旅游人的数量了,小镇一年也就旅游旺季的时候,有些外地人来玩儿,当地的经济因此复苏一些,平时都是本地人,抬不起来物价。谢天恩理解:“说是各地景区全爆满,能自己租个车吗?”。 高雪兰道:“这里人再怎么多也是安全的,没有地质灾害,森林公园地方非常大,那些人撒进去,跟芝麻一样。车子找好了,负责接送,不用他等着。对了,门票需要身份证,怕你进去吸烟,进门的时候会没收打火机。”,谢天恩笑道:“不让带火,现在防火期?”,高雪兰肯定的回答:“嗯,进入防火期了,哪儿都一样,防火对森林很重要。”。谢天恩笑道:“进入林区,防火第一!”,高雪兰被逗笑:“聪明!”,谢天恩得意洋洋:“我从小儿就会说”。大兴安岭林区着过大火的,所以森林防火也很严,他也是从小山村里走出来,自然懂得这些。高雪兰道:“特别是保护区,一刮大风我朋友就睡不好觉,总起来看天。”,谢天恩猜测:“他在防火办上班?”,高雪兰摇头:“甭说大火,小火他也受处分啊!他呀?保护区的领导,咱们是去森林公园,不去保护区,那里不对外开放,没维修好。”。谢天恩这人有新闻媒体的鼻子,越是不许外人去的地方,他越是感兴趣:“估计那里很神秘,是因为植物的多样性,才列为保护区的吗?”。 高雪兰再次摇头:“没啥神秘的,年轻时去过,这里的植物分布都差不多,保护区不许砍伐而已,其他差不多。那次还和一狗熊脚印走个顶头碰,只是没看到那老哥哪儿去了,哈哈!”,谢天恩听得一头冷汗:“你胆子真大!狗熊具攻击性。”。高雪兰笑道:“我的脚伸进去也就脚印的半个大,是,有一年还咬伤了人。”。谢天恩还是对保护区感兴趣儿:“主要是红松?”,就算回去不写一篇报道,来一回也得了解清楚这里的情况。毕竟这里是景区,以后肯定有机会带团来玩儿的。高雪兰接着自己的回忆讲述:“后来被猎人带着十二条大狗消灭了。对,亚洲最大的红松林原始森林,现在就有打松子的了,全人工打松塔,雇佣外地人,南方人爬树厉害。”。猎人带着十二条狗,打败了狗熊?谢天恩感到新奇:“哈哈,好熊架不住一群狗!”,明明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被他这么一说,怪招笑的,高雪兰果然又被谢天恩给逗笑了:“哈哈哈,明明那只熊吃了人,还有人买熊肉吃,妈妈咪呀!连剥了皮的熊头都卖出去了。那位英雄猎人,叫于大牙!”。 谢天恩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很遗憾没能恰逢其会:“熊浑身都是宝,那位于大英雄还在吗?”,这传奇故事很值得去专门采访啊,若是在,那就是话题人物了。高雪兰笑道:“早都驾鹤西游了。我小时候也吃过熊肉,几乎都是肥油,不好吃。”。那是在老姨家,那时候老姨夫是小镇仅有的三个司机其中之一,帮人家把猎到的熊运回家,人家给了他一些肉作为回报。但那些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是高雪兰上小学时候的事儿,大约是四年级。高雪兰道:“后来禁猎,枪全都上缴了,咱家也交上去了。”。那枪是一杆老式步枪,还是一个南岔住的老邻居,捡漏的抗战时期的武器,姥爷当时花了十块钱买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关东往事 谢天恩惊讶了:“你家还有过枪啊?”,怪不得这小妮子说话带着冲劲儿,原来家里玩儿过枪,这也是个胆大心细不要命的主儿啊。高雪兰觉得这事儿毫不奇怪:“肯定有啊,林区嘛!”。刚建局那会儿,森林里别说有狼和狗熊了,还有老虎呢,没有枪人怎么活着?谢天恩来了劲儿:“家家都有吗?”,高雪兰很自豪家里有枪这件事儿,因为那涉及到一个她尊敬的人:“我姥爷是个好猎手!不全有,有的可不少。”。斜对门那个老陶家,不是也有吗?还有王大包家,老杜家,不爱跟人说话的徐大夫家,都有过私枪。谢天恩既惊讶又感慨:“想不到你还是猎户的后代!你会打枪吗?”。祖宗啊,你可千万别说你也会呀,那我的小心脏会受不了的。 高雪兰满眼冒着红心,想起老妈老高太太跟自己说起的家世,非常自豪:“我姥爷从小就会玩枪,家里是大地主,有自卫队,还跟日本鬼子干过架。没打过,房子都被日本鬼子给烧光了,我姥爷是第五个儿子,大户人家!”。见谢天恩问自己会不会打枪,高雪兰道:“我可不会,我哥摆弄过,我不喜欢那个。”。谢天恩心想,谢天谢地!你可别太暴力,适当热爱自由一些我能罩得住,狂野暴力我可受不了。高雪兰接着说出来的话,让谢天恩喜欢了:“我只喜欢吉他、古筝之类的乐器。我爷爷也是会打枪的,张大帅手下一等秘书官,会中医,小楷写的极漂亮!我爷爷也喜欢研究奇门遁甲,周易和针灸。可惜,我爸爸十七岁的时候我爷爷就过世了,我啥也没学到。我大姑会针灸,在山西呢。”。谢天恩感叹道:“我也有一把吉他。我想,他们一定经历过很多事,那个年代生存非常艰难。”。哎哟,他也有吉他呀?跟自己的大哥高英雄有得一拼,俩人还真都是火象星座的男人,真有意思。 高雪兰笑问:“你会弹不?”,高英雄那会儿可是认真学习一段时间,后来又被画画儿吸引了注意力,买回来一本大老虎的画册,买笔买墨的临摹去了,这把手工木吉他,就归了高雪兰。谢天恩弹的不太好,隔得时间太长了手更生,他不想露怯,遂撒谎道:“不太会,我是想活动手指。”。那时候他刚从马背上摔下来,门牙掉了一排,人也摔成了脑震荡,手指不知为什么总是麻木,他本来就非常喜欢音乐,这才重新开始玩起了吉他。他还曾经想过吃音乐这碗饭,后来有了其他机会,才放弃音乐做了记者。高雪兰道:“嗯,我也弹得不好,正在练指法。我奶奶比我爷爷小得多,奶奶家是河北的,我爷爷四十多岁娶的我奶奶,我奶那年十七岁。后来,生了我爸爸两个多月,死于产后风,我爷中医就够厉害的了,都没能保住她,大男人带着仨孩子,苦哦!”。那些高雪兰没经历过的岁月,在电影电视剧中可以略见端倪,在文学作品中也可以稍见面貌。对于自己的祖先,高雪兰有的是无限的敬仰和怀念。 谢天恩感叹道:“过去女人生孩子,简直是过鬼门关!”。是呗,如果有现代这样的医疗技术,或许爸爸不会变成可怜的没娘的娃儿,性格也能比现在开朗些。高雪兰道:“我有俩奶奶,大奶奶是大帅给娶的,没圆房。但是她帮我爷爷带过我大爷、我姑姑、我爸三个孩子,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那个年代的女人没有婚姻自主权,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大多数都是认命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贤良和服从。谢天恩暗笑起来,原来这两人相识相恋,还真是有缘分的。这段缘分甚至能上推到祖宗几辈儿人,自己家不也是俩奶奶吗?谢天恩笑道:“大帅就爱给手下做主,”,高雪兰不满这个做主:“是呗,因为我爷是个人才,他想拉拢我爷爷。后来他决策错误,我爷就连夜逃走了。我爷说,有血性的人不当汉奸亡国奴!一个男人选择不正确,会殃及子孙后代的,很刚正的老人家。以前这些事儿我妈都跟我说,现在她不说了,害怕我写家史,因为成分不好。”。 谢天恩听的豪情万丈,不禁对高雪兰说道:“给你爷爷点赞!”,这样的老者很有胸怀也很有见地,能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择善而居,做一股清流,还真挺了不起的。谢天恩鼓励高雪兰:“可以再挖掘多一些素材,将来写一个。”。高雪兰笑道:“咱们初中那会儿,还论成分的。我们是逃难到东北的,姥姥家是山东人,爷爷家是河北人。”。谢天恩道:“东北大都是这两地的人,我奶奶也是。”,我们家的事儿也多着呢,可我不能跟你这么细聊,有些东西,还是埋在土里烂掉。高雪兰道:“赵尚志手下有个叫亚东阳的,我姥爷家就为了保护这个伤员,跟日本鬼子干起来的。人家发现血迹了,好好儿的大地主,烧成了穷光蛋了,呵呵。”。这样的爱国题材当然可以写出来,现在也不像以前一样,唯成分论了。谢天恩为了高雪兰有这样的家世血脉偾张:“像这样的故事多了,你就可以动笔了,写个关东往事!”。 高雪兰跟谢天恩聊得很嗨,谢天恩并不厌烦这些陈年旧事,而是从一个文艺工作者的角度,给高雪兰提醒,这让高雪兰一直顺着自己的思路走,没遇到障碍,也因此有了新的发现:“对了,我总算搞明白我家人为啥都脾气这么烈了,跟你聊明白的,哈哈,血太热!”,谢天恩也跟着笑:“哈哈,祖传。”。高雪兰豪迈的笑道:“嗯呐,我也是个女汉子型的,怕不?”,谢天恩故意淘气,他才不怕高雪兰,高雪兰跟小猫一样可爱粘人:“到时候你可不要把我当成日本鬼子了,”。高雪兰听了又笑,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我的老公,我当然会心疼你的啦,只不过东北人是有性格的,这一点无可否认:“那不会,你是自己人。东北人民本来就烈,平时为民、战时扛枪,贼虎贼勇敢!虽然我有时候挺看不上东北人咋咋乎乎的。”。自己就是东北人,对自己的同胞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热血,豪爽,大大咧咧,可论到对国土的热爱,东北人都记得抗日那些年的国仇家恨,没人会忘记九一八事变给东北人带来的耻辱。在东北这块黑色的土地上,就连大豆、高粱、玉米地,都壮烈的铺洒着爱国者的热血,所有的抗战故事都刻着爱国俩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来以后一起聚一下 仿佛是为了投桃报李,谢天恩听完了高雪兰的故事,也缓缓的开了口。高雪兰的爽朗和快乐感染了他,让他的心不愿再设防:“我爷爷曾被定为了汉奸……”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那不仅仅是往事,那是他家族的魔咒,不快乐的源头。曾经的意思,即是说后来这罪名被澄清了。高雪兰呆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呢?”谢天恩道:“爷爷是留学回来的,那时候他日文好,在满铁工作。我大奶奶死后,他又娶了个女人,就是我亲奶奶。”日本侵华前期,日文好又在满铁工作,还娶过俩媳妇儿,被怀疑不是好人也很正常。这沉重的开头儿,就意味着这不是个好听的故事,高雪兰也有同感。其实她只对谢天恩说了她想说的那部分,还有些隐晦的东西她没说,这也是老高太太不愿意高雪兰写家史的原因。高雪兰道:“你家是书香门第,出秀才哈!”是啊,谢家几代人都很聪明,脑瓜儿好使,谢天恩道:“聪明也得分时候、分立场,他那时候还不如当个普通铁路工人。”。 高雪兰在心里黯然一叹,这种事她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只好夸奖谢家祖上的学问。高雪兰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呢?”谢天恩简单地说道:“我父母都是搞技术的,”是的,谢伟长和胡秀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在他家乡那一片也是有知名度的。作为文化人的后代,他也对学校里的东西感兴趣,但他还是太热爱自由了,不愿受父母的拘束,不想走父母为他安排好的路线,以受到父母的管制为苦。高雪兰发现了新大陆:“哦,搞技术的,怪不得二老看起来一脸和气。”那张谢天恩提供的全家福照片里,谢伟长和胡秀丽的确是满脸慈祥的,身边是三个儿女,多年之后原班人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做父母的都会很开心的。和气吗?也许是,他们都老了,而我也是成年人了。走了这么多年的自由道路,他们终于明白拿我没办法,从而放弃管教我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已化作烟云,除了自己家的后辈,大概没谁记得这些早已作古的人。还在世的也大都改换了过去的面貌,只是那些遗憾还在,那些隐约的伤痛还在。谢天恩被爷爷的事影响,被迫低着头做人多少年啊,谢天恩从不愿回忆这些影响他心情的事,并不像高雪兰那样乐此不疲。高雪兰遗憾地说道:“没有那个意识啊!若不然我保留几本我爷爷的手抄医书多好,那小楷写的,跟印刷的似的,都是线装书啊!”谢天恩是明白那些旧书的价值的,可惜呀,没保存好:“小楷是需要下功夫的,哈哈,那你现在就成了兰医生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么说,你们家也应该是书香门第,起码在你的骨子里有这个基因。你若是医生,还会不会有时间关注我的哀痛,还会不会跟我结这段缘呢? 高雪兰道:“我爷心性平和,也是吃素的,临死前把日期用肥皂片写在了镜子上,可惜,俩儿子都没看到,还是我大姑回来奔丧,发现了。”爷爷是中医,他知道自己大限已知,无力回天。谢天恩追问:“日期有隐意?”,高雪兰叹道:“就是死期。”果然,谢天恩再次追问:“也就是说他自己知道?”“嗯”高雪兰闷声道:“我很惭愧,没学来祖上那样的功夫。”怪不得,怪不得高雪兰这样善良,原来这也是家风,她不只是爱读书遗传自她的爷爷,有信仰也是,只是没学那么神奇的中医,可惜了。谢天恩感慨良多,他相信,这样善解人意、毫不利己的高雪兰,也会像她的祖上一样,种因得果:“功夫不负有心人,”高雪兰叹道:“尽量心地善良!做个通透的人,少造业多积福,就阿弥陀佛了。”谢天恩不懂修行,可他懂生活:“平和生活就是福。”,可别再像那些年一样,拼命的折腾了。但愿从此以后,跟我的红颜知己、我的雪兰,过上安稳的日子。 高雪兰感恩谢天恩的出现,让她沉寂多年的心有了新生的期盼:“你是我的福,你有心之眼,能发现我这块顽石里面那一点通灵之气。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打算孤单到老的高雪兰,意外的得到谢天恩的垂青,这本就是在数之外的,属于偏得,她当然很珍惜。谢天恩听得惭愧不已,我哪里是替天行道救你于苦海呀?我是被你救上岸的那个才对:“快别这么说,我该有压力了,我要感谢你才是”俩人都这么谦虚,也都觉得对方给自己带来了生机。这也不错,能增加彼此的爱恋。高雪兰道:“没事儿,这也是因缘,既然是缘,就努力在一起试试看!”。 谢天恩跟高雪兰过去未来的聊了半天,还没聊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过去住你那儿,不会让邻居说三道四?”你说说,咱们都到了这种程度,你能忍心让我出去住旅店吗?那来回看你也不方便呀,我是那么的想你。但如果直接扑奔你去了,我还有点儿小陌生,有点小不自在,也怕你觉得我不正经,是冲着你的美色去的,咋办呢?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在试探自己的心意,笑道:“我不跟邻居来往,是个独行侠。以前的邻居关系非常好,现在都是后搬到一起来的,互相不熟悉。”谢天恩放心了一些:“嗯,既然都下了决心,那就不管怎样走下去!”他是想直接去高雪兰家的,bj这边房子他都安排好了,接媳妇儿回家过日子,住媳妇儿家里有毛病吗?高雪兰道:“邻居们也知道我是单身的,认识我的人少,他们都是认识我哥”。 认识你哥那是因为你哥比较出名呗,他我倒不怕,章文怎么想的,才是我要在意的。谢天恩担心的问:“儿子知道我去吗?”以后这小子也是我的继子了,他对我有啥意见?高雪兰道:“知道,也知道咱们过几天回bj。儿子希望我能幸福,不孤独,也省得他惦记我。”。谢天恩彻底放心了,想起之前的那次偶遇,谢天恩不禁感慨道:“估计他一点也不记得我了。”高雪兰听了笑道:“大概是,记住你的人是我。”你以为谁都会记得住你呀,也就是敏感缺爱的我,才会对善意的温暖那么在意。谢天恩笑道:“回来以后一起聚一下,”,这就要认亲了吗,谢天恩先生?谢天恩是有这个心的,一家人见个面、吃顿饭,认识一下,他甚至还给章文准备了房间,想一起生活呢,那间客卧,就是章文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机票订错啦 看起来谢天恩这是要举家团聚,一起认认亲。高雪兰欢喜的问道:“和小月一家一起吗?”,谢天恩心里没底气:“先不带小月,”,不带小月一家?看起来他是没准备好。高雪兰又问:“带我哥一家吗?”,这个无所谓,反正是你那边的人,他们已经知道了,我还怕什么。谢天恩道:“你那边你定。”,你马上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当然也有权利决定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高雪兰有点儿兴奋:“要不要把章文叫到咱家去?”,谢天恩马上同意:“对,让他认个门儿。”。这多好啊?有商有量的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高雪兰笑道:“章文得周末休息才有时间,回bj我去看看他。”,谢天恩殷勤地说道:“那就周末呗,看孩子的时候,我陪你去!”。凡事宜早不宜迟,我那边我真的遇到了麻烦,你这边能安定下来,对我也是个安慰。谢天恩这么主动申请要陪自己去看章文,高雪兰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那屋子可小了,都没地儿坐,只能坐在床上。”。 谢天恩心道,我就是想知道章文的住处,看看你们的生活条件咋样,验证一下你说过的话,这样我才能安下心来跟你交往。谢天恩道:“我没问题,主要看你。”,高雪兰以为谢天恩是想看自己休息的如何,能不能适应新生活:“我是想帮他收拾一下,换季衣服和鞋子我今儿给他下单了,看他还缺不缺啥”。亲妈关心亲儿子,肯定是无微不至的,衣、食、住、行都放在心里。平时离得远也就罢了,这马上就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了,虽然说是两处,坐地铁或者公交的过来看看,那还是挺方便的。高雪兰愿意跟谢天恩来bj,也不排除关注章文这一点,母子连心啊!谢天恩浏览着机票的页面,和高雪兰说道:“对了,把你身份证号码发给我,订票。”。高雪兰解释道:“章文从小视力不好,眼底黄斑变性,看字费劲,我是他的‘秘书’,打理不少事情,他自己看不清……”。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在意章文了吗?这不仅仅是出于亲情。前年舍下章文回老家照顾父母,我是下了大决心的,心里相当的矛盾,相当的挣扎。 谢天恩边看机票边回道:“无法完全康复吗?”,你这个当妈的总陪他一起成长,也不是个办法呀,太拖累了,能治好才是最好的。高雪兰明白谢天恩的意思,只是她很无奈。能治谁不治啊?当年为了章文的眼睛,我和章秀林求爷爷、告奶奶的,惊动了人家济南的章家人,一直托人到bj,结果是,希望不大。这也是高雪兰心里最不能碰的伤,儿子先天眼病,让高雪兰觉得愧疚,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换给章文。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学习,怎么会耽误了自己的事业,让章秀林嫌弃自己不能创收,从而出轨?高雪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据说是。为了这眼睛,章文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说着话,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打了过去。谢天恩理解高雪兰的心情:“会继续发展吗?同仁医院也没办法吗?”,高雪兰道:“不会继续发展,但视力弱。”。幸亏现在都是智能手机,发过来的文件可以放大细看,章文才能一路打拼到现在,对他来说,谋生不易、世事艰难。 谢天恩道:“手机号?”。高雪兰回忆着以前来bj看病的时候:“2005年来bj治疗过,那时候说先天的不好治,不能治。也不知道现在医学有了新发现没?幸亏这孩子坚强,不厌世,敢闯敢拼,不然我多操心?”。你是挺不容易的,谢天恩道:“再带他去看看,”。高雪兰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章文是做销售的,业绩跟工资挂钩,而且他轻易离不开:“他忙,看看,同仁排号时间长。那个检查要散瞳,可痛苦了,身边没人照顾他,连上厕所都去不成,散瞳状态啥也看不见!”。你又不是他爸爸,你会愿意尽这个义务,陪着他去医院做检查吗?你也忙,俩忙人啥时候能有时间,还得正好是排的号到日子,一起去医院看病?只能先暂缓,看看如果真的有治愈的机会了,哪怕麻烦他大舅高英雄,也得去解决这个难题。 谢天恩此时注意力在机票上,没心思回答高雪兰,他发现他光顾着聊天,出了纰漏:“早点定好了,没了,咋办?”,谢天恩发过来的8号的机票已售罄,他能过来但回不去,会影响工作的,这可难办了。高雪兰道:“上次是他爸带他去的。那你咋回去?9号的有吗?”实在不行拖后一天也得回去,现在不让谢天恩来,那是不可能的,俩人的感情已经到了拜天地、入洞房阶段,谁能阻拦得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谢天恩看了高雪兰发的一大串信息,章文的事是高雪兰如此在意的,他不能避而不谈,而且有机会的话要尽力去解决。 谢天恩回道:“到时候咱俩再商量。9号有,但我有事,等会儿再看看。”。这是要等等看,看谁万一有事不能飞,退票什么的。高雪兰笑道:“还能有漏儿吗?这要坐火车可就慢了,得一天一宿!从小镇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到bj。”以前都是这么走的,机票贵,高雪兰舍不得坐飞机,跟坐火车比差了一千块钱,那都够给章文买一身衣服一双鞋了。谢天恩锲而不舍,终于给他逮到机会,抢到了回程机票:“我看下,订好了,有收到短信吗?”。高雪兰此刻正忙着跟自己一个在铁路工作的朋友通电话,问他8号晚上或者9号的火车票。见谢天恩问自己短信的事儿,心想糟了:“没看到啊?刚才进来一条短信不知道是啥,我正在跟朋友语音,碰掉了,大概直接删了,我问问他车次的事儿。定的啥呀?”。 听高雪兰问,谢天恩这才仔细看日期,哎呀,弄错了,谢天恩懊悔的叫道:“晕,订成10号的了!”他发过来的截图显示日期为10号,已出票。高雪兰忍俊不禁:“大哥呀,你不说9号有事儿么,能改签不?”。记者同志,你平时工作状态应该是缜密的,要是这么二,这么糊涂,你可怎么干工作?谢天恩忙而不乱,安抚高雪兰:“别急,我在跟同事商量能不能替我。”高雪兰发了一张抱抱的表情,笑道:“我怕你着急,我巴不得你多跟我腻歪两天呢。”走不成,就在小镇多住几天,正好我父母舍不得我走,去过了森林公园,还能带你去看看小梅,不是也挺好的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只是委屈了你一个人 谢天恩不好意思的笑道:“提交了9号申请,不知道行不行。一心不能二用,忙活的,没想到机票这么紧张!”。旅游季节机票紧张是正常的,你紧张什么?怕我不跟你回去吗?思及于此,高雪兰愉快的笑道:“嗯,旅游的季节呀,同事那边怎么样,协调的好了吗?”,谢天恩像个毛头孩子:“在说。忘这茬儿了!”。高雪兰见谢天恩累晕了,提醒道:“精神一下!”。是不是连天劳累休息不好,加上要见我的紧张,让这家伙精神错乱啦?谢天恩努力挽回损失,总算把日期提前了一天:“只能改到9号了,”,截图显示改签成功。高雪兰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可以9号走了?同事那里也行了?”,谢天恩苦笑:“行不行也得行了。”。行啥呀妮子,老何又勒索我一顿饭,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非要见见你呢,我能让他们见么,那些贱人。谢天恩太知道那俩损友什么德行了,真让他们见到高雪兰,还不满嘴跑火车?雪兰非得误会我不可,以为我跟他们一样呢。 高雪兰的心又松动了一些,这样慌乱紧张的谢天恩她是第一次见到,印象中谢天恩一直是沉稳的,理性的。高雪兰柔声道:“你呀,太想见到我了,抱抱你。稳一点,千万把随身物品安全带好。”。谢天恩为差一点来不上急出了一头汗,汪洋大海里漂浮的浮木啊,好不容易见到了高雪兰这个岸,我能放手吗?平时的工作天南地北的跑,一旦错过时机,你还能等我吗,我还来得上吗?谢天恩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主要是一上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想你啊雪兰,我再也不想等了。高雪兰耐心的哄着躁动不安的谢天恩,就像慈爱的母亲在哄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卡啊,手机啊,充电器,相机,别搞丢了啊,别忘了这些随行物品。嗯,你怕与我见面的时间遥遥无期。”。是啊亲爱的雪兰,十一要是见不到你,搞不好就得春节才有时间了。可春节要拜访那么多亲戚,我也走不开,毕竟春节是大的节日,撒谎出差谁相信呀? 谢天恩听着高雪兰温柔的声音,心里的浮躁慢慢消退,轻声道;“我会注意的。”。高雪兰想着谢天恩一个沉稳的中年人急成这样,不禁失笑:“我发现你挺可爱的,小毛头一样冒失,哈哈哈,这算是,动了真情吗?”,谢天恩羞赧的一笑,扭捏道:“你说呢?真情无价。”。男人动了春心也一样会方寸大乱的,谢天恩对高雪兰动了真情,他多么希望高雪兰能永远这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那样,他永远会珍惜这段情,守着高雪兰,像他期待的那样,蜜到老去,永不分离。高雪兰笑道:“傻不傻,你长这么大,做的又是这个职业,啥样的女人没见过?”,谢天恩不怕高雪兰笑他痴情:“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哎呀,他疯了,真疯了。高雪兰满心欢喜,感叹道:“我也是呢,想不到,我都五十多岁了还有人为我颠倒。啊,稍微有点小惊喜!”,天恩,你一直挺理性的,要是你一直耐着性子跟我讲道理,我未必会入心,可你为了我能不能去真的急了,我才看清了你对我的心意,这也坚定了我要跟你好好相处的决心。 谢天恩仰头看着窗外幽深碧蓝的天空,感喟道:“人的一生中,最难得的就是动真情。”,高雪兰也懂得的,中年人的感情深沉得很,一旦开动,那就跟火山爆发一样,能摧毁一切障碍。高雪兰芳心大动:“啥也不说了,水里火里陪你去!”。爱是双向奔赴的,你敢这样抛撒真心,我为什么不敢跟你把臂同行?谢天恩笑道:“我就这么二,没整了。”。哪里会只有你自己二呀,我也二,很二,高雪兰笑道:“你不撒手我就不会离开你!一起二,还有个伴儿,哈哈。我是个为了感情不要面包、不要命的人,你会见识到我的忠诚度、痴情度,二的奋不顾身度!哥们儿,认识你,三生有幸!”。谢天恩此刻感动的无以复加,几次哽咽,雪兰啊,我多幸运?遇到了你:“直觉告诉我,你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我还是觉得首次去,大家对我还是很陌生,直接回你那里好吗?老爸老妈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了呢?”。 看看,高雪兰表完决心,谢天恩对高家二老的称呼都变了,没给改口钱,直接叫了爸妈。高雪兰暗笑不已:“不会,缘来山上泄洪,就如同以前那段情,缘去如落花流水。他们年事已高,唯盼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有个真心相守的人,大去之期也就安心无憾了。你不住我家住哪儿?我还得奔你去,多麻烦。你还不如乖乖从了,反正回bj也是一起过日子。嫌简单了?要不然咱们操办操办?”。高雪兰逗弄着敏感腼腆的谢天恩,只觉得这个男人更像个女人,若不是第二性征为男,高雪兰真怀疑他,是不是孟婆茶没喝,托生错了。谢天恩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二老放心,”高雪兰豪爽一笑:“妈说她会看,一搭眼儿,就知道你是不是个好男人。”。一听丈母娘这么神,谢天恩的心慌乱起来:“她不是还没见过我呢吗?”,都没见面就知道我好不好,那么厉害?高雪兰笑道:“明天就见到了。看到你照片了呀!老两口儿可高兴了,都喜欢你。”。 谢天恩眼巴巴儿的盼着高雪兰的回复是yes,但还是不怎么敢相信自己会得宠,毕竟从小受到的都是鞭打勤奋教育,没人宠过他:“是你说的?”。面对如此感性的谢天恩,高雪兰就只想笑:“不是我说的,妈跟我看过你发过来的视频和照片,说,这孩子真用心啊!啥都是买新的,等于给你名分了。本来妈说按风俗要贴喜字的,看你这么用心,怕小月去了心里难过,就把这一项免了。贴不贴什么不要紧,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就比啥都强!”。谢天恩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簌簌的流下来,被人理解、被人宠爱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儿,酸酸甜甜的。我想你做我的媳妇儿,怎么会慢待你呢?自然是尽我的能力,给你一个家:“那是必须买新的,只有半盒龙井是我今天带过去的。那些日后贴,毕竟时间太短了。”。高雪兰点头道:“都在心里了,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其他不重要。”谢天恩感激又惭愧:“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只是,委屈了你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冥冥中有股力量推我 高雪兰柔声道:“没关系的天恩,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你是我的人,我必须护着你;我是你的人,你不会委屈我。这都是权宜,咱们来得太快了,连自己都晕呢,别人更迷糊了。哎呀,十点多了,快睡一会儿,你还要早起呢,宝宝!”。谢天恩心里暖暖的,双眼发光,觉得浑身有劲儿:“我也是,冥冥中有股力量推我,停不下来。”。是爱情吗?时隔这么短,我竟又爱上了一个女人?可如果不是,我怎会如此疯狂!高雪兰诧异、惊喜这样迅速推动发展的感情,谢天恩如此待她,让她觉得以前受的苦都为了今天的奖励:“暗夜里那盏橘黄的灯火,风雪里那点星光,有你,有你是我归家的舟航。”,雪兰她,把我当灯塔啊!谢天恩顿觉增添无穷之力,无论前途怎样,他不怕赴汤蹈火:“不管了,你也睡会儿,明天就能见着了,聊通宵!”,高雪兰也开心了:“欧拉!这回对面聊,不用打字了。”。谢天恩美得不行:“起了痘痘别赖我,”,高雪兰暗笑:“我估计你会虚脱,我却不会长痘痘,我很肯定。”,谢天恩立马儿心猿意马:“不会,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我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怎么可能见面就败下阵来?那也太丢份儿了,谢天恩绝不相信高雪兰有这个能力,他不是个轻易败北的人,自认有刚,还算是个正统的男人。高雪兰哈哈一笑,说道:“我肯定你会的。”,对于谢天恩的了解,高雪兰还算是心里有数儿。他看起来的确不是个风流男人,但也是正常的男人,这段日子的相互交流,高雪兰确定他是寂寞而饥渴的。谢天恩激动的磕磕巴巴:“说心里话,除了小梅我还没跟别的女人睡一张床上,心里好忐忑。”。不只是忐忑,还有些期待,自己来见高雪兰,其实也有这个意思的,只是真的被允许了,怎么还觉得害怕起来了呢?是担心彼此感情不够深刻,事情进展太快不好把控;还是怕将来万一俩人不合适在一起,自己后悔了没有退路?谢天恩犹豫了起来。 高雪兰没那么饥渴,就只是不想让敏感的谢天恩出去住旅店而已。都是成年人,彼此有感情,又打算在一起,提前一两天也不为过。不过呢,还是互相聊聊心里话,来个促膝长谈也不错。谢天恩又羞又喜,不敢再想自己害怕的原因,也不敢再跟高雪兰聊下去,那这一宿就又得彻夜无眠了:“雪兰,明儿见!再丑的媳妇儿也要见公婆不是?”,雪兰,我都是为了你。你要护着我,别难为我,不管是跟你在一起,还是去见爸妈,我都豁出去了!雪兰,雪兰,雪兰呐……高雪兰很安慰,这个家伙总算鼓起勇气要做个男人,把主动进攻付诸实施了:“别忐忑了,明天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了,今晚你好好休息!”。谢天恩怕什么来什么,禁不住哀嚎:“雪兰啊,咱睡!”。可不能再聊了,怎样也得睡一觉,才能应付明天的一切。 人生之喜眼看在即,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不要再金榜题名了,第二次入洞房才是我要的。高雪兰笑道:“好,晚安哈尼!”,谢天恩松了口气:“晚安,雪兰。”,一朵玫瑰送了上来,这个家伙还是挺会浪漫的,没那么木头。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高雪兰睡醒了,一轮红日跃升东山,万物笼罩在一派金光之下,没多久乌云又遮满了天空,不过不影响这一方山水的魅力。高雪兰不忘鼓励谢天恩:“祝平顺,天恩!”。二十分钟之后,谢天恩拍了一张机场照片,说道:“登机了,就要起飞了。”,刚才他在车里,听到了高雪兰上线的声音,可他不敢回复,怕女婿刘柱起疑心。高雪兰笑道:“等你哟?”,谢天恩满心的甜甜蜜蜜:“好的,一会儿见,关机了。”,高雪兰开心:“ok”。 这一去,千里万里,都只因为你,不要让我失望啊,雪兰。两个半小时以后,谢天恩发来了语音:“已经下飞机了,已经打到车了,正在去往小镇的路上”,高雪兰放心了:“真好!”。还怕这家伙找不到回市里的车呢,他倒好,直接打车过来了。谢天恩一下飞机就被林城的青山绿水镇住了,眼睛不够使唤了,东张西望四处乱看。坐进车里以后,他拿起手机随便拍个镜头,成相是那么带感。谢天恩不禁感叹起来:“这里真美啊!”,随手发给高雪兰,高雪兰笑道:“是?这个季节的小兴安岭是最美的时候。晴天的时候,山色分明,会更美的。”。谢天恩正健谈的跟司机闲聊,听高雪兰说山色分明,笑道:“司机说小镇更美!”。提起自己的家乡,高雪兰无比自豪:“他没骗你,就是这段日子连雨,两个小区锅炉房都进煤,搞得路面一塌糊涂,煞风景。我是最讨厌脏乱的,没办法,总要过冬的嘛!平时干干净净,山清水秀,的确是不错的。”。 谢天恩忙着观看窗外,回道:“没事儿,不影响心情。”,管它脏乱不脏乱,路上脏一点也正常,我要见的是你呀。高雪兰笑道:“冷了吗?觉得体感温度如何?”,谢天恩闻言笑道:“不冷,兴奋着呢。刚才路过农家院儿,进去转了一圈儿,跟老板聊了两句儿,挺有意思的。”。这家伙真是记者,到哪儿都不忘了搞新闻,高雪兰笑了:“嘿,你这个记者习惯还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饿了?”,谢天恩双眼冒红心,盯着窗外的景色不放:“不饿,”。高雪兰知道谢天恩爱摄影肯定会对这里很着迷,笑道:“吃风景吃饱了?”,谢天恩肯定地点着头:“画中游!”。 真没想到雪兰的家在这么美丽的地方,早知道早都来了。可是,那会儿不认识高雪兰呀?不因为看雪兰,小兴安岭这个地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到这里看看。高雪兰逗弄谢天恩:“美了哈,幸亏被妖女邀请来一趟,不然都错过了迷人的好风景了。”。谢天恩心里偷笑,妖女,没错儿,你就是妖女,把我这个二师兄给迷晕乎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之后,谢天恩拍了张照片发给高雪兰,问道:“到这儿了,快到了?”,人家心急如焚呀雪兰,怎么这样远,还不到呢?高雪兰看到了照片里电视塔的位置,肯定道:“嗯,马上到了。你没迷山?看这树林子咋都长得差不多呢?”,谢天恩摇头:“没,就是感觉像喝多了一样。”。 第一百五十章 初次见到你的脸 高雪兰一听,哈哈大笑:“真醉氧了?大哥,去呼吸尾气!”,谢天恩才不会真的去呼吸尾气,雪兰不是说,一会儿适应了,就好了么?前方已经拐弯儿,要进小镇了,谢天恩拍下来小镇的标志,问高雪兰:“快到了?”,高雪兰欣喜地回道:“对,到了,用不上十分钟了。”。高雪兰快乐的跳了起来,把灌好水的水壶放在插座上,按下了烧水的按键。把西红柿、大葱从冰箱里拿出来,摆在菜板上,对着镜子再一次整理了一下妆容,焦急的站在阳台窗前,向下望着路面。下面停着一辆市里牌子的出租车,是谢天恩到了无疑了。高雪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儿,站门口盯着楼道,等着谢天恩的到来。谢天恩瘦小的身子像个没成年的半大孩子,一身黑色的弹力冲锋衣,更显瘦俏,脚步奇快,都没等高雪兰观察清楚,他早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高雪兰眼前。高雪兰不自觉地打开门,伸出双手去接谢天恩手里的东西,地毯前,给谢天恩准备的拖鞋已经摆好了。高雪兰微笑着寒暄:“天恩,辛苦啦!累了?你先坐会儿,我给你煮面条儿。”。 谢天恩的样子跟照片有点出入,没那么斯文闲雅,而是有些沧桑。两个眼睛里是陌生的局促,嘴唇紧抿着,手足无措的把拎着的礼物交给高雪兰,碰到了高雪兰裸露的手臂,又触电一样缩了回去。高雪兰面对这样受惊小鹿一样茫然无助的谢天恩顿生怜悯,看着呆立在门口的谢天恩,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进来呀?”。谢天恩如梦方醒,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动作慌乱的脱了鞋,穿了两次,才把脚穿进拖鞋,被高雪兰拉着,进来坐在餐桌前的椅子里。高雪兰给谢天恩沏了一杯茶,双手端过来,放在谢天恩面前:“喝点水!”。谢天恩梦游一样的心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醒过来,闻言吓了一跳,强自稳住心神,笑了笑,说道:“我还不饿,晚一会儿再煮面条也行。”,他哪儿是不饿,上飞机的时候他就饿了,他是被高雪兰惊住了。 谢天恩对高雪兰还有些残存的印象,也见过她的照片,知道高雪兰是个美女。可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美,一双眼睛是那么灵动,仿佛会说话,加上高雪兰在屋子里是一袭枣红长裙,套个洁白的小马甲,十足的文艺范儿,这让他一见倾心,整个人都醉了。谢天恩品着高雪兰对他的感觉,进门的换拖鞋,拉他到桌子前,给他倒水,他觉得,高雪兰是爱他的,愿意护着他的。可是雪兰,我对你很陌生啊,我,我心里没底,怎么办?敏感的高雪兰在切西红柿,凭着第六感、感觉到了谢天恩游移在自己后背上迟疑的目光。她转身嫣然一笑,袅袅婷婷走过来,伸出双手环抱住了谢天恩的肩膀和头,并把他轻柔的靠在自己的身上。谢天恩感激涕零,慌乱的伸出双手,笨拙的拦腰抱住了高雪兰,把脸贴在香喷喷的高雪兰身上。高雪兰感受着怀里男人的颤栗,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就像在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小狗。 谢天恩感受到了高雪兰的善意,嗅着高雪兰身上隐约的沐浴露味道,慌乱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听到身边的男人呼出的粗重气息,高雪兰知道他安稳下来了,不由得轻笑道:“天恩,你带电脑了吗?先自己玩儿会儿,我马上就来!”。噢噢,对啊,谢天恩有些尴尬的松开手,终于知道自己是谁、来这里干嘛了,掩饰的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双肩包:“我拿电脑了,还有相机。待会儿咱们出去还得买一些东西,这些是我临时在机场买的,不是很多。”。见谢天恩总算恢复了正常,高雪兰笑了:“好,吃碗面你歇会儿,咱不急,有的是时间。明天再带你去公园,今天下午咱就过去看爸妈,完后晚上爸妈请你吃饭。”。谢天恩插上线路,打开电脑,心里的紧张感慢慢消失,闻言问道:“那咱们啥时候请爸妈吃饭啊?”看着他竹枝一样纤细的手指,灵巧的敲打着键盘,高雪兰笑道:“明天,一上午基本就能完事儿了,下午回来休息,晚上请他们吃饭,完后9号起早出发!。”。 嗯,这个安排可以,时间上都来得及,也没那么多跟高雪兰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免得备受考验、备受折磨。谢天恩处理着一些单位的稿子,人不回去,工作也得干,现场就得老何替自己出了。不大一会儿,高雪兰就把一碗飘着葱花和香菜末儿的热汤面,端到了谢天恩面前:“快来,趁热儿吃!”谢天恩闻到了面香,肚子早不争气的咕噜起来,抬头望着高雪兰感激的一笑“好香啊!你吃了吗?”,高雪兰笑道:“你到的稍微晚一点儿,午饭我吃过了。”。说着话高雪兰离开桌子,又去冰箱里拿出来一个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用牙签插着端了过来:“饭后吃一点水果,我陪你吃水果!”。不知为什么,谢天恩觉得这样的高雪兰毫无界限感,她是那么恰到好处的消解了谢天恩心里的疑虑和紧张,给谢天恩一种似曾相识早就投契的感觉。人的感情都是在放松状态中加深的,谢天恩抄起筷子,先喝了一口汤,真不是夸的,高雪兰做饭真地道! 看着嫌外卖不好吃的谢天恩稀里呼噜吃掉了自己煮的大半碗面条,高雪兰咬着苹果笑道:“饱了吗?还有点儿汤。”谢天恩抽出一张餐巾纸,笑道:“哎妈呀,都吃撑着了,你煮的面条真挺好吃,我从来也没吃过这么多东西。”。看着活泼起来的谢天恩,高雪兰笑了:“是?我就说,我能把你喂胖的!”谢天恩看着渐渐熟悉的高雪兰,正咬着苹果望着他笑。那烈焰红唇含着半块苹果,巧笑盼兮,双目含情,美得惊心动魄。谢天恩的心都酥了,不禁撒娇道:“甜吗?”,高雪兰一笑:“酸甜,来一块?”说罢把盘子往谢天恩面前推一推,伸手拿起一根牙签插着的苹果,递给谢天恩。谢天恩微笑摇头,眼里含情:“我要吃你吃的那块!”高雪兰失笑:“怎么,我咬过的有蜜?”嘴里说着,手里还是递了过去。谢天恩伸头张口接住了高雪兰喂过来的苹果,满脸幸福的满足:“真甜!”。高雪兰不禁哈哈大笑,这家伙太像个小女人了,把手里这块也递过去,谢天恩就着高雪兰的手,吃了一块又一块,直到觉得肚子发撑,才停下来,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雪兰,我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高雪兰闻言放下手里的苹果,嫣然一笑,站起来到卧室去给谢天恩找枕头。谢天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那丝犹豫很快消失,也站起来跟了过去。高雪兰从橱柜里拿出一对新枕头,摆在高雪兰枕头旁边,转身对谢天恩说道:“喏,你就睡这儿,从昨晚你就没休息好,今天又起个大早,你先睡个午觉,歇一歇,我把碗洗了。”。谢天恩看高雪兰的目光深邃了一些,伸手拉住高雪兰的手,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有睡衣吗?”,哎呀,这个家伙睡觉还一定要有睡衣,这个高雪兰没考虑到,笑道:“我只有睡裙儿,没有睡衣。要不然你就穿着背心睡,我出去。”。高雪兰抿嘴偷笑,看着略显尴尬的谢天恩背着自己脱掉了上衣,还真的穿着小白背心儿躺在了床上,也不盖被子,就那么闭目养神。屋子里的温度现在是零上26度,穿的少一点也不会冷,高雪兰轻松的去厨房把碗洗了,把桌子擦干净,再倒了一杯水,进来放在谢天恩旁边的床头柜上。 这会儿时间还早,去早了高雪兰怕谢天恩没什么说的,心里不舒服,索性也躺在谢天恩身边,想补补觉。见他没盖被子,便轻轻地把薄被子拉上来,盖在他身上。谢天恩并没睡着,他没有午睡的习惯。一天都要忙死了,有时候三餐饭也不及时,熬夜加班是常事儿,哪里来的这么奢侈的午睡时间?高雪兰是真的困了,这段时间她一直缺觉,昨晚跟谢天恩聊完,心里压抑不住的兴奋,天都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现在人也见到了,神经松弛了下来,她想睡午觉了。谢天恩敏感的感觉到了高雪兰给他盖被子的动作,他大气不敢喘,默默享受着高雪兰的温柔,可高雪兰也挨着他躺下了,谢天恩的心一下子乱了。他张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高雪兰,闭着眼睛躺在他旁边,近看高雪兰白皙丰润,曲线玲珑。扇形的长睫毛掩盖着那双此时微闭着的湖水样幽深的眼睛,鼻梁高挺,下嘴唇稍微有点厚,柔柔的就像玫瑰的花瓣,中间有个凹陷的美人窝儿。 看着看着,谢天恩浑身燥热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寂静的房间里,这咕咚一声都仿佛在敲鼓,把谢天恩自己吓了一跳。他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伸过去,搂住了高雪兰的腰,高雪兰一颤,反手环抱住了谢天恩。四目相对,仿佛有火焰迅速地燃起,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互相亲吻着……谢天恩有些不敢相信:“雪兰,告诉我这是真的?”。高雪兰无限娇羞,伸手搂住谢天恩的脖子,轻笑道:“那你以为呢?回头你可别说,这是谢大爷在梦游哈!”。谢天恩听了高雪兰调侃的话,一秒回神,终于把微信上熟悉的高雪兰和眼前美艳的高雪兰合为一体,拍着高雪兰的后背,笑道:“是你,没有错儿!”,高雪兰故作不满:“怎么,你在这里还有个知己呀?”,谢天恩再叹一口气,从心里感到满足和放松:“没有,我只有你。”。 谢天恩深深地望着高雪兰,迟疑地问道:“雪兰,你为什么接受我?”。高雪兰娇羞一笑,把身子转过去故意不理谢天恩:“不告诉你,以后有机会的,我再跟你说为什么。”。谢天恩如影随形的跟过去,搂着高雪兰的腰不放:“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谢天恩这会儿乖得不得了,充分体现了他说过的只信仰媳妇儿的话,现在高雪兰成了他的媳妇儿,他变成了高雪兰的跟班儿、下属,他愿意这样做。高雪兰这根救命稻草已经变成参天大树,能给他荫凉,给他希望,给他快乐和幸福。两个人睡意全无,干脆躺在枕头上聊天。高雪兰注意到一开始长吁短叹的谢天恩,渐渐变得开朗,叹气的间隔时间渐渐拉长,再后来就停止了叹气,能和颜悦色、正常的跟高雪兰交流了。这绝对是一大进步,高雪兰欣慰的用手指帮谢天恩拢一拢凌乱的头发,亲昵的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谢天恩轻轻一笑,伸手抱住高雪兰,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再也不撒手:“你不是说,要跟我聊通宵吗?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我吗?”。这家伙这是要反超吗?高雪兰看着活泼起来的谢天恩,闭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呢?”。谢天恩认真的看着高雪兰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雪兰,我喜欢你,非常喜欢!”,说罢,肩膀起伏,隐约能听见他的抽泣。谢天恩这个举动吓了高雪兰一跳,随即释然。她明白谢天恩这是在跟往事告别,欣喜自己获得了新生,悲喜交集,一时间无法自控。高雪兰轻拍谢天恩的后背,并不说一句安慰的话。她知道,此时的语言是苍白的,激动中的谢天恩也未必想听,只要这样抱着他,让他知道他有自己,他亲爱的雪兰永远不会再让他孤单。谢天恩慢慢停止了抽泣,把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高雪兰把床头柜上的纸巾抽出来两张,温柔的帮他擦拭满脸的泪痕。 谢天恩抓住高雪兰帮他擦拭眼泪的手,放在他的嘴边,默默的亲吻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而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高雪兰知道,他的心理博弈已经完成了。高雪兰微笑道:“还睡吗?不睡的话起来,咱们上爸妈家。”。谢天恩有些不舍得松开搂着高雪兰的手,看着温柔的高雪兰,自嘲的笑道:“没想到,第一个回合就交了枪了,惨败!”,说罢又抱住了高雪兰,把下巴颏放在高雪兰头顶不住地摩挲着。高雪兰在谢天恩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是谁说的,他才不会这么没出息的?”,谢天恩满脸宠溺:“我没出息,行了?咱起来。”。两个人忙乱的起来穿衣,洗漱。高雪兰重新打扮一番,要出去外面冷,穿了一件棕色的小高领毛衫,下面是一条颇具异国风情的黑色韩服半身裙,纤腰不盈一握,在谢天恩眼里就像下凡的仙子。出门下了楼,谢天恩美滋滋儿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大踏步的跟在高雪兰身边,影形不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镇店之宝被买走了 高雪兰满脸幸福的红润,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此时的高雪兰满心的快乐都要满溢出来了,挽着谢天恩的胳膊,肆无忌惮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谢天恩自信的抬着头、挺着胸,心满意足的面带微笑,把手插进兜里,好让亲爱的雪兰挽着自己的胳膊。这千里迢迢虽说义无反顾却也惴惴不安的奔赴,高雪兰没有辜负他,又一次交出了完美的答卷。亲爱的雪兰敞开怀抱接受了天涯羁旅一样的他,给了他最深刻的情意,让他踌躇不前的心如沐春风,重新拾回了自信,一步到达往昔巅峰状态。谢天恩看着陌生的小镇,迥异的风土人情,薄唇轻启、盼顾生辉:“雪兰,哪里有卖酒的?”,高雪兰闻言笑道:“小镇就这么一点儿大,前后两条街,只有一家比较大的超市,你认真要走的话,十几分钟就走完了。”。谢天恩觉得高雪兰说什么都可爱,看,她把家乡说的好像李荣浩的老街,满溢着温馨。谢天恩自信的一笑:“那就去那里!”,另一只手里拎着的礼物,被高挑漂亮的高雪兰挽的胳膊,让谢天恩这个陌生人一秒成了小镇人眼里的焦点。 俩人松开挽着的胳膊,一前一后进了超市,谢天恩扫了一眼,便直接奔着卖烟酒的区域去了。高雪兰跟在谢天恩身后,也弯下腰来逐一细看柜台里的各种酒,可惜她对这些没什么研究,看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谢天恩抬头问高雪兰:“爸喜欢喝什么酒?”,高雪兰见谢天恩这样问,一时还有点转不过弯儿来:“啊,他呀?低度酒,我看他总是买低度的,以前给他买高度的,他嫌辣,说不好喝。”。高雪兰想起以前春节的时候回来,特意给老爸捎回来的好酒,那是客户老尚送的蔡依林限量版洋酒,价格不菲。可惜老高头儿没瞧上眼,只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嫌味道不对,愣是便宜了高富贵跟他那帮赌鬼了。谢天恩指着柜台里的洋河梦之蓝3问道:“这种酒有没打开包装的吗?”,高雪兰细看度数,39度,再看价格,吓了一跳,一瓶五百多。售货员是个胖胖的姑娘,从高雪兰挽着谢天恩的胳膊一进门儿,她就看高雪兰不顺眼。此时见谢天恩叫她,爱理不理的说:“有”。旁边的经理一看,摆了一年的酒终于有人问了,赶紧跑过来:“我给你拿!”。 经理殷勤的拿出两瓶未拆包装的礼盒装梦之蓝,吩咐那个胖姑娘拿个礼品袋来,把酒装进去。谢天恩又挑了两瓶红酒准备给老高太太,这才满意的离开酒类专柜。经理一直陪着,见上帝购物完毕,赶紧毕恭毕敬的领着谢天恩和高雪兰来到前台结账。看着谢天恩拿手机把码扫了,款项结了,经理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二位慢走啊,再来啊!”。高雪兰不禁暗笑,还真是花钱就是上帝,这两瓶酒八成在这超市里摆了好久了,看那酒盒子挪位露出的些许灰尘就知道。小镇人喜欢喝农家酿、高粱烧,谁没事儿买那么贵的酒干嘛呀?超市货物得齐全,他得上货,啥时候卖得出去,就不一定了。看着经理那副谄媚的样子,高雪兰没来由的觉得扬眉吐气,虽然人家尊重的是人民币、还有拿人民币买了尊严的谢天恩,但高雪兰觉得与有荣焉。这大概就是夫贵妻荣?反正被人尊重的感觉挺爽的,高雪兰笑着在那个忿忿不平的胖姑娘注视下,挽着谢天恩的胳膊离开了。 我没轻浮,也没飘,善待顾客是你的职责,我只是这么多年跟你一样的普通人,忽然被夫人了,有一点欣喜、欣慰,而已。高雪兰还没细品那是什么滋味儿,已经被谢天恩大踏步的带着出了超市,来到了街上。熙来攘往的人们诧异的看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礼物的两个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一看就是小两口儿,要去拜望丈母娘!”,超市门口一个卖鞋垫儿的老太太,跟旁边嗑瓜子的老太太、老头儿们非常自信的说道。“你咋知道?”,一个半大老头儿不服气,瞧着高雪兰问道。卖鞋垫儿的老太太洋洋得意:“我跟她妈认识!那孩子总也不找对象,我跟她妈给她介绍不少,她一个都不看,这回这是开窍儿啦!”,老太太们砸着嘴,叹息着,羡慕着。高雪兰听到了几句,没出声,嘴角却翘了起来。谢天恩斜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儿,轻笑道:“跟我会后悔不?”,高雪兰笑了:“后悔呀!我后悔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谢天恩仰头哈哈大笑:“要是早认识你,谁给你介绍对象啊?”,哦,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高雪兰不依:“哎呀,你还吃醋啊?这个飞醋吃的,连边都挨不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妈的老姐妹们尽给我介绍老头儿!”。跟老头子们的确不需要吃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谢天恩挺直了腰板盼顾神飞,看着马路两旁搬着椅子坐路边晒太阳的老人们,不禁笑道:“你们这里也就剩下老头儿了,年轻人都跑城市里去了?”,高雪兰笑道:“还真是,除了经商的坐地户,有正式工作的剩下一些年轻人,大部分都离开了这个生养了他们,现在却经济发展落后的家乡。”。又是同样的灵魂跟肉体的话题,孩子们向往大城市,愿意在大城市打拼,也是因为那里机会更多,更有前途。林区以前是靠伐木、卖原木,附属的职业也都跟树木有关。自从开始封山育林以来,很多职业都颓败了、消亡了,拿什么养的住跃跃欲试的年轻人呢?没工作就意味着没收入,连谈恋爱都没人跟,谈得上什么发展?当然离开了。 谢天恩侧耳倾听高雪兰的‘牢骚话’,倒觉得亲切。大兴安岭也是这种情况,东北老大哥是重工业基地,也是林木供应基地,曾为开国建设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改革开放以后南边热起来了,北边却冷了下来、慢了下来,像个迟暮的老人,不得不怀想着昔日辉煌的过去,搬个小板凳儿,坐一波接一波发展的浪潮街边上,晒着英雄迟暮的太阳。两个人说说笑笑走的挺快,没多一会儿就到了老高太太家所在的小区。谢天恩叹道:“这离得也不近啊,每天走这么一圈儿,也挺锻炼身体的。”那是的呀,不然我怎么保持体型不变?没了十八岁的苗条,也不可能不管自己,随便的肥吃肥喝,搞得满身赘肉、大腹便便,你愿意接受那样的我,我自己都受不了。高雪兰轻盈的跑上母亲家单元的台阶,叫谢天恩:“来呀?快一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丑媳妇见公婆 谢天恩有一点踌躇,但看着温柔笑着的美丽的高雪兰,浑身又有了力量:“来了!”。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早就摆好了果盘和瓜子,等着这个远道而来的姑爷了。高雪兰一敲门,老高太太就听到了,扬着嗓门儿叫了一声:“听到啦!”,声音快人却慢,赶紧着来开门了。高雪兰扭头朝谢天恩一笑:“进来?”,谢天恩像个小学生一样恭谨:“这是在机场买的小食品,雪兰说您喜欢吃甜的,我这,呵呵。”。老高太太见了谢天恩,心花儿怒放:“坐这儿来、坐这儿来!老头儿,小谢来了!”。谢天恩看着胖乎乎的老丈母娘毫不见外还挺稀罕他的样子,觉得紧张不安的心好像放松了一些,老高头儿闻声闭了电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来啦?坐,喝水!”。俩老人都笑容可掬,老高头儿还亲手接下了谢天恩手中的礼物,酒放柜子旁边,宫廷小食品摆在了桌子上。 谢天恩在门口跟着高雪兰换了拖鞋,脸上一直微笑着,表情肌都酸了。可他不能不笑,他不知道这种场合应该说些什么?他没经验。以前跟小梅的父母见面,那是经常的,两家是邻居,前后院儿住着,熟的不能再熟了。现在情况不一样,高家二老他是初见,幸亏身边有个高雪兰。老高头儿看出了谢天恩的局促不安,沏好了茶水端过来给他解围:“你爸妈都挺好的呀?”,谢天恩看着笑得满脸核桃纹儿的老高头儿是如此的和气,心下的不安缓解了些,回道:“挺好的,都挺好,您二老身体也都挺好的?”。这家伙还是紧张,谢天恩毕恭毕敬的样子,看得高雪兰肚里憋笑,促狭的在旁边跟谢天恩挤眼睛。谢天恩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但紧张情绪好了一些,把宫廷小食品拿过来打开,拆开一个递给老高头儿:“您尝尝,甜的。这个不能搁,得尽快吃完咯!”,这个动作得到了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一致的青睐:“啊,好,好好!”。 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的老高头儿,把蜂蜜栗子塞进口中细嚼,还真是甜的,很细腻,就跟那个小绿豆糕似的,挺是个味儿。老高头儿喜欢美食,也会品鉴,老高太太则是啥都可以,见状也要拆一个尝尝。谢天恩很有眼力见儿,赶紧麻溜儿又拆开一个递了上去。老高太太吃得心满意足,这可是姑爷子亲自给自己的:“老头儿,你去看看菜都定好没有?咱们啥时候过去呀?”。老高头儿答应一声,把茶水喝完,站起来要走:“小谢你先坐着啊,我去看看菜,完咯咱们就过去,啊?”,谢天恩赶紧站起来恭送:“行,那您慢着点儿!”。老高头儿挺高兴的,这个孩子会来事儿,看起来不错。老高头儿兴冲冲的出来,拿着钥匙开了电瓶车,嗖嗖的往饭店去了。 屋里坐着的谢天恩要上洗手间,高雪兰带他到卫生间门口,谢天恩进去,高雪兰回来坐在母亲老高太太身边。老高太太高高兴兴,悄悄儿对那些礼物打了个手势,小声儿问道:“多少钱啊?”,高雪兰笑着摆摆手,把刚才在超市里买酒的小票拿出来,递给了老高太太:“不算那些宫廷小食品,那是机场买的,机场的东西一向很贵。”。老高太太接过来一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咋这么贵呀?!别让你爸喝了,留着给谁送礼!”。老高太太耳背,声音大,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声儿了,还是被刚出来的谢天恩听到了:“喝!辛苦了一辈子还不能喝两瓶好酒吗?雪兰说,老爷子喜欢低度的,这两瓶红酒是给您买的,送礼咱再说,家里有的是好酒。”。 老高太太欢喜的眉开眼笑:“哎呀,他咋那么美呢?还能喝得上这么贵的酒,借我姑娘光儿啦!”。谢天恩礼貌的继续陪笑,看的高雪兰想笑,伸手把桌上的香蕉拿起来剥开,掰了一半给谢天恩:“吃点水果?”,谢天恩收了笑容如释重负,感激的把香蕉接了过去,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甜,真甜!我雪兰给我吃的东西都这么甜。老高太太看着俩人恩爱的样子,心领神会,这俩人这是互相认准了,这个婚事应该没啥闪失,差不多也就大概齐了。三个人和和气气的说着笑着,吃着瓜子喝着茶水,十几分钟以后,老高头儿回来了:“走哇?我拉着你妈,你们俩,咋走呢,打个车!”看着耿直的老高头儿,谢天恩赶紧声明:“没事儿,您跟老太太坐车走,我和雪兰慢慢走。”高雪兰拉了一下谢天恩的手,说道:“离这儿不远,吃完饭爸和妈开车就回来了,咱俩可以慢慢散个步。”谢天恩同意:“你说咋样就咋样把,我跟着。”老高太太听得挺乐,来不来的我姑娘就占了上风,这事儿挺好的。 出了门儿老高头儿用电三轮儿拉上老高太太,慢慢往前开,高雪兰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谢天恩坐了上去。不能总让他走路,他是有车一族,平时走路不多,吃完饭再走回家去,也不算近了。饭店在个偏僻的马路边上,这里的锅煲肉好吃,老高太太最爱这一口儿,所以全家一商量,就把第一顿饭安排在这里了。谢天恩远来是客,老高头儿点了三个菜,然后把菜谱交给了谢天恩,让他点个自己喜欢的。谢天恩推脱:“我不懂这里的菜系,您随便点,我啥都吃!呵呵。”见他不点,老高头儿重新把菜谱拿了回去,按照老高太太的意思点了六个菜。高雪兰赶紧拦着不让自己老爸再点了:“爸,行了,咱们四个人,六个菜不少了,多了吃不完,浪费。”谢天恩微微诧异,心说六个菜才哪么一点儿东西,怎么会吃不完呢? 等第一道菜上来,谢天恩傻眼了:“听说东北菜码大,没想到这么大!这一盘赶上bj三、四盘了!”老高太太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还有呢,比这盘子还大!”。就这盘子的个头儿都赶上大马勺了,东北人吃饭真实惠。要的菜陆续上来了,谢天恩一看这些平时见不到的菜,各个儿看着有食欲:“看样子都能挺好吃的,谢谢老爷子、老太太,对我的盛情款待!我不会喝酒,老爷子你自便,我跟雪兰喝点饮料!”。高雪兰早就跟父母报备了谢天恩的情况,老高头儿也不是个爱难为人的人,一向自得其乐,要了一瓶啤酒,一瓶山楂果汁,四个人举杯喝了一口,开始吃晚饭。老高太太给谢天恩夹了一块锅煲肉,谢天恩赶紧道谢:“我自己来,你喜欢吃啥?我帮你夹!”。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枝独秀 要不说有啥难解决的事儿,就到饭桌子上解决,一开始吃饭、喝酒,人和人之间就变得和谐了,感情深厚了。看着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自然大方的吃着喝着,谢天恩也不那么拘束了,每个菜都尝了尝,他还是最喜欢那个尖椒炖干豆腐,拔丝地瓜,还有锅煲肉。鱼呀肉呀的,他不缺,东北做法儿的锅煲肉和拔丝地瓜不常见,bj也有干豆腐,那里叫豆腐皮儿,厚厚的,远没有东北的干豆腐这么薄,软,柔韧。这个没有一片肉的尖椒炖干豆腐,用的是高汤,豆腐入口即化,带一点辣味儿,越吃越好吃。谢天恩慢慢变得自如起来,也能跟老高头儿聊一些京城的见闻,或者东北的趣事儿,双方都觉得亲近进了不少。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姑爷,老高头儿本来是不感冒的,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来接自己的女儿了。老高头儿也看到了高雪兰手机上谢天恩发来的那些视频和照片,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在bj置办了家的大部分东西,他是有诚意的。 老高头儿并不去跟谢天恩拼酒,谢天恩喝的是果汁,老高头儿从年轻到现在,一直就是一两酒,中午不喝晚上喝,要是有好菜,中午喝了晚上就不喝。自斟自饮,独享其乐,老高头儿不大会招呼客人。什么煮菜做饭、跟客人寒暄,招待,客人要走了买礼物给人家,谁谁的生日或者婚丧嫁娶,从年轻时候起,这些事情就都是老高太太来安排。比如参加婚礼,也是老高太太跟他说了谁要准备礼金多少,需要他去参加一下,他就去吃顿饭,别的一律不管。那些年外地的亲戚们可没少麻烦老高家老两口子,把老高家当车马店,看病、走亲、访友、打秋风,老高太太就像个仗义疏财的江湖侠客,笑哈哈来者不拒,宁可自己吃些亏也能答对人家圆满。老高头儿呢,是个心地极善良的人,随和,跟谁都能处到一起去,所以这两口子在亲戚堆里口碑极佳。现在老高太太也老了,做不上来什么拿手的菜,这些年亲戚朋友们也来的少了,只要来人,一律外面饭店吃,家里屋子小,也住不下,客人们自然而然的就自行方便去了。 但那份来者是客的热情没变,只要是来小镇的亲戚、朋友,无一例外会拜访一下老高头儿老两口子,表达一下那些年叨扰的感激之情,多少给捎来些礼物,证明她(他)们没有忘记那段恩情。老高头儿对恩情不恩情的无所谓,他话少,就是跟自己的亲哥哥亲姐姐,也很少打电话,也不视频。倒是老高太太这个弟媳妇儿,总能记得给大伯子哥、大姑姐逢年过节,闲着没事打电话问候,特别是孤寡的大姑姐,老高太太每年都给寄去五百块钱,说是替老高头儿尽孝:“你呀,跟那些老娘们儿就有话,跟自己哥哥姐姐咋没话?爹妈没了,就剩下哥哥、姐姐了,你也不说多联系联系!”老高头儿眼睛盯着电视,手里拿一块剥好的橘子,反驳道:“一天总叨了七咕的,有啥说的?你愿意说,你说呗?我没啥说的。”。 老高太太不满意:“哥你不说就不说,姐就剩自己了,多难啊?那年回来看你,走的时候都哭了!咱俩都开资,也不差这几个钱。她没劳保,我说给她五百,你看行不行?”老高头儿瞥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儿,语气明显柔和了些:“行呗,你看着办!”。那个年代的男人信奉男主外女主内,我挣的工资都交给你,咋安排那是你的事儿。老高头儿从小没妈,十七岁没了父亲,二十八才跟老高太太成了家,心里挺感激老高太太对自己这份情意。一个半大孩子,是咋熬过那些年的苦日子的?老高头儿嘴严,他并不说。但是老高太太不犯嫉妒病的时候,还是心疼自己的男人的,顺便也就心疼男人的哥哥姐姐,侄男外女,把这些孩子们大小的事儿都记在心上。不能不说,老高头儿夫妻俩都是善良的,都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都勤快踏实,吃苦耐劳,对亲戚朋友也都是有容有让、宽宏大度有胸怀的。就只是三个儿女都不省心,老大高英雄先离了婚,然后是老二高雪兰,最后是老儿子高富贵,一个都没幸免。 人家高英雄离了婚崔美丽就赶紧上赶着住进来了,等于无缝儿衔接,崔美丽比侯菊花能干、会来事儿,除了高玲没了亲妈亲爸的家庭,地位变的尴尬,高英雄算是因祸得福。高富贵也找了个管他比管儿子还凶的女人,比他大三岁,像个母夜叉一样凶悍,但是人家高富贵自己乐意,那就谁也管不着了。唯独这个高雪兰,三十九岁离了婚就一直单着,跟着章文母子俩在bj奔命,十几年下来把她自己的退休、社保,房子,都落庭了,没指着谁、没靠过谁,这一点比俩男孩子还有刚儿,不得不让高家人刮目相看。按理说这样的高雪兰,应该得到高家众人的肯定了,但你别忘了,老高家是传统人家,重男轻女,高雪兰再怎么能拼命,那也是外姓人,再说她做出来那点成绩,还没达到让高家人看重的地步。但这次不同,平时不温不火的高雪兰,竟然谈成一个bj的对象儿,人家还不远千里的亲自过来接她了,这件事儿比高雪兰努力十多年打拼出来的江山更让人激动,更能让人看得起,更让人肃然起敬。 连高雪兰的舅妈和老姨都知道了这件事儿,是嘴里留不住话的老高太太宣扬出去的。老高太太觉着,凭啥不能让她们知道?她们有点儿啥事都找我随礼,还不行有个来回盆呀?最主要的是,侄女的婚事当初老高太太是最大的恩主儿,现在人家成了有钱人,回来探亲居然落下了媒人老高太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口恶气多年抑郁在老高太太心里,没地方出去。人家就是有钱啊,就是牛逼呀,回来探亲人家两口子一人开一个车。你不乐意咋地,咬人家呀?而自己这仨孩子,没一个有出息的,都在温饱线上溜达,没一个奔小康的,更别提富贵了。终于,京城记者谢天恩出现了,这么风光的事儿咋能瞒着?他们虽然有钱,但没文化,一个一个都是土鳖,当年雪兰的文化程度就压了他们一头,虽然没干成啥大事,还是挺遗憾的。谢天恩正经科班出身,不管有钱没钱,那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老高家这一枝,终于在高雪兰的努力下,光宗耀祖了。高雪兰呢,也一跃成了高家最受尊敬的人,虽然高雪兰并不这么势力,还是很低调。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愿意吃这个 难道是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势力吗?不,他们并不势力,但是,老高家的亲戚圈儿有势利眼的人,逼得他们不得不看重这些,就算自己不沾光,闺女高雪兰幸福了,那也是老高家的成就,这一枝子人总算没都默默无闻,让亲戚看扁了。谢天恩没来之前,老高太太就喜滋滋儿的跟高雪兰嘟囔:“兰呐,你要是真能跟谢天恩成咯,我跟你爸想去你们家住几天,行不行?不是早就说旅游吗,你哥那儿也不宽超,老崔家人又多,住着不方便……”。高雪兰当然一力应承,这算啥事儿啊?去是肯定要去了,家也安排好了,不是有俩房间吗,老爸老妈过去旅个游,住上个把月的,有什么困难?就算章文乐意跟着自己,住在了客卧,那姥姥和姥爷去了,让他先住几天沙发,不也行嘛。高雪兰应道:“行,到时候我把家安排一下,多添几套行李,你跟我爸去了就多住一段时间,别急着回来。”。老高太太挺高兴,女儿没白养,还是那么认亲:“谢天恩能乐意不?”,高雪兰笑道:“妈,他早不就说欢迎你跟我爸去bj吗?该去就去,万一我们俩处不好,以后你想去bj,还没机会住我家了呢!”。 老高太太赶紧呸呸,这样的假设触霉头:“你咋说的那么不吉利!我看谢天恩这孩子挺好的,你好好儿的跟人家处,有啥委屈的自己忍着点儿,别把这么好的女婿弄丢咯,啊?”。其实去不去bj旅游,老高头儿老两口子还没想清楚,老高太太爱说,闲不住,也就是唠叨这么一嘴。谁还不行有个念想儿?去京城旅游,就是老高头儿跟老高太太一直心心念念的念想儿。亲戚堆儿里也常念叨,都想去大城市看看西洋景儿,开开眼界,在这个不大的小镇里,能去帝都这样的大城市走一走,这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儿。女儿高雪兰在bj待了那么多年,大儿子高英雄也在那里,老邻旧居的一提起谁的儿女在哪儿、哪儿发展、高就,就会捉弄爱打麻将的老高头儿:“哎,老高,你家孩子不是在京城儿呢吗,你咋不去玩玩儿呢?咋地,舍不得你的麻将摊儿啊?”,老高头儿笑得满脸核桃纹儿:“咋不去呢,去!都跟儿子说好了,去年就要去了,这不是疫情嘛,就没去上。”。 一个原因固然是疫情,另外一个也是崔美丽,她给老高太太打电话诉苦,说她每天多忙多累,家里三个房间租给女儿同事一间;他们夫妻一间;另外一间她妹子两口子经常回去,这等于说,不希望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去,她忙,没时间伺候,屋子也忙,没地方招待。老高头儿听老婆子跟自己这么一分析完,气得满脸铁青,这叫什么儿女?就这么怕自己这个爹沾他的光儿?老高头儿立马宣誓:“不去啦,谁叫我也不去!在个人家有吃有喝的,我跑那儿去干啥,路费钱还得一大笔钱,不去!”。老高太太还是想去的,在高雪兰嘴里那么美的地方,不去瞅瞅,这辈子都白活了。听雪兰说,租个房子也行,要不就去住旅店,不就一宿一百多块钱吗?咱还付得起。那里最便宜的小店也得将近二百一宿,而且地方肯定偏僻,来回打车坐车也是钱。那年蒋华带孩子去旅游,是高雪兰给找的连锁店,她当然知道行情,现在恐怕更贵了。 老高头儿觉着,自家的儿子在那里,为啥要到外面去住?这让他心里聚个疙瘩。但如果是住的地方能解决呢?老高太太对高雪兰寄予厚望,住姑娘家也行啊,不知道两家位置离多远?出门打车也行啊,不用住店了,也能省不少。高雪兰当然希望父母能愿意到自己将来的家里住段时间,父母年岁已高,高英雄一直神叨叨的跟高雪兰说,父母的健康没问题,能等他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但是高雪兰不这么乐观,毕竟那是八十多岁的人了,你能指望他活多久?高雪兰记得,老爸那天听说去不成bj之后,那个绝望的眼神儿。老高头儿在里屋看电视,听老高太太汇报完了崔美丽的电话,黯然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英雄总说等他发财了就回家来,我还能活到那时候不?”,这句话,让高雪兰心里留下一个遗憾。她痛恨自己无能,不能代替哥哥尽孝,把父母接bj去旅游,完成父母此生最大的心愿。 男人也想孩子,尤其老高头儿这样不善言辞的,三个孩子就女儿在身边,大儿子好多年么见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老儿子跟媳妇儿去外地挣大钱,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还回不回来?这一走也快三年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看到举家团聚的那一天。就是母亲老高太太不说,高雪兰也在琢磨这件事儿,眼下有机会了,还得看谢天恩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姑爷,男主人,父母真要去了,得坐他的车。他有没有嫌麻烦的想法儿?会不会怕花钱,这都要考虑的。高雪兰微笑着看着父母跟谢天恩一团和气的吃饭,谢天恩已经完全放松了心情,谈笑自如的跟岳父母交流了,这让高雪兰的心宽慰不少。以后自己要跟他一起过日子了,他是自己的人了,能跟自己的亲爹妈相处愉快,那是高雪兰最乐意见到的。东北人吃饭要是不喝酒,那速度是相当快的,都是自家人,也没谁客气,一个小时之后酒足饭饱,这还是边吃边聊才用了一个多小时的。 老高太太跟高雪兰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老高头儿已经结完了帐,谢天恩没抢过老高头儿,也不好意思跟老人家抢,反正明天要回请,也就顺水推舟了。老高头儿拿回来一些塑料袋,谢天恩灵巧的站起来,帮忙打包剩菜。老高头儿好心好意的劝谢天恩:“把这个干豆腐给你拿回去呗?我看你挺乐意吃的。”说罢不由分说,就把炖干豆腐给了谢天恩。这番亲爹一样的操作,搞的谢天恩有些措手不及,不接着不礼貌,但他还真没有打包的习惯,有点儿不知怎样才好了。高雪兰刚好跟老高太太回来,老高太太见状赶忙说道:“把那个锅煲肉和拔丝地瓜也给他们拿着,天恩乐意吃!”。谢天恩有点感动,虽然是剩菜,也都是家里人自己吃的,入乡随俗,老爷子老太太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却之不恭啊!谢天恩赶紧伸手接过来,嘴里不住的道谢:“行,那我拿着,明天看看,我和雪兰去公园回来要是早,我就请您们二老吃饭;回来的晚的话,咱就后天!还在这儿,行不?”。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同款天秤座 那咋不行呢?都是实在人,一个女婿半个儿,在哪吃、吃啥,都你说了算!老高太太笑容满面:“行!那就这么地?雪兰呐,我跟你爸坐车回去,你们俩是咋整?打个车?”,老高头儿已经笑眯眯的跟谢天恩挥挥手走了出去,到外面去启动他心爱的代步车了。高雪兰拎着打包的菜扶着老高太太,另一边是谢天恩,小心的搀扶着老高太太这位准丈母娘的胖胳膊,仨人齐心合力的下台阶儿。老高头儿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嗯,这个孩子不错,看来这回雪兰找到正主儿了。三个儿女至此都有了自己的爱人,有了依靠,老高头儿满脸的喜悦和满足。拉上笨重的老高太太,老两口子亮起车灯慢悠悠儿的往家开,高雪兰站那里不动,一直目送着父母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挽着谢天恩的胳膊,往回走。这里地处偏僻,不好打车,等到了能打车的地方,也就离家不远了。高雪兰扭头笑问谢天恩:“冷不冷,还走得动吗?”,谢天恩很愉快,哈哈笑了几声,说道:“不冷,走得动!你走不动了咱就打车。”。 高雪兰摇摇头:“我就想跟你这样走一走。”,谢天恩不再言语,紧了紧高雪兰挽着的胳膊,把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兜里去。这个亲昵的动作,让高雪兰觉得熨帖,她把头靠在谢天恩肩膀上,边走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笑问谢天恩:“还记得吗,我说要跟你一起看星星?”。谢天恩缩了缩脖子,晚上的温度真的很不友好,可他喜欢这样梦幻的高雪兰:“嗯,这儿的星空真比bj的要亮。”。高雪兰道:“城市的灯光太多了,掩盖了星光。我这么多年在那里,就没看到过夜晚的天空什么样?只有霓虹灯映衬下遥远的一团漆黑。”。谢天恩笑了,觉得这样的高雪兰很好玩儿。城市的繁华带来的弊端,就是丧失田野的天然宁静,有一得必有一失,做人不就是得有所选择吗?两人慢慢地走着,也不说什么话,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谢天恩觉得,此时的高雪兰那么柔和,那么文静,就像天上的星星,闪呀闪呀,有些让人莫名的感动,有些距离感带来的清冷。 谢天恩打破沉寂,问道;“你在想什么?”高雪兰如梦方醒,哦了一声,回道:“没什么,看星星发会儿呆。”,谢天恩搂了搂高雪兰,不再问,加快了脚步。这个满脑子梦幻的小女孩儿,刚才肯定走神儿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后悔了吗?高雪兰没后悔,她只是一瞬间想起了章秀林,也曾在某个寒冷的夜晚,就这样搂过自己的肩膀,跟自己亲昵地依偎着一起走回家去。谢天恩跟章秀林有些地方很像,都是有些娘的性子,喜欢人哄着,都很瘦,在男人堆里过于清秀,一点也不健壮。他们俩又有不同,章秀林做事很拖拉,犹豫不决,谢天恩霹雳闪战,说干就干,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高雪兰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担心自己处理不好感情,她总觉得跟谢天恩在一起好像不能长久,她需要使劲儿抓着他,才能获得他的肯定、他的喜欢,这让高雪兰觉得有些累。 难道不是吗?一起聊天的那些日子,不都是高雪兰牺牲了睡眠时间,极力同理谢天恩的心情,不顾自己的健康吗?跟章秀林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高雪兰操心不到、出力不到的地方。高雪兰想让谢天恩像自己一样,善于体会自己的心情,并且及时给予温暖的呵护。可是,女人心海底针,谢天恩是个火象射手座男人,你不直接说出来,他会猜得一塌糊涂。并且因为没猜对,而急的一塌糊涂。他自己是细腻的,是需要呵护的、百般照顾情绪的,但他对女人这方面却是大条的,神经很大条。以前都是小梅这个天秤座哄着他,长袖善舞的天秤座,人际关系、御夫术,那都是嘎嘎的。想让一个男人围着自己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章秀林也是天秤座,特别会哄人,每次得罪了高雪兰,章秀林都会嬉皮笑脸的装孙子,哄得高雪兰怒气全消,又甘心情愿的为他做牛做马。现在,这俩被人家哄惯了的人在一起了,都那么心思细腻,都那么敏感多疑,又都那么固执己见,清高孤傲,往后的日子,好像会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了。 两人到了家,高雪兰把菜放进冰箱,转身问谢天恩:“你要洗澡吗?”,谢天恩有些扭捏:“不要,来的时候洗了,洗洗脚!”。那也行,高雪兰进卧室拿了睡衣出来,自顾自去洗澡了。谢天恩独自坐在客厅里,打开带来的电脑开始上网冲浪,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保持对新闻的敏感性,对人事物的热情度,是他出于职业的需要。谢天恩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有些心猿意马。他想象着高雪兰雪白的皮肤,妩媚的样子,有些坐不住板凳了。刚才他加快了脚步,就是想回家拥抱高雪兰,他思念她给他的温存。对男人来说,床笫之间的恩爱,还是挺重要的,他觉得不但要思想上有契合度,床上也要有契合度,这样的结合才完满。不大一会儿,洗的湿淋淋的高雪兰围着浴帽出来了,粉红色的睡衣若隐若现,有些没擦干的地方贴在了身上,拿个风筒,要吹干头发。谢天恩赶紧站起来过去帮忙:“来,给我!”,高雪兰嫣然一笑,把手中的风筒交给了谢天恩。 谢天恩笨拙的帮高雪兰吹头发,边献媚的笑道:“我还买了一个小风筒呢!”“是吗?那这个就不用带了,我正琢磨着没地方带它呢。”。高雪兰笑了,舒服的坐椅子上,等谢天恩帮自己吹干湿漉漉的头发。可惜谢天恩只是嘴巴行,手底下活儿不行,把高雪兰的头发吹得纠缠在一起,弄疼了高雪兰。高雪兰笑了:“还是我自己来,你去洗漱!”,谢天恩尴尬的笑道:“我吹自己的就这么吹,你的头发太长了。”。笨蛋啊,女人嘛,当然是长头发啦!高雪兰不以为意:“没事儿,快去忙,早点休息,你都忙了一天了,也累了。”。高雪兰的宽宏大量,让谢天恩如释重负,说不累是假的,他都多少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总算佳人在怀,岳父母也搞定了,谢天恩的身体和精神顿时都感觉到了无限疲劳,他也想好好儿的睡一觉了。可是,他的蜜月刚刚开始,怎么能舍得高雪兰呢?谢天恩进洗手间洗漱,然后打开淋浴头试了水温,舒服的洗了脚。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的蜜月开始了 谢天恩洗漱完毕,把高雪兰给他准备的新毛巾、擦脚毛巾都挂回盥洗盆上面的毛巾杆,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呀,这一天的功夫儿,他的眼睛变得有神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凄苦的了,虽然还是瘦巴巴的,但神情变了,整个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有了精气神儿。这一发现非同小可,谢天恩原本心里的那些小忐忑、小不安,都被这个事实打败,他知道,他的这一步,走对了。谢天恩很放松的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顺便喝点茶水。高雪兰把头发吹干了,涂了一些免洗护发素,正坐在梳妆镜前往脸上涂护肤霜。谢天恩边看手机边瞄一眼风情旖旎的高雪兰,满心里小鹿乱撞。喝完杯里的水,谢天恩乖乖的回了卧室,老实的躺在床上,等着高雪兰。高雪兰半天才进来,好像在故意考验他的耐心。不过,也不白等这么久,高雪兰精心的化了淡妆,洗浴过的皮肤白里透红,若隐若现的香味儿从薄如蝉翼的睡衣里飘出来,钻进了谢天恩的鼻翼。有了白天的相亲相爱,谢天恩已经不那么拘束,直接搂过高雪兰,就是深情一吻。梅开二度,驾轻就熟,两个人越发的恩爱,如胶似漆。 谢天恩这回真的累了,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一次他毫无负担的睡去了,不大一会儿,就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高雪兰没睡着,听着谢天恩打呼噜的声音,笑了。高雪兰歪头看着熟睡的谢天恩,来的时候熬夜显得灰败的肤色,正在机体细胞得到休养生息中,变回原本的白色。谢天恩是个白面书生,就是整天风吹雨淋的,有点儿被吹黑了,他露出白背心之外的肩胛和胸背,是白的,很白净。高雪兰看着满脸皱纹的谢天恩,黑发里夹杂的白发,想着他连日的奔波,不禁又爱又怜,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谢天恩的脸颊。谢天恩仿佛感受到了高雪兰的温柔,自然而然的往高雪兰的怀里拱了拱,嘴里还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么。看他那毫不设防的脸,全然信任的动作,此刻的谢天恩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这样的谢天恩让高雪兰心疼,心里的不安感消退了些,怜惜的心、疼爱的心又多了些。也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不会那么倒霉,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会是负心汉的。 高雪兰也终于昏沉的睡去,不再去思量谢天恩能爱自己多久了。早晨醒来的时候,窗外透进来一抹晨曦,高雪兰睁开眼睛,发现谢天恩像个扭股糖麻花儿一样,缠在自己身上,手搂着自己的腰,腿压着自己的腿,怪不得睡得这么累得慌,原来这家伙把自己当抱枕了。高雪兰甜甜一笑,轻轻拿下谢天恩的胳膊,推下去他的腿,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自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进了洗手间,从里面关上了门。她是怕自己弄出的声响惊醒了熟睡的谢天恩。其实谢天恩就在高雪兰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也醒了。只是,他不舍得就这么起来,他还想赖一会儿床,再睡十分钟。没想到,高雪兰这一连串细微的动作,一下子入了谢天恩的心,他喜欢这种呵护跟体贴的感觉。你不就是希望有人疼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雪兰是那么的喜欢你,爱你,看,她给你弄早饭去了。谢天恩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无声的翻了个身,把眼睛对着卧室门,他想看一眼早晨起来的高雪兰。 据说,女人素颜的样子很丑的,雪兰在自己面前总是带妆的,不知道她洗了脸是什么样儿?高雪兰没有这么多心眼儿,她上了个厕所,然后开始洗漱,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进卧室来叫谢天恩起床:“天恩,起来,司机八点来接咱们。”。谢天恩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迅速睁开眼睛看着素颜的高雪兰。高雪兰只是把长发简单的扎了起来,洗过的脸上白嫩得很,没有皱纹,只是在靠近鼻翼的地方,真的起了两个小小的痘痘。谢天恩笑了:“完了,你又要赖我了,你起痘痘了。”,难道是自己的功夫还不够好?雪兰不是说,自己可以为她调节内分泌吗?他忘记了,熬夜也不行,睡眠不足照样会影响内分泌。高雪兰笑道:“又熬夜了,唉,等蜜月过了!我就好了。”,十几年自己一个人睡,冷不丁多了个打呼噜的男人,高雪兰不习惯。谢天恩贱贱的一笑,撒娇道:“那我不被你熬干啦?我要吃好吃的!”,高雪兰望着耍赖的谢天恩,心情无限的好:“好,乖,给你做好吃的了。”。 谢天恩的情绪得到了满足,一翻身下了床,真理一样进了洗手间,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这个家伙,早就有尿了,还憋着不肯起床,真懒啊!除了外形是男人,这壳子里装的,就是个小屁孩儿嘛!高雪兰忍着笑,去厨房把菜热了一下,煮好了鸡蛋和燕麦粥,盛在小碗里,牛奶倒进杯子里,还有一些煎好的面包片。谢天恩神速的洗漱完毕,擦了一点高雪兰的护肤霜跑了出来,他没带这些。以往出差住的都是酒店,那些东西酒店里都自带的有。他跟家人说是出差,结果是约会,当然没有随身物品。好在昨晚高雪兰把他脱下来的袜子洗干净放地上烤干了,谢天恩蛮有兴趣儿的从地上找到自己的袜子,笑了:“真有意思,你们什么东西都摆在地上晾干啊?”,高雪兰笑道:“不总是,夏天挂起来,冬天不是地暖吗?摆地上干得快!”。谢天恩笑着不再说什么,落座开始吃饭。心里却在琢磨,这也就是你家,要搁我们家,地上脏死了,还敢晒衣服? 俩人吃着饭,互相笑眯眯的看着,彼此都有家的感觉,甜蜜的感觉。吃完了饭,谢天恩又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去蹲大号;高雪兰把碗筷洗了,找出来今天要穿的运动服,运动鞋,一样一样往身上招呼。谢天恩出来喝了两杯茶水,外面车到了,鸣笛叫人,高雪兰和谢天恩背着各自的小双肩包,轻松愉快的下了楼,坐进了车子里。谢天恩的包里是相机和镜头,高雪兰的包里是水果、两瓶水和零食。每次去森林公园都是一小天儿,时间短了走不完,不带一点吃的体力不足,中间会饿的。不过,高雪兰若是知道谢天恩会想住在山里一宿,她会直接带上护肤品的。谢天恩兴之所至对风景情有独钟,高雪兰则是对自己爱的男人更用心。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高玲在家的时候总坐他的车,这次也是高玲给的电话号码,高雪兰提前定好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年头儿的东西耐看 到了地方,检票处果然要身份证,而且是本地的在另一边买票,外地的在这边买票,票价相差六十元。高雪兰背着双肩包愉快的走到另一边,正准备把身份证递进去,一只手抓住了她:“我来!”,谢天恩麻利的把高雪兰身份证递进去,拿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完事儿。这家伙速度也太快了,高雪兰乐呵呵的看着谢天恩这顿操作,有种被保护的感觉。谢天恩偷偷看着换了运动装的高雪兰,和她穿裙子的样子不大一样,长发梳成高马尾,戴进黑色棒球帽里,一身水绿加灰的运动服低调有型儿,透着一股英姿勃勃的味道。这跟一身防风服的谢天恩挺般配的,都是休闲系列,站一起身高也不那么明显,这回高雪兰穿的是运动鞋,平底儿的。这份细心让谢天恩心里很舒服,昨天高雪兰穿裙子配高跟鞋好看是好看,就是高跟鞋有点逼迫感,让他感觉自己很渺小。这回就不了,高雪兰像个小女孩儿,笑着、嚷着,蹦着跳着在前面带路,谢天恩笑眯眯的在后面跟着,拿着相机不停地东拍西拍。 到了岔路口,高雪兰特意停下来等着谢天恩,跑热了的脸蛋红彤彤的,见谢天恩端着相机过来了,高雪兰兴冲冲的扑上来牵谢天恩的手:“咱们走这边!上次跟妈和高玲来,妈走不动,坐的是观光车,错过了这条路。”,谢天恩看着一脸朝气的高雪兰,痴迷的点头:“好哇,我都听你的。”。这是一条蜿蜒曲折在林带中间的木板路,其中有一段儿是一条小溪在木桥下潺潺而过,溪流里面是青苔和碎石,水清如碧。木板路两边植被丰富,但是高雪兰这导游不合格,除了红松叫不出别的名字,谢天恩却还是十分欢喜。他似乎对每一种树木都好奇:“你看,雪兰你看,那棵树上有那么多藤萝似的,那是什么树?”,高雪兰笑道:“松树,啥松不知道,你问的那玩意儿叫松萝!”“哦,松萝!”。谢天恩拍了半天松萝,各个角度的拍,又去拍倒木,满是青苔的倒木一看就很多年了,应该是某个春天刮大风的时候倒下的。 高雪兰笑着对谢天恩说:“原来你尽喜欢这些,早知道领你去看明星树林了。前几年时兴认领树木,好多明星都来认下一棵大松树。后来春风大,刮倒不少,你去拍拍,沾点星气儿。”,谢天恩笑:“不图那个,还是这有年头儿的东西耐看。”。正说着,一只小松鼠从树后面跑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只,两只松鼠互相打闹,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哎呀!你看,松鼠,小松鼠!”,一个男孩儿激动的大叫着,指着松鼠给他的妈妈看。谢天恩不急不躁,半蹲着身子,认真的拍摄那俩松鼠抢松塔的镜头。高雪兰光顾着看认真拍摄的谢天恩,脚下一滑,差点掉到木板路外面去。谢天恩手疾眼快,一伸手抓住了歪倒的高雪兰:“小心点儿!”,高雪兰哈哈大笑:“你的松鼠跑了?”。谢天恩不着急,胸前挂着相机,伸手拉着高雪兰,笑道:“那也没办法,想拍它,得专门守着。”。 俩人并肩走着,前面有个木亭子,里面有桌椅,谢天恩走进去坐下来,舒服的喘口气。高雪兰叫谢天恩:“把头转过来,ok,好嘞!”。她在偷拍谢天恩,完后还叫人家给角度,这叫明拍了。明拍又怎么啦,你不也得配合我?高雪兰得意地笑了起来。镜头里,谢天恩满脸坦然,双手自然的对向横放在大腿上,扭头望着镜头微笑,神情自然姿态汪洋。哎呀?这家伙挺有气度的嘛,高雪兰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翘起,笑个不停。谢天恩就是喜欢高雪兰这样开朗热情,能带动他的情绪,一起跟着快乐:“前面是哪儿呀?你说的那个塔,在这儿吗?”“在,就在前面!我领你去,不过,让不让上去,我可不知道咯。”。高雪兰小兔子一样,在前面东看西看,拍拍这个拍拍那个。谢天恩看着笑,满眼的喜悦,满心的幸福。他也在拍摄,不过他喜欢的玩意儿,高雪兰看了都觉得很奇怪,这不,他又对一颗出奇粗壮的大树根研究上了。还自言自语的嘟囔:“来晚了,这个光线不怎么好,这边还行。”。 高雪兰好奇地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咋这么与众不同哩?木板路山顶的尽头,是一排风格迥异的小木屋,有卖山特产的、木制工艺品的,也有可以提供给人住宿的。谢天恩去跟售货员打听怎样可以上了望塔?高雪兰自行离开找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谢天恩给高雪兰买了一杯热咖啡,小心翼翼的把纸杯子递给高雪兰:“小心烫!咱们在山上住一宿啊?她们说,晚上住这里的话,明天早上可以通融上塔!”。看着疯狂的谢天恩,高雪兰惊讶了:“不是大哥?现在是十月份了,往年这时候都下雪了,咱俩啥也没带,你要住山上啊?半夜还不得冻死!”。这个家伙是不是在bj住久了,忘记了东北十月份啥天气了?找作死都不带这样的,你不能突发奇想,想干嘛干嘛呀。谢天恩见高雪兰反对,也不强求,笑道:“那咱们还去哪儿呀?”顺着这条路下去,就到了湖边,那里有观光车,往上面去,就是黑瞎子岭了。 高雪兰笑道:“走,领你去见识见识你黑大哥!”,谢天恩笑:“这个时候有吗?”,高雪兰逗弄谢天恩:“谁知道呀?等会儿问问护林员,那可是黑瞎子岭,名字不是白叫的哦。”。俩人上了观光车,开车司机说道:“你们上岭的最好多几个人,昨天还有个黑瞎子在那儿,被护林员赶跑了。”高雪兰听了,对谢天恩眨眼睛。谢天恩故意挺了挺胸膛,扬起了小脑袋,意思是我不怕。高雪兰笑了,靠在谢天恩肩膀上。黑瞎子岭一路上坡,是爬山,有一段路几乎是陡直的九十度,扶梯很窄,也是木板的,看起来很结实。两个人气喘吁吁的爬了上去,谢天恩站在山顶,找角度拍片,一不小心平地摔个跟头。高雪兰急忙伸手去拉,笑得肚子疼:“你怎么平地还能摔跟头呢?太投入了。”谢天恩不好意思的笑笑,拍打一下裤子上的灰尘,笑道:“没事儿,我跳到那边去,找个角度,你就别跟着上来了。”。扶栏外写着禁止攀越,这是陡峭的山头,向远望,对面的山岭云蒸霞蔚,松涛阵阵,还真挺好看的。谢天恩这回加了小心,轻手利脚的攀了过去,高雪兰不敢,她笨,她是运动盲。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一样的晚饭 谢天恩小心的站在树木的缝隙里,望着对面的山头,找好角度拍了几张,很显然,他对这个高度成像不满意。但也没别的办法了,条件受限,要是能到塔上去就好了。高雪兰看着跟来的几个游客都下去了,整个岭上只有自己跟谢天恩俩人,联想到司机说的话,高雪兰害怕了:“天恩,咱还是下去?这里就剩咱俩了,你忘了司机说的,昨天还有个黑瞎子在这里呢?”。谢天恩把相机稳住,一只手扶住栏杆,轻巧的翻了回来,笑道:“那玩意儿可厉害了,我可不想惹它,咱还是走!”。高雪兰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俩人转身往下走,路过那段陡峭的台阶,谢天恩死命的抓住高雪兰的胳膊,几乎是拎着半个高雪兰的身体下到了安全地带,这才放开了手。高雪兰憋不住笑:“你这竹枝儿似的小手,还挺有劲!”,谢天恩低头摆弄着相机,闻声抬头:“我怕你掉下去,那儿底下都是大石头!”。 真都是大石头,黑瞎子岭就是长了树木的石砬子山,整个山峰上下立陡石隘,好几块巨大的石头凸起在林地间,掉下来砸在那上面,小腰儿都得摔残了。高雪兰心生感动,笑嘻嘻的挨过来,亲昵的贴着谢天恩的瘦脸,轻笑道:“谢啦,老公!”,谢天恩脸一红,四周望了一下,居然答应了:“哎!”。高雪兰咯咯的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林间,下面的山路上有成群的游客,但都离得不近,只能听得见笑声,看不到人在哪里。这让腼腆的谢天恩放松了许多,跟高雪兰的接触越来越自然融洽了。俩人下来以后又坐车继续往里走,这一路上真没发现特别值得拍摄的地方。回来在湖边拍了一些镜头,谢天恩还是挺满意的,再就是坐大巴往售票处去的那条路上,谢天恩跟高雪兰提前下来了,围着小火车头那里一顿拍,岔路口小屋那里拍了不少。 谢天恩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俩人吃了些零食,喝了点水,想再靠一靠时间。下午的时候,日光柔和了一些,回程的时候路过一个层林尽染的小湖,谢天恩赶紧叫司机:“大哥,停一下,我下去拍几张照片!”司机很爽快的答应了,开路边给谢天恩停了车,俩人下来,迎着湖面,找着角度,一张接一张的拍。现在这个光线正好,太阳有些偏西了,正好打在湖对面的林木上。姹紫嫣红,橘黄翠绿,五花山果然不是盖的,颜色的层次丰富到了让谢天恩吃惊的地步。谢天恩边拍边想,这次来还真来对了,这种成片都可以上封面了,绝对是大片!他高兴,高雪兰也高兴,俩人自己玩儿自己的,谁也不打扰谁,都觉得遇上这么漂亮的景色,不枉来一回。 谢天恩是出于职业,高雪兰纯是爱好,自己的媳妇儿有这种爱好,简直不要太好,太有共同语言了。谢天恩很开心,他看着高雪兰不嫌脏的半伏在地上,拍那个浮萍与湖水的镜头,他也从那个角度一看,我的天呐!这个女人还有这样的视角,谢天恩赶紧学着高雪兰的样子,也放低镜头,果然,成片美轮美奂,很有梦幻感。俩人拍了半天,司机等得不耐烦,都抽了两颗烟了,来回的在路边上踱步。高雪兰叫谢天恩:“咋样了大哥,你看那司机,都要等急眼了。”谢天恩听高雪兰故意用东北方言跟他说话,一下子没绷住:“是吗?那咱们回去,哈哈哈!”司机一看,这俩人终于有动静了,乐够呛,赶紧钻回车里,启动了,就等这俩人坐上来发车。 一路上俩人欢声笑语,谢天恩终于拍到了满意的镜头,心情也很放松,跟司机聊的很投缘。他问的都是小镇早年的发展史啊什么的,他就对这些感兴趣。路过那些被雨浇的都要倒塌了的旧房子,他也会好奇的问司机,这里是哪里?什么时间盖的房子?人都哪儿去了?司机告诉他,那是建局的时候,储木场的家属房,小镇的人口以前有五、六万人,现在大部分都搬走了,到外地谋发展去了,这些东西没人去拆,拆了也没啥用了,年头太长,木头都腐朽了。高雪兰一听却兴奋了,这里应该是老高太太口中自己的第一个家,也是自己的出生地。高雪兰留恋的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房顶上长了小树和青草的房子,心里有些异样。谢天恩浑然不觉,还在跟司机聊天。到了家谢天恩马上把相机连上电脑,开始修片,高雪兰则休息一下,开始和面包饺子。 肉馅儿早就拌好了,在冰箱里。还需要把白菜剁碎,掺进去。高雪兰把早就烫好的白菜切细,放进手摇绞线机绞碎,攥干水分,拌进肉馅里,开始包饺子。听到高雪兰擀面的声音,谢天恩从忙碌里抬起头:“包饺子啊?我也会,要不要我帮忙儿?”说着话,去洗手间洗了手,过来帮着擀皮儿。其实高雪兰已经包的差不多了,谢天恩没擀几个皮,就结束战斗了。水滋滋儿的冒着白汽儿,高雪兰把饺子下到锅里,麻利的把碗筷拿着,香油陈醋倒好,端了上来准备着。不大一会儿,饺子就熟了。谢天恩惊讶:“这么快?你的手速真可以呀!”高雪兰围着围裙,端着饺子放到谢天恩跟前的桌子上:“趁热儿吃!”话音没落,高雪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高太太:“雪兰呐,你们啥时候过来请你爸我们吃饭,都五点多了?”高雪兰失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妈,今天太累了,天恩后天才走,明天过去,啊?我们今天回来得晚,太累了。”。 老高太太有些遗憾的放下手机,对老头儿说道:“他们明天来,咱俩对付点啥!你要吃啥?”。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都记着是今天晚上谢天恩请客,之前高雪兰跟他们说过,谢天恩假期要到了。雪兰说过,她们8号就得回去,谢天恩9号上班,所以是7号晚上请客。这咋改成9号回去,8号请客了呢?那也行,早一天晚一天都是姑爷,没关系。老两口子稍微有些失落,早一天晚一天走,女儿也还是要走了,跟着新姑爷到京城去了,留下俺们两个老不死的,孤苦伶仃,没人管、没人问喽。这边高家二老郁闷的吃着晚饭,那边高雪兰跟谢天恩喜滋滋儿的吃着饺子。高雪兰笑道:“你不说下车的面、上车的饺子吗?今儿个给你吃,明晚上咱们请爸妈吃饭,就不包了。”。人要离开家了,冰箱都得清空,东西越少越好。谢天恩笑道:“行。你这饺子包的真好吃!”。 第一百六十章 军师李逵 老高太太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拿起手机跟大儿子高英雄通话:“英雄,你说我这心里咋没底儿呢?小谢不能是个骗子?看着这个孩子也挺好的,还给你爸买了那么贵的酒。我也不是不乐意雪兰跟他去bj享福,也不知道咋搞的,我现在还希望他是个骗子,这样雪兰就不会离开我了,呜呜……”老高太太的一番话,搅和的高英雄心里一阵酸楚。自己是家里的老大,按理说应当给弟弟、妹妹起个带头作用,把父母带在身边,朝暮伺奉,以尽孝道。可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转战南北、风餐露宿,钱没赚多少,责任背了一大堆,眼下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奔六十岁去了,十几万的社保还没着落,咋荣归故里?咋安居乐业孝顺爹娘?回家有啥可干的,没啥干的回家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只能狠心漂泊在异乡,指望弟弟能代替自己孝顺父母。可弟弟不是个养爷子,跟着老婆一溜神气的,欺负老了的父母…… 妹子高雪兰是个倔强的人,一个人领个孩子,这些年没少吃苦,也没少在父母跟前尽孝。做哥哥的巴不得看着妹子能幸福,她好不容易遇到个谢天恩,能拦着她,不让她走吗?老妈不情愿让雪兰走那是不对的,可这话只是说说,没搁在自己头上。眼看着老妈跟雪兰母女情深,雪兰这一走,两个老的肯定会不舒服,特别是老妈。老高太太人长得大,心眼儿小,爱上火,雪兰这一走不把她闪趴下都是好的。高英雄叹了口气,无奈的劝道:“妈,你别难过,等我好了把你跟我爸接过来,一起享福。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咱们都在bj待着,那个地种不种的,我看也值不了几个钱。雪兰真在这儿站住了,你们俩早晚也得来!这么地,明天他们来,你问那小子要工作证或者身份证看看,事儿是没啥事儿,人家也不可能骗雪兰。雪兰都好几十岁的人了,又没啥财产,有啥可骗的?她也不是小姑娘,能成当然更好,不能成也丢不了啥,我看呐,你多余担那份心!有高富贵你们就把人家忘了,高富贵走了,你们就黏糊人家高雪兰,也够没良心的了,哈哈哈!”。 高英雄连说带劝的一席话,听的老高太太满腹愁云烟消云散,高英雄的话直白,不好听,但是有道理。老高太太笑骂道:“你个王八羔子,可指着你了,敢这么说我?我啥时候看不上我姑娘了,你尽在那嘎达挑拨!行,明天我看看他的证件,完了给你发过去,你查查真假?”高英雄哈哈笑:“行,我给你查,放心。你跟我爸多注意身体,别上火,这是好事儿,别整的哭哭咧咧那一出儿,雪兰心细,看了难受,啊?”。老高太太答应了,高英雄这才收了线,安心的上夜班儿去了。这边谢天恩跟高雪兰俩人吃完了饺子,收拾利索碗筷,看时间还早,俩人找了一个电影,一起歪在沙发里头挨着头,看老电影。谢天恩就爱看抗战的,高雪兰也不想拂逆了他,那就一起看。走了一天的山路,高雪兰累得不行,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困倦了,扔下谢天恩自己跑去洗澡。谢天恩也不想看了,他的照片还没整理完,于是谢天恩坐到桌边,接着弄他的照片。 高雪兰洗完澡,给谢天恩调好水温,硬逼着他也进去洗了个澡,然后把内衣都给他洗了,把今天自己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洗了,擦干净地板,一一摆在上面。睡觉还早了点,俩人互相给对方发自己拍的照片。高雪兰这才发现,谢天恩给自己抢拍了不少镜头,都挺好看的。高雪兰挨着谢天恩坐下,给他看自己拍的木屋镜头:“天恩,我拍的这些好看吗?我怎么觉得跟你拍的色彩差那么多呢?”。谢天恩看了看,说道:“相机和手机本来就不一样,像素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比如你这张照片,你想表现的主题是什么?”。妈呀,拍照片而已,好看就行呗,还有主题呀?高雪兰嗫嚅道:“就是木头房子呀,我喜欢那一排红灯笼,让我想起了丽江古城。”谢天恩笑了,拿过高雪兰的手机给她做示范:“你看,如果你是想突出房子这个主题,那这些树枝就没用了,虽然颜色好看,但是喧宾夺主,你这样,”。谢天恩点了切割,把房子主体之外的其他都切掉,然后点击编辑,给照片加减颜色、冷暖,锐度,一张看起来毫无特色的照片,在谢天恩手里奇迹般的突出、漂亮起来。 高雪兰乐得直蹦,把手机拿回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拍的?”谢天恩满眼宠溺:“你拍的,如假包换。”高雪兰开心极了,这么多年拍照片都不知道要聚焦,还是陈伦帮自己在手机镜头上点了一下,自己才知道了聚焦这一说。今天又跟谢天恩学会了修改照片,那就意味着自己以后的拍片成像,审美更上一层楼了。高雪兰兴致勃勃的把自己拍的浮萍湖面那个调了出来,自己试着修改,顺手发给谢天恩一张。俩人像快乐的孩子,双双坐在椅子上修改自己的得意之作。不大一会儿,高雪兰开心的叫道:“天恩,你看看我的,这样行不?”谢天恩看了看,嗯,孺子可教,比刚才那杂乱无章、色彩暗淡强多了。谢天恩笑道:“好看,你喜欢就好。”。高雪兰做了一个鬼脸,笑道:“我还有更好看的呢,你要不要看?”谢天恩望着调皮的高雪兰笑:“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 高雪兰把偷拍的谢天恩一张一张发了过来,有在小火车头前面的,有在大树下面的,有在湖边的,姿态各异,抓拍的很有特点。谢天恩笑了:“还不错,你拍照也挺有天赋。”被心爱的男人夸了,高雪兰挺开心:“啊,今天的收获不小,可以存进qq空间啦!”。谢天恩心里灵光一闪,扭过头笑着问道:“你拍的照片还存起来呀?”“当然啦,好不容易拍的,干嘛荒废掉?当然要存起来了。我以前还会找时间在电脑上修一修,剪一剪,现在没时间摆弄这些,大体上拍的啥样,存的就啥样了,嘻嘻。”谢天恩也跟着笑,觉得这样的高雪兰挺像自己,也这么热爱大自然,喜欢拍摄,特别是还喜欢存盘。看起来她是珍惜那些美好的瞬间,而不是随便玩玩儿就算了,雪兰她,是个有心人啊。新婚燕尔,两情相悦,谢天恩对高雪兰好像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是个容易怀旧的人,高雪兰愿意把他留在记忆里,留在岁月里,在他看来是个得分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需要验明正身 第二天早晨高雪兰醒来的时候,发现又是个大晴天,扭头对懒在被窝儿里的谢天恩笑道:“哎呀,你命不错啊,从你来了以后都是晴天,你知道吗,都连天阴雨好久啦!”谢天恩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看着高雪兰笑道:“是吗?我不是绿盖儿的呗?”“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哪儿有这么黑自己的。”高雪兰笑弯了腰,谢天恩的意思是说他不是老鳖,所以总晴天。换句话说他没被绿,所以心情舒畅,连老天爷是开心的。谢天恩偷偷瞥了一眼高雪兰,一骨碌爬起来,抢占洗手间。高雪兰摇头苦笑,只好先去把水烧上,等谢天恩出来她再进去。可等了半天这家伙也不出来,高雪兰尿急,隔着门问道:“大哥,你完事儿没?”。谢天恩刮胡子呢,闻声说道:“你进来呗,一起呀!”。这个,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一个放水、一个洗漱,没,问题? 高雪兰不大自在,扭捏着进了洗手间,谢天恩正在用她的修眉刀勉强的刮胡子,看的高雪兰想笑:“厉害呀大哥,这也行?”谢天恩仰着下巴颏,抿着薄嘴唇一言不发,只用眼角儿扫了高雪兰一言,那意思不言而喻。高雪兰不理他的,实在是顾不上别的,赶紧放水。谢天恩听着高雪兰发出的声音,不以为意,刮完胡子洗把脸,还擦了点护肤霜才出来。高雪兰有些尴尬,但没办法,只好也做自己的事情,就当谢天恩不在现场。不是有人说,情侣在一起,要先过屎尿屁这一关吗?那之后才是一家人,不必再伪装,全是真实,没洗脸也看得惯,臭脚丫子熏人也不难为情了。谢天恩把烧好的开水沏了茶,施施然坐椅子上打开电脑,边喝水边接着摆弄相机里的照片。高雪兰忙完出来做饭,昨天喝了粥,谢天恩第一天来吃了面,昨晚又吃了饺子,那么今早晨就吃馅儿饼,喝汤!剩下的饺子馅儿被高雪兰烙成了馅儿饼,做了个鸡蛋西红柿紫菜汤。 谢天恩吃得很香,他口味清淡,刚好高雪兰一向吃素,也是走的清淡路线,符合他的胃口。吃完了饭谢天恩站起来去翻他的包,不知道在找什么?高雪兰去洗碗,洗完了碗回来,发现桌子上放着两张银行卡。谢天恩一脸严肃的说道:“咱俩呢,也互相了解了,这是我的工资卡和信用卡,你收起来。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嗯,这个你拿着!”。突如其来的幸福,让高雪兰有点不知所措:“给我的?”“嗯,”谢天恩点了点头,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说道:“要麻烦你跟我过苦日子了……”这几乎等于认定了高雪兰,就是他谢天恩的媳妇儿。高雪兰激动了:“没事儿,我不怕苦,只要有你陪着我,啥苦呀甜的,我都能吃!”说罢小心的把两个卡拿起来,乐颠颠儿的收进了自己的钱包。 谢天恩见高雪兰把银行卡收起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笑道:“今天咱俩干嘛去呀?”高雪兰调皮的笑道:“你不是好奇我长大的地方吗?一会儿咱们走河边的路。中午请爸妈吃饭,晚上就不出去了,早点休息,后天一早好出发。”。穿着一身干净衣服的谢天恩,感觉从里到外的舒服,高雪兰昨天把他的衣服里外都给洗了,有人疼,有人哄,有人照顾,这感觉,太爽了。这回高雪兰穿了件黑风衣,很有腰线,看起来格外苗条。谢天恩跟在高雪兰旁边,俩人锁了门不急不慌的沿着楼区走到马路上,没多远就到了桥头,从桥头边的台阶下去就是沿河的河堤路。谢天恩又兴奋了,这里的景色有山有水,而且是活水,全天然山水相依相伴,很漂亮。 谢天恩问高雪兰:“这棵是啥树?”,高雪兰看着那黑色扭曲的枝干和密密麻麻的叶子,笑道:“大约是榆树。小时候,每年我们都会来爬树摘榆钱儿,回家姥姥给拌到面粉里,蒸饽饽吃。”听着高雪兰话里的甜意,谢天恩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眉宇间荡漾着幸福的高雪兰,笑道:“你挺淘啊!”能跟姥姥一起生活,大概是她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儿?俩人说着笑着往前走,高雪兰指着河中间那一大片湍急之后打着漩涡的平静河面,说道:“就是那里,冬天玩爬犁的时候,差点要了我的命!哈哈哈!”谢天恩闻言不禁摇头:“你呀,比男孩儿也不差多少。”可这明明是女的,谢天恩微笑不语,心里却在笑,跟小梅差不多,也是个调皮的。再往前走,快到医院的时候,高雪兰说道:“这条胡同儿挨着马路边的第一家,就是我的家。现在是物资局办公楼了。从这里下去的河段,就是我小时候经常游泳的地方。”“是吗?下去看看!”,谢天恩首先轻快的沿着扶梯下了河堤,到河边去了。 他早就想下去拍几张照片了,今天没拿相机,只好用手机拍,谢天恩站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极目远望,苍松翠柏、灌木琼花,清可见底的河水有小小的鱼儿在游动,一见人,刷一下跑开了。站在这里静静的聆听,只有鸟鸣,只有风声和流水欢快的流淌声,并没有远离人烟,却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天籁,谢天恩有些陶醉了:“你家这个地方很不错呀!等我回去以后跟商报那些朋友说一声,赶明儿组团儿来这里采风,他们都得乐坏了!”谢天恩走回来看忙着拍照片的高雪兰,笑道:“要是有合适的饭店和民宿就好了,跟政府申请一下,专门接待旅游团,那一年的收入可就可观了。”。高雪兰笑:“咦,你不是读书人嘛?还有一脑门子生意经啊!”,谢天恩笑道:“这真是一条能走得通的路,赶明儿你哥他们要是回来的话,可以走这条路。”。 高雪兰笑了,天恩很替自己着想,知道自己很惦念父母,怕自己走了以后没人照顾他们,把大哥的退路都想好了。高雪兰笑道:“行,等我去了以后,找机会跟他聊聊。”。拐过十字路口,再路过高雪兰读初中、高中的学校,就到了老高太太家。这一路绿荫匝地没有车辆的搅扰,让谢天恩走的精神舒畅,很是惬意。进了门,老高太太和老高头儿这回有点儿慢热,你看着他、他看着你的,最后还是老高太太问道:“小谢,把你身份证或者记者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连句解释都没有,就是摆明了我不太信任你。谢天恩脸立马白了,两只手扭在一起,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高雪兰赶紧解围:“天恩没带,回头我拍给你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父母是我的证婚人 谢天恩涨红了脸,负气一般的掏出钱包,把随身带着的记者证拿了出来,递给老高太太。他嘴上没抵抗什么,心里却很委屈,我都做到这样儿了,你们怎么还是不信任我?高雪兰赶紧打圆场:“妈,你看看?”老高太太接过去,横看竖看研究半天,又传给老高头儿看了看,然后拿回来交给高雪兰:“兰呐,你拍下来给你哥哥看看,他惦心你……”这话说的,就好像高雪兰是个傻子,谢天恩是个骗子、人贩子似的,咋不盼着高雪兰好儿呢?谢天恩的脸黑了下来,笔直地站着,一言不发,倔强使他感觉自尊心受挫,他不想解释了。高雪兰笑了:“妈,今儿早晨天恩把他的银行卡和信用卡都给了我,我查过百度了,天恩的单位是真实的。”。见高雪兰如此帮着自己,谢天恩的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略显僵硬的说道:“拍照可以,但不能外传,我们有纪律,这个是要保密的。”老高太太一听,银行卡都给了女儿,这是交财权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啊,那是,不能给别人看,我跟他说!”。说罢高高兴兴的去给高英雄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赶紧汇报给军师儿子去了。 老高太太的举动虽无恶意,却未免太过直白,高雪兰从小已经深受其害,但不在意,那毕竟是自己亲爹亲妈,读的书少了,做事有点儿那个,而已。谢天恩却觉得很受挫,脸色阴晴不定,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高雪兰把谢天恩按坐在床上,帮他把记者证收好,然后拿起一根香蕉剥开,掰了一半递给谢天恩。谢天恩顺从的把香蕉接过来,咬了一口,明显的吁了一口气。高雪兰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谢天恩在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谢天恩会意,望着高雪兰微笑了一下。亲爱的雪兰,有你明白我,就好。那屋老两口子跟大儿子聊完,午饭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看着老两口子笑眯眯的走出来,谢天恩站起来陪着笑脸:“老爷子、老太太,走,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吃饭去!”老高头儿乐呵呵的答应着,他是终于放了心,不用虚与委蛇跟谢天恩客气了,这回是真把他当姑爷了:“还是那家呗?我跟你妈先过去,完了你跟雪兰打车来!”。 还没见谁这样赴宴的,请客的没动身,赴宴的先要走了。高雪兰摇头苦笑,拉着谢天恩先出门来,老高太太要上洗手间,姑爷在屋子里不方便。老高太太叫住高雪兰:“兰呐,你爸跟我商量了,多少呢,给你一千块钱,就当妈给你的压兜钱,你这是喜事儿。”。高雪兰眼睛一红:“妈,你看你,整这些干嘛呀?”谢天恩闻言理解的一笑,径自走了出去。人家母女情深,要说几句体己话儿,他在这里不合适。老高太太执意要给,高雪兰拗不过,只好接过来添上三百又递了回去:“妈,这个钱你要是非得给我,那你先拿着,到时候替我交取暖费!”“那行,我就给你收着了,地址我知道,开完票子我给你留着。”老高太太完成了昨晚老两口子商量好的任务,如释重负,跟着高雪兰出来,上了老高头儿的电瓶车,走了。高雪兰打个出租,跟谢天恩没多一会儿就到了,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就已经占好了屋子,在等着了。 四个人六个菜,还是那家,谢天恩点了三个菜,然后把菜谱给了老高头儿,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又点了三个菜,还是一瓶啤酒,一瓶果汁,一个小时以后菜上来了。谢天恩给老高太太的杯子倒满果汁,把自己的也倒上,双手端起来敬老高头儿和老高太太:“我敬二老一杯,明天我跟雪兰就走了,也没法照顾你们。啥时候想去bj,让雪兰回来接你们去,住我家!反正呢,我也不会说啥,就这么个心意,啊?雪兰?”高雪兰笑道:“对,天恩的意思就是说,随时欢迎爸跟妈去住段时间,不是说去旅游吗?”谢天恩的主动邀请让高家二老很开心,看看人家这孩子,有文化就是好,咋得罪人家也不生气。老高头儿还是自斟自饮,听了姑爷的话,笑呵呵的回道:“好,看看,你们稳定稳定,明年春天要是没那个啥,我跟你妈就去看看!”“疫情,”老高太太接口说道:“今年你们刚安家,马上说着话儿就冷了,冬天花儿都不开,去了也没啥看头儿。明年春天三、四月份的,那时候还不能种地,bj的花儿也开了。”。 提起花儿,气氛就融洽了,谢天恩变得开朗起来,京城毕竟是他的主场啊:“是,三月份开始就有花儿开了,想去哪个公园儿跟雪兰说,我只要不忙就陪你们去。那个哪儿,雪兰,居庸关那里的花儿海不错,开往春天的列车!”高雪兰想起来了:“噢噢,那个呀?我都一直没去看上呢,总赶不上机会,一到那个时间段就忙的要命。这回爸跟妈要是去了,就借你们的光儿一起去看看!”“哈哈哈哈,好,借我们的光不对,是借天恩的光,没有天恩我们去了谁给我们开车呀?”老高太太兴奋得红光满面,这回来饭店的时候,她拿了一瓶谢天恩买的红酒,除了老高头儿,三个人一人倒了一点儿,烘托一下气氛。这也叫喜宴嘛,虽然知道的人少,都是自家人,菜也少,好在菜码大,仪式有些过于简单,也算是把闺女嫁出去了。 老高太太一提起要出门旅游就高兴:“我那些花儿呀,到时候就找你老姨,让你老姨帮我浇水,喂鸟儿。本来想找你大表姐来的,你大表姐总跳舞、扭秧歌,我怕人家不肯来呀!”。谢天恩在跟老高头儿讨论那瓶红酒的滋味儿,老高头儿砸着嘴巴说道:“太苦了,要是兑点雪碧就好了!”。谢天恩听得哈哈大笑,干红喝的就是这个味儿,这老人家太有意思了,喝这种酒居然要兑雪碧?没听说过,实在是新奇,不过呢,入乡随俗,老人家喜欢什么就是什么!谢天恩出来跟前台要了一瓶雪碧,拿回来交给了老高头儿,老高头儿当真在杯子里倒了一半红酒一半雪碧,尝了一口,满意的哼了一声:“这回行了,不信你尝尝?”。谢天恩摆手:“我酒量不行,喝这些够了,你们喝!”。高雪兰闻声微笑着扫了谢天恩一眼,拿起红酒给自己老妈添了半杯,给自己又添了半杯,又拿起雪碧给老高太太和自己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我结婚了,虽然没领证儿,也有父母之命了,我是正大光明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见花如见我 中午这顿饭赶上了饭店人最多的时候,翻台快,一家四口吃完了也不恋战,各自带着打包好的菜回各自的家。老高头儿拉着老高太太乐呵呵的回去了,高雪兰站在路边跟爸妈挥着手道别,这回没有昨晚那样心思如潮、依依不舍,她回家还有事儿没办,顾不得难过了。谢天恩问高雪兰:“你咋样,行不行?不行咱打个车!”高雪兰脸色微红,眼神儿复杂,摆摆手,说道:“不要,你陪着我走走。”我熟悉的一草一木啊,我就要离开你们了,要记住我,记住我。高雪兰心里一阵恍惚,忽然觉得自己这件事好像做错了。曾几何时,自己的新房子装修完毕,爸和妈也是这样请自己到饭店点了俩菜,高雪兰还记得那俩菜的名字,一个溜肉段儿,一个酸菜血肠儿。那时候是庆祝乔迁之喜,吃完了老妈不放心,把高雪兰喜欢的酸菜打包给她,油腻的溜肉段打包给自己,就那么一步三回头的佝偻着腰,跟在同样不直溜的老高头儿身后,缓慢地拐过楼角,到大街上打车去了。那时候,他们还没买这辆代步车。 高雪兰在bj漂泊十年,终于不用再看谁的脸色,需要交还谁的钥匙,有了自己的家了。每次再回来,不用再睡在母亲老高太太家客厅的小床上,可以拿着属于自己的钥匙,开自家门,随便躺在沙发上或着床上,有了由自己说了算的地方了。那时候的高雪兰不知是喜是悲?该庆祝自己有了家,还是该悲伤终究还是离开了母亲的庇护?要知道之前高雪兰一直是住在老高家客厅小床上的,漂泊的日子有多久,跟父母捆绑依偎的日子就有多久,很难不让多愁善感的高雪兰感伤。一时间心念电转、心思复杂,边走边哭,回了自己的家。有家了,就要有个家的样子,高雪兰陆续从老高太太这边端过去几盆花,包括常年在冰箱顶上不见天日的吊兰;一棵大盆的红豆杉;自己早就许诺给它一个家的植株巨大的白昙花;两小盆老高太太给的铁杆海棠,还有自己在集市上买的文竹,网购的两盆绿萝,给了老高太太一盆。 后来又添了风车茉莉,金边令箭,红掌,白掌,林林总总一大堆,占满了俩窗台还有书柜顶部。特别是吊兰,来了以后一直疯长不停,不知道是见了阳光还是报答高雪兰的知遇之恩,小小一棵苗长到一米半长,拖拖拉拉三四个开花的分支儿,繁茂而健壮。绿萝也是,高雪兰已经给它们分了三次盆,它们依然长势不减,从窗台一直垂到地面上,还打了两个弯儿。白昙花去年开过了,花朵硕大洁白,香气馥郁,花儿开败以后,被高雪兰炖冰糖吃了。风车茉莉来的时候只有几根小芽,但很快就长满了窗台,高雪兰没办法,只好用花架支起来,在整个南窗台上给它搭了一个花棚。每隔三天高雪兰就会给它们浇水,兢兢业业,从没落下过。书柜电脑桌旁,就是高雪兰的古筝,每天写字累了,就可以弹一会儿古筝,看看花儿们,或者听听音乐,日子蛮惬意的。现在,这一切都要打乱了,古筝带不走,花儿咋办?妈那里已经花满为患,不能再把自己的运过去添堵了。 主人不在,花儿们也流离失所,高雪兰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拿这些宝贝怎么办?回家的时候路过汪小雨的单位,高雪兰心里一亮:对呀,咋不求汪小雨帮忙呢?她肯定不会拒绝自己,刚好她的单位离自己家近,跟她说好了,哪天爸爸有时间,就一起弄过去了。高雪兰心思已定,不再犯愁,领着谢天恩到家之后,就给汪小雨打了电话:“小雨啊?你下午几点上班呀,下班来我家一趟呗?我有事儿求你!”。汪小雨莫名其妙,高雪兰是个有空间感的人,又喜欢写字,她怕打扰了高雪兰,每次来玩儿都提前打招呼,从没见过高雪兰主动要求她来登门的,还用个求字。汪小雨爽快答应了:“好,下午我上班就过去,单位没啥事儿。”。谢天恩在一边听着,不知道是谁,也不好问,他不知道高雪兰要干啥?两个人稍事休息,谢天恩帮着高雪兰把小行李箱压紧关上,锁了密码锁。高雪兰把要带走的化妆品用透明小包装好,电脑装进双肩包里,还带了两本书。 下午两点多一点,汪小雨准时来敲门了,高雪兰给他们两个互相介绍:“这是谢天恩,我的准男友,未来的老公,职业记者。这是我闺蜜汪小雨,档案局局长。天恩,你不是说以后要写小镇的札记吗?有关历史问题,你问她就行了!”。汪小雨如临大敌,嘴上客气,眼睛和表情却很不友善:“可以,到时候你找我就行。雪兰,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呀?”,谢天恩赶紧站起来主动伸手:“先谢谢您,多指教!”,汪小雨一脸冷漠,应付的伸出手,一握便松开了。高雪兰拉着汪小雨在沙发上坐下来,笑道:“近期的事儿。小雨,我要跟他去bj一段时间,家里的花儿我想托付给你帮我照顾,哪天你方便,我告诉我老爸都搬到你单位去,行吗?”。汪小雨表情复杂一脸震惊:“行……行,啥时候搬过去你告诉我一声,我好在单位等着你老爸。不用老爸搬,我那些小伙子就能办了。”。 汪小雨有些担忧的望着高雪兰,很舍不得:“你这是,你想好啦?”高雪兰淡淡一笑,知道汪小雨担心的是什么。她们和陈伦曾经是同班同学,高雪兰和陈伦的事儿,汪小雨最清楚不过了。她是担心,高雪兰会后悔,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陈伦更爱高雪兰吗?可是,高雪兰心里知道,陈伦离不开他的环境,而高雪兰不会做他的小三,这段情,注定没结果。高雪兰笑道:“等我们安定下来,欢迎你和老顾去玩儿啊!”老顾是汪小雨的老公,一个极聪明的男人。汪小雨点头,看来事情已无转圜余地:“那好,你得把窗帘挂上,免得阳光把屋子里的东西晒掉颜色。沙发得盖上,水呀电呀的,关上。完后你,你到了有啥事给我打电话!”。汪小雨完全看不上在一旁站着的谢天恩,只觉得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讨厌的家伙,抢了她的好朋友、好闺蜜,这下子想见面更难了。汪小雨寒暄几句就得离开了,单位还需要她去开个会。高雪兰也不挽留,把闺蜜送到门口,互相拥抱了一下,依依惜别了。谢天恩帮高雪兰把找出来的旧被单盖在沙发上,把窗帘都拉好,两个人上床睡午觉。今晚是最后一晚了,明早晨就得起早打车赶往机场,我的小镇,再见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开启新的人生 第二天早晨,俩人早早起了床,吃完了简单的早饭,叫了定好的倒备车。一个多小时之后,俩人到达林城机场,高雪兰上了一趟卫生间,谢天恩把小行李箱办了托运,自己和高雪兰一人一个双肩包随身携带。大体上都还顺利,只是过安检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高雪兰带着的充电宝忘记拿到化妆包里,安检员从双肩包最底部翻了出来。电脑和充电器,书,一些零碎东西还要重新装回去。这让高雪兰多少有些烦躁,她有点强迫症,自己摆好的位置放好的东西,不希望看到被搞乱。谢天恩赶紧上前帮忙,把那些被弄乱的东西硬塞了回去,他不愿意看到高雪兰失常崩溃的样子,这让他觉得,高雪兰似乎隐藏着另外一种性格。上了飞机的高雪兰清醒地认识到,此一去,未知数太多,她这是开启了新的人生,从此只能和谢天恩互相依靠了。中午的时间在飞机上度过,两人都没带吃的,这个航班只提供一瓶矿泉水。谢天恩摸了摸兜,只有一块口香糖,他掏出来给了高雪兰。 这个动作让紧张的高雪兰有了两个感受,一个是疲于奔命的旅程有点儿惶惶不安;另一个是他肯把唯一的‘食物’让给自己,这好像是个好信号。落地之后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兴机场大气非凡,但高雪兰上次跟高玲去云南旅游的时候见识过了,也没有太多的激动。跟着谢天恩拿了行李箱,一路走向遥远的出口。从大兴机场出来,谢天恩带着高雪兰走的是河北出租车安全门,从电梯下来直接排队打车赶回燕郊。时间已经是下午,路途又是两个多小时,都快赶上乘坐飞机的时间了。司机一个劲儿的抱怨:“这个燕郊啊,就是后娘养的孩子!物价跟城里(bj)一样贵,待遇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高速过桥费,啥时候能取消?都说京津冀一体繁荣,也就嘴上说说!你就说通州,跟燕郊仅是一河之隔,人家就是副都,bj的!燕郊就是河北的,跟谁说理去?”谢天恩好脾气的听着,跟司机搭讪着,他也是有车的,也挺反感这段高速的收费偏高,弄得打个车三百多。 可这是硬件的问题,小老百姓能怎么着?就比如现在燕郊正在建设立交桥,那要是能建成喽,拥堵问题就解决了,进京速度快一倍不止。高雪兰听得昏昏欲睡,起大早熬到现在,她累了,到了她午睡的时间了。高雪兰把风衣脱掉,露出里面带帽子的雾霾蓝色运动服,司机把窗子开了一半儿,外面炽热的空气涌进来,微凉的风也涌了进来,吹在脸上很舒服。谢天恩扭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高雪兰,笑道:“你别磕了脑袋!”高雪兰哦了一声,把身子往下缩一缩,尽量让头部靠在椅背里。这一觉一直睡到车子进燕郊,开始堵车急刹,一个摇晃把高雪兰晃醒了。看这两旁林立的高楼,高雪兰在心里舒了一口气:bj,我又回来了。这次回来不是要打工,不需要那么惴惴不安的等待打工的消息。那个新家里有很多活儿在等着高雪兰,所以她才在车上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到家好拼命。谢天恩啥都没想,能把高雪兰顺利接回来,他就赢了。 吩咐司机把车子拐进小区,自家租的楼下,付了钱,谢天恩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拎出来,跟高雪兰进了楼道。这是座电梯楼,楼层在11层,1104室,这个数字看起来好像不太吉利,不过高雪兰也不太在意这些。谢天恩在前面打开房门,高雪兰随后走了进去。这里装修还可以,但是没有视频里那么干净,地面上厚厚一层灰,挨近厨房的地面有油烟留下的黑渍。沙发罩灰扑扑的,窗帘也是,电视帘、空调帘还有椅子坐垫,都是脏的。主卧床头柜也有灰,很显然擦过,没地上那么脏。套了一半的床笠还扔在那里,看的高雪兰暗笑不已。厨房洗菜池里还泡着新的盘子碗,旁边有洗洁精;卫生间里有洗衣液,这些马上要弄的东西还真不少。高雪兰笑问谢天恩:“我住哪里?”谢天恩一指主卧:“咱睡这间,那屋给章文留着。”这话说的很熨帖,让高雪兰心头一暖,走进去把衣箱放在衣柜旁,转身去卫生间找了一块抹布洗干净,这就是开始大扫除了。 谢天恩笑道:“别这么急着干活儿,咱先去吃饭,吃饱了再干!”高雪兰笑笑,顺从的把抹布放下,脱下运动服露出同色衬衫,抓了一顶遮阳帽戴上,乖乖跟着谢天恩出门。谢天恩走到门口,拉开鞋柜上面的抽屉:“这门钥匙有五把,是我新买的锁,你拿一把,剩下的就放这儿,万一丢了也好找。”谢天恩越是细心,高雪兰越觉得踏实,闻言听话的拿了一把钥匙,塞进了随身小包夹层里。俩人下了楼,沿着进来的路往小区门外走。高雪兰看着道路两旁的绿树和花朵,笑道:“这里还在夏末呢!天恩,你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吗?”谢天恩一脸满不在乎:“有,我表弟就在隔壁小区。看见了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怕他看见。”这是不久要公开吗?应该是,他都不在乎亲戚的看法,只在意谢新月的感受,他挺在意他女儿的。谢天恩站在马路边等着高雪兰跟上,一起过马路。谢天恩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这里有什么好一点儿的饭店,有家叫石磨坊的粤菜小馆儿,被他相中了了:“就这家,走!”,里面是不大个店面,一共八、九张桌子,但是有二楼。满屋子墙上都是大幅彩色宣传单,那上面琳琅满目的食品让人垂涎欲滴,都是些粤菜。 高雪兰不懂这些玩意儿啥好吃啥不好吃,只好乖乖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等着在前台点菜的谢天恩。不一会儿谢天恩回来,径直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刚好能纵观全局,旁边有一棵装饰树,能挡住他半个身子。高雪兰隐隐的对谢天恩坐的位置,产生一点联想。据说,心理有疾病的人喜欢半隐蔽的状态,或者说心思深沉的人喜欢观察别人,会坐在角落里,他是哪一种呢?菜上来了,糟得很软烂的鸡爪、花生、鸭舌什么的一小盘,软趴趴的淀粉卷子夹肉末一小盘,一大碗蔬菜汤是高雪兰喜欢的,还有一碗肉圆儿,两小碗馄饨面。谢天恩很喜欢那个卷子还有鸭舌,看起来他是真的饿了,吃的很快,风卷残云。高雪兰也饿,但是吃的斯文,吃快了她会胃里不舒服。谢天恩吃得差不多了,看看高雪兰,碗里才吃了不点点儿,笑问:“不喜欢吃吗?要个什么甜点?”。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是你的新号码 高雪兰迟疑地点点头:“哦,甜点啊?就这个!”谢天恩看了看高雪兰要的东西,那是龟苓膏,遂走到前台扫码付了钱,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一杯小小的龟苓膏。这些南方的东西高雪兰平时都是不吃的,甜不甜、咸不咸的,说不上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反正不饿急眼了,是不会找这些玩意儿吃的。龟苓膏据说是降火滋阴的,对女人很友好,这段时间总熬夜,脸上的痘痘都要爆棚了。谢天恩耐心的看着高雪兰吃完了饭,要了打包盒把没吃完的装了起来。谢天恩拎着那些打包的菜,跟高雪兰穿过马路回到了小区门前。这里是一排小超市,还有一家理发店,一家药店,一家熟食店。谢天恩进了其中一家超市,问高雪兰:“你都要什么调料?菜什么的,先买一点!明天抽时间咱俩去一趟商场,看看还缺啥,一起买回来。”高雪兰点点头:“好,盐啊、胡椒粉啊、鸡精啊都要。大米白面也得要一点儿,来一箱牛奶!”谢天恩是个行动派,听了媳妇儿的吩咐马上去找,俩人买了厨房该有的调味品,还买了一把菜刀,一袋五常大米一袋面粉,一箱牛奶,两盒酸奶还有一袋面包。 高雪兰是怕谢天恩明天早晨着急上班,面包和牛奶是必备的,还应该买蔬菜和鸡蛋,可手里拿不下了。俩人回了家把东西放下,高雪兰脱掉外套挽起袖子,接着打扫房间。她先把所有的沙发垫子,椅子垫,帘子一类的东西统统拿下来,扔进洗衣机,倒了一些洗衣液开机洗着。然后进厨房把盘子碗唰了出来。谢天恩在跟谁打电话?嗯嗯啊啊的,还说她可以现在就来。高雪兰管不了那么多,两个卧室需要彻底清洁出来,不然没法儿铺床笠、套被罩,灰太大了。打开窗子通着风,高雪兰对卧室大擦特擦,不但家具和床头柜,床,都擦干净了,还把飘窗和窗框、玻璃,也擦得一尘不染。谢天恩微笑的看着,心里那扇窗好像也被高雪兰打开通了风、擦掉了灰渍,变得通透明净起来。门外传来敲门声,谢天恩大步走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深蓝色制服黑色半高跟鞋的年轻姑娘。姑娘自我介绍:“咱家安宽带是?我给您二位介绍一下咱们公司的套餐,它是这样的……”。 谢天恩一脸正经的听着介绍,不时地插句嘴问点什么,高雪兰继续打扫卫生,她有洁癖,这样的屋子她住不了,喘不过来气儿。姑娘边介绍,边看着忙碌的高雪兰,见她把玻璃都擦了,不由得赞叹:“大姐真勤快!”谢天恩得意的一笑:“她爱干净。”高雪兰闻声抬头看了看这个声音很温柔的姑娘,直觉这姑娘很有专业素质:“谢谢你!你也好,长得好看,性格也柔和。”那姑娘赶忙道谢:“大姐,你才是性格真的好,人也勤快,长得又漂亮,大哥真有福气!你们两口子人都挺不错的。”这下子连一直保持客气的微笑的谢天恩也夸进来了,这姑娘果然情商高。谢天恩对这姑娘的介绍很满意,当下要了一个电信5g光纤套餐,月付一百五十块钱,现在开通当月只需要交九十九块钱。设备马上就可以送来,还有电信卡,你必须使用电信的卡,才能购买这个套餐。谢天恩为难了:“雪兰,我俩手机、三个号码了,你几个卡?”高雪兰也懵:“我俩卡呀,但都有用,都是移动的。”。 看着介绍了半天的姑娘一脸渴望,谢天恩马上决定:“雪兰,给你买个新手机,用这个电信卡!”说着话,谢天恩直接在手机上下单,给高雪兰买了华为5g手机,同时跟姑娘签下了合同。姑娘很高兴,跟谢天恩道了谢,走过来跟高雪兰握了握手:“那行,大姐,明天给你送设备,安装的工作人员明天上午来给你接线路,你在家?”高雪兰很高兴事情解决的这么顺利,笑道:“在家,我等你!”说罢俩人互相留了手机号,姑娘很礼貌很有分寸的告别了。高雪兰记不住自己的新号码,谢天恩把合同找出来,把号码用微信发给高雪兰,这样方便她找。又把这里的地址也发给了高雪兰,防止她出了小区找不回来。忙完了这些,谢天恩要走了:“雪兰,我得去单位一趟,完后今晚回那头去,这都好几天了,不回去怕小月起疑心。这些活儿你抻着干,别着急。”高雪兰累得满脸细汗,心里有一点不情愿,可是不能不为谢天恩着想,爽朗回道:“好,那你去!”。谢天恩匆匆把双肩包拎起来背上肩,高雪兰跟过来要抱抱,谢天恩哈哈一笑,跟高雪兰在门口拥抱了一下,大步进了电梯离开了。 看着谢天恩走进电梯的背影,高雪兰忽然觉得很失落,她甩了甩了头,关上门回了室内,她还有活儿没干完,这才一宿见不到面,没关系的。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谢天恩发回来一个链接,是什么达人周某某分享祛痘经验的视频。高雪兰已经把屋子全部打扫完毕,地面也用洗洁精擦过了,窗子玻璃干净得好像不存在,这是真正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床上的被褥也套完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罩还需要擦一下,整个屋子就彻底完工了。高雪兰给自己简单的沏了杯茶,吃了块面包,就当是晚饭了。本来是给谢天恩预备的早饭,现在用不上了,刚好自己累极了不想做饭。闲来无事,高雪兰边吃面,边打开谢天恩发过来的视频去看。这是个微信卖货的,先是分享了一些所谓的真人用过祛痘产品前后的对比,然后危言耸听的宣讲了半天痘痘的危害,最后是套路高雪兰说这个产品在做活动,此时买能省多少钱云云。 又是这样的桥段,高雪兰无奈的关上手机,不打算继续跟那个微信的‘小主’浪费口舌了。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套路,也就钱多人傻的谢天恩这样的大直男,才会相信。同款产品高雪兰搜了一下某宝,价格差了几百块钱。高雪兰把洗干净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摊开在阳台栏杆上晾着,晾衣杆上的衣架不够多,幸好卫生间里还有几个,把剩下的小件也挂了起来。忙了一天的高雪兰这会儿才闲了下来,洗个澡吹干头发,然后换上睡裙,站在靠近马路的阳台窗子前看风景。这栋楼一楼是底商,上面是住宅,南面阳台刚好能看见马路的全景。马路两旁的商家灯火通明,那家石磨坊小馆正营业,人客兴旺。周围的楼都亮了起来,此刻,万家灯火,每个窗口映出来的,都是阖家团圆的景象。 第一百六十六章 哪儿是你家 只有高雪兰是孤单一个人,凭栏眺望,看那些归家的车流人流。高雪兰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窗口,把窗帘拉严,又把西窗的窗帘也拉严,这才闭了客厅的大灯,进了主卧,打开床头灯。躺在暄软的床上,新被子散发出好闻的味道,高雪兰睡不着,起身从柜子里的双肩包里,拿出一本书,歪过身子就着床头灯,一页一页的看。那是斯蒂芬金的《肖申克的救赎》。看着安迪在肖申克监狱里受到的磨难,他对自由理念般的向往,以及他不屈不挠挖墙十多年的坚持,最后从下水道逃走不嫌脏臭,高雪兰觉得,自己的阅历还太浅,对这段刚开始的感情抱持的耐心还不够。反正也是睡不着,白天光顾着打扫房间,连柜子里面的隔板都擦干净了,但是,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衣服,还有双肩包里的电脑。高雪兰爬起来把灯重新打开,把双肩包拿出来,拉开拉锁,从里面把电脑掏了出来,端正的摆在客厅餐桌挨着北墙最里面的那端桌子上。那里挨着西窗,白天光线明亮却不会晃眼睛,晚上拉上窗帘也不憋闷,最主要的是,北墙靠近地面一尺高的地方,有一排镶嵌在墙里面的插座。音箱和鼠标垫也摆好,看起来很好,只是,桌子上太光秃,还缺少点什么。 高雪兰关了灯回了卧室,把衣箱打开,从里面把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出来,按照薄厚的顺序,该叠的叠起来,该挂的挂起来,袜子和内衣放进衣柜底下的大抽屉里。衣柜很大,高雪兰那几件衣服像摆在大盘子里的小点心,可怜到可以忽略不计。高雪兰微微叹了口气,刚开始过日子,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想了想,转身去了厨房,打开灯细看,除了冰箱里还需要买菜买肉蛋之类的,高雪兰发现谢天恩在厨房对着冰箱的位置,开辟了一块他自己的天地:他在柜子上放了一个暂时用旧玻璃杯做的烟灰缸,看这个靠着窗子的位置,是被墙壁的隔断直接隔出来的,不经意间,这里成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联想到谢天恩在石磨坊小馆儿里,专门坐在角落的癖好,高雪兰决定在这里给他打造个温馨的小窝儿,满足他喜欢独处的没说出口的要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不锈钢台面太简陋了,包括客厅里的餐桌,都需要合适的桌布,还有花瓶和鲜花,哪怕是绢花呢,也要跟屋子整体的颜色和格局一致,这才能有家的气氛。 高雪兰来了精神,看了看全体窗帘的颜色,直接在网上下了单,买了花瓶,插花还有桌布。然后在手机上给自己下备注:明天早晨出去买菜和鸡蛋,上午安宽带,下午出去熟悉一下环境,给天恩买一盆鲜花。做完了这些,高雪兰才觉得有些疲倦了,把台灯关上,昏沉的进入了梦乡。……谢天恩风尘仆仆的到了单位,还好,何能帮他稳住了领导,代替他开了个会,见谢天恩回来了,赶忙把他拉到一边传达会议精神,顺便敲竹杠:“怎么着兄嘚,得了美女连哥哥也不要了?两条路,你选!你是带我们哥俩儿回你家看美女,还是请我们哥俩儿吃顿饭?”谢天恩忙不迭的点头陪笑:“哥哥辛苦了,兄弟请你吃饭!”“嘿,我就知道!”何能不依不饶:“怎么着,你那美女就那么神秘,见不得人是怎么着?你怎么,不给哥哥看呀?”谢天恩急忙拉着何能到偏僻一点的地方:“何哥,我真拿你当哥哥看,才跟你说的。实不相瞒,我家里还不知道这事儿,不宜宣扬……”。 何能奸诈一笑:“得嘞,哥哥给你兜着,连朱八戒我都不告儿他!”谢天恩双手合十作了个揖,又许下改天吃饭,这才哄好了何能。下班之后他得先回家报道,这一离开bj好几天了,谢新月的心里毛毛的,以前他爸出差没这么久过,这件事儿很令人怀疑。谢天恩把车停在楼下,背着双肩包上电梯进了家门。谢新月像审贼似的盯着谢天恩,谢天恩神态正常,风尘仆仆,裤子上粘的尽是灰尘,跟每次出差回来也没区别,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谢新月满腹狐疑的叫了一声:“爸,你这是几点回来的,晚饭吃了吗?”谢天恩早就查好了航班,这点小事儿哪能难倒他:“下午回来的,去单位一趟,加了会儿班。晚饭没吃呢,这不,回来吃你做的么!”。谢新月的心好受了一些,自己老爸还是得自己照顾,好几天没回来了,给他做点好吃的:“爸,炸鸡腿,汤圆也嚷嚷着要吃呢!”。汤圆被他爸刘柱抱走了,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玩儿呢。谢天恩疲惫的说道:“随你,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去。”。 这个戏必须要演全套,其实谢天恩并不脏,衣服也都给高雪兰洗过了,但他不这样谢新月就会起疑,现在还不能跟她说,自己给她找了个后妈。高雪兰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大擦特擦的时候,谢天恩正坐在家里跟女儿一家享受天伦之乐。这一晚上他没敢给高雪兰发信息,高雪兰忙得要命,也没给他发信息。直到晚上汤圆睡了,没人再缠着谢天恩了,他独自躺在客卧的小床上,才发觉,自己身边好空,没了高雪兰的陪伴他不习惯了。喧嚣退去,寂寞袭来,这几天的红尘恋歌让他觉得不太真实,仿佛跟高雪兰相遇相恋,都是黄粱一梦。而这里,这个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才是真实可信的,触手可及的。谢天恩回手拿过手机,把大灯关了,幽暗的夜色中只有wifi的蓝灯一闪一闪的,斜斜的打在床头柜上的小梅照片上。小梅一如既往地笑着,把丰满的身子掩藏在花丛中,眼睛是那么亮,好像在跟他诉说,阴阳两隔的别离之苦。 谢天恩心里一凛,伸手想把那小相框转过去,他不想看到小梅的眼睛,他心里有些瑟缩,隐约觉得对不起小梅。没想到黑暗中一着急,失手把相框扫到了地上,安静中发出哐啷一声,接着是哗啦,玻璃碎了。隔壁主卧的谢新月马上问道:“爸,你怎么了?”说着话谢新月披着睡衣打开灯,跑了过来。谢天恩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对小梅既愧疚又思念,颤巍巍儿的伸出手去,想去捡拾那些玻璃碎片,谢新月大叫一声赶紧制止:“爸!你别这样,要不行我在网上约个时间,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谢天恩惶然的抬起头,正对上谢新月焦虑的目光,无奈的叹口气:“好,你安排,我要睡了,这些……”谢新月拿来扫帚和戳子,说道:“我弄,你睡!”。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巧合的误会 谢天恩失手打碎了小梅的相框,反而因祸得福,让多疑的谢新月以为,谢天恩这是对她母亲姜小梅念念不忘,以至于临睡前想看看她的照片,伤心过度,才失手打碎了相框和玻璃。谢天恩的失态,含着太多欲语还休的情绪,这也唤起了她心中对谢天恩这个爸爸的亲情,她怕谢天恩也有什么隐藏的毛病,会不会在她母亲离开她之后,父亲谢天恩也离开她。这样一想,谢新月简直毛骨茸然!无论她怎样贪财,亲情还是要的,谢天恩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甚至比依恋小梅还要依恋谢天恩。搬家来这里,也许不完全是想要鸠占鹊巢,她隐隐有一种怕,好像就是害怕谢天恩会像今天这样,突然的就不行了,死在家里她都不知道,她离得那么远…… 看着女儿谢新月小心翼翼的拾起小梅的照片,然后仔细地清扫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谢天恩的心有一丝撕裂的痛:“小月,把你的也挂上,咱俩一起检查。”,谢新月满眼疑问,随即恍然,爸爸这是担心自己受到母亲卵巢癌的遗传。虽然不一定会,但万一呢?爸爸这样关心自己,爱着妈妈,自己还要怀疑他?谢新月觉得愧对谢天恩,低头回道:“行,咱俩一起去检查,我害怕你不去呢,正好看着你!”。谢新月弄完了现场,出去了。听着女儿把垃圾倒进垃圾袋的声音,谢天恩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轻狂了,把高雪兰接来同居这件事儿,他做的对吗? 谢天恩点着一支烟,慢慢的抽着,悄悄儿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儿,让那些汤圆讨厌的烟味儿飘出去。忽地,他想起了同样讨厌烟味儿的高雪兰。白皙明艳的高雪兰仿佛正对着他微笑,把一个白瓷的烟灰缸递给他,让他到窗口那里去抽烟。唉……我也是人啊!小梅,请你原谅我,我不是不爱你了,而是,你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你懂吗?我再也抱不到你,你也无法在我怀里撒娇,我,你生病的时候对我那样刻薄的折磨,我也有点受够了。小梅,请你替我想想,咱们的存款,还有那套房子,我不都给你治病了吗?作为丈夫,我觉得我对得起你了,你放过我,让我开始新的人生,好不好?小梅的照片被摔碎的玻璃刮坏了,脸色看起来显得昏暗、模糊不清,那双眼睛里好像噙满了泪,平放在黑夜的床头柜上,默然无语。 谢天恩关了窗子,回身默默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隔壁的谢新月一家已经进入了梦乡,刘柱打着均匀的小呼噜。谢天恩的心悲哀起来,这都是自己的家人,可又不是自己的家人,严格来讲,小月是来逼宫的,只有那个毫无所知的高雪兰,才是自己的家人。可是,自己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让她的存在合法化。谢天恩的心里天人交战,他觉得对不起高雪兰,转而一想,又觉得先这样对小梅或对高雪兰都是最好的。因为小梅丧期没过,还需要他守着,以表忠诚。高雪兰还需要考验,他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试探高雪兰对他的诚意,然后再给她一个名分,这样才合理。否则随随便便的就能进我的家成为谢太太,对为这个家奋斗了三十年的小梅不公平。万一雪兰对我有异心,时间长了我发觉了,还有后步。对,不能进展的太快了,无论从情理上还是世俗上,我都需要考验一下她。 主意打定的谢天恩心安了下来,谢新月刚才的举动也加强了他对高雪兰要考验的决心。女儿总是自己的,关键时刻她想着自己,她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雪兰虽好,目前还看不出她能给自己什么帮忙或者助力?慢慢看!谢天的眼皮沉重起来,午夜已过了,他终于暂时放下心结睡去了。就在他考虑要考验高雪兰的时候,高雪兰正在用带来的卷尺丈量他的休息室,为他下单准备桌布。两个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同样想起了对方,内容确实如此的不同。高雪兰的心里有些不安,谢天恩回到bj以后有些像变了一个人,没有微信上那么爱说爱笑,而是不苟言笑,面无表情。但她以为谢天恩这是累了,自己无需太过担心。 谢天恩则觉得,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如果他要坚持下去,今后肯定会多不少麻烦。但他愿意面对这些麻烦,并且一一去解决。这是他对高雪兰的承诺,多情又痴情的高雪兰是个社交盲,所有的人际关系都需要他出面去打点,搞定。想到这里,谢天恩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力量是温柔的高雪兰给他的,为了他心爱的雪兰,他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两个人的心还一起,她们感情的小船刚刚下水开始航行,还没遇到什么风浪,暂时是平安顺利的。 早晨起来,高学兰先把屋子收拾一遍,然后下楼出去,到西窗下面的超市买些菜,几个馒头,还有一些鸡蛋。超市的老板娘很热情,因为昨天谢天恩跟高雪兰在她家消费了三百多,这算是大客户:“来啦美女?给你张名片,以后家里缺啥,我给你送!”老板很客气,高雪兰也不拒绝,伸手接过来道谢:“好啊,我加你个微信,以后少不了麻烦你!”。老板娘客气着,目送高雪兰走进小区,右拐不见了才开始忙自己的事儿。高雪兰回到家,给自己做了一点汤,热了个馒头,就是一顿早饭。九点多钟的时候,手机来电,接线员上来了,把谢天恩准备好的一个长插排也用上了,自此,高雪兰有了网络,不用再开着流量了。接线员是个胖乎乎的小伙子,人很热情,他把宽带安装好以后,把电视节目也调了出来,嘱咐高雪兰有事儿给他打电话,之后迈着笨重的步子走了。 他刚走,又有人敲门,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说是社区的,来负责人口登记。这个高雪兰知道,全国人口普查,在她离开老家的时候就开始了。高雪兰接过表格把自己的填了,那个小老头儿很羡慕高雪兰:“哟,一个人住,租这大个房子呀?”高雪兰笑着送走了他:“我想在这里写小说儿!”。孤男寡女,不要攀交情,该走走!高雪兰打水重新开始清理被弄脏的地面,顺便跟谢天恩汇报工作:“宽带安完了,”,然后接着搞卫生。过了十几分钟,谢天恩回道:“好用吗?”高雪兰回道:“可以,电视也可以看,我没时间看,拖地呢。刚填完进京人口,社区来人做全国人口普查,我只填了自己的,没填你。”谢天恩会意:“行,我在这边填。”。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惟愿我与你一帆风顺 高雪兰笑道:“嗯,填你也不合适。”高雪兰很知道,自己目前是不宜曝光的,也就不能把谢天恩住这里的事情暴露出来。谢天恩也知道这一点,对高雪兰的处事很满意,但却对高雪兰这句话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半天没吱声。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应该回句话,毕竟人家高雪兰就算有点小情绪也是他的不好,他没给人家光明正大表明身份的权利。想到高雪兰一下飞机就为了这个家操劳,是那么认真,那么憧憬这未来的幸福,谢天恩心软了:“多休息,”,高雪兰舒心的一笑:“知道啦!”。这还像句话,只要你心里有我,挨点累算什么呢。中午高雪兰休息了一下,给自己煮了一点面,下午的时候在网上买了不少东西,美滋滋儿的跟谢天恩报账:“我买了苏泊尔不粘锅和奶锅,筷子笼,围裙,拖把,抹布,调料盒,小勺,竹帘子,擀面杖,你就不用买了,都是网购。还有个四层的蔬菜水果安置架,放冰箱里面的墙角,能摆不少葱蒜、土豆、萝卜之类的呢!”。这些东西可没少费高雪兰的心思,她是一边琢磨着幸福的生活,一边拿尺子量着位置才下的单。 谢天恩买的那个铸铁的马勺,炖菜可以,炒菜会糊锅底,上火太快了。买个不粘锅以后能给谢天恩烙饼吃,那是个细活儿,铸铁马勺干不了。奶锅顾名思义是早晨煮牛奶的,谢天恩那么瘦弱,高雪兰想给他细心的照顾好三餐,把他养的健康一点。竹帘子和擀面杖,是用来给谢天恩包饺子、包馄饨用的。这个家里没有拖把之类的清洁工具,房东把自家的捆起来藏到了橱柜顶上,高雪兰擦这个地面用手擦的,费了洋劲了。冰箱旁边刚好有个空儿,有些蔬菜是不能进冰箱的,比如土豆、茄子,香蕉也不能进冰箱,没剥好的葱蒜也不行,不但脏还有味道。洗干净的葱可以切成小段儿,放进保鲜盒里再收进冰箱。大洋葱、大萝卜、南瓜什么的,都只能摆在外面。可是,摆一地的话,谢天恩的休息室在这里,他不会觉得烦乱吗?如果有个架子,把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逐一摆放进去,就会规整得多了。 弄完这一些之后,高雪兰又把昨天跟那个卖化妆品的聊天记录发给谢天恩,说道:“这是你昨天推荐给我的那个人,咨询结果。”好不好你自己看哦,她的话里有多少水分?谢天恩看了说道:“你跟她聊的,觉得怎么样?如果行的话,你就弄一个试试呗。”高雪兰笑道:“这玩意儿跟撞大运似的,也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我都给弄麻木了。回头再说,现在我要睡午觉了。”真的,高雪兰要累死了,新家、新家,顾名思义就是啥也没弄利索。谢天恩把被子什么的弄回来了,剩下零碎小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也考虑不到,回来就上班,也没时间,都要靠高雪兰一个人去弄干净,想明白、搞齐全,能不累么。现在高雪兰跟当初谢天恩一样,十足的打了鸡血,正热情百倍的为这个家规划布局。先把家里的玩意儿弄全了,再顾自己。快要冷了,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很有限,过不了冬。鞋子也是,还需要管一管自己。化妆品的话,目前带来的还有很多,暂时用不完。如果那个祛痘产品真的好用,在网上买别家的也可以,没必要非得跟她手里买,多花几百块钱。那不是代理费,是智商税。 睡醒一觉的高雪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和钥匙出了门,她想探索一下这周围都有什么?以后要生活在这里了,高雪兰不怕陌生环境,这些年尽辗转换客户,流离失所了。每到一处必定得先熟悉环境,只是,这里恐怕要住一阵子了,天恩不是说,小月他们的房子还没建好呢吗?高雪兰站在路边等着车辆过去的差不多了,才横穿马路到石磨坊那边去,沿着马路一直往东走。过了两个小区,又到了一处都是店铺的楼前。这里有卖盆花儿的,是个花店。高雪兰走进去,看中一盆绿叶子上面满是红点点的,问道:“这是什么?”卖花的小姑娘很健谈:“这个呀?一帆风顺!是观叶植物,也开花儿,花儿能开的很久,就像个小喇叭!家里有抽烟的人买这个最好了,它能吸收甲醛和尼古丁!”这么好?高雪兰心动了,犹豫了一下问道:“多少钱?”买给天恩,摆在他的休息区,多好啊?那个鬼机灵的小姑娘看出高雪兰喜欢这盆花,张嘴就来:“六十五!”。 高雪兰笑了:“姑娘,太贵了,你给便宜一点。”那小姑娘眼珠一转,还价道:“六十,不能再少了,这花上货就贵。”高雪兰笑着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她还想要个花盆托,刚好有个同色系的:“姑娘,这个花盆托给我,六十我要了!”。小姑娘喜出望外:“可以,反正那花盆也打碎了,就剩个托,和你这盆花也配得上。”。高雪兰选的花盆是雾霾蓝,手工粗陶的,那个托也是暗蓝色的,比粗陶细腻一些,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竟然和谐无比。这似乎是个暗示,好花盆配好托儿,最好是原配。但是,刚好花盆的原托没了,那个托的花盆碎了,就好像谢天恩和高雪兰,都是失去了另一半重新组合,第二次尝试婚姻。高雪兰满意的交了钱,抱着花盆,施施然的越过马路,朝着自己的小区慢慢走了回来。燕郊没有bj繁华,比小镇那就繁华多了,高雪兰边走边体会着成为这里居民的感受,似乎除了陌生还有一丝兴奋,这足以让高雪兰忘掉离开父母的悲戚。 战胜悲伤的武器是希望,假如将来一派光明,暂时不能团聚也没关系,高雪兰想着,早晚要把爸妈也接来,同享‘富贵’。即便没有富贵,还有大城市的新奇,不一样的事物,不一样风景,想来爸妈也能喜欢!还有儿子章文,安顿下来以后,这个周末去看看他。有段日子没见到章文了,也不知道他缺不缺什么?临来之前,高雪兰给章文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去看他的话,给他准备些吃的就行了,比如,看看他还有牛奶没?有水果没?高雪兰越想心里越快乐,脚步也轻快起来,欣赏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燕郊特色的电动车流。晚上五点多钟的时候,谢天恩来信息了:“电饭锅送来了吗?”,又快到饭时了,雪兰这一天都吃的什么呀?谢天恩忙碌之余,惦记着初来乍到的高雪兰,东南西北都摸不着,不会饿肚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天恩想:小月不就是这样吗,经常自己下了班她还没吃晚饭,还得自己给她们娘儿俩下单叫外卖。见谢天恩问电饭锅,高雪兰笑了,这家伙还知道惦记着自己:“没有到,快递给你打电话了吗?没打就是没来。我四点多的时候出去了一趟,这里没有交通银行。我买了菜,可以煮面吃,放心!”。高雪兰把花儿摆在谢天恩的休息区,拍了张照片给谢天恩发了过去。那盆鲜花衬着四周的白墙,绿叶红点儿很鲜明、很养眼:“你的花儿买了,一帆风顺!”。谢天恩很惊喜,他喜欢花儿的,花儿有家庭气氛,他没想到,高雪兰会给他买花。以前小梅也很喜欢养花,可惜,小梅病了以后那些花儿没人管,都枯死了,这让他一度很伤感:“很漂亮,你眼光很好!物流速度真慢。”。谢天恩把快递单发给高雪兰,对电饭锅的运输速度很不满。高雪兰按住快递单放大了细看,原来货物还在运输中,刚离开南京。 高雪兰笑了:“哦,还没到呢?”谢天恩无奈的回道:“是。”高雪兰哄着不开心的谢天恩:“那就吃面条儿!”谢天恩见高雪兰不给自己添乱,还胸有成竹,诧异地问道:“今天出去了?”高雪兰得意洋洋,把冰箱打开,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谢天恩一看,最上面一层是牛奶,中间的格子里是馒头、花卷和面包、火腿;下面的隔板上青菜,蘑菇、生菜,葱,香菜和西红柿;最底下的抽屉里是鸡蛋和面膜。谢天恩大为惊讶,这个祖宗太厉害了,这才一天的功夫,她居然摸到了这么多地方:“天呐!等我过去咱俩一起去多好?”。高雪兰心道,可不是得你一起么,冷冻层里还啥也没有呢:“嗯,我微信里就三百多块钱,都花了。想找交通银行转一点,没找到啊?呵呵,我网购都是用微信的,绑的卡是工行的。这就知道了,还是你陪着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笨呀,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交通银行,反正谢天恩的两张银行卡捏在手里跟废纸似的,一点儿没发挥作用。 谢天恩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也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安置她:“明天帮你绑卡,”她习惯网购,那就绑在手机微信里!高雪兰笑了:“好,”,就是的啊,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的,自己的退休工资没几个钱,就算都花了也不够过日子的。高雪兰的商保一年还要交一万多,她的工资攒起来去掉平时在家过日子的,刚刚够用。现在这是在跟谢天恩一起生活了,谢天恩为了让高雪兰过来跟他在一起,把所有的家用都一力承担了下来。给高雪兰那两张卡的时候,谢天恩是这样说的:“家里没存款,都给小梅用了。她买的基金、股票、银行存折,我都给小月了。家里还有她的首饰,也都给小月了。现在咱俩就是我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一万多块钱,每月十五号之前开七千五,是基本工资;二十五号以后再开稿费。多劳多得,干得多就一万七、八,干得少就一万二、三,刚够咱俩花的。你别花冒了就行,我不喜欢欠债。”。 谢天恩交代的很清楚,他没说也会有灰色收入,比如接私活儿人家给的红包。男人都是喜欢留点私房钱的,何况高雪兰是他第二任,已经走马上任、却没名没分的的第二任。他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把高雪兰扶正,时间太短,考验期没过。但就目前来看,高雪兰对他很上心,以他的喜好为喜好,这就是懂事儿的表现。高雪兰没想这么多,她还沉浸在新开始过日子的兴奋里。花买了,桌布过几天就到,还缺个好看的烟灰缸,那个玻璃杯太逊了。高雪兰在网上搜索合适的烟灰缸,不能太大,否则等于让谢天恩一次抽一盒烟!颜色不能和厨房整体颜色反差太大,那就买个跟花盆颜色一致的!高雪兰左挑右选,费了半天劲,看中一个青花瓷的,跟花盆同色的颜色青色的花纹,不是平面方整的,是圆形微鼓的,很漂亮。高雪兰下了单,把照片发给谢天恩:“比你那个好看多了!”谢天恩刚和何能、朱八戒吃完晚饭,要往回走。看到微信,问道:“你要买个烟灰缸儿?”高雪兰笑道:“买完了!”谢天恩的心被触动:“挺好看的。”。 雪兰为了我很费心思啊!高雪兰道:“和花盆颜色一致,这跟你的茶杯颜色也近似。”。昨天回了通州,今天又忙到这个时候,雪兰还没睡,她在等我吗?谢天恩温柔的说道:“你要没睡,等会儿我回去。”高雪兰惊喜道:“天呐?你回来啊,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会儿都晚上十点多了,没想到他还会回家来啊。十点半的时候,谢天恩有些歉意的发信息:“现在很堵啊,我估计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呢,你就把门给我留着就行了。”当初租这个房子,是为了能让高雪兰住的环境舒服一点,可这条路真的太堵了,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谢天恩这会儿并不觉得累,他的心在高雪兰身上,经过这一天时间忙忙碌碌的工作,他好像又回到了人间。特别是跟何能、朱八戒一起吃了个饭,接受了这哥俩儿的祝福和调侃,更让他知道,他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他有家室,晚上他得回家,回跟高雪兰新组成的家。 刚刚高雪兰给他的惊喜,让他意外又开心,这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人,不但很爱他,还持家有道。高雪兰知道谢天恩一会儿要回来,自然是十分高兴,跑到卫生间冲了澡,开始护肤,打扮自己。女为悦己者容,老公回来了,当然要美美的迎接他。半个小时后,谢天恩敲门了,高雪兰欢快的跑过去开门,谢天恩进来,高雪兰笑着把他的双肩包接过放在鞋柜上面,然后伸开双臂搂住了谢天恩的脖子撒娇:“天恩,我都想你了!”。谢天恩压抑着声音哈哈大笑,一把抱住香喷喷的高雪兰,故意问道:“才一天不见就想我了?一个小老头儿有啥好想的。”他心里却是美滋滋儿的,两个人互相搂着腰往回走,到沙发边坐下。高雪兰把烧好的水给谢天恩沏茶,谢天恩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像个老太爷似的伸手端过茶杯,抿了一口,嗯了一声,笑道:“你等我咱们出去一起买东西,我看你这挺着急的,别再走丢咯!对了,这附近有个物美超市,你去了没?”高雪兰傻乎乎的问:“在哪儿呀?”拜托呀,你具体指出标志性建筑,千万别说东南西北,我路痴! 第一百七十章 你俩差不多 果然,谢天恩就像高雪兰肚子里的蛔虫,按照高雪兰的祈祷,指引道:“咱们吃饭的那个地方,那旁边有一条路,直接过去就应该是!”他还是熟悉这一片儿的,他大舅家就在附近,他来过那个超市。高雪兰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就是旁边是湾仔城那个地方,是不?”“对,”谢天恩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舒心的笑了一下说道:“那是个商贸城,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逛逛,买几件衣服。”。解闷儿呗,女人不就是喜欢逛街、自拍,发抖音吗?高雪兰笑了:“好的,今天沿着石磨坊那条街,往相反方向走了一段路。明天再从它旁边穿过去看看,探探险!”谢天恩笑道:“你那是往东去了,那边的小区挺早的,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想在那边买房子了,买也就买了,那时候便宜,现在开发的还行。”。这个世界上哪儿有卖后悔药的呀,当时要是觉得好,该出手时就出手了。不过,看通州现在的房价,还是买通州的房子才叫押对了宝。高雪兰对着谢天恩笑:“我不知道哪里是东、哪里是西,你得跟我说往哪边走。比如,从咱们这里的小门出去,是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谢天恩听得乐不可支:“你们女的怎么都这样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小梅也跟你一样,来这么多年都没敢学开车。有一回老家来亲戚,让她带着出去转,结果俩人都丢了,她根本就不认识路,哈哈哈!”。高雪兰又听了一个乐子,不过,高雪兰比小梅强多了,迷路还不至于,起码会导航。带客人更不会丢,她来bj以后没人可以依靠,必须靠自己,不熟悉路线可以百度地图啊。高雪兰把脑袋倚在谢天恩肩膀上,嘟着嘴巴反对:“什么嘛,你还没告诉我往哪边走叫做往东?”。谢天恩搂了搂高雪兰的肩膀,笑道:“往左!你出去看看路牌,这是哪条街,往哪边走是东是西,就知道了。”。哦,还得是开车的人,高雪兰走路从没注意过路牌,不知道那条街是哪条街。不过呢,她会按地图找到公交站牌和地铁站牌,这不就走不丢了嘛。两人喝点水,聊会儿天,也就该休息了,谢天恩是再累也挡不住对高雪兰的思念,自然卿卿我我的度蜜月去了。 早晨起来,谢天恩只喝了一碗牛奶、吃了几口面包就出去了。俩人都睡得晚,醒的也晚,高雪兰没来得及给谢天恩做更多的东西,厨房里厨具还不全,电饭锅、奶锅,不粘锅大马勺还没到家呢。只好用那个铸铁马勺热牛奶,它居然还糊锅底?高雪兰坚定了要换掉它的决心。谢天恩接到今天的采访任务之后,就直接开车去了会场,他们的工作不用每天都到单位报到。快十点的时候,高雪兰把一首俩人的合唱发了过去:“累人啊你,小嗓子吱吱高!跟你搭还是需要底气的。”语气里假装在埋怨,实际上她感到非常快乐。谢天恩被高雪兰感染,边听边笑的回道:“这还高啊?”他那几首歌儿还是小梅住院之前录的,他都好久没唱歌了。现在冷不丁一听,自己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高雪兰的音色很柔美,高度够用却不那么咄咄逼人,跟他豁亮清脆的声音配合的天衣无缝。 高雪兰没回答,又发过来一首,调皮的笑道:“天呐,你这还不高啊?飞飞哥,这首咋样?我得比你高八度,配合起来才好听。”谢天恩其实应该算男高音,只是还不那么专业而已。谢天恩听得每个细胞都欢快起来,高雪兰就是能调动他的情绪,平淡的日子也充满快乐。谢天恩在车里愉快的露出牙齿笑着,给高雪兰回信息:“这歌声瞬间增色,珠联璧合!”高雪兰眉飞色舞:“是?今天的淘气完毕!”。这就完了?再来一首哇,谢天恩听得意犹未尽。这样的日子多有意思啊,俩人都喜欢唱歌,都喜欢写字,都很敏感又多情,这是不是也叫天作之合?谢天恩美滋滋儿的开着车,把歌曲又听了一遍,那里面传出来的喜悦和情意是非常明显的,雪兰没事儿就寻找和自己有关的一切,就像当初她去百度自己的采访文章一样,她的心都在自己身上。谢天恩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被人宠爱,绝对会让人产生骄傲感,谢天恩更多的是自信而不是自满,他一向很理智很冷静。 到了地方完成任务以后,谢天恩坐回车子不着急走,而是在网上下了一单,他买的是全民k歌专用耳机,麦克风很好,唱歌的声音会更出色。同时买了一个自拍杆,这俩样礼物都是送给他亲爱的雪兰的,平时总一个人在家,有玩儿的就不寂寞了。今天的工作结束得早,他直接回了燕郊:“雪兰,我快到家了。”高雪兰吓了一跳,这家伙晚上回来的这么早吗:“哈?你今儿回家吃饭呀?我们没有电饭锅呀,还是吃面条?”谢天恩摇头暗笑,这妮子未免太好哄,整天吃面条也不腻?老待在家里被闷死了,雪兰长得那么好看,又不是带不出去。想到此处不禁心里一爽:“咱们去外面吃!”高雪兰开心了,乌拉,我不用做饭啦:“哦,ok!”。不是我懒哦,是厨具不齐全,英雄没有用武之地。高雪兰找出一条很薄的灰色羊毛裙,紧身收腰儿的,显得高雪兰很苗条,外面是黑色风衣,黑色半高跟鞋。长发用卷发器卷了几个大波浪,随意地披在肩头。化个淡妆,豆沙色唇膏非常自然,只有眼睛加了睫毛膏,看起来格外幽深。 谢天恩在下面等得心焦,刚要打电话催一下,一抬头看到高雪兰娇俏可人的出现,满腔不耐烦顿时化作了欣喜。谢天恩殷勤的伸手拉开车门:“别磕到头,小心点儿!”。这次他们往东边去了,也是为了让高雪兰熟悉一下路段,选了一家东北菜馆儿。高雪兰的出现让很多坐在大厅里的食客投来欣羡的目光,这让谢天恩很是自豪。人一开心就大方,谢天恩点了四个菜,俩人当然吃不完。旁边桌俩人很实惠的点了一个菜,配上主食,吃完就走了。又来一对男女,都是中年人,女的很胖,肚子上一圈儿游泳圈。她看着苗条的高雪兰坐在那里,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女人们很在意这些,出门去,谁比自己好看啦,谁比自己苗条啦,谁的包是牌子、衣服鞋是定制的,就这些。高雪兰心道:我这是为了谢天恩特意在减肥,你们一看就老夫老妻,你怕什么?结婚证在手,你应该扬起头才对。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算情深还是套路 俩人吃完了饭,打包了菜,一直到回家,谢天恩把高雪兰送上楼,才说道:“明天我要出差,去趟zb。今晚得回那边去睡,有些东西需要带着,不然早晨起来来不及。”。高雪兰体贴的一笑:“好啊,你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谢天恩说道:“很快,最多两天。”说罢转身要走,高雪兰迎上去要抱抱,谢天恩笑哈哈的伸手用力抱住高雪兰,往起举了一下,又小心的放下,走了。看着谢天恩毫不犹豫大踏步的进了电梯,转身跟自己挥挥手,高雪兰挤出一个笑脸,同样挥挥手,目送谢天恩离开。怪不得这个家伙请我吃饭呢,原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他又要离开我两天了呀?高雪兰的心里有一些失落,转身把菜放进冰箱,回屋脱了风衣和羊毛裙,到卫生间了换了睡衣,没精打采的洗脸刷牙。虽然这个家伙又离开了自己,可他还是请自己吃饭了呀,这说明他怕自己不高兴,对自己还是蛮上心的。高雪兰舒了一口气,洗漱完毕涂上护肤霜,看着镜子里眉目如画的自己笑了一下。 他不在家自己可以陶冶情操,熏修内在,高雪兰从茶几下拿出藏书,坐在沙发上边喝水边看。这个季节不供暖太冷,衣着单薄的高雪兰抱着书关了客厅的灯,进卧室爬到床上盖上被子接着看。看了二十几页眼睛发酸,干脆闭上眼睛听音乐。一首歌儿听了一半,手机歌声变了,老高太太来电话,要跟高雪兰视频。娘儿俩个打开视频互相看着,聊了一些家长里短,老高太太是不放心女儿,高雪兰也知道自己老妈的心思,于是下地打开所有的灯,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让老高太太看看屋子里的环境:“妈,天恩晚上带我出去吃的饭,他明天要出差,回那边取东西去了。你看,这是我们俩的房间,这是客厅,你看,窗户外面就是大街,可热闹了!这是你跟我爸来住的屋子,这是衣柜,床头柜,新被褥,啥也不缺!这是卫生间,东西也都新买的,等你们来了,我再给你们买新的。这是厨房,天恩说等他出差回来带我去商场,再买一些东西。你跟我爸就放心,我挺好的。”。 看着女儿真都挺好的,人也好看了,穿的衣服也好看,老高太太放心了:“跟天恩好好儿处,有啥不高兴的要好好儿的说,别得罪他。他对你挺好的,我跟你爸就放心了,早点睡!”。老家这个时间是该睡了,可这边夜才刚刚开始。高雪兰是这几天累到了,不然的话不会九点多就睡觉的。谢天恩这个家伙就是个夜猫子,只要他不出差,他想回家,很少正常时间点儿休息。跟他在一起,总要熬夜,这让高雪兰觉得精神不足,总犯困。老高太太放下手机,跟老高头儿满意的嘟囔:“雪兰这回享福了,你没看那屋子呢,可漂亮了!这回咱俩要是去,有地方住了,雪兰都给安排好了。”老高头儿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俩孩子结合的时间还短,看看,要是能过长,咱们再去也行。”“那也是,”,老高太太像个孩子得了糖果,对要去大城市旅游这件事儿念念不忘:“今年咱就不去了,明年春天的。”老高头儿不再言语,翻个身默默看着窗台上老高太太伺弄的花草,想着他把女儿高雪兰那些花儿们,都搬去汪小雨办公室的事儿。 汪小雨只是那么一说,让她的手下那些小伙子去帮忙,结果她没办,也许是人家不好意思张这个嘴。老高头儿独自一个人上上下下的爬楼梯,把高雪兰所有的花儿都装进三轮车,来回运了三趟,才搬完。一个家装修起来麻烦,建设起来麻烦,可抛弃它,就是几分钟的事儿,一个决定的事儿。在老高家这三个孩子里面,高雪兰不靠别人,最先实现了温饱,有了自己的房子。她的房子在小学后面,是后建的‘高档住宅’,一平米比他们早建设的贵不少,连公共楼梯都是大理石地砖镶嵌的,楼梯扶手也不是铁管刷油漆,而是不锈钢的。大儿子的房子跟自己的在一起,一个单云门进来东西屋;老儿子的房子是媳妇儿买的,后来又卖了,凑钱干大买卖了。结果老儿子弄了个廉租房,吃低保、住廉租房,算不算混到了好日子呢?老高头儿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细想。老儿子高富贵没啥钱,花钱都靠着媳妇儿吴莉,吴莉呢,不是个懂事儿的女人,高富贵在她跟前低三下四,活的那个累呀…… 大儿子高英雄也进京好几年了,大儿媳妇崔美丽倒真是挺孝顺的,可人家也有妈,有女儿,有妹子啥的,拖拖拉拉一大家子人。高英雄啊,在人家伺候老的、照顾小的,就像个老妈子似的,用老伴儿的话来说,干活在前、享受在后,做完饭进来,那家人自顾自使劲造,都不带给他留菜的。唉……人老了,惦心儿女,高雪兰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算是最省心的。眼下呀,这最省心的也离开了,现在看着是不错,谁知道往远了是啥样儿?好多年没跟英雄在一起唠唠了,说不想,也挺想着他的,说想,离那么老远,不是一个村一个镇的,去一趟得多少钱?那叫进京城啊,皇帝老子住过的地方!不过呢,孩子们大都在那个地方,去一趟啊,也行。老高头儿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早就想去看看大儿子过得咋样,可惜大儿媳崔美丽没给这个口风。 现在女儿像是当令了?那就厚着脸皮去住女儿家,都是一样的儿女,大不了给几个饭伙钱儿呗!两家都别亏着了,反正跟老婆子哪儿都没去过,这辈子去一趟,多花几个也值了。主意打定,老高头儿安下心来,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盖住半个脸,睡着了。东北的冬天要来了,屋里暖乎乎的,已经供暖了,外面晚上很冷,早都零下了。高雪兰她们走了没几天,季节却好像直接从深秋进入了冬天,五花山变成了萧瑟的落叶满地,灰突突一片了。bj的银杏树叶子才刚刚黄起来,白天的时候高雪兰出去踏查,发现这个小区绿化的还不错,楼下就是个小运动场,给孩子们玩滑梯看喷泉的。还有个由修建好的绿化带构成的迷宫,高雪兰看见有人在那里面走过,有走得顺利的,也有走不好又折返回来,重新走的。人生像不像走迷宫?多半儿时候没走对,可惜的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比起这绿化带构成的迷宫要现实、惨烈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此物美非彼物美 再往远处高雪兰就不知道了,她只是从屋子的不同窗口望下去,南面是大街;西面是小区的一个出口,下面有超市和药店;北面是滑梯和迷宫,没有东面,屋子里往东是狭长的走廊,走廊右手边是卫生间,尽头是房门,对面是厨房,出去就是电梯间了。早晨起来的高雪兰,洗把脸热了剩菜,再给自己热个馒头,吃完了梳洗打扮,穿上外套出门去‘探险’。出了小区直奔对面的湾仔城和石磨坊之间的通道。这条通道有一道墙隔着,墙这边是有门卫的住宅外消防通道,墙那边是湾仔城楼群、众多的商铺。高雪兰站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从湾仔城过去更合理,因为商超一般都是在大厦里,也许就在这些楼里也说不定。但是高雪兰回想起了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曾载着自己和谢天恩从很远的对面穿过,那里的楼巨大的橱窗上,可真挂着物美俩大字,非常大的广告牌。不管他了,就从这边走,顺便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 高雪兰慢慢的走着,今天她穿的是运动服和运动鞋,做好了充足的走路准备。湾仔城一楼和二楼都是商铺,有两家连锁玩具店,儿童游戏的大型场所,游泳馆,儿童服装店,宠物店,蛋糕店,也有健身会馆之类的,只有很少的两家卖水果的,一看就是绿色环保的那种,光是包装都卖你不少钱。这些玩意儿高雪兰统统不感兴趣,看起来这是周围小区的配套设施,比较大型的综合服务区。穿过这一整个错综复杂楼梯交错的商业城,前面是个停车场,停车场东面又是一群建筑群,着名的东贸就在这里,是批发服装鞋帽的地方。高雪兰迟疑着走了进去,看了看店内的楼层介绍,基本都是批发服装鞋帽各种生活用品的。可高雪兰不想买这些,她想买菜和肉类,不能总给谢天恩喝牛奶吃面包,那怎么能养好他的身体?高雪兰需要棒骨之类的能煲汤的东西,男人总是需要吃的丰富一点,他们在外面奔波,更消耗体力。不像女人,比如高雪兰,只在屋子里转悠,看看书、写写字,每天都吃蔬菜和水果就能活着了。 遗憾的是,无论高雪兰怎么折腾,从这边进去从那边出来,绕了俩圈儿,怎么也没发现物美超市的入口。只在十字路口那里发现了能穿越小区的路,还有入口旁边那一长排卖快餐的地方。看起来这里的巨型批发商厦里,所有人的食物来源,都在这两条街上,食物品种很丰富,价格也都不贵,只要能吃苦耐劳,这里的店铺绝对都是赚钱的好地方。折腾累了的高雪兰怏怏不乐的走了回来,这次探险宣告失败,没找到目标,只是熟悉一下道路。她发现从对面小区北门进去,直接就能到达南门,这挺好的,不用绕远了。谢天恩这一上午都没消息,大概在忙?高雪兰回了家,换了鞋子,把穿过的鞋子擦干净浮尘,整齐的摆进鞋柜里。洗了手坐下喝水,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还得问问谢天恩:“大哥,这个物美都是衣服呀,服装批发城!我要的是生活化的物美,卖吃的用的啥都有那种。真坑人,白走那么远,我要买肉啥的。”。 谢天恩正在忙着采访,坐下面倾听会议精神,见高雪兰来信息,悄悄避开旁人视线低头回复:“有的,你问下。”这妮子走差地方了?物美明明就在那里,怎么会找不到呢。高雪兰委屈巴拉:“问啦,保安说都是服装。待会儿小孙来送卡,我问她!”小孙就是办宽带那个姑娘,那天她走的时候带走了手机卡,说是还有套什么程序需要用到。刚才高雪兰在东贸乱转的时候,小孙来电,说趁着中午要过来一趟。高雪兰正跟谢天恩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是顺丰送快递的,高雪兰打开,是谢天恩给自己买的手机。谢天恩满脑子问号:“你去的是物美吗?”“嗯,东贸那个物美呀,好大的俩字。手机到了,你看,我等着小孙来送卡呢。我也不着急买啥,等你回来带我去也行。主要是还给你准备一些食材,楼下有卖菜的,我把筷子笼的快递取回来了,就在楼下那个药店二楼。你看看这个,他把锅给我弄这么老远!”高雪兰把手机上的快递信息截图发给谢天恩,那是北门西边50米远的地方,而高雪兰所在的楼在西南门,这快递说的是哪儿呀? 谢天恩看了暗笑不已,这妮子本来就对这里陌生,找不到实体店才网购,想不到取快递也这么复杂:“这个只能去那边取了,”那边是哪边呀大哥,能不能系统一点?高雪兰苦巴巴的皱着眉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呀哥哥,等你回来取,人家能允许放两天不?”谢天恩偷笑:“不近,”这个要穿越小区,具体跟你说我也搞不清哪栋楼挨着哪栋楼,咋给你指示方向?我怀疑你连附近是几号楼都搞不清,没办法,女人就是这么笨!两天?三天我也回不去,出差回来能直接去看你吗?我得先回通州的家里头。好在楼下有小超市,饿不死就行,别的回去再说,谢天恩集中精神工作,不管高雪兰了。不大一会儿,又有人敲门,这回是小孙:“姐,这是主卡,我帮你安在新手机里?”“好啊,太谢谢你了!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摆弄这些app,你帮我下载了!”小孙很会办事儿,嫣然一笑:“好的,我都帮你弄好了,以后你交话费就直接从这里交,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 新卡安装完毕,app也下载完成,高雪兰忽然想起来取快递的事儿:“小孙,你知道北门在哪儿吗?我要去取快递,找不到地方。”小孙笑了:“姐,我知道!正好我没事儿了,可以带你去。我骑电动车,走北门、南门都可以的。”那可太好了,多亏还有这么个热心的小姑娘,高雪兰赶紧道谢,穿上鞋子拎着布袋,跟小孙一起出了门。小孙特意推着电动车,跟高雪兰一起步行,这样高雪兰回来的时候才不至于走丢。好像真被谢天恩说着了,这段路真的不近,绕着小区走了十多分钟,差不多是穿越了大半个小区,才到北门。小孙伸手指一指门店,告诉高雪兰:“姐,就在那儿了,我先走了,中午饭还没吃呢!”“哎呀,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谢谢你啦小孙!”小孙挥挥手,笑眯眯的坐上电动车,绝尘而去。高雪兰看着门脸儿的招牌,顺利找到了取快递的地方。这是家超市,快递在二楼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个地方取快递 高雪兰爬上二楼,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排了半天,才轮到自己取快递。两个大箱子被高雪兰摞在一起,底部用布袋兜着,半拎半抱的回了出租房。她把这里当成了家,谢天恩叼完了草,高雪兰开始垒窝儿了。高雪兰看到北门那里也有个很大的超市,放下快递又出去了,她想去买一些肉类的食材。这家超市防疫很严格,要求高雪兰出示绿码,新手机高雪兰还玩不明白,拿着旧手机扫的码。进去之后,高雪兰发现,这里的物价偏高,没有普通的肉类,都是排酸猪肉、牛肉。一斤黑猪肉38元,还说是在搞降价活动,排骨48元一斤,山药还好,一小捆9块钱。在这买东西简直大头死了,高雪兰舍不得,想到谢天恩回来也得有吃的,那就少买一点儿!高雪兰买了一块里脊,三根排骨,一捆山药回来了。这一天高雪兰没少走路,两只脚底板摩擦的麻酥酥的疼。晚上给自己用新的不粘锅大马勺炒了青菜,效果还是很不错的,高雪兰跟谢天恩发信息:“锅取回来了,小孙陪着我走到北门的,我还在超市买了排酸排骨和山药,你回来我给你煲汤喝,放心!”。 谢天恩正跟何能准备出去吃饭,看到高雪兰来信息,他松了口气:“辛苦了,我们刚干完活儿,正要吃饭呢,你也弄点饭吃。”高雪兰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炒好的菜、焖的米饭,笑道:“好哒,你也辛苦啦!”。谢天恩买的这个高压锅咋回事儿,焖的米饭米和水的比例是一比一点五,刚刚好才对。可是,锅底竟然出了锅巴,硬生生把蒸好的米饭占去一大层,去掉锅巴,米饭就显得不够吃了。这是个问题,以后天恩回来吃饭的话,要多加一些米了。正吃着饭,门外有人敲门,声音挺大,边拍门边叫:“嫂子,你在家吗?我是小圆啊!”,高雪兰满腹狐疑的打开门,愣眉愣眼的看着门外陌生的小伙子:“你找谁啊?”,小伙子一见高雪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说道:“弄错人了,对不起啊!”说完带着身边另一个小伙子,上了电梯下楼去了。高雪兰见是误会便又坐回桌边来吃饭,没吃几口,又有人敲门:“嫂子,嫂子?开门啊!”。今天犯啥病了这是?怎么这么多人找我叫嫂子?高雪兰走过去把门开一条缝儿:“你是……”。 那个小伙子比刚才的瘦一些,戴着眼镜,见来人是从未见过的高雪兰,吃惊地问道:“你是谁?”高雪兰失笑,这个人真有意思,你要找谁呀?干嘛平白无故敲人家门:“我想你是找原来的那家人?我是新搬来的,今天是我住进来的第三天。”。那小伙子脸色难看起来:“啊,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了话小伙子低着头走了,高雪兰纳闷儿:这家人欠人家钱了吗?所以提前搬走了,没跟朋友打招呼?好歹是没来第三拨儿敲门的,吃完了饭,高雪兰洗了碗躺沙发上要歇会儿,手机叮的一声,又进来信息了。是两个新的快递,地址也是新的,高雪兰一看,晕了,只得再去请教谢天恩:“这又是哪儿啊哥哥?一个小区咋这么多地方取快递……”这俩是丰巢,是有取件码的,一般这样的在小区里面或门外,应该是储物柜。谢天恩跟何能吃完了饭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高雪兰求救,便把地址百度了一下,回道:“我看下,看着像咱楼下那个门,”并且发来一个定位,看样子那个储物柜就在楼下的这个小区门旁边。 高雪兰的心安了下来:“哦,那我去看看,如果是货柜就怕过时间。”谢天恩体贴地说道:“上面没有时间限制,明天取也行。”。雪兰不是说今天走了好远的路吗?晚一天没问题的。高雪兰早已经一阵风一样下了楼,把快递取回来了,她才不会等一天再取。快递柜是有时间限制的,万一明天要加钱,那多犯不上。这种输入号码取件的储物柜,高雪兰早在沙河照顾水瓶座女生的时候,就会使用了,就是触屏,跟火车站买票没区别。高雪兰喘口气儿,边喝水边坐下来跟谢天恩汇报:“取回来了。今天来了两拨儿找人的,都是男孩子,找小圆?管我叫嫂子,幸亏里面有钥匙锁着的——谁是小圆啊?”。谢天恩一口茶水喷出来,哈哈大笑:“谁知道呢?”。该不是你穿的太漂亮,出去太招风了。这里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土,那些男孩子管你叫嫂子,大概觉得你跟他们年岁相差不多。高雪兰笑道:“我这个嫂子当的冤枉,都不知道大哥是谁?”谢天恩偷笑,是谁?我哪儿知道是谁,隔壁老王! 这一天把高雪兰累的,两万步硬是没打住,洗个澡上了床,高雪兰这回没失眠,听了会歌儿就睡着了。当第一缕晨光射进窗帘的缝隙的时候,高雪兰睡醒了,伸手摸摸身旁的位置,心里有些酸酸的,她想念谢天恩了,情不自禁的给谢天恩发微信:“好想抱抱你哦!”早晨七点多的时候,谢天恩起床了,看到高雪兰这么粘人的问候,微微一笑:“你再睡一会儿,起的够早的啊!”高雪兰在忙着打扫屋子呢,这个洁癖症患者容不得家里有灰尘。八点多的时候,高雪兰停了下来,端着自己的早餐坐在餐桌旁边,打算开始吃饭了:“屋子和我全部打扫完毕!抱着你散发着清香的衣服,就像抱着单薄又温暖的你。你在家的日子,爱你,想你。你不在家的日子,想你,爱你……”。 谢天恩专注的看着高雪兰发来的甜掉牙的情话,旁边冷不防何能发出一声怪叫:“哎呀呀,你们俩这个酸呀,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谢天恩笑着推了何能一把:“太过分了何哥,你别偷看,离我远点儿。”说完低头美滋滋儿的继续跟高雪兰互动:“好甜蜜!吃早餐了没?”高雪兰笑嘻嘻:“在吃呀!”谢天恩演小品似的嘱咐高雪兰:“要吃饱、吃好。”高雪兰今早上吃的是西餐,小蛋糕配牛奶咖啡,餐盘上有一小堆水煮西蓝花,一个熟鸡蛋。高雪兰吃的很满意,还把餐点照片发给了老高太太,让她也跟着欣赏一下,自己这花花绿绿的早餐。老高太太果然是一顿神夸,说高雪兰掉福堆儿里了。高雪兰也这么觉得:“喝咖啡好浓郁,像微信里的你;吃蛋糕好甜蜜,就像床上的你……”。妈呀,你可别这样,旁边有观众啊,祖宗!谢天恩又羞又窘,旁边的何能早都笑得捂着肚子瘫了下去:“哎哟喂,啧啧,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家进行时 何能早笑得要背过气去了,羞臊的谢天恩一把推开何能,站起来躲到一边儿去:“何哥,你不能这样八卦,咱这饭还能不能好好儿吃了?”说罢又坐下,忍不住跟高雪兰回信息:“我也在吃早饭,”他没好意思说,他的同事大哥也在分享他的快乐,只好尽量不接高雪兰的梗,免得老何看的更多,笑得更久。高雪兰笑道:“真好啊,同步,心有灵犀!”。bj人早上九点上班,不会起得太早,高雪兰是喜欢早起的,她要打扫房间、准备早饭,起晚了来不及。所以每天都是弄完了一切才开始吃饭,可不就赶到一起了么。吃完了饭高雪兰闲着没事儿,给屋子里的两大盆绿萝和那盆一帆风顺浇了点水,发现这家人不但有浇花的水壶,在洗手间盥洗盆下面的柜子里,还有一瓶花肥。嗯,好东西,高雪兰兴致勃勃的想,等绿萝的叶子发黄的时候,再给它上花肥!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被高雪兰收了起来,叠的整整齐齐收进衣柜里。这里面有谢天恩的外套,裤子和内衣。看着他所有的东西在柜子里也不占多少地方,高雪兰觉得谢天恩的东西太少了,要不要问问他穿多大尺码,帮他买点什么? 不过呢,谢天恩的东西不那么好买,他喜欢穿品牌的东西,就连脚上的袜子都是七匹狼的,衣服、裤子、鞋,都是他女儿谢新月帮他买的牌子货。谢天恩在准备床上用品的时候,还给他自己买了一套纯棉的深蓝色条纹睡衣,一看那质量就不是凡品,你得知道他的喜好才能帮他买东西?算了,等他回来问问再说。高雪兰在网上给自己买了一条暗粉色的厚针织裙,这个颜色很衬皮肤,很显白,样式也不挑年龄。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很有限,安定下来了,就得像谢天恩说的那样,给自己添置东西了。老家很多衣服,都没带来,即便能带来,谢天恩也会让她放弃,这同居也叫结婚,怎么也得置办几身新衣服,买几双新鞋,才叫嫁人一回!还有喝咖啡的杯子要买,不能总跟梁山好汉似的,拿碗干。跟高压锅一起快递回来的,是谢天恩网购的一大袋速溶咖啡,茶叶和茶杯是谢天恩从通州的家里带来的。既然也买了咖啡,又带了茶,那就是说,他喝茶也喝咖啡,都喝的。 茶都是好茶,谢天恩那天带回来一盒普洱,一盒里面是五饼,据谢天恩说那都是价格不菲的好茶,是参加某茶庄开业庆典,人家送礼给他的。那个茶杯也是jdz精细骨瓷儿的,一套六个杯子一把壶,都是小青花,妥帖的装在一个精美的雕花木盒子里。还有单独一把精致的南泥小茶壶,肚子里有些茶锈了,看样子是他用习惯了的,他沏茶的时候也分给高雪兰一杯。只不过高雪兰喝不惯茶叶,宁可喝白开水或者咖啡。这些东西摆在茶几上,几乎就是摆设,高雪兰每天把茶几擦得很干净,下面的暗格也擦过了,她是想,要多买一些零食、坚果、水果什么的,把这下面填满。谢天恩有吃零食的习惯,让他在喝茶的时候顺便吃点什么,多少补充一点营养,就当是下午茶!得买个水果盘,不能总用那个不锈钢小盆来装水果,太梁山了。来的第一天在下面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谢天恩顺便买了一小盒草莓,回来洗干净之后,就直接用家里唯一的不锈钢小盆盛着的,谢天恩男人心粗,高雪兰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还得买个大点的盆子,盆子小了洗菜不方便,比如洗韭菜,起码要直径大过韭菜?还有小碟子,吃饺子得蘸醋,谢天恩只买了四块盘子五个小碗,一把筷子,没有小勺和碟子。筷子笼到了,是白色透笼瓷器,很漂亮。高雪兰干脆去厨房检查,还缺什么?玻璃杯也得买,喝茶的茶杯耳朵眼似的那么一点大,喝牛奶怎么办?往后要是买微波炉的话,能烤地瓜烤羊排,当然也能热牛奶,那么就买耐高温的杯子。谢天恩喜欢早餐吃面包片,还得买个热面包的小机器,嗯,红酒杯来两个,再来个醒酒器,来一箱红酒,以后周末的时候俩人可以来个烛光晚餐!他说他不喝酒,在老家那天吃饭,他也喝了红酒的。高雪兰坐在沙发上在网上搜索、对比,选择,又下了几个单子。对哦,还有抹布,厨房用的,打扫客厅什么用的,买那种不掉毛儿的,结实耐用的。幸亏之前走的人扔下两块旧毛巾,不然进来第一天都没办法搞卫生。家里除了两条新毛巾、两条新浴巾,谢天恩没买这么细的东西,毕竟他不接触这些。还有保鲜袋,保鲜盒,牙签筒和牙签,还有针线,再来十个挂大衣的宽肩衣架! 高雪兰满心里都是谢天恩和这个家,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得做,努力适应环境,学着自己调试家里的东西。洗衣机不太好用,卫生间地面大概不一样高,有倾斜角度,所以使用洗衣机的时候它不爱工作。高雪兰试着快洗,试着单漂、单甩干,它都不走,这两天就特别费劲,指不定哪下子碰对了,它才工作。后来高雪兰发现,原来这洗衣机需要把所有程序都做完,先放衣服,放洗衣液,按下开始,最后关门,而且要使劲关,让机器有震动感,它才启动。终于搞定一件大事儿,高雪兰开心的玩着手机,给谢天恩发消息:“我把手机键盘改了一下,都不会打字了。5g的是快!咱不用买新洗衣机了,我摆弄明白了,这厮就一理工男思维,啥都设置好了,最后关门,他就认为是可以开始了。否则你准备好之后把门关紧再按开始,它不干,这就是没门儿的来历?哈哈哈!”。 谢天恩对这说法儿倍感新奇,这妮子怎么啥地方都能整出道理来呢?不过,不用买新的也是好事儿,能省一点钱:“能用就好,对了,我得明天回去了,今天的事儿没处理完。”。高雪兰很善解人意:“好的,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担心我。”女神跟女汉子的区别,就在于一个需要跟班儿不停地骄纵,一个自力更生比男人还爷们儿,不需要人帮忙。谢天恩觉得高雪兰跟谢新月和小梅不大一样,他还是觉得女人就应该是需要人帮忙的,雪兰才来这里没几天,他多少有些不放心:“照顾好自己,”高雪兰没觉得这有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她能克服:“嗯,好滴。我每天快乐的听歌儿、看书、取快递,人生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快递小哥叫你!”。有情饮水饱,何况还有快递可以收?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糗 下午的时候,高雪兰闲着没事儿,还是想出去踏查路线,找找那个神秘的物美到底在哪里?穿戴打扮完毕,高雪兰把新手机又塞进去一个副卡,反正三个卡,闲着也是闲着。她想问问章文,需不需要一个副卡?每个月的费用是固定的,而高雪兰用不完这么多流量,也用不上这么多卡,放着纯属浪费。从老家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周末了,这几天很忙,新家需要的东西太多,谢天恩又出差了,所以去看章文的事儿就得往后拖一拖了。高雪兰像个兴奋的孩子,家里什么大小事儿都跟谢天恩汇报一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出自己不是单身,是有伴儿的人:“看,你媳妇儿多厉害,四个手机号,爱打哪个打哪个,走了,出去侦查地形!”谢天恩暗笑,这妮子够乖巧的,知道我在外面惦记着她,还知道主动报备,这就对了,我就安心多了:“牛!”,你乖一点,千万别跟小梅一样,总让我担心。 高雪兰背着随身包乐颠颠儿的出了门,这时候俩人彼此心中有对方,正在蜜月期,谢天恩也是个爱交流的,丝毫不觉得高雪兰这样做有何不妥。以前俩人就是这么密集的交流的,现在也不例外,还是你侬我侬。这回高雪兰没走西南门,而是走的正南门,出去之后直接进对面街道的小区,穿花拂柳绕道而过,不得不说,这小区绿化也挺好的。出了小区的南门,高雪兰才赫然发现:物美的入口就在对面大楼的一楼,等于出了这个小区就是!我这是什么眼神儿?高雪兰哑然失笑,上次来的时候就走的这里,小吃街都看到了,怎么就没注意这个暗绿色门帘儿掩映的地方呢?明明门帘子上方有红色的物美俩大字,唉,看起来着急会误事儿,今天心情比较放松,也不着急,信马由缰反倒找到地方了。 高雪兰松了口气,顺着入口进去,里面是下行的电梯,物美超市在负一层。戴上口罩扫码进去,这才是高雪兰要找的地方,一进去是蔬菜水果区,再往前是小食品、点心、冷冻食品区,最里面是各种水产和肉类禽类;转过弯儿是奶制品、食用油,粮食,接着是各种糖和膨化食物,书籍、儿童玩具;另一边是洗漱用品清洁用品,接着是床品,锅碗瓢盆、厨房家电,还有旅行箱什么的,这里不卖电视、冰箱之类的大家伙,其余的都有。这多好?高雪兰开心了,买了不少东西,水果什么的都有了。到出口结账的地方,高雪兰自然地掏出谢天恩的信用卡递给了收银员。谢天恩嘱咐过,这个信用卡每个月要刷六笔钱出去,金额大小不记,不然还会扣钱的。 收银员问密码,高雪兰想起谢天恩给自己发的信息,那上面是有密码的。可是,输进去竟然不对?一连两次都不对,高雪兰有点傻眼了。第一次没输对,可能是着急按错了踺子,第二次明明很小心了,怎么也会错了呢?是不是谢天恩给的密码是错的,高雪兰赶紧给谢天恩打电话:“喂,天恩啊,你的卡密码不对啊?刷不了!”谢天恩楞了一下,他知道高雪兰没大事儿不会给他打电话,没想到是这件事儿:“啊,你用的是哪张卡呀?要不你输入另一个密码试试,也可能两张卡是一个密码。我也不用,我绑手机上了,记不清了。”。这张卡自从他上班之后就开始用,后来小梅来了bj就交给了小梅,他是有微信支付之后就绑了银行卡,从来不去银行取现金,早把密码的事儿忘脑后去了。当初好像银行卡跟信用卡各设一个密码,后来嫌麻烦用了一个?好像是,反正试错有三次机会,错一次换一个不就行了。 这顿失误搞得高雪兰满头大汗,又羞又窘,后面排队的一大帮人,看热闹似的看着这个使用男人信用卡买单的女人,眼神儿里有些不屑。肯定人家会以为我是小三儿?自家男人的东西正妻不把的死死地,还会出这样的笑话?高雪兰输入另一组号码,这回对了,结完账赶紧出去,再待下去高雪兰就要晕了。外面的空气比超市里面要清新多了,高雪兰把口罩摘了,拎着巨大的购物袋歪歪斜斜的往家里走。不买这么多东西不会这么挨累,可这个超市离家远啊,来一趟不容易。家门口的超市卖的东西太贵了,怪不得老板娘那么热情,非要留高雪兰微信,准备送货上门呢。高雪兰特意走正南门绕开家门口的超市,免得老板娘见了不痛快。 到了家,把新鲜蔬菜能放冰箱的放进去,不能放进去的摆进旁边的五层置物架里,肉类都进了冷冻层,这才洗了手,坐下来跟谢天恩汇报:“我刚才是想试试怎么用信用卡,这科学实验搞得,兴师动众。给你买了牛腩、牛腱子,鸡胸和面包。物美比首航买东西划算一些,首航一块猪排、一块里脊就一百多了,猪比牛还贵!”。谢天恩已经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快去吃晚饭了,见高雪兰跟他解释刚才的事儿,不以为意:“东西好呗!”刚开始过日子,第一次用信用卡,出点洋相在所难免的。高雪兰见谢天恩没责怪自己居然记不住密码的事儿,心里还觉得好受一点,随即笑道:“嗯,你也不吃地摊货呀,嘴刁。青菜类以后就楼下了,太远拎着累得慌。还得去一趟北门,取快递。今儿走疯了,一身汗。”。 其实高雪兰哪天都得走疯,谢天恩上班忙,新家需要的东西又多,都在实体店买肯定贵,高雪兰大部分都是网购。可这个小区真有意思,除了原来那三个取快递的地方以外,又多出来俩地方。一个小区五处快递寄存点,你要是网购比较多,就挨累去!谢天恩有些感动,高雪兰吃苦耐劳,贤惠善良,是个好老婆人选:“辛苦了,我回家有口福了。”高雪兰笑嘻嘻:“嗯哼,给老公炖汤炖肉肉儿,补一补小腿肚。”。每天四处奔忙累了嘛,多吃点好吃的。谢天恩美滋滋:“别老补一个地方,还是补脑袋好。”人家不光身体累,脑子也累呢。高雪兰哈哈大笑:“啊,终于醒腔儿了,不傻嘛!我会替你做一周计划,该吃什么给你写个食谱,贴在厨房墙上。”。谢天恩止不住的开心:“傻,我多二啊!”,都说射手座是火象三傻之一,你要真那么认为,就是你傻喽。打情骂俏也可以调节心情,这俩人抓住一切时间,把互相之间的联系拉紧。这就是那句网络名言,我心里有你,天南海北都顺路,再忙对你也有时间。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爱好沉重 高雪兰问道:“明天几点到家呀,告儿我一声,好给你准备饭呀?”,谢天恩看了还没等回答,何能在一边嚷嚷开了:“我说兄嘚,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这卿卿我我的,哥哥我单身呐,受得了么我?”谢天恩赔笑:“别介呀哥哥,她问我啥时候到家,好给我准备饭。今天买了挺多好吃的,要给我煲汤呢!”谢天恩说的轻猫淡写,脸上的表情却是美滋滋儿的,掩饰不住的开心,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何能在一边酸:“还给你煲汤呐?我看是侦查你小子在外面藏没藏人?才几天呀,就叫人给管住了,唉,结婚没意思噢!”。谢天恩心里一动,笑道:“我这还没结婚呢,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想多了。”“那上哪儿看去呀?谁看着都不像那样的人,现在刚开始,人都装着呢。时间一长咯,您试试!你还记着朱八戒那七个媳妇儿是咋回事儿?哥哥跟你说了,女人呀,都一样,就那么回子事儿!”。 何能摇头晃脑儿的教训谢天恩,就好像他一直打光棍是光荣的事情,是极聪明的事情,事实上他是高不成低不就,他找不到合适的人。谢天恩笑何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里却打个激灵,雪兰会不会真的像何哥说的那样,跟那七个女人一样,把老爷们儿往死里管?天呐,那我的自由可就玩儿完了。谢天恩这么多年自己打拼,他并不势力,也没把金钱看得太重,所以他不在乎高雪兰的收入。他现在心里低谷期没过,他迫切需要高雪兰给他提供的极高的情绪价值,他看重精神,两个人彼此能不能合拍。而合拍,是要有潜意识里的默契度的,他没说出来,他希望高雪兰能懂得他,能暗暗契合他的要求,符合他的期望。以前高雪兰不也是短短几天就让他破了防吗?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择偶能跟猪八戒一样吗?朱八戒那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都是看着他的钱来的,始于财色交易,终于男人的滥交和女人的猜忌。 谢天恩相信自己跟高雪兰不会那样,高雪兰跟自己一样注重精神,注重灵魂契合度,她也不看重钱财,从没跟自己提过买房、买车,哪怕是买个品牌衣服,买个首饰呢?雪兰没提过,一样儿都没有。谢天恩的心安稳了下来,朋友嘛,都知道谁啥样儿,老何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尽胡吣,才让他不受领导得意,今年也六十周岁了,上头好像说,近期要裁员呢。谢天恩模棱两可的微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派很难琢磨的神情。兔死狐悲,他不愿意让老何走,多年的陪伴风里来雨里去,何尝不像是异性兄弟?然而,淘汰末位制一直是言照不宣的潜规则,这是谢天恩为什么这么拼命,他不想下去,他还想再干几年,最好能一直干到七十岁。谁知道上头什么意思?现在看着是挺好的,也认可他的能力,往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他也是有短板的,谢天恩不屑送礼,全凭自己的水平,可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你那不服教训的桀骜本性,也只能当个兵。就看有没有比你还厉害、还敬业的新生力量,能代替你的位置了。谢天恩重重的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流,走到一边去开始抽烟,他不愿意跟何能提及何能将要‘被退休’的事儿,那会伤及一个男人的自尊。谁都知道,他们报社没有社保机制,老何一旦退休,就跟吃低保的可怜虫没区别,一个月一千左右的救济金,而已。他也一样,假如他不想个办法挽救自己,早晚也有一天被裁员,这件事,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 何能家里也是个女儿,也三十多岁了,比谢新月大几岁。可人家那孩子懂事儿,毕业就上班了,虽然是单亲家庭,人家那孩子很照顾老何,对老何极好。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摆弄猫,家里有个布偶,能兼职发个视频啥的,收入也不少。老何也只能指望女儿养他的老,他这辈子赚的钱就买了这个房子,供女儿读完了大学。自己再吃点儿喝点儿,穿戴点儿,也没存下啥玩意儿。也不怪他总说女人难缠,以他的现状、他的脾性,没哪个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谢天恩把烟头掐灭扔掉,又点上一支烟,他心里有事儿,有点儿烦。要是万一自己也被裁员了,那下场还不如老何!自己倒是有家产来的,大部分都给小梅看病花掉了,剩下的都在女儿谢新月手里。 一旦他没了收入,小月能像老何女儿一样,养着他,给他吃香喝辣还弄个媳妇儿?绝不可能,这事儿想都不要想,一山不容二虎,谢新月啥样的心性?见钱如命,看到高雪兰还不想着法儿的弄死人家。谢天恩越琢磨越头疼,原来他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小月会理解他的孤单,会同意他再找一个伴儿。可是,这次他从林城回来之后,小月就好像闻见了腥味儿的猫,总是满腹狐疑的盯着他,给他说一些外地人糊弄bj老头儿的事情,就生怕他给她找个后妈回来,分她的家产。这茬孩子自私,哪个一线大城市的孩子不认为爸妈奋斗一辈子,家产都是留给自己的?管你是谁,凭你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占我的一分一毫! 眼下雪兰对自己一片深情,你看她满张罗的顾着这个家就看出来了。我谢天恩何德何能?让你这样惦记着,为我操劳着,总想把我的身体将养好。可是雪兰,你这样用情至深让我害怕,我怕我有一天没那么粘你,你会失望;我怕你这样爱我、会限制我的自由;我也怕,一旦小月知道了你的存在,会逼着我离开你……而我不想辜负你,我想跟你就这样过下去。但愿!但愿老天有眼,让我跟大舅这单买卖能够成功,或者帮老叔谈成这笔买卖,那么他们给我的佣金,就足够咱俩在哪儿买个小房子的了。 雪兰,你这样爱我,你吃过那么多苦,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安稳的家,而不是这个租来的家。尽管这个家是租来的,你却还是那么热爱,投入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最主要的是心力,雪兰,我欠你的。谢天恩一颗接一颗的抽烟,把何能整蒙了,他以为自己不过随便胡说了几句话,怎么会让谢老弟这么入心?何能察言观色的问道:“兄嘚,你不高兴了?”谢天恩哈哈一笑:“怎么会呢何哥?我是今天一天瞎忙,都没捞到一根烟啊!”。何能笑了,他也是个资深烟民,烟瘾犯了,这一点他能理解。 第一百七十七章 咱俩玩个游戏 晚上十一点多了,高雪兰码完一些文字,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床,又想起了谢天恩。这个瘦俏的小男人很有魅力,也很粘人,在高雪兰家他还不敢太放肆,回了这里,他就完全放得开了。大床很宽、很大,谢天恩却像个粘人的小猫儿一样,高雪兰给他留多大地方,他也会贴在高雪兰身上,伸出手臂搂着高雪兰的腰,影子一样,高雪兰翻个身,他就也翻个身,保持同步。翻身之后高雪兰在他后面,他不能搂着高雪兰的腰了,就把屁股撅过来,非得贴在高雪兰的肚子上,好像在默默无言的请求高雪兰同样搂着他,这才能安心的入睡。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个粘劲儿,让高雪兰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在乎,对她的依恋和情感。女人是感性的,她需要他的陪伴,喜欢他的陪伴,幸福着他的陪伴。两个人太甜蜜,谢天恩的出差就成了对高雪兰的惩罚,她思念着这个小男人,甚至想念他轻微的小呼噜,那个声音代表他就在她的身旁。 高雪兰不止思念谢天恩的爱抚,也心疼他的忙碌,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尽量的为他去分担。她真的想兑现诺言,把他养成一个快乐健康的小胖子。把这些放在心上的高雪兰跟谢天恩发信息:“玩个游戏呗,大哥。”随即把两张截图发了过去,一个是加入首航客户群的平台货物价格,一个是网购同款商品价格。谢天恩还在电脑前编辑拍摄的照片,见高雪兰这个时候发信息过来,有些诧异:“你怎么还没睡呀?”,高雪兰告诉谢天恩:“首航卖39元,网购99元,”谢天恩没看懂那些截图:“这是游戏么,这怎么玩儿啊?”,高雪兰调皮的笑:“有些东西不需要实体店买,就这个意思。”。谢天恩这才逐一细看,果然发现了高雪兰要说的意思:“这个怎么差这么多呀?厉害,你真能琢磨,我就不习惯这样买东西。”谢天恩的思想比较守旧,或许也是看重品质,他更习惯在大型商超里购物,而不是网购,他还没跟上时代的脚步。 谢天恩也发现了这一点,网购的确比较省:“别说它俩还真是一样哈!”对啊,同款不掉毛不沾油厨房抹布,首航十块抹布卖39元,网购二十块卖99,黑心的商家这是把店铺租金都算里头了。高雪兰跟谢天恩作总结:“吃肉可以买排酸的,粮食也可以买精品的,小东西就无所谓了,哪里不贵买哪里的。这回睡了,随着需要的东西陆续到家,再以后需要的就是食物了,比如家门口冬枣十块钱一斤,物美超市五块六毛一斤,也是有差别的。方便,就意味着服务费用的增加。晚安,宝宝儿!”。哎妈呀,这媳妇儿可娶着了,这个会过日子,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可快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谢天恩劝道:“我看你早点睡,要不回家起痘痘儿又该赖我了。”。给你推荐祛痘产品你又嫌贵,那就早点睡,别熬夜了。高雪兰还惦记着干调的问题,买来的牛腩什么的,需要八角花椒什么的来炖才入味儿:“不会的,情绪稳定得很。你说家附近有个啥市场?是菜市场吗,有调料、干货什么的吗?”。 东北人离不开粉条儿,炖啥都想放里头点儿,这干货说的是粉条和海带什么的。熬夜起痘痘不只是因为休息不好,一般情况下情绪不稳,上火,才是起痘痘的主要原因。谢天恩看了一眼电脑上的图片,回道:“有,啊,好像离这儿不远,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东应该有一个。”。果然,路痴高雪兰又忘了哪边是东:“出小区左右手,哪边是东啊?是花店那边还是工行那边?”。谢天恩给气笑了:“呵呵,那东南西北还分不清啦?出小区左手是东啊!那边有个公交,你可以……等我回去的!等我回去带你走一遍,你就知道了。”。高雪兰觉得这样的谢天恩很暖心,笑道:“我路痴!ok,好哒哥哥。”谢天恩语气柔和:“没事儿东南西北转一转,就熟悉了。”我经常不在家,你得习惯自己出去找乐子,不熟悉环境哪儿成啊。高雪兰好不容易逮住不忙的谢天恩,不肯睡觉,而是跟他聊天儿:“看了一个电影,新手机网速嗷嗷快!”。这个口语嗷嗷快,让谢天恩倍感亲切:“又看个什么电影啊?不会又是韩剧?5g就是牛哈。”。 高雪兰摇晃着脑袋:“no,剧情故事片。嗯呐,牛。”。谢天恩道:“对,你这回用手机看就行了,不用拿电脑看了。”你还可以躺被窝儿里看,省着总坐那儿累腰。高雪兰把截屏发了过去,男主角斜着眼睛看女主角,一脸的算计:“就这个,布鲁克林。”谢天恩看了笑道:“哎哟,那个男生,那个表情,太难拿了。”一看就是个反派,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这窗户透出来的内容可不咋地。高雪兰笑着跟谢天恩介绍剧情:“这是小镇姑娘的励志故事,土豪,从前看不上这姑娘,人家从美国回来镀了金,又学了会计师,他忽然觉得爱上这姑娘了。后来这姑娘还是回了美国,跟爱她的人一起生活了。”。谢天恩恍然:“这个我好像也看过,那个女的叫爱丽丝。”。高雪兰笑道:“有意思的是,片尾的结束语,竟然是‘此心安处是吾乡’。是啊,那个女店主多丑恶。此心安处,多深刻的一句话!人人若是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个世界该多美好。”。 谢天恩有同感:“可惜的是,很多人不知道如何选择。”高雪兰笑:“所以,这是一部好片子!我不一定就看韩剧,大多数时候看的都是比较沉闷的剧情片。”。是吗?韩剧有些浅薄,反正谢天恩是这样认为的,剧情片的话,就深刻多了。谢天恩道:“等我回去有时间,我也看一看。”。我是得看看,我得知道你在想什么?要经常跟我报备你的思想和行动,免得我为了你操心劳神。高雪兰有那么容易被别人诱惑,从而背叛自己吗?好像不会,她很爱自己。但她也很迷人,也很活泼,心眼儿又好使,万一哪天助人为乐,遇上个心生歹念的咋办?高雪兰还在跟谢天恩讲诉自己的见解:“放牛班的春天,闻香识女人,都很好的。细微处见真情,挺好看的。”射手座内心是个文人,他还是挺喜欢跟高雪兰聊这些的:“剧情往往注重的是人物内心的刻画,剖析心理活动的轨迹。”要教就好好儿教,谢天恩在理论教学上,对高雪兰倒是蛮用心的,随时发现问题随时教导。 第一百七十八章 留白是距离吗 高雪兰很认同谢天恩的观点:“是的,在神父领着爱丽丝去给那些有家回不得的爱尔兰人分发食物的时候,一个爱尔兰歌者演唱了一首很唯美的歌儿。歌声中,每个人的表情、眼神,流露出太多的东西,配合景色,形成了不同的画面。那场景触动了我,和我的家乡有点相似。年轻的孩子们不是不爱家乡,而是发展太慢,不适合他们。今天刚看完电影剧本怎么写这一块,还真对留白挺有感受。”。嗯。对头,就是留白,什么都是一样的,感情也是,别爱得太满,那样会让我感到窒息。谢天恩笑道:“看来又学了不少东西,”高雪兰很勤奋呀,带来的书一直在看,谢天恩也打算再往家拿一些书籍。宝剑赠名士,红粉赠佳人,高雪兰喜欢看书,谢天恩正好经常参加某名人或者某记者闲来无事搞的业余创作签售仪式,往回拿书很容易,还都是有签名儿的。 高雪兰真心实意感谢自己选的这个男人:“谢谢你,老师老公!”谢天恩志得意满:“叫兽,”高雪兰调皮的笑:“我喜欢你这款,该教的时候教,该兽的时候兽,别有一番风味。”。唉呀妈呀,这句可拍到谢天恩心坎儿上了:“让你这一夸,我这儿有点得意忘形了。”。可不,哪个男人不喜欢被自己爱的女人夸奖啊?那才能体现自己在这个女人心中的价值,只要你赞赏我,我就愿意为你做盖世英雄!高雪兰偷笑:“应该得意,老师有耐心,学生很努力。”谢天恩很满意高雪兰的孺子可教,谦虚道:“互相学习。”。从专业八股口中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也不容易了,谢天恩一向自视甚高,自古文人相轻,尽管高雪兰对谢天恩来说还够不成什么威胁,小巫见大巫而已。但这小巫的乖巧伶俐太招人喜欢,大巫疯魔一样痴迷小巫,重视小巫的存在。 其实谢天恩之所以喜欢高雪兰,不只是因为她漂亮温柔又善良,也是因为她大脑回路很清奇,指不定蹦出一句什么来,让你捧腹之余,又觉得犀利深刻。高雪兰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最关键的是,床很结实,适合教学!”说完高雪兰哈哈大笑,调侃谢天恩是她最喜欢干的事儿,谢天恩也的确表现得很没出息,这不能怪她调皮。谢天恩万万没想到高雪兰话锋一转,竟然一枪打到了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我……无地自容,”妈呀,你这个妖精,怎么能这样说你哥我呢?高雪兰忍着笑:“别介呀,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斯文得很,多激动都不带口吐莲花的,这点挺了不起!”这句话是由衷的赞美褒扬谢天恩的,这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你也不错啊,风情百媚。”我也很欣赏你呀,我的情妹妹!高雪兰笑道:“偏偏我是月亮天秤,还真就不喜欢粗鲁的人。”谁欣赏谁那是天意,性格里带的,冥冥当中同类相吸,几乎无法避免。 高雪兰见谢天恩夸自己,笑道:“妈呀,我辣么有魅力捏?那我得考虑要不要做个拉皮儿、拍个黄瓜,好永葆青春!”。谢天恩难得的一诉衷肠,此时万籁俱寂,老何也不在身边,跟心爱的女人说说心里话:“当然了,我要是不出差,估计这会儿早瘫痪在床了。”。男女之情,何必多言?我堂堂报社一把儿,能为你而倾倒,宁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应该觉得骄傲。高雪兰明白了:“噢,原来你这是出去躲风头,狡猾啊!”高雪兰暗自对谢天恩腹诽不已。谢天恩笑道:“不正啊你,歪!”,我哪儿是为了躲你,我这是工作,不得已而为之。高雪兰笑道:“你正就行,你是叫兽。”谢天恩此时已经被高雪兰聊起了情绪,早把照片的事放在一边:“错了,是老叫兽,哈哈!”大姐呀,我是真怕了你,不得不逃出来,你有点儿粘人知道不? 高雪兰多聪明啊,一个老字,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好,一还是二四六你说了算。”谁让你那么没出息,天天上班来的?你可以选休啊。谢天恩又怕又惦记,他自己也很矛盾,的确是喜欢人家高雪兰,这没错儿,可一接近高雪兰,知道高雪兰很爱他,他又害怕,想躲开,拉开一点距离。好像,他贱贱的想,他更着迷刚开始那时候,对他清冷孤傲,若即若离那个高雪兰,而不是这个黏人痴情的高雪兰。谢天恩隐晦的笑道:“你说了算,”高雪兰道:“那就周日双休,集体放假?”谢天恩又觉着不愿意粘着他的高雪兰可爱了:“只要不全休就行!”,别跑啊,给我点温暖嘛。高雪兰笑话他:“你怕变成姐夫第二?一周上两天班就不少了,毕竟叫兽也是要养生滴。”。谢天恩这回终于满意了:“嗯,细水长流。”。高雪兰笑道:“对,反正我也跑不了。”谢天恩温情脉脉:“我也在。”,俩人互道晚安,这回心满意足的睡了。 安全距离有了,情感也有了,好像这样就不错了哈?可很多事情不是你设计安排出来的,非要设计安排就会出现弊端,尤其是感情,一旦变淡,想回到当初很难。记得网上说,中老年夫妻的悲剧,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种婚姻组合的模式,就是老公希望岁月静好、互不打扰,保持一段距离;老婆却希望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两人相互的陪伴。对女人来说,距离产生不了美,却能产生猜疑跟伤害。据调查,男性的婚姻满意度总体高过女性,在传统婚姻里,男性可以说是最大的受益者,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男人的成熟是凡事不冲动,恰到好处,稳定温暖,这些都是来自于阅历和年龄。男人的成熟是人生的调味剂,越往后越甘醇,那些人生经历就是脚下走过的道路,就是心中的涵养和格局。 男人到了中年,全身上下都该透着平和而不是幼稚,如果这个时候的男人动了真心的话,作为女方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体贴和温柔,这是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高雪兰要的,就是谢天恩的这种关怀而不是故作疏离。因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懂得女人的心思,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和想要什么,时光磨平了男人身上的棱角,却抹不平男人内心对爱情的渴望。他们见到的太多,错过的也太多,发现了自己的真爱,就该毫不犹豫的选择紧紧握住。最让女人头疼的,是在一段感情里男人犯了错误而不自知,女人就会跟他吵,其实这样做是在强调他关注自己,注意到自己的感情需求,而已。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媳妇的家才是家 在感情生活里,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会看到一个现象,那就是男人好像更需要性和金钱,来满足他的成就感或者欲望。对内对女人只要求性生活,不太在意女人的心理需求,不太在意女人怎么想?对外他更注重的是如何赚钱,财富的积累,仿佛只要我给了你富足的生活,就完成任务了。而女人所要的陪伴是细腻的,能一起干点什么家务活儿,坐一起聊聊天儿,给个有温度的拥抱,真心关心她的想法儿,听她说完心里的委屈,而不是强行打断她、管教她,指责她。不要从当初那个浪漫的‘我养你啊’,变成后来市侩又傲慢的‘是我养的你’,那么颐指气使,那么冷漠无情。性别注定男人不会生孩子,女人要负责生还要负责养,要哺乳,要注意孩子的身心健康,学习情况等等。男人在外面拼搏不能说不是为了家,但女人的付出是牺牲性的,为了爱情,为了这个男人,为了孩子,自己的事业搁浅,不能出去赚钱,被动沦为‘弱势群体’,更是为了这个家。 既然为了这个家,男女都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非常大的努力,那就需要互相理解,别逃避问题,多交流内心的想法儿,真正成为情深的伴侣,恩重的师友,斩不断的亲人才叫正解。第二天早晨,高雪兰起来收拾好了屋子,就开始给谢天恩准备午饭。她把牛腩用温水煮一下去掉里面的血水,捞出来控水,把大马勺上火,放了玉米油和冰糖炒出糖色,把切好的牛腩放进去炒到变色,再加上香叶八角花椒,葱姜段儿,酱油调个底味儿,然后把牛腩炖进了高压锅。做好了这一切,高雪兰出去买了新鲜的水果,拿回来洗净装盘,看看要做的差不多了,就去卫生间淋浴,把自己一身的油烟味儿洗干净。高雪兰换了衣服画好了淡妆,米饭也下了锅,青菜洗干净控水,就等着谢天恩到家,再炒个青菜开饭了。 可是,高雪兰左等右等也不见谢天恩的身影,眼看着就快到十二点了,高雪兰微谢天恩:“宝宝儿你几点到家?我快饿死了!”谢天恩看见了,赶忙回复:“我们得晚上呢,你快吃饭,要不出去吃点。”媳妇儿对自己这么好,人没等到家饭都给准备了。谢天恩心里舒坦,但也觉得不好意思,劳人家等着,总是有点儿不安。老何在一旁阴阳怪气儿:“哟呵,还真被我说对了,你瞧瞧,这来不来的就管上了,嘿!”谢天恩笑骂:“你待着你的,别挑拨离间!你想有人给你做好了饭管着你回去吃,还没有呢?”老何一脸不以为然,哼哼道:“我是宁可热爱自由,也不要有人管着我,那多不自在啊?你看看朱八戒,啥时候因为女人掉过链子?我跟你说啊,今儿你可甭想跑,不完事我不会放你小子走的,太眼人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这个家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谢天恩笑哈哈的,故作大度,也不跟何能计较,觉着这样被人惦记着挺好的,比以前没人管没人问不强多了?这才是恩爱的夫妻生活呀!高雪兰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谢天恩工作的不确定性,表示理解:“哦,好了,我自己先吃了哈!”,那边果然还没完事儿,这一行人离开zb以后又去了济南,去看趵突泉去了。这时候正在泉边合影。谢天恩把视频发给高雪兰,一则是分享快乐,二则是验明正身,我真的在忙,没有骗你,你别误会我,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高雪兰看了视频和照片很高兴,这家伙没忘了自己,知道自己也喜欢景色,发给自己神游呢:“好美的地方!”谢天恩告诉高雪兰这是哪里:“济南,趵突泉。”。哎呀?是一个趵突泉吗?高雪兰笑道:“趵突泉,我们去的时候没有水,你的命咋这么好?牛腩很软烂,我就着青菜吃了几块,晚上给你留了。”。谢天恩也觉得很幸运,不禁笑道:“今天三个泉眼儿,全有水。”说着话,把自己跟大家的合影发了过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瞒着高雪兰。四个大男人并排站在一起,只有谢天恩是个瘦子,不过他面带微笑,眼中含情,看起来气色挺不错的。高雪兰由衷的开心:“看着精神多了,”这就好,你慢慢的从悲伤里走出来,恢复正常,就是我最大的快乐。谢天恩好笑:“呵呵,这还精神了?昨晚我都没睡好。”他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好看,再加上黑瘦黑瘦的,看不出来哪里跟以前比不一样。 高雪兰笑道:“你这是要焕发第二春啊!身体疲惫和心疲惫是两回事哦,你一进我家门那会儿,哎呀,好可怜、好憔悴啊。”谢天恩心里一暖,笑道:“是啊,那还不都是你的功劳么?”。我不要什么功劳的,我只要你好:“眼轮里那一波微光,让我心疼。赶紧把你暖化了是正经,就这么想的。疼你啊,宝宝儿!”。谢天恩终于明白,他初见高雪兰的时候是那么惶恐,高雪兰为什么毫不设限的接受了他?雪兰是那么爱我,心疼我啊,她是出于对我的怜惜和深情,奉献了她自己……谢天恩眼睛湿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个男人被女人毫不功利的这样宠爱,该是多大的荣幸?知恩图报,雪兰,我谢天恩一定会对你好,不惜余力。谢天恩回了三个合十顶礼,此时无声胜有声,雪兰,你收到我的心意了吗?高雪兰嫣然一笑,不求万人疼,但求一人懂,谢天恩明白自己对他的那份情,高雪兰发了一个小和尚,嘴里说着阿弥陀佛保佑你。那也是她的心声,但愿你走出过去,心无挂碍的迎接属于你的美好未来。 投桃报李,高雪兰也给谢天恩发视频,只见厨房里被高雪兰打理的干干净净,筷子笼雪白,生抽老抽香油香醋蚝油,按照大中小号整齐排列,接着是胡椒粉瓶子和四个一联的粉色料调盒。下面挂着两把菜刀,其中一把是剔骨刀;小菜板,两个削皮刀,接下来是笊篱、炒勺、锅铲、木锅铲,电饭锅里的小勺子。洗菜盆旁边摆了一个塑料的收纳盒,里面是洗洁精、钢丝球、百洁布;洗菜盆旁边的台面上,整齐地摆着电饭锅,大马勺,烤面包机,一盆洗好的莲藕和生菜白萝卜,上面都用粉色系的干净抹布盖着。谢天恩要下的那一角休息室,玻璃窗和台面被高雪兰擦得很干净,铺着白色碎花台布,摆着一帆风顺那盆花,还有青花瓷烟灰缸,谢天恩拿回来的茶经和报刊,摆咖啡的心形盒子,墙角边是四个错落有致的带盖杂粮盒。 第一百八十章 我老叔的房子也该归我 高雪兰的收纳是专业水平,又有洁癖,家里肯定会是这样,被谢天恩一句都是你的功劳,拱得热血上脑,就像个不用鞭策的千里马,撒开四蹄儿一溜烟儿的往前冲。高雪兰热心的跟谢天恩介绍:“筷子笼是陶瓷的,我在焖1:12的米饭,尝尝味道。老公小嘴儿会哄人,被你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前天不是米和水的比例1:15嘛,觉得有一点太软了,今天再试试这个比例。谢天恩眼前一亮,高雪兰管理家实在是得心应手,他被照片里的厨房弄得心情大好,不由得赞叹道:“井井有条!”他是信奉男主外女主内的,高雪兰能这样打理家务,很让他觉得后院稳定。再一听高雪兰这么乖,被他哄几句就肯为他卖命,不禁心疼道:“那也不可以累着,一定要休息好,身体健康最重要!”。亲爱的雪兰,你别这样操劳,差不多就可以,千万别跟小梅似的,累病了,那我多后悔、多难过,谁来陪着我?高雪兰开心一笑:“嗯,承皇上惦记着,臣妾今儿除了看书就不做别的了,等皇上回来翻牌子呢!表现不乖,怕你翻别人牌子。”。谢天恩晕了:“哎妈呀,歇歇行不?反正只有一个牌。”。 这家伙聪明的,一点不上当,高雪兰偷笑,想套谢天恩的话,可他滴水不漏的圆回来了。高雪兰心情大好,自己的男人在外面不偷嘴,知道就一个牌可翻,多自觉啊!这才不枉我为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嘛:“行,让你养养膘儿,咋也得胖十斤八斤的,才算是比较正常了,你太苗条了。搞的我都不好意思吃粮食,跟你一比咋都比较胖啊!”。谢天恩无可奈何:“我是有钱难买一直瘦”,吃啥都不胖,也可能是我新陈代谢太快,吃进去多少都消化没了,跟着我的运动量消耗掉了,那也没办法啊。高雪兰可怜巴巴儿:“我也只好跟随你,把节食减肥进行到底了。不然出去,人家以为我是你的保镖呢?”。一想那个画面,谢天恩憋不住哈哈大笑,把周围的人惊住了:这小子得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何能在一旁冷眼瞧着谢天恩的表现,陷入了沉思。以后是不是不要这样调侃小谢,看来他是真心喜欢人家呢。唉,可怜我还是老哥一个,没人管没人疼的,这世上,就没一个省心的,都是些个痴男怨女哟。 谢天恩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特立独行习惯了,在一旁自顾自给他的雪兰回信息:“不用刻意减,营养跟不上更麻烦。”你别再弄出病来,胖一点瘦一点没关系,健康最好。高雪兰偷笑:“少吃多餐,不会营养不良滴。”谢天恩憋着笑:“对,不停吃!”这回轮到高雪兰哈哈大笑了:“哈哈,运动量不大,不需要太多食物,你不也吃猫食儿么?”嗯嗯,我也吃的不是那么多,遇上喜欢的其实我也不少吃。大概是挑嘴?我也不好说。谢天恩的月亮星座是金牛,对美食和存款绝对看重,不过这家伙平时被太阳射手和上升双子的热情善辩保护着,你看不出来他金牛和金星摩羯火星摩羯那份沉稳保守。他表现出来的外在性格,似乎也不那么在意金钱,实际上谢天恩骨子里极其看重财富的积累,这也是他家族的习惯,攀比之下,他很难有其他的不同。谢天恩是喜欢高雪兰对美食这份不断试验的钟情度的,可他嘴上还是调皮:“再试几次,下届诺贝尔奖非你莫属!”。 高雪兰哈哈大笑起来,有这样的老公也是一种荣幸,他只要心情好,就会逗你开心。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不太在意你是否能给她实质的输出,但需要你的肯定和鼓励,只要你会说话,会安抚她,那你肯定也会少挨不少累,多得到不少零用钱。高雪兰笑道:“我看行,米很好吃哦,你的选择挺棒的。”谢天恩由衷道:“东北米都不错!”这话是中肯的,北方米比南方米好吃,尤其东北大米,最好吃。高雪兰故意逗弄谢天恩:“东北女人咋样?看书去,有的小孩不抗撩,聊着聊着就疯了,哈哈。”谢天恩心领神会,跟这个女人聊天的确让人心神荡漾:“不是疯了,是疯狂!”。高雪兰笑话他:“你还想左擎苍、右牵黄?”。谢天恩暗笑不已,这个小女子是醋意十足,担心自己在外面出轨。不会的雪兰,我的热血沸腾都只因为你,你是神枪手,总能一枪命中我的死穴。从来不服人的谢天恩,只在高雪兰跟前不怕袒露内心的脆弱,他知道高雪兰不会打压他,不会笑话他,不会趁机消灭了他。 可他还戴着一重自尊的面具,有些话他还没对高雪兰说。因为事情还在进行当中,不出结果他还不能泄露秘密,他担心那会让高雪兰看不起他。而他最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男人最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失了面子,没了尊严,那比要他死还难受。就在他跟高雪兰从东北回来那天,他大舅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需要他从中斡旋。并且许诺,如果这件事儿成了,可以给他五十万佣金,或者把他新买不久的宝马,换给谢天恩。是矣谢天恩正踌躇满志的筹划这件事,他想拿这笔钱,再加上一些,在靠近高速旁边的地方,买个小一点的房子。前几天谢新月跟他商量,能不能就让他们住这个房子不搬走?因为这里汤圆上幼儿园近,将来上小学也很近。如果谢天恩同意的话,那他们就把买新房子的钱给谢天恩,算是俩房子作了交换。但是,他们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问谢天恩可不可以分期分批的给钱?但第一次肯定会给足谢天恩买新房的首付。 这些事儿他都没跟高雪兰说,他是担心,一向没正形儿的大舅言而无信;也担心谢新月贪财,只是图他的房产,不会给他全部买房的钱。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谢新月创新不足,守旧有余,甚至还会触类旁通,不但想霸占他的房产,甚至还惦记着谢天觉的房子!那天谢新月对他说:“爸,你说我老叔也没结婚,他要是死了,他的房子是不是就归我了?”这话让谢天恩大吃一惊:“小月,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儿?你老叔不是还挺健康的吗?”“再健康他也比我岁数大呀,早晚不得死在我前头!我就是问你,能不能行得通?”。这话说的,多没良心,你老叔对你那么好,每次我们去过年,他都给你大包小包的往回捎东西,什么俄罗斯风味烤肠,哈尔滨红肠,大列巴,香瓜儿,老玉米……你怎么这样贪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胡文凯的求救 谢天恩内心愤懑而悲伤,又不得不隐忍着不发作,冷淡地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谢天觉是没结婚,可他还有父母、有妹妹,你不是第一继承人。”。谢新月不满意的撇撇嘴,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冰箱那里,拿了一块榴莲,回卧室吃去了,不再理睬不顺着她说话的谢天恩。谢天恩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床边上生闷气。看看人家高雪兰,知道自己胃不好,费那么多心思在自己身上,连焖个米饭都要一遍一遍的搞实验,米水配比从1:15开始,一直实验到1:1!她得自己吃掉多少焦锅底的锅盔?她的胃也不咋好啊。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高雪兰不物质、不势力,跟谢新月这副嘴脸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谢天恩是越来越能看得清谢新月来他家住的目的和心思,无奈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不能做到恩断义绝,也不忍心那样做。他知道谢新月贪婪、物质,没有亲情,可他不能没有亲情。小梅死了,他是谢新月唯一的亲人,刘柱现在看着是对她们娘儿俩挺好的,可谁知道哪一时他会变了心? jc是高薪工作,接触的人很多,谢新月就知道在家抠老子,死吃死嚼胖的跟猪似的,脾气又暴躁,不知道体恤丈夫,刘柱早晚得有一天会厌倦这样的谢新月。现在孩子还小,等汤圆大了,不需要跟在妈妈身边了,那一天就是谢新月的末日。万一她被扫地出门,不是刘家媳妇儿了,还是我谢天恩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没了退路。虎毒不食子,就算为了小梅,我也不能不给小月留着通往娘家的大门。什么叫护短?这就是,我知道我的孩子不好,但是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谢天恩被女儿谢新月气得肝儿颤,坐在床边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只好站起来到窗边抽烟。本来今天难得下午清闲,是想好好儿休息的,现在反而毫无倦意,他没有午睡的习惯,心里惦记着他大舅那边的情况。儿女大了,特别是已经成家了,不适合跟父母再生活在一起,彼此的生活习惯会起冲突,更何况像谢新月这样根本就是回来霸占地盘儿,打算把老子扫地出门的?是矣谢天恩必须跟他大舅胡文凯合作,拿下那笔钱。然后再相机行事,小月再逼得紧,就松口答应她,把这个房子给她,让她给钱。 正琢磨着,高雪兰发来一张截图,是跟她老妈视频聊天的时间,居然足足65分钟。高雪兰笑道:“本来说要看书,哎妈呀,聊了一个多小时!”。谢天恩心里顿时就阴转晴了,不由得笑道:“厉害!这是我知道的最长聊天记录。”。高雪兰乐呵呵的笑:“你老丈母娘跟你一样,能唠。她白天唠,你是黑白都唠。”谢天恩暗自得意,我再能唠你不也陪着我了么?还是我雪兰知疼知热有情趣:“太能聊了哈,”高雪兰笑倒了:“可不,把我手机搞没电了,蹲地上充着聊。”。谢天恩挺纳闷儿的:“餐桌旁有个,床头不也有吗?”你咋还蹲地上去了,猴儿啊?高雪兰笑道:“窝在沙发上想看书啊,回床上看去。”谢天恩逗高雪兰:“躺床上聊!”高雪兰才不干呢,她忙乎半天了,困了:“跟你呀?服了you!俺想睡一会儿呀。”。谢天恩并不想拦着高雪兰去休息,他也有自己的事儿:“睡!”。太想念我的雪兰了,这边忙乎完回那边去,她肯定想我了。 谢天恩等在电脑旁,胡文凯把他搜索来的所有资料都发了过来,包括以前打官司的诉讼材料,证明人的材料等等。谢天恩仔细的看着,他发现这个事儿自己还办不了,需要香港的律师,熟悉那边的法律。谢天恩把电脑拿着下楼上了车,出小区到附近把所有资料从电脑里提出来,和订成厚厚一大本,带着出发了,他得去找朋友问问,这个忙儿必须得他来帮。茶馆儿里,谢天恩跟朋友足足聊了一下午的时间,具体分析了这件事应该从哪里入手?方案是胡文凯要出头打官司,然后谢天恩这边给找个是自己人的律师,并且找人负责起草诉状。这边打着官司,那边谢天恩带人去停工了三、四年的工地现场去采访,把烂尾楼的各个角度拍明白,再找买了烂尾楼却一直住不上房子的苦主儿们录视频,把这件事儿捅到网上去,给胡文凯造势。只有这样,这件事儿才有成功的希望。胡文凯知道,这件事儿不拉上这个笔杆子外甥,光凭他那没念过几年书的脑袋,下辈子也讨不回来这笔钱。 所以胡文凯很慷慨,不但许诺给谢天恩好处费,还承诺所有一干外交花费,都是他的,并且给谢天恩一笔援交费用,直接打进了谢天恩的工资卡里。谢天恩跟那个朋友又一起吃了饭,人家答应帮他起草法律文件还拿走了那厚厚的一本资料,俩人这才放心的尽欢而散。写也不白写,得给人家润笔费,这个胡文凯给了。官司成与不成,该花的也得花,好钢用在刀刃儿上,谢天恩知道该找谁,一个大子儿都不会白花的。找谢天恩帮忙这个主意是胡乐乐给她爸出的,以前谢天恩是胡家的常客,胡文凯生意做的太大,身边需要个懂财会的秘书,谢天恩就给他大舅胡文凯介绍了一个女的。谁知道那女的后来跟胡文凯搞到了一起,还被胡文凯的老婆知道了,联合着儿子胡作儿,把谢天恩这顿痛骂!小梅不乐意了,这家人太不要脸,平时欺负她也就算了,欺负她老爷们儿,她可不干。丈夫就是女人的天,自己家的天被人家捅破了,那还了得?瞧不起谁呀? 小梅为此打上门去,跟大舅婆好一顿拉扯:“胡文凯,你给我出来!天恩帮你还帮出错儿来了?是你狗改不了吃屎,见着有点姿色的就往上扑,关天恩什么事儿?”。胡文凯吓得躲在别墅里不敢露头,从那一架开始,两家人就开始生分了。表弟胡作儿根本不鸟谢天恩这个表哥,胡作儿是在潘家园儿玩古董的,财大气粗,背后有他老子撑腰。谢天恩是搞文字的,玩儿的艺术,也压根没瞧起胡作儿那个草包。大舅妈更是势利眼,人家是住别墅的,瞧不起谢天恩这个自力更生玩笔杆子的,小梅又是辞职来bj以后成了家庭妇女的,人家拔下来一根汗毛都比你腰粗,怕你什么?但是胡文凯这桩生意可赔大发了,搁进去几千万不止。他咬着牙自己鼓捣好几年,还是石沉大海,没辙了,她女儿胡乐乐这才把谢天恩想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可别跟他办事儿 胡文凯从来也没把谢天恩这个穷酸小子放在眼里,奈何此时他得低头求人家,不得不撒一把甜枣,暂时露个笑脸出来。胡家人在bj的就哥四个,老大胡文凯,老二胡文旋,三妹胡文艳,四妹胡文慧,绝对是大家族。胡作儿跟他四姑家的哥哥王野一起是倒卖文玩古董儿的,买卖做的也不小。胡乐乐跟三姑家的表姐张佳关系非常好,这俩人是倒动房子的,低买高卖收房租,也是款姐儿。二舅胡文旋家的胡雪梅,那可是个人物儿。以前是外交部下属什么机构的名媛,嫁给了同样声名显赫的后起之秀,也是官二代。奈何胡雪梅热爱宗教,结婚之后坚决不要孩子,七年之痒跟官二代离了婚,另立山头跟同伴搞了一个慈济会,当了会长,整天忙着给这个那个做慈善,而且张嘴就是钱,出手极大。这些人都出自谢天恩母亲胡秀丽一族,也不是都没文化,胡雪梅混到研究生,胡乐乐、张佳也是大学毕业的,但这些人都更爱钱,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来开发赚钱的买卖,并不重视文化教育这一块,所以也不看重单枪匹马闯进bj的谢天恩。 而谢天恩骨子里虽不屑胡家的家风,却暗暗羡慕胡文凯的生活,这个大舅敢闯敢干,并且遇上了好时候,二十几年间创下了自己的产业,基本都在房地产这一项上,赚的盆满钵满,肥的流油。胡家算起来的确比谢家富裕,谢家出秀才、出才女,脑子比胡家人好使唤,就是太清高了,自恃其才,用胡家人的话来讲,那就是再有才华换不来金元宝,有个屁用?谢家人同样看不起暴发户一样的胡家人,浅薄浮躁,小市民嘴脸,难登大雅之堂。文人自有傲骨,人家凭自己的本事,不求借胡家财力,照样过的很舒服,也不比胡家差。谢天恩的大姑谢伟丽是某高校教授,老公黄振中也是教授,三个子女黄杰克,黄玛丽,黄艾伦都出国留学,学成归来的,在上市公司大集团工作,不是ceo就是总经理,那是相当的出息,很给文人长脸。谢家除了谢伟丽在bj,还有个谢伟东也在bj,也就是谢天恩的老叔,比谢天恩大不几岁,是个包工头,倒是很能跟胡文凯来往。他不是文化人而是手艺人,泥瓦工出身,自己常年带着队伍,搞大型承包。 刚住进燕郊这个小区的时候,谢天恩说他表弟在附近,说的就是胡作儿,谢伟东离这里也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谢伟东虽然比谢天恩大不了几岁,人却极成熟、圆滑,办事稳妥老到,特别会处理人际关系。这么多年胡谢两家一直相安无事,就是谢伟东的功劳,他善于从中斡旋,肯陪笑脸儿,装孙子,反正他也是最小的,不怕被谁打压欺负,他就哈哈一笑,跟人家耍赖就行了,谁好意思再不给他面子?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所以说谢伟东靠着胡文凯,也吃成了胖子,有时候会来事儿、肯低头也是有好处的。只有谢天恩,夹缝儿里求生存,谁都指望不上,还不能活得比别人差了,逢年遇节家族聚会,礼得送、话得说,文的武的都是他,却没人真的瞧得起他。就像稻香村点心外面那层包装皮儿,有你图个好看,没你图个实惠,压根你就不是个吃食儿,摆设而已。谢天恩的位置有多尴尬,可想而知。是矣这回谢天恩决定为了以后的生活,放下面子,跟胡文凯再合作一回,但愿他不像以前那么没正事,兑现他的诺言。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地,传到了谢天恩老妈胡秀丽的耳朵里,胡秀丽赶紧给自己的大儿子打电话:“天恩呐,妈说你过年过节的去看看他们就得啦,妈可没说让你去给他填陷去!你大舅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吗?吃亏吃的还不够?要我说,你就别搭理他!他爱找谁找谁去。妈给你选个对象儿,也是你们bj的,啥时候你们见个面儿?”。还是个人妈心疼自己,谢天恩有点儿松动:“妈,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我大舅这事儿,你说我咋好意思不管?他是我舅舅,都跟我张嘴了,我能说不行吗?”。胡秀丽闻声叹气,心疼大儿子中年丧妻,没人照顾:“天恩呐,我跟你爸都老了,可还攒了几个钱。你要是结婚,妈就给你拿点儿,别指望你大舅能给你啥好处,他不坑你就不错了!这女的四十多岁,一直没结婚,家里有房子,她收租子,长得也行,要不你见见,啊?”。谢天恩有些烦乱,他不愿意跟父母伸手,他长这么大也没这样干过,有损他做人的尊严。 谢天恩打断母亲胡秀丽的话,不耐烦的说道:“妈,一辈子没结过婚的女人,心理都变态,她都这么大了没嫁出去,也得是个事儿挺多的,我不想见她。先这样,我这边还挺忙的,先挂了啊。”胡秀丽捏着手机没等说完,谢天恩那边挂断了,从小就替谢天恩安排一切的胡秀丽觉得受到了鄙视,心里不是滋味儿起来。把手机失望的搁在桌子上,胡秀丽转身跟谢伟长唠叨:“天恩又开始不听话了,这个孩子耳朵根子软,家里啥事儿都听小梅的。当年我那么说不能娶这个小梅,家教不好还是个短命鬼,咋样儿,我说的话应验了?挣了一辈子钱,除了给小梅花了就是给她女儿花了!我那么说不要把钱都给谢新月,他非得给。我看呐,他老了让人担忧哇!”。谢伟长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在看一幅图纸,有家私企聘请他去做顾问,他正在看人家问他的事情。 他是想去的,干了一辈子工作,在家闲不住,炒股还总是赔钱。他也不知道该跟老伴儿胡秀丽说些什么,这些事他搞不明白,她说什么他就听着,需要拿主意他就吱一声,没啥大事他就直接忽略了。男子汉大丈夫,以事业为主,这是他一辈子身体力行的事儿,也是用实际行动教会了两个儿子的事儿。男女之间如何相处,怎样谈恋爱,他是完全不懂得的。当年媒人把胡秀丽介绍给他,大家就见了一次面,互相觉得还行,他就给胡秀丽买了一身涤纶衣服一块莺歌表,结了婚。婚后还是上班下班,家里的一切都给胡秀丽管,要生孩子就生,一个不够再生一个;没粮没米工资都给你,除了一口酒啥也不要。谢伟长跟老高头儿似的,喝也喝不多,一小杯,解乏儿而已。全家只有谢天恩自从那次马背失误以后滴酒不沾,剩下的人都会喝酒,从草原搬来的人家,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孤独是用来升级的 谢天恩不在家的日子,高雪兰除了出去踏查地形、购买生活物资,就是窝在家里看书,她想提升自己。下午的时候,高雪兰跟自己老妈聊了一个多小时,老高太太先是问了高雪兰近来日子过得好不好?谢天恩对她好不好?然后就是抱怨老高头儿总出去溜达、玩儿,不陪着她,不知道心疼她:“要不是我老了,我早就跟他离婚了!还等他这么对待我?一天不带着家的,总跟那帮老娘儿们嘚瑟,我看呐,他那几个零花钱都得贴给人家。”高雪兰陪着笑脸安慰老妈:“妈,你别老这么想,我爸是玩惯了,他也就打个麻将,都多大岁数了,还能出去胡混?”,老高太太不信任老高头儿,是事出有因。年轻时候的老高头儿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确跟同单位的夏姑娘出去看过电影儿,还拉过小手儿,这能不让一个人在家带着仨孩子的老高太太怒火中烧吗?后来自家做生意,老高头儿又跟他认的干妹子一起出过差,那个老娘儿们出名的破烂货,一起出去那么久,老高太太猜测他们之间难保没有事儿。 钱都是老高头儿拿的,但那是老高太太在家一秤杆子、一秤杆子卖菜赚出来的。自己在家带着孩子当牛做马,老爷们儿在外面风花雪月,你搁谁身上会不生气?尽管现在老高头儿只在家跟前打打小麻将了,以前那心也野着呢。是个男人都爱面子,谁不想建功立业,谁愿意总躺在老婆功劳簿子上,显得那么没出息?高雪兰上初三和高中的时候,老高家正在如火如荼的做生意,在那个时候当万元户的人家不多,高家绝对是家道小康。在小镇成火车皮拉货,回来批发给当地的小摊贩,正经搞活了当地的市场经济,小镇的经济繁荣虽然不能说都是老高家的功劳,但老高家绝对算是一号人物儿。那些货物的来源,就是老高头儿出去洽谈的结果。那时候老高头儿的哥哥高显祖在外地做生意,认识一些人脉,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拉上弟弟高显阳一起,里应外合的搞点蔬菜水果批发。高显祖给高显阳牵线儿,高显阳把货物运回老家让老婆齐七月批发零售,得了钱给高显祖分一些好处。 高显祖干的这叫啥呢那时候,叫拼缝儿,就是给买家和卖家在中间当个引荐,事儿成之后拿点介绍费。但是这个高显祖并不靠谱儿,他喜欢女人和赌钱,时不常的掉链子。有时候把高显阳人调来却没货,高显阳不敢告诉老婆齐七月,只好自己出去跑业务。可他没经验,人又太好讲话,出去尽吃亏,成功跟失败五五开,其中最失败的,就是跟干妹子去海边调海鲜。当地人无比精明,高显阳人傻钱多好说话儿,当时看好的是新鲜的冷冻鱼,结果运回家都是臭的烂的,大多数都不能吃了。齐七月把高显阳埋怨够呛,可货还是得卖出去啊,只能全家上阵挑些好的卖了,剩下的送给邻居喂狗。那个干妹子倒是没伤筋、没动骨的,她又不出本钱。高显阳还给人家买了新衣服新鞋,说是一起出去做买卖,亏了自己不能亏了人家。 就这些破事儿,随便拿出来哪一件,都够齐七月说半拉月的。现在齐七月老了,变成了老高太太,没有了当年的精明强干,腿脚儿也不如前些年了,特别是2013年冬天摔过一跤,儿女都不在跟前,老高头儿伺候了半个月就腻烦了,开始过那屋打麻将,不再照顾能走动了的老高太太。老高太太含悲忍泪,痛恨老高头儿无情无义,但又一想,人家也伺候自己那么久了,差不多就行了。男人哪有几个那么细心的,愿意照顾老婆孩子,还不都是自己图一乐儿的多吗?但从那以后老高太太就怕雪天路滑,怕摔,彻底变成了冬天不敢出门的人,想吃点啥、想买点啥、想取个快递,都得指使人家老高头儿。老高头儿乐意了就给她跑腿买去,给她颠颠儿的取去,不高兴了就甩脸子,事儿也给办了,但是不好听的话肯定一大堆。 老高太太一辈子脾气火爆,能干也能说,哪能受得了这个气?跟老高头儿吵来吵去,甚至打过架,但她是女的,老了没劲儿,打不过老高头儿,只好改成骂战。自己父母这种经营感情的方式,这种过日子方式,让高雪兰齿冷。她很不希望自己走母亲的老路,谨慎的选择个中意的男人,尽量避免以后自己后悔;再就是信任自己选的男人,给他留面子,爱他,给他家的温暖,希望他也能投桃报李回馈自己,一起经营好家庭和感情。每次一听到母亲老高太太痛斥父亲老高头儿,高雪兰的心里就会无奈的涌上来一种失望的情绪。她从母亲传递的愤怒里,得出的结论就是:不要结婚,男人没有好东西。 这仿佛是一个魔咒,牢牢地钳制住了高雪兰想再婚的念头。和章秀林离婚之后,高雪兰的心里已经受了伤,不那么相信男人了,再加上每每听到老高太太对老高头儿的数落、痛诉,高雪兰觉得,经营好婚姻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种想法儿在遇到谢天恩以后,有了好转,谢天恩的热情似火感染了冰山一样的高雪兰,她对他抱着希望。或许,温暖的谢天恩能打破这个魔咒。表面上看,是高雪兰的善良想拯救悲伤的谢天恩,实际上是冷惯了的高雪兰,发现了谢天恩身上存在的暖点。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两个同样敏感、同样缺爱的人相遇,都惴惴不安却又都满怀希望的想要博一个明天。高雪兰给自己打气,这场反对宿命观念的战争一定要赢,她跟自己原生家庭的父母毕竟是两代人,她有知识,在大城市生活这么多年,也有了阅历,和以前那个时代是不同的,和母亲齐七月是不同的。 高雪兰觉得,孤独的时候要用来提升自己,不要无用的抱怨,那样只会把自己恢复出厂设置。她不服输,不想像老妈那样一边埋怨、一边过日子,她相信谢天恩不会辜负自己,值得自己去爱。布鲁克林那个电影说得好,此心安处是吾乡,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要不断地去体验生活,去热爱生活,不断的学习新的知识,不断的提升自己。终有一天,你会走出阴霾,那时候你会感谢现在的自己。好的经历和坏的磨难,都是你变成更好自己的阶梯,就好像驴子脚下的垃圾,终有一天把驴子送出了井口。用心做好当下的自己,写字就认真写字,娱乐就认真娱乐,学习就认真学习,放松就认真放松,没有遗憾,不留悔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给你画个圈儿 是矣高雪兰非常努力,想经营好跟谢天恩的感情,有了老爸老妈打打闹闹的婚姻做警策,有了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做提醒,高雪兰对这份感情甚至有些诚惶诚恐。她生怕出现问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积极奉献,极力关心谢天恩,想实现之前的承诺,照顾好他。高雪兰觉得,老高太太对老高头儿生气的点,在于老高头儿没给她高质量的陪伴,章秀林离开自己,据他讲是因为自己没及时提供给他美满的性生活。那这样的话,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好,按照食谱儿每周不重复的给他做饭,把自己打扮的漂亮性感陪着他,是不是就可以了?留住他的胃,留住他的人,留住他的心,这份感情是不是就稳定了?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高雪兰做好了饭,给谢天恩发信息:“几点到家,宝宝儿?”谢天恩回道:“估计还得晚一点儿,我现在在京通高速上呢,我得回那边还有一点事儿,我看晚上……完后我过去。估计九点多钟?”高雪兰有些失望,这些菜又白炒了:“哦,那我做好先吃了,你还回来吃晚饭不?”抱着一丝儿希望,高雪兰还是希望谢天恩能回来吃,哪怕尝一口,自己的心意也不浪费了。谢天恩道:“你吃,我这本来吃的就晚,到现在还撑着呢。不吃了,晚上不能再吃了。再吃我估计就睡不了觉了。”高雪兰从鼻孔里深深呼出一口气,她知道今天的心思白费了:“那我不管你咯?”谢天恩发了一个点头的小兔子的表情,还挺萌的,这让高雪兰的心里舒服了一些,起码他知道讨好她,以前他是不会使用这些萌萌的表情的。 自从跟高雪兰在一起,谢天恩看见高雪兰总是用这些可爱的表情,他也找了一些,专门跟高雪兰聊天的时候用,这说明谢天恩对高雪兰的感情是认真的,他是愿意去经营的。食色性也,吃是不吃了,洗澡去,伺候大爷就寝还是要的。高雪兰忽然有一种飘忽感,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太像自己,太迁就谢天恩,太以谢天恩为中心了。上升瓶绝对也是个天马行空的人物,脑子里一刻都不停歇,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儿不停的冒出来,让高雪兰不得不分析自己的真实意图,到底想要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实际上,她更需要个温柔走心的拥抱,而不是三陪一样的性生活。 要是把自己的男人像皇帝一样供着,不敢违拗他的意图,那这还是谈恋爱嘛,还是夫妻吗?可是,今天老高太太又问了,问高雪兰谢天恩啥时候请高英雄和章文吃饭?啥时候跟谢天恩的女儿一家吃饭?跟高家人吃饭是宣告谢天恩的身份;跟谢家人吃饭是宣布高雪兰的身份。高雪兰明白老高太太在急什么,她是着急谢天恩到底肯不肯认定自己,啥时候能给自己明确的答复。高雪兰有些郁闷,这才来十几天时间,急什么呀?高雪兰简约的告诉老高太太,谢天恩出差了,回来再说。其实高雪兰自己也没准备好,见章文容易,见高英雄一家有点儿费劲。高英雄也找了活儿,哪天休息不一定,能不能跟谢天恩刚好休在一天?崔美丽两个妹妹、两家人几乎都在高英雄家暂住,那是三家人,十几口人的大家族。bj请客不跟东北一样,东北人多加椅子,再开一桌也不过几百块钱。在bj请客说话就上千块,高英雄一大家子十几口,加上高雪兰谢天恩和章文,得开个包间,没有两千块钱下不来。 这么破费的请客,高雪兰当然要问问谢天恩的意思,经济不自由,干啥都缩手缩脚,心理上、声势上立马儿矮了半截。人性历来悲凉,谁占据了资源优势,谁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高雪兰按捺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儿,努力保持清醒,她告诉自己,你爱谢天恩,跟他在一起是想过一辈子的,这不叫讨好儿,是恩爱,恩爱。高雪兰做好心理建设,坐梳妆镜前打扮自己,换上一件露背藕粉色睡裙。谢天恩把车子拐进小区,在楼前停下,背着双肩包兴冲冲的上了电梯。他是带了钥匙的,可他就是想享受一敲门就有人应那种快感。谢天恩伸出纤细的手指敲门,笃笃笃,只有三下,不重,但节奏很快,就像他的人,风风火火。高雪兰开了门,温柔的拥抱谢天恩一下:“回来了,路上堵车了?”谢天恩看着眼前人嫣然笑颜,鼻孔里吸进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很是陶醉。回抱着高雪兰,满脸笑容:“哎呀,都老头儿老太太了,还抱?”嘴上这样说,却不撒手,任凭双肩包还在身上沉重的背着。 高雪兰放开了谢天恩,帮他把包拿下来放在鞋柜上,地上早就摆好了谢天恩的拖鞋,谢天恩轻松愉快的换了鞋进来,高雪兰把他的鞋子擦干净摆进了鞋柜里。谢天恩进来先进了洗手间,方便之后洗手坐茶几旁喝茶,顺便把自己取出来的三千块钱,放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告诉高雪兰:“雪兰,我今天给你取了点现金,就搁在这个抽屉里,完了你要用你就取。”。高雪兰赶紧道谢:“哎呀,你真好!知道燕郊没有交通银行哈。”谢天恩笑道:“是啊,这样不是方便点儿吗?以前我跟小梅就这么用,取出来放抽屉里,谁用谁拿。”。哦,不是全都给我的呀?高雪兰楞了一下,她以为她上次跟谢天恩说了她习惯网购的事儿,谢天恩都记住了呢。她使用微信支付,绑的是自己的工行卡,这些现金她得拿去存工行一些,然后才能划到微信零钱里直接使用。谢天恩有他的想法儿,他喜欢在实体店里买东西,质量好,价格贵一些也值得。再一个,他发现他必须规划高雪兰的开销。 他通过高雪兰在超市忘记信用卡密码的事,感觉自己不能完全信任她。也许是出于对她记性不好,还会发生类似的事儿的担心;也许是害怕她花钱没底线会超支,谢天恩思量再三,还是取出来三千块钱,主动放进抽屉,并且特意嘱咐高雪兰,强调说他们以前就这么过日子。他的意思是这个钱谁需要谁花,并不都是给高雪兰的,他的工资每个月一万多一点,房租用掉两千多,还有家用他要考虑,他自己开车,要加油,抽烟、吃饭,偶尔请个客,家里还有谢新月一家人,他还需要帮汤圆或谢新月买些什么。所以高雪兰必须在他规划好的圈子里生活,就像把唐僧放进孙悟空画的圈里才能得到保护,高雪兰也在他的圈儿里,他才能接受。也就是说,除了房租,每月三千的开销他可以,多了他要考虑一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干了一件错事 一夜缠绵。早晨高雪兰把酱牛肉和面包热好,煮了牛奶和小米粥,也冲好了咖啡,就等着谢天恩起床吃早饭了。谢天恩睡够了爬起来,看到丰盛的早饭已经摆上桌,面包外面酥脆,里面软嫩,夹着水灵的生菜叶和两块酱的很香的牛肉片,不由得食指大动:“哎呀,好丰盛啊!你也来吃呗?一会儿都凉了。”“哎,来了!”高雪兰在洗手间里答应一声,画好淡妆换了衣服出来了。谢天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媳妇儿,哪儿哪儿都好,漂亮,懂事儿,干净,厨艺棒,疼自己。谢天恩越看越喜欢,边吃着高雪兰给准备的爱心早餐,边看手机,他在看朋友给发过来的诉状,先审一遍稿,行的话发给他大舅胡文凯看看,有没有遗漏?再然后就是发给律师,让他准备打官司了。谢天恩踌躇满志,信心百倍的吃完早餐,抱了一下高雪兰,笑道:“我要上班咯,你在家要是嫌闷得慌,就出去走走。”高雪兰乖乖抱着谢天恩的小细腰,往怀里紧了紧,笑道:“知道啦,你今天要是回那边儿,再带几件衣服回来,我看你内衣不多。”谢天恩答应着,愉快的背起双肩包,脚步轻松的进了电梯。 高雪兰笑着看谢天恩下去了,才关上门回来洗碗。屋子收拾完毕,高雪兰把谢天恩穿的脏衣服从里到外的都检查一遍衣兜儿,然后塞进了洗衣机,放了洗衣液按了开始键。一本茶经没看完,洗衣机就响了,高雪兰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抖一抖褶子,拿衣架一一晾晒在阳台的升降晾衣架上。中午的时候,谢天恩来电话了:“雪兰,我昨天换下来那个衣服,里面那个卫衣,左前胸有个小兜儿,我身份证在里面呢!你是不是给洗了?你看一下,那身份证还能用不?”。啥玩意儿?我咋没看见你兜里有身份证呢?高雪兰有点晕,明明是做好事儿,现在做成了坏事,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不小心做错了事情,是要挨老高头儿的巴掌的。怀着忐忑的心情,高雪兰嗫嚅道:“我也不清楚,我没注意哪还有个小兜儿?我看看,有的话我给你找出来晾上。”。谢天恩听出来高雪兰话里的不安,笑道:“没事儿,没洗坏就接着用,洗坏了去派出所办个新的。”。高雪兰还是紧张:“那得多长时间啊?”谢天恩道:“临时的一会儿就完事儿了,有刘柱儿呢。”。 对啊,把姑爷子给忘了,他不是可以帮忙的吗?高雪兰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谢天恩经常出差,没身份证不行啊。这点小插曲儿,竟然把高雪兰闹的连中午饭都没吃好,她觉得自己在谢天恩跟前犯了个错误,而她是不能犯错误的,这会影响谢天恩对她的印象。高雪兰惶惑不安,想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她把谢天恩带回来的钱拿出来一千,准备去工行存一下,手机里没钱了。出门下了楼,左拐西南门的右边就有个工行,附近挨着建行,高雪兰百度了一下附近地图,在东边的四条街以外还有一家工行挨着农行,就是没有交通银行。看起来燕郊跟小镇差不多,主要银行都有的,像谢天恩的交行,高雪兰的民生,都是没有的,要到更大的地方去才有。存完了钱,看了看自己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到日子。高雪兰吁了一口气,心想着把所有的工资都存起来,明年一月份是要交商业保险费的。想象目前的日子,好像还用不到自己的工资,顶多是给章文添点什么时候,才用的到。 高雪兰在客厅里看书,看完了半本,眼睛发晕,就停了才来,改成电脑听歌儿。闲着无事的高雪兰想着把水电费什么的交一下,一般在手机上就可以交这些,只要有票子就行,那上面会有号码。高雪兰想起自己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票据,那应该是谢天恩放进去的,还有水卡、电卡、煤气卡什么的。谢天恩没对这个屋子做太多规划,只有俩抽屉他是做了安排的,一个是电视柜下面这个抽屉他放了水电卡及水电费票据;另外就是茶几抽屉他放了烟和钱。见他注意了茶几抽屉,高雪兰便放进去一些感冒药和维生素,还有一些买东西的小票儿。高雪兰不习惯记账,但看谢天恩把机票和买东西的票据放进了抽屉里,估计他是想拢一拢花销,便把自己买东西的票子也放里面了。高雪兰去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翻找电费收据,这一翻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些谢天恩就医的票据。那上面写着因为前列腺炎打了一针什么玩意儿,竟然一针八千多!他病了吗?看时间就在他去东北接自己之前的几天,可是,他没表现出来有毛病啊? 高雪兰有些担心的给谢天恩发信息:“哥们儿,你9月13号在医院打的啥针?管前列腺啥事儿,好像一针八千多。我没觉得你有啥问题呀?”。怕谢天恩误会自己查访他,补充道:“我是想找水电费票子,把账号输入手机。”。谢天恩一见高雪兰问及这件事儿,脸上一红,脑子里炸了一下,他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见高雪兰,想跟她一夜情,怕自己不行事儿,提前去医院做了防护。那时候他只想把高雪兰约出来,一起出去旅游玩儿几天,哪里想到高雪兰竟然愿意嫁给他,直接跟他同居了呢?谢天恩搪塞道:“就是不舒服,然后说有点前列腺炎,好像不止八千。”。听着谢天恩唯唯诺诺的话语,好像不太自在自己的毛病,男人有几个不怕女人嫌弃自己雄风不再的?高雪兰善解人意的笑道:“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有一点,对了,我买了一大堆菜回来了,晚上早点回来吃饭?”谢天恩如释重负,说道:“不一定,看看,我尽量。”。 谢天恩哪里有时间回家去吃饭,他还得见见那个朋友,大舅胡文凯说,落下一个细节,这一下午给他打了仨电话,反复的唠叨这一点,想让谢天恩找那个朋友改一改,把这些事情加进去。那个朋友见谢天恩约他,下了班就过来了,俩人找了个饭馆儿,边吃边聊:“哎呀我说老弟,你这个大舅可太不明白事儿了。他这个,这个啊,反反复复、磨磨唧唧,翻过来掉过去的说,不就是一件事儿吗?到法庭上,谁听你这么磨叽啊!”谢天恩赔着笑脸周旋,他也觉得他大舅提的意见没啥卵用,但为了预防万一,谢天恩还是跟他朋友又细琢磨一下内容,改了一下别的地方,加了一点数据。他是真的想办好这件事,这关乎他的酬金和未来,不能大意失荆州。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争宠 俩人研究完都九点多了,谢新月来电话:“爸——你跑哪儿去了?咋还不回家呀?”谢天恩看了一眼朋友,说道:“在外面谈事情,你们先睡,我今晚不回去!”,他朋友诧异的看着他,等他打完电话,笑着问道:“怎么着老弟,有人儿了?”。谢天恩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也是找的早了点儿,怕孩子不同意,我……”“你就没跟家里人说,是?明白了,我给你保密!”。朋友很够义气,立马儿站在了谢天恩这边。高雪兰还在家里等着,谢天恩跟朋友告了别,开车往燕郊走。身份证洗了,他得回去看看还能不能用?不行的话赶紧拿回去找刘柱,办张新的。谢天恩是这么跟谢新月说的,他在单位附近租了个房子,他不想总跟女儿一家在一起搅和,忙的时候他就不回家住了,带几件换洗衣裳,他就住租的房子里了。谢新月哪儿相信啊?女人的敏感让她怀疑,她爸在外面有事儿瞒着她。可她找不到谢天恩在外面有事儿的证据,也不知道到底是啥事儿?她最害怕的,就是谢天恩给她找个后妈,来跟她抢这份她还没弄到手的财产。 通州房子八万多一平米了,这个房子现在啥身价?一千多万啦!一千万不是一千块,那是够吃喝一辈子的钱呀!谢新月怎么能放松对谢天恩的警戒?小心没大错儿,她必须牢牢抓住谢天恩的心,把他的人和钱都抓在手心儿里。谢新月不再催着谢天恩回家,而是发动另一种攻势。她知道谢天恩喜欢汤圆儿,于是赶紧让汤圆跳个舞,她录视频,有汤圆儿吃东西的,叫姥爷的,都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把手机夹在导航仪上,点开视频看,汤圆胖乎乎的小身子在镜头前跳舞,嘴里甜甜的叫着:“姥爷,你看我跳的好不好?”谢天恩的心软了下来,他很想回通州去,看看这个可爱的小精灵。但是,他听到了女儿谢新月在旁边小声儿的教给汤圆:“你让他回来,就说你想他了!”汤圆果然用稚嫩的嗓音叫道:“姥爷,你回家来啊,我想你啦!”。谢天恩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了下去,没想到,谢新月为了房子竟然对自己使套路,使手段。谢天恩生气了,他淡淡地说道:“姥爷有事儿,你跟你妈好好儿睡觉!姥爷不忙了就回去看你,啊?”。 谢天恩把想回通州的心思打消了,直接往燕郊开了过来。就在这时候,高雪兰新录了一首歌儿,给谢天恩发了过来。是任素汐的《我要你》。谢天恩打开那首歌儿,熟悉的柔美声音仿佛带着磁性,从手机里飘了出来:“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我要美丽的衣裳 为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 时间太漫长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风光 都怪这guitar 弹得太凄凉 噢我要唱着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 他乡的月亮,情郎在何方,弹着吉他,这几个关键字风一样刮进了谢天恩的心里,让他难过,让他神往……雪兰是如此了解我的心,她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吉他手,她想我了,盼着我回去。此刻,我人在bj这个异乡转为的故乡,怀念着故乡久不见的风光。离开的久了,故乡变了异乡,他乡变了故乡。谢天恩的泪水簌簌的流了下来,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想念小梅,想念以前那些单纯的岁月,想念谢新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跟汤圆儿一样天真无邪。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俗话说衣锦还乡,可自己家破人亡,故乡再也回不去,瞅一眼那些熟悉的地方心都揪着痛;谢新月变得陌生冷漠,眼里、心里根本没自己这个爸爸,只有钱、只有房子;小梅走了,走的干净彻底,永远也不回来了。如果她还在,是不是还可以帮自己平衡一切,上阵杀敌? 谢天恩把车子靠边,打开双闪,就坐在那里默默抽烟,他不知道他的心事要跟谁去诉说?以前还可以跟高雪兰说,现在高雪兰是他媳妇儿,是谢新月的后妈,跟她说还合适吗?雪兰会不会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会憎恨贪婪的小月,从此俩人结了仇,我再也不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个?谢天恩的心都要碎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这样算计自己,他也没想到自己防备的高雪兰会这样对自己一往情深。是不是这个世间真的有天眼?我怎么算计别人,我女儿就怎么算计我,这才是因果报应呢,半点没错了胡琴儿。谢天恩低头擦去泪水,摇开窗子又抽了一支烟,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目前唯一能解决这事儿的方法,就是尽快帮大舅打赢这场官司,得到属于自己那部分佣金。到那时候,干脆不等小月逼宫,直接跟她说卖房子,她不想搬出去就得给自己那部分钱。哪怕吃点亏,也得这么办,就当是我这个做爸爸的,给她的补贴!谢天恩想到这里,踩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平缓的向家驶去,向高雪兰驶去。雪兰啊,对不起,我这才知道我真的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家。都怪我耳根子软,听别人乱出主意考察你,让你受了委屈住在外面,我也没想到我的女儿会这样对待我,亲者痛,仇者快,那些瞧不起我的亲戚们怕要因为这事乐坏了?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 谢天恩到家的时候,神情显得格外疲惫,高雪兰还是巧笑嫣然,帮他褪去背包,给他拿拖鞋。谢天恩努力地保持着微笑,问高雪兰:“吃饭了么?我又吃完了,跟一个朋友在外面谈了点儿事。”他不想告诉高雪兰他在干什么,等事儿成了再说也来得及。那时候问问她,想不想跟章文生活在一起?如果是那样,就要给章文带一个房间。高雪兰闻声笑道:“好啊,你吃过了我也省事儿了。看你今天好像很累,我给你端盆水!”。高雪兰早就注意到了谢天恩不是喜欢每天都洗澡,冬天他嫌冷,但脚是要洗的。高雪兰给谢天恩在网上买了洗脚盆,里面带按摩滚轮的,还有泡脚的艾叶包,就是想让谢天恩回到这个家,从心往外喜欢,从头到脚都舒坦。一桶热乎乎的洗脚水被高雪兰拎到谢天恩跟前,谢天恩瞬间软化:“我自己来,你这,小梅都没给我端过洗脚水……”谢天恩说不下去了,弯下腰儿低头脱袜子,掩饰自己的感动。他不习惯在人跟前暴露情绪,尤其是女人,是他心爱的高雪兰。他从小的教育是男人无须对女人谈及爱情,他父亲对母亲就总是沉默寡言。 第一百八十七章 媳妇儿,我给你加十分 谢天恩宁可纸上谈兵,也不会在现实中吐露半分他的感受,他的面子不允许,他的家庭教育不允许。高雪兰也一样,在微信里可以跟谢天恩聊的天花乱坠,真到了现实生活里,反而习惯用行动来说明一切,用老高头儿的话来说,就是全靠自己细品,所有的事情怎么做,做到几分,全凭自觉。你做的对了,深得我意,那我就对你产生几分好感,把你纳入我的阵营。如果你做的不好,态度还很恶劣,那对不起,直接出局。这一点跟谢天恩其实也一样,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俩人都有点儿加分减分的习惯。我不说,凭你自觉地做事情,加分到了一定程度,你就是我的人了。减分到一定程度,就该分手了。所以说两个人看似情深一片,事实上还没遇到什么考验,这段感情还在初始阶段,彼此看到的都是对方的好。俩人在一起以后,谢天恩一直表现得很没出息,但今晚他很乖,没有招惹高雪兰,而是蜷起身子像个虾米一样,侧卧着,默默地睡了。他这个举动,搞得高雪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他这样疲惫,这样沉默,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自己不能解决,就不如给他留个空间,不要去打扰他了。 早晨起来,高雪兰煮的馄饨,谢天恩爬起来的时候,馄饨已经端上了桌,还有他的咖啡。谢天恩笑道:“你这是几点起来的呀?馄饨都包好了,还是中西合璧的早餐呢。”说罢坐下用勺子美滋滋儿的吃馄饨、喝汤。汤上面有一些香菜末儿,下面是紫菜和小虾米,谢天恩吃的很快也很满意:“你啥时候弄这么齐全的东西?这日子越来越像样儿了!”,说罢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高雪兰低头喝汤,闻声抬头笑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啊,我也闲不住,就琢磨什么好吃的你能喜欢。”谢天恩拍拍高雪兰的手,感叹道:“有你在家的日子是不一样,多休息,别太累了。”。高雪兰莞尔一笑,给谢天恩递过来一块水果,看着他的黑眼圈儿劝道:“你得补充维生素了!”。谢天恩竹枝似的小手伸过来想推脱不要,但看高雪兰大眼睛殷切的望着自己,又接了过去,嘴里说道:“我都吃饱了,吃不下了,”可还是顺从的把水果塞进嘴巴里,咬了一口又一口,乖乖的吃了下去。 哦,原来这家伙还喜欢说反话?高雪兰好奇的笑了,这谢天恩真有意思,说反话的不是只有女孩子么?嘴里说不要不要,其实心里想是再来呀!嘴里说你真坏,其实是说我好喜欢你啊!怎么这个大男人也这个样子,难道长得瘦俏,就有了阴柔的气质?好,姑娘,大爷我疼你就是了。高雪兰乐呵呵的看着谢天恩吃完饭去洗漱,跟个孩子一样背起双肩包又要出发了,就走过去抱他一下,说道:“路上注意安全,”谢天恩把高雪兰用力抱起,往上举了举,回道:“知道啦,我走了。”说走了还不撒手,又抱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出去,进电梯的时候又回头望着高雪兰,好像想知道,高雪兰是不是跟他一样,在等着看他最后一眼,然后再关上门。那扇门,仿佛是通往幸福的门,而高雪兰是能给他幸福的天使。果然,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他看到高雪兰还倚在门边,深情的望着他微笑,见他也在看她,还冲着谢天恩挥了挥手。谢天恩的心一下得到了满足,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心里也美,嘴里也美,浑身充满了力量。 今天路上不堵车,谢天恩顺利的到了单位,在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他想了起来,自己也有快递需要高雪兰去取。他又定了咖啡,一大袋,昨天就到了,可他心里有事,忘记了跟高雪兰说。谢天恩打开手机把快递截图发给高雪兰,边喝咖啡边愉快地说道:“兰,咖啡到了,你一会儿有时间的话,出去取一下!”高雪兰刚才出去把针线盒取回来了,把新买的藕粉色针织裙的后背封起来一些,她知道谢天恩比较保守,不会喜欢自己穿的衣服露后背的。她自己也不喜欢,虽然试穿的时候,谢天恩露出来的是惊羡的目光,但是欲言又止,她就知道,这是没好意思说出来罢了。见谢天恩叮嘱自己去取快递,高雪兰笑道:“好嘞!针线盒到了,我手工把裙子后背缝上了,咱家的后背终于保护起来了!”谢天恩简直是惊喜,高雪兰太懂他的心思了,那裙子是紧身收腰儿的,前后一样的压襟款式,好看是好看,就是后背露太多。没想到他不说人家都知道,顺着他的意思给弄好了。谢天恩发了一个捂着肚子狂笑的表情,表示自己很满意。 高雪兰不闲着,屋子里太冷了,谢天恩在家的时候会打开立式空调,他不在家高雪兰就只好穿厚一点。东北十月一号就开始供暖,现在老家的屋子室内气温都得有28度,可这里是十一月十五号才开始供暖,现在正是最难熬的时候。带来的睡裙进被窝可以穿,睡前在屋子里闲坐看电影的时候咋办?高雪兰在网上寻找,那种带绒的睡袍,给谢天恩买了一件深蓝色的,给自己买了一件枣红色的。然后把截图发给谢天恩看:“我怕你冻感冒,买件厚的睡袍给你。”谢天恩穿的还是那套薄的纯棉睡衣,每见他在厨房窗子那里抽烟,高雪兰就担心他冻到。谢天恩看了看,说道:“不错!”女人的心是细腻,这她都发现了?这几天是有点冷,那套睡衣有点儿薄了。高雪兰又发过来两张照片,是客厅和鞋柜的花瓶、绢花,客厅的跟桌布一个色系,跟窗帘也很搭配,蓝黄色团圆图案,蓝白双色花。鞋柜的是白色和红色百合花,都是白色的细腰瓷瓶。 谢天恩吐了一口长气,赞叹道:“真的很漂亮!”。高雪兰很喜欢这个调调儿,吃饭也得吃的有情趣才行:“挨累也值得,咋那么搭配!我们的家越来越温馨了呢!”。谢天恩也开心,他也喜欢这些,去高雪兰家的时候就发现,她一个人吃饭居然还铺桌布。这会儿自己也有了,都是这妮子的功劳:“审美高雅,没谁了!”高雪兰收到了表扬,心里很高兴:“我在煲排骨汤,放了枸杞和山药,馋不馋?”谢天恩越发感受到家的幸福:“口水都流出来了,可我还没处理好手头的事,给我留点儿。”“好啊,就是给你煲的汤,晚上下班回来喝正好儿!”,高雪兰开心的回道。男人和女人的最朴素的相爱,不就是我做的饭你刚好喜欢吃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场虚惊下的谨小慎微 谢天恩遗憾地说道:“晚上可能回不去了,”还发了个哭的表情,表示他也是无奈,他是愿意跟高雪兰在一起的。高雪兰通情达理:“好哒,给你留。回小月那边?去,再偷拿回来一些衣服!”,洗的洗了,换的就没了,这也不行啊。谢天恩抱歉地说道:“打算住一晚,没法儿编瞎话了。”。是啊,刚才谢新月又给他打电话了,哭唧唧的,让他于心不忍。最主要的是,他想念汤圆那个小精灵了。高雪兰表示理解:“去,明天周六,我去朝阳看章文,你还可以多和汤圆玩儿一天。”都有儿女,我也想念我的章文,能说不允许你回家去看看孩子们吗?高雪兰想起谢天恩以前说要陪着自己去,于是问道:“你还有时间陪我去吗?我自己去也可以,周日再回来,帮章文收拾一下屋子,洗洗衣服,做点好吃的。”。谢天恩一听,马上表示自己可以,他很怕高雪兰出去就不回来,也怕高雪兰在bj认识的其他男性,趁机抢走了他的雪兰。要知道,这里是高雪兰的第二故乡,她也在这里生活过十来年,认识的可不只谢天恩一个男人。 谢天恩有点而语无伦次:“我明天早上回去,回去我带你去章文那儿,拉到那儿,我下午开会,完后你晚上要是回来我就拉你回来;你要不、你要在那儿住,我就明、第二天接你去。”。高雪兰听的想笑,你离开这个家我都很放心,我离开家你这么介意?你在担心什么,还是怕我来回赶车辛苦?这个男人挺有意思的,有点儿娘娘儿,还挺黏人。你今晚回去住,明早晨还得赶回来接我,多麻烦啊?高雪兰道:“那不太辛苦你了吗?我看看,你要是接我的话,我就少挨点累,住不住再说,路线我刚查完。”,你若是嫌麻烦,我自己也可以去的,bj我也熟。谢天恩哪里放心高雪兰独自去?这也是个机会能见见章文,回来也有段日子了,还没去见章文,估计雪兰心里也有想法儿了?再不跟着去,显得我这个老公没诚意,高家二老都见了,还害怕一个毛头小子么?谢天恩肯定的回道:“行,那你明天早晨等我,我明天早晨回去。”把所有的事情掌控在我的手里,我才能放心,谢天恩松了口气,忙工作去了。 高雪兰也安了心,起码明天不用起大早赶公交车了,老公多疼自己啊!谢天恩很主动地要送自己,要去见儿子章文,要跟自己的家人建立关系,这足以让高雪兰感到受宠爱,受重视。这才是有感情的结合,高雪兰哼着歌儿换身衣服出去取快递,这段日子她主要的任务就是不断地取快递,拆快递,打扮建设这个家。看着还需要什么,就在网上搜索,反复对比质量跟价格,然后下单买回来。屋子慢慢变得温馨起来,物资丰富起来,人也像个青春焕发的孩子,每天都精气神儿充满,每天都带着期盼快乐的生活。这大概就是谈恋爱的女人,高雪兰笃定的知道,谢天恩心里有自己,他喜欢自己,这个被喜欢,足以让女人们为之奉献一切。快晚饭的时候,高雪兰的手机进来两个短信,都是京东发来的,说高雪兰尾号为5586的加油卡在10月16号26分成功充值200元,让高雪兰持卡到中石油指定充值网点办理圈存。高雪兰一脸蒙圈,只好去问谢天恩:“这是啥玩意儿,亲?你用我的bj卡注册了加油卡吗?怎么都是我以前的号码进来的信息,不是新办的电信卡呢?是你的吗?我都晕了,咋回事儿呀?”。 谢天恩莫名其妙,看了看,回道:“不是。你怎么会显示我的加油信息呢?再说我也没这玩意儿。关键是你卡里扣费了吗?”是否遇到了骗子,有没有遭受损失,这才是谢天恩关注的重点。高雪兰纳闷儿的地方就在这里:“没啊,我就没有加油卡这个东西,你的信用卡扣费了吗?”,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情,高雪兰自己没车,刚开始接手管理谢天恩的银行卡就出这事儿,让高雪兰害怕。她以前被诈骗过一次,自己在家没动地方,银行卡里的钱就被某个银联转到某个理财机构,买了贵重金属。后来还是章文不慌不乱,顺藤摸瓜,帮忙把自己的钱追了回来。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也是当时手机进来俩短信,随后就接到了银行卡被转账的消息。现在谢天恩的卡在自己手里,手机来短信是谢天恩的,高雪兰不能及时知晓,她能不怕吗?谢天恩肯定的回道:“没收到信息,”,高雪兰松了口气,还是心有余悸:“我只在物美使用过信用卡,我用过两次信用卡,一次一百多、一次六十多,你有短信提醒吗?微信里绑的是我的工行卡,只在微信上使用。这应该是垃圾短信?那就不管它了。”。 一场虚惊,但高雪兰能及时反馈给自己,说明自己在她眼里还算个菜,谢天恩吁了口气,很大男人的说道:“不用管它!”高雪兰边思索着边回复:“我这个卡以前开公司的时候用过,做过公司经理号,在58同城买过平台。也许是被泄密了,后来就无数个垃圾电话打给我,买房理财都有。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又开始了……”那都是2013年的事儿了,过去了七八年,还有人在买卖这些商家手机号码吗?这事儿就没人管管吗?谢天恩这才恍然大悟,那你的手机号被当做公司公号过,人家骚扰你也很正常,现在网上公开都有买卖客户手机号码的,有啥稀奇:“慢慢就没了,呵呵。”。高雪兰无奈的苦笑,只能如此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晚上六点半,高雪兰酱完了牛肉,放在灶台上自然放凉,然后去洗澡,想敷个面膜,明天好美美的跟谢天恩出去。 之所以着急忙着这时候弄这个,是因为章文也喜欢吃酱牛肉,正好趁现在多酱一块,明天早晨走的时候带着。谢天恩来信息,问道:“干嘛呢?”回不来也会问问,这个家伙还挺多情的嘛!高雪兰笑道:“一脑袋大酱味儿,洗个澡敷面膜,然后发现还得出去:有个南区北门快递……好在他们八点半才下班,我等一会儿再下去也可以。”。谢天恩失笑,这怎么跟谢新月一样,是个剁手党啊?天都黑了还出去取快递。谢天恩道:“真够忙活的,”,高雪兰偷笑,建设家庭嘛,人家爱你,你工作忙,人家当然得乐此不疲了:“还有17个呢,睡袍,酵母粉,油条粉,花椒大料、龙口粉丝,牙签盒,去毛球器,还一个蒸锅!”。 第一百八十九章 蜜里调油的恩爱夫妻 全部都是过日子的小玩意儿,谢天恩看着这些玩意儿,太琐碎了,他是想不起来买这些的。但是这些快递肯定不是一家,会分布在小区各个地方,我的雪兰又有得忙了。谢天恩笑道:“这快递也没谁了,都不往家里送,遛人玩儿!”。高雪兰见谢天恩知道心疼自己,笑着逗弄他:“减肥呀哥哥,这多锻炼身体。自从见到你,我就发现,身上每少一份肉,就多一份性感。回眸一笑细蜂腰儿,风吹杨柳水上漂。亏得你是个男银,太魅惑了,颠倒众生!”谢天恩心旌摇曳,这妮子时时刻刻勾引自己,也许是自己心太寂寞了,明知道她在哄自己,可自己就吃这一套。谢天恩半是腼腆半是骄傲的问道:“你描绘的是我?”高雪兰没事儿就编辑照片,把谢天恩在自家穿着白背心坐在沙发里看手机的照片,p的很娇俏,照片里的谢天恩明眸皓齿,眉目含情。高雪兰忍着笑,说道:“是这个叫潘安的家伙,看,多妩媚啊!”。谢天恩没见过自己这样妖娆的样子,忍不住吐槽:“真能p!”高雪兰笑道:“美?口水都流出来了,真俊俏啊!”,谢天恩不好意思说他也喜欢,故意唱反调儿:“不男不女,”。 高雪兰双眼冒红心,她喜欢谢天恩,很喜欢,这个小男人挺有担当的:“明明是男滴,那小肩膀儿虽然薄点儿,那也是直角肩呀。洗护内,藏也藏巴举,嘴巴不说,眼睛里都流出来了!”。高雪兰捂着嘴巴在笑,谢天恩这张照片那眼神儿的确很能泄露他喜欢高雪兰的事实,关键是人家当事人能捕捉到这一点。谢天恩一阵眩晕,幸福的找不到北了:“我这小心脏啊!”高雪兰调皮的笑道:“就是这么可耐、这么嗨!认识我相当于一场灾难,在跟前手撩,不在跟前嘴撩。总而言之千年老妖不是白叫的,后悔都来不及了。二师兄,你就这个命了!”。这哪里是撩?这分明是表白好吗?谢天恩眼眶微湿,感叹不已,颤抖着手指,写道:“认了!”怎么会不认呢?你是我千里迢迢寻回来的人啊……我若是心里没有你,怎么会甘愿如此?幸得你一个知己,你是这样了解我的心意,这样的爱着我,啊,谢天恩感激不尽,雪兰,我能得到你的赏识和喜欢,此生足矣。 高雪兰穿上风衣,要走了:“取快递去了,回来接着撩你,谁叫你让我孤枕难眠?”新婚燕尔,俩人有说不完的话,偏偏谢天恩情况特殊,总怕伤害了谢新月的感情,不敢公开,害得高雪兰跟谢天恩偷偷摸摸,跟地下党似的,在一起的时间还得匀出来。谢天恩心旌摇曳,他也不想这样,但现实存在困难啊,只能慢慢见招拆招,希望能早一点解决掉这个问题。谢天恩粘道:“再撩就跑回去了,哈哈!”高雪兰很善解人意,她不想难为谢天恩:“那不撩了,做个瑜伽睡觉。”说罢把自己出门前拍的照片p了一下,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也是孤枕难眠啊,见高雪兰把照片发来,很是喜欢:“这张p的漂亮,脚下咋还有个小狗狗?”,高雪兰忍俊不禁:“p的呀!”谢天恩笑倒了,这妮子咋长了一颗孩子心:“真能p,”高雪兰逗他:“不然给你p个,你不是喜欢大长腿啥的吗,给你批个!”。谢天恩一阵羞臊,都怪自己肤浅,那时候跟她要过照片,被人家盯上了?唉,自作孽不可活呀!以后这印象牌儿,怕是摘不下去了。 谢天恩羞道:“晕死,谁造的谣啊这是?”高雪兰就喜欢看谢天恩局促的样子,觉得逗弄这个知道害羞的小男人特别有意思:“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然后把自己的脚丫拍张照片发给了谢天恩。这词谢天恩太熟悉了,那是两口子见不到面,哀怨的情诗嘛。看起来这妮子对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谢天恩看着自己挑选的被罩下面,高雪兰露出来那一只雪白的脚丫,涂着红红的蔻丹,忍不住叹息:“这也太能勾了!”大姐呀,你要这样,我还能在家里待得住了吗?高雪兰哈哈大笑:“我可啥也没说,背诗词哈,学习。咱这职业,经的多见的广,没事儿,熬得住!”高雪兰调戏谢天恩,谢天恩是心甘情愿巴不得,他恨不得马上跑回家呢,可是,这边儿咋说呢?谢天恩发愁道:“我要是熬不住咋整?问题是,我再编个啥理由呢?”撒谎出来幽会,可这明明是两情相悦的隐婚,谢天恩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怪自己太理想化,把啥事儿都看得那么简单,小月太难说服了。 高雪兰安慰道:“多丢人的孩纸,你熬半年,我又不跑。”世间除了两情相悦的爱情还有人之常情,民俗是怎样也得守一年,最短也得百天以后。谢天恩不是说,让高雪兰给他六个月的缓冲时间吗?到那时候再公开就比较合情理了。可感情的事儿犹如星火燎原,不是谁能控制的,他按捺不住对高雪兰的思念,还是偷偷把事情提前办了。谢天恩偷笑道:“明天接着编!”高雪兰笑道:“熬过了半年,你就可以坦白从宽了。”。可以吗?但愿,但愿那时候我要的都能顺利得到,小月也愿意接受你。明天先去把章文解决了,这小子是否愿意接受我,可能也是个问题?后妈后爸,孩子们都不太喜欢,看小月这样子,一时半会都不会接受我再婚,章文怎么样,我已经把你接来生活在一起了,他会不会也跟小月一样,排斥我呢? 谢天恩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自己的工资不是很高,跟章文比可能还要低一些。雪兰是淡泊的人,把感情看得很重,把世俗的成就跟财产看得很轻,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自己现在没啥积蓄,唯一的房子又被女儿谢新月占上了,等于一无是处,这小子会接受自己吗?谢天恩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其实他多虑了,章文比高雪兰务实是不假,但他不会干涉母亲的选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个乱来的人,她看上的男人,肯定有内秀,倒不一定会是因为谢天恩家住京城,会因为他的职业是记者,倒很有可能,因为,高雪兰喜欢文化人。自己老妈爱读书,甚至那一年跟章文请假去ls看望初恋,那个初恋不也是大学文科毕业,写得一手好楷书吗?自己老爸也不是个粗人,比较起那些喝酒骂街、光着膀子打架的草莽乡里,章秀林也是个不笑不开口的斯文人啊。 第一百九十章 猫男猫女 这类男人像猫,很有自己的主张跟个性,时而粘人,时而不知所踪,满腹才华,多少有些恃才傲物、风流不羁,阴柔多过阳刚。不过高雪兰就喜欢这种男人,她喜欢那些诗情画意的雅趣,她喜欢那种猫型男人黏人时的细腻体贴,她喜欢被宠爱的感觉。相比起阴柔型男人,还有一种对人忠诚却粗枝大叶不会表达感情的的大笨狗型男人,女人也有。可能如果把人分成两类的话,一类就是细腻而疏离的猫星人,另一类是热烈而笨拙的狗星人。高雪兰自己是猫星人,她有热烈的内心,却又有疏离的举止,多半时候是愿意自己独处的,一旦有了爱的人,会全力以赴的付出自己,百分之九十以上大概是付出型人格。如果是猫的话,也是很乖很粘人的猫,实在被气不过,才会远离人群做野猫。谢天恩不是,他是一只傲娇的小二哈猫,也调皮,也热血,也二,也放荡不羁,也有猫的细腻跟野性,十分独特,也十分吸引高雪兰的眼球。她能从谢天恩身上,嗅到某些跟自己一样的气息,可能是俩人都有些大无畏精神,都热爱自由,心里都渴望被爱,也都有些伤感的忧郁。 此时俩人各自独处一室,彼此思念着对方,渴望着明天的相聚。早晨高雪兰醒来,给自己切了一些酱牛肉,煮了个鸡蛋,拿出给谢天恩买的面包,给自己买的橘子,烧一壶开水冲好了咖啡,端到桌子上,拍了照片问谢天恩:“早餐开始了,你吃了吗?要给你准备一份吗?”谢天恩也醒了,洗漱完毕在房间里摆弄电脑,听见高雪兰上线,打开手机看着高雪兰的早餐,知道她惦记着自己,心里很是安慰,低声回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过去。”亲爱的,你想我跟我想你一样呢,别着急,我马上就回到你身边了。高雪兰总是这么替谢天恩着想:“不着急,一早晨小月母女还不得乱成一团,顾得上给你弄吃的就不错了。”。谁都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早晨的时间忙孩子忙自己忙做饭,简直是鸡飞狗跳,所以高雪兰才惦记着瘦俏的谢天恩,能不能吃得上这口早饭。谢天恩知道高雪兰心疼自己,但怕她误会谢新月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很希望这后到一起的母女俩,都能互相喜欢。 谢天恩替女儿解释:“在弄呢,小米粥,油条。”都是碳水,没蛋白质跟维生素和膳食纤维,行,那也不容易了,毕竟她带着娃儿呢,弄不那么齐全。高雪兰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家里有笔和纸?随便什么笔,本子都好。我离不开这些东西,随便写写画画的,不然我自己买也可以。”谢天恩已经吃完了饭,急不可待的下楼进了车子,发动以后奔着高雪兰来了。见高雪兰要本子和笔,谢天恩笑了,可自己这会儿离开了家,拿不来了,只好哄道:“那个有的是,我这会儿都出来了,忘拿了,你早点说好了。明天我给你带回去,啊?”听着谢天恩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自己,高雪兰心里暖暖的,腰板都挺拔了起来。女人越宠越温柔、越自信,这是真的。你想知道男女感情如何,就去看女人的表情和气色,男人真心待她,她就会很从容很开心,很会浪漫;反之就会很焦躁,很抑郁,很看不起自己。谢天恩是喜欢高雪兰的,疼惜高雪兰的,从他的言行里,高雪兰能感受到被宠爱,因而很有安全感,觉得很幸福。 高雪兰换上了那件藕粉色针织长裙,围了一条同色系丝巾,穿上带来的中跟黑色高跟靴子,背着侄女高玲送给她的粉色带子、酱色碎花的水桶包,长发飘飘,明眸皓齿,很少女,很妩媚。谢天恩到了以后特意跑上来,帮高雪兰拿给章文准备好的东西。其实并不重,一个保鲜盒而已,但谢天恩就是想看到高雪兰,他想知道要跟他一起出去的高雪兰,会是什么样子?他怀着些小期待,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为了自己打扮,特别是漂亮女人,打扮的好看带出门去,那是他的荣耀。谢天恩满意的看着浑身散发光彩的高雪兰,很是开心:“还有啥要带的?一起都拿着。”。爱屋及乌,谢天恩不心疼高雪兰把他的东西送给章文,吃的用的他还能满足得起,这不算什么。继父嘛,那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这辈子没生出来儿子,雪兰的到来满足了自己多年的愿望。谢新月给他带回来一个刘柱,俗话说一个女婿半拉儿,这回加上继子章文,虽不是自己亲生,也按照半个算,怎么样也有一个儿了? 谢天恩志得意满,很是高兴,男人也会憧憬美好的未来,雪兰这么贤惠,以后不跟小月一家一起生活的话,还可以跟雪兰和章文住在一起,这样自己儿女双全,谢家大房就人丁兴旺了。以后章文结婚,跟着自己住也行,另外买房也行,自己这个继父怎么也得出点血,不然雪兰那里过不去,看情况!假如我这些设想都能实现,帮章文一把不是问题。谢天恩有自信了,拉着高雪兰下楼,来到车前。谢天恩主动拉开副驾的门,笑道:“进来?”说着话自己绕道另一边,坐进了驾驶位。高雪兰恍惚了一下,有些感慨的坐进副驾,笑道:“终于轮到我坐副驾,挨着你了。”。风水轮流转,当年坐这个位置的人是小梅,高雪兰跟章文是坐在后排的,谁能想到,原来这是一家人?谢天恩也很感慨,说道:“是啊,谁能想到现任媳妇儿坐副驾,后来的媳妇儿在后排呢?”。这些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只能说冥冥当中自有天意。 一切都是缘分,但愿月下老人这回是动了恻隐之心,能把俩人的红绳绑的牢靠一些,别再出意外,让俩人能一直走到人生的终点。谢天恩在倒视镜里看着后面,瞥了一眼身旁端坐的美人儿,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动作没逃过高雪兰的眼睛,知道他又在怀念小梅了,伸出手去,轻轻在他腿上拍了拍。这个安慰的动作却引起了谢天恩的连锁反应,他既悲伤又幸福,身边人换了,那份对他的爱没变,雪兰跟小梅一样,深深的爱着他,理解他,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时间,谢天恩心中柔情万种,口中轻轻的哄道:“别闹,这是在路上,危险。”“哈哈,好!”高雪兰很乖巧。谢天恩忽然说道:“我觉着高速公路旁边那些楼挺方便的,有合适的户型可以去看看。”“你要买呀?”高雪兰好奇的问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妈在这儿呢 谢天恩不动声色:“也许!我打算再买个房子,不愿意跟小月她们一起生活,太不方便了。”那倒是真的,高雪兰迟疑道:“看看也行,附近的配套设施齐全吗?最好有地铁或者公交站,那样会方便些。”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谢天恩光顾着价格和户型,忘了配套设施这件事,交通不便,生活不便,再便宜也不能买。那就只好看看再说了,换个地方,就得多不少钱啊!两人闲聊着,高雪兰告诉谢天恩自己除了商保,还有些外债,但都是老高太太的,不欠外人:“我不好意思张嘴跟别人借钱,办工作的时候跟我妈拿了五万多,后来交各种费用,加起来也得有六万多了。”。谢天恩心里一动,暗道一声果然来了!他的同事和朋友们,都在有无意的说北漂儿怎样狡猾,蒙蔽当地人,就为了钱财之类的话。他并不相信高雪兰会是这样的人,但人心隔肚皮,万一高雪兰隐藏的深呢?谢天恩淡淡的说道:“当父母的钱就是给儿女花的,啥欠不欠的。给儿子花给女儿花,给谁花不是花!”。 高雪兰没吭声,本来她也没想让谢天恩帮自己还债务,老高太太说过的,让高雪兰能还得起就还,还不起等她跟老高头儿俩眼一闭,就算了。老高太太的意思,是可怜高雪兰一个人生活,还带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再一个,俩儿子都给了婚房,就这个姑娘给的最少,还不上就当给高雪兰补偿了。谢天恩见高雪兰不再提这件事,便也放过去,他很聪明,不会把自己不愿提起的话题纠缠不放。还是这辆车子,还是那个开车的人,高雪兰的心有些迷乱,她总隐隐的觉得谢天恩还有这桩隐婚不实在、不靠谱儿,有些梦幻色彩。快到地方了,谢天恩问高雪兰:“这里哪个饭店的菜好吃一些呀?”。这个问题高雪兰还真答不上来,她们母子在这里租房子很多年了,但并不出去吃饭,而是买菜回家自己做。早几年章文跟前女友还处对象那时候,那个姑娘曾经在章文过生日的时候,安排了一顿海底捞。当然钱是章文出的,俩人大学时期就谈恋爱,又一起分配到这里来实习,感情基础还是有的,章文很情深,也不吝惜,所有的开销都是章文花钱。 那时候章文做保险,赚了二十几万,小俩在盘算着结婚的事儿,想在bj买房。章文把全部身家泼出去招聘了人事经理,带领自己的团队要做大、做强。结果没经验,赔了老本,也跑了女朋友。这个凝结着悲催回忆的海底捞适合人多一起吃,人少了并不划算。高雪兰老实的回道:“不清楚,就知道这里有个金泉美食城,买菜路过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店子是不少的。”谢天恩对这种小鼻子小眼儿的门店不感兴趣:“会不会太草率了?要不找个好点儿的店子?我一哥们儿家在附近,我让他给介绍一个!”高雪兰赶紧阻拦:“没事儿,就在这儿,章文离这里近,远了他不好找。”章文视力不好,也就对这里还算熟悉,你弄个陌生地方,章文能找得到吗?谢天恩听话的在附近绕了一圈,进地库停了车,俩人直接从电梯进了美食城。 谢天恩不知道高雪兰喜欢什么,便选了个看起来不错的湘菜馆,俩人进去,服务员领到位置,谢天恩点菜,高雪兰上洗手间,顺便给章文打电话:“儿子,你起床了吗?洗漱一下,今天你谢叔叔请你吃饭!我们已经到地方开始点菜了,你快一点儿哈!”。章文昨天跟个客户聊到很晚,这会儿还没起床,听到谢叔叔请吃饭几个字,揉着惺忪的睡眼往起爬:“妈呀,你怎么这样不靠谱,你昨天也没说谢叔要来呀?你不说你要来看我吗?”。是的,高雪兰没想到谢天恩能跟来,谢天恩这段时间很忙,她也以为会是自己独自来,这不还酱了牛肉给章文带来了嘛。自己来的话就需要买菜做饭,带来一个菜就少挨点累。不知为什么,在高雪兰心里,谢天恩不像是自己的男人,他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她的客户。 因为他是客户,就需要高雪兰尽全力把这段关系维护好,但是不能要求谢天恩做出同样对等的付出。因为他是客户,他有权利随便出去,爱出去多久就出去多久,高雪兰只是个看家的,没有谢家媳妇儿的权利,甚至不知道谢天恩家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他亲人的电话号码,就像个保姆,而且是通房大丫头那种的保姆。谢天恩虽然不付给高雪兰工资,但他出钱租房子养着高雪兰,吃穿用度可以在他能承受的范围里,尽量舒适的活着,不用出去工作。或者说,高雪兰的工作,就是只需要伺候好他一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需要高雪兰全面的呵护。谢天恩出于感激,乐于奉献,乐于给高雪兰一个面子,善待她的家人。这种古怪的情绪,让高雪兰有些不安,她极力的劝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谢天恩拿自己当媳妇儿看待,才有今天的聚会。 谢天恩点完了菜问高雪兰:“章文来了吗?”高雪兰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已经通知他了。”谢天恩说道:“金泉美食城六号电梯二楼,长湘居,菜上来了。”。可不是吗,机器人运送过来两个菜,谢天恩看了牌号,端出来放在桌子上。没想到这里上菜速度这么快,半个小时没到,菜齐了。章文还没到,高雪兰有些局促不安,谢天恩下午还要开会,吃饭也需要时间,中间能不聊天吗?会不会耽误了天恩的时间?正想着,章文来电话了:“妈,你说那个电梯在哪儿呀?我咋没看见……”高雪兰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章文找不到电梯。”谢天恩不慌不忙:“好,你去!”。 有地址也不行,这里太乱,一个电梯上来通常是好几家店铺,这些店铺的名字又是各种字体都有。高雪兰脸上笑着,脚步不乱,心里却是焦急的。章文心思细腻,单亲家庭的孩子想法很多,他刚才推脱不知道谢天恩也会来,等于在说他不喜欢陌生人,不喜欢有人代替他爸爸的位置。高雪兰得知道章文的想法儿,出来接他一下,顺便劝他给谢天恩面子,不要弄得太难看。章文穿着高雪兰前几天给他买的淡蓝色衬衫,牛仔裤小白鞋,居然不怕冷,没穿外套。高雪兰心疼,离老远就挥手:“章文,妈在这儿呢!”。迷茫的章文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高雪兰,笑了。章文的笑,是心无芥蒂那种笑,顿时,像雨后初晴的阳光,刷一下照亮了母子俩的天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喝这个汤吧 在章文的心里,妈妈就是妈妈,高雪兰离开bj有段日子了,章文虽然是大孩子了,参加工作了,完全能独立了,可还是愿意高雪兰在他身边,看着他,给他做好吃的,陪着他。母子天性,章文像高雪兰一样善良,他知道爸爸章秀林深深地伤害了妈妈高雪兰,这么多年高雪兰是怎么在这个只有母子俩的异乡打工、拼搏,他都看在眼里。是矣高雪兰跟他说想走一步,找了个对象,他并没想阻拦。自己也大了,妈妈也渐渐老了,一个人生活有多孤单?他在初恋女友离开他以后,就体会到了。妈妈就是妈妈,他要在这里长期工作,只能在春节的时候回去看一眼妈妈和姥姥、姥爷。孝顺的妈妈是为了姥姥和姥爷回去的,他很舍不得妈妈,但不能不让妈妈去尽孝。现在妈妈回来了,最高兴、最开心的人就是章文了!妈妈能过得幸福,过得快乐,为什么不可以呢?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爸爸,只要他肯真心对待妈妈,能把妈妈照顾好,是谁都无所谓。 章文乐颠颠的跑过来,站在高雪兰身边,轻轻的喘着粗气。高雪兰怜爱的拉着章文的手,笑问:“走丢了?早晨吃了什么?”。章文顺从的任凭比自己矮一头的高雪兰牵着自己,笑道:“我还没起来呢,这里我不熟。妈,你给我带啥好吃的啦?”。高雪兰一脸慈爱:“酱牛肉!你不是说,在你三姑家的时候,最喜欢你三姑做的酱牛肉吗?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俩一起走,你谢叔去开会,完了他来接我。”。章文嗯了一声,乖顺的跟着高雪兰出了电梯,进了长湘居。谢天恩一眼了见高雪兰带个大高个男孩儿进来,赶紧站了起来:“这儿呢!”章文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叔叔有些紧张,紧张的中年男人是不是有点二儿?高雪兰带章文过来介绍:“儿子,这是你谢叔叔,这是章文!”,俩男人互相点一点头,都挺谦虚,都挺客气:“谢叔儿!”“哎呀章文,快坐快坐!”。谢天恩的客气劲儿让章文有点儿不适应,高雪兰也觉得别扭。 在老家的时候,闺蜜汪小雨来拜访,谢天恩也是主动站起来、主动弯着腰儿伸出手去握手。是小镇人太不礼貌,还是谢天恩过于礼貌?反正总让人觉得他跟旁人格格不入,过于谦逊,甚至有些卑微。谢天恩浑然不觉这种别扭,他把各种菜一个劲儿的夹给章文,还站起来帮章文盛了一碗汤:“你喝这个汤,很好喝!”。这个举动看的高雪兰眼窝儿发热,这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儿子,爱屋及乌了?章文客气的推辞:“好了、够了谢叔儿,我自己来!”。谢天恩自己没吃几口,尽忙着照顾章文了。高雪兰对谢天恩如此待章文很满意,笑道:“你快吃,下午不是还有个会议吗?我看时间不剩多少了。”谢天恩这才好好儿坐下来吃饭,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吃了两块鱼,半碗米饭,又给高雪兰娘儿俩要了酸梅汤,自己喝了一杯之后,便站了起来:“雪兰,章文儿,我到时间了。你们俩慢慢吃,我去结账,完后我先走了!”。章文站起来送谢天恩:“谢叔儿,慢走!”,高雪兰笑了,这俩男人真好玩儿,是不是有文化的人都这么有礼貌? 高雪兰回头对谢天恩说道:“跟前台要俩打包盒!”谢天恩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到前台去结账了。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俩大俩小四个打包盒。谢天恩走了,母子俩这才安下心来,慢慢的吃饭。高雪兰笑着问道:“儿子,你觉得这个招牌鱼好吃吗?”章文笑道:“就那么回事儿,没有你做的好吃。妈,我还是喜欢你做的锅煲肉!”。高雪兰不禁笑了,章文依恋自己这她知道,谢天恩这顿饭钱是白花了,人家小伙子不领情儿啊。这倒也是,外面的东西再好,没有妈妈的味道,对孩子来说,哪儿的饭都不如妈妈做的好吃,那是母爱的滋味儿,无人能比,举世无双。章文把酸梅汤再喝一杯,看看还有一杯的量,直接给高雪兰倒上了:“妈,你喝了,扔了可惜了。”高雪兰觉得很安慰:“你也学会过日子了!”。章文笑嘻嘻的帮高雪兰打包:“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不好吃,但是谢叔花钱了。”。 高雪兰笑了,儿子章文这是同意自己跟谢天恩在一起了,谢天恩这顿饭钱还是花到正地方了。也许是他诚惶诚恐的表现,让善解人意的章文接纳了他,能对自己这么好,那肯定在家里对妈妈也是这样好,这个男人还可以,能交。母子俩拎着打包好的菜盒慢慢下了楼,高雪兰问章文:“还需要啥吗?一起买回去。”章文想了想,说道:“随便,我好像也不缺啥,买点水果咱俩吃!”。有妈妈在身边,章文啥都不用管,高雪兰回东北以后,章文也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吃的喝的都有,还真不缺什么。母子俩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高雪兰进去买了香蕉和草莓,章文买了烟,一起付完了钱,出来了。这条熟悉的路,此刻在高雪兰看来是那么的温馨,终于和儿子团圆了。以后再慢慢跟大哥高英雄商量父母的事情,如果爸妈也乐意来bj定居,那就最好不过了,高雪兰这颗心就彻底放得下了。 进了小区上了楼,章文的房间有些乱,男孩子对收拾家务还是不在行,高雪兰把章文推出房间,让他客厅里待会儿,自己开始了大扫除模式。先是把章文的床单被罩拆下来扔进洗衣机,毛巾什么的一起,倒了洗衣液洗着。然后打开窗子通风,擦家具、扫地,擦地板,清理垃圾……章文笑嘻嘻的坐客厅的椅子里,看着老妈为自己服务,美滋滋儿的哼起了歌儿。打扫完毕,高雪兰洗了草莓,跟香蕉一起放在水果盘里,摆在章文的书桌上。那些打包好的菜,给章文送进冰箱,酱牛肉被章文直接留在床头柜上,说是待会儿饿了再吃。这小子,还是最喜欢自己做的东西,呵呵。高雪兰累极了,坐在床边喝水,看着换了干净睡衣的儿子,越看越喜欢。洗衣机响了,高雪兰去把床单什么的拿出来,叫章文帮自己摊开,晾在靠墙边的衣架上。章文去接客户电话了,高雪兰在小床上躺了下来,直一直酸溜溜的腰儿。好久没这么干活了,真是年岁不饶人,显得有些吃力了,吃力是因为要赶时间干完,谢天恩会来接自己的,晚上还要赶回燕郊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初露心声 高雪兰环视着熟悉的屋子,那些往事,潮水一样涌现在眼前……也是这间屋子,也是母子两个人,从前的相依为命艰难中带着温馨,现在的幸福似乎有一丝不安的惶惑。以前高雪兰跟章文就是这样,挤在这张不足一米三的小床上生活的。早晨起来高雪兰做好了早饭,娘儿俩一起吃了,然后白天章文去上班,高雪兰在家里爬格子,晚上章文回来跟高雪兰一起吃晚饭,娘儿俩聊聊天儿,或者录一首新歌儿,再或者一起看个综艺节目或者电影。那样的日子苦中有甜,娘儿俩更像是朋友,能一起聊聊自己遇到的困难,互相体谅并且互相鼓励。很多母子关系不好的人,应该羡慕高雪兰和章文的母慈子孝。高雪兰是比较独立的,只有在跟章秀林的婚姻上,像个转圈儿拉磨的驴子,总走不出来。章文是个既懂事而又体贴的孩子,比女孩儿还细心,每每高雪兰烦恼了,都是章文来做开导者。比如上次高雪兰银行卡被盗转事件,章文边安慰焦虑的高雪兰,边跟高雪兰分析遇到的情况,及时的做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并成功付诸实施。 孩子大了是好事情,在一些事情上能跟自己做个配合,孩子们比自己思想更前卫,接触的事物更先进,老一辈有经验,行事稳妥,小一辈有知识,开创未来,老少组合,做事有攻有守,进退有序,对这个单亲家庭来说更安全。章文打完了电话,进来告诉高雪兰:“妈,我得出去一趟,客户要跟我签单子了!”高雪兰替章文高兴:“是吗?那你去,妈有钥匙,一会儿我自己走。”。章文换了正装,擦了擦皮鞋,回头对高雪兰说道:“妈,那我出去了。你走的时候帮我锁好门就行,把床上的插排闭了。”高雪兰答应着,看着高大英挺的儿子,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然后拿着文件袋出去了,心里喜滋滋儿的。儿子有出息,肯上进,哪个当妈的不高兴?高雪兰躺下小憩了一会儿,眼睛看着四周,屋里没啥可收拾的了,就是靠近窗边的壁纸有些破了,记得下次来买一些,替儿子换掉。 三点多的时候,高雪兰睡醒了,给谢天恩发微信:“我完事儿了,你咋样?”谢天恩正在听会议精神,见高雪兰来信息,打开手机悄悄儿回复:“我还没完呢”,高雪兰笑道:“那你完了再叫我,我累了,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谢天恩听得懂高雪兰的意思,他可不舍得高雪兰自己回去:“好好歇一会儿,等会儿我去接你。”开车的人觉得坐地铁、倒公交是件辛苦的事儿,高雪兰今天是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出来的,倒车回去不得累个半死?高雪兰巴不得谢天恩这样说,坐私家车不用戴口罩,公交地铁必须戴口罩,那多憋得慌呀!快五点的时候,谢天恩那边完事儿了,给高雪兰发信息:“两三分钟,我就到那儿了。”高雪兰高兴了:“好,我这就下楼去等着你!”。忙乎一小天儿了,快点回家,家里的大床比这里的舒服,睡惯了大床就觉得跟章文一起挤小床太辛苦了,虽然以前就是这么过的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心理,其实若是没有谢天恩,高雪兰回bj肯定要住在章文这里,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高雪兰把章文床边的插排关了,免得万一走电失火。然后把自己的包拎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理了理头发,锁上章文的房门,下楼来了。谢天恩白色的车子早在小区外面等着了,高雪兰笑着上了车,绑好了安全带。谢天恩笑问:“累坏了?你不是年轻人儿了,凡事悠着点儿。”。高雪兰舒服的靠在椅子背上,让谢天恩找首歌儿来听:“知道啦,以后真得悠着点,这腰酸背痛的。你有啥碟子?放个歌儿听呗?”谢天恩闻言笑道:“我这儿尽是老歌儿,没有新鲜的,我估计有的你都没听过。”高雪兰不相信:“你才比我大几岁啊,都差不多年代,老歌儿几乎就那些呗!”。谢天恩不回嘴,笑着把音乐打开,果然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歌儿,还真有高雪兰没听见过的。谢天恩问道:“章文呢?”高雪兰回道:“签约去了,这孩子还挺努力的。”谢天恩有些欣慰,接着问道:“有女朋友了吗?啥时候结婚?”,高雪兰笑了:“没有,早着呢。先前的女朋友分了,就一直没处。他爸爸说,章文结婚的话,他就把住房基金拿出来,给章文做买房子的首付。他们老章家有些实力,章文真要结婚的话,他们能帮一把手。”。 谢天恩这样问,有他的打算。看高雪兰这样心疼章文,他是想,如果买新房子的话,必须得带章文的房间。以前买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做书房,现在就得买三室一厅的了。男孩子结婚,当继父的怎么也得给点干货,但他有顾虑,小月的事儿他还没跟高雪兰说。谢天恩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道:“小月问我,房子将来咋整?”,高雪兰正在听歌儿,见谢天恩犯愁这件事儿,毫不犹豫地回道:“现在你不还得住吗?将来你走了给她呗,你不就一个女儿吗?”。这话说的大公无私,可是,谢天恩心想,现在不能这么说了,你跟我成了一对儿,章文我也得考虑。但是看谢新月的意思,她连我都想起出去,能容得下你们娘儿俩吗?就算我乐意给她,你跟章文也不争,我还担心刘柱将来跟她离婚分房子呢!谢天恩心里琢磨着,眼下还不能把房子给小月,这孩子没正形,花钱大手大脚的,回头再把房子给我弄丢咯。但看雪兰的意思,没有争家产的心思,这我还安心一些,一头火烧怎么也比两头受烤要好对付一点。 高雪兰听到一首歌词很熟悉的旋律,立马问谢天恩:“这歌儿叫什么名字?”谢天恩不屑道:“绿岛小夜曲,怎么,你没听过?这首歌那时候多红啊!”高雪兰失笑道:“听过,知道歌词,但从来不知道原来它是这个调儿。那时候,章秀林教过我,可惜他五音不全,我一直不知道这首歌儿本来是什么旋律?现在知道了。”谢天恩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心里想道,你都跟我了,还记着前夫干嘛?但他没说,那显得他没涵养,这样的事儿他才不干。高雪兰见谢天恩像个孩子样,不高兴都挂脸上,不由得笑道:“我不是惦记着他,只是想起了这件事而已。他跟小三处的如火如荼,俩人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三儿打麻将章秀林都去接,对我可从回来没这样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戏精谢天恩 谢天恩听出了高雪兰对章秀林的不满,但也听到了高雪兰说章家有些实力这句话,谢天恩的心里有些波澜。章家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他有这个能力照顾好高雪兰和章文吗?生活在夹缝儿里的谢天恩觉得头大,他也知道高雪兰不是个很物质的人,提这些无非是让他放心,将来章文的婚事不会光指望他自己,章文有很给力的后援团。按理说,这样的结果自己应该很轻松,偏偏不是这样,高雪兰对章家的信任,让他觉得被贬低了身份,有些不自在起来。谢家和胡家不都是这样,有意无意的贬低自己,仰着不可一世的脸孔吗?高雪兰无意中的一句话,成了刺痛谢天恩的钢针,他把这枚钢针隐忍的埋进了心底。他喜欢高雪兰,他不想多事,可他疼,他无法忽视这枚钢针的存在。 谢天恩沉默了好久,淡淡的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不是有我了吗?以后章文结婚,我也能尽一份力,有多大能耐使多大能耐呗。”。谢天恩的话说的很有担当,这让高雪兰感动。但谢天恩的表现很奇怪,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波澜,好像他不是为了感化高雪兰,促进俩人关系,而是出于迫得不已。谢天恩在吃醋,吃章秀林的飞醋。也在怨高雪兰,你都是我的人了,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这首歌寄托你什么念想,直到现在你还念着他的好,而不是我的好儿。谢天恩委屈了,可他的面子让他不想说出来,这关乎他男子汉的尊严。你这是在给我戴绿帽子吗,雪兰?精神出轨更可怕,你居然堂而皇之的跟我说他教你的歌儿,你们很甜蜜是吗?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在老家的时候,跟他无染? 谢天恩双目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悲。可他在等高雪兰的安慰,我需要你哄我,快点儿哄啊?来的时候你说你有外债,我虽然没说要替你还,可我有替你还的意思。我没表态,是忌惮你还有其他的债务没告诉我,这让我有点心惊了。现在你又说你前夫的事儿,哎呀真操心,我嫉妒,疯狂的嫉妒。高雪兰浑然不觉,还沉浸在绿岛小夜曲的氛围里,情不自禁的跟着唱了起来:“这绿岛像一只船,在夜色里摇呀摇,情郎啊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了你的窗帘,让我的衷情像那流水,不断地向你倾诉。”。 谢天恩的心慢慢的柔软了起来,他想起了高雪兰写的小说,那时候她受的那种痛彻心扉的苦,她是对章秀林死了心的人啊!自己这是怎么了,真的爱上了高雪兰吗?否则怎么解释自己这样失心疯似的猜测雪兰?他想起两个人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说过的话,他说他要跟高雪兰一样,滴水涌泉相回复,永不止息。谢天恩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低声的跟高雪兰一起唱了起来:“椰子树的长影,掩不住我的情意,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这绿岛的夜已经这么沉静,情郎呀,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俩人迅速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情意,不由得一起笑出了声儿:“哈哈哈!”“哈哈哈!”,愉快的笑声回荡在车里,溢出了窗外,就连深秋的天气都变得温情脉脉起来。 转换个心境,就是如此的不同,谢天恩又自信了起来。章秀林好或者不好,都跟他没关系,幸亏这小子不好,否则雪兰也不会变成自己的人。好与不好都已过去,现在换我来给雪兰幸福,你,过期了。俩人一路唱着歌儿,高高兴兴的回了燕郊的家。上了楼,谢天恩翻了一些资料,又要下去:“雪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儿,晚上回来睡。”谢天恩暧昧的跟高雪兰丢了个眼锋,嘴角含笑,意味深长。高雪兰心领神会,笑着招一招手,说道:“好啊,你去。晚饭回不回来吃,告诉我一声。我想睡一会儿,太累了。”。谢天恩背着双肩包大步往外走,闻声回道:“睡,好好儿歇歇,我估计晚饭回不来了,你自己弄点啥,别对付!”,说罢出门进了电梯。高雪兰尾随过来锁好了门,转身进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拿进来摆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晾着,自己换了家居服躺在沙发里,舒一舒筋骨。 谢天恩又去找他的大舅胡文凯去了,这个朋友代笔的诉状,他老是不满意,也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胡文凯在家里等着谢天恩,他知道这个外甥不敢不帮他,有他大妹妹胡秀丽逼着,谢天恩还算是个孝子。最主要的是他许诺给谢天恩好处了。没谁跟钱过意不去,即便是这个眼高于顶的大才子,不也得为了钱,跟自己这个‘土豪’打交道?胡文凯之所以一个劲儿的折腾谢天恩,是因为他拿不准,这状子这么写,到底行不行?其实他是相信谢天恩的能力的,只是他自己搞了这么多年没搞明白,他需要谢天恩给他强有力的保证,给他喂一颗定心丸儿。 谢天恩为了这件事没少费心血,来回的跑路找人家磨嘴皮、请吃饭,耽误自己不少时间,连稿费都少赚了,好几篇稿子给了老何去跟进。就为了这笔佣金,为了自己有个好点儿的,谢天恩还真是拼了。胡文凯听着谢天恩为他分析利弊,口吐白沫的讲解,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胡文凯腆着大肚子哈哈的笑了:“哈哈哈,哎呀天恩呐,我就知道,大舅没看错你呀!你可比胡作儿孝心多了。哦,这么地,大舅这边一得到补偿,就给你兑现,啊?怎么样,大舅不会亏待你的!”谢天恩笑了一下,顺着胡文凯的话往上溜缝儿:“是啊,大舅您是企业家,这点事儿不在话下,要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呢?”这话里有捧有杀,胡文凯活了大半辈子,这能听不出来? 胡文凯楼着谢天恩的脖子,一起进了别墅,吩咐自己的老婆打电话叫菜,他要跟谢天恩这个大外甥,一起搓一顿儿。胡舅妈满脸鄙夷,哼了一声,不情愿的转身去给附近的饭庄打电话,一边又偷偷给儿子胡作儿打了电话,叫他回来‘陪客’。胡作儿接了老妈电话之后,把手里的串珠往王野手里一塞:“哎兄弟,我回去会会谢天恩,你在这儿守摊儿!”。胖胖的王野眯起了眼睛:“怎么着,你还跟那丫挺的较劲呢?他值得你这么惦记着吗?一个穷屌丝!”胡作儿咧了咧嘴,嘬着牙花子,不忿儿道:“我怕他再给我爸找一个小老婆!我他妈得看着他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曲线救国 胡作儿开着大奔回了家,一进门儿,就敞开嗓子叫骂:“哎哎,那个姓谢的嘿,你他妈又来我们家干什么来啦,啊?嫌欺负我们娘儿俩不够是?我一看你跟我爸联系,就没憋着好屁!说,你他妈的干嘛来啦?”。谢天恩在沙发里坐着,面前摊着那些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资料,一见胡作儿这副龇牙瞪眼睛的熊样儿,伸手把资料装进了双肩包里:“胡作儿,你不能叫我一声大哥吗?”“嘿,我他妈给你脸了,还叫你哥哥?你赶紧给我滚蛋,小心我揍你啊!”胡作儿说罢,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冲了上来。胡文凯气得满脸铁青,一伸手拦住胡作儿,骂道:“老子还没死呢,哪儿轮到你作威作福了,嗯?跟你那个妈一样,鼠目寸光,就知道败老子的钱!天恩是我请来的,你要吃饭就闭嘴,不吃就滚出去,别在老子跟前碍眼!”。谢天恩很尴尬,这饭还没吃到嘴,就遇上这样的事情,要是小梅在的话,早把胡作儿骂的狗血淋头了。要是小梅没得这个病,没走,自己至于这样卑躬屈膝,犯得着来这里受气吗? 谢天恩瘦俏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就坐在那里巍然不动。这样的谢天恩反而让胡作儿没了底气,他也知道不关谢天恩的事儿,谢天恩这个表哥是背了黑锅,没出息的人是自己的老爸。人家给他介绍个秘书,他把秘书变成了小蜜,人是谢天恩引荐的不假,可谁让你们背地里干这种勾当了?退一万步说,那个女的也是个傻叉,没跟胡文凯要钱就滚了,胡舅妈跟胡作儿还少生点气。钱哪,那可是大红的票子,白花花的银子,干啥不行,买啥不香?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胡文凯背地里委托谢天恩给那女的送去五十万,就当分手费了。那女的也没那么喜欢胡文凯,只不过是刚出校门涉世经验太浅,一不小心着了胡文凯这条老狐狸的道儿,已经这样了,收俩钱销声匿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其实那女的是欣赏谢天恩的才华,仰慕谢天恩,才同意跟胡文凯做秘书兼会计的。谢天恩也觉得对不起人家,背着小梅留了人家微信,一直也没断了联系。 谢天恩身为记者,接触人多、人脉丰富,男女都有,小梅不放心,也经常因为这些质疑谢天恩。可谢天恩认为,脚正不怕鞋歪,我就是联谊而已,我又没做什么,小梅气得半死,嘴上说不过他,就跟女儿谢新月嘟囔。谢新月自然跟小梅站在一起,不过也不得罪财神爷谢天恩,翻过来安慰小梅。可嫉妒心是女人战胜不了的,小梅还是很气谢天恩的到处留情,有时候也免不了跟他打,跟他闹。再加上谢天恩给胡文凯找秘书这件事儿,无论是胡家还是小梅,其实都不那么信任谢天恩。小梅觉得无风不起浪,你谢天恩要是不跟那女的嘚瑟,她能那么信任你?谁男的给女的介绍工作,又没啥深交。结果后来那女的没跟谢天恩怎么样,倒跟胡文凯搞上了。小梅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谢天恩再怎么花心,也不至于跟他大舅共享一个女人,这才放过了谢天恩,反过来跟胡舅妈和胡作儿打了起来。 自己家爷们儿自己得维护,我管他是因为家教森严没得手,还是他自己自觉,没下手呢?反正你们胡家干的好事,不能把屎盆子扣到我家爷们儿身上。谢天恩在胡文凯家,成了有前科的人,胡秀丽早就听大嫂跟自己抱怨过谢天恩了,可她不明就里,没法儿下结论。直到那年过春节的时候才跟大儿子谢天恩、大儿媳小梅碰了面,了解到了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胡秀丽气的直哆嗦,说啥也要跟自己的亲哥理论理论,这是个啥玩意儿,啊?坑人坑到亲外甥头上了,还是个人不?你们凭着财大气粗的,欺负人习惯了,但不能这么没亲情啊!从那以后胡秀丽就嘱咐谢天恩离她大哥胡文凯远一点儿,别跟他有任何的来往。可现在不行了,谢天恩的半世心血付之东流了,他需要挣钱,在短时间内赚够他前半生赚的钱,他要买房子,他不能就这样跟命运认输,不能折在谢新月手里。所以无论胡家母子怎样冷嘲热讽,谢天恩也不走。 半小时以后饭菜送到,谢天恩在胡文凯热情邀请下,也一起大大方方的吃了饭。既然拿起了筷子,我就要吃饱饭,是你们有求于我,不是我厚着脸皮求你们的。胡乐乐偏巧没在家,要是这个表妹在的话,气氛还能融洽一些,胡乐乐是个明白人,跟她哥胡作儿不一样,胡舅妈也从不搬这个救兵,她知道,胡乐乐不会难为谢天恩的。事儿谈完了,饭也吃完了,谢天恩看看时间不早,站起来跟胡文凯告别。谢天恩临出门的时候跟胡舅妈打招呼,胡舅妈假惺惺的笑了一下,算了回复。胡作儿吊儿郎当的把一条腿架在沙发扶手上,看着谢天恩,冲谢天恩做了个挥拳的手势。谢天恩连看都不看他,直接下了台阶,大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这饭吃的,连从哪儿咽下去的谢天恩都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他不动声色,应付自如,实际上他心里很烦闷,他很讨厌这样被敌视被打压的感觉。 他刚坐进车子还没等发动,手机来了信息,是高雪兰:“天恩,我挺不住了,困了,先睡了。你回来叫我一声,我给你开门,我怕我睡得太沉。”刚才她根本没睡,而是在跟同学小青聊天。小青是个面案,老公没啥能耐,全指着她在外面打工养家。当年高雪兰要离家出走到寺院去清修,把自己所有的好衣服、好裙子、好包,都送给了身量跟自己差不多,舍不得买好衣服的小青。高雪兰以为自己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踏进红尘一步。没想到一场大病差点要了她的命,阴差阳错高雪兰又回到了人世间,重新穿起了世俗的衣裳,并发誓要忘掉过去的不幸活出个人样儿来。 一晃儿多少年没见了,小青在同学群里知道了高雪兰这些年的一切,很佩服高雪兰,一个人带孩子在大城市打拼那么多年,心态却一直那么好。累极了的时候,小青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苦恼,趁着这会儿饭店里客人少,就来找高雪兰谈心,她有很多话要说。小青觉得,只有高雪兰能理解自己,都在外面打拼过,有共同语言。此刻小青知道了高雪兰又来了bj,租个房子要写小说,她很羡慕这样的高雪兰。高雪兰没说谢天恩的存在,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她总觉得谢天恩似乎有事瞒着自己,最终结婚这事儿不一定可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到中年 小青问候了高雪兰之后,便直奔主题。跟高雪兰同岁、一样人到中年的她很辛苦,可又不得不干这份工作,她得给儿子准备结婚的钱。小青担心她没结婚的儿子:“哎呀,咱们都这个年龄了,说句心里话,有时候挺害怕寂寞的,要不能拼命地去抓孩子吗?男人靠不上、也不能离婚,我就是没有办法,心里也别扭。但是呢,现在这个世道,又那么冷漠,没有办法,谁也帮不上咱啥玩意儿。咱们也就是找找上学那时候,那份感情还挺纯真的。”高雪兰知道小青心里苦闷,隐晦的开导道:“我不担心孩子成家的问题,姻缘是自己找来的,急也急不得。他要结婚的话,我有啥给啥,没有我也不会特意为儿子去背一身债。咱们老了,干不动了,不如把机会给孩子们,压力就是动力,放手让他们去闯!我这人活得没心没肺,傻里唧,自己活得开心就行了,呵呵。”。 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豁达,你再能干毕竟五十多岁了,就这种起早贪黑的体力活儿还能干几年?再干下去难免透支体力,那就是拿健康换钱,一旦有了毛病,你挣得那几个钱都不够看病的。年轻人不能让他躺平,要有危机意识,他们以后是家庭的中坚力量,是家庭的顶梁柱,自己不作为能行吗?父母可以支持,但不能教会孩子啃老,那你这一辈子活得可真就太悲催了。小青笑道:“啥叫傻里唧的,你现在多好啊?人也退休了,活得自由自在。你看看你,想去xz就去了,想来bj就来了,你觉得我们这样儿一天天往死干好吗?多累呀!别人不说就说咱们老师,人家孩子出国了,那么有出息,人家自己有工作、有退休金,那你看咱们老师不也是满头白发的?他省不省心的,这么多年咱们都不联系,咱也不知道。其实人生你现在寻思寻思,就是一个省心!像你把日子过到现在这样式儿的,孩子也不打扰你,多好啊?也不给你添麻烦,这真是最好的生活。你心静,你心不静,你能写出来东西吗?”。 高雪兰笑了:“我是要求的少,倒不是拥有的多,”我也不是财主,把家里大小事儿都摆平了才出来的,真就是心大,想得开。小青道:“谁要是想活到你这个境界还不容易呢,就是心无城府。你这样式儿地,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她也想活得轻松一些,因为心不静,她活的累呀!所以说像你现在这样的心境,她活的才能不累呢。人就是贪欲,得到的越多心就越不轻松,我还希望像你这样式儿的,这样最好了,把自己活的轻轻松松地。没有贪念,也别惦记这个、那个的,其实有的时候像咱们这个年龄,贪念多了也没有用,也实现不了。”“呵呵,你倒是看得开呀!小青,你挺有悟性的,我也有过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挺不容易的。不过呢,我觉得,人活着不能不吃饭,但绝不是为了吃饭才活着的,总要有一点东西在心里,活的才有奔头儿。我是个懒人,我不太要求自己上进,力所能及就好。”高雪兰开心的笑道。 小青由衷的赞道:“真好!其实我羡慕你现在的心境,我学也学不来。我现在都比以前强多了,我不大像以前那样似的性格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做好了,我现在不大那么想。但是我也达不到你那个境界,其实我也希望把一切都看开了,看淡了,慢慢的让自己心轻松一点儿,这样式儿的不累。其实有挺多东西也都是抬头说说,说白了也都是抬头仰望,够是够不着的,对?”不是有人说,生活这棵大树,向上看都是爬的比你高、比你能耐的屁股;向下看都是巴结你的、满是汗水的笑脸;左右一看都是笑里藏刀、背后害你的攀比者吗?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有些理想其实是梦想,你尽一生的力量也未必做得到,还是要量力而行。攀比心不能有,人家有啥你也得有啥,这想法不现实,让人太累。但可以为了能实现的目标去努力,设立几个小目标,然后再是大目标,一步一步,稳稳的前进。 高雪兰道:“我是先买了保险,然后在老家弄房子的事,最后办了退休,这样一件一件办,自己挣的钱就够了。剩下的时间我要陪父母,儿子让他自力更生。父母是孩子的榜样,你做的事情他看在眼里,自己就知道得存款了。”。不这样能怎样呢?砸碎了自己的骨头也卖不了几个钱,我尽力了,也就心安了,别为了别人的眼光和嘴巴活着。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能干啥,干得了多久,能达到什么程度,心里要有数儿。小青道:“你说这个对,我也赞成,咱们能退的时候咱们尽量就退,能抽身就抽身。我也承认说不管是一个家一个什么呢?就是说福气都是有数儿的!咱们都把孩子福气给孩子一些,咱们自己能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也不去争,也不去啥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这样就对了,其实这也是一个境界,也是一般人达不到的境界,这样挺好。我也这样,我也想这样,就慢慢儿的以后,该答对答对完了,我也想轻轻松松的这样。其实咱们这些同学现在你是最好的了,你看一个个都没想得开、都拼命地挠呢,干哈呢都没想的开呢?这生活都过的乱七八糟的。我就觉得你现在闲云野鹤这种精神,谁都比不上你!自己把自己过好喽,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上,把自己都照顾的挺好的,这就是好!你说啥也是好!人生这就是好的。”…… 俩人聊的很尽兴,一直到小青守着熬的粥熟了,客人们也陆续的上来了,俩人道了再见,高雪兰这才把小青放下,去跟谢天恩请示要休息的事儿。谢天恩把车子发动,把手机夹在导航仪架子上,回道:“那你把门开开,我在路上了,估计很快就到了,十几、二十分的,你就睡觉!”谢天恩心疼高雪兰,他自己熬夜习惯了,他不想高雪兰也跟着他一起熬夜。可他又很渴望回到家有人等着自己那种感觉,好像只要高雪兰穿着漂亮的睡衣,坐在沙发里等着他,他就有了奋斗的勇气,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谢天恩沉默的开着车,胡文凯家的别墅离自己住的小区不远,不过这条路晚上堵车,不然用不上十分钟就到了。把车停在楼下,谢天恩轻手轻脚的上了电梯。出来之后他奔向家门,打算自己拿钥匙开门,就在这时候,门开了,高雪兰笑着出现在门口。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 “你怎么还没睡呀?快进去,楼道里凉!”谢天恩又惊又喜,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流,他就是希望高雪兰等他,结果高雪兰真的没睡,还这么准时的打开了门,难道她早就在门口等着自己了吗?高雪兰有些疲惫,把睡袍的带子斜斜系在腰间,笑道:“你说十几分钟,我猜你也差不多了,就倚在门口等着你了。”谢天恩把双肩包交给高雪兰,自己换拖鞋:“把门给我留着就好,站门边儿上多冷啊!”。高雪兰挽着谢天恩的胳膊,笑道:“没事儿,你都这么晚了还在为养家糊口奔命,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享福?”说罢轻轻拍了一下谢天恩的屁股,谢天恩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高雪兰诙谐的养家糊口是啥意思。刚住进来的时候,谢天恩就把一包餐巾纸,特意放在了床头柜上,高雪兰笑谢天恩,干啥都用餐纸巾,这个梗就这么来的。谢天恩很开心,媳妇儿很贴心,又会来事儿,也会调节自己的心情,嗯,温馨,嗯,满足! 谢天恩换好拖鞋慢条斯理地进来,把电脑拿了出来,看来他是想挑灯夜战,再把他大舅那些资料看一看,整理一下,他不想出任何纰漏,必须一战成名。高雪兰见谢天恩抱着电脑进了他在厨房里开辟的休息间,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只是把冲好的咖啡给他送过去,就退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谢天恩接了一个电话,听着是他女儿打来的。俩人聊了一会儿,谢天恩合上电脑装进双肩包,过来跟高雪兰道别:“雪兰,那个,我得回那边去一趟,小月说明天是她妈烧纸的日子,这孩子跟她妈感情深,我不回去,她心里难受……”。高雪兰看了看时间,心沉了下来,淡淡问道:“都这个时间了,你必须回去吗?”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将近十一点了,高雪兰的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谢天恩眼神悲戚,满脸忧伤,低声说道:“小月说,在楼下烧就行,不用跑那么远,不需要我回去。可是我,我担心小月太伤心。”。其实他是想去骨灰寄存处看看,刚才在胡文凯家受的委屈,让他难受。 高雪兰心中了然,谢天恩思念小梅的心,一刻也没停止过,自己的分量,绝对比不上死去的小梅。高雪兰想挽留谢天恩,可见他去意已决,穿上了衣服和鞋子,也不再坚持,而是走过去帮他拿包,递给了谢天恩。谢天恩匆忙的说道:“你睡,把门锁上、别等我了。”。高雪兰莞尔一笑:“好,路上注意安全。”谢天恩没言语,但走出去的脚步很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思虑和伤感,心事重重。电梯的门阖上了,谢天恩的身影消失在隆隆下行的电梯里,高雪兰刚才还充满喜悦的心,一秒打回冰天雪地,让她小儿女的情怀梦醒,开始打量起自己这段飞蛾扑火一样的感情来。 这个家,在谢天恩眼里可有可无,只要那边一个电话,谢天恩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像个提线木偶,完全没有自己的主张。或者说,在这场爱的博弈里,自己从来没赢过,谢天恩对自己只有短暂的几天恩爱时间,然后就是各种奔忙,各种为了女儿考虑,各种思念小梅,自己是什么呢?障碍了人家父女团聚的大坏蛋呗!高雪兰不开心起来,怎样也劝解不了自己,心情一路下滑,沉到谷底。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是因缘聚合、因缘离别产生的,不需要特别开心或悲伤,多冷静心就平静下来了。高雪兰劝着自己,你要理解他的心情,也许,这才是他被你喜欢的地方,很痴情,不是吗? 可是,你的痴情此刻不是应该用在我身上吗?我是你老婆了呀!如果你还是总沉浸在过去里,我怎么跟你相处?这对我是多么不公平,你替我想过吗?高雪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高雪兰实在是无法忍耐被冷落的痛苦,越按捺越按捺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我不要从信仰的角度解读我自己,我是个女人,我在跟他同居,他不能这样说走就走。高雪兰爬起来给谢天恩发信息:“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段时间想清楚,到底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小月固然是失去了母亲,但她还有老公和孩子要忙,每天都会分散她的精力,无形当中在治愈她。而你则是失去了老来伴儿,抑郁孤单的人是你不是她。小月有时间应该带你去医院看心理科,你有抑郁的倾向。只有她真的理解了你、意识到了你的处境,才会想到你失去了什么,真的为了你考虑,去设身处地的爱你,这也是你们父女之间的功课。”。 “如果你说,你需要一段时间沉淀一下,我会理解你,不会责怪你过早的把我安置在身边。事实上你是想自救的,否则也不会喜欢上我,我对你来说,是一束阳光。刚才的事,我意识到我还代替不了她的位置。小月已经打电话告诉你不需要你回去了,但你表现出了坐立不安。那就是说,你还放不下。我所有的努力,包括放弃自己独立的生活跟你在一起,都不能改变你抑郁的倾向,对此,我有无力感。如果你在小月身边会感觉安宁,那么你可以在家住一段时间试试。我会安排好自己的一切,你不要惦记我,也无须担心我的心境,我会调节好心情,等你康复,等你解放自己,等你想明白要什么,等你回来。”。 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谢大夫能治高大夫的病,指出高雪兰今后在写作方面要注意什么;高大夫能治谢大夫的病,准确的感知他的心情,无私的给予他温暖和爱。两个人都是高手,却治不了自己。高雪兰的苦恼谢天恩不是没注意到,但他更关心自己的女儿谢新月,也忘不了亡妻姜小梅。他觉得,高雪兰一向通情达理,在这件事儿上理应毫无疑义的跟他一样想,理解他的做法才对。但他没想到,高雪兰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这让他有些吃惊,有些怀疑这个高雪兰还是不是之前那个春风化雨的高雪兰?但转念一想,他刚进家门时高雪兰那么疲倦了还在为他守门,等他回来,又理解了一些高雪兰的想法儿。女人嘛,粘粘乎乎,总想着男人能陪着自己,就那么回事儿呗,还能有啥?但他不知道的是,高雪兰的确需要陪伴,一个走心的拥抱远比床笫之欢更能安抚女人的心,这是谢天恩这个直男不懂的地方,或者说,太自以为是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八章 高姐你别离开我们 高雪兰已经极力压制自己的不满情绪,也努力走进了谢天恩的生活,为了谢天恩培养了新的兴趣爱好,改掉了自己以前的习惯,并且因此远离了自己昔日的朋友们,她怕自己像以往一样过于注重信仰,忽视了谢天恩的情感需求,再一次走上跟章秀林离婚那样的老路,和谢天恩分了手。她知道谢天恩是个文化人,所以自己也积极要求进步,看书、学习,夯实自己的基础。她知道谢天恩心情不好,就每天都陪他聊聊天,给他做好吃的,把家里布置的清新可喜,努力做个好妻子,不给他添麻烦,让他回到这个家里感到温馨和快乐。谢天恩不是说过,他不要求高雪兰为他做什么,只要看好这个家就足够了吗?高雪兰已经超额完成了他的期待,做得很好了,可是,为什么高雪兰觉得谢天恩变了,他没那么珍惜自己的付出了,他总在找借口离开自己呢? 就在高雪兰极度烦恼的时候,以前的小佛友周军给她来了信息:“高姐,有个念佛群,我进群念了几个月,好处是我以前不怎么念佛,进群后,会定时不定时的在群里念。刚进群我是这样想的,我爱看手机,为了少玩一会手机就强迫自己进群念一会儿,这几个月下来,感觉挺好的。我也想让你进来念佛,咱们居士团共修。可是你好静,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种念佛方式?”高雪兰看着这几乎深夜发来的请求,语气里透着真诚和恳切,她不好拒绝。但是,此时的高雪兰哪里有心情进入这样的群体,一起清修呢?她的心纷乱复杂,根本安静不下来啊!高雪兰想起正德师父往生那个时候,是自己,也是在深夜给周军发去了一起去奔丧的请求,大家在长春一起给师父送往生三天,为师徒一场做了最后的道别。 周军是个热心的男孩子,他看到了高雪兰不太肯定是不是他的手机号码,因此发来的短信,言辞悲伤而中肯。高雪兰说,知道他跟正德师父师徒情深,是否知道师父已经往生的消息?如果可以,大家明天一起去长春,他可以在中途跟上队伍,因为那是与师父人间缘尽、能看到师父的最后一眼了。周军因此十分感动,自然也请假中途上了火车,跟上了这支送行的队伍……还有老家的杨姐,自己发给她一首歌,她居然跟谢天恩一样,细心的从中听出了自己的忧伤。这样的朋友其实很难找了,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都知道,我不会害你,你也不会害我,只有信任,只有对信仰的忠诚,对人群的善意,对家庭和朋友们的爱心以及关怀。 高雪兰感慨的回道:“周军,好像我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你和杨姐。你们总是挂念着我,不论我怎样叛逆,好或者不好,你们都不放弃我,不离开我,永远当我是你们的伙伴,朋友,非常感谢!要知道,每个人今生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功课,我的功课我刚刚才明白,我已经把自己封闭的太久了。现在我仍然不喜欢群聚,但总算明白,一切问题的源头在我自己身上,我要随着自己的时间给自己定功课,太固定的东西不适合我。王姐的群我离开,不是说初一、十五诵戒不好,而是我现在做不到,那会让我心里起烦恼。佛法总说随缘不变,他说的是空性的理体不变,而物质世界里万物都在变化,凡夫很容易就心随物转。念佛是好的,也要知道念心不随物转的道理。我被烦恼所转,也从烦恼里感悟空性,是该念佛了,凭一己之力是打不败习气烦恼的。我不想入群,我知道杨姐你们还在牵挂着我,就好。感谢你!阿弥陀佛…”。 看到高雪兰这样鄙薄自己,周军感到有些难过。昔日的高姐不是这样的,高姐善良而宽宏,大家的事儿她总是第一个跑在前面,四处奔走,为了给贫困的佛友筹善款或者为了建成那座大家都心心念念的寺院,高姐付出而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她对佛教的热爱。自从高姐离婚之后,人好像变得消沉了许多,特别是高姐从外地的寺院回老家之后,大家对她不那么理解,觉得她不坚决,没在那里坚持到底是对佛教的背叛。可是,谁知道她的苦楚?大家有些时候也太强人所难了,换做是她们自己,恐怕还赶不上高姐?但这事谁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思想有些太左了而已,没理解高姐的不容易。那些年,只有周军夫妇帮助了高雪兰,邀请在老家无法谋生的高雪兰到他们沿海城市去打工,那是高雪兰离开家乡迈开打工生涯的第一步。 周军安慰的劝道:“高姐,你言重了。这些年你历尽艰辛,流了那么多的汗水和泪水,其他人真是爱莫能助呀!现在好了,你也退休了,可以过安定生活了。那个念佛群不是定课,啥时候想念啥时候念。不念也没人问。你愿意进来就进来,不愿意进来,我也能理解,你照顾好自己。”。看着手机屏幕,高雪兰默默的流泪,为自己又一次深陷情爱的漩涡而感到羞愧不安。记得以前周军曾问过高雪兰,世间最苦的是什么?高雪兰说,世间情爱最苦,得不到痛苦,得而复失更痛苦。周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世间最苦的是没钱给孩子看病,没钱给老婆孩子买吃的——当你连饭都吃不上了,还顾得上情爱之心吗?的确是,饱暖思淫欲,而那时候周军一家的日子过的很苦,他没正式工作,养家糊口十分之艰难。而自己呢?高雪兰有些动容起来,以前自己没挨过饿,有章秀林养着,现在也没挨饿,有谢天恩养着,却总活在苦恼里。 看起来自己来这人世间一趟,就是渡劫的。情关难过也得过,就好像周军一家勇敢的远走外地,在海边城市贷款买房、安家落户,学着开大车,终于摆脱贫困一样,自己也要敢于面对烦恼,别辜负善友们的嘱托。再怎么为了谢天恩改变,也改变不了信仰这一块,否则就不是高雪兰了。高雪兰感激的回道:“善友的意思,就是菩萨四摄法,爱语,布施,利行,同事。你是菩萨,念念不忘我这个姐姐。我会努力做个修行人,不辜负这一世与师父和你们相遇。”是呀,生活中的烦恼和困难才是修行的阶梯,提升自己的认知水平,才是今生最大的功课。想作好这门功课,就必须要在烦恼里面找到对谢天恩这样做的理解和宽容,找到自己的慈悲心,不要逼他,给他时间去过度,同时也让自己和他的心都得到解脱! 第一百九十九章 都是有保留的人 谢天恩只跟小梅谈过恋爱,而他们那种恋爱,根本就不是两个成年男女之间的恋爱,而是发小儿、玩伴儿,更像是兄弟姐妹情。正像谢天恩自己说的那样,玩儿着、玩儿着,就玩到了一起。是毫无家庭观念的游戏,没有互相陪伴到老这样庄重严肃的主题,有的只是开心就好,天天开心、天天好。那么,要是有一天不开心呢?自己这个没给谢天恩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是就不好玩儿了,没意思了,不适合在一起了?高雪兰虽然跟周军保证说要做个像样的修行人,她的心思却还在谢天恩不爱自己这件事儿上,委屈的一夜无眠。她深深怀疑自己的身份,到底在谢天恩眼里是什么定位?情关难过,不是只有高雪兰自己这样痴迷,古往今来多少痴情女子痴情汉,都倒在情关前。 谢天恩开车走了以后,心里也不好受,他不是不担心高雪兰怎么想,而是更多的想起了小梅,那么多年在一起的日子,俩人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人都有这样的心理,无论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好不好,俩人之间发生过多少不堪的事情,只要这个人入土了,永远的离开了,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吵架拌嘴了,那么你就会记起这个人所有的好,不好也可以原谅,转化为好——人就是这么奇怪,认可欺骗自己,也要美化那些过去的记忆,以证明自己活得还行,那些日子没有虚度,自己曾经被被人深深地爱过,而不是讨厌过。 也许,这也是一种善待自己,高雪兰不知道谢天恩到底怎么想的,谢天恩也不清楚高雪兰是怎么想的?在谢天恩心里高雪兰魅力四射、很有女人味儿,有时候像个小女孩儿,纯洁无瑕,有的时候很高冷,让人琢磨不透。在她的小说里她是那么放不下她的初恋,好像对前夫也没断了那份情。自己呢,眼下是她同居的恋人,看起来她好像也在为这份感情努力,想跟着自己走到婚姻里去,走到人生尽头。可她骨子里散发的孤傲让自己有不安的感觉,特别是自己说要走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拦着自己呢?这要是换做小梅,肯定会嬉皮笑脸的拦腰抱住自己,死活不肯让自己离开——雪兰表现得太理性了,太淡漠了,好像宿舍管理员对晚归的孩子,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两句,自己的走或留无关她的痛痒,是这样吗? 雪兰啊,你在意我吗?我这样拼命地想赚钱,是想给你个家呀!这个租来的房子,虽然被你打扮的很温馨,那也不是家,我要给你一个安定的地方,一个你说过的不需要交还钥匙的家,属于你的家。谢天恩心里不舒服,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高雪兰没表现出对他的重视。他不知道的是,高雪兰的前夫跟姜小梅一样,也是天秤座。天秤座的人不分男女都很善于交际,长袖善舞,权衡利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们会打扮也会表演,遇到分歧认可低下头颅,矮下身段,只要能挽留你,他们不计较使用什么方法,软磨硬泡也行,赔情道歉也行,总之,你是逃不掉一个对你有情的天秤座,对你无底线的怀柔攻势的。 高雪兰也是在章秀林这个天秤座百般哄骗的日常里,过了那么多年的,她也习惯昂着高冷的头,摆着清高的姿态,等着人来哄自己的。而且高雪兰绝少愤怒的直接骂到谁头上,跟老高头儿一样,贵人语迟,全凭当事人自觉。实际上她心里也窝火,觉得谢天恩很挫很白目,做错了事都不自觉,还得人家为你指出来?真有意思,缺心眼儿吗?我能这样理解你,体会你的心情,你怎么就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呢?能不能有个回互,让大家公平一点?谢天恩惶惑不安,他是很想念小梅,有点儿担心家里头,可他也希望高雪兰能放下姿态哄他、留下他,像小梅一样,对他实施温柔攻势,强势一点宣示主权,让他漂泊的心有个归属感。 不知为什么,谢天恩习惯被掌控,又非常抗拒被掌控,射手座的天马行空、放荡不羁让他热爱自由到了奋不顾身的程度,同时又强烈的渴望有个女人能接纳这样的他,能给他柔情似水的呵护,又能不粘着他,能同时给他自由。或许,小时候谢天恩常在父母身边,看到的那些父亲跟母亲之间的交流方式,让他天然的以为,爱情就是这样的,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就好了,没必要跟老婆有太多感情交流。男人的地位就应该是被遵崇的,被仰视的,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低下高贵的头颅。女人就是从属的,天生该让着男人,并且处理好家里的一切的,不论有工作没工作,女人都是主内的,都该是柔和的,甚至是柔弱的,你不表现出对我的需要,我怎么厚着脸皮说喜欢你?男人给出的喜欢,不就是因为女人提出了被需要吗? 谢天恩的内心,又无时不在渴望着真正有人喜欢他,不是出于需要他,仅仅是因为爱他,不需要他提供任何东西,也一样爱他。他可以渺小,可以卑微,在他的女人面前依然是被接纳的,无条件的接纳。可是,这样的人有吗?自己的母亲胡秀丽,不也是逼着自己优秀,仿佛自己不优秀就没资格做她的儿子;小梅也逼着自己强大,没了赚钱能力就不能说是强大的,换句话说,如果谢天恩没有养家的能力,小梅就不会喜欢他了。以前的小梅不是这样的,她也曾跟雪兰一样,天真无邪,对世界抱着天然的好感,对人们友善,对人生抱着希望。从什么时候起小梅变了,开始玩股票,开始打麻将,开始不那么粘着自己,不依赖自己了呢?雪兰跟小梅不一样,从一开始她就是独立的,太有自己的主张,我好像喜欢她的独立,因为那样我也可以拥有同样的自由。 可她太有思想也不好,我能驾驭得了她吗?她曾给过我的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爱,会长久吗?她不会变得跟别人一样,被社会染污吗?谢天恩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可他还是对高雪兰低下了头,他此刻在低谷里,高雪兰是能调节他情绪的阀门,他不能没有她。谢天恩看到了高雪兰凌晨发来的留言,心里一阵窃喜:她是爱我的!没错儿,这些吃醋的话,表明了她的心意,她在意我,而不是那些狂蜂浪蝶,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谢天恩心情复杂的给高雪兰回复信息:“你想多了,我待会儿回去。”别生我的气雪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好像舍不得你,可我也忘不掉小梅,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别催我成长,好吗? 第二百章 表里不一的矛盾男人 高雪兰心里很郁闷,谢天恩的表现太不成熟,让她感到很沮丧。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连谈恋爱也不会,又那么大男子主义,我怎么跟你相处?你什么时候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谢天恩也很痛苦,他的处境太复杂,他知道高雪兰喜欢他,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记者光环,她喜欢斯文人。谢天恩在高雪兰面前表现的很轻松,仿佛他没什么压力,他的生活稳定,优质,多金。他在高雪兰面前粉饰太平,实则忧心忡忡。他害怕高雪兰知道了实情会瞧不起他,会离开他。他很想给她一点什么,再多给一点什么,来证明他是爱她的,爱这个春风化雨的女人。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不年轻了,亡妻小梅很会理财,炒股啊买基金啊,可这一切随着她的离去都成了子虚乌有。所有的卡折都在女儿谢新月的手里,他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爱上一个女人,也没有过重的看待那些跟小梅一起创造的财产,女儿说要,他就全盘托出了。可是现在他需要经济的支撑了,怎么办呢? 过去的人脉需要重新整理,以前不屑一顾的一切需要重新联络,一个男人,不能把自己的苦全都告诉给自己爱的人,只能没日没夜的奔忙,用自己瘦弱的身躯,肩负起一个丈夫、一个男人的责任。然而,说爱不容易,说在一起也是。那美好的明天,给这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不小的压力,他深深地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从前的一切,辉煌也好,苦难也好,都已经过去,现在是一穷二白,白手起家,什么都需要自己的双手去赚回来、自己的脑子去规划。而且,自己还没有社保,没社保的后果他还没对雪兰说,她会在意这个吗?眼前的生活构不成困难,工资还可以支付这些费用,将来呢?将来自己老了,干不动了,那时候怎么办?没有存款,这是一块病,心病,时刻压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悬着,喉头好像堵了一块什么,沉重的不得喘息。 他是不得不回到以前的家里,说不得不,是因为他的家里现在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女儿一家同住,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适应。女儿带着女婿和外孙女霸占了他的家,美其名曰伺候他、照顾他的生活,其实是怕他续弦,把家产白白送给了极有可能后来那个“占了大便宜”的女人。他可能会续弦这件事,让谢新月很不服气,凭什么我妈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让外人得了便宜?虽然那个女人名义上是我后妈,可她不是我妈。谢天恩才五十多岁,不找了是不可能的,谁能就这么把时光空耗掉,坐等八十多岁末日的来临?他是人,不是块木头哇!不甘心的谢新月趁着心软的谢天恩还在悲痛中,趁虚而入,直接强盗一样搬进来,生米煮成熟饭,他又能把自己的女儿怎么着? 她没说不走,他喃喃地自语,她们要在这里买房,是期房,还在建设中……他很想把这些告诉高雪兰,可他不敢。他不敢说那批新房子炙手可热,女儿和女婿她们根本就没抢上预售,因此他想让高雪兰跟他搬回故园是遥遥无期的事儿。他害怕,害怕高雪兰会因此离开他,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彻底走不出死亡的阴影,走不出悲伤地墓地,要把自己跟小梅陪葬了。谢天恩不信神、不信佛、也不信基督,只信媳妇儿,自己的老婆,才是他最大的依靠。这个阴柔脆弱的小男人,把自己半生的所得都交付给了亡妻,他没藏私,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被死亡这个冰冷的字眼,搞得心灰意冷。和心爱的妻子分离,同时把自己置身于一无所有的境地,身子和心一样冰冷。 女儿的贪婪和无情,让他很无奈,无限担忧的同时又怀着幻想,不是所有的亲戚朋友们都警告自己说,后来的媳妇儿不可信,自己老了还得是女儿给自己养老送终么?那么这些身外之物早晚都是她的,现在就给了她也无妨。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很悲哀:自己明明还健在啊!怎么就被划分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了呢?女儿每天对外孙女大呼小叫,屋子里搞得乱七八糟,脏的下不去脚,小梅活着的时候,哪是这样的啊?再没人对自己嘘寒问暖了,把自己需要的一切安置的妥妥帖帖,喜欢吃的东西,要穿的衣服鞋子都给准备好……现在,找件衣服都不知道在哪儿,流浪狗和流浪汉有啥区别?不都是没人管没人问吗?他心里的惶惑和酸楚,时时让他痛不欲生,活着很累,毫无目标,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每天不得不去工作,但是这样辛苦的奔忙,又为了谁?还有谁在等着他回家吗?窗口那里,还会亮起那盏熟悉的灯吗? 叔本华说,生活不易,我们在岁月里慢慢行进,吞下了多少眼泪,藏起了多少苦楚,也只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妥帖一点。他早已过了撒娇哭泣的年纪,再难也得坚持,再痛也得忍着,不动声色,是一种处世方式,更是一种生活态度。成年人的崩溃都是悄无声息的,不管多痛,都要学会调成静音模式,不卑不亢乐观积极,勇于面对生活中的不幸和挫折,不烦恼不偏激,洒脱快乐的生活。高雪兰的出现,就好像一道光,瞬间便射进了他幽暗的心里,又好像一炉篝火,给了他太多的温暖和希望。温温柔柔的那么善解人意,轻易地就安抚了他的心,诚恳有信用的处事方式,让他很窝心,很踏实。他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喜欢自己的,她不会害自己,她会像亡妻一样对自己好,重新给自己一个家。家……那种感觉太遥远了,而那种感觉又是多么的吸引人? 我想要的所有的感觉,都能在这个女人身上找到,她温柔也坚强,实诚勤快又活泼可爱,明白事理又有点呆萌,清水芙蓉一般清冽又把人弄得心里痒痒的,笑起来春暖花开、艳阳四射,端庄起来温文尔雅,博学多才。这样的女人已经很少见了,我是喜欢她的,甚至有些爱慕,我对她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激情。那么她呢?她爱我吗?她会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吗?在一起,这三个字给了谢天恩无穷的力量,好像那些阴霾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到头儿了,而她就是驱散乌云的阳光,很快就会帮他走出湿漉漉的雨季了。女儿谢新月的利用亲情的把控,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因为,他有了可以依赖的人,有了爱他的女人,他不再孤独。 第二百零一章 我要你证明你爱我 这种感觉很振奋人心,谢天恩愉快的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四处走了几步,意外地发现腰背不那么佝偻着了,胸口也好像不那么堵着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一发现,让他很惊喜,同时也很肯定:这些变化都是高雪兰带来的,我要跟她在一起,要定了!我不会去相信别人的谗言,也不要理会那些俗套的规定,雪兰是金子,是跟她们不同的存在,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言论影响了我跟雪兰的感情?而且,小梅走了,我现在只有雪兰了。高雪兰的出现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被溺水的谢天恩牢牢抓住,生怕一不留神她就飞了,自己再也找不到可以搭救自己的人。她的开朗影响着他,让他吃大麻一样上瘾,一天,一时一刻也离不了她。他越来越渴望拥有她,把她抱在怀里,镶嵌进心里,再也不分离。谢天恩心不在焉的忙了一天,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果然回来了。 高雪兰见到敲门进来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羞怯笑容的谢天恩,心里所有的不愉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拉着亦步亦趋的谢天恩进来,高雪兰问道:“你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弄一点儿?”见高雪兰没有生自己的气,谢天恩暗暗在心里念了一句感谢,笑着回道:“我吃过了,跟老朱他们一起吃的,我想换件衣服。”。都晚上了,换啥衣服,睡衣呗。高雪兰给谢天恩找出来那件蓝色的睡袍,谢天恩乖乖抱着去洗了澡,换上了高雪兰给他准备的‘情侣装’睡袍,对着镜子扭捏着:“哎妈呀,这啥呀,露的太多了,我不习惯!”高雪兰嗤笑谢天恩:“矫情劲儿的,我不也穿得这个吗?为什么你就会觉得不习惯呢?”谢天恩走了两步,有点露腿,袖子长度还可以,没像高雪兰那样挽起来一大截儿。只不过下摆没有高雪兰的长,她能盖到小腿肚,自己这个只能盖到膝盖下面一点点儿。 谢天恩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喝着茶水,空调开着,暖风阵阵吹过来,一点儿也不冷。高雪兰从卧室拿了谢天恩的电脑出来,想让他输入密码,找个电影看看。谢天恩是优酷会员,好多电影高雪兰没看过,那些不是爱奇艺有的,高雪兰想看。谢天恩歪斜着身子,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双臂交叉着,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居然插进了睡袍的大口袋里。这是啥场景呢?架起的二郎腿说明他悠闲,交叉的双臂说明他对环境有些抗拒。真别扭的一个人啊!高雪兰悄悄儿把电脑放在餐桌上,拿手机给这样的谢天恩拍了一张照片。谢天恩听见声音,微笑着抬起了头,高雪兰抓住机会又拍了一张。谢天恩笑道:“你干嘛偷拍我?给我看看!”说着伸出纤细的手,要高雪兰把手机递给他。高雪兰把照片点出来,递给谢天恩看,不由得笑道:“你这个姿势叫做欲拒还迎!”。 谢天恩看自己那副风光旖旎的样子,假嗔道:“看你把我给拍的,像个小流氓儿!我咋欲拒还迎了呢?”高雪兰得意的笑道:“我研究过体态语言。你的腿架起来,说明你心里对自己认可,有炫耀、悠闲自得的意思。胳膊互相交叉起来,表达的却是我不想和你说话,别来打扰我!偏偏架起来的二郎腿太高,一不小心露了底裤,哈哈哈!你要色诱我吗?”谢天恩听得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放下腿,把睡袍拉了一下,吐槽道:“多亏你是女的,真够流氓的!不过,你分析的有道理,我刚才在看个东西,还真怕你跑过来影响我。”。高雪兰歪着脑袋笑:“怎么,你有啥要瞒着我的吗?你不要我看,我偏要看!”,说着话,高雪兰坐过来,依偎在谢天恩身旁,伸头偷看他的手机。 谢天恩的手机在刷抖音,都是东北素人拍的家乡风景,那边这时候早都开始落雪了。“真是冷到冻死人啊,”谢天恩感慨的说:“我是不得不离开家乡。”说着话,他纤长的手指又划到一个东北的小视频上停下来,仔细的、深切地看着画面,那些儿时熟悉的一幕幕,又仿佛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重演。谢天恩满足地叹着气,一一指点给高雪兰看,这是哪里、那是哪里,那时候都有谁曾和他一起度过顽皮的童年……高雪兰渐渐看得痴了,这一切,像极了她自己。高雪兰何尝不也是厌倦了那无法抵御的寒冷,才迫不得已离开热爱的家乡?不离开家乡无处安放肉体,离开家乡无处安放灵魂,这句话已经不足以描述高雪兰和谢天恩的心境。很多时候,人的心灵和肉体是一起迷失的。 早晨醒来,高雪兰总会迷糊一阵子,不知道这是哪里?及待弄清楚了这是哪里,又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身边曾睡过的、温存过的男人,长得什么样子?自己爱他吗?爱他哪一点……谢天恩沉浸在思念家乡的思绪中,他对高雪兰浅笑低语:“那时候我可喜欢吉他了,也喜欢摄影,还买了个老式相机。毕业以后我就回了海拉尔,加入了文工团,专门学吉他和乐理知识,有时候也给大伙儿拍照片儿。正好那年我爸妈调回了哈尔滨,没人管着我了。再后来跟小梅结了婚,老家日子不好过,正好bj这边招聘记者,我就来了,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原来,他跟自己一样,不愿流于世俗,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清高自持,热爱自己的事业,并以此为荣。何曾想到,人到中年,妻子眼看着离他远去,他无力地垂下枯瘦的手,拉不住要去黄泉路的女人。 油尽灯枯、家财散尽,家不成家、业不像业,他万念俱灰。有谁能想到,她就在这个时候一头撞了进来!像春风,带着温暖和湿度,轻易地滋润了他干涸的心田,融化了他心头的冰雪。两个人都有些感慨,在相同的情境里,不同的人找到了不同的泪点。似乎心有灵犀,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谢天恩和高雪兰四目相望,好像昨夜没在一起,耽误了很多心灵的交流。在一起柔情蜜意,不在一起思念成殇,床笫之间,衍生出了多少温柔与烦恼?两个人心里是有彼此的,尽管相爱的时间节点有些不对,但这份情是真的,如果爱是罪的话,他们甘愿接受所有的惩罚。其实追星和恋爱是一样的,都有点儿上头,晕乎乎的。谢天恩并不解释他的苦恼,只是欲拒还迎,微微一笑,半推半就的回报高雪兰的喜欢,他似乎就是享受这样强势的被‘欺负’的爱,这样他才觉得是幸福的。 第二百零二章 珠联璧合 这一晚两人第一次思想上也都能彼此了解一些对方的心理了。第二天早晨,高雪兰做好了早饭,鸡蛋灌饼配生菜沙拉,还有谢天恩喜欢的小米粥儿。谢天恩含情脉脉,醒来以后洗漱完毕,跑来厨房从后面揽了一下高雪兰的腰,在高雪兰耳边轻言细语:“不要起这么早嘛,多睡一会儿。”说罢,像一只点水的蜻蜓,轻盈的端着菜盘子回客厅里去了。高雪兰娇羞一笑,这个坏家伙,又来撩我!高雪兰笑道:“我也想多睡一会儿,可是,我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出门去上班啊?”谢天恩得意的笑了,没再说什么,而是很乖乖的坐下来,吃高雪兰给他做的爱心早餐。高雪兰先不吃饭,而是去卫生间拿笤帚和戳子,进卧室把地上的纸团都扫起来。高雪兰出来的时候,谢天恩斜着眼睛望了一下,脸上有些绯红,但他不动声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悄悄儿的用余光打量着苗条丰满的高雪兰。 高雪兰嫣然一笑,神态自然的把那些惹谢天恩遐思的垃圾倒进了纸篓里,然后洗了手,坐过来跟谢天恩一起吃饭。谢天恩很快结束战斗,又去洗手间蹲了个大号,这才出来换衣服,准备上班去。一抬头,见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堆里,挂出了三条颜色各异的性感内裤,挨着的,是他的海蓝色平角裤,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旖旎起来。谢天恩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那是高雪兰新买的,为了他买的。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要笑、要跳,他开心,雪兰为了他很用心了。这要还不能说明她心里有他,那还有啥能说明?谢天恩背起双肩包,跟走过来得高雪兰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轻松愉快的上班去了。高雪兰走回来坐在桌边,继续吃早饭,看着手机上谢天恩腼腆的笑容,她惊异地发现,自己沦陷了。 谢天恩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动作看似无辜,眼睛却在察言观色,掩藏不住那份犀利。兔子的惴惴,猎狗的机警,你信不信?腼腆羞涩也是武器,让他一往无前,从容不迫,半推半就中擒敌致胜。因为那阴柔的美你无法拒绝,你的千年圣母心让你心疼他的柔弱,怜惜他的悲苦,他让你心颤,让你心动,让你痴迷,让你念念不忘。高雪兰看着照片里谢天恩那双含情脉脉夺魂摄魄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从焦虑谢天恩的变心,变成爱上这个男人了。 谢天恩边开着车子,边在想,昨天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高雪兰心里有自己,自己这样做,她肯定会难过的。谢天恩回想着刚才出门时,阳台那一幕,心里又痒痒起来。我应该给雪兰一些补偿,让她知道我很重视她,我心里也有她。谢天恩看着昨天拿回来的他特意给高雪兰买的音乐耳机,心里有了主意。他早就注意到高雪兰不但写作很有天赋,嗓子也很好,唱歌很投入,也很喜欢。偏巧他也很喜欢这个,早就想买个好一点儿的k歌耳机,自带麦克风那种的,唱起歌儿来省力气,音色也好。谢天恩看着音乐耳机,心里涌起很多画面,他相信,高雪兰一定会很喜欢。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天,谢天恩下班之后直接回了高雪兰这边,他不想回通州受谢新月的气,我是你爸爸,你不是我妈,没有这个权利总想驾驭我! 高雪兰在家哼着歌儿用高压锅炖了一锅羊排,完全遵照内蒙人手把肉的做法儿,切了葱花和香菜末,另放在一个小碗儿里,就等着谢天恩回来吃饭了。谢天恩一进楼道,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羊肉味儿,猜着是谁家?等到进了门就知道,是自己家:“雪兰,你给我炖羊肉啦?”高雪兰看着谢天恩惊喜的眼神儿,笑道:“是啊,我看你这两天忙的瘦了,给你补一补。”谢天恩美滋滋儿的笑了:“唉呀妈呀,我哪儿瘦了,都被你补得胖了不少了。昨天在家,在称上量的,胖了三斤!呵呵。”高雪兰惊喜了:“是么?那可太好了,就照这个节奏,我慢慢儿的把你养肥咯!”高雪兰好奇:“你家里还准备个体重秤?”谢天恩摇摇头:“不是,是小月的,她要减肥,可惜啊,越减越肥!”。 谢新月是很想减肥的,但她管不住嘴,脾气上来饿一天,高兴了就咧开腮帮子使劲儿造一顿,都赶上正常人吃一天的量了,那能瘦得下来嘛。谢天恩劝过自己的女儿,叫她不要这样暴饮暴食,赶明儿得了毛病就惨了。谢新月不肯听,还嫌他多管闲事,谢天恩索性不说了,免得跟谢新月生闷气。高雪兰不再问,把饭菜端上桌,谢天恩帮着拿碗和筷子,俩人坐下开开心心的吃晚饭。谢天恩对高雪兰的手把羊排赞不绝口,还多喝了一碗汤。吃完了饭,谢天恩帮忙捡了碗,拿出音乐耳机,跟高雪兰并排依偎在沙发里,一人一只耳机对唱。高雪兰高兴得满脸放光,谢天恩也神采飞扬,俩人眉开眼笑,你望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都是快乐的红心。唱了一首又一首,谢天恩自由奔放的天性得到了极大的释放,声音也从不自然,变得豁亮深情,越来越进入状态了。 一开始谢天恩还有点不好意思放开歌喉,但看高雪兰很放松很自如,不由自主的也被带动起来。俩人的声线很接近,搭配起来还真是珠联璧合。高雪兰先选了一首东方之珠,一首红尘情歌,谢天恩都合作的很好,很显然以前有过训练,气口衔接很完美。眼前这让人兴奋的一幕,让谢天恩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文工团的时候那些无忧无虑快乐日子。那时候要是有高雪兰这样的金嗓子跟他合作就好了,搞不好他真能吃上文艺这碗饭。俩人合唱完毕,点击发布,谢天恩听着自己唱的歌儿,一脸陶醉。看来高雪兰真是自己命定的媳妇儿,性格相近,爱好相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听着歌儿的高雪兰一脸崇拜,双眼冒着小星星儿,色咪咪的对谢天恩吹捧:“恩哥,欧巴,让我做你的粉丝!”说罢双手抱拳,在下巴颏那里举着,故意做作的一扭腰,做嘟嘴状,活脱脱儿的韩国妞儿。谢天恩情不自禁哈哈大笑,心里的傲气和骨气被高雪兰彻底激发,顿时又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他站起来要到厨房窗子那里去抽烟,高雪兰看着他边笑边仰着头大步流星的样子,忽然想起一句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喜欢这小子的,大概就是这一份孤傲和洒脱? 第二百零三章 半夜来微信的家伙 高雪兰追去厨房笑问谢天恩:“怪不得你这两天老叨咕这首歌,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我欠你一首歌!这可是情深一片的男人,哈哈。”谢天恩把烟头掐灭,会意的笑道:“天作之合!”是啊,人家等你两天了,没心没肺的傻丫头。高雪兰笑了:“真的呀?”“那还用说?”谢天恩满面笑容,那种自豪跟喜悦溢于言表,就算有点儿自吹自擂的嫌疑,但他从心里觉得,他跟高雪兰是天生一对儿,所以这绝对是肺腑之言。高雪兰的眼神深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吗?你说你和小梅夫妻感情很深,我昨晚梦见我跟你也是夫妻,不知道哪一世的夫妻?我说我怎么一见到你就觉得那么熟悉呢。章秀林跟我这辈子做过夫妻,我也梦到上辈子他救过我弟弟,我答应了那一世出家做和尚,这辈子还他的恩情。”谢天恩很惊诧,回头望了一眼高雪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高雪兰笑道:“做梦啊!开个玩笑的啦!我是可怜小梅这么年轻就走了,才会帮你的。”。 实际上高雪兰很喜欢这些玄奥的东西,她是想跟谢天恩聊聊这些的。谢天恩又点燃一支烟,在窗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你喜欢就好。回屋去,我抽烟你也跟着抽二手烟,不健康。”。直接被一句驳回,连回转的余地都没给,高雪兰如遭雷击,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原来他说他不反对信仰只是出于礼貌,他花钱超拔小梅是出于责任和义务,也有讨好自己的成分,他根本没信仰,压根就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歪理邪说’。而这些不是歪理邪说,佛洛依德说,这是一个人深层次的心理状态,以梦的形式表达了出来。它能以这种匪夷所思的状态出现,说明当事人心理上有了问题,需要解决和释放。高雪兰听话的转身离开,直接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拿起了谢天恩输入密码之后的电脑,找了个电影,看了起来。 她不想无事生非,刚刚大家明明玩的很开心,谢天恩是有抱负的人,比起谈论过去和虚无缥缈的事情,他更期待明天。也许,他讨厌谈起这些话题,以免想起小梅,让他心里难受?那场谈话,很快像附在皮肤上的脏泥巴一样,被搓掉后忘记了。但她知道,那种挨了一闷棍的感觉,他并不懂她。也许,他从来也没读懂过她,他之所以说喜欢她,不反对她的信仰,完全是因为她无私的善良,愿意设身处地的理解他所处的境地,理解他正遭受的痛苦,仅此而已。而被理解与安抚,正是他此刻拼命渴求的东西——有谁说过不可以吗?这样做,有什么值得可耻的吗?谢天恩刚才的快乐好像被透支了一样,瞬间又恢复成了死气沉沉的样子,独自在厨房的休息室呆坐半天,没有进来跟高雪兰一起看电影,就好像在故意躲着高雪兰。 高雪兰在卧室里边看电影边留意着谢天恩的动静,只听到他在跟谁通电话?半个小时来了两次,都谈了十几分钟。谢天恩不是个啰嗦的人,能跟这个人聊这么久,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儿,或者怕出纰漏的公事。谢天恩终于打完了电话,进了卫生间方便了一下,洗了手又在客厅喝了杯水,这才不得不进了卧室,躺在高雪兰身边。奇怪的是,他没跟高雪兰一起看电影,而是把身子侧向窗户那边,躲开了高雪兰和正在播放电影的电脑。高雪兰摸了一下谢天恩的额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谢天恩一个轱辘翻了过来,看着高雪兰手中的电脑:“你看的啥呀?”,这家伙额头不烫,那他别扭啥呢?高雪兰自然地回道:“科幻的,你不喜欢的那种。”谢天恩只喜欢战争片儿,别的他都不喜欢,尤其是韩剧。只不过女人喜欢看科幻,他有点不理解:“这种片子好看吗?”高雪兰歪了歪头,笑道:“好看的很!你试试?”谢天恩看了一会儿,半路插杠子根本不知道这英语电影在说什么?不感兴趣的打个哈欠,说道:“你看,我看不懂,先睡了。”。 高雪兰不置可否,不理谢天恩,自顾自看电影,只是把声音关小了一些。其实高雪兰在生气,谢天恩忽然的冷淡毫无缘由,她不知道谢天恩躲着自己是为什么?是昨晚太累了吗?可我又没说你必须要怎样,我还觉得你太频繁了呢。谢天恩的确在躲着高雪兰,有些疲累是一方面,他是嫉妒高雪兰总提起她的前夫。至于高雪兰的信仰,他是真的不懂,也不敢涉及太多不敢管的太多,他表姐也有信仰,把高雪兰管急了,不要他也有可能,逼她干嘛?可是你跟我是夫妻了,都睡在一起了,你居然心里有别人?谢天恩故意翻身避开高雪兰,等着高雪兰来哄自己,可这个女人不开窍,还在看电影!高雪兰把声音关小了一些,他知道她还是关心他的,心里的气消了一些。高雪兰看完了电影,把电脑送到外面客厅桌子上,去了卫生间。哗哗的流水声惊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谢天恩,在高雪兰蹑手蹑脚回来躺到床上的时候,一翻身把胳膊大腿一股脑儿的都放在了高雪兰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威压,让高雪兰吓了一跳,定睛细看,谢天恩是闭着眼睛的。哦,他在睡觉,这是睡着了也要宣示主权吗?高雪兰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什么嘛,都多大的人了,你不压着我我也不会跑的。高雪兰没有推开谢天恩,反而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摩挲着谢天恩后脑的头发。谢天恩舒服的轻哼一声,心里的气全都消了。高雪兰微微一笑,心道:你个倔驴!不知道又在别扭什么?还得人家哄着,唉,跟个小孩子一样。腹诽归腹诽,这样粘人的谢天恩高雪兰是喜欢的,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她希望谢天恩凡事想的开一些,别没事儿自找烦恼。夫妻之间有话就说嘛,我又不是不能理解你。谢天恩的心暖暖的,身子软软的,沉浸在高雪兰的温柔乡里,不愿醒来,竟真的沉沉睡去。高雪兰也困了,放下拍着谢天恩后背的手,搂在他腰间,睡去了。忽然,滴滴的声音惊醒了高雪兰,谢天恩的手机左一条右一条进来信息,没有停下里的意思,而且进一步大声的叫着,有人要跟他视频!高雪兰被惊吓,心脏不舒服,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很不好,拿起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二分!是谁这么不长眼,半夜三更的发信息还不算,还要视频? 第二百零四章 塔罗牌的占卜 谢天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手机到客厅里去接:“我知道了,嗯,我知道。你还没睡啊?那件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这样的……”,谁呀?小三么?高雪兰晕了。谢天恩跟那个陌生人聊了很久,还怕影响高雪兰休息,跑到了卫生间,关上了门聊。看起来这家伙是不打算跟自己说清楚了,不然他躲着自己干嘛?高雪兰心里不高兴,却不能出去找谢天恩问清楚,她知道现在的时间不适合吵架,半夜三更的影响休息,不如先眯着睡觉,明天再问。打定主意的高雪兰一声没吭,闭着眼睛装睡觉。谢天恩聊了半天,冻得手脚冰凉,悄悄儿回来钻进被窝儿,离高雪兰一个拳头的距离,怕凉气过度给高雪兰,也怕打扰了高雪兰睡觉。高雪兰心里不安,他怎么不跟自己解释,这谁呀?想了想,替谢天恩回答自己的问题,也许是他看自己在睡觉,不方便。 本想不理他,但看谢天恩这么小心翼翼的可怜样儿,心里又心疼人家。被子不够大,谢天恩特意躲出去,就得露着半个身子。高雪兰把谢天恩一把搂回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颤抖的谢天恩。谢天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没睡着啊?我身上凉,我……”说着挣扎着想离开高雪兰的怀抱。高雪兰用力抱着他不放,说道:“那么大的声音我会睡着才怪,谁呀?”谢天恩不再挣扎,把手小心的搂在高雪兰胳膊上,说道:“我大舅,我答应帮他办件事儿。”高雪兰不满意:“你大舅可真有意思,这都几点啦,还来电话?语气那么强横,不知道尊重人么?”谢天恩也这么想,不过好歹那是自己的长辈,不能还没见面就把关系搞僵,于是解释道:“他着急。他托我帮他打官司,他有一片烂尾楼,要是能打赢的话,就能把投资的钱拿回来了。”哦,原来是这样,高雪兰松了口气,不是小三儿就好,但你会打官司吗? 高雪兰问道:“你帮他打官司?你不是读法律的,你帮他找人吗?”这个家伙怎么这样没记性,忘了他大舅坑他的事儿了?谢天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酬金的事儿,说道:“我找人给他写诉状,自己大舅,不帮咋整?他答应我,给我换个宝马。”高雪兰笑了:“我看你就挺像宝马的,日行千里,还入夜不眠!”谢天恩被高雪兰逗笑了,把搂在高雪兰身上的手紧了紧,调笑道:“怎么,想试试宝马的威力?”高雪兰推开谢天恩,笑道:“睡觉你,一会儿天都亮了!”谢天恩哈哈一笑,搂着高雪兰的手松开了,俩人换个姿势,背对着背,慢慢的睡去了。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等高雪兰设定闹钟响了的时候,早都过了做饭的时间,谢天恩一骨碌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高雪兰只来的及烧开一壶水,给谢天恩冲了咖啡,拿了奶油蛋糕和水果,摆在桌子上。 谢天恩看着高雪兰纯素颜睡的不好黑眼圈儿的样子,笑道:“等会儿我走了,你再睡会儿,不着急打扫卫生。”高雪兰点头,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苦笑道:“自从和你在一起,很少有不熬夜的时候,幸亏我白天不需要工作。你咋办?你又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早晚累死。”谢天恩喝光了咖啡,笑道:“没事儿,你别看我瘦,身体还是挺健康的,能熬得住。”他最怕谁说他身体不好,老何不就被上头提醒身体不好了吗?这个提醒意味着什么?裁员啊!年龄大了,身体好也能坚持做贡献,人家要是说出觉得你身体不好了,那就等于变相驱逐你了。谢天恩开车走了,高雪兰想睡个回笼觉,可惜天生的洁癖,不把屋子打扫干净睡不着。于是高雪兰泡上红豆和薏米,打算一会儿熬粥中午吃,接着便开始打扫卫生。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谢天恩欠欠儿的来信息了:“来早了,”还发了个照片,是新闻办公室大厅,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儿。高雪兰偷笑,这家伙睡蒙了,把时间记错了?于是劝道:“偷偷溜个号,听歌儿。”谢天恩被说个正着:“都听好几遍了!”高雪兰失笑:“这家伙的,越听越爱上了这么阳光灿烂的自己,是?谁说你唱不上去了,这小高音儿飚的,心情一放松,哥照样是主场c位!”谢天恩就是喜欢被高雪兰夸赞表扬:“一个不小心,漂流了。”高雪兰继续夸:“那必须滴,该飘就得飘,放飞一下,随便捞出来一个,我哥家大河里,都是精品!统统烙印着:麦得因谢总,哈哈哈!”谢天恩被高雪兰的话搞得情绪大好:“总跑调的谢总,”高雪兰故意一字多音,调戏谢天恩:“调情不在话下,跑东跑西,跑不出你的心,哥呀,你天下第一!跑调都这么有情调。”。 谢天恩美晕了,高雪兰这是赤裸裸的夸呀,咋这么不吝啬赞美的词句?可也就因为高雪兰这么会哄人,这么温柔,他才这样奋不顾身的投入这段感情:“从bj跑小镇去了,呵呵。”嗯呐呗,高雪兰开心的笑:“还拐回来一个,从此江湖上多出来一对大侠,红尘情歌组合,跟s h e似的,咱俩叫天兰,哈哈哈!”管他啥组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陆续的进来人了,谢天恩开始准备会议,把手机悄悄儿关机了。高雪兰在家把米和红豆放进锅里,按下了煮粥键,坐在沙发里歇一会儿。无意中看到了百度里的塔罗占卜,试着选了第二组。只见那上面写道:你的正缘类型,长得不那么健壮,眉清目秀,仙气飘飘,比较清瘦,颜值七分,很有魅力,长得像小狐狸,眼睛尖尖或者下巴尖尖,表达能力很强,行动力也很强,比较让人有安全感。不过你们俩性格不一样,会比较互补。 这么神奇吗?竟然跟中彩票一样,这不就是说的谢天恩嘛?如果这就是正缘,从此一劳永逸,夫妻俩相伴终生,举案齐眉,是最好的结果。在两个人相处当中,高雪兰逐渐发现谢天恩有点怪,每每两个人互相喜欢到一定程度,谢天恩就会踩刹车,莫名其妙的躲开去,好像很害怕投身其中。但他那渴望的眼神又说明他做的举动跟他心里想的不一致,甚至相反:为什么呢?一个成年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表达感情,有那么困难吗?谢天恩似乎更喜欢纸上谈兵,一旦接触到现实中的活人,他就会逃避,上一秒还在兴奋的跟高雪兰约上哪儿去玩儿,下一秒就冷淡的面无表情了,他是还没走出对小梅的心理期吗? 第二百零五章 喜欢什么你就买点吧 谢天恩下班回来的挺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就回来了,他没事先跟高雪兰打招呼,而是快到家的时候给高雪兰打了电话:“雪兰,哎,我。你在家吗?我一会儿就到家了,今天早。咱们去商场,你不是要买些东西吗?我带你熟悉一下地方,你以后可以自己去。”高雪兰又惊又喜,谢天恩一天天的都要忙死了,今天竟然回来的这么早,这即是说,他可以跟自己玩儿了,能陪自己待一会儿了。高雪兰孩子一样快乐的答应着,边跳起来找衣服,准备跟谢天恩一起出去玩儿。去商场买东西就相当于玩儿,高雪兰自己不会开车,却挺喜欢坐车,特别是坐在副驾位置上,这样视野开阔,还能随时跟身边的恋人互动,在这个车子里,不就是二人世界吗?谢天恩其实早就出来了,今天只需要开个会,午饭过后就没事儿了,这是近段日子以来最清闲的一天。 这样清闲的好时光,把谢天恩整的不会了,回家吗?太早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嘛呀?看着身边要回家去的老何,谢天恩情不自禁走上前去问道:“何哥,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呀!”。何能咧嘴一笑:“回家,正好儿,那你送我!”何能的车子被他女儿开去看男朋友去了,他女儿的男朋友在天津,是个部队的什么长官,年少有为。刚好谢天恩的姑爷也是退伍兵,在这一点上俩人还挺有共同语言的。何能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朱八戒今天找他谈话了,那意思近期就想让他退休。何能心情不好,自己还没落到稀里糊涂的年龄啊,怎么就被人家嫌弃了呢?唉……谢天恩不知道这件事儿,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那么早,他心里有高雪兰,可他又怕见高雪兰。不知道是怕自己沦陷呢,还是觉得高雪兰不可靠,他一旦爱上了高雪兰,高雪兰会背叛他?反正就是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明知道毛病不在人家高雪兰身上,可他就是总想找高雪兰的毛病,来证明他内心深处的猜测:他是不值得被爱的,没人有真的爱他,早晚都会抛弃他的。 表面上谢天恩阳光热情,对谁都挺有礼貌,甚至有点小傲娇,完全看不出来他内心里的自卑情绪。他自己也搞不懂这股力量来自哪里?明明他工作干得还不错,家里也没那么让他难堪,自卑什么呢?俩人在何能家楼下下了车,何能请谢天恩上去坐会儿:“兄嘚,跟哥哥上去喝口茶,坐会儿啊?”谢天恩恭敬不如从命:“我正渴着呢,太好了,走!”何能郁闷的打开房门,谢天恩进去第一眼就发现了老何闺女养的布偶猫,蓝眼睛白毛儿,脑门上还带着黄色的胎记,还真挺漂亮的。谢天恩走近了看,还给那猫录了两个小视频,回头跟烧水的何能笑道:“何哥,你养的猫?”何能蔫头耷脑:“闺女的,让我给喂,我忘了。”说罢放下茶壶,又去橱柜里给布偶猫抓猫粮。谢天恩眉头微微一皱,他终于发现了何能的不对劲儿:“何哥,你怎么了,有心事儿?”。 何能沉默了一下,叹气道:“你哥哥无能噢!大约是快把我开啦,今天朱八戒跟我说了,他说……嗨,你跟我这上哪门子火呀?不说了、不说了!早晚的事儿,你哥哥我也活了六十多岁了,这点事儿还看不开吗?”谢天恩一愣,试探的问道:“他怎么说?退休金真的一毛也没有嘛?”何能闻言低下了头,叹道:“只能跟政府申请低保了,我和闺女说过了,闺女说,她养我!”谢天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太会安慰人,走过来坐在何能身边,拍了拍何能的胳膊,说道:“咱们以前不是商量要在宋庄弄个点儿吗?我觉得你可以先试试水,咱们可以给那些画家写个自传、写个介绍什么的啊?天无绝人之路!”何能嗨了一声,强打精神给谢天恩倒茶水。谢天恩见何能精神不高,喝完了茶水便告辞了。回来的路上,他才想起来要带高雪兰去一趟商场,他这两天想回通州住,但又不想让高雪兰不开心,多买些东西让她高兴高兴,也许看在啥都不缺的份儿上,能放他一马,让他获得两天清闲? 在谢天恩的心里,谈恋爱也好,结了婚也罢,跟女人在一起腻歪的时间一周最多三天,剩下的四天他要出去浪,出去野,谁也别拦着他,别拿任何事儿影响他的情绪,他要放飞自我。这其实是典型的回避型依恋人格,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心理疾病,他只想高雪兰永远这么温柔这么懂事儿,最好能像小梅一样不粘他,各过各的幸福时光。可小梅是天秤座,风象星座一向跑得没影儿,自己玩的乐还来不及呢,跟多情细腻的水象双鱼座是两回事儿。谢天恩到家的时候,高雪兰已经换好了休闲服和运动鞋,逛商场不适合穿高跟鞋,那是跟自己过意不去。谢天恩在楼下打电话叫高雪兰下来,高雪兰兴冲冲的拎着随身小包下来了,熟门熟路直接坐进了副驾。一路上谢天恩跟高雪兰介绍,这是哪里,那是哪里,我们会路经哪里?高雪兰跟本记不住那些地名,只觉得跟谢天恩在一起很开心很兴奋。 车子在燕郊最大的商场外停下来,谢天恩把车倒进停车场,跟高雪兰大步流星的进了商场。这个商场是四层楼,每一层都很大,服装鞋帽、生鲜蔬果、肉类禽类,电器书籍,鲜花宠物鱼什么都有。谢天恩带着高雪兰去了他买床品的地方,他嫌枕头不舒服,可俩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高雪兰记得嫂子给爸妈寄来过硅胶枕头,可这里没有。谢天恩有颈椎病,枕头不合适加重病情,那就只能再想办法了。俩人路过服装专柜,谢天恩问高雪兰:“你缺什么不?买几件。”高雪兰摇头:“暂时不缺,缺了再买!”开啥玩笑?那价格签那么吓人,网购不也行么。 一楼是生鲜蔬果什么的,谢天恩想起来高雪兰喜欢吃龟苓膏,于是在架子上拿了两大盒。其他各种小玩意儿,鸡腿呀,猪排呀,各种蔬菜呀,水果呀,都买了一些。谢天恩带着高雪兰去算账,是手机结算的,需要在结算处把商品一一扫码,在机器上结算。高学兰这会儿又长了见识,bj变化日新月异,连燕郊也变了,这个以前是没有的。谢天恩问高雪兰要点心不?高雪兰听话的挑了一些,她以为谢天恩想吃。结账时被告知,还要重新进里面去排队!谢天恩把那些点心放柜台上就走:“太麻烦,下次再说!”。 第二百零六章 道不同,与床为谋 谢天恩突然的不耐烦,不管不顾的放下就走,让高雪兰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既然谢天恩主动要求陪自己逛商场,又在急什么?这些点心不是高雪兰特别喜欢吃,而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售货员一样一样捡出来,用小袋子装好,现在因为嫌麻烦不要了,那人家小姑娘不是更麻烦?还要把这些称好的点心再一一放回去,还占用了三个纸袋子。但高雪兰没说什么,只是顺从地跟着谢天恩出来了。出来之后谢天恩在跟谁通电话?高雪兰转身发现了橱窗上的公交车次,于是拿手机拍了下来。谢天恩对高雪兰这个举动很满意:“对,你把它拍下来,以后自己来就方便多了。”高雪兰点点头,心里一阵恍惚。 她想起了在沙河照顾那个女画家的时候,她老公不就是这样带着自己熟悉环境的吗?我也得自己来买菜吗,走这么远的路?高雪兰心里不舒服起来。夫妻之间不是要互助的嘛,如果你不在家,不是特别要求吃什么,我才不要跑这么远呢。之所以拍下车次,只是想再来这里一趟买点心,补偿人家小姑娘的一片盛情而已。高雪兰从不让任何人失望,哪怕是去市场买豆腐皮儿,也要把挨着的三家都买了,一家半斤,谁也别嫉妒谁,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才觉得心安。别人觉得高雪兰傻,但在她的心里这是出于善意的公平合理:你能看着人家眼巴巴的期待,让人家失望吗? 谢天恩这样做,让她觉得他不够体贴底层的人,而自己,就做过类似的工作。你不尊重她们,就等于不尊重我。回程的路上,谢天恩一直在打电话,无暇顾及高雪兰的想法儿。高雪兰也不打扰忙碌的谢天恩,就只是木偶一样坐在那里,感觉自己跟谢天恩不是一路人心里那份别扭。他是中产阶级,高雪兰默默的告诉自己,你看他买东西时毫不在意的刷卡扫码,显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四个字:财大气粗!但高雪兰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谢天恩应该对那个很显然指望着销售业绩的售货员小姑娘客气一点,也许,今天这一单点心卖成功了,她的效益工资就会上浮也说不定。高雪兰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太事儿了?可她就是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谢天恩要是知道高雪兰会这么想,恐怕会很委屈,他只是忙于跟胡文凯那些人沟通,他要抢时间,他之所以出来带高雪兰购物,就是想买通高雪兰,让她高兴,绝不是想让她不开心的。每个人下意识的动作才能显现他的本质?在这个问题上高雪兰不是上纲上线,而是,她也自卑。谢天恩学历比自己高,家在bj有房子,职业是记者,轮资产是超越小康接近中产阶级。自己除了母亲那里别处是没有外债,只能算作满足了温饱,正在慢慢奔向小康。跟谢天恩,隔着一个阶层,这是三个阶层的事儿,三个阶层人的心理,不是购物那么简单。 这一发现让高雪兰气馁,越发的沉默不语起来。谢天恩浑然不觉,他心里有事儿,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思快速推进,完成任务赶紧跑路。谢天恩把车子停在楼下,帮着高雪兰拎着买的大包小包上了楼。破天荒第一次没用高雪兰催,自己去洗了澡,给高雪兰使了个眼色,推说困倦,主动进卧室躺床上去了。傻子都明白这家伙的意思,高雪兰有点儿莫名其妙,谢天恩晚上都不那么殷勤,他显得心不在焉,这是怎么了呢?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他的感情,他晚上的时候是心里有事儿,这会儿云开雾散了?高雪兰虽然猜不透谢天恩的想法儿,但却不能违逆谢天恩的意思,于是也去冲了澡,回卧室陪他。 谢天恩跟赶任务一样,急三火四买了单,跟他在商场买单完毕一样,急急忙忙穿衣服,要走了:“雪兰,我得回那边去一趟,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这些菜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特意给我留。”高雪兰勉强笑道:“好啊,你去,我会自己看着办的。”看着谢天恩屁股着火一样,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背起双肩包毫不犹豫的出门去了,高雪兰跟了出去,抿紧了睡袍,站在窗口朝下面望。过了一会儿,谢天恩急匆匆的从楼道里出来,直奔他的车子,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随即打火掉头,转个弯儿朝着南门去了。高雪兰走了回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端起杯子喝水,眼神儿渐渐黯淡了下来。我说他从来都不白天干这种事儿呢,原来他有他的目的,他要跑啊!高雪兰的心焦虑了起来,她更习惯每天都看见自己的男人,不用他做什么,就在她眼前晃,就行。 她被风象星座的前夫章秀林撇怕了,男人一离开家,就好像是出去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这种焦虑感,紧紧地攫住了高雪兰的心,不肯撒手。她觉得,她除了怜惜谢天恩,崇拜谢天恩的才华以外,似乎一点儿也不了解谢天恩。所有关于谢天恩的家世,都是从他嘴里半遮半掩的泄露出来的,高雪兰并没有见过他的家人,无从了解谢天恩说的是真是假。她对谢天恩的痴迷来源于自己的滤镜,她无限美化了谢天恩,并不知道真实的谢天恩是什么样子的。谢天恩高兴的时候很会说话,哄得高雪兰很开心,但他不高兴的时候一言不发,根本不理会高雪兰的情绪,总是自作主张,这让高雪兰迷惑,自己在谢天恩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定位?他是真的爱自己吗? 似乎两个人之间唯一协调的事情,就是在床上那些事。谢天恩对此从不拒绝,还有些贪恋——假如他不贪恋的话,今天照常理他应该一拍屁股就走人,干嘛还要大白天的来这么一出儿?高雪兰不明白,爱跟z爱有啥关联?据前夫章秀林说,男人爱你,才会想跟你上床,所以他爱的人是功夫一流的小三儿,而不是循规蹈矩的高雪兰。在章秀林的逻辑里,爱等同于z爱,完全是一回事儿。谢天恩是怎么想的,他也这么认为吗?不然他为什么语言上有分歧,唯独这件事意见统一、乐在其中呢?假如,两个人的关联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欲望,这段感情可靠吗?能长久吗?章秀林跟小三儿在一起也过了十多年日子了,似乎没引起什么不愉快,外表看还那么恩爱。那么,可不可以从这一点上推论,谢天恩是爱我的?可是,这叫什么逻辑!这是臭流氓总结出来的,它能成为真理,概括一切情况?可是,天恩他还在自己身边,没说要跑掉,那就,算是有用。 第二百零七章 独自出行 第二天是周末,谢天恩不在家,高雪兰刚好可以去看章文。做了些章文爱吃的菜,锅煲肉和煎带鱼,高雪兰用保鲜盒装着,放在一个布袋子里。昨晚谢天恩不知在忙什么,没跟高雪兰联系,高雪兰也没去找谢天恩聊天,只是告诉他自己白天不在家,晚上回来,她要去朝阳看章文。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谢天恩要出去了,这才看到了高雪兰的留言。想起高雪兰嫣然一笑的样子,谢天恩温柔的回道:“雪兰,今天早上外面比较冷,你出去要多加件衣服!”高雪兰此时正在小区外面的公交车站排队等车,站了大约十几分钟,大巴到站,高雪兰上去,找个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手机一动,进来信息了,高雪兰打开看,见是谢天恩,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是自己多虑了。高雪兰心里放松了一些:“在812上呢,你也是哦!”谢天恩嘱咐道:“弄完早点回去休息,”我可以在外面到处乱跑,你可不行,谁知道你去见谁了呀?男人就没有一个不自私的,这也算是一种爱。 高雪兰乖得很:“好的。”语气里半点儿都不忤逆谢天恩,这让谢天恩心里很踏实。俩人还是比较有感情的,不忙的时候也卿卿我我的。十点多的时候,高雪兰又来信息了:“到大望路了,满地溜达溜达再说。”谢天恩一下子想起领着客人逛街,把自己跟客人都搞丢了的小梅,不禁笑道:“你别转丢咯!”高雪兰调皮一笑:“不至于?我只是老没来了而已。”大望路是多熟悉的地方呀?以前高雪兰所在的公司就在这附近,十来年间常来常往,怎么会走丢呢。记得高雪兰第一次接大单,怕走错路线耽误事,特意提前一天走了一遍。甚至去了新天地商场模拟购物结算,连等公交车时间都算进去了。她无论对待工作或人生,都是兢兢业业的。 没一会儿高雪兰得意地炫耀:“有座啦!”谢天恩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着手机回道:“上5号线了?”地铁是真快啊,不堵车真好。高雪兰笑道:“嗯,东单到大屯路东是十二站,刚过东四。”那可寂寞死了,谢天恩是最怕无聊的,自己开车跟枯燥的坐车是两码事,自己开车精神集中,没时间无聊。他觉得十二站是相当长的时间了,地铁一站地比公交两站地还远,要是西郊线的话,全长94公里,六站,你算算一站是多少里地?这可是十二站呢,谢天恩哄道:“闭目养神,”不行你就睡,反正到站有喇叭叫你,又不会睡过站。差两分钟十一点的时候,高雪兰到了,给谢天恩发信息:“下地铁了,路上正好俩小时,妈妈咪呀!”。 地铁站旁边就是永辉超市,高雪兰要进去买水果,不跟谢天恩多说了,赶紧抓紧时间进去,还得挑选,等候结账,周末购物的人很多。谢天恩心里有点愧疚,自己太忙了,顾不上管雪兰,这来回走一趟,又得累得够呛。谢天恩发了一朵玫瑰,体恤道:“辛苦了!”看儿子辛苦也得看呀,高雪兰笑了,觉得谢天恩好温文尔雅,回了个拥抱的表情,进超市去了。买了章文最爱吃的芒果和圣女果,高雪兰急急忙忙奔章文的房子去。章文正在琢磨吃什么,没想到一阵门锁响,老妈从天而降:“妈?你咋来了,也没跟我说一声啊?带啥好吃的了,哈哈!”穿着睡衣的章文没梳头发,黑发像小翅膀一样在脑袋上支棱着。高雪兰笑骂道:“瞧瞧你这邋遢样儿,快去洗脸洗手,妈给你热热菜。”章文笑嘻嘻的嗯了一声,也不生气,拿着洗面奶、脖子上搭着毛巾,乖乖的去了洗手间。 高雪兰摇摇头,叹了口气,笑着进了章文的房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始大扫除。又是擦地又是擦桌子,把脏衣服拢起来送进洗衣机,倒进洗衣液洗着。然后把水果洗了拿进房间,章文美滋儿的吃着,高雪兰这才去厨房打开煤气灶头刷大马勺,热菜。锅包肉的香味儿从厨房飘了进来,章文吸溜着鼻子,嚷嚷道:“哎呀,有好吃的,我要吃锅包肉!”说着跑出来,伸手接过高雪兰手里的盘子,笑眯眯的端了进去。高雪兰看着儿子这么喜欢自己做的菜,笑道:“等会儿,还有米饭和带鱼呢?”章文伸手抓了一块锅煲肉吃着,出来拿碗筷:“我不等了,我先吃了!”高雪兰哈哈的笑了:“跟小时候一样,就乐意吃这个。”章文嘴里嚼着肉,笑道:“你都好久没给我做啦,上回吃那个没有你做的好吃!”。 高雪兰热好了鱼和米饭,盛在盘子和小碗儿里,也端了上来。孩子多大,在母亲面前都是孩子,一米八十多的章文,在高雪兰跟前还是那么黏人,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娃娃,还是最喜欢妈妈做的东西。章文风卷残云似的干掉一小碗米饭,大半盘锅煲肉,小半盘带鱼,高雪兰也吃了一些,剩下的不多了,但还够章文晚上吃的。章文满足的打了个饱隔儿,抓了几个圣女果,跑到床上躺着去了。高雪兰笑道:“你个小坏蛋,啥活儿也不帮妈妈干,自己去偷懒啦?”章文做了个鬼脸,嘻嘻的笑:“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儿,嘻嘻!你要不来我就自己干了,你来了,我就不干啦,哈哈!”。高雪兰端着盘子往外走,无奈的笑:“好,你懒着,下回想吃啥?妈做好了给你带来。”章文摇摇头:“妈,你不用每周都来,也挺累的,等我想吃啥了,我再告诉你。”。 高雪兰觉得这样也行,以前都是在城里跑,燕郊属于河北地界,这一来一回是真不近啊。洗了碗,把衣服晾上,高雪兰在章文的旁边眯了一会儿,这才打起精神告别章文往回返。章文站窗户跟前看着老妈远去,放心的躺回小床,接着跟客户联谊。高雪兰上了地铁,这会儿人少,还有地方坐,不然站回去十二站,高雪兰的腿可受不了。以前不都是这么忙禄着吗?地铁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坐,这都不算辛苦,到了人家还得做清洁工作呢,那时候怎么不觉得累,现在这就老了?才两年没干而已嘛。高雪兰疲惫的跟谢天恩诉苦:“回来的路上,812呢,一站40分钟就到桃源小区了。”谢天恩赶紧表功:“交通还算方便?”是不是多亏了你老公我,找了这么个合适的地方?高雪兰走的腿酸,从地铁出来到812公交站,得走一会儿呢:“还好,就是累呀!”。谢天恩偷偷儿的笑了,叫你乱跑、不老实在家呆着:“干了一大天能不累吗?回去好好休息。”。 第二百零八章 相机不沉 唉,可不得好好休息么,你又不在家,也没人给我做饭吃。高雪兰舒了口气,回道:“总遇到好心人给我让座,”幸亏现在的孩子都挺善良,要不然还真就得站回来。谢天恩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样,雪兰也这样,为了儿女不辞辛苦啊!谢天恩感叹道:“这世界好人多!都给收拾利索了?”上回请章文吃饭,应该收拾了,这回雪兰准又是彻底收拾一遍,那洁癖的习惯是改不掉的。雪兰跟小梅一样护孩子,小梅活着的时候,不也是跟在小月屁股后面,干这干那吗?高雪兰笑道:“嗯,母爱太辛苦了,呵呵。楼下就有交行,我又取出来三千,第一个月有点儿多呀!”燕郊没有交通银行,谢天恩给高雪兰取出来那三千,没够花,刚好朝阳有交行。这个地方高雪兰跟章文住了好几年了,对周围环境再熟悉不过了。谢天恩也知道,刚安家用钱地方多,虽然他很想安排高雪兰的生活习惯,但看起来好像不太现实,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也许安稳下来就会减少开销了。 谢天恩的心还在谢新月跟姜小梅身上,他觉得,此刻的高雪兰正在重复姜小梅的路。谢天恩叹息道:“母爱是不能承受之重,你用取就行。”该花的花,跟我过日子,我也不希望你太委屈了。谢天恩的童年是在胡秀丽高压教育之下长大的,对于母亲的教育和为家庭付出的辛劳,他深深感到压抑。而这些压抑在姜小梅身上,又无情的得到了再现,他很害怕,高雪兰也重复这个模式,并且波及到他,把他变成儿时的谢天恩,把她自己变成胡秀丽,变成他第二个妈。高雪兰好奇的问:“你没信息进来吗?我看你往里打钱了,还有两万多。”谢天恩忙累了,正在休息:“没注意看,床上躺着呢。”高雪兰笑了:“你这回舒服了。”谢天恩没午睡的习惯,这是真累了。谢天恩见高雪兰如此心细,还注意到了钱数,解释道:“我从余额宝转出来点,准备还信用卡。”。 哦,他说过他只有工资可以支配了,还说不要自己花超了,这个月六千应该花不完的,高雪兰道:“你看着用,我这边应该够了。”这个月添置的东西太多了,高雪兰每天的事儿就是取快递,迅速把周围环境摸熟。谢天恩松了口气,心说,你可别说不够用啊,大姐呀,你都赶上我妹夫能花钱了。他一个月五千,你这六千,比他还多!但他不能这样说,显得他很小气,这与他特意经营的人设不符:“够用,”不够用我也不能告诉你呀,我认可拆东墙补西墙。高雪兰戴着口罩,勒的耳朵疼,觉得心口发闷,呼吸不畅,这大巴哪里赶得上谢天恩的私家车坐着舒服?那里起码不用戴口罩,不至于这么憋闷啊。公交大巴还会遇到堵车,停来停去的,摇晃,汽油味儿都让她受不了:“坐公交车不舒服,有点儿晕车了,不如地铁。”谢天恩理解:“人多的原因,空气不畅。”。 高雪兰都晃荡饿了,在车里啥都想:“我饿了,方便面这会儿能用的上了。”在商场谢天恩还拿了不少桶装方便面,他喜欢吃这个?高雪兰拿的是酸菜面,万一不爱做饭了,垫垫。谢天恩不许:“下了车在外面吃点!”,在外面吃饭在谢天恩是常事儿,高雪兰这会儿还在车上,到家时间太晚了,在外面吃一口不就省着做了,免得那么累嘛。高雪兰却舍不得:“不了,想家了,想床,呵呵。”谢天恩道:“那也得填饱肚子啊?”高雪兰头上都冒汗了,交感神经兴奋,感觉要吐了:“回家歇歇再说,我要晕了。”谢天恩还是不放心:“也可以在外面买一点,带回去吃。”大家不都这样嘛,小月根本懒得做饭,经常叫外卖,也不差你一个人了。 高雪兰此刻晕乎乎的难受,她不熟悉周围的饭店,就认识那家石磨坊,远了不想动了:“就想煮那个酸辣面嘛!”石磨坊的粤菜自己不爱吃,她是东北人,吃不惯甜的菜。谢天恩被高雪兰的执拗打败:“真能对付,”高雪兰有点儿肝火,喜欢吃酸的:“我再加点醋,真累了,不服气不行了。”谢天恩故意气高雪兰:“老了,哈哈!”高雪兰不得不服气:“哎呀,才几年啊?”谢天恩故意加杠:“还当自己十八呢,干活儿要适度了。”你可别没事儿瞎折腾了,人家章文没你也活的挺好,你没来的时候,人家不也好好儿的吗?就你爱瞎操心。高雪兰苦笑道:“可不么,没觉得老呢,就干不动了。”体质下降还是挺明显的,以前高雪兰不会走路都晕,也不会晚饭过后一定要睡觉,现在跟以前比差的太远了。 写上一部小说的时候,高雪兰就发现自己边吃晚饭边困,好歹将就着在母亲家吃完饭,收拾利索走回来,到家一定要睡觉。睡到九点左右爬起来再写,十一点多再睡,而且白天一定要午睡,身体特容易疲劳。谢天恩促狭道:“我现在也干不动了,”高雪兰心里一酸,他也老了么?体贴道:“是?相机太沉了……”别怕天恩,现在你养我,等你干不动了,我养你。谢天恩偷笑:“相机不沉,哈哈!”啊?那他,这个家伙!高雪兰一下子明白了,笑骂道:“你个坏蛋!”谢天恩一脸正经:“我坏吗?”你还不坏?原来你小子躲开我,是为了少交公粮啊。高雪兰笑道:“反正也是,我要是每天这么累,都懒得搭理你。你还得回来交作业,蛮辛苦的哈。以后你别一、二四六了,一周交一次就行,字迹要工整。”谢天恩给自己提了速:“争取两次,高质量。”。 高雪兰笑话他:“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哈。”都是你们男人没出息,这个年纪的女人反倒没那么喜欢这些。谢天恩偷笑:“就怕心有余,力不足,岁数大了。”高雪兰摇头笑话谢天恩:“你说你们男人图的啥呢?娶个媳妇儿,养家糊口这么累!”谢天恩才不怕高雪兰打击他呢,偷偷笑道:“瞬间快乐,乐此不疲。”高雪兰笑道:“那你也算爱的奉献了。”谢天恩跟高雪兰调笑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的疲劳都消失不见了,关心的问道:“到家了吗?”高雪兰是强忍着难受陪着谢天恩,晕车的感觉再加上低头看手机屏幕,更觉得胃里恶心了:“没呢,快把我整死了,汗都出来了。”邻座是个男人,高雪兰只好把手机拿的尽量低,不让他看见自己在写什么,内容不合适嘛! 第二百零九章 左手鹿茸,右手人参 谢天恩怜惜的说道:“好在不天天去,养会儿神!”高雪兰真是不想聊了,眼睛看晃动的手机屏幕,眩晕感太强了。还好没多久就到了,也多亏有谢天恩陪着聊天,不然的话过得更慢。一下车高雪兰就感觉好多了,久不坐公交有点儿晕车,伸手把口罩摘了,新鲜空气一进来,大脑顿时活跃起来了。谢天恩租的房子就在路边,进了小区西南门第一栋楼就是。高雪兰到了家先去卫生间,俩小时不上厕所,爱喝水的真人受不了。然后是烧开水,准备冲点儿淡淡的咖啡。今天有点累,别人累了会很快入眠,高雪兰累了反而会睡不着觉,她想趁着这个时间在电脑上传一些资料。水开了以后,高雪兰开始煮面,把买的皮蛋肠切了一些,在面里煮了个荷包蛋。高雪兰煮着面,想起了谢天恩,他不是说他今天做了核酸在酒店隔离,明天要出差吗? 高雪兰问谢天恩:“你晚上吃啥了,宝宝?”谢天恩正在吃晚饭,就把自己的饭桌拍下来发给高雪兰,简单地说:“盒饭,”还真是盒饭,不过这盒饭比较丰富,土豆炖牛腩,糖醋排骨、清炒油菜和红烧大虾,还一盒米饭,一盒都凝固了的玉米糊糊。高雪兰笑了:“不错嘛!你看我的,盆子里都是醋,爱吃醋的女人,呵呵。”高雪兰把自己煮面的厨房台面拍给谢天恩看,谢天恩心疼的说:“外面买点东西吃多好,又得忙活。”。死小抠儿啊,你买点吃我不会说你浪费的,这么仔细干嘛?高雪兰笑道:“外面哪有我能作妖儿?反正你又不在家,再来块臭豆腐。不理你了,饿了,吃饭饭儿!”谢天恩笑了,原来那罐臭豆腐是给她自己买的,还以为她知道我也喜欢吃呢:“吃,吃完睡觉。”高雪兰乖乖答应:“嗯,洗洗就睡。”。 高雪兰说完把手机收进围裙兜里,用抹布垫着盆底儿,把煮好的面端回客厅的餐桌上,坐下刚要吃,忽然觉得有人看自己。高雪兰扭头一看,西边一道之隔的同层邻居,正在阳台上抽烟,好奇地看着自己。高雪兰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把窗帘拉起来了。怪不得谢天恩在家总拉窗帘,原来他怕偷窥,高雪兰觉得大约人家也没偷窥,楼距太近,顺便扫了一眼。高雪兰放心的吃着面,手机叮的一声,谢天恩发来一个视频,他拍的布偶猫的视频。高雪兰惊喜了:“哎呀,哪儿整来的,跟你一起隔离的,还有猫?”。这布偶猫太漂亮了,那蓝眼睛、白长腿,就像个小公主。谢天恩笑道:“不是,昨天在何哥家拍的。”这么好看的猫谢天恩也喜欢,可一打听价格,打了退堂鼓,一万多块钱一只猫,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高雪兰笑了,何哥,就那个看起来很风骚的男人嘛:“男人喜欢猫,够阴柔的啊!”谢天恩解释道:“他女儿养的,三个月长这么大!”高雪兰明白了:“怪不得,这是布偶?臭豆腐太臭咯,吃不进去。”谢天恩一跑出去就不爱搭理高雪兰,有点儿像章秀林,热爱自由胜过热爱媳妇儿。但是他一隔离,就想起了高雪兰这个傻妞儿,陪人聊天尽心尽力,恨不能死而后已。这会儿他又被迫关起来了,当然想着高雪兰陪他了:“闻着臭,吃着香。好像叫这名字,据说这猫能长到十多斤重。”高雪兰哭笑不得,站起来收拾碗筷:“那还能抱的动吗?我要洗碗去了。”谢天恩道:“洗完碗睡觉!”他咋老让自己睡觉呢?可能是觉得自己今天累到了,这家伙有点像爹,不像老公。高雪兰回道:“嗯,顺便洗了自己。有的小孩好奇怪哟,”谢天恩立马想起了高雪兰没来的时候跟他说的话:“洗白白,呵呵。”风情旖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谢天恩想高雪兰了。 高雪兰也在琢磨谢天恩,这个家伙脑子里在想神马呀,太搞不懂他了:“没媳妇儿的时候天天神叨,黑天白天使劲唠,还要看人家大腿。有了媳妇嫌累,他是咋想的呢到底?”原来她好奇这个,谢天恩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有病,他疯了!”高雪兰忍不住笑:“难道是胃口小,吃一口就饱了?”谢天恩偷笑道:“他原来是精神病,现在是神经病。”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他觉得是喜欢高雪兰的,也乐于跟高雪兰在一起。可另一个他又在拼命的劝他离开高雪兰,对他说女人都不可靠,他早晚会后悔的。高雪兰对谢天恩的神经病不理解,敏锐的感觉到,谢天恩对自己的热情在偷偷减退:“我看也像,可怜我这千里之堤,就这么溃于你这个蚁穴了。玉帝哥哥,你近来是守斋戒吗?”听高雪兰这样撒娇抱怨,谢天恩觉得有趣。谢天恩调侃道:“我在养精蓄锐。”。 高雪兰道:“养生是好事儿,日子长着呢。”我只需要你陪着我,没让你天天蜜月。谢天恩色色的笑道:“弹药库空了,要贮备弹药。”尽找借口,你就是不出差,也不愿意回家,总往外跑,我看你啊,就是喜欢出去浪。高雪兰拿过龟苓膏吃着,对谢天恩笑道:“进两吨麻雷子啊?我也养生,吃龟苓膏呢!”这句无意中的调侃,把谢天恩逗得哈哈大笑,这妮子越来越淘气了:“哈哈哈,麻雷子都出来了,还二踢脚呢!”高雪兰笑道:“二踢脚也行,据说龟苓膏补脾、养胃、滋阴、去燥,你来不来一盒?”谢天恩摇头笑道:“那是你们女人吃的,以后你可以天天吃,楼下估计有卖的。”。 高雪兰高兴了:“有么?那我就吃一段时间试试。”网上说龟苓膏对女人是恩物,自己亏气血,内分泌失调,食补好过药补。谢天恩建议道:“你也可以去网上看看,广西产的好,广西梧州的很有名气。”谢天恩听高雪兰这么喜欢吃龟苓膏,需要的应该不是一星半点儿,马上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告诉给高雪兰。高雪兰很高兴,谢天恩不管是精神病还是神经病,心里都是有自己的。我有吃的了,也该关心一下他:“哦,对哈,那你补点啥呢?鹿茸酒你又不喝。”谢天恩忍着笑:“干吃!”高雪兰忍俊不禁:“小心鼻子出血!一天含一片西洋参是可以的。”。谢天恩淘气劲儿上来了:“一手拿着鹿茸,一手拿着人参,左右开弓!”“哈哈哈,你这是拼老命啊?”高雪兰被谢天恩逗笑了,谁这么糟蹋东西啊?还没见过这样进补的人呢。谢天恩笑够了,正色说道:“我不用补,自然食补就行。”。 第二百一十章 玉镯子丢了 高雪兰刚才查看全民k歌,发现谢天恩的页面上多了一首歌儿,看起来是他在家的时候录的。又能录小猫的视频,又能唱歌,这心情还是不错的嘛!要信任他,适当给他一些自由空间,效果还是挺好的,好孩子不用管着,坏孩子白费劲,管死也不成人。他的心情是回转了,要是身体也能跟着再健康一些,那就更好了。高雪兰松了一口气,笑道:“沏茶的时候来点参须子可真行,补气,唱歌嗷嗷有力气。”谢天恩一本正经:“中医说,这些东西不能瞎吃!”皇帝吃大补丸都嗝屁了,身体没毛病可不能随便补啊,小生怕怕。人参和鹿茸片高雪兰都给他买了,来的时候直接带了过来。东北这些玩意儿有的是,年头儿越长的越贵,家养的就便宜一些。知道谢天恩要过来看自己的父母,接自己回bj,高雪兰就托熟人在她妹妹店子里,买了人参和鹿茸,给谢天恩做回礼。上次炖羊排,高雪兰就给谢天恩放了枸杞和参须子,他不知道而已。 既然这家伙忌讳进补,他女儿谢新月不是给他在网上挂了专家号吗?先去体检,完后看情况再说呗。高雪兰调侃道:“你检查完了再吃,看看你都缺啥?目前肯定是不缺媳妇儿了。”嗯,不缺媳妇儿,谢天恩兴高采烈,有了媳妇儿就是好,心情也好,身体也好,干工作都觉得轻松多了。谢天恩笑道:“我今天在车上唱个歌儿,小月开车送我到酒店。她吃惊的问我,你没事儿?”“哈哈哈哈,就那个酒醉的蝴蝶?”高雪兰一想到谢新月吃惊的那个画面,就觉得有意思,谢天恩跟个孩子似的,表现得太露骨了,能不招人怀疑吗?高雪兰把眼泪都笑出来了,说谢天恩:“你缓和太快了,把闺女吓着了。”谢天恩笑道:“估计是,她纳闷儿呢。”。 高雪兰觉得谢天恩挺有趣儿,说不开心脸阴的能拧出水来;说开心乐得不顾场合。想起那副毫无表情一本正经的面瘫脸,怎么也不相信这事儿是谢天恩干出来的:“这老爹要疯,看起来给你做全身检查还是有必要的。”谢天恩被高雪兰提起检查身体,想起高雪兰今天累了,于是催道:“你不累了?赶紧睡觉,好好休息一下。”高雪兰点头:“嗯,有点儿迷糊了,想你了,想抱抱你!”谢天恩笑了:“抱!”随机发了一个米奇米妮拥抱的表情,高雪兰满意了:“这回睡了,哥哥晚安!”高雪兰下去了,不管她睡没睡,反正是不再来打扰谢天恩了。谢天恩想起刚才高雪兰说的那首歌儿,忍不住又打开听了一遍,除了行车途中有点杂音,发挥的还是蛮好的。能听得出来心情很好,怪不得小月会惊讶呢。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有自己家,嫁出去也没用,还拐回来一个吃闲饭的。生汤圆儿的费用都是小梅拿的,谢天恩挣的,现在倒好,直接搬回来了,唉……不知道何哥的女儿说她养他,是怎么个养法儿?老何也就一个房子,比自己现在住的这个大一点,那时候他就买了这一个,而自己买了俩房子。幸亏多买了一个,不然小梅得了那么重的病,一治就是两年多,在bj各大医院跑个遍,没钱能行?老何也是单身,自己没敢跟小月说有了媳妇儿,也算是单身;俩单身老头儿,闺女们咋处理呢?有时间得去问问何哥,他咋想的?要是跟女儿一起过,咋弄?再找个媳妇儿的,咋弄?像我现在这样,也算有家了,跟老何不一样,但听听也无妨嘛! 为什么谢天恩会想起这件事儿,是因为谢新月今天开车送他的时候,问过他:“爸,我看你挺开心啊!你这么快就把我妈给忘了?我做梦梦见我妈,我都难受,你咋这么不长心呢?”谢天恩录完了那首歌儿,本来挺高兴的,被女儿这么一问,心里不太舒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怎么跟你奶似的,那么多事儿呢?我有时候就在想,让你们回来住是不是错了?我感觉我多了个妈!”谢新月委屈的嘟起了嘴巴,娇滴滴的拖长了腔调给谢天恩撒娇:“爸!你咋能这样说我呢,我妈都没有这样说过我。你以前最疼我了,从我妈走了以后,你就变了,变得不心疼我了,呜呜。”谢天恩哪受得了这个呀?赶紧道歉:“你行了,别哭了,我没说不心疼你?你们说搬来就搬来了,说要买房要我给你时间,我也答应了。前几天你又说没排上队,想住我这个房子,给我点钱另买,我也答应了。小月,你也出去问问,我这个爸爸对你够意思了。”。 从你出生到把你们娘儿俩接来这里,供你上大学,给你结婚,拿钱让你住院生孩子,女儿啊,你爸爸我一直在付出,你怎么不感恩呢?谢新月对外是个马大哈,在婆家不被重视,只敢在自己亲爹跟前耍大牌。谢天恩一想起谢新月就有些郁闷,做女儿的就知道搜刮自己,半点不心疼自己。小梅死后,谢新月跟谢天恩要属于她妈那部分财产,谢天恩正在最难过的时候,对一切都看得很淡,当即把家里的存折、基金、股票,还有小梅的首饰都给她了。让谢天恩不高兴的地方是,上次小梅妹妹带着孩子来旅游,就谢天恩上东北接高雪兰那时候,小梅的妹妹也就是谢新月的二姨,她们没出去住宿而是直接住在了家里。当时谢天恩也没时间多陪她们,家里的一切都是谢新月在照管。等他回去以后想找那个得奖的茶叶,这才发现,不但茶叶没了,好酒也没了两瓶,就连他给小梅买的玉镯子,也没了! 他问谢新月,谢新月推说不知道,那肯定是给她二姨顺去了——这叫什么亲戚?都说人家高雪兰嘴上不说,心里不高兴他还跟以前的小姨子来往,她们干的这是人事儿吗?偷东西,偷到了前姐夫头上,最可恨的是小月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把家里给人家当大后方,随便拿、随便偷;反而把自己这个亲爹当敌人,使劲儿防着,使劲儿搜刮……谢天恩可惜的跟高雪兰说玉镯子丢了的事儿,人家高雪兰那才叫通情达理,一点儿没可惜:“天恩,你既然把它给了女儿,那就是女儿的了。丢了也好,她送人了也好,你都不要跟着生气了,她有处理自己东西的权利。”谢天恩肝儿疼,那玉镯子可贵了,好几万块,哪儿能那么轻易就送人啊:“小月太拿这些不当回事儿,我都后悔给了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假如可以的话,这些东西他宁愿自己保存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巧克力的意义 你爸爸我不年轻了,现在挣钱一年比一年难了,我还能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吗?你一撒手就没了,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你关心过我的工作怎么样,每天都在干什么吗?玉镯子丢了,这还不仅是钱的事儿,那是你妈留给你的念想儿,是你不知道珍惜,没把这个家当成你自己的家啊!家贼难防,谢天恩心里涌出四个字,自己这个家,是名存实亡了。谢新月啊,就是个败家的孩子,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拼搏了。难道说只有房子和钱是钱,这些买回来的高价物品就不是钱了?那些人家给的好酒好茶,都是奢侈品,平时买都买不着,我那是留着送礼的呀!谢天恩后悔把这些交给谢新月保管,不过,他不给看情形人家谢新月也不会跟他罢休,算了,不管她了,以后跟雪兰好好过日子! 谢天恩不在家,高雪兰变得悠闲了许多,不用每天绞尽脑汁给他准备三餐,有了很多自己的时间,可以喝个下午茶,写写字什么的了。从老家高雪兰带了一支铅笔过来,铅笔写字很亲切,但随时可能擦掉,就像她希望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碳素笔不会,那像人做过的事一样,一桩就是一桩,无论错对你都改变不了。中华铅笔对她来说,是一种情结。在那个月工资只有几十块钱的年代,一支上好的中华铅笔就要一毛二,和一个画着精致的牡丹图案的笔记本一样值钱,和二两粮票同样一毛二一个、却可以当午饭的烧饼一个价钱,你还不觉得它珍贵吗?或者,换句话说,一支中华铅笔的钱可以买六支普通铅笔,但写出来的字迹,是浓淡相宜、非常清楚的,不会被你的脏袖头不小心蹭的模糊,不会写着写着,因为你的认真而用力,啪的一声折断笔芯。 那你就得重新削,再断、再削,因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感情。是的,浪费感情,那种想认真努力完成作业的冲动早被反复的挫败感磨平了,只剩下无尽的沮丧,你还会觉得中华铅笔仅仅只是贵吗?也许,从小到大,高雪兰在意的并不是实质的东西,有形的东西,而是感觉——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感觉是什么?如果干巴巴的去形容,你不一定能理解,拿件事儿来说你就明白了,感觉其实很具体。比如,晚上放学时,同路的几个小伙伴儿一起嬉笑打闹,相伴着走过那段漆黑的路,那种相惜,就是感觉。大多数人很难理解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很难感同身受,高雪兰却能从信仰的角度更加理解人,她甚至怜悯那个抢了她男人的小三儿,觉得她刚开春宁愿去跳河也要跟有妇之夫鬼混,是无知蒙昧的可怜。所有人都不理解高雪兰为什么最后放过了那个可恨的女人,成全了章秀林他们俩,只有高雪兰自己知道,那样做,她心理平衡。 她敏锐地感觉到,章秀林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那么让他走!好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成全他,或许是高雪兰对他最后的爱。这近乎于宗教的奉献,完全忘我,在爱的祭坛上,高雪兰献上了自己带血的前半生。冥冥之中,高雪兰看了《肖申克的救赎》,原来,所有的答案都已经被安排好,排版在最后一个故事里,被斯蒂芬金郑重其事的说出来:宗教与小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或者说唯一对人有益的艺术形式。而这两种,高雪兰都在意,都喜欢,都痴迷。也或许,她的灵魂中有某些被艺术化的宗教,很唯美;被宗教化的艺术,很纯粹,这些都赋予了她更高的善良和体谅。谁的一生都不简单,而你走过的路,会赋予你独一无二的精神内核。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练完瑜伽的高雪兰脱掉练功服,换了条淡雅的裙子,在茶几旁坐下,悠闲地捧起一本书,桌子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块浓香黑巧克力在她口中安抚般渐渐融化,她想起了和雪松在一起的情形……雪松是高雪兰的大客户,经常拉着高雪兰出去‘见世面’。这天雪松给她和两个儿子各要了一大杯热巧克力,她把吸管凑近热饮杯,贪婪的吸足一大口。是的,那很烫,虽然很香浓、很滑爽,带着从未尝过的欣喜和好奇,在她的口腔中发酵着卑微的贪婪。两个男孩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心翼翼,因为他们有经验,知道那会烫嘴,虽然美味。然而,她是不知道的,那是她第一次品尝到那个黑乎乎、热乎乎,冒着诱人香气的饮料。她表现得不露声色,尽管口腔里的皮都烫掉了一层,但她没吭声。她不想在周围人诧异或鄙视的目光中,几口喝干那美味的热巧克力;也不想因为珍惜而使它变凉、变得难以下咽,于是果断放手,把它弃置在桌子上。 喝茶的雪松有些错愕:“怎么了高姐?不好喝吗?”她不动声色的回答:“是,太苦了。”哪里苦了?分明回味甘醇,很甜很甜。那种复杂的感觉,是阶层带来的,她没见过世面,没喝过这种对她来说价格昂贵的东西,那使她感觉自己很孤陋寡闻,很无知。面对这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阶层,她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事物,为了安全,她应该学会不耻下问。这件事让她学会了在陌生事物面前,要保持淡定和缄默,先抱着观望的态度学习,以维护自己的尊严。苦是受了,但也让她喜欢上了那种丝滑,从那以后她一直最喜欢黑巧克力,特别是纯黑巧克力。现在,想吃什么都有了,不止有她最爱的巧克力,茶几上摆着的木质干果盒里,各种糖果、坚果和零食吃不过来,她却仿佛跌进了一个醒不过来的梦境。 在梦境里,自己成了故事的主角,“夫人”,这句话是楼下那个超市里,肥胖的老板娘对她满脸谄媚的称呼。还有来兜售宽带的那个漂亮小姑娘,一脸的羡慕和谦卑,柔声细气的跟她介绍流程,顺便施展拍马屁的功夫,夸她长得美丽,性格温柔什么的,那分明是一种讨好。以前这样的事情,都是察言观色的自己干的,对自己的客户或者单位的经理,生怕她们不高兴,炒了自己的鱿鱼——以前我吃了那么多苦,是做错了什么?眼前我享受着天上掉下来的福分,我又做对了什么?谁能回答我,又是谁,冥冥之中,做了这件事的裁判呢?这不是找了个男人嫁了,这分明是跃升了一个阶层,这种身份的改变,让高雪兰的心理不太适应。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幸运的灰姑娘,谢天恩就是那个解救她的白马王子,但她不知道,他身上有他要背负的东西。 第二百一十二章 灰姑娘的错误 据那个扯淡的塔罗牌说,高雪兰会被稳重成熟的男生疼爱,因为她是一个很有热情的人,这样的人会吸引那些看起来很成熟的人,因为他们经历过社会的黑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变得冷硬,会不自觉地被历尽沧桑之后仍然对生活满怀善意、满怀热情的高雪兰所吸引。出走半生,归来还是少年,知世故却不世故,这人心理上对世间万物的过滤性得是多么的强大?所以高雪兰和中产阶级谢天恩在一起,得到了旁人羡慕的生活绝非偶然。但这种热情的来源是什么,有人真正的理解吗?其实,太多人小看了双鱼座,甚至把她们看得很极端。从外表看去双鱼座总是极其弱小,甚至经不起风吹雨打,实际上她们的内心往往坚强到了一种没有人可以想象的地步,只不过经常不表现出来。正是因为双鱼座这份强大的内心,使得她们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痛苦,都能凭借自身的力量生生扛过去。 这种坚强,就算用百毒不侵、无所畏惧去形容也不过分,毕竟她们原本就属于这类人,甚至不会封顶,一直都在上升当中。双鱼座要求自己,面对生活去尽自己的善良,可一旦面对什么阴暗的事情,她们展现出来的杀伐果断绝对令人瞠目,即便对自己,她们也不会存在妇人之仁。平常的日子里人们看到双鱼座岁月静好,与世无争,那是她们选择了平平淡淡,选择了与美好相伴,一旦她们选择的是风雨,那便必然从不缺少成就大事的能力。当初正德师父谁也不认识,俩眼一抹黑来到小镇说要建寺院的时候,是高雪兰第一个站出来要帮助他。她考察过了这个僧人,坚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她希望在自己旅游城市的家乡有个这样的地方,晨钟暮鼓,经声梵呗,那些纯净能唤醒多少人的善良本性?在高雪兰极力的推荐和撮合下,正德师父跟地方的居士团带头人见了面,最终大家决定一致拥护正德师父,和外地的居士一起,共同完成了在当地建设寺院的壮举。 虽然后来高雪兰婚姻失败远走天涯,又因为疾病回了老家,没能继续给果度师父的寺院做事,是她最大遗憾,也因此在佛友中声名扫地,把她半生努力毁于一旦,使她不得不脱离这个集体。但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她,她的内心依然是善良的,把双鱼座放到整个十二星座当中,她们善良的程度也会遥遥领先。她的走是因为情伤,再牛的人也有输得找不到北的时候,她只是败给了日渐平淡的婚姻,没输掉人性。回来是因为她看懂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而她不愿、也不能参与任何是非。只有回到世间,才能不拖累任何人的做自己,哪怕压迫自己去做个保姆、做个医院陪护,努力凭双手自立,才能带着儿子活下来,才能给自己的亲人们以世间爱的回馈。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没人逼她做什么,都凭自觉,她对寺院或过去那个家庭,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这并不出于功利或名誉的考虑,这更像是一种深深扎根于双鱼座骨子里的灵魂,使得她们穷其一生不变的善良。假如你真的读懂了她的内心,就不难明白,面对世间一切事物,无论好与不好,她都会设身处地的先为你考虑,理解你的处境,尽量原谅你的错误。面对诱惑和危机,很多人做出了利于自己的选择,而善良是她的选择,这份善良带出来的锋芒那么温润耀眼,任何人都会一目了然。她们不是因为其他什么,身份地位或者财团势力,而是因为善良而强大,这个强大的内心支撑着她们、给她们勇气去做任何事,勇敢的面对一切风雨。这不是唐吉坷德幻想出来的世界,在她们自己的世界里做英雄,而是跟普罗大众生活在同个世界里,一起对境练心,像个外人一样审视自己的灵魂,使自己趋于善的一面而不是其他什么诱惑。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因为不存私心,反倒拯救了自己,其中的道理,值得所有人深思。她们懂得让利,为别人着想,能换位思考,这样的人更受人欢迎、招人待见,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跟她交往,她有困难,别人也乐于帮助她。一个无私的人能跳出自我局限性,站在客观的立场,使得问题可以解决,局势豁然开朗。正所谓旁观者清,不惨杂个人得失,反而能正确做事做人,所以最后她该得的,一点不会少。高雪兰就是典型的双鱼座,一个温暖热情又无私善良的女人。谢天恩这个身负重任的青蛙王子,正是看中了高雪兰身上这个优点,才放心的与之交往,甘愿把心掏出来,有勇气去人海车流里拼搏,要给这样的高雪兰一个家,给她以保护。他们都忽略了彼此间的不同,努力的拉近距离,想互相融为一体。只不过,谢天恩把高雪兰隐藏起来的安排,已经说明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在灰姑娘这个故事里,王子把灰姑娘辛德瑞拉接回了家,因为她是唯一能穿上水晶鞋的女人,他们之间曾有过甜蜜的接触,王子忘不了灰姑娘扮演的那个闪闪发光的舞会皇后。既然是扮演的,那她就不是真正的皇族,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阶级身份。她不懂皇室的规矩,没有高贵的血统,不擅长皇室的勾心斗角,甚至不知道宫廷的礼仪。从灰姑娘被王子接去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是个悲剧,无数反对的手会举起来,拆散他们这对不合时宜的组合,打破他们的爱情幻梦。无论高雪兰多善良,多么爱谢天恩,多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忘掉过去的惨痛经历;也无论谢天恩多想给高雪兰一个家,多想给他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只要他还是谢家的人,他还在乎别人的评价和眼光,那么这段情就走不远。 这是社会因素决定的,而不是个人品质是否优秀决定的,社会很现实,它只需要你有地位和金钱做支撑和装点,别的不需要,没有为什么,唯物质论已经主导得太久了。发展经济本身没有错,但要看取得利益的形式和用途,第一要看动机。现代人相信金钱即权利,可以提高生存能力,提高生活品质,科技发展主导了快速的发展,太多人偏重心智而忽视德育,这使得赢家越来越强,输家越来越弱,很多人做事不凭良知、缺乏羞耻心,为了自身的利益运用谋略巧取豪夺,似乎是理所当然,甚至还能获得赞赏,不能不说,这是短视,这是本末倒置。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假如能回到原点 各种内卷让疲惫不堪的人不得不继续努力,房贷车贷还在等你去交,孩子老婆的奶粉钱口红钱等你去挣,网络上拼命吆喝呼之欲出的某红某咖,无一不是为了钱在努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谋生尚且不易,谁有那个闲时间跟你论什么纯洁的爱情和友谊?但是,物质和竞争真的是第一位的吗?站在人类永续发展的立场,令人不禁怀疑,晚近年间,由西方主导的价值取向、文化目标,是不是该重新加以检讨?高雪兰怀念儿时的时光,所有人都平和平等的努力奋斗,周末父亲休息的时候,一家人买上五根麻花或者面包,过一过花好月圆的日子,一家人整整齐齐出去看场电影,那心情,简直是放飞的模式。日子虽然都不那么富裕,好在物价也不高,邻里关系极好,跟一家人一样,大家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把上班当成逛公园一样无比休闲快乐的事情。 那时候的人不那么追求更多地享受,也不希望占有更多的资源,攀比更多的奢侈品,攀比身份和地位,只是过好自家的小日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幸福感反而更强烈一些。我们要回归原点重新出发,原点是什么?假如世界是有生命的,那么在社会这个庞大的系统中,家庭就是最小的细胞;家庭的健康与否,关系着全人类的福祉。天地生万物,为人所用,一切都以人的思想行为为主导,没有例外。孔子序卦传: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仪有所措置。离婚率高,使得家庭分崩离析,骨肉分离,造成多少人心理上难以磨灭的创伤?基本的东西没做好,怎么会有幸福感。 夫妻之道是要长久存在的,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给孩子一生最好的礼物,就是父母相亲相爱,孩子沐浴在爱里,懂得什么是爱,也会去爱人,他的日子将来也会很快乐。在有了象征夫妻之卦的咸卦之后,接下去是恒卦,表示一旦成为夫妇就要持之以恒,永结同心,百年偕老,是真的要不论贫贱富贵、健康疾病都要在一起的。人类的道德,从夫妇开始,男乾女坤,犹如天地好生之德以天为盖,以地为载,乾坤定位,夫义妻贤,男女地位平等而性质不同,在家庭中所起的作用不同,缺一不可,不乱规矩,这就是原点。从原点出发,子不教父之过,要以身作则。一对恩爱的夫妻有了后代,要教育他好好读书,仁义待人,长大以后要知耻明理,趋吉避凶靠自己,全在自己的道德人格上论分晓,而不是巧取豪夺,横行乡里。工作恪尽职守,对领导对下属要上敬下和;对父母要孝顺,父母病了要去照顾和安慰,敦伦尽分。 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从家庭的德行、礼仪、规矩开始的,不要小瞧了个人自身的形象,小瞧了对孩子的教育。当丈夫的怎样做人做事,怎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对孩子来说至关重要。假如你是单身,有点习气毛病还不那么明显,一旦成了家,你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你属于你的妻子和孩子,也属于整个家族,包括你日益老迈的父母。你的一举一动,养成的习惯和毛病,都关乎你的家庭,影响你的下一代……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假如每个人都能自我检点,对工作积极上进,对家庭认真负责,孝亲睦邻,爱国敬业,个人的家庭会幸福得多。家庭这个细胞健康了,社会这个肌体就更和谐美好了。在乾坤当中,乾比坤大,占上位,在一个家庭当中,男人的责任感要强,站稳自己乾位,在其位有其德,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那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做的不到位惹来的。妻子要贤惠柔和,不要得理不饶人,对待男人和家人要有耐心,做好贤内助,教养好孩子。小时不教育,孩子大了你更操心,熬到死都闭不上眼睛。 在男女组成的家庭里,女人通常都是更多情的那一个,高雪兰翻开手机看记录,想念着谢天恩:“哥哥,睡醒了吗?今天你会很忙?劳逸结合哦宝宝!”这个莫名其妙黏人又莫名其妙逃开的小男人,总是牵着高雪兰的心,她总觉得谢天恩某一点跟自己很像,大概都有些孤独又谁都不想亲近的清高。谢天恩秒回:“醒了,弄点儿吃的去。”高雪兰软软的说道:“煮点牛奶喝,先抱抱。”谢天恩心里美滋滋儿,嘴上却在嫌弃:“大早上的就抱!”高雪兰委屈,故意不满:“没捞着抱真的,怀里空。那个苗条的男人没在身畔,你都离开我好多个小时了,好多好多分钟了……”。谢天恩美到发晕:“不会?”老天啊,你掐我一下,这是真的吗?还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我念念不忘,雪兰可真痴情啊! 高雪兰委屈巴巴儿,用个揉眼睛的表情加强自己的思念:“会哦!”谢天恩立马儿心软:“等我这边办完事儿,我马上回去,啊?”听着这小男人哄自己,高雪兰开心了:“嗯。”你得陪着人家嘛,我自己在老家孤独,跟你来了还孤独,这算什么事啊?你要是不喜欢陪着我,那我还不如回老家去陪着我妈呢!知道谢天恩要回来了,高雪兰有了精神头儿,进卧室把脏了的床品抽下来,又把谢天恩买的那套磨毛的床品换上了。站在床边左看右看,觉得很满意,顺便给谢天恩拍了照片,发了过去:“好不好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换上的,这个果然厚实一点儿。”谢天恩夸道:“不错!”我挑的嘛,那还能差了?汗水一消,高雪兰打了个喷嚏,转身拿卫生纸擤了一下鼻子,她感觉不太舒服:“天恩,我好像感冒了,头疼恶心,疲倦,还怕冷,我想先睡会一会儿。”。 这才不到十点钟,大上午的就睡了?谢天恩有点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下?”高雪兰懒得动弹:“不要搞得那么严重?也许我只是累到了,回来睡得死、着了凉。全程戴口罩憋闷死了,光坐车来回就四个小时。早晨我是冻醒的,真冷啊!没事儿,你安心工作,我就想多睡一会儿。”。可不是冷呗,要是在老家,这时候屋子里可热乎了,零上二十八、九度呢。若不是觉得冷了,也不会换床品呀,谢天恩不是说这套暖和一些么?戴口罩也会引起感冒?谢天恩直男病犯了:“我也戴一上午了,”他的意思是我咋没感冒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同事的规劝 高雪兰被气乐了:“你是bj人民,戴习惯了。我是东北人民,我们那里不带这玩意儿好久了,没疫情。还想睡,困啊!”谢天恩没办法,也回不去,只能安慰高雪兰:“先吃点药,楼下有药店。”。高雪兰说是要睡觉,一想到谢天恩晚上会回来,怎么也得准备些菜啊?于是爬起来去烧开水烫白菜,准备晚上给谢天恩包饺子。听谢天恩说要自己下楼去买药吃,高雪兰笑了,以前自己不也是这副德性,从二十八岁开始吃中药,心脏供血不足,吃柏子养心丸和稳心颗粒,离开章秀林竟然好了。是不是自己一动情心就犯病,男人是自己的大忌讳呀?高雪兰无奈的笑道:“楼下就有个药店,对我这种人是标配。我弄馅子呢,白菜蘑菇馅儿,晚上包饺子。懒得煎炒烹炸,嫌油烟子熏得慌。我很奇葩,体质林妹妹,性格像小强!只要还能吃饭,就啥都不是事儿。”谢天恩正要回答,让高雪兰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老何过来叫他开会去,谢天恩于是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不再回复。 老何笑道:“啥了不起的事情啊,还躲着我?兄嘚呀,你不是问我,老了以后、怎么养老吗?我跟你说,趁早儿把你的钱财都交给你闺女,用人早交!嘿,等你老了她自然就会照管你!你要是不开事儿,把钱都给了你那个小媳妇儿,她万一跟谁跑喽,你鸡飞蛋打啥都不剩!闺女那是自己亲生自养的,有骨血相连呐。媳妇儿就不一样了,她跟谁睡,那就是谁的媳妇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兄嘚?”谢天恩满不在乎:“何哥,你一张嘴就挑拨我跟雪兰的关系,我不跟你说了。”何能哈哈一笑,斜着眼睛看了谢天恩一眼,继续说道:“你别不放在心上,哥哥我这都是肺腑之言。那个谁,被保姆骗了,到现在不还打官司呢么?你再看看我,为啥这么多年没找?我就怕有这么一天儿!”谢天恩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拍了拍何能的胳膊,先大步流星的捧着相机,进会场了。何能跟在后面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听哥哥言,吃亏在眼前,嗨。”。 何能不是嫉妒谢天恩的幸福,而是出于大方面的数据统计,得出了外地女人不可靠的结论。他不好意思跟谢天恩说,当初他离婚,就是因为前妻出轨。他总出差,手脚也不干净,在外面拈花惹草儿的,媳妇儿在家熬不住,也气他的不忠诚,干脆也出了轨。这下子他不干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这个吃我的喝我的坏女人点灯!我出轨是为了放松神经,工作多累呀,压力多重呀?放松一下怎么了?你出轨就是不守妇道,就是给我脸上抹黑,就罪该万死。多少年过去了,何能心里这口气也没消,跟这个女的混几天儿,跟那个女人混几天,都不领回家去,怕她们对自己闺女不好。闺女没妈了,还有爹疼,那些女的就是临时过渡一下,想占我的便宜、进我的家门儿?做梦去!一个人活到六十多岁,思想根深蒂固,他是不想谢天恩步他的后尘。 同事一回,谢天恩这个人儿还是挺豪爽的,挺可交的,算是个慷慨热忱的好兄弟。自己吃他蹭饭,喝他的蹭茶,谢天恩没皱过眉头。这跟朱八戒不一样,朱八戒那是上司,他就应该掏腰包出血哄着这俩老兵,谁跟他客气那就是傻子。谢天恩跟自己一样是跑腿儿干活的,他兜里揣着的,都是东奔西跑的血汗钱。不说别的,就冲着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我也得跟他好好儿掰扯掰扯,走错了路,满盘皆输啊!谢天恩知道何能的心意,但觉得他偏激,跟朱八戒一样,走得都不是人间正道。晚上忙完了手里的活儿,谢天恩便跟何能告别,他要回家去,雪兰生病了,还给他包了饺子。这要是还跟哥们儿在外面瞎混,他能对得起谁呀?谢天恩给高雪兰发信息:“雪兰,我就快到家了,已经过收费站了,这边儿有点堵车,正往里拐呢!”。媳妇儿是自己的,不能那么没情意,我雪兰能跟你说那些女人一样吗? 高雪兰的脸烧得通红,但她还是守在厨房里,给心爱的男人包饺子。听谢天恩说快到家了,高雪兰怕他堵车着急,体贴地说道:“你别着急,我等你,给你吃热乎的。”谢天恩笑了,有了高雪兰这句话,他心里很踏实。看看,你们就会胡说,我的雪兰对我多好?晚饭不管几点都等着我回来吃,只要我说回家,她保准给我准备好水果和零食,连床单都换了新的。这叫重视,这叫体贴,你们哪儿有这个福气呀?谢天恩得意洋洋的到家的时候,高雪兰刚好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盘子里。听见谢天恩敲门,高雪兰赶过去开:“来啦、来啦!”谢天恩身背双肩包儿,像个小年轻一样调皮的站在门外,笑嘻嘻的说:“我回来了!”高雪兰把他拉进屋来,笑道:“看到啦,快把包儿放下,洗手吃饭。”谢天恩看着脸泛桃花的高雪兰,想起她感冒的事儿,问道:“吃药了吗?感觉咋样?”,高雪兰往桌子上端饺子,闻声笑道:“没事儿,吃药了,一听说你回来,啥病都好了。”谢天恩赶紧洗手,帮忙端饺子、拿碗筷:“一会儿早点睡觉,可别熬夜了。”。 香喷喷的饺子咸淡正好儿,谢天恩吃的很高兴,这个口味儿他喜欢,这让他想起了在高雪兰家的时候,高雪兰给他包的起脚的饺子。谢天恩咬了一口,笑问高雪兰:“我就看见白菜了,这是啥馅儿的?”,高雪兰夹着饺子蘸醋,笑道:“白菜蘑菇肉馅儿的,好吃吗?”谢天恩笑:“好吃!你包的饺子都挺好吃的,下回包韭菜馅儿的?”高雪兰失笑:“干嘛,这回的还没吃完,又预约下回的了?好啊,我多给你包一些冻在冰箱里,赶明儿早晨再起晚了,就煮饺子吃。”谢天恩笑道:“我看行,你要不要腐乳,我去取去?”高雪兰差不多吃饱了,感冒没胃口,听谢天恩竟然要饺子蘸腐乳吃,摇头笑道:“没这么吃过,那不得咸么?你要出去的话,给我捎一碗饺子汤!”。谢天恩答应着,站起来到厨房取腐乳、盛饺子汤去了。高雪兰不放心,怕他毛毛愣愣的烫了手,又跟了过来。谢天恩从碗橱里拿出来俩碗,给自己和高雪兰各盛了一碗汤“原汤化原食儿,你们那里也这样说吗?”谢天恩好奇的问高雪兰,高雪兰点头:“嗯,我家人都喝汤,就不用喝水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在我身边才安心 好多习惯是因为某个人得来的,又会因为某个人得以加深。高富贵原来那个媳妇儿杨巧巧,因为喜欢喝饺子汤,特意把饺子分两锅煮,怕一起煮锅小汤少,饺子汤浑浊,不清亮,面糊糊的不好喝。高雪兰见谢天恩从冰箱里拿出腐乳瓶,便伸手从碗橱里拿出来一个心形的陶瓷小碟子,还不及半个拳头大,小巧玲珑通体白色,走过来递给谢天恩:“喏,用这个碟子装!”谢天恩看着这新奇的玩意儿,不禁笑了:“你呀,喝咖啡用小巧的咖啡杯;吃腐乳用这么漂亮的碟子,真讲究情调啊!”高雪兰帮忙往回端汤:“吃饭也是一门艺术,餐具讲究一点,看着也有食欲。”谢天恩佩服的点点头:“女人的心就是细腻,我都想不到这些。”俩人又坐回桌子边,开始喝汤的喝汤,吃饭的吃饭。 忽然,谢天恩往旁边的楼看了一眼,果然,邻楼那个喜欢抽烟的男人又站在阳台上看着这边,发现谢天恩瞅着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把身体影在挂着的衣服阴影里。谢天恩的脸色忽然阴了,忽的一下站起来,把窗帘刷拉一下拉过来,严实的遮盖了整个窗户。高雪兰纳闷儿的笑道:“怎么了,你怕看呀?我自己在家的时候,经常看见他。”谢天恩语气有些生硬:“距离太近了,晚上把窗帘都拉上!”高雪兰逗谢天恩:“你呀,怕你家人看到你在我这里吗?咱们跟他们隔着一条道呢,他又不知道咱们是谁?”谢天恩不言语,隔了一会儿说吃饱了,站起来帮着高雪兰捡碗:“还是注意一点儿好,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谢天恩很生气,那个男人太大胆了,竟然敢盯着我的家里看。 他在看什么?雪兰说经常能看到他,难道雪兰不挂窗帘吗?每天就这么跟他隔着通道对望?万一他动了歹念,哪天趁我不在家,过来骚扰你呢?单身女人不知道保护自己,这心也太大了。高雪兰见谢天恩挂窗帘,以为他不想自己穿睡袍的样子给外人看到,毕竟新婚夫妻,在一起也有搂搂抱抱的时候,他在家还是挂上一点好。高雪兰把对着大街的窗帘也挂上了,主卧肯定挂窗帘的,次卧门一关,这屋子就密不透风了。谢天恩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进厨房打开窗子抽了一支烟,回来坐客厅沙发里看手机,刷抖音、刷百度。高雪兰发现他特别喜欢看那些搞笑的小视频,跟着哈哈的笑,看不出来他悲伤,应该是件好事。但高雪兰就是不喜欢他看那些玩意儿,觉得没营养,低俗。但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或许,他是想利用这些调节情绪?每天接触的全都是严肃的工作,日报是代表政府发声的,不能胡来,必须丁是丁卯是卯,他觉得压抑了?要释放一下? 高雪兰不爱看那些,干脆找了个电视剧,自己躲在一边看。谢天恩看了一会儿,见高雪兰没来粘着他,觉得很奇怪,扭头一看,高雪兰在看电视剧呢:“吃药了吗?在这儿看冷,要不回床上去!”床上?高雪兰抬头看了一眼谢天恩,果然,这个家伙俩眼睛冒着小火苗儿。男人啊,总是口是心非,高雪兰笑了一下,听话的捧着电脑跟着谢天恩进了卧室。或许是今天高雪兰感冒难受,因而话少显得高冷,有些慵懒又特别乖,这反而引起了谢天恩的兴趣儿。谢天恩把高雪兰的电脑拿了过去,暂停播放,合上盖子放在一边,搂过高雪兰亲吻。高雪兰躲着谢天恩:“别闹,感冒传染!”“那就传给我,我比你结实,传给我,你就不难受了。”谢天恩疯狂的进攻,高雪兰只好缄默不语,她发现,自己越是柔弱,谢天恩越是喜欢。这个家伙还有点暴力?还是他就喜欢这个调调儿,记得他说过小梅,“反正挺肉麻的,”他似乎很怀念、很享受那些肉麻。既然是这样,那他怎么又总想离开自己,跑回通州去呢?他到底是色魔还是禁欲狂。 高雪兰反应慢,等她有了感觉,谢天恩已经完事儿了。见高雪兰意犹未尽的红着脸,眼神暧昧,谢天恩的态度出奇的古怪,仿佛一秒掉进冰水里,淡漠的说道:“要节制。快冬天了,秋收冬藏!”随后下了床,进卫生间蹲大号去了。这家伙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也没说什么啊,这种事,不是应该互相配合吗?哪有自己一二三就买单的。射手座男人,太煞风景,太不近人情了。高雪兰有点儿不高兴,可她习惯隐忍,默默收拾干净,翻个身,闭上眼睛睡去了。你不爱搭理我,我又何必那么贱,非得去找你?男人就这一点最讨厌,又睡你又冷着你,好像他是皇帝你是民间夏雨荷似的,拽的二五八万。既然这样,大家各睡各的,不就结了。高雪兰吃了退烧药,药劲儿上来了,真的困了。 谢天恩躲在卫生间抽了一支烟,见高雪兰没声音,悄悄儿的回来了。高雪兰脸泛桃红,额头微微见汗,躲在被子里沉沉的睡着。谢天恩就着床头灯的光辉,默默地看着乖顺的高雪兰,心里有一丝歉疚。刚才自己忽然就乏力了,他不敢再试着去满足高雪兰,可他爱面子,这事儿不能跟高雪兰直说,太丢人了。谢天恩没想到,高雪兰会这么爱自己,爱自己就会缠着自己,每一天都希望他回来陪着她。他觉得他只是喜欢高雪兰,可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意高雪兰的感受。他没觉得自己不行,在接高雪兰来之前他也特意去治疗过前列腺炎了,蜜月没过,身体就感觉乏力了,雪兰会怎么想?自己太菜了。联想到刚才邻楼那个讨厌的男人,谢天恩忽然感觉不安,雪兰不会因为自己没满足她,给自己戴绿帽子? 他睡不着了,想着高雪兰刚才的表情,他有些心动,伸手搂着高雪兰的腰,把脸贴在高雪兰的后背上,佝偻着身子,呼吸着高雪兰身上淡淡的体香,谢天恩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其实高雪兰没睡着,她没那么快入睡,只是觉得眩晕,不想睁开眼睛。谢天恩的动作她感受到了,刚才被谢天恩冷淡的话刺激的很难过,这会儿又被谢天恩无言的表达暖了心,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喜欢自己的。高雪兰悄悄儿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睡着了的谢天恩,没有月光,只有窗外邻楼的灯光,淡淡的射进来,斜斜的打在熟睡的谢天恩脸上。高雪兰仔细地端详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泛起了无数的柔情蜜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录下你的呼噜声陪着我 谢天恩瘦俏的脸庞在窗外射进来的灯光照耀下,有那么一点温暖的暗黄。睫毛不很长,却很浓密,扇在紧闭的眼睛上。眉头微微皱着,肩膀露在外面,因为感觉到冷,有些瑟缩。高雪兰把谢天恩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来,把被子往谢天恩身上拉了一下,轻轻地替他抿紧了被角。谢天恩轻嗯了一声,身子自动往高雪兰这边拱了拱,又均匀的呼噜起来。高雪兰笑了,怜爱的看着熟睡的谢天恩,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开录音,悄悄儿的录下了谢天恩打呼噜的声音。她要留着,谢天恩不在家的时候打开听,长夜漫漫,没了这个小男人在身边,屋里是那么冷清。在人的一生里,吃饭睡觉占了大部分的时光,夫妻之间,也离不开这些。 在驴得水这部电影里,那位烂漫的女教师满脸自信地说,让我去睡服他!这话有点儿俗,但是在夫妻生活当中,这一篇儿还真不能轻轻翻过,连老夫子都曰过,食色性也,对不对?过日子可不像在礼堂中宣誓那样,轻松地用嘴巴一说,对方就信以为真了,还感动得热泪盈眶。而是在后来过日子的过程中,一地鸡毛的时候远远多过云淡风清的时候,最后浪漫的大把鲜花都会变成芹菜大葱、情人节的一兜子馒头,所有的激情的宣誓,都会渐渐落到细碎的反反复复当中,所有的乍见之欢,都会慢慢化成平淡的细水长流。在这个漫长的过程当中,一张睡床,便承载了两个人最真挚的感情。恩爱夫妻,睡前会好好儿的谈心沟通,然后相拥而眠,甜甜地进入梦乡。半夜起身,第一个随手的动作便是为你掖好被子,怕你冷了、冻到了。即使自己再困再累,也愿意夜里为你端茶倒水,熬粥煮茶,怕你渴了、饿了。 爱久见人心,点滴出真情,网上有个故事,看得高雪兰湿了眼眶。那也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很美,当初追求的人很多。很多人好奇她为什么选择了他?还嫁给了他?她眼睛发着光,微笑着说:“我老公是那种半夜三点起床为我倒水喝,也毫无怨言的人。”这样的事情高雪兰为章秀林也做过,他并不珍惜,现在,高雪兰把一腔热爱给了谢天恩。想送你回家的人,天南地北都顺路,想见你的人,二十四小时都有时间。不爱你的人,时常不在服务区,爱你的人,愿意随时都在线,哪怕是后半夜。有时候,过日子就落实在一件小事儿上,就看他愿不愿意半夜里为你起身,给生病的你倒水拿药。别说谁矫情,在爱情里,谁又不矫情呢?男的女的,谁不期望对方是自己的真爱,是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那个人? 她很依赖他,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爱的很缠绵。那段他不在家的日子,她重度失眠,每到晚上,熬着熬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到半夜就会惊醒。然后呆呆的望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出神,凌晨的夜里,那种让人害怕的寂静几乎能刺穿人的心脏,令人浑身发毛。她习惯了他的小呼噜,没有他的呼噜睡不踏实,因为他经常的离开家,没办法,她悄悄地把枕边人的甜蜜的小呼噜声录了音,在无人的夜里,在枕边默默播放……那呼噜声像是安全信号,给了她满满的慰藉和安全感。床上热热闹闹,生活里才会很少一地鸡毛。她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伸手便能够到,转身就有怀抱。两人可以相拥而眠,那是穿越时空能走遍未来的幸福。 这种幸福,大概很多有睡前交流的夫妻,是能感受得到的?高雪兰不知道谢天恩是否也同样很有感触?他那一回身习惯式的搂在她腰间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最深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你侬我侬,而是我习惯了你的存在,并且离不开。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思念,会担心,会失眠。你在我身边时,万事生春,连觉都是香的,梦都是甜的。夫妻之间笑泪同步,交颈鸳鸯同塌而眠,不知不觉间一起步入老年,那才是真的浪漫,是我爱你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海誓山盟永不变心。 其实谢天恩弄错了高雪兰的意思,他以为她欲壑难填?也可能谢天恩是深刻的体会到了高雪兰的黏人,她每天从早到晚都会问候他,关心他的饮食起居,关心他的工作和心情,这让他觉得窒息,觉得自己又被女人管控了。尽管这个女人是他的伴侣而不是他的妈妈,他依然生起了叛逆的心。小时候,胡秀丽上班很忙,回家就要照顾三个孩子,做饭洗衣,根本注意不到孩子们的心理需求是什么。特别是长子谢天恩,作为家里的老大,胡秀丽要求谢天恩懂事儿,能帮忙招呼弟弟妹妹。谢天恩在胡秀丽眼中就是个小大人儿,完全不需要照顾,不需要心疼,尽管谢天恩只比妹妹大两岁,有了弟弟的时候,他也才五岁。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可为了比他还小的妹妹和弟弟,他失去了被疼爱的权利,他被认为不需要吃饼干喝牛奶,没人给他洗头洗脚,他只有看着妈妈胡秀丽疼爱妹妹和弟弟的份儿。 每当胡秀丽想亲近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惶恐,赶紧避开。他得表现出大哥的样子,让爸妈喜欢,好吃的好玩儿的,父母的疼爱,都是给妹妹和弟弟的,他不配有。除非妈妈生病了,他才能以长子的名义,把做好的饭端到妈妈跟前,喂她吃饭,享受片刻妈妈抚摸他头顶的慈爱。谢伟长是个沉默的男人,他从不跟妻子胡秀丽温柔的表达他的感情,机器一样,程式化的对待妻子。该买粮米、买菜,胡秀丽拿不动,他去;挑水劈柴这些粗活儿,他干;开了工资全部交给胡秀丽,他只关心了他的工作,其余家里的一切,教育孩子、洗洗涮涮,都是胡秀丽的事儿,他从不过问。 谢伟长很男人,不多言不多语,但他业务精湛,常年戴着一副宽边近视镜,在厂子里废寝忘食、任劳任怨,只要扎进单位,谁也叫不出来他。全厂子都知道谢工程师了不起,从男工到女工,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不爱戴他。谢伟长的工资是厂里最高的,比厂长还高,荣誉、金钱、地位,这些足以让所有的女人羡慕,所以没人同情胡秀丽,都觉得她矫情、不知足。谁没生过孩子,就你金贵?可胡秀丽不是当地人,她是heb市里的娇小姐,当初是跟着丈夫谢伟长支边来的伊图里河,他们是校友。真是媳妇儿随婆婆,像高雪兰爱慕谢天恩的才华一样,胡秀丽当初爱的也是高年级学长谢伟长的才华。 第二百一十七章 焦虑型依恋和回避型依恋 可这事儿不能理想化,男人和女人在感情上的追求和表现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有才华的理工男一般都是不解风情的,他的心思都在科研上,在谈情说爱这件事儿上,他反而不如那些油滑的男生更容易得女人欢心,是不及格的差生,典型的直男。 谢天恩从小接触的就是这样的家庭,爸爸不会跟妈妈示爱,只是非常高调的做好他的本分事。他以为,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不然周围那些怕老婆的男人,怎么都那样佩服爸爸?媳妇儿的人选一定不能找妈妈那样儿的,整天唠叨爸爸,不满爸爸,家里的事情什么都妈妈说了算,爸爸完全没有支配权。 在谢天恩眼里,妈妈很强势,很没有女人味儿,胡秀丽的精明强干,是那么不可理喻,是泼辣。而且,胡秀丽从没表现过她是爱谢天恩的,在他心里,他从来没得到过母亲的赞扬,没被胡秀丽宠爱过。胡秀丽对谢天恩只有严厉的指责和管教,希望他努力学习,将来出人头地,做个有出息的人,而不是他爸爸这样,谨小慎微,不知道管家的窝囊废。 谢天恩是敏感的,他希望自己的另一半爱自己,无底线的包容自己,但又不希望对方太黏腻,缠着自己不放,特别是不能太强势。只有你不攻击我,表现得很柔弱的时候,才更有女人味儿,才更让我爱怜,才能激起我的保护欲。你得给我自由的空间,让我独处,不要逼迫我,不要追问我原因?让我自己静静,过一阵子,我过了那个别扭劲儿,还是会喜欢你的。 喜欢柔弱的女人,这一点跟章秀林是一样的,章秀林也更喜欢生病的高雪兰,他也觉得这时候的高雪兰才是真正温柔可亲的。原因是看似温柔的高雪兰,在自尊心受挫的时候,意外的会表现出跟平时不一样的孤傲、高冷,真的让人有被拒之千里的感觉。那种正气凛然不可侵犯,让人想去亲近也不敢,因为那是冒犯,自己不配拥有这位女神,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 高雪兰也有自己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齐七月,也就是老高太太,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很难有容人之量。而高显阳又是个表面老实巴交、实际心里很倔强的男人,俩人性格不一样,遇到事情很少能好好商量,而是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也有交手的时候。高雪兰总是默默躲在一旁独自伤心,她很不理解父母为什么要这样交流?太粗鲁,让孩子们唯恐被波及,太没安全感。 她需要父母之间和谐的相处,温文尔雅、和颜悦色的表达自己的感受,能及时地注意到她的焦虑和不安,并且因此双方休兵罢战,表现出父母的慈爱来。可惜的是,高显阳和齐七月都没注意到这个躲在角落里惶恐无助的小女孩儿,这让高雪兰留下了心理阴影。 高显阳不喜欢这样严格查访自己行踪、谴责并限制自己行为的老婆,齐七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常年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又怎么会甘心高显阳的不服从管束?于是俩人大打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搞得敏感的高雪兰内心疲惫不堪,她觉得父母不爱自己,这个家里毫无家庭温暖,否则爸爸妈妈为什么这样不顾惜自己的感受?就好像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打架的时候完全不管孩子们是否饿了,是否需要安静的环境来学习,更不会想到他们这样吵架打架,对孩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心理影响。 几乎每天都是凄风苦雨,高雪兰渐渐变得外表不在乎而内心封闭,她渴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希望自己变得优秀来获得父母的重视,因而减少父母的争执,使这个家变得和谐。然而她的努力得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失望的次数多了,她就把渴求爱的希望转移到了婚姻上头。嫁给章秀林,是因为章秀林肯陪着她,俩人谈恋爱谈了七年才结的婚。 可婚后的章秀林嗜赌成性,并没那么爱高雪兰,总是逃离高雪兰身边,去打麻将。还撒谎,骗取高雪兰的血汗钱,拿出去赌……高雪兰开始不信任章秀林,她再一次对爱失望了。慢慢地就成了你不在我身边就是不爱我,你离开我、我就有不安全感,后来章秀林出轨,她就更加焦虑,落下病根儿了。 齐七月是担心高显阳出去找小姑娘,高显阳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且心肠柔软,爱帮助人,特别是会说话儿的女人。齐七月很怕高显阳在外面勾三搭四,每次只要高显阳一离开齐七月的眼睛,齐七月就不安,发牢骚,胡乱猜测,直到高显阳进了家门,齐七月才会安宁下来。高雪兰不想变成母亲齐七月这样,可耳濡目染,加上章秀林的出轨,让她没那么相信男人。 刚刚谢天恩冷淡异常的举动,让高雪兰心里起了波澜,她控制不住的在心里猜测,谢天恩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欢?高雪兰很害怕自己这个假设,可又情不自禁的往那里去想,她希望谢天恩能像自己一样,表达爱,宣示爱,接受自己的爱,并且回馈同样的热情。 高雪兰爱的焦虑不安,偏偏谢天恩是个回避依恋型人格的人,一个拼命想要拥有对方的表达,才觉得安心;一个拼命躲避不想表达,才觉得能活下去。这样的一对矛盾在起初的书来信往阶段会互相喜欢,是因为谢天恩没整天面对高雪兰,纸上谈兵跟现实过日子,那是两码事。高雪兰在网上得到了谢天恩高度关注,日夜陪聊,心里也觉得很有安全感,就以为现实生活里的谢天恩也会这样是个暖男,但是,现实与理想撞车了,谢天恩在现实生活里阴晴不定,甚至表现得很倔强很自我,这让高雪兰迷茫了。 高雪兰觉得非常委屈: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你伤害了我,打击了我,我觉得你讨厌我,不希望我在你身边,那么我何必自找没趣儿?小时候爸爸和妈妈打架,我都是这样默默躲开,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尽量乖巧,尽量不发出声音,这样你们就会喜欢我了,不觉得我多余了。可是天恩你能懂得我的心声吗? 我不出声,是在等着你出声,章秀林最让我忘不掉的地方,就是他肯放下面子开口哄我,让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做错事情,他心里有我,他爱着我。尽管后来他犯了错误,我不能因此抵消他的好处,人都是复杂的,不全是功劳,当然也不全是过错,都有好的一面,应该被感谢的一面。你却冷冰冰的从不哄我,只要我不高兴,你回头就走,为什么?你不爱我吗?你心里没有我……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迷宫指路的彩旗 高雪兰要的是陪伴,是像那个中年女性跟她老公一样的痴恋,她相信谢天恩说过的要蜜到老去,从恋爱到结婚要做好永不分离的准备那些话,那等于是谢天恩对自己的誓言。这才几天啊,他就厌倦了自己……夫妻相比起与其他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不就是这点私密关系吗?虽然我不要求,但你若是表现出了对我厌烦,我对爱情的美好幻想,我的与子携手相伴一生,不就成笑话了吗?你怎么会跟我走完余生呢! 高雪兰抚摸着谢天恩沉睡的脸颊,思考着那对中年夫妻和自己眼下的故事,觉得对比有点惨烈。可能是自己幻想的太美好了,现实就是这么不堪一击。那个女人不也是不能经常得到老公的陪伴,才写出了这么美的文章吗? 相比起女人的缠绵,男人更需要事业的天空去翱翔,自己是不是太小儿女了?你看谢天恩睡着以后情不自禁靠近自己的样子,哪儿有出轨的蛛丝马迹?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自己太多心了吗?好,我不生气了,就当你是累了,一时没控制好语言。 高雪兰睡了,但睡得太晚了,没一会儿,天就亮了。高雪兰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多了,再假寐一会儿,就得起来给谢天恩做早饭了。六点的时候,高雪兰爬起来穿衣服,准备给谢天恩做早饭。谢天恩被高雪兰的动作弄醒了,轻嗯了一声,翻过来说道:“才几点啊,你就起床了?”高雪兰听得出来谢天恩的心疼,心里一暖,笑道:“没事儿,我不起早你就得饿肚子啦!”谢天恩伸出一只手拉住高雪兰的胳膊:“不需要,我今天晚点去也可以,你回来再睡一会儿!”高雪兰笑了:“你睡,我去趟卫生间。”。 谢天恩见高雪兰不听话,拉不回来,只好作罢,闭上眼睛赖床,他也没睡好,听着高雪兰翻来覆去折腾一宿,他有点心虚。这件事儿其实不算事儿,可高雪兰竟然如此在意,他也不好意思解释清楚,反而一想到自己要因为这事儿解释,心里倒生气起来。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哼!亏我还把你当知己呢,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要的是什么?我不要的是什么?怎么你偏偏跟我作对,就这么不理解我呢? 谢天恩赌气的把头躲进被窝儿里,不肯起来跟高雪兰一样去洗漱。高雪兰把昨晚和好的面团放进了冰箱,现在拿出来擀成面条儿,然后把海天豆瓣酱拿出来,跟肉馅儿一起炸了酱,煮好面条儿端了上来:“天恩,起来吃面条了!快点,不然一会儿都坨了。”。 谢天恩早就闻见炸酱的香味儿了,他最喜欢吃炸酱面了,小时候能吃两大碗。可惜小梅炸的酱不是他喜欢的味道,胡秀丽做的面他爱吃,可他不喜欢听胡秀丽的唠叨。现在高雪兰炸的酱,居然跟他老妈有一拼,这怎么不叫谢天恩惊喜呢?谢天恩愉快的答应一声,一骨碌爬起来,穿好睡衣去了卫生间。 高雪兰回厨房切了一盘黄瓜丝,正往回端,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听见谢天恩在卫生间里方便,发出巨响亮的哗哗声。高雪兰心里暗暗腹诽:“这家伙早就醒了,憋成这样也不肯出来,是为什么?在犯轴吗?跟个小孩子似的,真不成熟。我都不计较了,他还当回事儿了,呵呵。”焦虑症只要喜欢的人在身边,就不药而愈,不需要对方做任何的解释或讨好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谢天恩不知道高雪兰把他的小心思猜到了,但见高雪兰一点不计前嫌,主动叫他吃饭,还是他最喜欢的炸酱面,心里那点儿渴望被人呵护、被人疼爱得到了满足,不由得开心起来。女人不就应该这样吗?男人给你们赚钱养家、养你,你们就该乖顺懂事儿,体贴自己的男人,别跟条倔驴似的,跟男人对着干。 我需要独处的时候你就走开,自己管好自己,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过来给我爱。最好我不说你就懂我,主动喜欢我,包容我,不要那么蛮,那么冷淡,对我要好一点,嗯,就是这样。以前小梅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虽然她也没安全感,怕我在外面找小蜜,可她不纠缠我,还那么,嗯,性感。雪兰你应该跟小梅学学,知道怎么对待我,那多好啊! 高雪兰巧笑嫣然,把黄瓜丝装在雪白的四方盘里,除了放在同色系大碗里的肉酱,高雪兰还在心形的碟子里调好了芝麻酱,一个小巧的叶子形碟子里,放着切很细的蒜末儿,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碟子里,放了半块谢天恩最爱吃的腐乳。挑好面条,拌上香喷喷的炸酱,再洒里一些黄瓜丝,谢天恩美美的吃了一大口:“啊,真香!雪兰,你这是啥时候弄好的这些,手脚真麻利呀!”再看看餐桌上这些可爱的餐具,谢天恩笑了:“真好看,你的审美真没谁了,厉害!”高雪兰把芝麻酱给谢天恩用小勺盛了一点:“试试这个,还有绿豆芽没烫,要吗?”谢天恩呼噜呼噜大口吃着面条,摆摆手:“不要了,这些足够了。”高雪兰笑道:“也好,不是说你喜欢面食多过米饭吗?绿豆芽留着中午烙春饼的时候吃!”。 春饼卷豆芽儿,那也是谢天恩喜欢吃的,高雪兰这顿针对谢天恩习性的饭,把谢天恩原来早晨只喝咖啡的习惯给改了。谢天恩也不是非得只喝咖啡,小梅得了病,没人给他做,他自己又不会做饭,对付着弄熟了而已,那味道也就稀里糊涂,反正是能吃饱也就是了。现在有了高雪兰全心全意的照顾他,谢天恩是既觉得幸福又有些局促不安。他觉得高雪兰没有界限感,正在拿无微不至的关怀,逐渐侵犯他的领地。谢天恩吃饱了,心满意足的站在厨房窗子那里抽烟,他想躲开高雪兰的存在,自己呆一会儿,他知道高雪兰害怕二手烟。 高雪兰把碗洗了,也站在谢天恩旁边朝外面看。楼下一边是孩子们玩的滑梯,一边是行道树组成的迷宫。高雪兰笑道:“那里我从来也没下去走过,非迷路不可。”谢天恩笑道:“没事儿,你去,我在楼上给你指挥!红旗往左走,绿旗往右走,哈哈哈!”高雪兰回头看着意气风发的谢天恩,调侃道:“哎呀?你还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呀?”谢天恩笑着瞟了高雪兰一眼,女人一样娇嗔道:“我是专门给你指挥的,谁能使唤动我呀?别人的旗你别看就行了,只看我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狐狸般的魅力 高雪兰哈哈大笑:“我的天呐,我在下面都走晕了,还能看得清是谁的旗?万一旁人也指挥自己媳妇儿呢,那还不乱套了?”“哎呀妈耶!”谢天恩扭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回头冲着高雪兰妩媚一笑,眼底含情,似娇似嗔,朝着门口要走出去,尖尖的下巴在阳光和阴影里恰到好处的形成一个夹角,看起来就像个行动矫健、妖娆魅惑的火红狐狸。 高雪兰看的痴迷,不由得笑道:“亏了你是个男的,你要是女的,得有多少男人死在你手里!”谢天恩抿嘴一笑,说话的时候露出一排白牙:“你还是女的呢,我得加点小心,看好了你,免得你哪天跟人跑咯。”高雪兰歪着头笑了:“不放心呀?不放心你就别出去呀,把我带在你身边,走哪儿带哪儿去!”谢天恩望着高雪兰调皮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欲望深者天机浅,你还是好好儿念经!”。 哎呀?这家伙要造反啊,这话也是你说的?高雪兰不禁苦笑:“我的天呐,啥话都让你说了,还真是干这个的,嘴皮子了得啊!明明是你粘着我,这会儿你又要修真了。那行,您该干嘛干嘛儿去,免得说我赖着您,又欲望深者天机浅了。”谢天恩哈哈一笑,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当真大步流星回了客厅,收拾他的包,准备要走了。 高雪兰在他身后看着他麻利的装包,收拾进去一些文件,把电脑也带走了,说是有用处。谢天恩来到门口打开鞋柜穿鞋,跟高雪兰肉麻的拥抱了一下,匆匆下楼了。谢天恩在楼下打了个电话,之后就上了车,毫不犹豫的绝尘而去。高雪兰就像个倚楼凭栏的闺中怨妇,站在窗子前敛眉向下凝望,一直目送情郎谢天恩远去。 高雪兰觉得自己不是怨妇,有点儿像谢天恩他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现在衣服都买现成的,不用给他缝衣裳,可自己需要给他做饭、洗衣裳,跟他妈一样盼着天性爱自由的他回家;惦记着他的健康,温饱,心情,跟他妈一样毫不保留的心疼着他、爱着他。 谢天恩是出去给他大舅胡文凯办事儿去了,虽然高雪兰并不觉得租房子过日子有什么不妥,但在谢天恩这边看来,这样是不行的,不够体面和稳固的。因为他跟高雪兰不仅思想体系不同,所属的阶层也不同,圈子也不同,所以他想给高雪兰的、和高雪兰向他要的不一样。他的圈子是京城文化圈儿,接触的都是名人,家世都很不一般,这是地位;他的阶层叫个人都品牌加身,非富即贵,用权势和财产点缀,他们不谈文章论身家,这是财富;谢天恩身在其中,耳濡目染无法脱俗,肯定也很在意这些物质方面的东西。 除了慕强心理,另外的原因是他觉得高雪兰值得他投资,他作为男人应该给高雪兰一个自己的房子,以后不论跟不跟朋友们见面,聊起天来面子上也过得去。高雪兰论的是精神而不是物质,你我相爱就好,租来的房子也可以过日子,不用非得多有钱,一般生活就可以。老了以后都有退休金,你没有我有,虽然不多也不会饿死你,到时候这里的房子给你女儿,咱俩可以回小镇,住我的房子。 那里山好水好,慢节奏,你要强了一辈子,奔波了一辈子,老了也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生息了。咱们这些年在bj还能再干点什么,你上班,我写字,多少能存下几个小钱。到时候章文结婚,咱们有多大能力、使多大能力,小月也早就结婚了,章文再结了婚,咱俩就没啥担忧的了。然后咱俩逍遥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你不用害怕老了没人管,现在你养了我,没让我出去工作,等你老了干不动了,我养着你。 既然我们有缘走在一起,那就要互相体贴,互相照顾,不分心眼儿的相守相伴。你说过,我不行了有你,你不行了有我,都不行有保姆,不指望着儿女的照顾,他们都忙,也照顾不过来。章文早就说了,他不会回小镇定居,男子汉志在四方,他的工作和事业在这里,他的理想也在这里。这等于给了你跟我回小镇定居的保证,我不会计较你给章文什么,大家都凭心,就好。 如果小月和章文需要咱们帮忙带孩子,就帮他们带一带,不需要,咱俩就把身体养好,合适的时间出去旅旅游,没事儿在家养花遛狗,散散步,不是挺好的吗?夫妻就是亲人,没有血缘的亲人,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慢慢变老,老得哪儿也去不了,彼此依然把对方当成手心里的宝儿…… 这是淳朴的向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两个人对彼此是有感情的,他们都需要这个家。谢天恩在努力赚钱,想给高雪兰竭尽全力最好的奉献,富足而令人羡慕的日子;高雪兰要的是谢天恩不会劈腿的爱恋,早九晚五下班回来的陪伴,俩人过着平淡而温馨的生活。表面上两个人都是很为这个家着想的,但内在的动力不同,终究会埋下隐患。 中午的时间到了,高雪兰弄好了饭,没给谢天恩发信息催他回来,而是发了一首歌儿,实际上就是想知道谢天恩在哪儿,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家。谢天恩很乖,他知道有些不舒服的高雪兰粘着他,这是在问他中午能否回家去吃饭。谢天恩回道:“我中午在大舅家吃,你自己弄点吃的!”高雪兰秒懂,谢天恩这是不回来了,发了一个知道了的表情动图,默默进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进来,一个人守着诺大的桌子吃午饭,心里多少有点失落感。 晚上的时候,谢天恩准时回来了,正好赶上饭时,不早不晚。高雪兰听见敲门就赶紧跑过去开,谢天恩抱着一大摞子书和杂志,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哎呀,可把我累死了,这些书才沉呢!”高雪兰伸手要帮谢天恩抱那些书,谢天恩不肯:“你别碰了,这些玩意儿可沉了,我来!”高雪兰只好退后一步,看着谢天恩把书抱进客厅,放在电视柜上。然后又从身后的双肩包里,拿出来一木盒白茶,递给高雪兰:“喏,这个茶叶适合你喝,不伤胃。”高雪兰接过来道谢:“哎呀感谢大哥,我不咋喝茶的,怕晚上睡不着觉。”谢天恩道:“上午喝,下午就别喝了,另外你别沏那么浓。”高雪兰看出谢天恩很兴奋,比平时话多,笑着问道:“哟呵,你今儿挺高兴呀,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谢天恩得意洋洋:“大舅的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百二十章 特殊的朋友 这个男人嘴巴很紧,平时不跟高雪兰聊关于他大舅的事情,也许是怕高雪兰担心事情的进展,但其实高雪兰对这些根本不懂,一窍不通。看着谢天恩开心的样子,高雪兰也跟着高兴,事儿能成当然好,天恩也没白费力气,至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高雪兰不太清楚,也不想问。该得的一定会得到,哪怕是拐了几个弯儿;不该得的,到了手里也会败出去,你没福报是留不住的。 人与人的差距,表面上看是财富的差距,实际上是福报的差距;表面上是人脉的差距,实际上是人品的差距;表面是气质的差距,实际是涵养的差距;表面是容貌的差距,实际是心地的差距;表面上看人与人都差不多,内心境界却大不相同,而后者,才能决定命运。 高雪兰给谢天恩一个拥抱,祝贺他又完成一项‘壮举’,谢天恩乐呵呵的回抱着高雪兰,还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他当然开心,他的目标近了。高雪兰去厨房看炖着的排骨豆角儿,谢天恩接了一个电话,跟一个声音很甜的女人聊天。高雪兰没太在意谢天恩的聊天对象,起初她以为是谢天恩单位的同事,后来才听出来这是他在老家的朋友,因为对方问的是谢天恩社保的事情,落实了没有? 高雪兰在一旁默默听着,排骨还不那么软烂,豆角儿刚放进去不久,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刚好谢天恩没打完电话,等他完事儿时间刚刚好。可出乎高雪兰的意外,谢天恩这个电话打的没完没了,俩人从社保聊到老家的朋友琐事,接着是谢天恩的大舅,那女人很多情的问候了胡文凯的近况,还表示她很想念谢天恩。 啥情况啊这是?高雪兰有些不开心起来。当着我的面打电话本来是想显示你的‘大公无私’,却暴露出私情无限来了,你跟这女的啥关系,她说很想念你?谢天恩,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量特别大,啥事都会宽容你?高雪兰轻轻咳嗽一声,提醒谢天恩自己不耐烦了,可谢天恩毫不在意,甚至把手机递了过来:“你跟她聊几句儿?”高雪兰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淡淡的说道:“我跟人家又不认识,有什么可聊的?天恩,吃饭了!”这几乎已经在下逐客令,那个女人再傻也听明白了,于是主动说道:“天恩,咱们改天再聊?你不方便?”谢天恩看看高雪兰阴沉着的脸,说道:“没事儿,我们要吃晚饭了,有时间欢迎你到bj来玩儿,我请客儿!”那女人很高兴的答应了,然后挂了电话。 谢天恩的脸上立马儿消失了笑容,但他什么话都没说,若无其事的进了厨房,帮着高雪兰往回拿菜饭。高雪兰当然会不高兴,什么关系啊,马上要吃饭了还非得聊不可,一聊四十多分钟?还叫他天恩?谢天恩偏偏也情深意切的,把菜都搞凉了。她有话不能憋着,见谢天恩不想解释刚才的事儿,便主动问道:“谁呀?跟你挺熟的。”谢天恩很想不说,因为他觉得高雪兰刚才的表现冒犯了他,很不礼貌。但是他又不想高雪兰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谢天恩都事无不可对人言了,还怀疑我? 谢天恩夹了一块排骨给高雪兰,算是买好儿:“我朋友,就是大舅原来那个三儿。小梅活着的时候也跟她聊天儿,俩人关系还挺不错的呢!”高雪兰不解:“既然是你大舅的小老婆,那你大舅妈不跟小梅打架了吗?小梅怎么会跟她成朋友,怎么说也是因为她,小梅才跟你大舅妈不和气的嘛!”谢天恩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她是她,大舅妈是大舅妈。”。 高雪兰不理解:“我不明白,你的朋友怎么这样没素质,插足人家家庭?小梅傻?为了护着你跟你大舅妈打架。要是我,绝对会跟你大舅妈一伙儿,把这个女人赶出去的!好好儿的大学生不当,青春年华,为什么非要破坏人家家庭呢?”谢天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那事儿怪我大舅,不怪她,她太年轻了,被我大舅骗了。”高雪兰不同意这个观点:“再年轻也大学毕业了,插足就是不道德的事儿,自己长了手,不会去创造吗?还不是贪图钱财!”。 谢天恩给他朋友据理力争:“人家没要大舅的钱,净身出户了,后来我大舅觉得对不起人家,才派我给人家送过了五十万。”高雪兰把筷子放在碗上,不吃了:“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干?怪不得你大舅妈跟胡作儿骂你,打你都是应该的!就算你没有给你大舅拉皮条的心,但这个女人是不是破坏人家家庭了,你是不是又充当中介,给人家送钱了?这个钱是你大舅妈跟胡作儿的,她凭什么要?还净身出户,她就不该进这个户!”。 谢天恩不再争辩,而是扬起了脖子,保持缄默,不屑再跟高雪兰这个不通情理的人说话。俩人沉默的吃着饭,高雪兰给气得一口也吃不下去,端着饭碗出神儿。她觉得谢天恩不可靠,尽管刚来的时候,谢天恩特意在她面前把手机微信打开,给她看那里二、三十位男女不等的聊天记录,仅仅是头像而已,高雪兰并没有去细看,她觉得谢天恩保留这些记录可能是出于记者的职业需要,万一回头找找重要信息什么的。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那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小三儿之流的‘朋友’,在有意无意的攻陷谢天恩。这绝不是自己的臆测,谢天恩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啥人都能交朋友,而且拿这些所谓的朋友很知心,这简直太可怕了。就说刚才那个女的,明明是小三还假装清纯,那不妥妥的绿茶婊吗? 谢天恩吃完了饭,把自己那个碗拿了出去,瞟了一眼沉默的高雪兰,淡淡说道:“终于憋不住了?”然后转身就走,去了厨房抽烟,不再理睬高雪兰了。高雪兰听了这句话更加来气,什么叫我终于憋不住了?怎么着,你天天都在考验我吗?就等我犯错呢是?你是什么大户人家,进门儿的媳妇还得考察? 高雪兰细细一想,好多时候谢天恩都是给自己设限了的,跟谢天恩谈恋爱,有种打游戏升级打怪的感觉。他总在给高雪兰设置障碍,考了一关又一关:他哪儿来那么多不信任和堤防,哪儿来的那么多猜忌呢?这种靠努力冲关换来的爱情,太令人疲惫了。就好像悬着一根筋的登山运动员,不敢稍有片刻的疏忽,一个失足,就会命丧当场,再也无法有回转的余地了。而谢天恩是裁判,冷血又认真;又像是监考老师,天生就是来监督你的,你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第二百二十一章 隐藏的大咖 谢天恩不肯跟高雪兰道歉,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儿,也不来哄高雪兰,让她安心,而是逃避,早早儿躲进被窝儿,打起了呼噜。高雪兰默默的收拾完厨房,自己找了一本书,窝进客厅沙发里,悄无声息的看书。她想忘掉刚才的事,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不值得生这么大气。其实细琢磨,高雪兰之所以对这个居心不良的小三这么讨厌,原因出在前夫章秀林身上。章秀林不也是出轨,那个小三儿不也是打着懵懂的旗号,生吞活剥了自己的家庭吗?可自己的朋友,却因为她女儿跟那个小三是朋友,劝自己说,那个小三也没啥缺点,除了破坏了你家庭,剩下都挺好的。这他妈什么逻辑?坏人装弱者,还有人同情,你们长的那个脑袋进水了!小三哪里值得人同情了?道德败坏,靠性上位,违装自己,故意示弱,就为了走捷径,不劳而获。 那个原配夫人是有多倒霉?自己辛苦一生,为人家当牛做马、生儿养女,到头来被人家嫌弃是黄脸婆……你们咋不拍着良心问问自己,她的脸咋黄的?咋从小姑娘变成婆的?她为了你在锅台碗沿磨粗了手指,传宗接代弄粗了腰身,怎么地,现在你有钱了发达了,就可以抛妻弃子了?你还是人吗!高雪兰沉默着,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她不知道谢天恩到底是海派交友广泛,还是道德水准有问题。是前者自己要多操心,关注他的交友;是后者,自己眼瞎,别太痴情了,跟这样人,没有后来。谢天恩睡的很舒服,俩人的被子一个人盖,开着空调,打着电褥子,哪儿都不冷,不像高雪兰白天独自在家,从来舍不得开空调,那个立式空调机太费电了。高雪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按捺住翻腾的心思,开始看书。渐渐地,高雪兰看了进去,开始关心书中人物的安危。 这让高雪兰恍然,自己要爱自己,不要那么在意谢天恩,过分关注他,就等于给他权利欺负自己。你必须在庸常的生活中保持讨好自己的能力,你必须去培养一些私人的爱好,你必须学会积攒一些微小的快乐,如此一来,你就不会被遥不可及的梦想和无法掌控的生活给打趴下。他好不好可以慢慢观察,自己这么不能自控可不行,首先会波及身体健康的。读书就有这么一个好处,它能让生活中一件看上去非常平庸的事情,变得不平庸;让一件非常灰暗的事情,变得富有光亮;也能将一件令你感到非常尴尬的事情,在瞬间转化成一个很有境界的事情。 高雪兰看的是从家带来的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他说,第二天一早,我仍然躺在被窝里凝视雪岭。那个消失的红点,忽然变得那么遥远,那么抽象,却又那么震撼人心。难道,这红点竟是倏忽而逝的哈雷彗星?迷迷糊糊地,心中浮现出一位早就浪迹天涯的余姓诗人写哈雷慧星的几句诗:你永远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大旗……这像不像高雪兰自己?依恋着家乡,怀念着变化的人事,追寻着爱情,守着痛苦、幻想着爱的滋味儿却从不言败。总期待着有那么一天,自己能遇到最符合自己心里期待的人。她曾经把这个意念投射在谢天恩身上,刚刚在今晚才发现,自己好像看错了人,自己眼中的谢天恩有太多谜团,没破解的谜团。 高雪兰困倦了,把书合上,悄悄儿的走进卧室,钻进被子,躺在谢天恩身旁。谢天恩平躺着没动,呼吸却明显地粗重了一下,仿佛在叹气。高雪兰没说话,径自把身体翻过去,后脑勺冲着谢天恩。谢天恩咳嗽一声,冷漠的说道:“我的事儿你最好不要管,我也不会干预你的事。”说罢也把身子翻过去,把后脑勺对着高雪兰。那意思明显在说,你这样做很没礼貌,等于你没看得起我,我很不高兴!最好大家都给足对方面子,给对方交友和行动的自由,为了让你知道你触怒了我,我决定对你作出惩罚,我要把你打进冷宫。谢天恩这个举动气坏了沉默的高雪兰,几个意思?你要因为这个女人跟我玩冷战是吗?你不解释还帮着她,那这就说明你对她比对我还好!你更注重她的感受,而不是我的。她是你什么人?难怪小梅在车上那么没头没脑儿毫不顾及颜面的斥责你,你这是有前科啊! 愤怒和委屈让高雪兰浑身发抖,她默不作声的躺在枕头上,眼泪顺着脸颊横流。轻声的抽泣惊动了倔驴一样的谢天恩,他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只是故意打起了呼噜。早晨起来的时候,谢天恩跟没事儿人一样,主动烧开水冲咖啡,一边不慌不忙的跟谁打着电话。谢天恩一反常态的磨磨蹭蹭,在厨房窗子旁边抽烟,虽不跟高雪兰说话,却围绕着高雪兰转悠,他似乎并不急着出去。高雪兰见他不想扩大事态,自己也该息事宁人,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八点四十分了。她以为谢天恩只顾打电话忘记了时间,于是问道:“你今天上午不忙吗?”谢天恩正谈笑风生的跟手机那边的人套关系,闻声捂住手机回了一句:“我下午出去就行。”然后继续跟人哈拉。很显然,谢天恩今天不那么忙,他甚至可以在家里休息,直到下午公司有事再去,时间上并不急。他在跟朋友们打电话,有男有女,所有人高雪兰都不认识,但却在谢天恩谈笑风生的举动中,发现了很多东西。 高雪兰发现,谢天恩没有那么简单,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他也不是个单纯的人物,照样会玩儿套路,会玩儿政治手段,会见风使舵,会站队,甚至会拉帮结派,他要力成他要办的事。谢天恩在用实际行动向高雪兰提出警告,你只是我摆在家里的一个工具,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做任何事。或许,他也想证明,我的人际关系就是这么复杂的,我身处的环境跟你不同,你要明智、识趣儿,不要无理取闹。再或者,他也是在意高雪兰的,他怕高雪兰误会他,在用这种方式洗白自己,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单纯的人际关系广泛,而已。这些非但没让经历了昨晚事件的高雪兰烦恼、害怕,反而在心里自然而然的涌起一些景仰和安全的念头儿……章秀林那些年也是这样,长袖善舞,替自己出面交际,处理一切大小事务的。只不过章秀林是笑脸人,随人一见之下,都是和睦的,仅那甘愿示弱的表现,就把对手软化了。谢天恩不,他冷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你,给你一种强势的居高临下感。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是谁委曲求全 谢天恩是难以琢磨的,开心的时候哈哈大笑,看着毫无城府;冷漠的时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你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谢天恩跟胡文凯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之后,高雪兰才明白,他在为他大舅奔忙,还是那件事儿。原来这个男人见惯了风雨,他不是不知好歹,而是刀尖朝外,故意混淆是非以求自保。他在用他全部的力量构建未来,他心里有自己,依恋这个来之不易的新家。谢天恩也想安慰一下伤心的高雪兰,可他的面子不允许,他觉得委屈。本来他跟那个女性朋友没什么事儿,只是单纯的怜悯她,可怜她给久经情场的人魔大舅欺骗,因此丢了颜面、失了清白,离开bj回了老家,委身下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好在那个男人很老实,家里也还过得去,也不算慢待了她,否则谢天恩一辈子都会愧疚,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好意思先放下手机的原因。 当高雪兰表现出不高兴的时候,一开始他是惊喜的,高雪兰嫉妒,就说明她爱我。可是后来高雪兰硬逼着他收线,他男性的自尊就受到了打击,他觉得高雪兰不尊重他,不信任他,跟小梅比,不够贤惠,不够大方得体。但他不能解释,话越说越多,他发现,他跟高雪兰的三观并不一致。这一发现让谢天恩大吃一惊,本来他跟高雪兰在网上聊得是很开心的,把心爱的雪兰接来bj以后,高雪兰也表现的很在意他,以他为中心,这已经满足了缺爱的谢天恩心底里最需要的那部分。但是,高雪兰太直率,太有规则感,这让谢天恩觉得压抑,好像又回到了他母亲胡秀丽说了算那个年代。他隐隐的感觉这样的高雪兰很陌生,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情人。射手座的男人是有灵魂伴侣的需求的,他在审视自己的内心,假如他当初不顾一切的奔赴,将来能跟高雪兰结为夫妻,那就是壮举;但如果高雪兰不符合自己的预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那自己这个行为,就无疑是冲动了。 一时之间,谢天恩心乱如麻,谢新月这个女儿已经让他元气大伤,如果连心爱的雪兰也不是我要的,我,我该怎么办?刚才还势如破竹的谢天恩,忽然变得犹豫起来。说心里话,他喜欢高雪兰,迷恋高雪兰,但自从高雪兰跟他来了bj之后,他似乎已经渐渐重拾旧日的斗志,高雪兰能起的作用,渐渐变小了。他似乎离开高雪兰这根拐棍,也能活得下去了。高雪兰并不知道谢天恩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的尽人妻的本分,她还是惦记着单薄瘦俏的谢天恩。中午的时候,高雪兰给谢天恩准备了两个新鲜的小菜,都是清炒时蔬,她怕谢天恩昨晚没睡好,因此没食欲。谢天恩非常礼貌地道了谢,对高雪兰的手艺赞不绝口,表现的无可挑剔、彬彬有礼,甚至还体贴的给高雪兰倒了一杯他推荐的白茶。在谢天恩轻描淡写的怀柔下,高雪兰几乎已经忘了谢天恩昨晚的冷漠无情。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然后按照老规矩,谢天恩背起双肩包出去,高雪兰到门口跟谢天恩拥抱告别。一切都自自然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的异常。谢天恩下午的时候出去以后,就再没回来,而是回她女儿那边去了。显得清静了的屋子里,只有高雪兰独自在家里百无聊赖的看电影。晚上五点半的时候,高雪兰想起了谢天恩:“你今晚不回来了是?在家陪汤圆吗?我不是催你回家,而是决定一下怎样做饭。”又是这些,谢天恩轻皱了一下眉头,把烟灰在烟缸里弹了一下,不失礼貌的淡淡回道:“我在这边住,小月她们把车开出去了,还不知道几点送回来,你自己先弄点吃的。”谁稀罕你的饭呀,我哪里都能混到一口吃的,你不爱我,不尊重我,我不要回去听你教训。 他忘记了吃外卖那些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日子,他忘了高雪兰对他的好。但是谢天恩没自己想得那么争气,他居然还是惦念着惹他生气的高雪兰,看不见想,看见了有点儿烦,怎么办啊雪兰?我还是怀念你跟我网聊那段日子,那多美好啊!高雪兰浑然不知,见谢天恩说不回了,轻笑道:“好,我自己看个电影。”谢天恩就是喜欢跟高雪兰这样聊天:“找个抗美援朝片?”高雪兰才不喜欢战争片,她刚才下去取了个快递,顺便买了点青菜,晚上自己煮个面就好:“哈哈,你不在家我才不看打仗的,看个温馨的爱情片!”放一些洗好的青菜在面条里,高雪兰补充道:“回来的时候穿厚一点,外面风很大,天冷了。”她要看个爱情片?不看那些鸡汤都这么难搞了,看多了更要跟我找事了,谢天恩一声哀叹:“哎妈呀!”高雪兰笑了:“多学几招儿如何虐待丈夫,让你欺负我!”。 谢天恩默默无语,心里满满的五味杂陈,他希望高雪兰能理智一些,不要这么孩子气。高雪兰根本没看爱情片,而是家庭伦理片:“是厨神啦!”还发过去一张电影的截图,谢天恩一看,高雪兰是在客厅里,顿时想起西邻那个讨厌的男人来了:“啥名?你把那个窗帘拉一下呀!”高雪兰忍着笑,心想,你离开家不就是为了躲我,干嘛又担心我的安全?一琢磨这个家伙还是关心自己的,高雪兰就开心:“谢霆锋主演的,全名没记住,就这个,”高雪兰又发过去一个电影截图。谢天恩仔细地看了看,说道:“这个不写着呢吗,决战食神!”。 高雪兰笑道:“我特意给你找的,我记住的只有两句话而已,道理大去了!”谢天恩暗自嗤笑:“那就是吃出境界来了?”整天不离吃,跟个家庭妇女似的,你怎么不写小说儿了呢,那多好啊?高雪兰认真道:“那个缺乏父爱的男主角,对很久以前就离开他的爸爸说:这次比赛得不得第一我无所谓,我并不在意全世界排名次这回事。我只想得到你的认可,而不是赢得全世界!”高雪兰告诉谢天恩:“他的这条线并不是吃,而是感情,父爱,这是促使他成为厨神的原因。”对这个谢天恩很有体会,不论是谢伟长还是他自己,都对孩子们很尽职尽责:“父爱如山!”,可惜的是,他继承了他爸爸谢伟长的专精敬业,谢新月却是个妈宝,宅女,半点儿没有进取心。他的父爱如山是促进他努力发展的原动力,谢伟长是他的榜样,而他这个榜样却没成功教育自己的女儿,无疑是个遗憾。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戏如人生 高雪兰对谢天恩说影片里父爱如山,是不赞同的,爱是爱,但是那父亲用的方法很容易把孩子养废掉:“有些方式是有害的,虽然也刺激了他的奋斗,很显然,他并不喜欢。”。 养孩子给足钱不就行了吗?还要方式?谢天恩有些纳闷儿,但不失礼貌的回复道:“有时间我也看看。”高雪兰失笑,打趣道:“你要看两部片子了,那个外国片我都忘了名字。”谢天恩迷惑的回道:“还有哪部?”原来这个家伙是随口一说啊,以后可得注意了,跟他说啥都重点重复,他才会引起重视。 高雪兰耐心的启发:“事儿还记得,我天性糊涂,上学时只记得诗句给我的感受,考试的时候一填年代,就糊了。是乡村姑娘在美国的故事,我倒觉得咱们这样的生活方式挺新颖,一时分开谈个恋爱,一时在一起练练两米乘两米三武功,也是奇葩里的战斗机了!”。 谢天恩终于慢慢的开心起来了:“慢慢想着想着就忘了,呵呵。这关系世间无二!”高雪兰笑道:“神雕侠侣第八部!回这个家是加班的,回那个家是养生的,吃好喝好哈!”“养生?”谢天恩心道,养啥生啊?小月这顿嗷嗷叫,把汤圆都训哭了,把我弄得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都要烦死我了。你要是不惹我,是不是我此刻就在家里,陪你一起开电影了? 想到此处谢天恩有些意兴阑珊:“我晕晕了,”他是想结束聊天了?高雪兰笑道:“那快睡,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近来很懒,都不爱搭理我了。”谢天恩无奈:“我老了。”老什么老了,你那是心里不高兴,消极怠工,跟一吵架就回娘家的小媳妇儿有啥区别。 高雪兰哈哈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儿上来的时候,遇到隔壁老王了。原来小区里供应纯净水,他们是去打水的,就在大门旁边那个水站。”。 果然,谢天恩急了:“老王今年九十多了!”你个坏女人,我不在家你就闹妖儿,让人家心里好烦啊!高雪兰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有,也是五十多岁,你太狠了,九十多岁还出去劳动?”谢天恩不满意的直哼哼:“看着年轻,哼!”高雪兰调笑谢天恩:“你这是担心啊!自己老婆太出色,怕出问题?”谢天恩不置可否:“把门从里面锁上,”听他这样说,高雪兰更开心了,这个家伙嫉妒心这么强吗?你不是不理我么,叫你嘚瑟! 高雪兰笑得不得了:“一直锁着呢,吃醋啦?”谢天恩气急败坏,自己小心眼儿,因为屁大点儿事离开了家,明知道高雪兰人漂亮很招风,却留她自己在家里。那么大个小区,万一有谁没安好心呢?特别是那一抽烟就上阳台偷窥高雪兰的邻居,哎呀我天哪,烦死我了! 谢天恩不想再琢磨这个问题,若不是嫌他总不回家,小梅也不会跟那个大高个儿出轨。大高个儿成了谢天恩心底的伤,自己从小偏食,长得瘦小,他也想长成一米八,可自己都五十多岁了,身高既成事实。那我可以找个个子高的老婆,以解心头之恨啊?比如雪兰,她的身高比我都高两公分呢。 之所以喜欢高雪兰,除了喜欢她聪明漂亮,也是因为这个大高个儿,大长腿。射手座喜欢的人都是健美型的,男的得有六块腹肌,女的也得线条流畅,何况高雪兰除了身高还有智慧和美貌跟着。当初娶了姜小梅,是因为她的聪明和识大体,虽然姜小梅个子中等,但美貌超群,男人谁不爱美女呀?小梅懂得欣赏他,也愿意给他自由空间。 嗨,别提这个自由空间了呀!小梅也不是真心愿意让他去自由的,还不是也找他的毛病,跟他闹。谢天恩转移话题,不想继续去想,太闹心:“你不看电影了?”高雪兰偷笑,这个男人八成是不安? 高雪兰把卧室拍个视频发给谢天恩:“看,只有我自己!冷啊,进被窝看去。”谢天恩巴不得高雪兰进卧室,那就离开混蛋邻居的视线了:“你开暖风啊!”视频里,家还是那个样子,洁净而温馨,只有高雪兰的影子,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谢天恩其实是放心高雪兰的,但男人的嫉妒心让他失去理智,现在看高雪兰很乖,他放心了,关心起自己的媳妇儿来了。 高雪兰摇头:“不开,自己待着,屋子太大了,费电。”谢天恩反对:“那多冷啊,你开,不差那几个电费钱。”你这个妮子,总是不听话,电费我交过了的,你怕什么?难道我还养不起你吗?高雪兰笑嘻嘻的躲在被窝里捧着电脑:“还是被窝好,有你的味道,摸着你的枕头,就当你在身边了,呵呵。”谢天恩有些感动,转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道:“那你早点睡,晚安。”“晚安!”高雪兰还沉浸在电影儿里,愉快的跟谢天恩道了晚安,关了手机屏幕,专心看电影。 这部决战食神很有看头儿,高雪兰看电影能看出自己的观点来,就像少年时读书,她总记不住诗词的出处,却能准确体会到诗人的感情一样。你看一个东西,总得知道人家为什么这么说、这么演,人家在表达什么?体会到那份用心,那个境界,才不枉费诗人、导演的苦心,这也是艺术最感染人的地方。 这部电影交代得很清楚,他把那些道理打散在情节镜头里,并不只是看个热闹那么简单。他说,厨师的最高境界,是从舌尖到心间的关系,食物能让人尝到幸福的味道。一道菜色香味俱全,勾动的是人的视觉、嗅觉和味觉,由内到外,从外到内的激发人的欲望。 他说的何尝不是父子之间的亲情,就像那道火候儿、味道十足十精准的菜,只有把爱放进去,才是最正宗的味道。而这个味道,就是看似严谨的父爱和儿子秘而不宣却时时不忘的孺慕之情。传承是一种认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虽然不说出口,却一直在这样做,这样在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高雪兰觉得这个电影和过日子很相似,和自己的心境也很相似。谈恋爱结婚这件事,两个人在一起不图名不图利,越过身份地位和生活习惯的不同,不就为了彼此心心相印么?能赢得你的认可便已足够,给我全世界又如何?我并不稀罕啊!这个并不稀罕全世界,深深打动了高雪兰的心。 真爱永恒,亘古不变,于名利,于物质,有什么关系?但她不知道的是,谢天恩拼命谋求的,就是这些东西,而不是高雪兰那么感性的爱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催婚 早晨起来收拾完屋子,高雪兰照例想看书,手机铃响,是自己的母亲老高太太来电话了:“喂,兰呐,天恩还没跟你说领结婚证儿的事啊?”高雪兰有些郁闷:“妈,这才几天啊,哪有那么快。”老高太太不太满意:“就算是这个年纪不怕人说,那也是住在一起了,住一起就得有个名分!”。 高雪兰只觉得头大,谢天恩对自己忽冷忽热,她不确定谢天恩现在有领证的心思。但她不能这么说,老高太太会炸掉的:“妈,天恩说小梅还没过百天,再一个他跟他女儿还没说这件事,不急,再等等。”。 老高太太叹了口气:“唉,傻姑娘啊,妈怕你吃亏!你哥总跟我说这小子不一定妥帖,还有你老姨和你老舅妈都知道这事儿,都等着去bj喝喜酒呢?你别不着急,没事儿就跟天恩透透,让他尽快办!”高雪兰无奈了:“妈呀,你们别这样,一个章秀林就害得我够惨的了,非得逼人家干嘛?谢天恩不是不想跟我领证,毕竟小梅走的时间太短,咱们怎么也得给他个时间忘掉她,于情于理都不该逼人家谢天恩。再说,他对我挺好的……”。 好吗?有点复杂,谢天恩时冷时热让高雪兰很闹心,跟娘家人又不能这么说。老高太太再次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就说,你们等那个谁百天以后再领证,行?我跟你爸是惦心你,养活孩子也得等毛儿干,那就这么地,再等两天儿!”。 高雪兰知道百天以后也不见得能行,可她心里也这么盼着,希望谢天恩早点儿跟自己确定关系。高雪兰松了口气,说道:“嗯,行,妈。等春天暖和了,我回去接你跟我爸,到这边住段日子,别着急,啊?”老高太太听到女儿说有心接自己跟老头子去皇城根儿转悠转悠,立马儿心情大好起来:“行!我看天恩那孩子挺好的,那你给他做点好吃的,对他好点儿,别难为了人家孩子。”。 高雪兰苦笑,我的亲妈呀,现在被难为的人是我!我都搞不清谢天恩咋想的,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只不过,努力肯定是要努力的,我也知道老家的亲戚们都在大眼瞪小眼儿的盼望我好消息。连替我养花的汪小雨,也在盼着我佳音,我知道她并不信任谢天恩,对我匆忙地跟着谢天恩回京心存疑虑。所以我要挺住,一定得挺住。 高雪兰陪着笑脸答应着,好说歹说安抚住了老高太太,结束了这一个多小时让人头疼的谈话。放下变得微热的手机,高雪兰有些茫然。 谈恋爱是这个样子的吗?结婚,能结的成这个婚吗?呵呵,说不好。高雪兰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怀疑,谢天恩在外面有人。不然他总回女儿家干什么,这不会是一个借口吗?高雪兰当然不想这是真的,拼命给谢天恩找理由儿,安慰自己,不要疑神疑鬼,这样下去会影响感情的。 高雪兰精神抖擞了一下,站起来去卧室的大衣柜里找衣服换好,她要去超市买饺子馅儿、买菜,给谢天恩准备夜宵跟早餐。小区里人不多,天气不暖和,那些老人和妈妈们只在中午的时候才出来遛娃儿、遛弯儿。 高雪兰顶着大风从超市买回来一大袋肉和蔬菜水果,还有一条鱼,准备谢天恩回来的时候,给他煲汤。买回的新鲜肉馅儿被高雪兰用保鲜袋分成若干份,肉也是,一顿吃多少就切下来多少,统一装进保鲜袋,连那条洗干净的鱼,一起冻进冷冻层里。 接下来是摘韭菜,洗干净,晾在帘子上。把肉馅儿放进小盆里,加上少量葱花、泡好的花椒水搅打上劲儿。之后再放进去适量的生抽和盐,拌匀之后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保鲜层保存。然后是把控干水分的韭菜在菜板上切成细碎的小段儿,都切完之后,把肉馅儿拿出来,把切好的韭菜拌进去,在韭菜堆里点了一些香油。 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喜欢吃面食,不爱吃米饭,这一点跟自己是一样的。谢天恩那么忙,有时候晚上回来很晚,早晨起晚的话,就得有现成的食物,省时省事的,及时的喂饱谢天恩的肚子。这一点就老高太太不嘱咐,高雪兰也会这么做的,她心疼自己的男人,谢天恩太瘦了。 一帘接着一帘的饺子小元宝儿一样,整齐的排进冰箱冷冻层,再被装进保鲜袋,刚好够俩人吃一顿的。中午的时候,高雪兰直接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当午饭,这韭菜猪肉的饺子咸淡正好,皮儿薄馅儿大,汁水十足。吃完了饭高雪兰接着包馄饨,包好一些就放进冷冻层铺张保鲜膜冷冻,冻好了再装起来……终于都忙完了,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高雪兰坐在沙发上歇着,顺便跟谢天恩聊天儿:“今天我在厨房待的时间最长,”谢天恩微微一笑,问道:“做什么好吃的啦?”高雪兰抽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但愿那些挤得嗷嗷叫的馄饨,不会粘在一起。给你包了好多馄饨和饺子,怕你早晨不爱吃面包,会饿到啊!”。 谢天恩回道:“你吃了吗?”高雪兰道:“吃啦,味道很好,等你回来我煮给你。”谢天恩漫不经心的回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要忙了。”他在忙吗?那就别打扰他了,自己出去在小区里转转。小区算不上多大,可也有假山花草树木小溪喷泉,只不过到了冬天水都放尽了,不得水意。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高雪兰忍不住又来打扰谢天恩:“吃完饭了吗天恩?”谢天恩在电脑前打字,听高雪兰找他,回道:“吃了,”高雪兰笑道:“我看见你的烟了,hlbe。”平时高雪兰不会去注意这些,今天在厨房里待的时间长,让她无意中瞄见了谢天恩落在休息间的香烟。那个牌子很让人遐思,hlbe,是谢天恩的故乡。 他在想家吗,专门抽这个牌子的烟?谢天恩问道:“你吃什么了,还是饺子吗?”高雪兰笑道:“我呀?随便吃一吃都胖乎乎儿的。你是应该回草原一趟。”谢天恩惊讶的看了看高雪兰打过来的字,他觉得高雪兰过于心细了:“这不正在筹划呢吗?”高雪兰善解人意的回道:“你回去一趟,对自己的心绪做个整理,你想家乡了……”。 谢天恩皱起了眉头,他不希望高雪兰干涉他的事,但又不得不解释,他不太习惯这种感觉,觉得很被动:“也不是,前两天刚回去过,主要是那边有事儿,还都没处理完呢。”我很忙的,我不想回去,可不回不行啊!小梅走了以后她的社保问题还没办,她交满了十五年,可还没等到开工资,人就没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疼痛的乡思 高雪兰是真心觉得谢天恩应该回大草原去一趟,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有些哥们儿在那里,回去看看对控制他的心病会很有效:“你回去看看也行,有益无害,穿厚一点就好。”请几天假,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看一眼。自己就是这样,家乡,从来都是自己充电加油的地方。无论心里有多少委屈和痛苦,回到家乡,都不用谁说什么,那熟悉的风景和熟悉的一切,就会带给高雪兰暂新的希望。 谢天恩很听劝:“看看时间,如果时间允许,我就回去一趟。”雪兰啊,你真好!你知道我心里不好受,想让我恢复过来。可是,这趟回去注定不会得到你想要的效果。我回去是给小梅处理死亡后的社保关系的,我的心,能舒服的起来吗? 高雪兰不想过多干预谢天恩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说道:“我刚才跑到社区那里去了,好漂亮的小地方!”之前都是到处取快递,没时间细品这里的风景,总算把家里安置的差不多了,高雪兰也有了四处走走的心情。谢天恩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回道:“对,那边有个假山,楼上还有个景观。”谢天恩租好了这个房子之后,到社区办公室去过,交了二百块钱电费,曾见过那个高雪兰口中漂亮的小地方。 高雪兰见谢天恩也知道哪里,兴奋起来:“有流水的时候应该是另一种美,现在叶子红红黄黄,又不一样了。我拍了一些风景,回头修一修。”谢天恩有同感:“这里的秋天才刚刚开始,看来你没少拍呀?”高雪兰感慨:“是啊,家里这会儿都落雪了,好像又过了一年。我就拍了七,八张,有一群鸽子刚好飞过楼群,可我抓不住最好的角度,它们就刷一下,飞跑过去了,哈哈哈!”。 谢天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耐心的跟高雪兰解释:“那个手机就拍不下来,”高雪兰不懂了:“非得是相机镜头么?”谢天恩手写字慢,接着解释:“主要是手机的速度跟不上,相机可以两千分之一秒拍。”。高雪兰撒娇:“鸽子不听我的话!”谢天恩失笑:“它要听你的话就好了,成仙姑了!”高雪兰哈哈大笑:“妖婆!哇塞,两千分之一秒啊?玩相机好刺激哦,我觉得。”。 谢天恩微微一笑,玩相机何止是刺激?好多东西可以在相机前留下身影,惊鸿一瞥又曼妙多姿,瞬间永恒。可惜你吃不了那份辛苦,不然你就会知道,我的工作我有多喜欢了。他不接着自己的思路说,而是顺着高雪兰的思路说:“千年老妖啊?那我呢?”高雪兰戏谑道:“你是书生,被老妖捉拿的份儿!”谢天恩笑道:“只有书生没有成仙、变妖的,”高雪兰逗弄谢天恩:“我要是老妖的话,趁你不在家把隔壁老王抓来怎么样?”谢天恩翻了下眼皮,很肯定地说到:“你不会的。”高雪兰夸他:“真豁达啊!”谢天恩很自信:“整天疑神疑鬼的还能活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夫妻之间要以诚信为主!”。 听谢天恩把夫妻之道拿出来了,高雪兰挺高兴,这说明这个家伙还知道自己是谁,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那也是,你这样一说,我顿时觉得上辈子就是你老婆,嫁给你好几百年了。”说罢偷偷笑了起来。谢天恩笑道:“那不真成妖怪了吗?”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呢,跟神经病似的,对人家冷一阵热一阵,都不知道你那小脑袋瓜儿里装的什么? 高雪兰笑道:“你也是妖怪,到现在还是那个宁采臣,也活了好多年了。”谢天恩不计较:“不成魔就行,”高雪兰偷笑道:“魔王都好色,你不太行,也就一般般,骨子里还有点钟馗的成分。”谢天恩哼了一声,仰起了头,说道:“所以我永远也成不了魔,”我多有节制啊,我是谁啊?我在社会上厮杀的时候,妮子你还在老家吃奶呢! 高雪兰笑道:“你喜欢上了妖精,聂小倩本来也是好人啊!对了,汤圆呢,没来缠着你吗?”玩笑归玩笑,得关心一下外孙女那个可爱的小胖子,高雪兰不大喜欢谢新月,却很喜欢圆滚滚的小汤圆儿。 谢天恩慈爱的笑了:“玩儿呢!”呀,时间不早了呢,高雪兰关切地问道:“这孩子几点睡啊?现在的孩子精神头儿可足了,可能熬夜了,好多小孩十一点多才睡。”投行ceo雪松的孩子们睡觉就晚,接触这么多家客户,只有画家牛婷的女儿九点多睡觉。谢天恩听高雪兰问这事儿,有些无可奈何:“可不,十点多有时候还不睡呢。”孩子必须早睡,大脑发育需要睡眠。这也是家长带头作用不好,孩子们懂什么?你熬夜她就跟着熬呗。 高雪兰笑了:“熬鹰呢?把你这个姥爷熬懵了!时代变了,娃儿们也跟着大人变了。”谢天恩却认为是汤圆不肯早睡,所以他们全体大人才集体做陪的。这个观念不对,谢新月熬夜追剧,打游戏,刘柱儿回家也是这样,谢天恩到了家坐在电脑前一写就是半夜,谁起好的榜样作用了?高雪兰有些无奈,但她暂时还不是姥姥,她管不着人家,担心也没用。于是婉转的说道:“早晨上班一般是九点,小汤圆睡到八点起来也行。”不能早睡晚起一会儿也可以,算补觉了。 谢天恩回道:“汤圆儿每天早晨七点半多一点,就去幼儿园了。然后一天三顿饭在幼儿园里吃。”高雪兰很惊讶,孩子那么小,熬夜还起早,家长替孩子考虑过健康问题没:“天啊!那中午得午睡。三顿在幼儿园吃也挺好的,小月能省点事儿。”懒妈妈熬夜,正好梳洗一下就把孩子送走,她哪儿有时间给孩子做早饭?这是什么破习惯啊,怪不得小梅活着的时候,跟在小月屁股后头伺候,伺候着女儿一家,谢新月就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让她带孩子真让人担心。 谢天恩道:“每天都午睡,”嗯,这还好一些,高雪兰又担起了别的心:“关心一下幼儿园都吃什么,有的幼儿园孩子营养跟不上,吃不惯,汤圆三顿在那里吃呢!”。谢天恩这个大直男不太明白这些,他没啥经验:“应该差不多?现在幼儿园伙食都挺好的,都拍好照片儿给家长看。”高雪兰还是担心:“回家看看她还饿不,适当给点零食。”。 一想起谢天恩给自己看的汤圆啃鸡大腿的视频,高雪兰总算释然了:“咱那娃儿应该饿不着,你咋就没有小月和汤圆对食物的积极性呢?”我?咋扯到我身上来了,谢天恩苦笑,我吃啥也不胖,基础代谢太好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太极鱼眼 谢天恩对这一点还是比较肯定的,毕竟汤圆在家吃什么,他看见的时候也不少:“基本上都不吃零食了,估计在那儿都吃饱了。”高雪兰松一口气:“那就是吃饱了,小孩子不会装假。”那个可爱的、有着一双毛碌碌大眼睛的小女孩儿,高雪兰是那么的喜欢,甚至是疼爱。汤圆并不像小梅小时候,长得像自己才对,都是那么胖乎乎的,大眼睛小嘴儿,汤圆比自己小时候要活泼。 谢新月现在这样每天除了逛街就是网购,一点不学新知识,也不想着找个工作,让高雪兰很担心。女孩子脱离社会不是好事,整天宅家里就知道吃,慢慢男人会变心的。高雪兰很想说服谢天恩,让自己早点跟谢新月见面,一来解决了老妈逼婚的事情,二来可以帮谢新月带着小汤圆儿,让谢新月有机会脱离家庭,出去找个喜欢的工作,练练翅膀儿。 要嫁给谢天恩,就必须接受他的家庭,谢新月已经这样了,只能尽快落实让她出去历练的事情,这样才是真的对她好。可如果自己这样做了,先不说谢新月是否能接受自己,自己能不能做的十全十美,从而得到人家的认可;就是一提起把自己置身谢家,就要了高雪兰的命,那意味着,把章文抛在一边,没时间管,没时间问…… 高雪兰是真的想融入谢家,也愿意替小梅当姥姥,把谢新月当女儿,把小汤圆当自己的亲外孙女,帮忙带大。可是一想到章文孤零零的站在地铁口,等着暴雨中拿着雨伞出现的自己的时候,高雪兰心里难受,像刀子割一样难受。章文自幼眼底黄斑变性,长这么大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今天?单亲家庭的孩子本来就格外敏感,做母亲的,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牺牲了儿子的幸福? 其实高雪兰当初爱上谢天恩,并没想过有一天要进入谢家,帮助谢新月带娃儿。她把这份感情想得很简单,她以为谢新月跟婆婆一起过,只是偶尔会过来通州看看她爸爸。后来知道了谢新月一家搬来了通州,也没想过要跟她们一起生活。可是,谢天恩是那么眷恋通州的女儿一家,已经开始慢慢的把放在自己身上的感情,倾斜到另一个家里,放到他女儿一家身上,这不能不引起高雪兰的警惕,引起她思考对策,如何平衡这份爱,作为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得到谢天恩的心。 毫无疑问,谢天恩缺的不仅是媳妇儿,还有助手,孩子她妈和孩子她姥姥。为了爱情,我要做出牺牲,变成天恩的贤内助、娃儿她妈她姥姥,只有这样,一家人和睦的生活在一起,谢天恩才能不需要两边跑,不需要考虑哪一边分配多少他的感情。高雪兰拖着腮坐在沙发里苦思冥想,一边跟谢天恩有意识的闲聊,打听那边的情况;一边平衡自己的情绪,考虑下一步怎么跟谢天恩协商。 谢天恩遇到的问题,跟自己遇到是一样的,高雪兰想,我要考虑一旦进入谢家等于做全职保姆,在他女儿跟前委曲求全,谢天恩不也得考虑多赚钱给养子撑个场面、结婚成家吗?即便有章秀林在,以谢天恩此刻的身份,他也责无旁贷。 人要说不自私很难,我可以下定决心牺牲自己的爱好,全力去维护你的家庭,天恩你会不会跟我一样,把章文当成你的儿子呢?等他回来再说,慢慢试探一下他的意思,看天恩是否想曝光我的存在,是否愿意跟他女儿一家生活,那也就决定了我今后的出路。我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我是怕天恩伤心,我想跟他过下去,过到老。 高雪兰琢磨着,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我看见两条鱼,一红一黑,在天空里八卦游……你自己玩儿,我看鱼去了。”谢天恩莫名其妙,心说这个人又怎么了,聊的好好儿的,这是演的哪一出儿:“看,天空还能出现两条鱼,呵呵。”那个呵呵哒的哒他没好意思说出口,不过有的时候他真的看不透高雪兰,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需要根据已知的常识去套、去猜,这也是让他头疼的地方。 不管谢天恩会在怎么想,高雪兰的心都要憋爆炸了,干脆站起来拿了钥匙出了门,到小区里转转。就像谢天恩说的那样,白天的bj不冷,就像秋天刚开始,沿着楼前的圆形喷泉水池向前走,穿过一片竹林和桃树,一个小到只能停五辆车的小石子停车场,就是木头廊桥的社区所在地。树们还挺拔着,一排木头围栏的花盆里,高粱菊开的茂盛,散发着有些苦味的清香。远处两棵橘红的柿子树,衬托着社区白色的楼宇,竟有些鲜艳的镜头感。 高雪兰慢慢走着,一路左看右看,心里的抑郁慢慢消失不见。事情还没来,你提前操心干嘛呀?心里的太极双鱼图豁然开朗,化作一个混沌已开的朗朗乾坤。 高雪兰溜达够了,回家记日记:楼下社区还绿着的树影儿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色彩绚丽的地方,有些杂乱,却也不失温暖。沿人工池塘上的廊桥曲径是有的,只是通往的地方不是幽处,而是对面的楼宇。禅房没见,来来去去的都是超市购物的烟火俗人。一群鸽子遨游在小区的楼群上空,很自得的样子;柿子树独自昂首秋风中,不似残荷无趣垂衰叶,而是傲然炫耀一身饱满的橘红。爱清静的我还是觉得她们都太艳了,没有庄重肃穆的神情透出来,不像此时落雪的家乡那般宁静平和。嫌这里的秋不够秋的萧瑟,逼近最近路边的一棵银杏树,悄悄儿问他:“你敢不敢再黄一点,给我点颜色看看?”。 高雪兰写完了日记还意犹未尽,把自己拍的照片发给谢天恩几张,笑问:“你敢不敢再黄一点,给我点颜色看看?”银杏叶绿色未退,只有叶子的边缘是黄色的,这让赏秋的人,情何以堪?淡淡的失落里,有着浓浓的乡思,天恩,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所有的不安和失落都可以迎刃而解。 谢天恩心领神会,哈哈大笑:“拍的不错,够黄,哈哈!”说罢手机修图把高雪兰的照片改了一下,发了回来。高雪兰笑自己那张鸽子飞翔在楼群之间的照片:“你瞅瞅不听话的鸽子,连拍八张才看见几个豆子。”看到谢天恩发回来的照片,欣喜了:“呀,好像更黄了些!”谢天恩洋洋得意,顺便笑话高雪兰:“哪有鸽子?就看见几个小黑点儿,”高雪兰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就是鸽子啦!”哪有不开心?谁在不开心,风一阵雨一阵,情绪是贼,不知你过去没有,我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胡谢两家的纽带 谢天恩见高雪兰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手机也就拍这样了,可以放大倍数拍。”哦,还有这样的窍门儿呢,你不早说:“没来得及呀,哥哥,怪不得你把家安在这里,这是本妖精老巢啊!”谢天恩很自豪:“环境不错?”那当然,本仙住的地方嘛,高雪兰调笑道:“本仙姑住的地方还能不好?我很喜欢里面那条石头路,可以跳过小溪!”。 跳?你得有多淘气啊,这么大的人了,没个正型,谢天恩调笑道:“天黑了,妖出洞寻找唐僧?”高雪兰兀自在描述自己的观察:“不知谁的车子,停在了相思树下。哈哈,你是唐僧啊?御弟哥哥,你洗澡了吗?本妖精要吃肉了!”。 谢天恩就是喜欢跟高雪兰远距离网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样谈心比见面聊要自然,不需要面对审视或注视的目光,他的心理更容易接受:“没呢,冷。”高雪兰觉得这样实话实说的谢天恩有一点可爱萌,眯起眼睛笑道:“要不要本仙给你来个三温暖呀?从头发梢儿,到脚趾尖儿。”。 谢天恩羞涩的笑:“啥叫三温暖?暖手、暖心、暖脚?”“哈哈哈,这个也不错,来呀?我帮你暖手?”高雪兰调笑着有点呆萌的谢天恩,谢天恩遗憾的往椅子背上一摊,说道:“可惜离得远啊!这点活儿还没干完,这边网速比那边快,机器都在这边呢!”。 哦,这样啊,怪不得你总往那边跑呢,原来是这样。高雪兰不生气了,也不再担心谢天恩会不会变心,或者他会怎么处理领证的事情。说来说去,还是彼此相处时间段短,天恩太忙没总在家陪我,让我产生了芥蒂。其实他跟孩子似的,挺实在的,他也需要我的陪伴,不止我需要他,要不然他为啥这么喜欢跟我聊天?这就是说明他离不开我的证据,见不到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嘛。 嗨,我是不是太容易多疑了?操心这些干嘛啦,到时候再说呗,主要是天恩你没给我安全感。若是你让我觉得可以全力以赴,我自然就进入角色了,还用得着这么纠结?一句话,只要感情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高雪兰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告诉谢天恩:“黑鱼和红鱼头尾相连,组成八卦图了,修真归为,小仙得道了!”高雪兰的心结已解,自然心情愉悦了,谢天恩不知道高雪兰在说什么?但他很配合:“升了?”只要你不闹,陪陪你又何妨啊。高雪兰笑道:“生了,双胞胎!哈哈,原来调戏妇女是个褒义词,你这杨柳细腰儿的,不调戏你调戏谁?妞儿,捂热了身子去洗白白,早点睡!本仙去看个电影。”。 谢天恩没回答,他在接电话,他老叔谢伟东找他有事儿。谢伟东开门见山:“天恩,你在跟胡文凯搞那个工程?这么地天恩,老叔知道你小子准能搞成。你们把欠款回收回来,那个楼盘我带着兄弟们接着干,行不行?你给老叔争取一下子,我给你回扣!”谢天恩点了支烟抽着,微微笑道:“老叔,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八字还没一撇呐,呵呵。”“少跟我装蒜,跟你老叔还使这套?我是说真的,你家小梅走了,你也得再找个可心的,那不得花钱啊?都是老谢家的人,老叔还能亏了你啊?”谢天恩挠挠头发,先答应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谢伟东还差个过场,他应该先去找胡文凯才对:“老叔,你得先去跟我大舅说一声?你这是隔着锅台上炕!”。 谢伟东哈哈的笑了:“就知道你小子不会难为你老叔我的,是,我得先去跟那个老王八谈妥了,但我怕他跟我装,你帮我压压他。”谢伟东这几年没少指靠胡文凯的帮衬,也赚了不少钱了,但胡文凯这个家伙雁过拔毛,也没少吃他的回扣,收他的礼。那个烂尾楼盘谢伟东早就收到风声了,上一个建筑承包商卷款跑了,他想试试。当然了,手里的钱不太足,但他手下的人很齐心,可以先干着,材料费吗,就得自己掏。不够的,嘿嘿,胡文凯兜着呗,干完了,大家分钱不就结了?借他的钱也得给利息,总比去银行贷款靠谱。关键是没资质谁敢用你啊? 谢天恩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行,老叔,我帮你这个忙儿,我也不要你的回扣。赶明儿我买新房子,你带着你那帮人给我装修一下,就行了。”“哈哈,这个可以呀,太可以了!包在你老叔身上!”谢伟东大眼放光,那巨大的熊掌拍着自己的胸脯儿,拍得山响。可惜谢天恩看不见,不过他猜也猜得到,谢伟东是个有心眼儿但讲义气的粗豪汉子。 谈妥了条件,谢伟东关了视频,琢磨怎么跟胡文凯公关去了。扔下高雪兰这么久,谢天恩有点心虚:“刚才在跟老叔聊视频,聊了半天,你在干嘛?”剪不断理还乱,雪兰,我想你了。高雪兰在看电影,找灵感:“我在看鲨鱼!”天啊,刚才还是黑鱼红鱼,这么一会儿就变成鲨鱼了?她是在生我的气吗?谢天恩试探的问道:“邪意漫画?”。 高雪兰嗤之以鼻,什么嘛,你咋把我想的那么邪恶:“才不是,美女与野兽。史前巨鲨游进了三亚,这个创意怎么样?”谢天恩恍然:“还真有鲨鱼,呵呵。”高雪兰得意的敲着电脑边:“昂,不是我啦!”我又不咬你,你总小心翼翼的干嘛?谢天恩偷笑:“知道,是鲨鱼。”当然是鲨鱼,我说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没你那么多心眼儿:“好大只呢!”谢天恩放心了,高雪兰没找他的麻烦,至少在跟他聊天:“鲨鱼哪儿有小的,海中霸王。”。 俩人都是放松的状态,就跟俩好朋友闲聊是一样的氛围,但是这是一对情侣:“它来三亚收割的,27米长。天恩,我想抱抱你……”。谢天恩正在放松当中,冷不丁被高雪兰偷袭,吓了一跳:“那点儿人不够它吃的,灾难降临了,要细水长流。”雪兰啊,我近来有点,嗯,有点想自己待着。我不是不喜欢你了,但我就是,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你粘我太紧了,我想放松一下。 高雪兰哀怨:“躲猫猫?”谢天恩不敢接话,他自知理亏。好在高雪兰注意力还在电影上:“钓鱼的欺负鱼,有胆子钓个鲨鱼啊?”谢天恩趁机讨好:“估计得蹲在月球上钓!”高雪兰感慨:“一鲸落、万物生,没等死透就被蜂拥的鱼群瓜分了,长得再大也免不了这一天儿。”她啥意思,同情鲨鱼?可她在说鲸鱼啊?谢天恩有点懵,她的话是啥意思呢,有什么影射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鲸落的苦恼 谢天恩完全不知道高雪兰内心的想法儿,他不知道高雪兰那段日子,高雪兰没对他说起过,但那段日子深深地伤到了高雪兰,让她绝望,让她觉得无依无靠。高雪兰是典型的双鱼座,习惯粉饰太平,不管心里多么痛苦,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云淡风轻。她对谢天恩说,故事结束了,轮回还在继续,是说那些伤害还在继续,但谢天恩不懂,他也不想深究,他还有事要办。 谢天恩问道:“看完了?”高雪兰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回道:“嗯,看完了。”谢天恩哄道:“那就美美的睡上一觉!”祖宗,你可别来耽误我的时间了,我得跟大舅商量老叔的事情,研究明白了,你的房子钱和内部装修就都有了。可高雪兰偏偏缠着他不放:“我枕边空啊,一个人好寂寞嘛!”高雪兰伸手抚摸着身旁谢天恩睡过的位置,轻轻叹气:“一样的床单,某人那边滚的皱巴巴,这是为啥呢?他睡觉都不老实,分析完毕。”。 触手可及,我想你的时候就想你在我身边触手可及,我能感受到你的声音、你的味道,抚摸到你的脸颊,亲吻你柔软的嘴唇,拥抱你温暖的身躯……可你却常常不在我身边,让我孤枕难眠,你的爱,你的人,变得遥不可及。 谢天恩感受着高雪兰的缠绵和哀怨,不由得笑道:“他淘气呗,”高雪兰假装生气:“该打屁屁!”谢天恩狎昵一笑:“该打”高雪兰知道谢天恩主意很正,他决定不回来你让他回来是不可能的。谁让自己一开始就给了谢天恩太多的自由,越忍让越显得无能,谢天恩把高雪兰拿捏得死死的,他很知道高雪兰温柔的个性,所以他就可以绝对占上风,爱咋咋地。 高雪兰无奈:“唉,横着睡了,等你打你屁屁。”谢天恩忍不住大笑起来,高雪兰一向优雅,能横着睡在床上,是一副什么形象?她是太想我了,嗯,被宠溺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 高雪兰不想理谢天恩了,可她闭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得又想起谢天恩来了。都怪你,蜜月还没过,就开始到处乱跑,出差就算了,下班不回自己家,跑回女儿家,这算什么事儿嘛!人家就想搂着你,要抱抱,要亲亲,怎么了?虽然没领证,可我们同居了,是情侣关系,你那天还叫我老婆来着,你不回家,我睡不着啊! 高雪兰坐了起来,郁闷的就着月光看着身畔的空床,抓起手机摇谢天恩:“哼,坏女人,还学会了吊我胃口,竟敢不回来陪伴本王,罚你,重罚!”谢天恩就知道,他总逃跑高雪兰有一天会发作,一见高雪兰又发来信息,偷笑道:“罚今晚不睡觉了,作妖儿!”。 作你个大头鬼哟,哪里是人家作妖儿,是你故意躲着人家。高雪兰不高兴:“你这个坏蛋,你放本王鸽子,”谢天恩理亏,没啥反驳的,只好耍横:“你不睡觉了?”高雪兰道:“在睡啊,只是想你嘛。看窗外月光如雪,我想起那首诗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多美好啊!”。 这奇怪的女人,半夜不睡觉,跟我谈诗词?谢天恩好无奈:“你是天天开花,”这句抱怨把高雪兰逗笑了:“嗯,这个祝福不错。我考虑买个机器人,你不在家的日子,还有它陪我。”谢天恩叹了口气,说道:“黄金时代渐行渐远,”他等于在说他老了,他不行了,不得不躲开对他依恋缠绵的高雪兰。这其实是件很丢人的事,他也不想这样说,男人嘛,要面子。 高雪兰不信,觉得这是他的托词,因为谢天恩表现的很勇猛,一共也没在一起多久,他不至于那么逊。去掉谢天恩出差的时间,回通州的时间,这个蜜月并没怎么辛苦谢天恩。再说高雪兰要的不是这个,她是想谢天恩下班回家陪着她,一起说说笑笑,唱歌儿,做饭,一起聊聊老家的事儿,还有谢天恩出差去的地方那些风土人情。 高雪兰反驳道:“钻石时代即将来临,”你少给我找借口,夫妻过日子哪有不见面的?谢天恩苦笑:“黄土时代。”高雪兰有些生气了,怎么了?让你回家这么多借口,死活不肯回来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哪像意气风发的射手说的话?老气横秋的。”。 高雪兰最讨厌谢天恩说他自己老了、不行了什么的,你老得不行了那你还要我干嘛呀?你这么几天就老了,干嘛把我扯进来,你这样做,是在说你不需要我了,变相赶我走吗?这事儿好像是高雪兰想多了,但是换做是谁,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那么宽容,任凭自己的男人不回家?你回家就不能写文章了吗?这个家不也是新安的宽带,5g光纤的啊! 谢天恩有些烦了,但不愿意伤了高雪兰,他知道高雪兰很敏感:“服了行不?”你是没说让我服务,可我一看见你就情不自禁,雪兰,我是男人啊!我这些天在忙大舅的事儿,顾不上安抚你,你就省点事儿,别搭理我就行。 高雪兰不领情:“滑头!哼,睡觉了。”懒得理你哟,坏男人!对你好你就翘尾巴,你再嘚瑟我还真就不理你了呢。谢天恩巴不得高雪兰休兵罢战,赶紧发个动图,一只小公鸡在弯月下盖着被子酣然入睡。高雪兰闭了灯,重新开始闷头试着睡。过了半个小时,还是睡不着,不禁叹气:“你这古道西风瘦马,还是扬州的,狡猾啊!”。 谢天恩刚给胡文凯聊完,见高雪兰又发信息,惊讶的问道:“还没睡啊?”高雪兰顶着俩黑眼圈儿不满意:“你虐待我,还不许我熬你?”谢天恩举起双手:“冤枉!”高雪兰哼了一声,说道:“你要冤枉,这世上还有好人不?你个鬼子六,不理你了!”谢天恩赶紧告饶:“睡觉觉?”高雪兰怨气未消:“罚你关禁闭一星期!”你不是不爱回来么?那你别回来了。谢天恩舒了口气,笑道:“认罚,”高雪兰道:“我认真的哦,从明天开始算起,到下月4号解除。”。 谢天恩松了口气,回道:“还好,能持。”祖宗,只要你不说不要我了就行啊,谢天恩还挺庆幸,高雪兰没往死里逼他,手下留情了。高雪兰得意洋洋:“这叫反制!你教给我的。长百天,短周年,8号是小梅百天?你就都戒了!”是啊,百天祭日,谢天恩悚然一惊:“戒。”“合作愉快!”高雪兰笑了,制裁了谢天恩,她开心了。谢天恩顿时感到疲惫已极,问道:“这回真困了,睡?”,高雪兰回了个ok,就再没来打扰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桃源仙谷 高雪兰是个勤快的人,她有洁癖,晚上睡得多晚早晨也会尽量起来,洗漱洒扫,把家里清洁得一尘不染,再开始其他的工作。谢天恩不回来,高雪兰便自己安排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是她不思念谢天恩了,她没那么大的气性,而是习惯了独立生活。 在没接触谢天恩之前,高雪兰一度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前夫的出轨,初恋的人间清醒,让高雪兰觉得喜欢自己的人好像不会出现了,自己要独自过完余生了。没想到谢天恩带着孩子般的天真和热情,学者般的博学和温润,轻轻悄悄儿的撞进了自己的心门,大喇喇的选个黄金地段,住下不走了。 这一改变让高雪兰从惊讶到惊喜,她万万没想到谢天恩真的会跟自己相恋,并且神速的把自己弄到梦幻一般的生活里来了。枕边有了这个男人含情脉脉的拥抱,桌上有了这个男人笑语欢颜的陪伴,有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他会给你出主意或者开解你的烦恼,有时候也会幽默的逗你发笑,跟你一起引吭高歌。 谢天恩职业习惯使然,耳聪目明、见多识广,跟高雪兰亦师亦友,又是情郎,这种关系是复杂的,也是温馨的,他们是有共同爱好的,能聊到一起去的。 正当高雪兰沉浸在爱的甜蜜当中的时候,谢天恩忽然变得琢磨不定了,敏感的高雪兰能感受到谢天恩故意的躲闪,这让她的心充满疑虑和不安。为了排遣寂寞和些许的焦虑,高雪兰常在小区里四处走走,看看花儿,看看风景。若不是渴望他的陪伴,只安于他给的温饱的话,这样的日子是无可挑剔的。他给了高雪兰足够的生活费,安稳的日子,只是,这种温饱之余产生的精神空虚,是高雪兰难以接受的。 人不是宠物,金丝雀可以养在笼子里,猫狗也喜欢猫粮狗粮罐头之类的食物,但它们更喜欢主人带着他们出去遛遛,连动物也有的基本本能,人难道会比动物差吗?自由,和温饱,在动物那里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旦选择自由就没了温饱。而我呢?高雪兰想,我能自立,为了爱情我才抛下一切,跟天恩一起‘享受感情’生活的。我抛下了父母,不能总去看章文,远离了我的朋友们,我身边只剩下这个男人了,他呢?他的父母本来就不在他身边,谈不上抛舍,谢新月在他家住,父女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懂我的寂寞和孤独啊……老伴儿老伴儿,你不回家跟我在一起生活算什么伴儿?我也没说不许你出去工作,你下班回家总行?可你下了班回的是那个家,不是我这个家。 这栋楼的位置靠近街道,要到小区中心去,需要分花拂柳,曲径通幽。在社区那里的假山桃源洞,小溪在其间穿流,石桌石椅,藤蔓桃花树,还是颇有看头儿的。高雪兰闲极无聊,把这些曲径、桃源洞拍给闺蜜汪小雨看。最可爱的是一只小橘猫,蹲在假山上,居高临下盯着高雪兰看。虽是野猫,毛皮有些脏,但看得出来它不饿,眯起眼睛晒着太阳倒很悠闲,高雪兰顿时羡慕它了。 汪小雨问高雪兰:“这是哪儿?你们住的小区呀,真漂亮!”高雪兰温文尔雅的一笑,说道:“是的,我们租的房子在这里。他总出差,你要是来bj看儿子,就住我这儿!”以前经常见面的闺蜜现在远隔千里,汪小雨羡慕高雪兰的环境:“家里都下雪了,外面可冷了。看你,多好,花还开着呢!”是的,桃源小区的花圃是夹杂在草地中的,树跟花草错落有致,看得出小区园艺还是下了功夫的。 汪小雨当然愿意来看看高雪兰,可她的工作离不开她:“呵呵,我也想去溜达溜达,可惜没时间呐!单位不放假,也就春节那几天儿,完了还得去给婆婆家做饭,烦死了!”高雪兰的情绪因为跟闺蜜联系,变得愉悦起来了,听汪小雨抱怨春节下厨,不由得笑道:“你是贤妻良母嘛!你家顾先生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不然你春节干脆带着老顾一起到bj来,反流看看儿子,不也挺好的吗?”不论自己是否苦恼着,只要有了第二个不开心的人,高雪兰立马变成救世主,推心置腹、设身处地跟人家交心,生怕对方难过。 汪小雨想了想,说道:“看看的,哎雪兰,你在那儿帮我看看,哪儿有便宜点的房子?我还有两年退休,我想退休以后去陪儿子。”高雪兰开心了,这是意外之喜!自己看起来是要在bj常驻了,嫁给谢天恩了嘛,就算没搬进通州的房子,这也是既成事实。父母守旧,不喜欢大城市,不一定会不会搬来,汪小雨要是来了,天呐,我就有伴儿了!这简直是高雪兰到这里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高雪兰满口答应,让汪小雨自己也下载个安居客找找,相中了哪里,自己代替她去视察。中年女人担心的就一个事:儿子!儿子的前途,儿子的婚事。大多数男人到了中年,对自己的媳妇儿都不那么缠绵了,巴不得你离开他去照顾儿子呢,他正好获得了难得的自由。 高雪兰跟汪小雨聊了一会儿,汪小雨单位有事儿,于是就散了。高雪兰认真看了看这个假山的名字:桃源仙谷,不禁笑了,呵呵,这怎么那么像《妈妈咪鸭》啊?那些鸭子们被懵懵懂懂赶去的地方,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差不了许多。那里是鸭子们的梦想,却是人们一饱口福的地方,是不是有点滑稽可笑? 最向往的地方,就是埋葬自己的地方,想到这里高雪兰没来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很像那个傻乎乎的小鸭子淘淘。谢天恩是谁,厨师吗?这个联想让高雪兰捧腹,觉得自己的幽默细胞发达的过分,为什么没把谢天恩设定为大雁大鹏呢? 是啊,他对我挺好的,我怎么会这么想他呢? 高雪兰冥思苦想,都说人的第六意识很准,自己竟这样鄙薄谢天恩吗?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把自己接来就置之不理,让自己有上当的感觉?也许。高雪兰轻轻叹了一口气,汪小雨带来的快乐像兑了水的橘子汁儿,不那么甜了。 想起谢天恩,高雪兰满肚子都是思念,明明已经年过半百,却像个小年轻儿一样,渴望相守,渴望陪伴。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哪个少男不善钟情?不是只有青春勃发的孩子们才渴望爱情,什么年纪都一样,男女相吸是天性,没谁能躲得过这一关。情之一字,古往今来都是最难的考试,任你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谁也逃不出这爱的天罗地网。 第二百三十章 贱人有道 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儿回来,高雪兰心情舒畅了些,又去跟谢天恩聊天。她把那个橘猫的视频发给了谢天恩:“这猫要成精了,呵呵。同学想知道我在这里的环境,录个视频给她。就帮我寄养花儿那个小雨,让我帮她找个房子,最好在大兴机场附近,出行方便,她说那里的房价六千八?”。 谢天恩在跟朱八戒、何能商量工作的事儿,简单回道:“等有时间我陪你去,”高雪兰很高兴,谢天恩愿意帮自己的忙,给汪小雨解决问题,就等于给自己解决了孤单寂寞:“好啊!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宝宝儿,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呜呜。 谢天恩微笑了一下,抬头迅速看了一眼朱八戒和何能,见他们在聊天儿,于是快速回道:“晚上我在外面吃,吃完回去。”哇塞!太好了,宝宝儿要回来了,高雪兰心花儿怒放,赶紧答应:“好的,哦,你这个周六日忙不忙啊?”粘你归粘你,周六或者周日我是要去看章文的。谢天恩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回道:“周六体检去,周日没事。”高雪兰明白了取舍:“ok。”说了那么久的体检,才要排到哇?太慢了。不过总算排上了,周六检查完,周日就应该出结果了,这回就可以知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晚上这顿饭是朱八戒请的,同事一回,朱八戒这个领导还是有点儿人情味儿的,有事没事就请这哥俩儿搓一顿,这回上头的命令下来了,何能彻底退休了,就这两天的事儿,当然更得请客了。三个男人跟平时一样,谢天恩喝茶不喝酒,朱八戒跟何能喝了一小瓶bj特产红星二锅头,谁也没表现出不开心来。何能跟平时一样谈笑自若,男人嘛,死了也得跟胡杨似的,站成桩儿! 晚饭以后,朱八戒提议,老何光荣退休了,大家一起去洗个脚,算是给老何践行。谢天恩也跟着一起走,朱八戒笑了:“哎,你不是模范丈夫吗?下了班赶快回家,跟我们混,你那个漂亮媳妇儿不得收拾你?哈哈哈!”何能心情不好,顾不上调侃谢天恩,而是唉声叹气:“唉,没老婆也是件好事儿,像我现在,马上都低保户了,能养得起老婆吗?有几个女人不贪图富贵的,老朱你可以养老婆,我是没机会咯!”。 谢天恩打了个哈哈,笑道:“何哥今天心情不好,有钱没钱也得养媳妇儿啊!雪兰不管我,回去晚一点也没关系,走?”何能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朱八戒却诧异的看了谢天恩一眼,没说什么。三个人在娱乐中心洗完了脚,出来各自回家的时候,朱八戒叫住了谢天恩,说是要跟他布置一下工作。 何能一听,满脸失意地走了,嘴里不服输,嚷嚷着:“回见啊,两位兄弟,哥哥先走了!”朱八戒假惺惺的挥挥手,谢天恩倒是蛮真诚的答应了。其实猪八戒这个家伙会做人,表面上同情老何退休,还花钱请人家洗脚践行,实际上,举荐老何退休的人正是他。是他跟上头说,老何身体不行了,想换个年轻一点儿的。那个年轻人是他一哥们儿的孩子,学历可以,人也机灵懂事儿,代替玩花活、不忿儿他的老何,太合适了。 看着何能走远了,朱八戒拉住谢天恩,眼睛跟刀子一样刮着谢天恩的脸,凌厉的问道:“你俩怎么地了?你把我雪兰怎么了?谢天恩一把推开色眯眯的朱八戒,笑骂道:“什么叫你的雪兰?那是我媳妇儿,你这个大伯子哥不怎么样啊!”朱八戒笑嘻嘻的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呢?小谢,老何走了,你可是我唯一的左膀右臂,哥哥我是关心你。男人的心思我太懂了,你可不能后院起火,啊?”。 谢天恩本不是个感性的人,但今天情况特殊,刚才一起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伙计被辞退了,连个补偿都没有,说走就走了。自己也不年轻了,兔死狐悲,他难免心生悲戚。朱八戒这么一问,让他的心里有了些暖意,同时也意识到,朱八戒是自己的上司。他过问了自己的家务事,这让刚失去伙伴儿的谢天恩有了莫名的危机感:“也不算闹矛盾。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摩擦,过几天就好了。”。 朱八戒邪邪的笑了,他阅人无数,当然理解谢天恩在说什么。这不是摩擦期,而是倦怠期到了。男人都是荷尔蒙支配下的动物,新鲜感一过,就会产生审美疲劳。原先女人的撒娇吃醋都可以忍,而且会觉得那是调情,后来相处的久了,对美人无感了,把人家吃干抹尽了,就会烦躁她还像以前那样黏人。 那是男人不给女人安全感,产生的后遗症,所以,朱八戒很聪明。他大方的给了每一个妻子‘安全感’,把女人娶回家,你也别闹,我给了你名分了,没白嫖。女人们万万想不到,结了婚也可以离啊!安全感和面子我都给你了,你看,咱俩性格不合,在一起不合适嘛!趁着你还年轻,咱俩离婚,我给你一些补偿,你还能再去钓个凯子,我也可以另觅新欢,不是皆大欢喜吗?都说男人拼命努力工作是为了下半身,女人拼命努力工作是为了上半身,好像有道理。 朱八戒劝导谢天恩:“老弟,你的人很实在,所以,当哥的要劝你几句。不能因为女人,耽误了心情,不行就换!可以先接触一下别的女人,觉得比之前的好,就分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过去那一套,从一而终啊?哈哈哈,老弟呀,你可太天真了!”谢天恩苦笑道:“我跟你不一样,朱哥财大气粗,分手费也舍得给。我?我就一个跑腿儿干活的,能有几个钱呀?”朱八戒哈哈一笑:“没钱好办,傍个富婆儿,两边过着也可以呀!就跟着富婆混,不是也行嘛?就凭你小子那三寸不烂之舌,那风流倜傥的小模样,谁看了不心动啊?”。 谢天恩有点儿懵,但却居然听进去了,他明知道这个色狼奉行的就是及时行乐那一套,他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就两个项目,一搞钱,二搞女人。人是贫困起盗贼,这小子发达以前还真说不准是个傍富婆的,要不然他怎么这么熟门熟路、恬不知耻呢?朱八戒意犹未尽,还在那里叭叭儿:“我要是个女的,也想跟你过两天解解馋呢。哪怕不能嫁给你,搂着你睡一觉儿也行啊,哈哈哈哈!”。 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传身教,惊得谢天恩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就那么傻愣愣的站着,看着满面红光、唾沫星子四溅的顶头上司,想着给自己出的主意,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男人的本质是物质的,他生来就有养家的意识,大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要赢得人的尊重,就得自己有能耐,这能耐当然包括权利和财力。谢天恩也不例外,他勤勤恳恳的工作,除了对摄影热爱以外,不也是在用收入所得积累财富吗? 看着犹豫不决的谢天恩,朱八戒伸手拍了拍谢天恩的肩膀,说道:“老弟,你自己琢磨琢磨,我先走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说罢,转身上了他的大奔,肥胖的身子把车压的一阵摇晃。 谢天恩木然的挥挥手,跟朱八戒打着招呼,心里却不忿这样粗蠢的人油子。谢天恩觉得,这头肥猪到处留情,业务不精人际关系却很精明,难道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混的圆吗?朱八戒在后视镜里,看着原地不动的谢天恩,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可惜了那一身本事。要不是你的才华无人能替,早把你也拿下来了,太死板了!唉……”。 朱八戒绝尘而去,特意鸣了一声喇叭,提醒中蛊一样的谢天恩。谢天恩清醒了一下,魂不守舍的上了自己的车,摇开车窗,点上一支烟,慢慢的抽着。他觉得嘴里发苦,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老何被辞退了,他并不意外,老何六十二岁了,早到了该退休的年龄。问题是,谢天恩才意识到,机制不像他一样念旧,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你老了,跟不上节奏了,你就没用了。没用的人,人家不会念你过去创造过多少辉煌,产生过多大的效益。只要你眼前没效益了,就成了碍眼的废物,就会被无情地淘汰。 今天是老何,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快了。老何那一句没钱就养不起老婆,刺痛了谢天恩的心。是啊,我也会被辞退,到了那一天,雪兰还会跟我过吗?她肯定会像朱八戒淘汰那些玩儿腻了的女人一样,把我抛弃,丢下我再找下家的。 谢天恩沉默了,他的自我推演已经在他心里无情地展开,冷冰冰的不受控制的向下进行,完全不顾及他脆弱的叫喊:“不是这样的!雪兰不是拜金的女人,她爱我!她不会嫌弃我的,她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可是,老何悲哀的对他说:“别做梦了兄嘚啊,以后你老了没有退休金,万一生了病,还得是你闺女伺候你!”。 谢天恩被自己逼的要疯掉了,他沉重的喘着粗气,把烟头掐灭扔掉,找了一首歌儿听。刚好是那首高雪兰哼唱过的绿岛小夜曲,谢天恩听着,静静地听着,好像高雪兰就坐在副驾上,对他微笑。谢天恩长长的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点火倒车,朝着家里驶去。 谢天恩到家的时候,高雪兰早已梳洗完毕,换了淡紫色的镂空睡衣在等着他了。高雪兰打开门笑着接过谢天恩的背包,放在鞋柜顶上,转身抱了一下谢天恩,嗔怪道:“你还知道回家来啊,我以为你找了新的,想退了我呢!”。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按照道理,谢天恩应该笑着说我怎么舍得,然后抱抱高雪兰安抚一下,这就得了。可谢天恩的脑子抽筋,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里,竟然失神的喃喃自语道:“可以退吗?”高雪兰吓了一跳,怕啥来啥,这家伙怎么了,真有这个心思啊?怪不得自己把他的身份设置为厨师,原来是敏感的第六意识告诉自己,他不可靠。 谢天恩小二逼一样的反应,让高雪兰气恼,脸色不好看起来,淡淡的说道:“当然不可以。一瓶好酒你都开封了,能退吗?想退就退,是不是太随便了?”谢天恩恍然,知道自己失言了,但他不想解释,默默地看着高雪兰,眼中有迷茫,有不舍,但他很快就面无表情,眼神淡漠,恢复了平常那副高冷的样子,不再言语了。似乎回答高雪兰的问话,是会让他丧失威严的事,他是国王,而高雪兰是乞丐,身份悬殊,他不屑回答。 高雪兰没再追究,谢天恩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伤了和气。转身微笑着问道:“泡个脚吗?”谢天恩的脸上露出一丝和气,谦逊的回道:“谢谢!不用了,我累了,早点休息。”谢天恩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看起来他知道今天该回这边来了,特意换的。 高雪兰把烧开的水拿进来,给谢天恩冲了一杯姜糖水,因为谢天恩看起来脸色不好。刚才这句可以退吗和谢谢,让高雪兰觉得疏远。退货是个侮辱人的话,但玩笑是高雪兰起的头,不怪他,可是,夫妻之间还用说谢吗? 谢天恩喝了几口水,默默的进了卧室,脱了衣服换了那套他买的薄睡衣,躺进了被窝。高雪兰闭了客厅的灯,也回了卧室,躺在谢天恩身边。谢天恩木然的望着卧室屋顶的四方吊灯,什么也不说,只是发呆,仿佛有很多心事。过了一会儿,忽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高雪兰乖巧的把头伏在谢天恩的胳膊上,伸出一只手帮谢天恩摩挲着胸口,帮他顺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灯罩里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去几只飞蛾。天恩在看它们吗?飞蛾扑火,这会儿那几只飞蛾已经被灯烤的爬不动了。 谢天恩忽然转过身,平静着望着高雪兰,平静的说道:“以后咱们老了,还是各自回到孩子身边,有他们照顾比较好。”这突如其来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高雪兰晕了:“你以前不是说不指望孩子们,你不行了有我、我不行了有你,都不行了有保姆吗?”。 他怎么变卦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天恩冷淡地说道:“这是常识,那是美好的设想。谁家孩子都不会照顾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人的,你别太天真,大家不都是这样办的吗?”。 又是大家,高雪兰气恼的翻过身去,不想搭理谢天恩:“总是别人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怎么会是一样的呢?”谢天恩依旧面无表情,但不放弃他的主张:“小月不能像照顾她妈一样对待你,章文也不能照顾我啊?孩子们都有工作,都忙,老人们好的时候在一起,生病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儿。”说罢伸手扳回高雪兰的身子,试着说服她。 高雪兰很难过:“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从开始恋爱到结婚,就一直要做好不分开的准备,你还说要蜜到老去,你……”谢天恩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没说要跟你咋样儿,我是说,你能对小月像亲女儿一样,我也想对章文像亲儿子一样,但是他们呢?他们是否会跟咱们一样想?”组成个家庭不容易,尤其是二婚家庭,我不得不有顾虑,雪兰,你要冷静,你要理解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平静的深谷 高雪兰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谢天恩的说法儿,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就这个提议,就等于说他们没有未来,这个婚是结不了的,双方子女会不接受,主要是他不接受——他信奉所谓的大家说,他没有自己的主见,还没等怎么样,他就要打退堂鼓了。 高雪兰心乱如麻又悲伤难过,索性把身子转过去不理谢天恩。这个孩子般的举动让谢天恩无奈,他把高雪兰搂回来,高雪兰倔强的仍然转过去:你都没跟我道歉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反复无常呢?你总嫌弃我黏人,对你的行踪过于关注,可是,你这样想是为什么?凭什么说爱也是你,说不爱了也是你?! 蜜月都没过,你就提将来要分开,怎么,你是给自己留退路吗?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高雪兰怒极反而冷静了下来,默默的在心里琢磨谢天恩的意图。 谢天恩见挽不回高雪兰的心,知道自己刚才鲁莽了,朱八戒和何能的思想太影响他了,不知不觉中就把他们的意思变成了自己的。他知道高雪兰会很伤心,他也想去哄一下她,可她那么执拗,他扳她的肩膀三次,她都决绝的转了回去,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吗,我和你之间,不能说真话吗? 如果我们不能达成一致,将来的日子真的堪舆啊!雪兰,你太倔强了,以前的温柔呢?那些善解人意呢?其实我想说的是,将来老了那一天,回到小月身边,也能减少你的麻烦,毕竟她现在就在吸我的血汗,跟我抢夺家产,而我却不得不给她。社会舆论赋予我再婚这件事儿的道德绑架,多年的父女亲情,都让我不得不向他们举白旗投降。我也有自己的主张,奈何,奈何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也想例外,可那不现实啊! 还有我的工作,快到续约的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老何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隐约的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正在风雨欲来。假如,我续约没能成功,唉……雪兰啊,你不懂我的心思,我这样说不是冷酷无情,而是我觉得有些把控不了局势。大舅那件事正在进行,我多么希望胡文凯那个老油条能念亲情,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践行他的诺言,不要让我这么无助。朱八戒和老何都在看我笑话,家里人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假如你也不理解我,跟我闹别扭,将来怎么办,我怎么把你介绍给家人? 谢天恩颓然放弃继续安抚高雪兰的念头,而是沉重的翻个身,盖严了被子,沉默的睡了。那翻身产生的震动,让高雪兰误解了,她以为谢天恩这是在示威。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这件事我通知过你了,你同不同意将来也是按照这个办。 高雪兰睡不着了,沉重的压力感,对这段感情的无力感,进退不得、无法感受到真爱的空虚感,让高雪兰欲哭无泪。她默默看着把自己裹得紧密严实的谢天恩,为了让他自己不受冻,霸占了绝大部分被子,把高雪兰暴露在冷空气中。 他不管我了,翻脸无情的家伙,你怎么这么霸道?不听你的就虐待我,高雪兰哭了,无声的流泪,悄无声息的爬起来摸黑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就着月光找到了平时午睡的小毯子,盖到了自己身上。 夜凉如水,高雪兰裹在单薄的毯子里瑟瑟发抖,心如刀搅。谢天恩没睡着,他感觉高雪兰出了卧室,很想去把高雪兰叫回来,可他委屈,外面辛劳,家里又不被理解,我为了什么,我图什么?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孩子一样怄气,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理谁,就这么干靠,等着对方先做出让步和妥协。 毕竟客厅太空旷,毯子又太不挡风,高雪兰给冻得想上卫生间,就那么披着毯子也不开灯,朝卫生间走去。她在黑暗里躺了半天,眼睛习惯了黑暗,谢天恩闭着眼睛睡意朦胧,听高雪兰轻微的脚步声去了卫生间,心里忽然一动。流水声,冲水声,洗手声,过了一会儿,轻微的脚步声蚕食桑叶一般来到门口,来到他身边。 谢天恩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正在爬上床的高雪兰,黑暗中高雪兰的身体黑黢黢的,眼睛被窗外灯光照到,显得异常明亮。谢天恩吓了一跳,心砰砰的跳到了嗓子眼,一瞬间,他心神恍惚错把行动轻微到无声的高雪兰,当成了姜小梅还魂。随即醒悟,这里是燕郊,这是高雪兰。 谢天恩轻啊了一声,抱怨的问道:“你怎么不开灯啊?”高雪兰轻咳一声,淡淡的回道:“我看得见。”她看得见?这么黑黢黢的屋子里,她却能行走自如,天呐!此刻的高雪兰仿佛带着一身鬼气,对谢天恩的态度冰冷,甚至是无视,完全是陌生的一个人。 谢天恩不好意思说自己吓到了,但他真的害怕这样的高雪兰。小梅啊,你是有什么不满,附身在雪兰身上找我报仇吗?高雪兰冰冷的身子钻进了被子里,挨着谢天恩躺下来,那冰冷的温度让谢天恩一抖,但那熟悉的香味儿让他一秒回魂:这个人是高雪兰,只不过她在跟自己生气而已。 谢天恩受了惊吓的心想哭又想骂人,但他什么都没做,而是轻轻的伸出手去,搂住了兀自伤感的高雪兰,把自己温热的身体也凑了上去,无声的替高雪兰取暖。高雪兰有些感动,鼻子里释然而粗重的呼出一口气。这个男人嘴硬得很,让他道歉难于上青天!能这样识趣、体贴,已经算是在道歉了,那就算了,饶过他这一回。 要说高雪兰实在是情痴,谢天恩再怎么惹了她,只要人家一个拥抱、一个微笑,她就幸福的找不到北,立刻无条件原谅。高雪兰的善良和温柔真的没有底线,她爱上一个人,真的会全力以赴。她本就不图什么,只要他爱他,陪她,足矣。 高雪兰委屈的问道:“你真这么想的啊?咱们可以存一点钱,等你老了,就跟我回老家去,那里物价便宜,我有房子,加上我的退休金,足够用的了。”此刻谢天恩最恨的,就是听到退休金这三个字,他想发作,但是高雪兰的确是好心,甚至是为了他才这样许诺的,她爱他。 谢天恩咬了咬牙,把高雪兰楼进怀里,轻声说道:“谢谢!我没有老那一天。万一我病了就放弃治疗,我不想拖累你,敬老院我是不会去的,直接找个地方,一了百了。”谢天恩的语气平静无波,心里却在惊涛骇浪,他百感交集,一时间难以自控,才把这些孤傲的话脱口而出。输人不输阵,我是男人,我有我的尊严!死就死好了,死了又能怎么样?不就是老了没有退休金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堪一击的冰 谢天恩的内心里狂风暴雨,悲从中来难以自拔,脱口而出那么惊人的话,让高雪兰一秒破防:“天恩!你别这样,你这样说我心里难受。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咱们在一起了就是夫妻,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扛的。”。 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高雪兰搂紧了谢天恩,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后脑,这个动作和这些话,慢慢的让谢天恩平静了下来。他挣扎了一下,从高雪兰紧贴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地去了卫生间。 哗哗的流水声仿佛在发泄着无法言喻的烦恼、痛苦,高雪兰默默地听着谢天恩开始折腾,听他到厨房烧开水、冲咖啡,听他在厨房里叮的一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半晌之后,谢天恩回了客厅,玩了一会手机,喝光了一杯咖啡,这才困倦了,回卧室进了被窝。 这回角色对调,高雪兰用体温暖着谢天恩,谢天恩什么也不说,只是微微的颤抖,高雪兰依偎在他脸颊的时候,自己的脸上忽地触到一片湿凉。 他哭过了?高雪兰顿时心疼的五内如焚,他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失态?高雪兰亲吻了一下谢天恩的脸,轻声问道:“你有心事吗,能告诉我吗,宝宝儿?”谢天恩动了一下,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尽量显得轻松:“何哥退休了,就今天晚上。明天他就不用去上班了……”哦,就这事儿呀?退就退呗,也值得你这样,真是多情的人呢,这是舍不得老同事呗?高雪兰轻拍着谢天恩的后背,劝慰道:“别那么感性,年龄大了都要退休的。你不是说,想跟朋友们在画家村弄个小报吗?那就去呗,哪里黄土不埋人,何必单恋一枝花!”。 谢天恩的眼睛亮了一下,心里活动了起来,你还别说,高雪兰安慰人挺奏效的,谢天恩感受到了高雪兰绝对的信任和支持,好像又回到了俩人网恋那个时候,对高雪兰有无限的爱恋:“也是。睡,谢谢你!”。 高雪兰失笑,看着闭起眼睛的谢天恩,睫毛下一团阴影,薄嘴唇抿成一条线,这叫释然了?不像嘛,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算了,一会儿天就亮了,让他睡,以后再劝也不迟。谢天恩的眉头渐渐放开,终于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高雪兰像保护不懂事的婴儿一样,默默地守护着伤心的谢天恩,知道他睡着了,才疲极而眠。 早晨快七点的时候,高雪兰悄悄儿爬起来洗漱,给谢天恩准备早餐。谢天恩一动不动,睡得很沉。高雪兰煮好了馄饨,端来放到餐桌上,又准备了一些榨菜丝、火腿肠片,这才进到卧室轻轻地拍打谢天恩的肩膀:“天恩,起来吃饭了!”谢天恩睡得正香,被高雪兰打扰有些起床气,翻了个身还是赖在床上不动。高雪兰好笑:“喂,你今天上午不上班呀?”谢天恩不吱声,趴在床上嘣的一声放了一个响屁,这才慢慢地爬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卫生间洗漱。 高雪兰苦笑了一下,这就开始不避讳我了?这算是个好现象吗?等他洗漱完毕再洗了头发,用吹风机吹干,馄饨都坨了,整个粘在一起,泡的虚浮膀肿的,很不好看。高雪兰包的馄饨有点大,比饺子小不了多少,看着自己的杰作被弄成这样,高雪兰有些失落。 谢天恩看了一眼桌上的馄饨,没说什么,自顾自进厨房把开水又烧了一遍,冲了咖啡端过来,这才开始用勺子吃馄饨。泡馕了的馄饨肯定没有新煮出来的好吃,谢天恩挑剔的皱了皱眉头,吃了几个整个的,然后把破了的馄饨吃掉馅儿,皮儿碎了,就那么扔在了碗里,不吃了。 好在他吃了一些火腿肠,又喝了咖啡,早饭应该也够了。高雪兰放心的自己吃饭,他的确是糟蹋了自己的手艺,有肉烂在锅里,面和馅儿都在汤水里,吃。 谢天恩没睡好,眼皮耷拉着,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跟高雪兰敷衍的拥抱了一下,慢慢腾腾的上班去了。谢天恩刚坐进驾驶位,还没等系上安全带,手机响了,是他母亲胡秀丽:“天恩,上次妈跟你说的那个女的,人家同意跟你见个面儿,今天晚上在老字号一品香,等你!呵呵呵,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时间,我告诉你小子,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谢天恩听得头大,不自觉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心虚的怕高雪兰知道了这件事,随即释然,十一层楼,她怎么会听得到呢?谢天恩怕胡秀丽再啰嗦,他就该迟到了,于是敷衍道:“行,晚上再说。”胡秀丽不依不饶“什么晚上再说?到了晚上我再给你打一遍电话,那姑娘要是跟我告状你没去,或者去了不给人家好脸儿,你等着我收拾你!”。 谢天恩想了想,又抬头看了一眼十一楼,高雪兰正站在窗前向下望,她看得见谢天恩的车子,看不到谢天恩的人。谢天恩却看不清哪个窗口才是自己的家,答应了胡秀丽逼迫相亲的事之后,一踩油门,车子驶了出去。高雪兰见谢天恩迟迟才走,知道他是在接电话,也没在意,转身回了洗手间,开始给水壶灌水,浇花儿。 都收拾利索了,高雪兰给自己的老妈老高太太发视频,发照片,都是这两天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拍的。老高太太喜欢好看的景色,乐呵呵的问道:“这是哪儿呀,你们小区啊?那个高粱菊不知道有没有籽,你给我揪几个!”高雪兰忍不住笑:“妈呀,你咋老毛病不改,在哪儿都惦记弄花!”老高太太笑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改不了!你跟天恩咋样啊,他对你好不好?”高雪兰笑道:“好,他还给我唱了一首歌儿呢,”说罢把绿岛小夜曲发了过去,谢天恩那次跟高雪兰合唱高兴了,第二天自动给高雪兰录了这首歌,表达他对高雪兰的心意。 老高太太听也没听,对高雪兰的自以为是嗤之以鼻:“唱歌算啥呀,当初你爸还给我写过情诗呢!还不是到处搞破鞋,找那些骚老娘们儿?你爸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白瞎我对他那么好,这辈子,我倒血霉了!要不是因为舍不得你们哥仨,我早跟他离婚了!”。 高雪兰如遭五雷轰顶,心情一下子就落入了谷底,老高太太的话仿佛是一个魔咒,紧紧地攫住了高雪兰的心。前几天的抑郁,昨晚的伤心,都被老高太太一句话勾了起来,仿佛冰层下面涌动的水,无论如何都会掀掉那层脆弱的遮盖,让你坠入无底深渊。 这样的日子原来是如履薄冰,现在呢,那层岌岌可危的冰,哗的一声,碎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傍富婆是条生路吗 高雪兰不想继续跟老高太太纠缠,谎说自己要出去买菜,匆匆结束了跟自己母亲的对话。然而,老高太太那些话语带来的副作用,却重重的压在高雪兰心头。她还没敢说谢天恩总借口不回家呢,若是说了,恐怕老高太太直接就会骂到谢天恩头上,并且给他扣一顶不忠的帽子。她肯定会说,天下男人都一个样,都不是东西。 可天下男人不都是你的丈夫,还有父亲、兄弟,儿子,难道他们都惹了你吗?高雪兰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就那个样子,谈起父亲没一句好话,俩人跟冤家似的,可偏偏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不配拥有爱情,婚姻是个坑,你没有管理男人的能耐,认输! 高雪兰沉默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茶几上的半杯热咖啡,还有自己喜欢的水果,陷入了沉思。自己真的那么不可爱吗?不配拥有美好的感情,不配拥有谢天恩这个才子?不,不是的,天恩是敏感了一些,可他心里是有我的,昨晚他还在我的怀里哭泣,我的男人我心疼,为什么要不信任他呢? 高雪兰舒了一口气,喝完了咖啡,再喝了点水,换衣服出去,真的到物美超市买东西去了。她想给谢天恩买一些能煲汤的食材,看他昨晚难得表现出脆弱的样子,她既担心又心疼。物美在街对面,还要穿越对面的小区才能到。 去的时候没事。回来就麻烦了,那么大购物袋装满了蔬菜水果和肉类,高雪兰提得很吃力。这个小区里是有很多长椅的,高雪兰可以把沉重的袋子放到椅子上歇一歇,但不能坐,那上面都是灰尘。 好不容易回到家的高雪兰把东西分类放进冰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坐沙发上喝水,看看时间接近中午了,可她不想吃饭,心情压抑,昨晚又没睡好,于是脱掉出门的衣服换上家居服,躺在洒满阳光的沙发里,沉沉的睡去。 两点多的时候,高雪兰醒了,看着满屋子的灿烂阳光,一尘不染的家具,心情好了许多。伸个懒腰爬起来到厨房给自己弄吃的,一个人的饭不好做,还是对付一顿,等天恩晚上下班回来一起吃。高雪兰把小鸡洗干净控水,找出来人参和当归,准备晚上给谢天恩煲鸡汤喝。都准备好了,闲着没事儿,高雪兰找到谢天恩拿回来的书,挑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半躺在沙发里看了起来。 看啊看啊,时间不知不觉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了。谢天恩即便回来也不会很早,七点钟之前到不了家,所以高雪兰习惯晚点做饭,认可自己先垫一点零食,也要等谢天恩回来一起吃。就在这个时候,谢天恩来电话了:“啊雪兰,晚上我住通州,明早要早起,车还限号,我就不回去了。”。 高雪兰很失望,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却要回那边去,但是,他不回来自己也落得清闲,晚饭随便煮个面加点青菜就可以了。高雪兰轻松的说道:“ok,我看书都看疯了,看掉一大半了,把你给忘了,”。 谢天恩已经下了班,就要去胡秀丽说的地方相亲,提前跟高雪兰打声招呼:“够投入的,吃饭了吗?”雪兰啊,我是迫不得已,你要照顾好自己,我随便应付一下就回去,你放心,我不会背叛你的。说不会背叛,却依然心虚,把人家接来同居,信誓旦旦要蜜到老去,却背着人家干这种事,谢天恩心里疙疙瘩瘩,很不舒服。 高雪兰蒙在鼓里,还在跟谢天恩畅聊:“本来要煮面的,搞不好今晚熬个通宵,把这本书看完了。吃了,粥,剩的菜,还有雪饼,就着书一块吃的,哈哈!”高雪兰从小就这样,要吃块馒头也得找本书边看边吃,实在没啥看的,找块报纸碎片也行。谢天恩不回家,昨天的剩粥和剩菜,高雪兰没舍得扔,都是花钱买的,在冰箱里又没坏,热一热就可以吃嘛,不管饱还有谢天恩带她去超市买的雪饼什么的。 谢天恩很惭愧,高雪兰可真能替他省钱,他觉得没必要,小月从来不节省,又心疼这样傻傻的高雪兰:“千万别看通宵,节制一下。”高雪兰被逗笑了:“干嘛,你怎么什么都节制呢?”谢天恩笑道:“睡不好脸上长痘痘,又该赖我了。”高雪兰笑道:“吃饭节制,八分饱儿,搂媳妇儿节制,一周两天,归期了的你在这儿等我呐,逮啥都节制!我找的不是老公,是监控?”。 谢天恩被逗笑:“注意点儿好,”我劝你节制也是为了你好,日久生情嘛,细水长流有啥不好的,是?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对昨晚的事还耿耿于怀,不由得笑道:“看你吓的,小心翼翼。那行,听人劝吃饱饭,我也乖巧一回!”谢天恩放心了,接着哄道:“起身活动活动,继续读!”。 唉,这背后骗人的事儿,真难弄啊。谢天恩刚要发动车子去约会,高雪兰又来信息了:“哎?我后反劲儿哈,你明儿起早就开忙,晚上又必须回那头,周六得检查身体啊?”,谢天恩不明就里:“是,”高雪兰不满意的说:“这不等于自己偷着凉锅贴饼子,蔫儿溜三天……比鬼都奸啊!”。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谢天恩无奈:“这不赶一块了吗?”高雪兰嘟囔:“嗯,那可不。1号是周日,但你也得在那头,因为2号你又出门回hlbe了。这哪儿是我给你放假?你这是逃学!我这儿颜色太冷了,你要找个南方暖色的,是也不是,小同学?”。 谢天恩惊出一身冷汗,这高雪兰简直神了,猜都能猜准了,谢天恩赶紧解释:“hlbe可能要等大下周了,2号3号都有事儿。”联想起母亲老高太太的话,高雪兰的心沉了下去:“终于开考了。行,你照顾好自己,忙也得注意休息。”。 谢天恩心道,惭愧,我这真的是迫不得已:“周六体检完我回去,”知道回来呀?这还差不多。高雪兰高兴了:“我自己安排节目,就别替我牵着一根肠子了。我给你买了一只鸡,准备给你熬汤补补,抽血化验多浪费那些资源啊?”谢天恩感动了:“没事,我抗折腾。”你别对我太好啊雪兰,我受不起你的爱,我,唉……高雪兰安慰谢天恩:“早点歇着,不是二十多岁了。不在我身边也好,你那么没出息,呵呵。”。 谢天恩没说话,只是发了一个动图,一个低头弯腰的光腚小子,背着车子、房子还有俩娃儿。他的心是苦的,他想拼命给高雪兰一个幸福的家,可现实腐朽,他很难做得到。难道,我谢天恩真的落到要去傍富婆,来养家糊口了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相亲 傍富婆是条生路吗?如果能换来让人羡慕的生活,为什么不可以?女的都去傍大款,做小三小四,拿青春美貌换真金白银,我,我为什么这么无耻! 这是人话吗,这是我谢天恩的意思吗,还不是你们在逼我,逼我走你们那条路,做个富贵贱人!呸,我偏不,就不!可是,母亲的话不能不听,尽管她很强势、很霸道,我还是不能忽视她的存在。唉……谢天恩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去赴约了。 这一路上,他的心里都是高雪兰的音容笑貌,跟他一起爬山拍照,一起在超市里购物,一起唱歌儿,一起做饭,一起度过的那些甜蜜的日子。他几次想掉头回家,去陪亲爱的雪兰,可朱八戒的话还犹然在耳,富贵,成功,被人看得起,这些关键词儿都不是简单的故事,而是血淋淋的奋斗,甚至是暗黑的较量,阴沟里的航行。 谢天恩不知不觉中到了地方,导航结束的声音唤醒了迷茫的他。谢天恩抬头一看,这个老字号一品香居然是个烤鸭店!这个女人脑子不好使?第一次见面居然选了个烤鸭店,是想把我当烤鸭吃了,还是就那么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很好意思伸手抓着油腻腻的鸭翅啃? 谢天恩有些挑食,小梅去世以后他的情绪低沉,胃口也不那么好,像烤鸭这么油腻的东西,他半点不想吃。谢天恩站在店前掏出手机给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喂?王薇银吗?我到了,就在门口。”,电话那头是个假的要死的甜腻的声音:“哟,到啦?那你进来,3号包厢!”。谢天恩忽然觉得反胃,这个拿腔捏调的声音那么虚假,人肯定也是个油腻的女人,谢天恩皱起了眉头。 3号包厢在紧里边,挨着包装华丽的洗手间,谢天恩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诺大的圆桌旁边,端坐着一个穿着镶金绣银绿旗袍儿的小个子女人,看样子四十多岁,四方脸、小眼睛,一张偏大的嘴巴涂着刺眼的血红,薄嘴唇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上上下下的扫视着推门进来的谢天恩。 谢天恩立马把这个女人跟高雪兰做了个对比,一抹轻视浮现在谢天恩的嘴角,但他还是礼貌地问道:“王薇银?”“嗯,是我。你看上去要比相片老啊!呵呵呵呵,坐!”。王薇银先下手为强,她看出了谢天恩知识分子的清高孤傲,这个,十个她也比不了。但她脑子灵活,嘴巴毒辣,这是谢天恩的弱项。她抓住谢天恩能看得见的‘缺点’来攻击,等于给谢天恩一个下马威。 脑海里的高雪兰枣红的长裙、雪白的毛线衫,笑意盈盈的主动接过自己手中拎着的礼物,给自己递过来一双拖鞋:“累了?冷吗?”谢天恩晃了一下神儿,看了一眼自鸣得意的王薇银,说道:“我的职业就是这样,满天下的跑,怎么会不老呢?”说罢从容不迫的在王薇银对面坐了下来,他已经决定这场闹剧一样的相亲,点到为止了。 王薇银多鬼呀?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对她不动声色的谢天恩,心里在想什么。主动站起来给谢天恩倒酒:“哎呀,男人嘛,黑一点健康!谢大记者,平时你都喜欢做些什么呀?玩儿股票吗?”,谢天恩伸出手阻拦:“对不起,我不会喝酒,还是喝茶!”。记忆里高雪兰轻轻笑道:“我喝白开水!”谢天恩感恩戴德:“那我也喝白开水行不?”。 对面的王薇银尴尬的停住手,为了挽回颜面给她自己倒了一满杯,笑道:“哟,哪儿有男人不喝酒的,你这是瞧不起我?”,说罢,撩起眼皮斜斜地看着谢天恩,像在挑衅。谢天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漠的说道:“我自幼滴酒不沾,我母亲没跟你说吗?”“啊哈哈哈,母亲说了,我给忘了。还不是你的魅力大嘛!”王薇银说着故意把椅子往谢天恩这边拖,她想挨着谢天恩坐,王薇银动心了。 从小到大,追她的男人也不少,可她一个看不上。因为那些男人都是冲着她的钱来的,让她瞧不起。唯有这个谢天恩,在明知道自己家底儿的情况下,依然对自己爱答不理,反而激起了王薇银的兴趣。奈何谢天恩就像柳下惠再世,对她的献媚视如不见,只是礼貌的应酬,简单的问了一些股票的事情,并不希望跟王薇银拉近关系。 王薇银也不着急,只是胜券在握的一笑,继续跟谢天恩一起吃吃喝喝。俩人吃完了以后,谢天恩结了账,王薇银意味深长的笑道:“谢大记者,这回你来请,下回就是我咯,不要扫我的兴!”谢天恩不置可否,只是莞尔一笑,牙齿都没露出来。王薇银走了几步,回头一笑:“我回去了,下次见,拜拜!”说罢扭着水蛇腰领先走了出去,招手打了个车,绝尘而去了。 谢天恩想都没想,直接回了通州的家,洗漱完毕,躺下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胡秀丽就电话谢天恩:“喂,天恩,咋样啊?小王儿还行?我跟你说,好好儿处,有你的好处!”谢天恩应付了几句,说自己会看着办,就放了电话。 这一天过的度日如年,谢天恩下了班去看何能,把自己被迫相亲的事告诉了他。何能一下子就笑倒了:“哎呀天恩,这么多年我头一次从你嘴里听到骨气俩字。骨气是什么?是特么富贵人眼里的装b~!穷人哪有骨气?那都是障碍自己发达的绊脚石!兄嘚,我要有你这本事,有你这岁数儿,多少富婆我不敢上?先搂她丫的一屋子钱,然后再说别的。你那个三儿,要真是个大款,哥哥劝你,趁早把你那雪兰打发了,准备迎接新生活!”。 谢天恩很意外:“我不能那么做,王薇银没说要给我什么,我也不会丢下雪兰,那太不人道了。”“人道个屁!我特么给报社干了一辈子,他给我人道了?一分钱也没掏,还不是得矮下身子、厚着脸皮跟闺女混?我特么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跟我前妻生了闺女,老了还能有个依靠,如若不然呐,”说到这里,何能眼圈儿泛红,声音哽咽,抹了一把老泪,才气愤的说道:“早他么大街上要饭去了!谁是谁的谁呀?有钱就是爹,有奶就是娘。天恩、老弟、兄嘚嘿,你就听你老哥哥一句话,我都后悔了,当初没娶了那个肥婆,现在怎么说也能混碗干饭吃啊?”。 谢天恩手里捏着茶杯沉默不语,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他知道老何说的是真的,可是,别人可以这样做,他这样做,于心不安。他还有良心在,这个玩意儿不那么好埋没。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书痴你要命吗 相亲这件事暂时过去了,可是谢天恩知道,这个叫王薇银的女人不那么好对付。就从她故意套瓷,管自己的母亲也叫母亲,就知道这丫挺的没安好心,她这是铆足了劲要跟自己死磕啊!谢天恩轻蔑的一笑,心说我就是不理你,你能把我怎么着?还能像那个烤熟的鸭子似的,被你荷叶饼抹了甜面酱,塞进你那大嘴里去? 想起何能管王薇银叫小三儿,谢天恩笑了,她怎么想的,选了个3号包厢?还真的不忌讳这个数字哈。何能那个肥婆谢天恩也是知道一二的,比何能大两岁,家里特别有钱,在二环有一座四合院儿。当初那个女的挺喜欢何能的,可是何能嘚瑟,嫌人家比他大、嫌人家长得寒碜,却拿着人家给的钞票勾搭一个小姑娘,那肥婆便一脚蹬了他。 说起来何能都是找野花儿,三天两早晨的逗个闷子儿,成不了啥正事。朱八戒呢,是专门踅摸家花儿,娶一个扔一个,每个都是真爱,每个都留不到明年。 谢天恩闹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犯忌讳’,不就是没等小梅过三年,就找了女人嘛。雪兰是个好女人,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比起何能跟朱八戒,我谢天恩就是个善人! 看完了何能,谢天恩还得返回通州去,明天要体检,谢新月跟他一起去。只是,不能回去陪着雪兰了。 高雪兰此刻在家里闭门苦读,被书中的主人公吸引,正在按照谢天恩教给的纲领琢磨作者的意图,手机振动,谢天恩来了信息:“在干嘛?”哈哈,他想我了!高雪兰很高兴,放下手里的书,抓起手机跟谢天恩回话:“我在看书啊,看看白姥姥情人儿的户口,到底落了没有。”。 听着这胸无城府的话,谢天恩没来由的轻松起来,心里那块石头被推到一边,他就是喜欢高雪兰的好学精神,这样的女人才不俗气:“哦,晚饭吃了吗?”,高雪兰高高兴兴:“吃啦!你这摞子书,够我玩儿好几天的。虽然没有教科书那么难啃,也能肯一阵儿。下回谁再出书,你就都抱回来,不要客气!”。 谢天恩忍不住的笑:“记住了,没问题!”。高雪兰头一回主动告别,没缠着谢天恩撒娇:“晚安啦宝宝儿,我要洗洗进被窝看。”谢天恩有些淡淡的失落,他喜欢被高雪兰宠溺、缠着不放,又怕失去自由。现在人家不缠着他了,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啊,我真矛盾啊! 谢天恩自嘲的笑了,发了一个可爱的晚安表情。这俩人谁也没缠着谁,都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谢天恩觉得神清气爽,堵车也不犯路怒症了。到家的时候,谢新月一家刚好买了一堆牛羊猪肉,要开烤盘。谢天恩当然不需要客气,洗了手也上了桌。明天要体检的,要抽血啊,现在还不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谢新月忙碌的切好了肉片,腌好了滋味儿,把烤盘插上电,一家四口团团围坐,喝饮料,吃烤肉,很有韩国人吃炸鸡喝啤酒的感觉。就一样不好,满屋子都是烤肉味儿,把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污染了,一顿饭吃完,全家人都要洗衣服了。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就完成的那点儿辛苦不叫事儿,满嘴流油的吃一顿烤肉带来的幸福感,完全可以强烈到把洗衣服这件事忽略。 一家人嘻嘻哈哈的洗了澡,换了睡衣,早早的都躺到床上去,谢新月跟刘柱儿打开游戏开黑,小汤圆趴在中间看热闹;谢天恩在电脑前整理稿子和照片。高雪兰呢,在桃源小区的家中躺在被窝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看故事。也只有这些能缓和高雪兰对谢天恩的相思之苦,她似乎一向都是孤独的。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高雪兰醒了,熬了夜的她还不忘给谢天恩发信息,叫他起床:“宝宝早啊!”谢天恩早都起来了,昨天难得睡得早,见高雪兰才来叫醒儿,不由得笑道:“起来了?”,高雪兰不好意思地笑了:“嗯,睡得好香啊!我刚吃早餐,起晚了,嘻嘻。想我了没呀?”谢天恩捂嘴偷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高雪兰喝着麦片粥狂点头:“嗯呐,三日不见就隔了一辈子了。幸亏就一个媳妇儿,你要是也那么富裕,娶四个媳妇儿,每天早晚腻歪,会不会累得手抽筋?”。 谢天恩习惯用手写字,而不是拼音,高雪兰在调笑谢天恩的如隔三秋。谢天恩看了傻笑:“别说四个,有两个,估计小梅就把我喊那边去了。”“哈哈哈,我小梅威武!反正你也是淘气,在哪边也闲不住的把妹。等检查完身体看看,只要没啥毛病,就只是瘦,慢慢补就行。”玩笑归玩笑,正经事儿还是要过问的。谢天恩自信满满:“应该没问题,是小月不放心。”。 高雪兰很理解谢新月的心思:“把孩子都搞怕了,你们。”谢天恩认同:“嗯,她现在就怕我有问题,你没事儿也去检查一下!”高雪兰不在意:“哦。我又开始金属过敏了,咋还一阵儿一阵儿的呢?手腕一片包,又痒又疼,都被我抓破了。你呀?整天到处野,应该没事,作为你的媳妇儿,我能保证!”。 谢天恩很得意,自己的媳妇儿如此夸自己,他的吃苦耐劳还是挺值得自豪滴。谢天恩嘱咐高雪兰:“把手表摘下来,观察几天。”高雪兰被疼爱,舒了一口气,说道:“摘了,我估计我不会把俩手机都弄丢,总会有个在身边的。也就是看看时间,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忘记吃饭。”。 这个傻妞儿啊,谢天恩宠溺的笑了:“手机设个闹钟!”你必须到点儿吃饭呀,作息没规律身体怎么受得了。高雪兰乖得像个小兔子:“好哒。昨晚看书,看着看着胃咋这么不舒服?刚好在沙发上,就吃雪饼……吃了俩一看时间,哦,五点多了,可不饿了么?傻子了,哈哈。”。 谢天恩吃了一惊,又惭愧又心疼,赶忙问道:“你真看了一宿啊?”,高雪兰天真无邪:“嗯,大概早晨睡的?困急眼了就睡了,不知道几点,醒了接着看,我就这个德行,我写的时候也这德行。以前跟章文一起活着,后来下午去看父母,能把时间掐住了。和你在一起,随着你的作息活着,真到一个人了,我挺没规律的。”。 谢天恩担忧起来,她是有多想念自己才失眠:“遭罪的是身体!长此以往,会出问题的,还是多注意点?”高雪兰开心:“嗯嗯,估计有你这个管教加监控,我也作不起来多大妖了。”谢天恩满意了:“做个快乐老妖也不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女儿,我失业了咋办 我只希望你快乐,我对你无所求,雪兰,乖一点,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学小梅,那么难受都不肯自己去医院看一看,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高雪兰笑道:“待会儿做做瑜伽,抻抻胳膊腿儿。”谢天恩反对:“不急那个,多睡会儿。”高雪兰笑得甜蜜了:“那么心疼我?我要做你的专属妖精,当然要练武功啦!下午困了再睡,好能梦见你的小蛮腰。”小蛮腰?就没听说谁这样称呼男人的,谢天恩觉得高雪兰就是有趣儿,啥话到了她的口中,总能与众不同:“我这本来应该是虎背熊腰,妖精需要练功,也得注意休息,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这个家伙很会调情啊,高雪兰偷笑:“嗯嗯,好的,一会儿去睡。虎背熊腰有吗?啥时候?你就杨柳细腰也挺好看的,哈哈。”谢天恩有些自惭:“我也就假设一下下,家里就我瘦。”人家我的兄弟就是虎背熊腰的,我是小时候没吃饱,才没长高没长壮的。 高雪兰暗笑不已:“嗯,等你壮起来的时候也七十岁了,估计那时候牙都掉了,我就不用为了你塑形了。”谢天恩不服气:“那也得塑形啊,七十老当益壮,也能试试!”高雪兰笑倒了:“那就给你准备一架鹿茸,留着你啃。不过你想啊,你老舅、老叔都那么小,年龄跟你差不多,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家的遗传基因逆天啊!”搞不好这个家伙真能老当益壮呢。 谢天恩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逻辑,简直鬼才!怎么琢磨出来的?”高雪兰得意洋洋,成功影响了谢天恩对身体的担忧:“我多优秀啊!真的,你的身体素质会很厉害的,不用担心。”谢天恩真的被高雪兰带动的轻松起来:“但愿如此啊,哈哈!”雪兰说的有道理,家人体质都很好,不差我一个。 俩人结束了谈话,谢天恩跟谢新月一起开车去体检了,高雪兰在家捅咕新手机,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购物方式。以前走那么远去物美超市买东西,还得自己提回来,这回不用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高雪兰问谢天恩体检的情况:“怎么样了?”谢天恩正百无聊赖,自己还有一项没出结果,小月也没检查完呢,于是回道:“还要等一会儿。”高雪兰笑道:“别急哈,我学会了新玩意儿,物美送货上门了。就是得凑够钱数,不然有运费跟着。” 谢天恩最怕呆着不动,见高雪兰说物美送货上门,回道:“那还不如下楼转转,当锻炼身体了。”高雪兰偷笑:“都转回来了,等你回来就有鸡汤喝、有馅饼吃了。我还给你买了巧克力和香蕉,不是要没了嘛,补上。”谢天恩松了口气,觉得安慰:“辛苦了!”还发了三朵玫瑰花。 高雪兰高兴,这个家伙就是会来事儿:“不辛苦,甜丝丝儿的呐,等你回来哈!”谢天恩撒娇:“今天头疼了一天,眼睛也疼,估计是盯着屏幕时间长了点儿。”快安慰我啊?说你想我了,说我好可怜啊,快呀! 果然,高雪兰圣母心发作了:“可怜的宝宝儿,自己揉揉穴位!你要在我跟前,我还能帮你按摩一下。”谢天恩烦躁的心得到了抚慰,很乖的答应着:“嗯,明天早上就好了。”我得睡一觉,睡了或许会有缓解。 高雪兰为自己的粗心自责:“都怪我,忘把鱼肝油给你带去了,我买俩呢,就为了你出差带一个的。”谢天恩眼睛微湿,看了看周围,低头回复道:“待会儿回去吃,”高雪兰还在为谢天恩的不舒服内心不安:“也不知道到底是眼睛缺乏营养了,还是颈椎压迫神经了,那就多管齐下呗?”谢天恩也搞不明白,这个问医生,也得详细检查,才能得出大约的结论?谢天恩委委屈屈的回道:“弄不清楚。”反正人家难受嘛,坐在这里很难受。 高雪兰心疼:“啥时候能完事儿?鸡汤我给你煲上了,带着小月一起回来吃?你们爷俩儿不是从早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吗,饿了?”这几句话,把谢天恩感动的都要哭了,啥叫贤惠,这就是!后妈咋地了,这个后妈跟亲妈有的一拼。谢天恩哪儿敢把谢新月带到高雪兰家里?那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虽然高雪兰的心里没把自己的女儿当外人,可小月恐怕不这么想。 从之前小月一系列的表现来看,这会儿曝光关系,就等于给了她把我赶出家门、净身出户的借口。最不济也得把我软禁在家里,雪兰呐,那咱们就不容易再见到面了。谢天恩赶紧回绝:“不用了,都弄好了,回去的路上呢。我到了家把小月放下再过去,出来的时候在医院旁边吃了一口。”高雪兰的心放了下来:“哦,那就好。我害怕你冷,给你杯子里熬的姜枣糖水呢!那我就不着急惦记着你们俩了,慢慢儿开。”。 谢天恩想的挺好,可他一到家,小汤圆就扑了上来了:“姥爷、姥爷,你想我了吗?我都想你啦!”,谢天恩满脸慈祥的笑容,弯下腰抱起汤圆,笑问:“姥爷不是跟你妈检查身体去了吗?”汤圆不依:“姥爷,你得给我讲故事,我妈不给我讲?”谢天恩奇怪的扭头看向谢新月:“为什么?”“啥为什么啊,我多累呀整天带着她?爸,你也不说帮我看看孩子,总往外跑!”。 谢天恩低头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我得上班啊!你何大爷被裁员了,巧立名目说是病退,没给一分钱退休金。”“啥玩意儿?”谢新月惊讶了:“爸,这么说你也快了,那你打算咋办呀?”,看着女儿嫌弃的目光,谢天恩的心沉了下去,故意说道:“我要没了工作,不正好帮你看孩子吗?”。 “那可不行!”谢新月大声的嚷嚷起来:“刘柱一个人上班,养我们娘儿俩就不容易,再养着你?能够花吗?爸,你不是跟我大舅姥爷关系挺好吗?你要是没工作了,就找他、给他当枪手呗!”。 这说的是人话吗?那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谢天恩低头看着蹬着无辜大眼睛的小汤圆,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平淡的说道:“你放心,我要是没了工作,不会要你养着的。我随便做点什么,也饿不死。”。 至此,谢天恩对女儿谢新月彻底绝望,看人家老何,人家那女儿,自己这个是咋弄的呢?我也没少教育她呀,嗨,还是得找个老伴儿,这儿女呀,真的是指望不上啊!谢新月一扭肥胖的身子,似乎对谢天恩即将失业很不满意,什么也没说,去了卫生间。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人总生病 谢天恩听谢新月在卫生间里,坐在马桶上点餐:“排骨炖豆角儿,麻辣小龙虾,三碗米饭,一大瓶可口可乐,快点啊!”谢天恩无奈的摇摇头,高雪兰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他,可他却被谢新月绊住了,走不出去。 半小时以后,外卖到了,趁着谢新月拿外卖,汤圆跑过去凑热闹,谢天恩给高雪兰发了信息:“今晚我不回去了,太累了。”高雪兰看了谢天恩发来消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呢?我不是说我煲了鸡汤,给你熬了姜枣糖水,等你回来帮你按摩肩膀,让你把鱼肝油吃上吗? 强烈的失落感涌上高雪兰的心头,但她通情达理,转念一想,天恩也许是真的累了。忙了一天,医院里那么多人,不要说还得做检查,光是听那些嗡嗡的嘈杂声,都能烦死人。算了,不回来就不回来,高雪兰安抚道:“好,那你照顾好自己,今晚早点睡。”。 谢天恩看了高雪兰的回复,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我的雪兰懂事儿。汤圆叫谢天恩:“姥爷,来吃饭呀,有大排骨噢!”谢天恩冷冰冰的心被外孙女哄得有了一丝热乎气,也不理女儿谢新月,走过去抱着汤圆坐在椅子上,夹了一块排骨给汤圆。 小汤圆开心了:“噢,大排骨!姥爷,你爱吃吗?”谢天恩听着外孙女童稚的声音,心里很舒服:“姥爷也爱吃啊,不过呢,如果是我汤圆要吃,姥爷就豆角?”“啊哈哈,姥爷,我爱你!”小汤圆咬了一口排骨,又用那油滋滋的小嘴儿亲了一下谢天恩的脸颊,这下子把谢天恩给整破防了:“哎妈呀,你那嘴上都是油!快擦擦,来来,擦一擦。”。 “哈哈哈哈,爸,也就汤圆能治了你!”谢新月得意洋洋。谢天恩淡淡的笑了:“汤圆可爱,汤圆长得像你妈。”谢新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低头啃排骨,没一会儿竟然嗒嗒的掉眼泪了:“你别提我妈,我心里难受……”。 保护伞啊,存钱罐儿啊,不花钱的好保姆啊,姜小梅把谢新月当成心头肉,娇惯的要命都肯给,她走了,最难过的应该是谢新月才对。不过呢,她这会儿故意掉眼泪,是为了谢天恩那句汤圆长得像姜小梅。好,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来什么!不就是父慈子孝吗?我会,我很会。 谢新月低头哭了一会儿,把吓哭了的汤圆搂过来,跟谢天恩哭诉:“汤圆总问我,我姥儿咋还不出院呢,我都想她了。爸,你说让我咋回答?”谢新月声泪俱下的表演,一下子就打动了谢天恩的心:“小月,你别这样,吓着孩子。汤圆,上姥爷这儿来,你妈不舒服了。”。 汤圆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怯生生儿的问:“姥爷,我妈生病了吗?”谢新月抽出几张餐巾纸擤鼻涕,谢天恩柔声道:“汤圆乖,妈妈病了,咱们不惹她,好好儿吃饭,好不好?”,汤圆用力点点头:“嗯,姥爷,我乖。”。 祖孙两个又开始一个排骨、一个豆角的晚饭,谢新月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收起了哭腔,开始默默的吃饭。心里却在得意:我不管你咋想的,我都住进来了,你的就是我的,都是我的! 这顿饭吃的,都堵在谢天恩嗓子眼了,根本没吃进去什么。他不想再提小梅的事儿,不想去惹谢新月,只觉得疲乏,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谢天恩吃完了,把手扶在额头上,勉强的看着汤圆,谢新月把吃剩下的菜和饭拿进冰箱,刘柱还没下班,正好还够他一个人的份儿。 谢新月见谢天恩满脸沧桑,皱着眉头,好像真的不舒服,便走过去叫汤圆:“汤圆儿,回来,让你姥爷歇会儿。”“不嘛,我要跟姥爷玩儿!”“你过来!姥爷病了,得去睡觉了。”小汤圆疑惑地盯着谢天恩看,嘴里嘟嘟囔囔:“你们大人真奇怪,怎么老生病、生病?”谢天恩被逗笑:“去汤圆,姥爷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啊?”汤圆十分不情愿的从谢天恩怀里爬下来,牵起了谢新月的手,一边回头看,一边进了主卧,明显的恋恋不舍。 谢天恩一直看着汤圆跟她妈妈进了主卧,才站了起来去了卫生间。谢天恩在里面蹲了很久,抽了两支烟,然后洗漱完毕,回了自己的卧室。现在医疗已经实现了手机操作,付款呀,查看检查报告呀,都可以。他在卫生间里是在查看自己的报告,不看则已,看完之后,他有些伤感了。好几项不合格的,特别是颈椎,已经画了红叉。 我今后要怎么办呢?工作堪忧,健康也堪忧,曾几何时我是意气风发的,自信满满的,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啊……唉,老啦!谢天恩默默的在心里哀叹,小梅,你这一走无牵无挂,可把我坑惨了,你知道吗?害得我人到中年还得拼命奋斗,可现在的世道不比从前,钱难挣啊!他颓然的躺在床上,也不开灯,就那么冥思苦想。他想找出一条线索来,把这一系列难题解决,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胡文凯。 只要胡文凯这个头儿开了,往后就好办了,房子有了,就无所谓小月跟我争房产不争房产,直接给她也可以,但要补一个遗嘱,得等我百年之后户主才是她。这样她住着心里也舒服,又不会被姑爷谋夺家产。 新房子有了,就请老叔带人来装修,雪兰也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一起在自己家里生活,多好?雪兰审美好,咋装修她来监督,雪兰不是个物质的人,她不会惦记着我的财产的。那我也要给她留下点什么,以前跟小梅一起奋斗的都给小月,这个房子我要留着养老了。我真的跟雪兰恩恩爱爱一辈子,等到我死了那天,我要把这个房子留给雪兰,也算不辜负她对我这样痴情。 谢天恩考虑清楚了,心底里好像进来一束阳光,让他冰冷的心温暖起来。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回那边去陪陪雪兰了,她把自己交给了我,我是她的男人啊,我是她的依靠。她呢,是我的救赎,是我的,港湾。雪兰,我累了,你收留了我。我这大半辈子,到处奔波,我的小腿肚僵硬,经常抽筋儿,可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嫌弃我。 我的颈椎病这会儿得到了验证,还有我的眼睛,明天,我想把检查结果给你发过去。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怕我的病将来拖累你?因此离开我……假如我的工作没了,也被辞退了,你会跟小月一样,让我去跟大舅做个拍马屁的马仔,还是会跟我一起努力,过好我们的下半生?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仁与不仁 什么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人们常说天地生育长养万物,必然是有仁德之心的,那怎么又会对待众生如同刍狗?异曲同工之妙在这里,在佛教的教理当中,生与死同样可怕,因为生,意味着回到轮回。你的心念生起的时候,就是在创造一个新的轮回,从而背离解脱之道。 仁爱与恶毒之间的灰色地带,就是既不仁爱也不恶毒,这就是老子所说的“不仁”。我们普通人,在说到天地、圣人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进行道德绑架,觉得他们天生就应该对世间万物有一种博爱,让人如沐春风。这是不对的,天地圣人又不是你妈!所以说所谓的天地圣人不仁,是指他们不会干预、制约百姓,而是让他们顺其自然规律,自己去发展,自力更生。 世间万法谓之道,世间不违背公序良俗和法律法规叫做德,有道有德的人,谓之无为圣人。 这道理抽象但符合客观规律,很少有人把自己的身心修炼到举心动念、举手投足都符合道,只能尽量做好自己的本分事,至于其他,只能随波逐流,顺其自然了。 高雪兰对谢天恩是放养的,仁爱之心有,恶毒之心却没有,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到爱而不痴的道路上来,亦即不仁,才不会因此生怨。人要学会娱乐自己,谢天恩不回来自己可以出去。 早晨起来高雪兰神清气爽,洗漱完毕把鸡汤热了一碗,再用面包机烤两片面包,切个橙子一起端上来。不算太丰盛却也绝对不缺乏营养,这样的早餐可以了。 不能总在小区里转悠,高雪兰换上了休闲装、运动鞋,长发扣了一顶画家帽,背个小包出门了。她用手机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往北走肯定不行,那边一看就是笔直的马路,周围都是高楼林立的小区,没意思。往南走的话,就又去物美超市了,那边过了东贸商贸楼之外,就是一条正在修缮的马路,尘土飞扬!西面是一条转弯的路,似乎离潮白河不远,只有东面还没去探险,很适合探险,因为那边看起来有菜市场,而且还有两个公园儿,远一点的是植物园,燕郊公园近一些。好,那就,燕郊公园! 高雪兰把手机关掉,握在手里,悠闲地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朝着南门走去。门卫们站在门口聊天,虚迎浮世,谁也不那么认真的盘查进出的人,只限制车辆,那是要收费的。出了小区的大门往左拐,高雪兰路过谢天恩说的那个公交站。 高雪兰灵机一动,上次坐的车是812,这回应该好好看看,还有哪个车也到城里。高雪兰凑上去细看,这里的公交车有好几辆是通往bj的,细说起来燕郊跟通州都离bj一样远,只隔一条潮白河;坐的车都一样,公交812、814和818。在白庙那里,通州的人上来,始发站都是燕郊这边的,比如812是从燕郊的冶金局开始,到朝阳的八王坟西。八王坟,就是当年高雪兰从山东乘长途汽车进京的地方。 814呢,从上上城五期站出发,到达大北窑南站,这俩都是跨省的公交。只有818是bj市境内的公交车,运营于bj市朝阳区、tz区、三河市燕郊镇,隶属bj公交集团客五分公司运营。这就好办了,下次去看章文,随便哪趟车都可以,就不需要死盯着812一趟车了。 早高峰已过,这会儿等待乘车的人不多,不少年纪大的在这个时候进城。燕郊的人喜欢把进京叫进城,就像ls人把去旅游的人叫上来似的,是习惯。细想也是,燕郊的城市建设市容市貌,跟bj没法儿比,再一个燕郊隶属heb省,进京可不就是进城了嘛;ls海拔那么高,去的人也就应该叫上来了。 高雪兰闲来无事,边溜达边看道路两边的建筑。左手边有个高级一点的小区,看起来是小别墅群,右手边的马路对面都是普通的小区,一个挨着一个,夹杂着店铺、饭馆之类的,也路过那个花店。再往前走是交通运输部党校,一个医院,还一个学校,接着进入了燕郊步行街。 燕郊给高雪兰的感觉是好小区也有,到步行街这里就显得萧条了,好像个小县城儿。步行街的路面残破不堪,两旁的商家大部分是卖运动品牌服装的,很多打折的商家,无精打采的坐在店里,都不愿意主动招揽客人了。这里一看生意就不行,都没几个人来,卖的衣服也比较过时,价钱却不便宜。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网购,老年人不那么热衷买衣服,连自己都网购了,实体店能不受冲击吗? 看手机导航,公园儿应该就在这里,可是,往前看还是一些不兴旺的店铺,一些楼群,根本没有公园的影子。高雪兰走累了,浑身出汗,她渴了,出来的时候没拿水,她又不愿意喝矿泉水,涨肚。但实在是渴的不行,只好往回走,来的路上有小超市,那里有水卖,不愿意喝矿泉水也得喝。 在高雪兰疲于跋涉的时候,谢天恩正在跟王薇银通电话。王薇银嘻嘻的笑着,故意卖弄风情:“谢大记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呀?”,谢天恩一口回绝:“我近期没时间,单位很忙,过一段时间我要出差。”。 这等于封死了王薇银的路,王薇银娇笑道:“哎哟,瞧把您给忙的,上那个班不过是名义好听,能挣几个钱呀?不如你来给我当账房先生,我每个月给你开两万!要不要过来啊?”谢天恩一阵羞臊,满脸通红,堂堂男子汉,被个拜金女给羞辱了。 包租婆!谢天恩在心里轻蔑地骂道,但他不形于色,格外礼貌、温文尔雅:“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好像没有机会为您服务!”说罢撂了手机,不再搭理自鸣得意的王薇银。“呵呵呵呵,真有意思,我看你能跑哪儿嘁!”王薇银转了一下眼珠子,乐了。 她就是喜欢谢天恩这副爱答不理的德行,不仅是喜欢,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王薇银不是不想结婚,而是眼高于顶,她也是体验过无数恋爱的,阅人无数,自然经验丰富。不要以为没结婚就是雏儿,那你就错了,她的没结婚的意思,是没固定跟着一个男人,不等于没男人。 王薇银转身钻进了自己的车子,给谢天恩的母亲胡秀丽打电话:“喂?呵呵胡阿姨!哎,是我,阿银啊!我看天恩挺好的,可他好像很忙啊?我们没时间相处,嗯对啊。我觉得他那个工作太辛苦了,还不如跟我安稳的收房租呢,您说呢?”我王薇银看上的男人,还没有一个能跑出我的手心的,你就例外? 第二百四十章 曲意逢迎 胡秀丽一听,自己的儿子这是不甩人家王薇银啊,那咋办?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件事,还得催着他上上心呗:“阿银啊,你放心,我跟天恩说说,让他多抽出时间去看你,啊?”“阿姨,我就知道,您的话天恩是不会不听的,那我等您的好消息?”这番恭维胡秀丽听得很受用,她当然相信自己的威力,谢天恩不敢不听她的话。 王薇银转动着手里的车钥匙,一副笃定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似是而非的笑。那边胡秀丽撂下王薇银的电话,就急急忙忙的打给了谢天恩:“天恩呐,你是咋跟人家阿银聊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工作,瞧不起人家啊?你可要知道,人家手里七、八个楼收租金,赚的钱比你多多了!人家乐意跟你,那是下嫁!你给我好好儿的谈,争取年底把婚定了,听见没有?”。 谢天恩沉默不语,七、八个楼,还要分哪里的地段儿,一户普通的住宅楼大概收七、八千,十个楼一个月也就七、八万,牛逼什么啊?还下嫁,您怎么不先问问我,我要她吗?下架还差不多。 谢天恩很烦躁,母亲胡秀丽又来那一招了,当初为了娶姜小梅,她就没少干涉了。谢天恩皱着眉头说道:“妈,我都五十多岁了,您能不能别再插手我的婚姻?小梅已经走了,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她,可她也给我留了后代、跟我拼搏了半生。妈,您能不能让我自己找?这是我的权力。”“你懂个屁!你的权利,是,娶媳妇儿是你的权利,可你那眼神儿看的准吗?姜小梅活着我也敢这么说,她太风流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身边儿围着那么多半大小伙子,你要不是为了她能去骑野马,把满口牙都摔掉了?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到了儿不听话,娶了她,怎么样?跟她爸爸一样是个短命鬼!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谢天恩头疼起来:“妈,您怎么能这样说话?死者为大,小梅她每年春节都去孝敬你跟我爸,看在我的面子上,您也不能再提她的不是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爱过的人。那个王薇银,太小市民,我不喜欢她,您别费劲了。”。 胡秀丽耐心地听着大儿子谢天恩的诉说,都听完了,反对道:“你都多大啦还爱情?这时候谈的就是保障!她有钱,不会拖累你,你哄好了她,遇上事儿她还能帮你呢!”孩子就是孩子,多大都是孩子,眼光短浅,不成熟,不实际,在过日子上总是个脑筋短路的半吊子。谢母胡秀丽接着训斥谢天恩:“你得实际一点,别那么天真。天恩呐,妈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跟小梅摸爬滚打不跟别人伸手,弄下了一份家业。可妈也知道,小梅走了带去了你大部分家产……天恩呐,你得明智,你不小了,挣钱没那么容易了,娶个有钱的,你少奋斗多少年啊?现在你还干得动吗,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老啦!”。 谢天恩是一头犟驴,你要硬跟他对着干,他就是宁可吃亏死了,也不带服气你的。但谢天恩最怕的就是软磨,从小家里孩子多,他是老大,很少得到胡秀丽的疼爱。现在这一翻推心置腹、很心疼他的分析,让谢天恩软化了下来:“行,妈,你跟我爸多注意身体,给我点时间,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胡秀丽大喜过望:“这就对喽,儿子啊,你要是娶了王薇银,那可不是锦上添花,那是雪中送炭呐!你细琢磨琢磨,啊?”这是雪中送炭么?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是出卖我的灵魂,硬生生掰弯了我,逼良为娼呢? 谢天恩无奈的答应着,在母亲胡秀丽的安排下,慢慢地低下了高昂的头。知子莫若母,谢天恩此时的处境胡秀丽很清楚,谢新月每天都跟胡秀丽这个奶奶通电话。她不是为了怎样照顾谢天恩,而是跟胡秀丽告状,争取奶奶胡秀丽的支持,生怕谢天恩在外面有了状况,她独自应付不了。 这会儿谢天恩并不想去约会王薇银,而是非常想会去看看高雪兰——只有这个女人不逼迫他,不压榨他,不算计他,值得他去付出真感情。谢天恩看看家里的冰箱,还有旁边地上的水果箱子,那里好多水果都还没吃,谢新月又开着车子拉着汤圆,出去购物了。 谢天恩无奈的摇摇头,把带着包装的菠萝拿了一个,又装了几个大个的苹果,一起装进方便袋,背起双肩包拎着袋子,下楼出门了。谢天恩的车子被谢新月开走了,他只好打了一个车,直奔燕郊桃源小区来了。高雪兰已经回到家里了,歇歇腿喘口气,喝了点水,正要做午饭给自己吃。 门外有人敲门,高雪兰疑惑地走过去,从猫眼儿往外看,接着就是狂喜:“哎呀,咋是你呢?你怎么上午回来了?不上班呀?”说着话,高雪兰快乐得如同一只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打开门,高雪兰就扑了上来,搂着谢天恩脖子:“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呜呜……”。 谢天恩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爱怜:“快把我放开,我背着包,沉!”脸上却自然地绽开着笑容,伸出手拥抱着热情的高雪兰,另一只手还提着那袋水果。高雪兰闻声撒开了怀抱,看到了谢天恩拎着的东西:“哎,你知道往家里买水果啦?”这是个巨大的进步,说明他知道心疼自己了,喜欢你才会记得给你带东西嘛。 谢天恩没想到自己这个怕浪费的举动,让高雪兰这么高兴:“我偷汤圆儿的,买的那么多,也吃不了,都快搁坏了。”谢天恩实话实说,没想到高雪兰更乐了:“哈哈,你把我跟汤圆划等号啦?咱也沾沾外孙女的光儿!”。 谢天恩很高兴高雪兰这个叫法儿,汤圆招人稀罕,高雪兰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奶娃儿,才乐意把她叫外孙女的。愉快地把背包放在鞋柜上,看着高雪兰也把水果拎到厨房,正在洗一个很大的红苹果,不由得笑道:“汤圆都不惜的吃了,你还挺喜欢的,呵呵。这是进口苹果,四、五十块钱一斤呢!”。 高雪兰笑着把苹果洗干净切成小块儿,装进盘子里拿进来:“她不吃我吃,给你尝尝,还挺甜的呢!”谢天恩见高雪兰毫不在意这是顺来的,也放松下来,伸手拿了一块,笑道:“也不给个牙签儿呀?成土匪了。”高雪兰把盘子放下笑道:“我看你呀,是想吃现成的,给你牙签你也得等着我喂你。”谢天恩不说话,眼含笑意看着高雪兰,真就坐在沙发里不动手,等着吃现成的了。他想起了初见时,在高雪兰家的情景…… 第二百四十一章 马背上的书生 谢天恩张嘴接了一块高雪兰递过来的苹果,长出一口气,觉得身心舒畅,人也放松起来:“我自己来,你今天去哪儿了,我看你微信运动走了七千多步?”高雪兰笑了:“哎呀?你看到啦,你还怕我跑了呀?去燕郊公园了,没找着,就折回来了。”。 谢天恩对高雪兰的路痴简直是嗤之以鼻:“真笨,你走到哪儿了没看到?”高雪兰捋了捋头发,说道:“就那个步行街那里,破破烂烂的,好像哪个小县城儿,哪有公园呀?”说罢坐在谢天恩身边,把头靠在谢天恩肩膀上。 谢天恩满意的把脸靠在高雪兰的头顶上,手机翻看着家乡的小视频,听高雪兰都走到步行街了,可惜道:“你再往前走一条街,就到了!”说着话又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塞进了嘴里,慢慢地嚼着,感受着那甜甜的汁水。 高雪兰恍然:“噢,那我下次再去试试看,我就说么,手机上地图显示就在附近,怎么找不到。”谢天恩暗笑不已,这妮子太笨,比小梅好不哪儿去:“你们女人呀,都是路痴!你会骑马吗?”“骑马?”高雪兰一时没转过弯儿来,纳闷儿的问道:“迷路跟骑马有啥关系?我不会骑马,就跟侄女去云南那次,骑了一回矮马。”。 谢天恩听的哈哈大笑:“迷路跟骑马?亏你想得出来!我是问你喜欢骑马不?我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的女人都会骑马!”“哦,”高雪兰眨巴眨巴眼睛:“那你是要带我去草原啊?那里的马高大吗?”“高啊!比你骑得那个马高多了。不过,你想骑马的话,得找驯马师给你弄个性子温顺的,不然你驾驭不了,呵呵。”。 谢天恩想起了自己那次逞能,摔下马背的事情。人还坐在燕郊的客厅里,心却飞回了少年时代的hlbe大草原。 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此刻正聚集着五、六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这里面就有穿着白衬衫、皮肤白净的像女孩子的谢天恩。谢天恩白皙斯文的脸上写满了刚毅,他向前一步面对着那些飞扬跋扈的黑小伙儿们,用一只手向后护着惊慌失措的姜小梅。 那些健壮的小伙子们狂傲的笑了:“怎么,谢天恩,你要替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出头?这样,加上你咱们六个人,今天不论是谁赛马跑了第一,这姑娘就是谁的。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闹事?”。 这几个小伙子都是谢天恩平时的玩伴儿,本来大家一起骑马、一起读书,一起吃手把羊肉喝羊汤,都是好哥们儿。就因为漂亮的姜小梅插了进来,非要每天跟在谢天恩屁股后面,跟这些半大小伙子一起玩儿。小伙子们正值青春期,对发育的丰满又苗条的小梅都看上了眼,想跟姜小梅‘处对象’。姜小梅心里只有谢天恩,但她却谁都不得罪,跟谁都眉开眼笑的聊天,对谁的邀约都不拒绝,搞得这些小伙子们春心荡漾,以为姜小梅喜欢的人是他们。 纸包不住火,恋爱关系总要摊牌的,这些小伙子在一起吹牛皮的时候,都说自己的女朋友是姜小梅。谢天恩听的火儿大,小梅明明都跟自己接吻了,也抱抱了,怎么会是他们的女朋友呢?莫非小梅这是在考验我,看我是不是真心? 谢天恩慢慢转身,逼问姜小梅:“妹子,你说,你心里的人是谁?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们中任何一个,我放手!”周围死一般寂静,却隐含着爆裂的火花,就等着姜小梅一句话,燃烧起来。姜小梅笑眯眯的站在谢天恩身旁,肯定的说道:“我喜欢你,也喜欢他们,看你们谁能赢了这场赛马,我就跟谁!”这话说的够野的,年轻时候的姜小梅也是个顽皮的主儿,她不知道这句玩笑话对谢天恩来说,会有多么危险。 对面的小伙子们一听,刷的一下围了上来,他们平时都干活儿,总在太阳底下晒,黝黑的皮肤、隆起的腱子肉告诉谢天恩,你不是我的对手。谢天恩是个学生,他平时是在学校里念书,玩儿乐器,轮体力他不是个儿,轮脑力,谁也不如他。 本来是大家一起赛马的,可谢天恩觉得那样的话他赢的可能性很小,于是大胆建议:“玩儿就玩儿个大的,咱们就赌那匹野马驹子,谁能抓住它,谁就是姜小梅的男朋友,没意见?”“没意见,谁不敢谁是孬种!”“谁怕你呀?姜小梅是我的了!”“行啊,来?”大家都热血沸腾,其中一个富裕户回家赶来几匹马,各自拿了套马杆,就守在野马驹子出现过的那片草场,焦急的等待着那个偷跑进马群里嬉闹的野马驹子。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那匹火红的野马驹子来了,健壮的四肢闪着亮光,烈烈的鬃毛挡住了它半张脸。烈焰一般的马驹子闪进马群,跟家马一样悠闲地散着步,低头啃吃着草场上的青草。天边白云朵朵,草原上野花点点,看着眼前这祥和的一幕,大家呆住了。 谢天恩没呆住,一夹马腹冲了出去,直奔那个漂亮到犯规的野马驹子。其他人一见,纷纷策马奔向前方,嘴里哕哕乱叫,吓得那匹野马驹子撒开四蹄就跑。谢天恩手疾眼快,伸出套马杆套住了那匹野马驹子的脖子,策马紧随着挣扎的野马驹子一起跑。眼看着野马驹子被谢天恩制服了,它停了下来,口吐白沫,翻着漂亮的大眼睛,请求谢天恩放开它脖子上绳索。 谢天恩笑了,勒住胯下之马,麻利的跳下了下去,一翻身跳上了野马驹子的后背,手里还紧着套马杆的绳子扣。野马驹子受了惊,一个高儿人立起来,随后撒腿狂奔,把谢天恩甩下了马背,谢天恩死死抓住套马杆不肯撒手,一人一马在草原上疾驰。 那些小伙子对视一眼,口中发声,急忙追了上去,把那匹野马团团围住,野马驹子终于安静了下来,甚至拜服的嗅了嗅躺在地上、满嘴是血的谢天恩。 大家纷纷下马,上前探视受了伤的谢天恩:“老弟,你怎么样?”谢天恩满眼放光,人虽狼狈地躺在地上,白衬衫被泥土弄的脏不拉几,却不失气场。扭头吐出一口鲜血,微笑道:“我赢了,你们认不认账?”小伙子们被一脸疯狂、满嘴鲜血的谢天恩折服了:“认账,姜小梅是你的了!”。 谢天恩这才挣扎着起身,被那些小伙子们抬着,去了医务所……后来,谢天恩镶了半口牙,上牙基本都是烤瓷的,那是为了守卫和追求爱情,为了赢得姜小梅的芳心磕掉的。当然,也同时收获了他母亲胡秀丽的痛骂,对姜小梅的更加不认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服管教的人 那场搏命的赌赛,除了赢得了姜小梅,还有那匹他用命套回来的野马。那匹马长大以后神骏非常,哪家的马也比不了。后来谢天恩要上大学了,只好把它托付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代为喂养,等他回去再接回家去。 可惜的是,他离开草原不久,那匹马就逃掉了,重新成为了野马,就像瘦弱的谢天恩,天生谁也不服。他想有他的天空自由翱翔,有他的大草原自由奔驰,除了自己真正爱的人,谁也降服不了他。 这样骄傲的谢天恩凭自己的脑袋和双手打出了自己的天堂,又被自己深爱的女人拖累,拖回了深渊地狱。高雪兰像个天使,带着怜悯的救赎,带着爱的柔和微光,从天堂飞来,背着谢天恩离开深渊,重新回到了人间。 谢天恩能理解母亲胡秀丽的好心,但也厌恶那好心,他的世界她们不懂,却要强加给他、她们认为的好。谢天恩最恨的就是这一点,他怨恨胡秀丽,为什么不能看到他的优点、他的成就?总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泼冷水,难道你只能看到我的不足吗?胡秀丽那句下嫁,你老了,给了谢天恩巨大的打击。这个打击来自他的生母,一个最应该疼爱他、保护他的人。 因为,谢天恩在胡秀丽的眼中只有缺点,没有优点,桀骜不驯,是个不听话、难管教的孩子。女儿胡莹乖巧,她爱听什么胡莹就说什么,学习成绩不好不坏,长大以后也给自己混了个工作,很会察言观色的套好处。小儿子谢天觉从小略显愚笨、语迟,人很明白但话不多,没啥追求,长大以后做了个网约车司机,也能混碗饭吃,但人很孝顺,这也是可取的地方。 所以胡秀丽觉得最该管管的人就是大儿子,不愿放下脸面、又过得不好的谢天恩。大儿媳妇小梅死了,没人经管谢天恩了,这可不行,不能听小月那个贼丫头的话,得给我儿咨询一门好亲,找个好媳妇儿帮他一把。我不管他谁管他?我是他亲妈!他的婚事必须由我说了算,再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胡秀丽又给谢天恩打电话,谢天恩低头见是母亲大人的电话,也不避讳高雪兰,直接就接了:“妈,有事儿啊?”那头的谢母跟老高太太一样唠叨:“有啊,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说说话儿呀?我说,你不是要回hlbe给小梅办社保的事儿吗?办回来的钱你自己留着,别都给那小月!小月花钱大手大脚没把门子的,都胡花了,你老了怎么办?别给她,啊?”。 还是自己的亲妈惦心着自己的儿子,高雪兰有一些动容,但她没吭声,打断人家母子谈话不礼貌。谢天恩答应着:“嗯,我不给她,小月昨天还跟我说了呢,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办?”“你瞅瞅?这不就盯上来了!天恩呐,你那姑娘跟蚂蟥似的,你给她的不少了,你就听妈话,自己留下来,知道不?她不能给你养老,她就不是个养爷子,跟你妹子莹莹一个熊样儿。你趁早找个可心的人,能陪你到老,妈走了也安心!”。 谢天恩眼睛微湿,被老妈走了也安心这句话感动,又怕她说出王薇银来,赶紧打断谢母的话:“我知道了,妈,你也保重身体。你看你都知道谢莹啥样,还逼人家天觉结婚干嘛?你乐意给她们花钱,就让谢莹伺候你们呗。”谢母胡秀丽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觉得对不起天觉吗?你弟弟为了我跟你爸,把这辈子都耽误进去了。谢莹是来啃我们的,我能不知道?看你跟天觉也不计较,我当妈的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家不知一家人,各有各的难处,高雪兰微微皱眉,心疼的看着环抱着腰站着接电话的谢天恩。那种孤独和无奈,都在那个姿势里体现无疑。高雪兰默默给谢天恩倒了杯热水,加了一点姜红糖,自己歪在沙发里,听着谢天恩母子俩聊电话。 谢母敏锐地问道:“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小月跟我说,你这段时间总不着家?外面有人啦咋地?”谢天恩赶紧遮掩:“没有,有了我能不告诉你吗?我跟朋友在茶室,喝茶呢!”谁是你朋友啊?喝茶,你喝!高雪兰有点不开心,怪谢天恩不肯跟他母亲说实话。既然你母亲都允许你找个可心的人了,你干嘛不把我直接说出去,告诉你母亲呢?又一想,大概是因为小月长跟她奶奶联系,谢母知道了就等于谢新月知道了,怕她伤心,或者怕她作?高雪兰没吭声,但不再听他们母子的谈话,而是进了卧室,休息去了。 谢天恩敏感的回头望了一眼高雪兰,径自去了厨房,离高雪兰远一点接电话。果然,胡秀丽提到了王薇银:“天恩呐,人家阿银说了,想跟你多相处相处,你也别拿着架子,晚上请人家吃个饭,聊聊,啊?”。谢天恩无奈的笑道:“妈,你收了她什么好处,还阿银?不是王薇银吗?你怎么比我还着急。”胡秀丽骂道:“收什么好处,她有好处能给我,还不是给你准备的?就跟你那爹似的,万事不操心!还不是得我一个人装好做歹、里外不是人吗?你赶紧的去,别他妈跟我磨牙!”。 谢天恩笑了,很久没挨骂,听着快八十岁的老妈骂自己,竟然觉得浑身舒畅:“呵呵,我知道了,别骂了,没有知识分子的风度了。”“风度啥风度,跟你们这三个要账的有风度,不早被你们气死了!”谢母喘了口气,又嘱咐一遍谢天恩要识时务,然后挂了电话。 谢天恩也不再磨叽,转身走了出来,找高雪兰辞行:“雪兰,下午我得出去,晚上我就不回来了。”这很正常啊,上午没上班,那就是不忙,下午肯定得上班,哪有一天不上班的工作。高雪兰起来准备饭:“吃完了再走,弄个简单的。”谢天恩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十分,笑道:“好,我一点再走。”说罢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继续看手机。 高雪兰从卧室出来,洗了手进了厨房,开始做饭。鱼冻着,现在拿出来不赶趟儿,鸡汤可以拿出来热一下,焖个米饭,再炒个菜,就可以了。高雪兰想了想,好久没吃豆角了,谢天恩也算是东北人,口味差不多。于是把鸡汤从冷冻层拿出来放进有温水的砂锅里,焖上米饭,开始摘豆角筋。 半个小时以后,鸡汤和米饭冒出了香味儿,猪肉炖豆角也下了锅,翻炒的油烟四起,再一会儿也出了锅,撒上蒜末,顿时,非常正宗的东北炖豆角的味道就出来了。这个房子哪都好,就是油烟机有些老化了,不那么好使,一做饭满厨房都是油烟味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都爱吃这口儿 谢天恩闻到了味儿,放下手机走了出来:“哎呀,我都闻到香味儿了,一闻就知道是豆角!小月订的那玩意儿炖的太烂了,不好吃,看你这个应该不错。”高雪兰笑了:“怎么,撞衫了?那你尝尝,哪个好吃?这是用你买的那大铁锅炖的,特别入味儿。”。 谢天恩看碗筷没拿齐全,自己洗了手奔厨房帮着拿碗筷,高雪兰把鸡汤也盛了出来,垫着抹布端了上来:“天恩,你把那个垫子拿过来,对。”谢天恩闻声见高雪兰端着满满的鸡汤,冒着腾腾的热气,赶紧把防烫垫拉过来摆好,高雪兰把鸡汤碗放了下去:“没见过这个汤碗?我网购的,还带个浅盘的盖儿,可以隔水蒸双皮奶。”。 谢天恩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夹了一根豆角送进嘴里:“地道!快吃饭,别忙乎了。”高雪兰摘掉厨师帽,也给自己盛碗饭,笑着坐下来:“爱吃就好,鸡汤你那天没喝到,今儿喝!”“嗯嗯,我自己来!”谢天恩用汤勺小心的舀了一点送进嘴里:“挺鲜的,哟,这里面有人参啊?”高雪兰道:“是的,放了几根参须子,还有当归和枸杞,你整天在外面跑,适当补补气血。”谢天恩点点头,笑道:“我把它们都吃了!”。 高雪兰看着犯二的谢天恩笑,这样的谢天恩活泼可爱,有点儿萌。谢天恩吃饭的时候比较专注,话少,吃的很快,喜欢吃什么毫不掩饰,那盘子豆角被他干掉一大半,可能是想到高雪兰也是北方人,喜欢这口儿,这才喝了一碗鸡汤,下去找地方抽烟去了。 高雪兰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谢天恩的烟还没抽完,在厨房的休息室的椅子上坐着,边跟谁打着电话,边抽烟,厨房里有淡淡的烟味儿,窗子敞开着。见高雪兰进来,谢天恩结束了电话,掐灭了烟头儿,匆匆说道:“我得走了,晚上我不回来了啊?”。 这家伙干嘛又说一遍啊?高雪兰笑道:“知道啦,你都说过一次了。”“我说过了吗?”谢天恩有些不能确定,忙忘了?于是再说一遍:“我明天有事情要办,你自己在家吃饭别对付。”说罢风风火火的背起双肩包就要走。 高雪兰围着围裙满身油烟味儿不方便抱他,笑呵呵地站在门口送谢天恩:“好,我知道了,你也是,再忙也别忘了吃饭!”谢天恩穿上鞋推开门走了出去,在电梯关门那一瞬间,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高雪兰。 高雪兰会心的笑了,这家伙又出去赚钱去了,他看自己,是舍不得离开自己吗?这样一想,高雪兰浑身轻松,转身进厨房把碗筷洗了,擦干净,一一摆进碗厨里。把雪白的抹布冲洗干净,整齐的搭在沥水架上。 到卫生间洗了手方便了一下,高雪兰觉得应该把这一身油烟味十足的衣服脱下来洗洗。回卧室的衣柜那里找换洗衣服,却发现谢天恩不知什么时候也把他那一身脏衣服偷偷换下来了,内衣裤都很脏了,看样子离开这里他就没换过。 高雪兰怜悯的摇摇头,这个男人忙到什么样儿,居然没时间洗衣服吗?还是她女儿不肯给他洗,也或者,是他不好意思让女儿洗这些玩意儿。高雪兰把内衣单拿出来泡在盆子里,其他的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加了洗衣液轰隆隆的转动起来。 高雪兰闲着没事儿,接着看那本谢天恩哥们写的流行小说儿,看到眼睛发酸的时候,洗衣机叫了。高雪兰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按照衣服裤子分类挂在阳台衣架上。回到卫生间再把那些盆子里的衣服洗出来,直接挂在卫生间里控水,然后去厨房烧开水,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慢慢喝着咖啡,高雪兰想起来明天得去看章文,便又跑到厨房翻冰箱,拿出来一块里脊肉,准备做锅煲肉,然后是红烧鸡翅。章文平时上班忙,也就吃个盒饭外卖什么的,高雪兰总想给儿子做饭吃,让他感受到母亲的疼爱。这些东西明早晨再做来不及,高雪兰只好再牺牲一套家居服,晚上的时候把菜做出来,晾凉,装进保鲜盒,再放进冰箱保存。 高雪兰设了个闹钟,所以早晨起来的很早,换上出门的衣服拿着做好的菜,在小区门口那里买了一盒草莓、二斤圣女果。这样就可以直接进章文的小区了,不用再去超市买水果,耽误时间。公交车到站的时候高雪兰排在第一位,上了车找了个离司机最近的一排,坐下了。 公交驶向高速的时候,眼尖的高雪兰发现,公交车也是要交过路费的,28块!哦,原来不只是私家车收费啊,是车通过都要钱,这也是一个新发现。到了大望路接着坐地铁,俩小时以后,高雪兰下了地铁一点不耽误时间,熟门熟路的走向章文的小区。 章文没想到高雪兰会来,给自己定了外卖,肯德基的汉堡。刚好高雪兰忘记拿大米了,没办法焖饭,就吃这中西混合的饭菜!章文这里厨房用品一概不缺,以前高雪兰也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高雪兰走了以后,章文不会做饭,就没买米、油什么的。 高雪兰也没再买,自己一周来一趟,买的菜放冰箱里都坏了,若是来一次买一次,太麻烦了,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做好拿过来。章文对锅煲肉一如既往地喜欢:“妈,你咋不今天早晨现做呢,这个没有新做的好吃!”高雪兰笑:“妈没时间啊,早晨现做到你这儿就下午了,妈怕你饿。”。 章文点点头:“也是,你们那里到我这,不得俩小时?”“两个多小时,还得算上走路的时间呢。”这母子团聚太辛苦了,章文想了想,贴心的说道:“妈,你以后真的不用每周都来,两周就行。不用担心我,我饿不着!”傻小子,高雪兰看着章文笑,即便你没想吃妈妈做的饭菜,妈也想来,见不到你心里难受啊。 高雪兰很欣慰,却舍不得儿子受苦:“嗨,妈也想半个月来一趟,总是惦记你衣服洗了没有,床单换了没有的。吃的是饿不到,那都不是妈做的,不是那个味儿。”高雪兰宠爱的揉了一下章文的脑袋,章文小猫一样美滋滋的笑了:“嘿嘿,妈,那你太累了。我能洗衣服,你不是都教给我了吗?真不用总过来,我想吃啥再找你要。”。 高雪兰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儿子长大了就是懂事,本来想着自己人都来这边定居了,常来照顾一下儿子,心里也觉得踏实。不过呢,来回四个多小时的路程,有时候还没座位,真的很累。儿子能这么体恤自己,高雪兰很高兴:“那就真的俩星期喽?”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夜奔一 章文嘻嘻的笑:“嗯,俩星期。”高雪兰看看房间里,被罩上周换的,不脏;地板看样子章文自己擦过,也不脏;衣服章文自己都洗了,挂在房间一进门的衣架上。孩子大了,适当的放手也对,高雪兰挺满足:“我儿子出息了,能自己管自己了。”章文不满意:“嘁,你在老家的时候,我不都得自己管自己吗?早都长大了,嘿嘿。”。 高雪兰笑了,是啊,孩子大了,自己这个妈还把人家当小孩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当妈的不管孩子多大了,也一样惦记着,想去照顾他。顾得了父母就顾不上儿子,现在倒好,父母离得更远了,儿子也不在跟前。不是一周看一次章文,高雪兰心里才过意得去,而是她孤单、寂寞,想找个亲人陪着。哪怕就看这么几个小时,一天的奔波都值得了。 谢天恩一天忙得跟插了翅膀一样,飞得天高云淡,把自己都忘脑袋后头去了,说不回家就不回家。唉,真想去他家里看看,或者他单位看看,他每天的工作和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高雪兰按捺不住好奇心,在百度地图里输入谢天恩的单位,果然,地址,电话都有。哈哈,有时间偷袭他去,给他来个惊喜! 娘儿俩吃完了饭,躺在小床上挤着睡了个午觉,然后高雪兰又要返程了。不知为什么,高雪兰有些恋恋不舍,哪怕是简单的日子,高雪兰也愿意跟章文一起过,而不是跟忽冷忽热把家当客栈的谢天恩一起过。 章文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嫌弃自己,在他跟前自己可以随意的说、随意的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在谢天恩跟前要考虑他的感受,话不能说错,事儿不能办错,他会审视你,考察你,然后给你意见或者在他心里给你扣分。 这日子看着富足实则战战兢兢,根本不是什么太太,而是谢天恩这个客户,雇佣了高雪兰这个保姆,全方位的照顾着他,只有照顾他的权利,没有要求他什么时候回家的权利。唉……不管怎样那也是自己的家了,慢慢往前走着看!或许,谢天恩什么时候不忙了,就会跟自己看细水长流了? 高雪兰是那么依恋谢天恩,渴望着能够哪天一起出去玩儿,哪怕是坐坐他的车,坐在副驾跟他聊聊天,也行。孤单怕了的高雪兰以为跟谢天恩来了,今后就有伴儿了,就不会孤单了。没想到,两个人的日子比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更加孤单。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更寂寞,闭着眼睛假寐的高雪兰颠簸在轰隆隆的地铁上,天要擦黑了,她对国贸站不熟悉,从这里下去到哪里去找公交车呢?鼻子下面有嘴,高雪兰一路走一路问指挥交通的大妈大爷,总算找到了:原来,国贸出来左拐就是814总站!这比在大望路出来找812,要方便的多了。 又是一大发现,这个发现虽然当初费了体力和时间,却给以后减少了出行时间和麻烦。所以说,经历都是有用的,无论好坏,好的自然要汲取,不好的也有经验价值,值得被记住。随着长蛇一般的人群拐来拐去的前进,一拨人坐上了公交,再来一拨人,不吵不叫,都累了一天了,机械的排队前进,拿着手机扫票,戴上口罩等着安全员测体温,之后有序上车,按先后上车循序坐下来。 天黑了,高雪兰在车子里睡的摇摇晃晃,旁边的小姑娘也低下头,把包抱在怀里,睡的昏沉。这一车人没人说话,几乎都在打瞌睡中。谁都不容易,看这一车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是在燕郊租了房,在bj城里打工的人。 无论是固定工作还是流动性的工作,大家都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燕郊的房租真的很便宜!一整户屋子才城里一个房间的价钱,虽然需要交通时间,每天挤来挤去坐车,但一回到那个整洁的家,温馨就有了,疲劳就减轻了。 反观在城里租房子的,一样是花钱,一样赶交通,生存质量肯定没有自己拥有整个房子来的要好。你有整个房子,就可以带家属,甚至带孩子,带宠物一起住。房间的话,只能住的下你自己,上厕所要排队等着,做饭要轮班,遇到个不讲卫生的能把你气死。水电费什么的也要分着交,谁偷着使电器了,谁家来客人浪费水洗澡了,这都是事儿。 高雪兰真想把章文接到燕郊来一起生活,那样章文就不用租房,还能吃上老妈亲手做的热乎饭菜。谢天恩早就这样说过了,还买了章文那套行李,给他准备了房间。可章文不愿意来,他长大了,不愿意寄人篱下,有妈在那也是谢天恩的家。 再一个他嫌路太远,从燕郊赶到海淀,下班再赶回来,简直是个神话。高雪兰瞌睡中,听到下一站是潮白人家了,这其实第一站,过了湾仔城就是。高雪兰打起精神看着窗外,那些霓虹灯亮起在楼宇间,饭店的牌子格外晃眼。高雪兰知道,自己这是饿了。 哦,要是天恩在家就好了,假如我能一进到家门,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那该有多幸福啊!高雪兰咽了一下口水,默默下车,在小区门口那里买了馒头和黄瓜、西红柿,两棵大葱、一小把香菜,还有二十块钱的鸡蛋,回家自己做个汤,吃馒头。 这时候谢天恩正在赴王薇银的约会,这次是王薇银请客,这女人居然又找了一家烤鸭店,不知道她就喜欢吃烤鸭,还是以此证明她是地道的老bj人。谢天恩还是不置可否,王薇银还是那么热情又狡诈,她问了谢天恩一些实际问题:“谢大记者,你家有几处房产呀?现在都在你名下吗?”你怕啥我就问啥,这是我的长处,你的短处,打蛇打七寸! 谢天恩不自在的挪了一下身子,淡淡道:“就一个,目前在我名下,准备给我女儿。”“呵呵呵呵,”王薇银放肆的娇笑不停,半晌捂着肚子说道:“那你凭什么娶我?就凭你那一张名嘴?”谢天恩满身的血刷的一下冲上了大脑,连同脸颊、脖子根儿都红了:“我没说要娶你,你也不必这么自作多情!”。 一看谢天恩急了,王薇银赶紧把话往回拉:“看你,人家开个玩笑嘛!我还是那个意思,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的就是你的。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房子,怎么样,满意吗?”王薇银一脸得意的瞧着窘迫的谢天恩。谢天恩从不受谁的气,这样明显的蔑视他受不了:“读书人有自己的品格。我是就一张嘴,但我不想要你的那些陪嫁!我还有事,先走了。”谢天恩说罢,站起来要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夜奔二 “呵呵呵,谢大记者,我敢保证,你会要的!不信吗,你可以去问问你妈,我给她的好处是什么?呵呵呵呵呵!”什么?我妈居然还有好处,她这是把我卖了吗?谢天恩坐不住想走,王薇银也不拦着,见谢天恩死活不肯就范,王薇银把要过来的高度白酒倒了满满一大杯,咕咚咕咚跟喝白开水似的,灌了下去。 这下子谢天恩不敢走了,一个女人,大晚上的,跟他出来吃的饭,回头再出点啥事儿,咱这心里也不落忍不是?谢天恩就站在门口,冷冰冰的劝道:“别喝了,感情跟喝酒没什么关系,你喝的再多我也不会答应你。”。 王薇银忽然落泪了:“谢大记者,谢天恩!你他妈的给我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他妈的给你!装什么清高啊?没钱就没面子,没人搭理你,没场面罩着你,你是个啥?嗯?我王薇银的名字你出去打听打听,能配你三个来回!假清高,没看到我的实力呢,到时候不怕你不肯搂我的大腿,呵呵,哈哈哈哈!”。 看着声泪俱下的王薇银,谢天恩有点儿懵,他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办,但他不糊涂,趁着王薇银醉酒,冷静的问道:“你说,你给我妈好处了,是什么?”我得知道我是多少钱被卖的。 王薇银扶着脑袋,醉眼迷离:“妈?哦,我给妈买了个顶级翡翠镯子!花了我十几万啊,怎么,给少了?”王薇银那一双含着泪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天恩,厚嘴唇冒出几个字:“送我回去,我不想在这里丢人!”谢天恩脑子嗡了一下,他知道王薇银没撒谎,好镯子上百万的也有,他给小梅买那个不算太好,也好几万呢。 谢天恩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能走的出去吗?我送你回去!”王薇银假装趴在桌子上不动,一听谢天恩答应了送她回家,赶忙支起半个身子,往起站。谢天恩手疾眼快一步绕过桌子穿过去,扶住东倒西歪的王薇银,王薇银伸出手勾住谢天恩的脖子,俩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出了包厢,跟前台匆匆结了账。 王薇银已经把大半个身子压在谢天恩身上,哪里还能神智清醒的结账了?这回的饭钱还是谢天恩花的。出了饭店的门,谢天恩提醒王薇银注意脚下,像拖个死倒儿似的,把王薇银抱上了自己的车,扔在后排座椅上。王薇银翻个身,躺在座椅上呼呼大睡,再问什么也不吱声了。 谢天恩暗自着急,这什么事儿啊,她喝醉了,我怎么办?我把她送哪儿去呀?谢天恩只好先慢慢离开饭店,把车子开到不碍事的地方,熄了火儿,慢慢等王薇银醒过来。 谢天恩心里乱念纷飞,把她送到家是可以,她醉了,家在哪儿啊?送到酒店里去,她不省人事,我得替她登记,将来这事儿咋说的明白?不能带回通州,更不能带去燕郊雪兰那里,这事儿我可咋办呀?谢天恩拉开车门,看了一眼睡得很香的王薇银,又悄悄儿关上,把副驾的窗子留一条缝儿,自己站在车外抽烟。 十一月的夜风很凉,谢天恩穿的很单薄,在夜风里情不自禁地打着寒噤。王薇银并没有完全喝醉,她知道谢天恩为难她的去处,但她就是想折磨一下谢天恩,以报谢天恩不鸟她的私仇。一支烟、两支烟、三支烟,直到谢天恩受不住冻打了个喷嚏,王薇银这才假装清醒了过来,哎呀一声吸引谢天恩的注意力,然后扶着额头装模做样的问道:“这是哪儿啊,天恩?”天恩?谢天恩吓得一个激灵,我的天呐,雪兰才这样叫我,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叫?这是在泡我吗? 谢天恩心念电转,上前拉开车门,问道:“你家在哪儿啊,你都睡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明天还得上班。”这意思很明确,你不该喝醉酒,耽误了我的时间。至于那句天恩,我就当没听见,我不想上你的当。王薇银娇笑道:“我家啊?你躲开,我来开,带你上我家!”。 谢天恩一把拦住王薇银的动作:“这怎么行?你这是酒驾!连我都吃瓜络了,不行。”王薇银不屑的笑道:“交警队我有人!不就是个破车么?我给你买新的,说,要奔驰还是宝马?要不就奥迪a8?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给你买!”。 谢天恩吓了一跳,这个女人太豪横了,一张嘴就是奔驰宝马,我那么跟胡文凯周旋他都不吐口儿,现在这么容易就有了?王薇银斜着眼睛看到了谢天恩惊讶的表情,伸头过去,在谢天恩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跟个傻小子似的,琢磨什么呢?你要是变成我的人,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一辆车而已,俩月就回来了。”谢天恩本能的往后一躲,车里空间小,一下子按到了方向盘,滴一声,吓了俩人一跳。谢天恩正色道:“男人有男人的尊严,你的东西是你的,你回家吗?”。 王薇银眼珠子乱转,微笑着坐正,伸手拢拢头发,娇滴滴的说道:“回呀,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么,一起。”谢天恩问明白路线,把王薇银让到副驾,自己开车,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导航结束的时候,都下半夜两点多了,车子停在一座四合院门口。 谢天恩有点吃惊,他知道王薇银有钱,可他没想到这么有钱。一座单门独户四合院多少钱?起码上亿!王薇银斜着眼睛,扭着身子懒洋洋地问道:“你跟我进去吗?喝杯茶再走?”谢天恩清了清嗓子,拒绝道:“不了,哪天有时间的,我这得赶紧回家了,不早了。”说着话就要钻回驾驶室,王薇银一跺脚,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进去了。谢天恩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上车绝尘而去。再不走,他怕自己犯错误,任是谁也难抵挡一个喝醉的女人撒娇,何况这是个富婆。 一路上,谢天恩心里第一回对王薇银这个女人起了波澜。他在想假如跟王薇银在一起的利弊,他要怎么面对高雪兰。这个时间路上车子少,谢天恩加快速度往通州赶。通州他可以半夜回去,谢新月不会盘查他,因为他以前也这样,小梅说他经常半夜才回家。到燕郊去是不行的,高雪兰的心那么敏感,一闻他身上的香水味,就知道他干嘛去了,他没办法解释。 搁以前他不会对王薇银动念头,今天不一样,她亲了他,还许诺说,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个刺激太大了,谢天恩不敢想,那个镯子轻易地就到了母亲手里,一个局外人她都肯这么下血本,对自己,她当然更会无微不至了。谢天恩心里天人交战,他喜欢好车,喜欢富裕的生活,但他喜欢的人,是高雪兰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坚决不同意 谢天恩一路沉思着,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要知道这个社会是强者的世界。男人一旦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就被人拿捏住了,以后休想做自己,只能任由人家摆布了。想到自己多年奋斗的心血、自己热爱的职业,还有谢新月一家,谢天恩长长叹了口气,他不能没有主动权,对他来说,士可杀不可辱。 跟高雪兰在一起可以,她不尽事儿,也有容忍的雅量,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王薇银就不一样了,依仗着她的财势来不来的就轻慢我,以后真要在一起了,全家都得受她的气!那小月还不得跟她打起来呀,我的日子还有幸福可言吗?还是劝母亲把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自己跟大舅的交易眼看就成功了,也可以交给雪兰一些家务事,让她学习,比如,如何管理基金和股票。 先跟小月透透这个意思,假如她能学得会就让她管。但我估计呀,谢天恩暗自琢磨:就小月那个懒骨头加笨蛋,肯定是学不明白的。倒是高雪兰,聪明,心眼儿又实诚,让她学肯定学的快些。想到高雪兰,谢天恩心里一阵惭愧,哎妈呀好险!差一点贞洁不保。半夜三更的,喝哪门子茶呀?分明是盘丝洞,蜘蛛精要吸人血啊! 算了,车子我自己会赚来,日子我也能过得好,雪兰对我这个文化人赞赏有加,她喜欢的就是我这张嘴,喜欢我这肚子里的知识。她不会背叛我,也不会压制我,要是跟了王薇银,那我今后肯定得被她压一头,永远没有自由了。 想到这儿谢天恩直起了身子,仰起了头,专注的开车,直到进入自家小区,在楼下停了下来。谢天恩在楼下又抽了两支烟,这才过足了瘾坐电梯上去,静悄悄儿的进了家,借着手机的亮光坐在自己的床上。谢天恩脸都没洗,就躺下了,他怕惊动了汤圆睡觉。 谢新月听到谢天恩回来了,心说没住在外面就是好的,晚一点儿也没关系,别问他了,睡。谢天恩没洗脸没刷牙,躺下有点不舒服,但他还是坚持闭起眼睛睡,雪兰又没在身旁,没洗就没洗!想起高雪兰,谢天恩的心里舒服了一些,幸亏没有做出对不起雪兰的事儿,自己的心思自己最明白。没哪个男人不爱钱,那是过日子的基础,但是要自己去赚回来,用着才踏实,才安心。 第二天早晨起来,谢天恩什么都没解释,自自然然的吃早饭、上班去了。谢新月虽然满腹狐疑却也耐得住性子,她给胡秀丽打了电话:“奶奶,你干啥呢?早晨吃的啥呀?哦,我没啥事儿,一会儿送汤圆儿去幼儿园。我爸呀?早走了,上班去了。昨天晚上都快四点了,他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啥,回来这么晚?”。 胡秀丽一听,欣慰的笑了,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去跟那小王约会去了呗:“你爸那工作忙,你就别跟着掺乎了,给他洗洗衣裳做个饭,别的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儿。”“有啥数儿啊,你给我爸介绍对象啦?我妈才死几天啊,你们这是着啥急呀!?”说着说着,谢新月就急了,忘记了通电话的对象是奶奶,声音高了八度,把给汤圆穿衣服的刘柱吸引了过来:“小月,你小点儿声,汤圆被你吓到了!”。 谢新月回头瞅了一眼主卧的房门,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啊奶奶,我不同意我爸找对象!你给他找了也没用,我不会同意任何女的进这个家门的!”。 一听孙女说了这话,胡秀丽气得浑身乱颤,果然天恩不该娶那个没教养的姜小梅,你看看她生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算老几呀,你不同意?你别忘了,你吃的住的都是你爸挣来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乐意待滚回你们老刘家去!蹬鼻子上脸的,谁惯的你呀这是,啊?你跟谁说话呐?我的儿子我心疼,不像你似的,专门回去搜刮你爸!你妈一死啥玩意儿你都划拉到你手儿去了,你想没想过你爸还活着呢?啊?!你爸眼看着都六十岁了,你能给他养老吗?你能伺候他一辈子?还不行进门,我看应该把你们一家轰出去!”。 谢新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顾汤圆瞪大的眼睛、吃惊的样子,哭着回骂:“我们搬来住咋了,这也是我妈挣来的,不光是我爸的,这房子有我妈一半!我凭啥不能住啊?你管不着!你就会向着你儿子,感情不是你妈死了,我心里难受,我就不让他再娶,怎么地!?”。 刘柱没办法,只好自己去送汤圆上学了。家里只剩下嗷嗷哭叫的谢新月,跟胡秀丽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作,因为她觉得这个电话无疑证实了谢天恩在外面有事儿,而且是奶奶知道的,同意的,这回没人跟自己统一战线了。 胡秀丽才不惯着这个没教养的孙女呢,噼里啪啦一顿教训,骂的谢新月眼泪鼻涕流了一大襟:“是你自己没出息、没能耐,你鼠目寸光!你怨谁呀?你爸供你念大学了,是你跟你那妈似的不惦记上班、不求上进,就惦记着嫁人!把自己的前程都耽误了,老谢家没你这号东西!没出息,啃老还振振有词?我听你爸说你还惦记着你老叔的房子?你死了心,我都捐献了它,你不配住你老叔的房子,不肖子孙!”。 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平生第一次被教训得这么惨,谢新月简直要疯了,发毒誓就他爸再婚这件事,坚决跟谢家老小对抗到底。 姜小梅都没这么骂过我,你是谁呀?奶奶是我爸的妈,不是我妈,你管他可以,管我不行。我妈死了,没人能管的着我了!哼,我就不信了,等我爸再出去那么晚,我就跟踪他,我早晚能抓住他的把柄。我就不信了,哪个女的能干过我,我从小就是我爸的命根子,我爸能为了她不要我? 胡秀丽挂了电话,跟老头子念叨谢新月的不孝去了,刘柱人家送完孩子直接上班走了,他肯定直接走,不会回来。谁肯回来听你这么泼妇骂街似的跟你的长辈这么没礼貌?孩子都被你带坏了。唉,早知道谢新月这个样儿,真不应该娶她,我以为文化人教出来的孩子错不了呢,结果啊,错大发了。 刘柱心里起了波澜。他头一回看到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一面,泼辣、蛮横,不讲道理,没有长上之分。换句话说就是没教养,幸亏跟她搬回了娘家,这要是跟我妈来这么一通儿,别说房子和奖金了,婚都得劝离咯!汤圆在这样的妈手里,能学出好儿来吗?她这大学是怎么念的,都学的都啥呀!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交多少电费 谢新月被胡秀丽骂了一通儿觉得委屈,左思右想这事儿都怪自己的爸爸谢天恩。要不是他嘚瑟的非得找个老娘儿们,我能挨这样的骂吗?她很想给谢天恩打个电话出出这口气,可她又一想,不行,不能打草惊蛇,以后真想跟踪他,就不能让他觉察到我的不满情绪,提前做了防范。 倒是胡秀丽没憋住,气哼哼的跟儿子谢天恩告了状:“天恩呐,你闺女跟我打起来了,埋怨我给你介绍对象,说了,坚决不同意你再婚!把我气够呛。天恩呐,你别听她那套,这小丫头片子就没安好心!比谢莹还不是个东西,她就等着你的房子落到她名下呢,啥都不带给你留的,你生的那个闺女!”。 谢天恩正在开会,见状借故离开会场,听完了母亲大人的状子,知道谢新月这个混蛋惹自己妈生气了,赶紧劝慰老妈:“妈,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房子我不会给她的,找对象的事儿她也说了不算。就凭她那个脑袋,也就家里人不跟她计较,外人早把她骗的一无所有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惦记着我的那俩钱儿吗?妈你放心,我不给她!”。 谢母胡秀丽安慰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就行了,我不耽误你了,去忙!”谢天恩道了再见赶紧收线,急忙的又潜入会场,继续听精神、听指示,然后找角度拍照,准备发稿。 中午的时候,谢天恩刚吃完盒饭,想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养养眼睛。昨晚睡得太少了,可这个地方没有可以直直腰儿的长椅子,他只好坐上了自己的车子,打算抽支烟,喝点水,歇一会儿。就在这时候,高雪兰上来了:“大哥,家里没网了。是不是咱们上个月9号开始办的,就交了99元启动费是?你预存话费了吗?当时你俩咋说的我也没听清楚,我只记得每个月是150元,包括宽带和手机话费1000分钟、30g流量,是不是?”。 谢天恩皱了一下眉头,家里的事儿可真多,刚走一个又来一个,都是一张嘴就是钱:“这不还没到一个月呢吗?你问下装宽带的那个人。”他白跟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哈拉半天,居然不知道人家的手机号码?不是交际广泛吗,咋没留人家的联系方式?不过也挺好,让人放心。 高雪兰无奈的笑道:“在问啊,她还没回复。我估计人家是按月走,不可能按天走?”上个月9号安的宽带不假,这个月已经开始了,你能按照这个月9号交费吗?谢天恩恍然:“哦,怎么缴费来着,忘了。”啥呀这是,你跟人家交接的,我哪儿知道:“我忙着打扫卫生,根本没听啊!等会看她咋说的?”。 谢天恩无奈的点头:“好。”都跟傻子差不多,他那时候满心都是事儿,哪儿听进去了,看着是人精似的,脑子里惦记着单位的事情和胡文凯的事儿呢!高雪兰等了一会儿没回音,正当中午饭时,人家不也得吃饭吗,这会儿做饭呢也说不定。 高雪兰检查着线路,看起来很正常,没跳闸的话,仅仅是没网了,应该有电才对。这段日子谢天恩在家就打开立式空调,别是欠电费了?果然,从卧室到厨房都没电,不只是客厅的宽带插排没电:“哈哈,是没电了,我去物业!你预交了多少电费呀大哥?”谢天恩松了口气,回道:“二百,”高雪兰没回音,她做事麻利,这会儿已经到社区。 一溜儿平房,顶上是个小花园儿带凉亭的,就谢天恩挺在意的那个。下面有社区的物业管理处,还有个不算小的超市。高雪兰进去交了一百,拿出来见是水费票子?问了人家,窗口的人说,这里只收水费,电费另交! 高雪兰失笑了,这咋回事儿这是:“天恩,你这顿空调把电整没了!小区里的物业只管水费,南区北门外才交电费,人家下午两点才上班呢。这个小区真隔路,快递五个地方取,费用俩地方缴,哈哈哈,可真是个洋辣子!”洋辣子是北方杨树上的一种带粘线丝儿的毛毛虫,外号吊死鬼,落到手上、脖子上,能引起过敏反应,一溜红包又痒又痛,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知道的人都躲着杨树走。见高雪兰自己解决问题了,谢天恩松口气,不禁笑道:“小区太大!”。 高雪兰把新来的好物件儿拍个照片发了过去:“看看,好香好香的,不知道是啥?是鸡翅木卧香盒!”谢天恩心不在焉,胡乱看一眼,顺嘴夸道:“还不错,”待到细看,乐了:“我还以为是音箱呢,呵呵。”也没错儿,卧香盒摆在电脑旁,音箱是红色的,很扎眼,也难怪谢天恩看错了。 高雪兰上午这通神走,忙得还没吃上午饭,烧壶开水沏杯咖啡,拿了几块雪饼,坐在桌前关心的问谢天恩:“哈哈哈,宝宝你吃饭了吗?”谢天恩的心情被高雪兰影响,好转了许多,笑着回道:“吃了,”高雪兰抱歉道:“上次回来忘了管你的鞋子,心里好不自在的呐,就像忘了给小狗喂食一样。因为我小宝心细,会觉得我不疼他了。”。 神马跟神马呀,上次是我走的匆忙,你忘记了也是有的:“没事儿,反正也没人看。”雪兰,别对我太好,我承受不住啊……一个鞋子而已,你都放在心上,你让我觉得惭愧。高雪兰照顾谢天恩一向事无巨细,那天是因为谢天恩回来带回来一身猫毛,据说是谢新月喜欢猫,看人家老何闺女养布偶猫,她也弄了一只缅因。高雪兰是忙着给谢天恩用粘毛器沾浑身的猫毛,才忘记给他的鞋子擦灰尘了。 这伺候的事无巨细劲儿的,都赶上照顾儿女了,高雪兰却沉陷其中浑然不觉,自顾自笑道:“我就是忘了哈,疼你的。晚上回去帮我录个虎斑,我喜欢。”那个长得像中华狸猫的缅因,一身老虎样的花纹,高雪兰就把它叫虎斑了。 谢天恩才不喜欢猫呢,整天跳上跳下,没个老实时候,还掉毛,让有洁癖的他很是厌烦。可他拗不过谢新月的固执,硬说养猫对独生子女有好处,能治孤独症?汤圆也真的喜欢那只小猫儿,就这样,谢天恩家入侵的人员从三口之家变成了四口,这只猫也一万多块,不比布偶猫便宜,还得给猫大爷买猫粮、猫砂,抓那个臭烘烘的猫粑粑。 谢天恩不吱声,心道,烦死了,还拍它呢?高雪兰把新果盘给谢天恩看:“好看?不规则的葵花形!专物专用,以后给你摆水果就是它了!”谢天恩又长出一口气:“那个猫,一万多块呢!”幸亏有你啊,如若不然,这日子苦死了,简直没活路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不是这个定位 甭说一万多块钱了,两万多块人家谢新月乐意买,人家有钱。不过呢,为了玩儿买个那么贵的猫,这个谢新月是真不会过日子,大手大脚的,太能浪费了。做人家后妈得有后妈的自觉,谢天恩没说让咱们操心,咱就当没这回事儿。 高雪兰继续跟谢天恩汇报工作:“宽带续费app在我手机上,没用过就忘了。现在开始用了,这个月缴费一百,因为里面还有一百多。小孙说,咱们的费用是每个月一百五,从1号算起。手机里有800分钟话费和30g流量。”谢天恩从善如流:“那就每月交!这个果盘真好看!”高雪兰笑了:“嗯,好看。物美超市也是走我微信上绑的卡,家里的费用就都走我的卡,方便。我直接存工行,小区门口就有,你就不用管这些事儿了。待会儿我再去北门一趟,买电,直接要个号存微信里,以后就不用跑了。”。 谢天恩这才弄明白,他存在抽屉里的钱咋花的那么快?原来被高雪兰拿去存工行绑卡了。不过这也是为过日子方便,谢天恩对此没意见:“好的,你看着办。”高雪兰不辞疲倦:“走了,两点了。”谢天恩赶紧示爱:“辛苦了!”一朵玫瑰表情献上。高雪兰心花怒放:“是你辛苦才对呀,每天起早贪黑的上班去。”谢天恩的小心脏给安抚的陶然欲醉,微微一笑,还是我的雪兰懂我,心疼我,你们谁也不行啊!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高雪兰又来信息了:“你交的那个是水费,大哥!哈哈哈,我问交电费的,人家说那都是水费!三百水费够用半年的了,傻不傻?”谢天恩正忙,看了一眼之后脸上不禁微笑起来,好在身边没了何能的捣乱,没人注意他的表情了。高雪兰说道:“煤气卡还是一代的,超市不能代收,只得自己去煤气公司交了。电费欠了975元,我交了200元。”宽带也恢复了,一切ok! 谢天恩放心的从鼻孔呼出一口长气,总算搞利索一头了。回家还得面对小月那个刺头,唉,我咋跟她说呢?不能露出来雪兰,也不能告诉她王薇银,那个女人心机太深,小月不是人家对手。要不,今晚回雪兰这边? 谢天恩写道:“晚上我回去。”高雪兰一看,欣喜万分,这个家伙要回来了,呵呵,真好!她并不知道谢天恩正腹背受敌,若是知道了王薇银的存在,怕是要跟谢天恩对峙公堂?没良心是没良心,还渣,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假道学,假多情,拿我当练手的了。 谢天恩打死也不敢说啊?就因为高雪兰啥也不知道,才安全,若是像谢新月似的,跟奶奶打完了再跟爸爸打架,成了斗鸡了!谢天恩遇到事情习惯的不是解决,而是回避,跟外人还能斗一斗,跟家人你斗什么?怎么都是两败俱伤,不值得。那边惹他不高兴了,就回这边,这边惹他不高兴了,就去找王薇银呗。 谢天恩不再注意这些事情,而是专注于手里的工作,他跟着大部队转战到了另一个地方,加班继续采访。晚上六点多了,高雪兰见谢天恩还没动静,准备好了饭菜,就等谢天恩回来开炒:“天黑了,倦鸟都归巢了,你还不饿吗?我弄好了米饭,东北大拉皮儿,还有个鸭血粉丝汤。”。 谢天恩听见手机微信特殊铃声,这才忽然想起高雪兰:“哎哟,都忙忘了,我在科技馆这边呢,你先吃!晚上我在这边吃完了回去。”高雪兰一阵失望,又白费心血准备了,他不是说晚上回来嘛,我才给他准备的,这些小肉丸儿是我认认真真用小勺子一个个团出来,放在鸭血粉丝汤里,想让他尝鲜的。 高雪兰把泡胀了的粉丝汤盛一碗出来,剩下的只能放凉装进保鲜盒进冰箱了。大拉皮太多,俩人份高雪兰自己吃不完,只好少吃米饭,尽量多吃菜,凉皮剩下就不好吃了。高雪兰低头狂吃,她胃不太好,吃多了凉的发胀,只能把剩下的十分不舍得的倒进垃圾桶里。 这是高雪兰长这么大,头一次扔东西,不扔不行,还有一大碗粉丝汤明天要吃掉,谢天恩早晨不能吃剩饭剩菜,得给他做新的,那这些剩菜自己啥时候能吃完?粉丝汤能热,凉菜不能热,隔一宿半天,还能吃吗? 高雪兰吃了太多凉菜,肚子不舒服,没多大一会儿就泻肚子,俩小时之内跑了三趟。大约那些凉菜都被排出去了,这才消停下来,肚子里还咕噜噜的叫着,仿佛它也心有不甘。谢天恩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高雪兰打开门迎谢天恩进来,接过他的双肩包放鞋柜上,这回没忘了给他擦鞋子。 谢天恩先进了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传出来,很显然他太忙乎了,这泡尿憋的太久了。高雪兰暗叹一口气,把烧好的开水拿进来,准备给谢天恩冲咖啡。 谢天恩又把立式空调打开了,屋子里暖烘烘的,谢天恩端着咖啡杯,望着高雪兰笑道:“你晚上吃什么了?”吃什么了,不就是给你做的鸭血粉丝汤么?高雪兰不太高兴:“特意给你做的鸭血粉丝汤,那个肉圆儿我用小勺一个一个团出来的,还以为你能回来吃饭呢,一点儿也不珍惜我的厨艺,让我没有成就感。”。 谢天恩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成就感?”说着话站起来,端着咖啡杯到厨房他的休息间去了,他要抽烟。可他这一走,高雪兰心里轰的一下子,对呀!我怎么把自己给定位成了厨娘呢,我不是谢太太吗?在我是谢太太之前,我首先是高雪兰才对,我这是怎么了?跟个怨妇似的,好没素质啊! 高雪兰后悔失言,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面对谢天恩质疑的目光了。同时心里为自己难过,这是咋搞的,我怎么了?谢天恩的心里也在问这个问题,他是为了逃避谢新月的官司才躲到这个家里来的,却没想到这里也不省心! 雪兰不是这样的人啊,她在我心里聪明多才,温文尔雅,什么时候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厨房里,为什么不放在写作上面呢?这跟小月一样,多少有些,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看她为了没擦鞋道歉,因为我没回来吃她做的饭不开心,她这是把我当成了客户吗?还是说,无论多聪颖的女人,一旦成了他人妇,就丧失了自我,变成了可悲的锅台转儿了呢? 小梅不也是一样,多洒脱的一个人?来bj以后变得那么,庸俗!女人啊,你们就不能有自己的爱好吗,除了做饭?唉……谢天恩有些迷茫,我总不能那边不开心回这边,这边不开心回那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沉默的呼唤 高雪兰不好意思再去招惹这样冷冽的谢天恩,谢天恩也巴不得高雪兰不来打扰自己,两个人各怀心腹事,躺在一个被窝儿里,后背对着后背闭起眼睛装疲倦、装睡觉。谢天恩累了,他一颗心分成好几处能不累吗?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俩眼一闭爱谁谁。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小呼噜声。 被明显鄙视了的高雪兰却睡不着,她想起以前跟初恋一起聊过的天……记得那是2016年的时候,去ls看完陈伦回来的高雪兰,翻出了少女时期的老照片,情不自禁拿去跟陈伦分享。 那时的高雪兰极其苗条,满脸青春逼人,一袭红衫,黑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高雪兰怎样也忘不了那个时候,和陈伦一起度过的高中,满满都是他们的回忆,高雪兰也想看看陈伦保存的照片。陈伦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告白:“我喜欢的就是穿红衣服青涩的那个姑娘。人就是这么矫情,我的照片早已失散了,我不爱回忆,依然一直向前。” 高雪兰微笑:“我却总是掉进回忆里,走不出来。你那时候,嘴唇上有一层小绒毛,胖乎乎儿的,眼神朦胧而痴情。”高雪兰陷入了回忆:“你为什么教我写的是个永字,送我的礼物是个杯呢!明明,永远不了,明明,你的一辈子给不了我……” 陈伦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暗暗叹息:“没有想过这么多,人生的意义或者意思,都是你们文人演绎或者杜撰的,事到临头都是不假思索,哪有什么深思熟虑?若可以思前想后明明白白,人生哪有憾事?”高雪兰沉思着:“下意识的才是真实的想法,我是个爱做梦的人,仅此而已,是啊!什么事都不可预期,没办法掌握,你遗憾吗?我遗憾倒是真的。”。 陈伦是没办法,高雪兰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第二次结婚了:“若没有遗憾,人生又怎么有那么多期待?又怎么有来世之约?”雪兰,我想跟你约来世,今生是不行了,我不能再离婚了,那对我的名声和前途是极大的败笔,我不能舍下这一切,我做不到…… 高雪兰是那么想跟陈伦在一起,可她不能搅散他的婚姻,不能做小三。心里,是那么多的伤痛和遗憾,然而午夜梦回,心里却还是这个男人:“我觉得,你喜欢目前的状态。不想你则罢了,夜不成眠很正常。”。 陈伦对自己的奋斗成果很欣慰:“我喜欢我现在的以及以后的状态。”人到中年一帆风顺,谁不会意气风发呢?高雪兰却对自己的将来没什么打算,更多的是随波逐流:“以后……”你的以后是你和你妻子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多想你的以后有我? 陈伦春风得意:“我在广州有个活动,要待几天。”高雪兰深吸一口气:“我在过现在呢,过的踏实极了。噢?来东北玩几天吗?”陈伦很惊讶:“现在?不去,周六回ls了。”你的现在怎么样了,跟谁在一起吗?只要你快乐,我是会祝福你的。 高雪兰很肯定:“是的,一诺千金,我必须完成我的责任,陪伴着父母,不敢想以后。嗯,注意休息,我发现你经常熬夜。”这种关怀让陈伦心动,又不能轻举妄动,甚至说话要说到什么程度、保留几分,都是他要考虑的:“这有几个朋友,晚上见了一面。”。 高雪兰明白了,陈伦在解释他熬夜的原因:“哦。你喜欢的是那个青涩纯真的姑娘,我喜欢的是那个纯情文艺的男孩儿。”陈伦啊,你一直住在我心里,知道吗?陈伦无声的笑了,不由得调侃道:“也有人喜欢现在的老头儿。”。 雪兰,你来了又走了,你可知道,你在我心里引起了波澜吗?可是,你为什么不说你肯留下来呢?我或许,可以为了你孤注一掷。 高雪兰最怕的就是这一点,陈伦不容易,一路爬到这个位置,自己这些年没参与他的生活,没帮他做过一件事,凭什么打乱他的生活,享受他的成果:“你光环太盛,和那个男孩儿有太多的不同了,年龄是问题吗?问题是,你的母亲也是走的仕途,你也是,你会一直是。这是你的宿命,何况,老头儿像你这么健康的,怕是不多。”。 陈伦是运动健将,那高大的身材每天都要晨练,比上高中时更加挺拔。陈伦的成功也不是天上掉馅饼,那也是无数的心血和汗水熬出来的,他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怎么会放弃:“终究不是张无忌,在青春年少就退隐江湖。”。 雪兰,原来你是忌惮我的身份,这个我没办法,我有责任在,你只能自我克服心魔。高雪兰道:“我更喜欢小李飞刀。”那个男人的痴情和绝技可称为传奇,张无忌的情人太多了。 陈伦道:“都不是我的榜样,”高雪兰问道:“谁是?”陈伦想了想,回道:“可能是郭靖。”高雪兰笑了:“骨子里的憨厚很像,我像谁?灭绝师太?”你不会认为我无情?陈伦沉默着,他在想,也许你像华筝,绝不会是灭绝师太。 你很多时候太隐忍了,这样的你温厚善良,可我终究还是错过了你:“不知道你像谁。”高雪兰自嘲的笑了:“我谁都不像,我不够狠,也不聪明,傻乎乎的,一百多岁了,还有一颗少女心!”。 你是独特的,非常善良。就因为你没有走出你的纯善世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你淡泊名利。说你是清流也好,异类也罢,总之,你不适合在这个社会里煎熬打拼去升级。 那段昙花一现的谈话,最后在陈伦明天要开会不得不休息的晚安中结束了。他是聪明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高雪兰的情意,忠于自己的婚姻,他有他的操守。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凡事过犹不及,做人适可而止。陈伦想表达的是,我感谢你对我的深情,我也曾对你如此用心。但是你来晚了,我们只能做朋友不能做夫妻了。愿我们以后,聪明中难得糊涂,深情中恰到好处。假如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这一点高雪兰何尝不知道?她没留下来难为陈伦,就是出于这种考虑。她想默默地守护着他,幸福着他的幸福,快乐着他的快乐,直到自己慢慢消减了这份情,变成心如止水的平静。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自己的强大,对他人有帮助,不引起别人的嫉妒,才不会受到打击。而真正的强大,不仅仅是外表的强大,必然内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既然我来晚了,那么木已成舟,我潇洒的退出,不再对你抱有幻想。 第二百五十章 暗算 村上春树在《奇鸟行状录》里说,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或许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唯我一人蒙在鼓里,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人把赌注下在我身上。无所谓,有一点是明确的:至少我有值得等待、值得寻求的东西。 高雪兰觉得自己此刻是独自孤零零一座城,那种压倒性的辛酸与无奈,真的会让一个人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被心爱的人鄙视不如去死,可我放下了一切跟你来,从心里硬生生挖出去陈伦跟了你,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我。高雪兰强大的自尊苏醒了,在她的心海里跳腾翻滚,她的初衷不是这样被轻贱被鄙视才输出自己的,她要的是被喜欢被宠爱,被认可。 既然你不要,那我收回便是,你的意思是像小梅一样顾着股票和孩子,不顾及你也可以是吗?还是说既要顾及你的感受照顾好你的衣食住行,还得跟个有心机的妖精似的不急不恼,你出去浪我在家浪,你回来便不顾颜面的缠着你,既给你自由又给你肉麻的性感?可我怎么觉得那么贱呢,你对我这样了吗,公平呢? 第二天谢天恩不急着走,他下午才出去,高雪兰沉默无言的做好了早饭,鸡蛋灌饼。薄饼里面打个鸡蛋,塞俩生菜叶,两大片火腿肠,一人一杯咖啡,吃完了就自己看电脑,输入资料,理也不理谢天恩。 中午是红烧鱼和地三鲜,地三鲜是走油的,这家的油烟机不太好使,弄的高雪兰一身油烟味儿。谢天恩吃的很愉快,还破天荒的夸了高雪兰几句,可惜聪明的高雪兰看得出来他的言不由衷。继续冷着他。 收拾完了厨房,高雪兰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了条紫色的羊毛长裙,把吹干的头发卷了几个大卷儿,出来安安静静的坐在离谢天恩最远的阳台边的沙发里看书。 谁的日子不是鸟语花香的,你不喜欢我,我也是要面子的,我自己待着还不行吗?向外求只能迷失自我,向内求,我就会清风徐来,花儿自开了。要知道我从前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没有你之前我也是潇洒自如的。 谢天恩眼前一亮,诧异地问道:“你要出去?”我在家你不陪着我,你要上哪去呀?谢天恩忽然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嫉妒,并慢慢侵蚀着他的心。他讨厌平庸的高雪兰在家陪着自己,漂亮的高雪兰出去给别人看。 高雪兰淡淡的回道:“我又不是专门做饭的,会做饭是另一回事儿,吃完了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谢天恩被噎了一下,但他不计较,漂亮女人的优势,就在于桀骜不驯:“是,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这就对了嘛,你别把自己弄得跟怨妇似的,一天怨声载道、不修边幅,女人要爱美,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们天生就是给男人宠的!哪怕你不肯给我做饭,我可以带你出去下馆子,只要你漂亮,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谢天恩思虑到这里,忽地想起了王薇银。高雪兰的美丽大方,温柔体贴,还有她的过人才华都是我想要的,王薇银你呢?是你的那些包租钱吗?谢天恩叹息一声,笑道:“雪兰,你要是在家待着难受,就出去玩儿呗!”你最好乖一点,说你只肯跟我一起出去,不然的话,我很担心。 高雪兰终于给谢天恩哄得转嗔为喜:“好啊,去哪儿啊?你带我去吗?”谢天恩得意的笑道:“可以,我不忙的话带你出去!你要去哪儿啊?”这样娇俏的女人才适合我嘛,你好好儿的,别跟我闹别扭,我当然乐于把你带出去。 高雪兰笑了:“看你啥时候有空儿,我想去乌镇,江南水乡我没见识过,挺遗憾的。”“可以,我也去!”雪兰啊,你别自甘堕落,你的风雅呢?你的才华呢?你得跟上我的步伐,跟我双宿双飞才行啊!你再这样下去会泯灭灵性,变成家庭主妇的,那就不可爱了。你还是没弄明白,目前你的身份是我的情人,情人是娇媚的,不是你这么朴实无华的,你无须兢兢业业为了这个家,做好你自己就最好不过了。 谢天恩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把高雪兰当成自己的老婆,虽然跟何能和朱八戒他是承认这个媳妇儿的,可事实上,他心里还有一道坎儿,高雪兰要面对的考试远远还没结束。要是没人比着,还好一些,小梅虽然没才华但她会理财,王薇银虽然不贤惠但她有得是钱! 哎?我的注意力怎么都在一个钱字上?品德呢,审美呢,高雪兰综合分数明明很突出,绝对比她们俩都高啊? 谢天恩有些心虚,可他装作若无其事,偷瞄了一眼高雪兰,见她没啥反应,这才安下心来。高雪兰再聪明,也不可能隔着肚皮猜到他的心事,谢天恩的变化叫他自己吃了一惊,他原来不是这样瞧不起高雪兰的呀,他是很依赖高雪兰的,从什么时候起,高雪兰的作用微乎其微了,王薇银的作用被自己悄悄儿重视了呢? 也许,是自己太渣了,把人家接来睡过了,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太懂事儿的女人很吃亏啊! 我,谢天恩想着,我不是那样的人,钱吗,谁不喜欢?我就说说而已,又没说要抛下雪兰去找王薇银。不过呢,何能下岗了,小月又这么看重钱财、房产,真让我觉得有个帮手其实也挺不错的。 雪兰哪儿都好,就是太粘人了,搞得我没有自由似的,要是她也能创造经济价值,是不是会是个加分项?那样她就不缠着我了。 转而一想,谢天恩羞愧了,我这是得陇望蜀啊!以前从来不嫌弃人家粘人,还觉得能被人家粘着挺幸福的。那时候自己是心里低谷期,需要高雪兰高质量的输出,来陪伴着自己,日以继夜,耗费了人家多少心血? 可是,因为男人不能总在低谷期,所以过了低谷期你就换了一个。谢天恩的心底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把谢天恩吓了一跳。亟待细看,后脊梁骨禁不住冒出了细汗:老天呐!谢天恩,你自己还知道反省的是?这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充分说明了你近期的心态,不是吗?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说的是谁呀谢天恩?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大骗子!你信誓旦旦的把人家高雪兰骗到手,现在又嫌弃人家没给你创造经济价值,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盼着人家作品面世,能像你一样收入剧增啊?这是什么,不是算计吗?不然你跟人家说你跟朋友合伙办个小报,仨月挣了八万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较量 另一个谢天恩委屈巴啦:“我没有哇?我,我是想跟她一起过日子,我没想那么多。后来不是老何退了嘛,我妈又给我介绍的对象,我不敢忤逆我妈,我也不敢说我有女人了,我妈和小月都不会放过我的。我是嫌她们闹得我心烦,我没想离开高雪兰,我没嫌弃她,我就想一想,我……”。 “放屁!你他妈的是男人吗?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怕她们什么?你妈那么大年纪了,还管得着你?你早就是成年人了,你有能力主宰你的生活。至于你的女儿,她就是来剥削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完全可以告诉她,不行!什么君臣父子的,少跟我来那一套!你是个守规矩守礼教的人吗?假如你是的话,当初你不会违背母命娶了姜小梅,你也不会没等三年过去就霸占了高雪兰!你是个软骨头,有胆子吃没胆子承认,哼,没骨气的尿党!还想吃软饭做个娘炮?哈哈哈!谢天恩,我瞧不起你,呸!”。 谢天恩给自己骂得体无完肤,他坐不住了,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上洗手间撒尿,他得释放,他心里太压抑了。可是,没人懂他,没有,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不是不喜欢高雪兰了,也不是想跟王薇银有什么发展,我没那么贪财。只是,我说我心里很纠结、很矛盾,我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你相信吗? 委屈的谢天恩面对火爆的谢天恩,低声下气,但很勇敢的诉说着。我总是一个人在无边的暗夜里踽踽独行,你只是大剌剌的鼓励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我没办法好起来,我也没办法让周遭的一切都好起来,你知道吗?你能理解我的心吗? 不骗你,爱情对我来说是负担。因为谈恋爱要花费的时间成本、情绪成本和经济成本,我都不想付出那么多,我感觉很累。谈恋爱要了解一个人,体谅一个人,迁就一个人,这样我不得不舍弃部分的自己。 但是我连自己的情感需求尚且不能满足,怎么能舍弃自己满足别人呢?我觉得谈恋爱可以各取所需,但是这感情一谈起来,往往是互相侵犯,完全不是我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我追求的人和追求我的人,我都没有想过要有一个实质性的结果,雪兰只要能满足我当下的需求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害怕,很害怕。我怕时间一长,雪兰向我要结果的时候,那我该怎么办?我肯定会惊慌失措,而她也会对我失望的,因为结婚这件事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 对不起,你别骂我,我真是这么想的,虽然一开始你说其实我跟高雪兰可以结成夫妻的,她很好,很适合做妻子,那是你,我不敢。我觉得世上能相信的人,只有我自己,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更有钱了,活着才靠谱。 比起爱情,我更需要的是工作、事业、朋友圈、稳定的家庭关系和存款,这些才会让一个孤独的人有安全感。我不想把人生的希望和掌控权分给别人,哪怕一点点儿,也不想。 我想要别人对我主动,而不是我去主动,那样太冒险,我不想,我,不敢……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天生就很难对别人主动,我想挽留的人,我想得到的事物,还有我渴望的关注,我都不会主动去争取。 也许老天在创造我的时候,忘记给我打造这方面的开关了,我似乎没有能力对别人主动。真的,我很遗憾,你跟我同一个躯壳这么久,你竟然也这样不理解我。 委屈的谢天恩要哭出来了,火爆的谢天恩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听他诉苦。躲在马桶上抽烟的谢天恩还在痛诉:所以我很希望周围的人都能对我主动,我希望喜欢的人热情地追求我,我想要对方主动问我内心的感受,我希望朋友主动关心我,我甚至希望陌生人也能主动给我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是雪兰一不高兴了,就冷着我,还得我去做这个舔狗,我觉得内心很不安,她好像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我知道我的想法有点自我,有点作,可我真的害怕迈出主动的那一步,似乎主动去接纳一个人让我觉得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全,我害怕自己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留在心里的人,随便就离开了。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主动迈出那一步,这样就一辈子不会为此伤心了。 哦,谢天恩打开排风扇,让那嗡嗡的声音为自己打掩护: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这是你不懂的,我需要雪兰放下自尊缠着我,让我知道她是爱着我的,非常爱,这样我才觉得安心。可她不,她等着我去哄着她,她开心的时候就会拼命控制我、粘着我,不开心了就不要我了,冷着我,呜呜。 在这段关系里,我必须要确保所处的环境是很安全的,才敢让自己放松警惕,我才能安心的在她怀里撒娇,享受她给我的爱情。我总是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当我感觉不到环境的安全,自己就会显得像个高冷的难以接近的人,不想沟通,不愿解释,我不想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因为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忽略我的存在,我不敢主动去找她要求抱抱,我知道她会嗤笑我,并且责怪我,不会抱我的。亲情如此,爱情也一样,谈恋爱的时候我想要看到对方奋不顾身为我付出的样子,想让她只喜欢我一个。 当我确定雪兰这辈子绝对不会离开我,我才敢一步步走向她。谢天恩轻声抽泣了一下,马上用咳嗽掩盖了下来:我才敢,一点点回报她。我曾经相信过一个人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我,别人都笑我傻,可我自己知道,她给我的安全感足够了,我就真的会全然相信她。 可是最后,我的童话还是破灭了,小梅背叛了我!给我的爱染了灰,以后遇到的人,再多的安全感也没法让我回到过去。我好像不太相信人了,但我本意是好的,我没想过伤害谁,我需要别人的理解,不想被误会。 雪兰啊,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故意躲着你。有时候我不想说话,只是因为我觉得你触到了我的痛处,我觉得不舒服进而想保持沉默,并不是对你轻慢了。 昨天我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暴露了我的真实情绪,对不起。我在痛斥我自己,我知道你敏感了,你怎样都很美,是我错了,好吗?谢天恩呐,你别再骂我了,我要崩溃了! 谢天恩伸出双手捂住疼的要裂开的两个太阳穴,闷哼一声,那声音在高雪兰听起来就像他便秘在拉屎。但在谢天恩,他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思绪的纷乱让他头疼,他想冷静下来,不这么分裂。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回避依恋型病人 人们都习惯以己度人的,我自己觉得别人不跟我说话是可以的,也许人家忙呗?就以为我不跟人家说话对方也能接受。雪兰,请原谅我没及时回馈给你我的感受,让你焦虑了。你的讨好般的照顾,我吃不消啊! 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我自顾着自己的感受了,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法体会到你找不到我时的焦虑,是真的体会不到,我不希望你误会我是故意不顾你的感受。我一点也不想刺激你,真的,我是喜欢你的,我本心是不舍得让你难过的。 因为我对你情绪的不敏感,因为我无法跟你共情,而给你造成的伤害,是我无意间的过错,不是因为不喜欢你。雪兰啊,不要认为我很自私,我已经为了爱你而改变了很多,我需要的是理解不是指责。 我很想告诉你要怎样跟我相处,可我说不出口,其实,我需要自己的空间,我希望,你别太粘着我。我很矛盾,我希望你亲近我,但当你真的亲近我的时候,我又会本能地后退,就好像,叶公好龙。 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很迷恋,暗恋别人的时候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兴奋,但是当对方也喜欢我,对我特别积极的时候,我却觉得没意思了,想逃离了。奇怪?我明明可以喜欢别人,却没办法跟别人变得很亲密,我需要自己的空间,害怕别人无孔不入地占领我的生活,讨厌对方一直问我一些我答不上来的问题。 恋爱的前期我们确实很甜蜜,但是后期每个人都开始拿棱角对着对方,我不喜欢这样的冲突,不喜欢别人质问我、控制我,那时我只想回到自己的空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我需要你的认同,这样我才有安全感,我觉得你跟我是一路人。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被父母真正的肯定过,无论我是考了全班第一还是全校第一,他们给我的反馈永远是“这才几个人,别骄傲了!”,当我失误的时候,又会被批评“为什么这么差?”,我内心里,呜呜,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谢天恩痛苦的要疯掉了,想起这些干什么?不就是你觉察并看到了我内心的变化吗?不就是你伟大的道德感批判我妄图劈腿攀高枝儿吗?好了我知道了谢天恩,别再骂我了,我要上班去了。 你说的我都懂,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让我窒息。我好像是一个不合格的人,做什么都做不好,深深的不配得感让我觉得很自卑。不是我嫌弃人家高雪兰,我是感觉人家嫌弃我……朋友和同事随便一句的夸奖我都会很感激,鼓励我的人我也会把他当成好人。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如此依恋高雪兰,对她感恩戴德。 小时候缺什么的人,长大后就会报复性的想要什么,我发现我很需要别人的认同,我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只因为我太害怕被否定,太渴望被肯定了。我想要无条件的爱,因为我总觉得,总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结合都是有企图的,被人爱,要拿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 可是雪兰她什么都不要,这更让我惊慌,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是不是她想要的更多?父母亲对我的好和坏,是看我优秀不优秀决定的;伴侣爱不爱我,是看我能带给她什么决定的;友情长远不长远,是看我的个人价值决定的。 可我真正渴望的,是一种无条件的爱,不因为我的职业、相貌、成就和情商而短暂的爱我这个人,而单纯的因为我自身的吸引力而爱我。雪兰她爱我不是为了向我索取什么,她不会因为我无法回应她就停止付出了,她对我的好没有附加的条件,这种人世界上应该不存在? 我遇到的所有人,给我的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我希望有一个人,即便看清真正的我不是表面上维持的那么冷静自持,看到我无助的、无能的、情绪化和充满负能量的一面,也依然爱我。就像诗歌里写的: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会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亲爱的雪兰呐,我需要被带领!我欣赏优秀而果断的人,甚至有点盲目崇拜,强者很容易吸引到我,他们身上有一种我没有的自信和坚定感。你就是这样,你总是很乐观很热情,用你的力量暖化着我,什么都不图,只因为你的心喜欢做善事,这样你才快乐,因此你的形象是如此的崇高。 很多时候我犹豫不决,没法给自己明确的选择,非常希望有一个人能强势地引领我。不管是在感情中还是在生活中,或者交友上,我发现自己都有点独立无能。我经常幻想自己找到一个处处都比我强的伴侣,我只要好好地依附她生活就可以了。 只要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我仰仗她发出的光芒也能活,因为她会保护我、引领我、事无巨细的为我安排一切,帮我避免所有的麻烦。可是我发现现实中遇不到这样的人,我遇到的人都是看似比我强,其实还在依赖我。 我讨厌责任,讨厌麻烦,我想要自由的感觉,我不要谁依赖着我,我很累。我最怕帮别人解决情绪问题,我自己都是个控制情绪无能的半吊子,谁依赖我,我就觉得麻烦,因为我会因此觉得肩膀上担了责任,做不好的时候还有愧疚感,我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我被绑住了,不自由了。 比如从前我养过一匹马,但是每每想到我可能照顾不好它,我就退缩了。它呢,也离开了我,回归了大自然,连它都嫌弃我。我有自己的生活,它想我的时候我可能不在,就没法给它足够的陪伴;我有时候需要独处,但有了它就必须逼着自己勤奋,带着它去玩耍;它死了我还会伤心,我接受不了那种分离的痛。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大概是不想承担责任?我不想成为它唯一的依靠,因为它我必须要放弃很多自己的生活。如果我跟一个人捆绑了成为对方的依靠,大概我就不能像以往一样自由的生活了。 我的周围人会觉得我渣,觉得我没责任心,因为我不肯为一个人逗留,只想自己享乐,也许。我的责任心不允许我随便的付出真心,但我需要别人给我信心,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跟我说“你不行”“你不可以”“你不配”。 每当我把什么事情搞砸了,这个声音就跳出来折磨我,今天也是这样。虽然你没大声的呵斥我,但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冷漠、你的嫌弃,所以久而久之,我自己也会深信不疑,过的不够好,是因为我不行,没有人爱这样的我,是因为我不配被爱。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走不出心结 谢天恩出于道德感的强烈自责和高雪兰出于自尊的冷淡,让谢天恩的内心起了极大的波澜,让他一秒闪回儿时那个无助的自己……我常常会质疑自己的价值,不知道自己活着能给别人带来什么?我对现实有无力感。 自从小梅走后,我变得悲观和负能量满满,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太敏感,把别人说的话曲解成对自己的否定,把不良现状的责任归结到自己头上,我很不自信。我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不相信自己有好运气。 大舅这件事儿,我到现在还是没把握,万一我失败了,雪兰啊,你我之间就没有了后来,没了钱,我可能也要没有工作了,那样的话,我就没那个能力照顾着你了。我不想这样。在感情中和在生活中,我只敢待在自己的舒适圈。 想往前一步,总是指望别人给我很多的信心,给我很多的力量,指望别人对我说“你行的!”“你可以的!”“你配拥有!”我才敢信心十足地去做。好不容易走出舒适圈,我又会像刺猬一样浑身竖起尖刺,我的自我防卫给人很强的边界感。 雪兰啊,你不是说,要我们互相珍惜,拔掉身上的刺、靠在一起取暖吗?我做不到,我只希望拔掉你的刺,我的刺是我的命,你不能来拔。 在你面前,我需要获得价值感,因为不自信,我很难说服自己是有价值的,尽管周围的人会鼓励我说“你已经很优秀了,”但这话没法说服我自己,我需要从更多人,其他地方努力获取价值感,比如你的认可。 我的自尊心强,不想听见别人的批评和质疑声,一旦有人批评我,我就变得焦虑。这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逼着我自己努力实现目标,向所有人证明,我比别人强,证明我确实有价值。其实时间长了别人并不在意我的事儿了,但是我就喜欢跟自己较劲,非要憋着一口气证明给别人看,让所有人真正的认同我。 这种心态的坏处是永不满足,靠别人的认同获得价值感,我似乎一直在这条路上疲于奔命,很累。有时候周围人为了保护我的自尊也会很累,我在自尊心受损的情况下会跟亲密的人产生矛盾,其实我怪的不是别人,是那个永远都学不会爱自己的自我。 谢天恩面无表情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上班去了,今晚在那边住,小月都催我回去了。”这还是在回避,谢天恩觉得受到了委屈,雪兰她干嘛那样对我啊?我就说错一句话,她就给我甩脸子,我难道不能说真话吗?你心里到底爱不爱我,是不是把我当成饭票了? 高雪兰哦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在走廊拐弯处露出一个脑袋的谢天恩:“我帮你拿背包!”谢天恩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他觉得高雪兰好像没瞧不起他,只是他自己在跟自己闹情绪,刚才不是已经和解了么? 谢天恩脚步快,已经穿好了鞋子背上了双肩包,要出去了。高雪兰走过来,那么婀娜的裙子摇曳生姿,轻轻抱了谢天恩一下,说:“早点回来!”眉眼中完全没有恶意,甚至还笑笑的。谢天恩也微笑了一下,被动的回抱着高雪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有一点甜香,她换沐浴露了吗?我是有多久没在家洗澡了,她竟然用完了原来那瓶吗? 谢天恩机械的应了一声:“好。”然后逃也似的进了电梯,偷偷回望了一眼,果然,高雪兰好整以暇的待在门口,双手交叉着握在腹部,服务生一样望着他在笑。 啊,雪兰太有勇气了,刚刚那么不喜欢我,这会儿又那么在意我了。她肯定心里也在挣扎,但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了我?这算是,她爱我胜过讨厌我吗?谢天恩靠在电梯墙壁上,在心里自言自语。 我虽然常常不知所措地回避问题,但是我也要承认,我很羡慕别人有能力爱和被爱,我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不离不弃的爱人。我想做的,也是别人眼中那个不离不弃的爱人。我很渴望一个这样人的出现,能弥补我原生家庭的带来的缺失。 可因为我的无能,很少有人愿意走进我的真心,在网上看,好像我这个叫回避型?似乎很不讨喜,大家都说要远离回避型人格的人。所以,我很想跟雪兰说说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回避型的人也是人,也会有缺点,回避型人格不是魔鬼,我一直在尝试面对自己的问题,向着安全型来改变自己,希望你不要像那些人一样,一刀切的远离我,给我一点时间。 谢天恩简直是可怜巴巴的在求高雪兰了,心里的高雪兰怜惜的看着他,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对他说:“我会等着你的,等你走出来!”谢天恩感激涕零,落荒而逃进了车子,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扪心拷问,一脚油门,倒车转向绝尘而去了。 一上了路,俩谢天恩合二为一,一秒回魂,专注的看着前方,不再开会声讨自己,不再跟自己答辩,而是专注开车,这个地方不能分心,他命还是要的。 单位还是那么多人,还是那么多会议要开,谢天恩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也只有这样,他才像自己,还是那个孤高自赏谁也不屌的大才子谢天恩。朱八戒冷眼旁观着拼命三郎似的谢天恩,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嗯了一声,这个傻子干起工作是真不要命,就这一点最可喜。 老马深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嘿嘿,他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偷懒嘛,他这样,我才能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嘛。谢天恩像跟自己过意不去一样,玩儿命死磕,仿佛只有投身工作才能证明他自己,才能驳斥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中午的时候,高雪兰来了信息:“中午能睡一会儿吗宝宝?你说你明天去hlbe是?那晚上是不是直接回那边了?”谢天恩喘了口粗气,回道:“还定不了,能不能去我现在还不知道呢?”朱八戒防贼一样看着我,生怕我不玩儿活儿,我哪里走得开呀? 高雪兰嗯了一声,说道:“中午饭后歇一会儿!我翻出来一本书,尽量充实自己的时间,我也不想把好好儿的想念变成幽怨,那不好,对彼此都不好。”。 高雪兰很有心,她在哄我吗?还是人家思想觉悟高啊!高雪兰继续说道:“本来你就忙,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是要休息的,不是感受烦恼的。抱歉宝宝儿,我会再细腻一点去感受你,拜托你也柔和一点表达你的理性思维,ok吗?”。 谢天恩的心柔软了起来,真是求仁得仁啊,雪兰,你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了吗?谢天恩松了口气,立马回复一个ok的表情,心说,只要你不记恨我,不推开我,我的心是愿意为你开放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脸皮不厚就行 这一下午的日子在高雪兰和解的善意当中,谢天恩过得很舒畅,虽然累,但还是快乐着。终于,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天的忙碌收了尾,谢天恩收拾好了相机装进双肩包,拎到后座稳稳放下,开始发动车子往通州走。 他多想回到高雪兰身边?可他不太敢,怕高雪兰欺负他。又一想,高雪兰中午不是跟他告饶了吗?那这个小女子还是好养的,不算刁蛮,呵呵。恰在此时,高雪兰来信息了:“天恩,晚饭回家来吃吗?你回来我就做个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对付了。”。 谢天恩心头一喜:“我在往回走呢,路上呢,已经过了收费站了,还是有点儿堵车。”雪兰啊,我都想你了,等着我啊,我一会儿就回到你身边了。谢天恩被自己感动了,看我多惦念着你呀,我哪儿有变心啊? 念着高雪兰的好儿,想着高雪兰的美丽容颜,谢天恩欠儿欠儿的又添了一句:“是通州这个收费站,到白庙儿还得有一会儿呢!”雪兰你别急,做个好吃的菜,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谢天恩美了,把昨晚和上午的不愉快轻松的抛到脑后,他又是那么乐观向上没心没肺的小二逼了。 你看你,都牵扯着人家的情绪呢,还那么不自觉,老惹人家生气,呵呵,哈哈哈!谢天恩一时间心情大好,因为高雪兰爱着他、惦记着他,这让他恢复了自信,伸手把歌曲调了出来,找了一首节奏欢快的,听了起来:“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把那个军来参……”。 高雪兰笑过他,车子里咋不放个现代的歌曲?谢天恩不屑回答,哼,现代的玩意儿太轻浮,哪里有以前的歌儿好听?再说了,这些歌曲里有我的回忆,有我的精神寄托啊! 高雪兰知道谢天恩不计前嫌的回来了,心里很开心:“嗯,好的,慢慢开,我先准备着。”准备啥呀?我都进入主街了:“快到啦!”谢天恩显得很轻松,快到了,结尾的字用个语气词,啦,这说明他的心情还不错。 高雪兰笑着去厨房准备晚饭,有炖好的牛腩热一下,焖个米饭,再炒个西芹山药,嗯,就这么办。米饭需要时间,先焖上了,高压锅一会儿就好。牛腩拿出来缓缓冰渣子,先把山药削了皮? 高雪兰戴上一副一次性手套,她对山药的汁水过敏。一不小心碰到手上、胳膊上,钻心的刺痒,有人说用盐搓一搓就好了,也有人说用火烤一烤就好了。高雪兰是啥招也不好使,只能硬挺着过去这个劲儿。 门口铃响,谢天恩淘气的敲着门,怕高雪兰听不见又按了门铃。然后像个刚放学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地站在门口,等着高雪兰这个妈妈来开门。 高雪兰诧异的摘掉手套,洗了手去开门,门外站着笑嘻嘻的谢天恩!高雪兰笑了:“你干嘛呀,还双管齐下,我在厨房里呢,听得见的。”谢天恩一大步抢进来,笑着回道:“我想试试它响不响?”高雪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家伙真猜不懂,一时冷着个脸,像谁欠他八十万似的;一时又开心的像个孩子,看这淘气劲儿的,哪儿像五十多岁的人? 高雪兰宠溺的帮谢天恩拿下双肩包小心的放在鞋柜上,然后转身又进了厨房,她还没准备好食材呢!谢天恩奇怪高雪兰咋没抱抱他,但跟进厨房看到高雪兰又戴起手套削皮,明白了:她在忙,给我弄饭菜呢! 谢天恩情绪大好,哼着歌儿把水壶绕过在洗碗池削皮的高雪兰,接满了水,放在底盘上烧水。边把窗子打开一条很宽的缝隙,在那里抽烟。其实他是想跟高雪兰说话,昨晚俩人没那个,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都觉得不太舒服。 可他习惯接招儿,不擅长发动攻势,他在等着高雪兰主动跟他说话。他刚才接水这个动作,距离高雪兰太近,让高雪兰想起了那次他从背后勇敢的拥抱过她。高雪兰扭头望着站在窗子边上抽烟的谢天恩,那家伙正在用鼻子往外吐烟圈儿,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大概是烟味儿刺激了他的舌头,他把粉色的舌头伸出来一点儿,舔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是那么性感,类似于挑逗。高雪兰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场了:“你这也太吸引人了,幸亏你是男的,要不然的话的有多少男人惦记着你?”“哈哈,说我吗?”谢天恩果然感兴趣的看着高雪兰,笑着问道:“我怎么性感了,被你这样诋毁?”高雪兰躲开谢天恩突然的近身威逼,笑道:“你的舌头原来是粉色的,很少女系噢!哈哈哈!”。 哦,这个呀。谢天恩想起了朱八戒也曾说过自己很帅气,他要是个女的也想跟谢天恩睡一觉的话,笑道:“你们的审美出了问题?我可是男的。舌头不都是这个颜色的吗?”“当然不是了,”高雪兰笑道:“我的就是白色的,我体寒,怕冷。”还有这个说法?谢天恩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把烟头掐灭,窗子关上,拎着烧好的开水离开厨房进了客厅,顺走了厨房咖啡罐子里的一袋速溶咖啡。 高雪兰闻着客厅里飘过来的咖啡香味儿,有些陶醉:家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嘛?你在客厅里喝着咖啡,我在厨房里为你准备可口的饭菜,我们的爱情里就有了人间烟火味。 天恩他怕我冷,关了窗子回去喝水了,我这边要加把劲儿,快点把菜炒出来。山药切好了片,被高雪兰放进冷水里冲了一遍去掉过多的粘液,西芹已经焯过了水,葱花切一点准备撒在牛腩上做点缀,山药西芹用蒜片儿炒出来才更有味儿。米饭熟了,盛好了两小碗,高雪兰端着菜走了进来。 谢天恩赶紧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笑着问:“这么快?还有啥呀?”说着话跟在高雪兰身后也进了厨房,高雪兰把牛腩端给他,谢天恩嘶嘶的换着手,把一大碗白萝卜炖牛腩端回来了。放在防烫垫子上,谢天恩悄悄儿摸了摸耳朵,据说这样可以解烫。 人家高雪兰却不怕烫,端着两碗米饭回来了,手心里还捏着两双筷子,这武功,厉害了。俩人欢欢喜喜的坐下吃饭,谢天恩羡慕的问高雪兰:“你的手可真抗烫,你不怕热吗?”高雪兰笑了:“怎么不怕,不过比你抗热,我的手小时候冻过,皮厚了?”。 谢天恩促狭的笑:“手皮厚没事儿,脸皮不厚就行。”“哈哈哈,你个坏蛋,快吃饭!”高雪兰不以为忤,反而开心地笑了。这是夫妻间的玩笑,说明俩人感情好呗,高雪兰开开心心的吃着饭,望着对面吃的很香的谢天恩,心情好极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妈宝那是没长大 俩人开心的吃着饭,夫妻嘛,哪里有不吵架的,吵完了解释一下就行了呗,哪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啊。其实那也不算是吵架,只不过俩人都太敏感,文化人一句话的事儿,冲我肺管子了,伤我自尊了,就起冲突了。 毕竟两人是有感情的,愿意在一起甜甜蜜蜜的陪伴多过置气。吃完了饭,谢天恩坐在客厅的桌子旁拿出电脑,把今天的稿子检查一遍,等个版面好发出去过审。厨房里油烟味还没完全消散,油烟机的失职导致台面有薄薄一层油腻,不收拾干净不适合在这里办公了。 高雪兰看着那把高背白色的餐桌椅,觉得应该把它拿回屋里去。你办你的公呗,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故意给你捣乱,在客厅里还暖和些。可谢天恩不这么想,若不是油腻腻的台面的确不能放电脑,他是不愿意在客厅里办公的。 文人有个特点,写稿的时候需要安静,需要远离人群,高雪兰是不淘气,但她坐在那里就有压迫感,没有一个人干点啥心理上更舒服。高雪兰知道谢天恩这个毛病,是矣不去招惹他,咖啡他手边有,不用管他了。 自己洗完了碗,把厨房彻底擦了一遍,这才出来。高雪兰小心的走过客厅,到卧室的衣柜里找换洗衣服,一会儿,抱着枣红的绒毛睡袍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洁癖这个东西很难改正,身上的皮肤觉得不干净,身上的衣服觉得不干净,眼前的屋子觉得不干净,她都会去清洁,一刻也容不得。 谢天恩斜着眼睛看着高雪兰从她身边走过,身上还带一丝牛腩味儿,等高雪兰洗完了澡再出来,就变了,满屋子的洗发水跟沐浴露味儿,好闻极了。 谢天恩的心没来由的轻松起来,快速地对完了稿子发出去,也进到卧室找出来他那件蓝色的绒毛浴袍,到卫生间哗哗啦啦冲了一遍身体,穿上睡袍出来了。不过呢,他把那套薄睡衣穿在了里头,他有记性,不好意思直接露大腿了。 高雪兰忘记了给自己买包头巾,只好用自己的大澡巾把长发裹起来,多余的澡巾披在肩上,和藕粉色的真丝睡衣形成一个系列,还挺好看的。高雪兰怕冷,把睡袍跟谢天恩似的套在外面,坐沙发上,把那些瓶瓶罐罐摆在茶几上,往脸上招呼。 谢天恩抱起电脑,对高雪兰说道:“找个电影看啊?”哟,这家伙还知道跟自己一起互动呢?高雪兰高兴了:“好哇!看啥片啊?”谢天恩笑嘻嘻:“我就喜欢看打小鬼子的,找个新拍的电视剧行不行?”你都说就爱看打鬼子的了,还问我行不行干嘛,那就是行呗:“好,你找,我这儿马上就好。”。 说着话高雪兰站起来把化妆品拿回卫生间梳妆架上,把澡巾拿下来摊开挂杆子上晾着,拿过吹风机,小风烘干着自己的头发。谢天恩脱掉睡袍,就穿着薄睡衣坐在被窝里,找到了一个他喜欢的电视剧,还是阶段,兴高采烈的叫高雪兰:“完事没?要开始啦?”“哎,来啦!”高雪兰放下风筒,把头发拢一拢,镜子里的自己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高雪兰笑了,离开卫生间轻轻巧巧的来到卧室门口:“啥名儿呀?”“瞄准儿!”谢天恩见高雪兰性感撩人的走了进来,未免有些心猿意马:“你不冷啊?快点进来!”高雪兰哈哈大笑,长发也跟着在肩头抖动:“你这又是瞄准谁了,我看看?”谢天恩捧着电脑,翻了个白眼球:“哎呀妈耶,我瞄准谁去呀?有你一个就够了。”“真会聊天儿!”高雪兰很开心,撩开被子坐在谢天恩身边,俩人开始看抗战电视剧。 随着剧情深入,高雪兰着急:“哎呀,坏蛋上来了!”谢天恩忍不住的笑意:“别急,他有办法。”平是高雪兰是不爱看战争片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谢天恩爱看啊,没想到把高雪兰也带动进去了:“哎,你猜那木鱼是不是他的?”“准是!”谢天恩稳如泰山、老神在在,成了高雪兰的主心骨儿。高雪兰外向,谢天恩内敛,关键时候就看出谢天恩的沉着冷静了,高雪兰还因此涌出来一些对谢天恩的小崇拜。 高雪兰想起老妈老高太太催婚的事儿,扭头对谢天恩说道:“妈问咱们啥时候领证呢,老家的亲戚们都等着喝喜酒呢?”谢天恩没吭声,这个要求很突然,也是他最怕的,现在啥啥都没准备好,咋领证结婚呀? 谢天恩淡淡的说道:“你呀,就是个妈宝!不知道反抗家长意图的孩子就是没长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小月那里还得等一等。”高雪兰也觉得急不得,试探完了谢天恩的意思,知道不行,也就算了。 俩人继续看电视剧,看完一集又一集,高雪兰看的都困了,谢天恩还聚精会神,半点儿没有要睡觉的意思。高雪兰捂着嘴巴打个哈欠:“哦,天恩,你看,我困了,熬不住了。”谢天恩看了一眼半闭着眼睛的高雪兰,笑道:“我也睡,看完这一集的。”“嗯。”高雪兰答应着,下地穿拖鞋去卫生间方便,回来还坐在谢天恩身边坚持着看。 其实累的人是谢天恩,他一直俩手托着电脑,那也挺沉的。这半集因为困倦了,也不知道看得什么?稀里糊涂的,谢天恩总算是合上了电脑,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看了,明天接着看!”说罢也下地去了卫生间。 高雪兰含糊的唔了一声,把身子缩回被窝里,向着谢天恩那一边迷糊的睡去。谢天恩顺便抽支烟回来,发现高雪兰已经睡了,于是便把客厅和床头灯都关了,挨着高雪兰躺下,轻轻地搂着高雪兰的腰,也准备睡了。 高雪兰感受到了谢天恩的体温,往他怀里缩了缩,伸出手摸着谢天恩的胸膛。谢天恩心里一暖,把高雪兰搂搂紧,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搂抱着,昏昏沉沉的睡去。早晨醒来的时候,俩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高雪兰的心里暖暖的,谁说半路夫妻处不好?不那个什么,就这样互相搂着睡觉,不也挺好吗?这说明天恩心里有我,而不是只喜欢那件事儿。 高雪兰看着熟睡的谢天恩,一副不设防的样子,睡得很踏实很舒服。高雪兰下地洗漱完毕,给谢天恩蒸了一玻璃碗双皮奶,包了水煎包儿,熬了小米粥,再用四方的小碟子弄个榨菜丝和豆腐乳,就这样端了上来。 谢天恩洗漱完毕坐下来吃饭,看着那个双皮奶,露出个嫌弃的表情:“那个是给小孩子吃的,我不喜欢吃。要是汤圆在就好了,你这手艺能拿奖了!”什么?你不爱吃这个呀,那可是我辛苦查了食谱特意为你做的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又一个考验 谢天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小时候就很少喝牛奶,牛奶是给弟弟妹妹喝的,他本能的拒绝这些,那不是他的食物。但他的内心被触动,联想起小时候,他那时候多么渴望母亲胡秀丽也能这样,笑眯眯地给自己端来一碗鲜牛奶? 高雪兰笑他:“哎呀,你还没吃完呢,就敢嫌弃厨子啦?赶明你把小汤圆带来!我给她做老多、老多好吃的!”谢天恩心中一暖,但他哪里敢这样做,小月会善罢甘休吗:“我怕那孩子不适应这里,再一个来回接送上幼儿园太远了。”。 可不是,这条路堵车的时候很烦人的,高雪兰偶尔也想当一回姥姥,并不那么排斥这个胖嘟嘟的可爱的小姑娘。谢天恩低头吃了一个水煎包,忽然说道:“对了,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待会我发给你。”说完便站起身,他吃饱了,要去厨房窗子那里抽烟。 高雪兰哦了一声,扭头看着谢天恩端着咖啡杯出去了,也不叫他,吃着自己的早餐。他不喜欢双皮奶,那我自己吃,别浪费了。淡黄色颤巍巍的双皮奶,温度正合适,高雪兰用小勺一点点慢慢的吃,那种滋润的甜味弥漫了口腔,嗯嗯,这种感觉真好。 谢天恩收拾完毕准备上班去了,夫妻俩又腻歪在门口那里拥抱,谢天恩满足的笑着出了门,难得的在电梯里冲高雪兰招了招手。哈哈,原来这个家伙也喜欢这个调调儿呀,顿时,俩人心有灵犀的感觉,让高雪兰的幸福溢满胸膛。 过日子不光有风花雪月,更多的是柴米油盐,本来高雪兰想要的就是这样,俩人互相恩爱,即便没那件事也能和睦相处,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大后方,推心置腹,相依为命。但谢天恩心里还有顾虑,他担心高雪兰一看到他的体检报告,就会嫌弃他一身毛病,不喜欢他了。 谁不害怕病人啊,他自己就最害怕亲近的人生病了。一个姜小梅要了他半条命,家财耗尽,他不敢想自己或者高雪兰再生病,是个啥样的场景。只能盼望老天的怜悯,高雪兰不嫌弃他,他不会像医生说的那样,颈椎的毛病容易导致他瘫痪。那谁来伺候他?雪兰会吗?还是小月,小月绝对不会的,她搞不好就把自己扔到敬老院去了,不是还有汤圆需要照管吗? 这一大上午谢天恩也没把报告发过来,他在忙采访。下午快晚饭的时候,他才有时间,把自己的体检报告发给了高雪兰,顺便请假:“报告出来了,一堆毛病,我今晚在那边住,不回去了。”谢天恩发完了心里忐忑不安,随她,现在我把主动权交给你,看你怎么处置这件事儿。 高雪兰也在忙,她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写见闻记录。高雪兰是有记日记的习惯的,以前写在笔记本上,现在是记录在电脑上。见谢天恩发来了报告,高雪兰逐一打开细看,没有直接回复谢天恩,她需要考虑问题的严重性。 第一章报告是全身的体检,第二张是眼球的报告,得出的结论是,动脉硬化和高血压评分98,属于高风险;糖尿病74,属于中高风险;脑梗指数55,中高风险,心脏倒挺好的,也不贫血,眼睛是眼底有些豹纹样改变,眼底动脉弹性减弱,但没有失明的危险。甘油三酯高,胆固醇高,这都是肉吃多了,菜吃少了,建议他吃蔬菜多些就可以。前列腺增生似乎严重,还有尿隐血,需要三度手术治疗。 但这个颈动脉膜增生,可是挺吓人的,但是这个位置特殊,不能根治,只能维持现状。高雪兰为谢天恩担心,急忙去百度查这样的患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并且记下来,贴在厨房的墙壁上。 忙乎完了,坐下来给谢天恩回信息:“也没啥,正常。第一,你以后得戒烟了。第二,你以后吃素的机会增加了,欢迎加入素食俱乐部!第三,不能老低头看手机了,除了工作不要盯着屏幕。第四,每天坚持有氧运动一小时,把盯手机的时间拿出来,散步!”。 哎妈呀,这妮子给我定了这么多条规矩,还能活了吗?谢天恩心里却美美的,有人疼自己了:“晕了!”高雪兰耐心的哄着谢天恩:“颈椎问题,视力问题,和你这个三高,都跟看东西时间过长有关系。秀才用脑不用手,缺乏运动量。吃的玩意儿大多数都是高油高盐的,不健康。以上四条,形成规则贴墙上,每天强制性执行!首先配个好点的眼镜,开一些对视力有好处的维生素?”高雪兰的分析是有根据的,她查看了半天百度了,体检报告下面也有注意事项。 谢天恩一听,蔫儿了:“慢慢来……”好多条款啊,人家烦死了!高雪兰不依:“不行喔大哥,戒烟吃素,吃维生素,即刻开始实行,我可不想半路上再换个马。”你得健康地活着好吗大哥?你是我第二任丈夫,你还想提前入土是咋地?那不又把我撇下了吗? 谢天恩可怜巴巴的妥协:“别的都行,这不抽烟,还不把我憋死了?”宝宝儿乖,宝宝儿想抽烟的,戒不掉嘛。高雪兰替谢天恩着急:“抽烟你就死的快了,吃水果呗!你还得低糖呢,不能总那么喜欢吃甜的。还嫌我吃维生素,吃素,我干对了?”说到后来,高雪兰笑了起来,把茶几抽屉里的维生素给谢天恩拍了过去:“大姐我英明神武!”。 谢天恩放松的笑了:“全是维生素,呵呵。”高雪兰循循善诱:“对呀,还有液体钙,到目前为止,你唯一做过的运动就是床上的,有车一族,散步都嫌累得慌,你得改了。”谢天恩听的好笑:“是,运动量还过了,哈哈哈!”。 这个没出息的家伙,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没忘这事儿呢:“你前列腺有问题了大哥,你得接着治。我发现每天散步不超过五千步,都刺激不了肠道。多喝水,多吃高纤维蔬菜,多运动,对你我都好。”。 这几天高雪兰都在小区里刻意散步,绕着圈儿走走,身体不锻炼是不行的。谢天恩委屈巴巴:“我水没少喝啊?”高雪兰每天的路线,就是从家到物美走个来回,再到北门取个快递或买点水果:“你不能拿茶水代替白开水大哥,那是两回事儿。”。 谢天恩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叹气,这也不行啊?那我还活的啥劲儿啊,不过呢,你要肯陪着我散步,我也可以出去走一走的:“以后没事儿也出去走走。”对呗,上午或下午,你不忙咱就出去散散步,多好哇!高雪兰想着以后能跟谢天恩一起晚饭后散步了,心里美滋滋儿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是大猫 你不妈宝,你也不妻管严,你是倔驴!瞧瞧你把自己造害的。见谢天恩总算听劝了,高雪兰松了一口气:“对咯!你得保证吃进来舒服,整出去顺溜儿,啥事儿不着急不上火,晚上脑袋沾枕头就着,此乃人生至高境界,哈哈哈,还能活一两百岁!” 谢天恩干燥便秘,所以高雪兰说他吃的不健康,生活习惯不好,太懒得动了。可谢天恩也委屈,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想吃甜食,一天上班也挺累的,忙起来一两万步都有了,小腿肚子咋疼的?不就是累的么。 人家,哼,人家已经很能运动了,你还批评人家,宝宝儿委屈啊。哈哈,人生至高境界?谢天恩又转嗔为喜,这也能算是境界吗?还能再活一百岁:“那还不真成妖精了!”说起妖精,谢天恩的糗事儿多去了,高雪兰嬉笑不停:“是神雕侠侣。艾叶嘛也,那男子扭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回头妩媚一笑,眼底含情,似娇似嗔的说道。尖尖的下巴在阳光和阴影里恰到好处的形成一个夹角,看起来就像个行动矫健妖娆魅惑的火红狐狸。你真妖,精!我的妖精,真动人啊!”。 这话以前高雪兰就想过,今儿说了出来。谢天恩被逗的哈哈大笑:“牛魔王!”跟我雪兰在一起,怎样都不会不开心,啊,福分啊!高雪兰逗谢天恩,又想起一段儿谢天恩的妖精名场面:“薄唇轻启,声若蚊蚋,细细道:喜欢我吗?那是真牛,神牛!”这边高雪兰捂着嘴巴嬉笑,被调笑的谢天恩一瞬间想起了初见高雪兰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喜悦的娇羞:“真能撩,再撩我就跑回去了。”高雪兰摇头偷笑:“是你撩我!”谢天恩的心软了,心疼起高雪兰来了:“屋里冷吗?”哥不在你身边,没人搂着你了,冷了就开空调。 高雪兰才不怕冷,冷了进被窝嘛:“这风一样的男子。不冷,一想起你呀,浑身就发热,你是一团燃烧的火。”谢天恩被撩得心里长草,拍了拍自己,说道:“感情我是电褥子?”呵呵,我情愿我是电褥子,怕你冷到嘛。高雪兰笑:“我得把你变成健身达人!哈哈,褥子哥哥,你给我铺铺?”谢天恩乖得很:“铺,插上电,打开开关。”高雪兰被反撩,羞得一批:“这哥真知道疼人,我洗澡去了,不然被你撩疯了。”。 谢天恩窃笑不已,再让你撩我?要知道我是男人啊,还治不了你了。他觉得这样的高雪兰很好玩儿,把身边沙发上趴着的猫给高雪兰发了过去:“快冲冲去,你看这是啥?”高雪兰不是说,要我给她拍虎斑吗? 高雪兰惊喜了:“哇!好像我的中华狸猫,今晚你搂着它睡呀?小心哦,它挠你。”我才不怕它呢,谢天恩笑道:“虎斑猫,被我赶跑了。”高雪兰爱心泛滥:“我也想要一只猫,好可爱呀!”谢天恩吓一跳,赶紧阻止:“到处飞毛,”你不是有洁癖么?我身上粘毛你都烦,家里到处是毛你还不疯了。 高雪兰笑嘻嘻的调笑谢天恩:“你比喵还可爱,没毛儿,还会撩,会飞媚眼,搂着还热乎。”谢天恩看得心花怒放:“大猫,呵呵。”你比猫可大多了,你是大老虎:“大脑虎。别说,你还真像猫,睡觉喜欢弓起身子,东一脚西一脚。小屁屁翘着,往人家怀里钻,还粘人。”哎妈呀,谢天恩脸一红,人家就这么一点儿缺点,还被你发现了。 谢天恩不敢恋战,他心里有高雪兰,被人家这么一说,他不好意思了:“不聊了,困了,睡觉去。”我回不去呀雪兰,我是想你的,你也想我了,是吗?高雪兰想到他今天发过来的体检报告,觉得他可能会心里有些忌讳,于是劝道:“睡,早睡早去,不要熬夜,哎呀,起!一字之差,差之千里,哈哈哈!”。 谢天恩忍俊不禁:“中国话不能琢磨,”你个坏蛋,让我去哪儿呀,你这么快就想着换人了?高雪兰乐不可支:“可你是职业记者呀,怕你琢磨。睡宝宝儿。”呵呵,我才不琢磨呢,知道你是打错了字,你不也说过,打错了字有乡土气息,觉得好玩儿吗。 谢天恩放松的闭了一下眼睛,回道:“你也早点睡。”“嗯,好活成一对儿老妖精,一起看夕阳无限好。”高雪兰总是那么浪漫,还发出来两张她在物美出来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里,残阳如血,在楼宇间点缀着,有童话的既视感。谢天恩看了看,觉得高雪兰其实很有摄影这方面的天赋,有时间再教她几招,自己玩也能玩出水平来。 早晨起来,高雪兰收拾完了屋子出去散步,回来之后开始把昨天洗好的衣服收下来,准备叠好放进衣柜里去。这才发现,谢天恩的衣服上里外都是猫毛!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弄?关键不光谢天恩的衣服,自己的也感染了,之前没注意,放一起洗的。 高雪兰只好找出滚刷,一点一点的往下沾。快中午的时候,跟谢天恩诉苦:“今儿比每天叠衣服多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用滚刷粘毛来着,哥呀,你的衣服都是绒毛毛,把我的都给传染了呢!”。 谢天恩偷笑:“我衣服上都是毛毛儿?”高雪兰吐槽道:“秋裤、背心上都是,你跟猫亲密接触了?都是细细的灰色的小绒毛。以后你回家,我得把你从里到外先刷一遍,不然沙发和被子里都是了。”谢天恩笑了,就知道你洁癖,肯定会忌惮这个的:“一个被窝睡觉了。”那猫它晚上冷还是怎么,总钻我被窝儿。 高雪兰吓了一跳:“真可怕啊!怪不得了。我看也是,它半夜没变成猫女啊?真可惜了。”谢天恩忍不住的笑,这妮子是不是跟谁都吃醋:“人类多好啊!”高雪兰哈哈大笑:“看把我哥逼的,整没招了。这媳妇儿,逮啥都吃醋,还能不能行了?”说着随手把自己点着卧香的香盒和带去的经书拍给谢天恩看:“认真学习,贯彻落实呢。”我哪儿会那么多嫉妒心,跟你开玩笑的啦。 谢天恩立马想起了以前高雪兰帮他给小梅念经的事情:“阿弥陀佛!”还发了个双掌合十的表情。高雪兰笑道:“我不能总吃福报,得攒一点儿,顺便祝福一下你的身体。”谢天恩虽然没有信仰,但他知道高雪兰对信仰是虔诚的。现在这样做,是因为他发回来的体检报告。雪兰,你对我真好,谢天恩的眼睛湿了。本来他是要考验高雪兰对他体检报告的态度的,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嫌弃他,还帮他立了规矩改了食谱,这一关,高雪兰又过去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故交大老赵 快中午的时候,跟高雪兰一起在bj打拼的同事,也是内蒙人,外号叫大老赵的,微信上扣高雪兰:“雪兰,你又回bj啦?我看你朋友圈儿发的,好像日子过得不错。有对象啦?”这个女人脑子反应不慢啊,高雪兰笑了。她跟谢天恩刚落地那天不是出去在石磨坊吃的午饭嘛,高雪兰也是感慨万千,就拍了几张石磨坊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才被大老赵发现。 她能翻自己的朋友圈儿,说明她想我了?想起原来的生活,高雪兰觉得既怀念又遥远,自己今后是再也不会做那份工作了。那时候彼此还都很亲密,还都对生活对未来有那么多的憧憬和联想,到后来大家都是外地人,作烟云散的时候,大老赵这个看起来粗拉拉的女人,要了高雪兰的微信,她不希望跟高雪兰断掉联系。 说起谢天恩,高雪兰有些小自豪,她也没想要瞒着谁,只是目前还不适合公布他的身份:“是,文化人,干记者的,我们是一次乘车,意外认识的。”高雪兰随即把认识谢天恩的过程告诉给了自己的伙伴儿大老赵。她有些兴奋,也有些骄傲,得夫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炫耀呢?但她的品性是习惯低调的,自己得了心上人,人家还在继续打工,你不要那么讨厌,伤了人家的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跟自己的伙伴儿说自己的幸福:“现在我们住的房子是租的,东西都是新买的,他比我大四岁,长得挺瘦的,人挺和气,就是总出差不怎么在家。你有时间过来玩儿?”大老赵实名羡慕:“哎呀三弟,你总算熬出头了!我就说你不是一般人,早晚得这样。你俩平常在家都干啥呀?”文化人跟大老粗不一样?我们就喜欢放假喝个酒、串个门,跟亲戚朋友们聚聚,你们俩呢? 高雪兰笑道:“跟大家都差不多,一起看看电视剧,看看电影,一起唱唱歌儿,他嗓子可好了!一起看看书啥的,前段日子他给我抱回来一大摞子书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给你买东西挺好的,刚开始过日子人家不得考考你呀?能直接领家去吗,就得租房子先过着。但大老赵对高雪兰的爱好不敢恭维了,也就这俩人,换个人谁乐意看那玩意儿? 大老赵笑骂:“抱一大摞子书,我靠,这要是我,看着书脑袋就疼,这就是和你,要我还一大堆书,一本我都不想看啊!”高雪兰笑了,自己的伙伴儿啥样她是知道的,大老赵为人豁达粗犷,但心眼子绝对一流:“我脑袋不大,我还挺喜欢看的呢,都是他朋友们写的,我得储备知识。”。 大老赵十分羡慕,人家这俩是爱好相同,一个记者一个作家,门当户对:“对,这样挺好。他回来看到的是一个大才女,是不是往家一坐,大长发飘飘!然后,穿着那种非常飘逸的服装迎接老公回家,那啥感觉呀?是不是?跟以前是不一样的,这就叫生活。”。 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浪漫的,高雪兰笑了:“哪儿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跟电视剧似的?也得做饭,吃饭,也得过日子啊!”大老赵很自豪:“知道我们内蒙人了?你看你大哥,我表面是女汉子,温柔起来你不好使!但是现在没那心情,真的,我们内蒙人真的,就是说到哪儿,都有不咋地的人,咱从地域来说内蒙人还是不错的。他们偶尔会有点儿小心眼儿,但是他在外边闯的人应该不会那样。”。 久不见的姐妹俩聊得很嗨,高雪兰说这个房子是租的,但被褥和用品都是新买的,什么都不缺。还有工资卡和信用卡他都交付给了自己:“大概谢天恩觉得我人品还不错,很安全的?”大老赵很感慨,高雪兰这个人跟自己共事多年,外表文静实则内心很有正义感,好多时候她都会出面跟公司的老板老徐周旋,去保护那些可怜的姐妹们。要说她能有今天,谁也不会意外,有目共睹,早就说高雪兰不是干这一行的人了。她在家政公司都能不忘学韩语,写日记,你看过哪个家政服务员是这样的?这就是浅水养不住大鱼,她根本不是池中之物。 高雪兰也没拿大老赵当外人,她心里有个疑问,没敢跟任何人说:“大哥,你说他怎么没找个女记者呢,还有共同语言?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家不真实,像做梦一样。”那可不是跟做梦似的,以前咱们过的是啥日子,你现在是人上人了,能不飘就很好了,说明你有素质,有福,能压的住台面。 大老赵觉得还是应该跟高雪兰细唠唠,高雪兰这个女人心太善,别吃了人家的亏:“我们内蒙人,多少有点小心眼儿。那小心眼儿就是实际,内蒙人真的很实际,而且不那么太张扬。当然了,那女记者接触都啥层次啊?他心里头也不会把女记者当成老婆人选。我觉得我们内蒙人是实在归实在,也把事儿看得很透彻。我跟你说,家庭,家里的女人和外边女人能一样吗?他看不看的没关系,关键能跟你好好真心过日子。而且他得看你会不会花钱、不能是花天酒地的这种,他肯定是要一个稳定的家呗?要不然现在别说这个年龄了,年轻人都不爱组建家庭,谁愿束缚着自己啊?”。 高雪兰深以为然。是啊,那些女记者都很有事业心,也足够骄傲,不是他能吼得住的。也只有自己这样善解人意的,既能懂得他的心事,又温柔谦逊,而且不那么物质的女人才适合他。高雪兰的心好像透进来了一束光亮,听了大老赵的分析,觉得多了几分信心,就只是还觉得谢天恩有些陌生。 大老赵倒是十分看好这桩婚事:“等着,你等着你处长喽就好啦!处长了,你就说从小的夫妻,你还要个十几年的磨合呢,是不是啊?才能了解呢,何况半路夫妻。他肯定是这样想,我跟你说,内蒙人肯定是实际的啊,非常实际。他信任你归信认,实际上他非常实际,他不虚夸。”。 高雪兰笑了:“大哥,你看事情挺实在的,他也是个好人,就是接触的人太多了,做记者的就这样。”我也想不那么小心眼儿,但很多时候一看他尽翻看女人的抖音,微信里很多女人的聊天记录,高雪兰就疑心。 大老赵安慰高雪兰道:“行啊,也就咱们姐俩儿,这话就是背后说说。真要外边有个女人给他献媚了怎么地的,你也不知道。就知道了,你也得装不知道,只要你有个稳定的家,就得也不那么深入的去了解那些花花事儿,没啥意思。”。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起苦过的姐妹 大老赵苦口婆心,她是真心地为了高雪兰好,那些年都没少受苦,都不容易:“他能把工资卡给你,他能把他的财产给你,你们俩能在一起生活,是?他回来你们俩好好儿的,这就足够了。你现在别说这个了,你这样的两口子你还能束缚着人什么呀?”言外之意,你们还没领证正式成为一家人呢,正式的夫妻也尽事儿:“就包括我们家,我干活儿这家,现在强强爸爸妈妈,那你看,她在外边跟同学喝酒,他不高兴,他在外边干啥她不高兴。你说还有招儿吗?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似曾相识,当初章秀林出轨,邻居不也是这样劝自己,绕道装看不见,保全婚姻吗?高雪兰听得哈哈大笑:“大哥你真高!自己没成家,把别人都看透了。说真的,你休息了来呗?俩房间呢,你可以住一间,咱俩喝点酒,咱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大老赵也笑,笑了一会儿说道:“老徐就在你们不远儿,我跟你说,没事儿上她那看看去呗?她那人也就嘴大舌长那么个人,没啥坏心眼子。不在那儿整那个啥呢吗?整一个——你有她微信吗?你看她发朋友圈儿了。”。 老徐啊?怎么说呢,高雪兰不太想见这个女人。以前在她公司干了多少年?自从高雪兰到bj,第一个去的就是老徐的公司,这么多年不管别人怎么选择,走的走、散的散,高雪兰始终守在这家公司,留在老徐身旁。 不是高雪兰多情,而是老徐这个人复杂,有坏的时候也有好的时候,还有拿高雪兰当朋友,让高雪兰给她出主意的时候。老徐是附近农村的,闯荡到bj扎了根,能力是有的,敢闯敢干,就是脾气不好,说骂人就骂人,只认钱,认客户,不那么替员工着想。细想想老徐也没做错什么,自己的买卖里外都得靠她,是人都有焦虑的时候。得罪了客户她只能喝西北风,得罪了员工没什么,反正全国的打工妹都会到北上广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走了这一批还有那一批,要员工有的是。 在高雪兰的心里,她是依恋这个地方,老徐的公司就是她的家,有那么多情投意合的小姐妹,在那个家里一起生活过。彼此的悲欢离合、家长里短,都能就着咸菜馒头和白开水咽下去,成为打工路上的慰藉。 而老徐作为管理者,是跟打工妹站在对立面的,尽管高雪兰也曾心疼她一个人不容易,没少替她安抚员工的情绪,在老徐犯愁将来的出路时,高雪兰愿意为她考虑周全,帮她分析利弊拿主意。但是,在高雪兰心里,老徐是只老虎,伴君如伴虎,谁离开老虎会想念她吗? 高雪兰笑道:“说实话,我真不大想见老徐,不过,有个人我一定要见见的。裴姐,还记得吗?就咱们公司年纪最大的那位?她对我非常好,我生病那段时间,是她和辽宁的小刘姐照顾的我。有时间叫上裴姐,咱们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大老赵来了兴趣:“行啊,啥时候咱俩约一下子,你哪天出去你得告诉我,我肯定不上你那地方去,太远了。我们可以上个公园儿或者上哪儿,我从这边儿咱俩出去见见,去喝点儿?喝喝酒、聊聊天儿、见个面儿,我休息一天都可以的,星期六我可以休息,星期天不行,星期天儿强强有补课。”。 打工妹没自由,不能想哪天休息都行,要看主人的时间安排。高雪兰笑道:“好啊,淑珍也不跑哪儿去了?要不然咱们哥仨就聚齐了。”大老赵对当初‘桃园三结义’的老二淑珍不感兴趣,维系着三个人感情的,是高雪兰。大老赵不太能理解淑珍的想法儿,觉得她不踏实、不靠谱儿:“她呀?早不知道哪儿去了,听说做啥大买卖呢?听说是什么特币?别提她,来不了。”。 打工妹的钱都是汗水赚来的,玩儿那个多不保险呐?大老赵不理解,她个性如此,硬邦邦的直接反对。高雪兰其实也不赞成,不过她能理解淑珍的急于求成,肯定是有苦衷的。如若不然,以淑珍的聪明,绝不会去做这个事情。大老赵,淑珍,高雪兰,都是东北人,在老徐的公司结拜了‘异姓兄弟’。家政公司人员复杂,南来北往的都有,一个地方的人抱团儿取暖也是有的。 这三个人感情比较投契,大老赵开朗野性,从大草原来的,特别爱喝酒,自诩为大哥刘备;淑珍以前是做买卖的,脑瓜儿灵活,对人很细心、很照顾,做了老二关公;高雪兰是个爱读书的,善解人意性格最好却成了老三,年龄在那儿摆着呢,只能做了张飞。 提起那一段儿的日子还是挺有意思的,加上裴姐和小刘姐,陈姐,这几个东北的员工带动了南方来的员工,吃饭的时候聚在一起,生吃黄瓜、生菜蘸酱。一壶开水大家分着喝,一群人围着桌子合伙掏钱买馒头、黄瓜、西红柿和能蘸酱的大白菜,当然少不了主角香其酱了…… 这比出去吃划算得多,苦中作乐的人们,互相温暖,谁家里有存款出来打工啊?不都是因为穷,因为要供孩子念书、因为要给孩子结婚买房、因为父母老了没钱看病,种种、种种。这所有的理由里,最后才是为自己;赚来的辛苦钱里,最后的才能分给自己,买些简单的衣服和食物,以最少的钱养活着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用体力和忍耐去养活全家。 这样的交情是简单而真挚的,是矣高雪兰从不骄傲自大,也从来不看不起劳动人民,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啊!只有你跟她们一起在泥土里摔打过,在汗水里拼命过,才能体会劳动人民赚钱的不容易,才能深切的体会什么叫幸福,才更珍惜谢天恩带给自己的一切,不愿意去破坏了它。 大老赵很开心,总算和姐妹儿又联系上了,可喜可贺,这要是不喝几杯,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那等哪天,哪个星期六咱俩上老徐那儿!咱俩去上她那儿去让她请客,她一直让我去,我记得她那个地方好像也是燕郊呢?离你们那儿不远,我也不太知道哪儿。咱俩到时候上她那儿,跟她喝去。她那人还是不错的,得说良心话,你换位思考,她那时候为了生意,人肯定为了客户,是啵?你阿姨到处都是,客户可不到处都是,是不是?”。 高雪兰又笑了,今天的聊天,大有解开心结的趋势,其实高雪兰也能理解老徐的一些做法,只是对她曾骗过自己、骂过自己,心里不舒服。理解是一码事,无助的时候被欺负,是另一码事儿。 第二百六十章 见字如晤 开公司是要维护客户,可也不能欺负压迫自己的员工,那样不仗义,没人味儿。高雪兰并不是记仇,而是逃避伤害,对跟自己有过节的人,总是选择远离。不过呢,我现在是谢太太,再也不是你的员工了,我和你一样是自由人,可以平起平坐了。 高雪兰想到这里不由得感激谢天恩,是他把自己的身份拔了一个层次,不然的话,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老徐员工的阴影。 其实,事情己经过去了那么久,老徐的公司也黄了,好像这个心结也该打开了:“呵呵,好哇,到时候我拿红酒过去。我这个人,外表斯文内心狂野,能做出今天这样的事儿来也不奇怪。我倒怕老徐会说我:你不是说没跟客户有关联吗,怎么到底还是嫁给bj人了呢?哈哈哈!”。 大老赵失笑:“你真没跟客户有牵连啊,你这个人也不是咱们客户,跟她没关系。那就这样,我跟老徐说,哪天定下来了,我再通知你!”这次的聊天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这让独自一个人在异乡的高雪兰心里开朗了起来。虽然不在父母身边,虽然不能总去看章文,还有这些姐妹们,自己寻个开心也不错。 下午的时候,就连跟谢天恩聊天,也有了愉快的基调:“天恩,晚上你回来陪我,还是陪猫?”谢天恩在忙着干活儿,见高雪兰发来了信息,停下打字回道:“不想陪猫,”可不是么,陪着猫有什么意思?还得接受小月暗地里的盘查。虽然小月没直接问什么,但总是鬼头鬼脑的监视着自己,谢天恩都害怕,家里没被小月安装监控器? 高雪兰笑了,他回来,那就好:“晚饭回家来吃吗?”谢天恩手滑,拍了高雪兰一下,回道:“我晚上吃完饭回去。”高雪兰错把谢天恩的手滑当成了安抚,不由得笑道:“轻易不要拍我啊,不然四舍五入等于表白了!”谢天恩囧的一批,但他善于随机应变,笑道:“表白呗,反正人都是你的了,我豁出去了!”高雪兰很高兴:“ok,那你要少吃肉、多吃青菜啊!”谢天恩心里一暖,爽快答应着:“知道了!”。 嗯,真好,今天好像过得还挺愉快的,明天周六了,去看看章文?冰箱里还有里脊肉,给章文做个锅煲肉带去。 放下手机,高雪兰烧了一壶开水,给自己沏茶,是那个谢天恩说很适合女人喝的白茶。可惜,高雪兰是个茶盲,以前从不喝茶,什么好东西到了她的嘴里都是一样的,除了苦涩,就没别的了,只是苦的浓淡不同而已。 喝着茶,高雪兰想起了爱喝茶的父亲,老高头儿。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这里有他爱吃的零食,有好茶,还有糖啊,水果啊的,还有老妈,要是他们也在这里多好?那就没什么遗憾的了。忽地,高雪兰想起了老高头儿的眼睛。愤怒的老高头上身前探,两只手攥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的看着高雪兰。 这让从没认真注意过自己的父亲已经衰老到这个样子的高雪兰震惊,心中一凛的同时,倍感酸楚。看着那双浑浊的辩不清神色的眼睛,高雪兰想起了老高头儿年轻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俊美无匹又冷漠无情,她仿佛听见老高头低沉又严肃的声音,骂道:“不自觉!没一个知道上进的东西!”。 高雪兰明明知道自己没错,可是,不知为什么,长期形成的习惯让她觉得,触怒了这样的父亲就是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不然的话,父亲为什么会追到自己家里来,要惩罚自己呢?啊……时日久远了些,那些讨厌的面孔,似乎泛现些温柔,没那么让人避之不及,反而有些怀念了。 是不是因为自己此刻过的很幸福,就轻易的原谅了高富贵赌桌上谋生的不易了呢?尽管他的不易纯属自找,此刻的高雪兰大有层次不同的悲悯,似乎不屑跟高富贵之流一般见识了。那个看似清秀到弱不经风的谢天恩,倒是逐渐地显现出坚定来了,就那么每天嘻嘻哈哈的笑着,有些娘有些阴柔的渗透着,高雪兰的心竟然慢慢的安定下来,舒展开来,开始依恋这个内敛到不动声色征服自己的男人了。 在每个高雪兰坐在沙发里、品尝着茶几上果盒里各种滋味不同的小零食的时候,或者开着低低的音乐,穿着长裙默默看书的时候,那样看似淡然又温馨的时刻,总能让她想起那个倚着车门抽烟的男人,想起他的那句冷了。 韶光易逝,过往难寻,谁能想到,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是我追寻已久的温暖,我竟会用余生去回报他?高雪兰想着结识谢天恩的一幕幕,竟慢慢地痴了。 见字如晤近来都好勿念不过是写点家长里短可每个字我们都记得静水深流情长纸短原谅我的言不由衷抱歉看似熟悉却陌生梦幻也饱含我生活的期盼难以割舍不忍说穿我在你信的遥遥彼端一起体味那离合悲欢那些习惯的自然而然都是我们无声的诺言……这首歌打动了我,也是那种相伴一生相濡以沫,打动了我? 相伴一生,多美好的字眼,多美好的愿望啊?从前车马慢,只够爱一人,父辈那代人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也把日子过到了白头。自己这代人开始,似乎爱的潜意识觉醒了,还是被某些外来文化渗透了?男人更愿意追求人到中年的刺激,有些女人们也更愿意利用姿色上位,免去一生操劳之苦。地上的人间百态,似乎于一夜之间多了很多出轨门,小三门,而那些制造了这些的人们似乎并不以为忤,觉得再正常不过。 而且认为他们做得也不是羞耻的事情,男人因为有能力养小三而面子工程卓着;女人因为得到了有钱男人的宠爱仿佛一步登天,不怕卖身求荣,只要有华服美食,房子车子票子,其他不论。反倒有很多人羡慕这些人,幻想着哪一天自己也能做到,那便平生之志得以满足,再也无憾了。 像谢天恩和高雪兰这样,双方初始都不讲究身家财富,只看是否情投意合的人,倒是少了。中年人不认可爱情,是看实际,都很现实。他们更注重对方的财富是多少,能不能支撑起自己的念想,能不能支付最起码的日常生活。 人间百态,什么人追求什么,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高雪兰追求爱情,追求灵魂伴侣,谢天恩呢,也是有灵魂伴侣的要求的,俩人这样租房也能过甜蜜蜜的日子,这算不算是爱情呢?高雪兰继续听着歌儿,那歌词让她醉了,若这是人生,该多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城下之盟 晚上高雪兰简单的吃完了饭,洗了澡换上睡衣躺被窝里看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一晃儿跟谢天恩竟然聊了这么多?原来的旧手机上面有,新手机上面也有,咋能把这两个手机里的内容合并到一起呢? 记得高玲给自己这个旧手机的时候,旧手机还是高玲用了不久的新手机,只不过掉地上磕坏了屏幕。新换的屏幕不太好用,平时看微信什么的可以,可她玩游戏,屏幕不灵活玩儿不了。高玲买了新手机,把这个换了屏幕的给了老姑高雪兰,并且帮着高雪兰在新旧手机里下载了手机搬家,把高雪兰在原来手机上的所有用过的软件一起搬了过来。 现在,高玲远在大连,不能给自己弄这些了,自己也要学着去摆弄,自己的手机自己不积极摆弄会,谁有时间教你呀?高雪兰只顾着摆弄手机,没听见谢天恩轻微的敲门声,谢天恩有些诧异,微信上叫高雪兰:“开门!”。 这是我的家,我竟然进不去?谢天恩本来情绪大好,被这延迟的开门弄的心理起了一丝狐疑。高雪兰穿着睡衣飞快地跑出来,给谢天恩开了门:“我在摆弄手机软件呢,没听见。”谢天恩装作并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把包递给高雪兰,自己穿拖鞋:“明天去看章文吗?”“想去呢,里脊肉都拿出来准备好了。”高雪兰没注意看谢天恩的表情,自然的回复道。 谢天恩有些不悦,因为他明天休息,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头一次得到了周末的休息权。他想跟高雪兰猫在家里看电视剧,一起腻歪腻歪。高雪兰不是总嫌他不爱着家吗?谢天恩进了卫生间:“还得每周都去呀?”那意思是你不去不行吗,在家陪我?可他没说出口,他不愿意祈求谁的疼爱,但他希望高雪兰主动留下来陪着他。 高雪兰道:“也没每周,上个周末我就没去,这周得去看看他了。章文视力不好,很多事情自己做不来。”哼,什么做不来?你没来的时候人家章文不也活得好好儿的?都是你欠儿登似的,犯贱。谢天恩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想起了同样犯贱的小梅:“你们这些当妈的呀,就是离不开孩子。人家章文自己也能过得挺好的。他的眼睛不能治好了吗?”假如章文的视力一直不太好,那你是不是一直要这样抛下家、抛下我,跑去照顾他? 高雪兰摇摇头:“看高科技的,目前好像没办法。”没办法,那就是说你明天不能在家陪着我了,谢天恩有些失望。他很在意高雪兰对自己的态度,对章文眼睛的事情同样在意,他建议高雪兰和医院联系一下,安排个时间,早一点让章文去复查,看看是否可以治疗,最少会给自己一个希望,万一可以呢? 高雪兰听了谢天恩的话,有些伤感、有些无助,她知道章文也非常希望自己的眼睛能治好。但凡有一点希望,自己也会去尝试,可是,现在的医学还没有攻克先天眼底黄斑变性这个疾病,她也没办法,只能心里煎熬着,尽自己的能力照顾好章文。 谢天恩失望了,他不再劝说高雪兰,只是觉得高雪兰很倔强,说不通道理。两个人都进了被窝,找出来前两天看的电视剧瞄准,接着看。刚看了一会儿,胡文凯打电话过来,跟谢天恩说他的宝马恐怕要黄,因为那笔钱刚一到手就被控制了,他还有纳税的问题没解决,所以谢天恩的酬金要往后拖一拖了。 谢天恩的脸色很难堪,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瞬间毁灭了他的梦想。如果没了首付,房子的问题怎么解决,还有跟人家约好的装修?雪兰还会继续跟着我吗? 高雪兰听了个一知半解,但大概明白了胡文凯的意思,那就是,白玩儿了谢天恩这个亲外甥一把,卸磨杀驴了。 谢天恩再也看不进去电视剧,只是眼睛在那里盯着,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脸色灰白,毫无生气。高雪兰看的揪心,也很生气,他大舅这是啥德行嘛,怎么能这样做?高雪兰叹了口气,劝道:“天恩,别想了,你母亲不是说不让你跟你大舅来往吗?他的人品你早就该知道的,一辆车也不少钱呢,他这是舍不得了。”。 谢天恩恨恨的说道:“那我也得跟他要!他答应我的,我为了他跑了这么久,工资这个月少挣八千多。我这点钱对他来说就是洒点水,连零头都不到。他凭什么呀?没有我,他能拿得回来那么多钱嘛!”是啊,不为了他,能这样吗? 高雪兰没办法,不知道怎样劝谢天恩,这样的事情她不懂。她只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谢天恩忙忙碌碌来去匆匆,一直都在为他大舅奔忙。现在看谢天恩气得小脸煞白,她也没办法,只有心疼的份儿了。高雪兰把电脑关了,拉着谢天恩躺下来,想用女人的温柔,缓解他心中的怒气。谢天恩的身子僵硬得如同石头柱子,倔强的不肯就范,还挣扎着爬了起来,到厨房窗子那里去抽烟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天恩才回来,好像欠他钱的人是高雪兰似的,冷漠的说道:“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办法。你的事我也不会管,别老让我觉得低你一头。睡觉!”说罢迅速上了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再也没有什么话语了。谢天恩这样说是觉得面子受挫,自尊心受伤,他对这笔钱寄托了太多的希望。 高雪兰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里默默自言自语,你不要我管,我就不管。其实我也管不了,只是你不听劝,这样的结局你早该料到的。谢天恩沉默着,从鼻子里粗重的喘着气,时而叹气,时而皱眉,就跟高雪兰初次见到他那时候一模一样。 完了,他这小心脏又受到伤害了,可是,你咋跟蛇似的好赖不分,你咬我干嘛呀?本以为这是个斯文的书生,现在看起来也不尽然,谢天恩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野性的个性,不受管制,不受束缚,我行我素。 来不来就跟我约法三章,各不相扰,互相不去改变对方,这是城下之盟,还是君子协定呢?谢天恩这样严肃的躺在床上说这样的话,没见他生气,语气也没见拔高,只是那淡淡的语气很让人抓狂,觉得这个男人太过于理智、冷血。 他不希望高雪兰管他的事情,女人嘛,就老实儿的待在家里,喜欢什么做什么,没事儿出去玩玩儿,没心没肺的活着就好:“我希望你开心,”他说:“你就在家看好家,没事写写你的小说就好,我的人际关系我已经很努力的跟你报备过了,我的事你不明白,我不希望你干涉我。”。 第二百六十二章 钱没了 其实谢天恩的这个发怒,叫做恼羞成怒。他觉得他这次是稳操胜券的,结果意外的出了纰漏,闹了个大乌龙!他觉得愤怒,也觉得委屈,在高雪兰眼皮子底下胡文凯说这件事儿,这让他无地自容,觉得没了面子。而且,也没了未来的希望……没有这笔钱,光靠他的工资,驴年马月能买的上房子?还跟老叔约了要装修呢,一切都成了谎言,成了泡影,真让人羞愧。 难道真要人家高雪兰跟自己这样委屈的租房子过一辈子吗?还有就是,他觉得高雪兰可能会因此低估了他的能力。这次跟大舅办的事情,我办的很圆满,但是他那边出了问题,不是我没能力,是他不守信用。这样的老赖,就应该让他愁死,我就不该帮他!可是,我不是想从中赚取佣金吗?在这件事儿上我也没什么错儿,雪兰你别看不起我,别再提这件事了,这简直是我的耻辱。 谢天恩琢磨着怎样让胡文凯改口,把属于他的那部分佣金给他。别人的他都给了,凭什么我的就不给?难道就因为我跟你是亲属关系?那要是这样,我还真不想跟你继续来往了,吃亏占便宜,就这一次。怪不得雪兰说大舅没有正义感,能骗人家秘书小姑娘上床,那叫什么长辈?正常有廉耻的人还不羞臊死!他本以为胡文凯托他给了那个女的五十万,已经算是仁义了,现在看起来那是借他的情面送的封口费,他被利用早就开始了。 漆黑的夜里,夫妻俩睡在一张床上,却各怀心腹事。高雪兰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拼命说服自己,不要节外生枝,认可或倾向于那些话是君子协定。曾经看起来酷帅野性、每天都拽的二五八万的周公子不是说过,干嘛把人想得那么猥琐?男人也有苦闷委屈的时候,不想跟人说么? 是啊,天恩是不是也有隐情,不想跟我说呢?也许,他跟他大舅这次的交易没达成心愿,让他觉得失意?他为什么说永远低我一头?是想要给我什么,现在做不到,因而在心理上觉得不舒服吗?可我并没有这个要求啊,我跟他说过的,哪怕咱们一辈子就这么租房子过日子、过到老,我也没意见。只要你爱我,我只希望你能公开我们的关系,给我一个名分,就行了,什么我都不要你的,那不重要。 但是,天恩会不会不这么想?他不是说过,想在高速旁边再买个房子吗?他大概想借希望于他大舅身上,帮他忙完这个大项目,就会得到一大笔钱?难道他当初跟我说的,不是他大舅会给他一辆车吗?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他吃了很大的亏。 早晨起来,高雪兰急忙忙的在厨房里弄好了早餐,又做锅煲肉,做好了给谢天恩留一份,剩下的打包进保鲜盒,准备拿给章文。谢天恩见高雪兰忙得一头汗,还要收拾屋子擦地板,伸手接过高雪兰的拖把,说道:“我来!你换上衣服快点走,到那儿就不早了,一会儿人多没有座儿了。”。 高雪兰感激不尽,又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这事儿闹的,还是我来?你能擦干净吗?”谢天恩的自尊被激发:“能,怎么不能呢?以前小梅生病,也是我收拾屋子的,你就放心!”什么时候小梅生病他干活儿了,他这是生平第一次操起家伙事儿,做家务。一个是高雪兰真的赶时间,刚好他休息;再一个,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是在讨好高雪兰。他怕她知道他没有了这笔钱,身份地位就下降了,以后就是穷人,真打他说的来了,过苦日子了。 人家高雪兰自己有房子,装修的还挺好看的,干嘛要跟他在这儿受罪呀?越这么想他越害怕,嘴上不说心里没底,谁家过日子没有过河钱哪?别看我装的挺正常,面不改色的,我家里是真没存款,真没钱了啊!人是奇怪的动物,越是钱少越在意,只想把所有的仅存的钱都搂在自己怀里,才觉得安全。 联想到这个月只开了不到一万块钱的工资,他知道高雪兰会到章文小区外的交行取这个月的生活费,会注意到他卡里的钱。可是,章文将来要是看病的话,会用我的钱?就算雪兰不开口,我卡上有钱,好意思不给人家用吗?所以在高雪兰走了以后,谢天恩越想心里越不安,他悄悄拿出手机,把工资卡上的八万块钱挪了出来,转进了他的余额宝里去了。 虽然利息不多那也是钱生钱,唉,多少是个安慰!他给高雪兰留了三千,这个月开得少,没有奖金了,雪兰,你不够的话,再找我要,但愿你说够用了。 高雪兰对此一无所知,正在赶路中。直到跟章文母子聚会完毕,回来的路上去银行取钱,才发现:原来在卡里的八万块钱,不翼而飞了。高雪兰吓了一跳,赶紧给谢天恩发信息:“天恩,你近期买了什么大件吗?卡里的八万块钱没了,是你用了吗?”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谢天恩心里一跳,面不改色的回道:“回来说。”我得想想这笔钱怎么说才好?反正我不想再拿出来了,我得想个理由。 这笔钱是谢天恩给高雪兰银行卡之后,高雪兰第一次取钱的时候就发现存在的,她不知道哪个是银行卡哪个是信用卡,就都插进去看看。其中一个九万多,差四百十万;另一个两千整,加起来足够十万块钱。她以为这就是谢天恩的全部身家,虽然不多,省着花也可以活一段时间。谢天恩每个月还有工资进来,她可以帮谢天恩每个月存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眼下这笔钱没了,除了自己取的那就只有谢天恩了,要不是他的话,难道丢了吗?好在谢天恩是知道这笔钱的去处的,他不是说回家再说吗?高雪兰松了口气,问道:“宝宝儿你在家吗?中午吃饭了吗?我马上就回去陪着你。”。 雪兰总算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可是,我已经心冷了,你知道去看你的孩子,难道我不知道回家看我的孩子们吗?谢天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擦完了地板,跟高雪兰表功:“地我擦完了啊,正准备往回走呢,还没出门儿呢。”。 高雪兰的心一紧:“哎呀,那你中午吃啥了?”谢天恩有些委屈,也有些失落,但他没说,而是很善解人意的回道:“我也没觉着饿呀,我一会儿回那边儿看看有什么吃的,我吃口就行,你不用管我,早上吃多啦!”他把锅包肉都吃了,还吃了一碗粥,那也不能代替午饭啊,他是成年人。高雪兰一阵心疼,这个瘦弱的男人怎么这样,难道连顿饭也不会自己做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发自内心的怜惜 谢天恩的饭做的不好吃,但他会做饭。可是,没了高雪兰的陪伴做饭有意思么?那还不如叫个外卖,孤家寡人的,主要是没心情吃。高雪兰感到非常抱歉,自己没尽到妻子的职责:“愁死了,出门得把你揣兜里。我一会儿就回去,今天能早点到家。”为了你我也不歇着了,惦记着你么不是:“你先吃萨其玛,垫一下,这还真的得给你准备点心了。”。 聚少离多的夫妻好不容易赶到周末休息了,却被不知趣的高雪兰给搅黄了。谢天恩心里有些苦闷,大舅食言了,小月总盯着自己,雪兰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她好像没那么爱我。谢天恩叹了口气,故意阳光灿烂的回道:“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别着急回来,我出门了。”来回一趟四个多小时,雪兰也会累的,我回去了,看看汤圆儿,雪兰,我走了,走了啊? 谢天恩头一次感到高雪兰不在家的失落和空虚,没有女人的家不是家,平时她那么黏我,我却毫不在意。原来,被动的等着一个人回来的滋味儿,是那么难受,雪兰,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早些回来陪着你的。 谢天恩自己背上包、拿出鞋子穿上,站在门口习惯性的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高雪兰过来跟他拥抱了。谢天恩自嘲的笑了,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没出息的东西,怎么,离开人家你就怂了?以前没人抱你,你不也活着了么?另一个谢天恩喃喃的回道:不一样啊,雪兰的怀抱很温暖,让我觉得舒适和安全,我,我想她。 强势的谢天恩哈哈大笑:少给我自作多情了!你想她?你想她你还防着人家,你干嘛转移财产啊,啊?懦弱的谢天恩叹了口气:那是两码事,我也是为了过日子。谁不想有个保障啊,难道你乐意跟着我喝西北风吗?强势的谢天恩不吱声,他也知道兜里有几毛钱,不能恣意挥霍了。 两个谢天恩合二为一,上了车打着火,倒出来转个方向,慢慢的离开了桃源小区,回通州去了。他到家的时候,谢新月正在忙着搞个网店,据说是卖清洁泡沫的,厨房专用。小汤圆儿自己玩着,弄得一脸乌漆嘛黑,满屋子追着缅因猫,也就是被谢天恩叫虎斑那个,在跑。 一见谢天恩回来了,汤圆停住了追猫的脚步,张开小手朝着谢天恩跑来了:“姥爷!”汤圆脆生生儿的童音抚慰着不开心的谢天恩,谢天恩弯腰抱起了汤圆,笑道:“你干嘛了,弄的这一脸一身的?”汤圆扬起脸,笑眯眯地说道:“妈妈给我吃冰淇淋了,猫也要吃,我们俩抢着吃的,呵呵哈!”。 谢天恩听得不禁直摇头,小月这个人,说不忙就懒得冒烟儿,说忙起来连孩子都不管,这哪儿成啊?谢天恩问道:“你干嘛呢小月,怎么不管孩子?”谢新月从订单中抬起头,笑道:“爸,帮我看会儿汤圆,我挣钱呢!你和刘柱不是瞧不起我,嫌弃我在家肥吃肥喝吗?我开网店了!”。 瞧着一脸得意的谢新月,谢天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上次跟高雪兰聊起小月的事情,高雪兰很担心:“你得劝劝她,让她回归社会干点什么,随便干点什么都好,千万不能做家庭妇女,那就把小月坑了!”自己的惨痛教训,高雪兰不希望在谢新月身上重演,谢天恩就这么一个女儿,小梅走了,小月要是有什么事,谢天恩咋活? 爱屋及乌就这么来的,善良的高雪兰跟谢天恩郑重地解释,一定要谢新月自己有赚钱的能力。能自立,才能对抗将来可能的风险。谢天恩当时没说什么,但他真的听进去了,他也担心将来谢新月这副德行,他走了,她怎么办?谁来替他心疼这个肥胖、暴躁,一无是处的女儿? 现在看谢新月真的听了他的话,他的心又觉得有希望了。恰在这时,高雪兰来信息了:“到家了么哥哥?在干嘛呀?”谢天恩嘴角上翘,赶紧抱着汤圆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跟猫玩儿,他腾出手来给高雪兰回信息:“到家了,跟汤圆儿玩呢,小月开网店了,卖那个清理厨房的泡泡?还挺好好用的,我看她给人家做示范,喷一点泡沫那些油污就都擦干净了,一点也不费事。”。 听着谢天恩老怀甚慰的语气,高雪兰也欣慰的笑了:“是吗?那可挺好的,这孩子终于开窍了!卖的好吗?”谢天恩有点儿自豪:“我看挺好的,那么多订单等着发货呢!”龙生龙凤生凤,我的女儿怎么会那么差劲呢? 等谢新月忙乎了,过来把汤圆抱走了,去给她换衣服洗脸。谢天恩闲了下来,看着自己戴着口罩的头像觉得不好看,趁着现在不忙,给自己换了个新的头像。新头像新气息,现在的自己已经走出阴霾,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戴口罩的是小梅临终前拍的,那次他出差拍的。脸上、眼神里总带着忧愁和哀伤。现在这个是跟父母在太阳岛玩儿的时候拍的,好歹是面带笑容的,只是眼神还是有些抑郁而已,但愿别人看不出来,只看到他的笑容就好。 高雪兰第一个发现了谢天恩的变化,惊喜的跑上来祝贺:“哟,新头像换的挺好看的呀!”谢天恩压抑着得意:“这张比较阳光。”那是的啊,我是谁呀?打不死的小强就是我,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高雪兰按住照片放大了细看:“背景好像是石狮子啥的,嗯,的确是很阳光!”我就说你们发现不了,我笑容背后的忧伤嘛。谢天恩这会儿是的确很开心的,虎毒不食子,谢新月不成器他知道,但现在有改正的迹象,居然不啃老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天恩笑道:“那是在一个公园里拍的,跟我妈、我爸她们一起去的,好像是太阳岛?”高雪兰的心里也是一宽,天恩的心情明显好转,小月也能自力更生,多好的事儿呀?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张照片看着心里敞亮多了,角度的事儿?好像脸看着胖虎了一些。”。 谢天恩美滋滋儿的,高雪兰夸他了,一下子让他失落的心得到了满足,不再嗔怪高雪兰撇下他的事情了:“照片,骗人的。”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这句话用在这儿简直不要太合适,高雪兰笑道:“我在车上呢,找了个不关窗子的位子坐下了。下周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还饿着呢吗?”“没有,小月准备晚上烤鸡翅炸鸡排,现在给我煮面条呢!”谢新月知道谢天恩胃口不太好,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听说他没吃午饭,便提前给他准备晚饭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沿袭下来的食物 高雪兰满心里都是可怜巴巴、饿着肚子的谢天恩,急着往回赶。谢天恩才不会饿到,到了家他找了些零食吃了:“不饿,跟汤圆玩了一会儿。”高雪兰无限怜惜:“那就晚上一起吃,都怪我,等你回来我给你做拔丝地瓜吃。”。 甜食是谢天恩的最爱,在老家的时候,谢天恩不是很夸赞这个拔丝地瓜,说好吃么?那就给他做,自己又不是不会做。谢天恩顿时美了:“嗯,晚上我在这边吃,你到家也别对付,在外面找个饭店吃点儿,别做了,挺累的。”。 这些体贴的话从谢天恩的口中说出来,给了高雪兰极大的鼓舞:“嗯,抱抱。我宝宝儿今天委屈了,还回来吗?你不是说明天早晨有事要起早吗?”你要是回来多好,起早的事儿我不怕,我能比小月照顾的你更好。 谢天恩累了,他想休息一会儿,哄孩子的活儿他一向不适应:“不回了,明天办完事回。”雪兰,等我回去跟你说钱的事儿哈,别生我的气,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是怕你乱花钱,我就是心里没底儿,这点点钱,是我的底气,你能明白吗? 下车的时候,高雪兰也累了,图近便走的西南门,刚好遇到了夜市卖熟食的。那些熟食在大锅滚热的汤水里煮着,咕嘟咕嘟冒着诱人的香气和泡泡儿,什么猪耳朵啦、猪尾巴啦,猪头肉啦,再有就是这个捆得结结实实的肘子了。 旁边一个大叔拎着一个猪耳朵,看高雪兰豪气的买了个肘子,他咽了口唾沫,顶不住诱惑,也买了个肘子。看那大叔的骨架听他说的话,就是东北人,高雪兰忍不住的笑,闻着香味儿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快点回家煮个面,来两片热乎乎的肘子肉,再放点油菜和香菜,嗯,这个面一定会很好吃的。其余的可以切成片儿,放在保鲜盒里,早晨的时候代替火腿肠,夹进烤好的面包里,不能总给天恩吃火腿或者煎荷包蛋。 高雪兰总是想着法儿、变着花样的给谢天恩琢磨吃的,他的清瘦在她的眼里是那么可怜,那么招人疼。高雪兰兴高采烈的跟谢天恩汇报:“好的,我给你买新烀的肘子了,热乎的直烫手呢!”。 谢天恩的心也热乎乎的,傻女人,让你吃饭去,你老惦记着我干嘛?可也就是这份不分时间地点的惦记,让谢天恩觉得心里熨帖。知疼知热,说的就是这样?在不在她的身边,她都会把我放在心上。谢天恩满足的叹了口气,幸福感十足的回道:“明天吃!”。 高雪兰笑眯眯的捧着肘子到了家,见谢天恩说明天回来吃,自己的心意不会被浪费,高兴地回道:“好哒!”宝宝儿,我可心疼你了,你中午没吃上饭,我这心里觉得对不起你呢。买个肘子给你赔罪,不要生我的气嘛宝宝儿哈? 饿急了的人吃饭速度很快,高雪兰煮的是方便面,没加蛋,只加了蔬菜,趁热切了两片瘦肉,一起端回来坐在餐桌上开心的开始迟到的晚餐。 隔壁邻居还是站在阳台上抽烟,沉默的看着这边狼吞虎咽的女人。高雪兰不管他,又不需要在他面前装斯文,你以为干过护理的女人应该怎样吃饭?一杯咖啡、一碟子只摆一块的下午茶点,或者一杯红酒配一块牛排,穿着长裙、画着淡妆,坐在那里从容不迫的细品生活的味道? 那是不饿的时候,真饿了,谁还会注意那些繁文缛节?阶层,场合,心情,身份,这些都决定你怎么吃饭,吃什么。高雪兰小时候家里不那么富裕,但已经比一般人家要强得多。父亲老高头儿是喜欢喝一点酒的,配菜就是熟食或者拍黄瓜、油炸花生米。 猪耳朵艮啾啾的,猪头肉很肥腻,只有肘子,一层油汪汪儿q弹的皮,里面都是煮得软烂咬一口软糯喷香的瘦肉,几乎没肥肉,那些瘦肉都是很健壮的瘦肉瓜儿。脾胃不好的高雪兰每逢节日便会生病,几乎不怎么吃肉类,唯独对这个下酒菜念念不忘。老东北人又有几个不喜欢它呢,逢年过节,宴请亲朋,这都是一道硬菜。谢天恩也是东北人,他既然喜欢干豆腐炒辣椒,喜欢锅煲肉和拔丝地瓜,就一定会喜欢熟食的。 第二天早晨高雪兰意外的头一回睡了懒觉,太阳都晒屁股了才醒过来。这也是她太累了,五十多岁跟四十多岁那是差了十年呢! 从前的拼命谋生存,和现在的躺赢过日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两种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已经衣食无忧再也不需要出去打工了,当然,意外的有了谢天恩的陪伴,好像填充了高雪兰情感上的空虚,让她觉得从物质到精神,好像都满足了。 只是,还有那么一点儿不太舒服的地方,那就是,谢天恩有俩家,他的女儿分走了一部分属于高雪兰的爱。那绝不是一小部分,是一大部分,谢新月和汤圆分别是两份,还有那个原始的家,死去的小梅,高雪兰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抵不过她们的力量。但是,高雪兰有信心,谢天恩是喜欢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那是另外一种爱,不能代替自己的爱。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大老赵不是说时间长了,我就更有优势了吗?小梅不在了,他需要一个女人给他温暖,而不是女儿。更加的疼爱他,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了。外孙女会长大的,不需要他那么操心的时候,他的重心就会偏向我了。 高雪兰睡了个自然醒,心情挺不错,爬起来摸到手机给谢天恩发早安:“宝宝儿,我才睡醒,哈哈!多亏你没在家呀,不然早上会饿肚子的。”谢天恩听到了特殊的铃声,看了看,不由得好笑:“我在家,你该睡觉也得睡呀,”高雪兰嬉笑道:“那就舍不得你饿肚子了,昨天都觉得不好意思,可心疼你了。”谢天恩笑了,这是在道歉?嗯,还算有良心,好调教。 高雪兰笑着穿衣服,发语音:“我都累蒙了,走的太多了。宝宝粘人,我不陪着就不乖。忽然想到一个词:如胶似漆!”谢天恩美滋滋儿的笑了,去你的,谁跟你那么贱兮兮的粘着人了,我就是,人家不习惯自己在家呆着嘛,多尴尬?有你就不同了,咱俩可以唱歌,也可以出去转转呀!没有你的屋子空荡荡的,我只好回那边看看外孙女,也只有你们俩牵着我的心了。 高雪兰笑着问道:“宝宝,晚饭回家来吃吗?”我会给你做好吃的,回不回呀?谢天恩笑了一下,回道:“晚上我吃完饭回去。”近来没了老何做周旋,我跟朱八戒的关系有点僵,我得陪他吃个饭,拉拢一下同事关系。 第二百六十五章 温柔似水和无欲则刚 高雪兰应了一声:“好,我蒸芋头吃。”你回家我就做菜,你不回家我就方便多了,蒸芋头剥去皮,蘸一点点白糖,可好吃了。再熬点粥,弄个青菜,营养又健康。 晚上的时候,谢天恩给高雪兰带回来一些水果,像走亲戚似的,小心翼翼的笑着,站在门口等着高雪兰来接自己。他在等着高雪兰去抱抱他,昨天就没抱到,心里不舒服。 高雪兰又换了新裙子,这是谢天恩没见过的,让他眼前一亮。迎面走过来的身影摇曳生姿,那张笑脸眉目如画,谢天恩的心酥软起来。高雪兰接过水果袋,抱住谢天恩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谢天恩马上就笑了。嘴上说道:“老头、老太太了,还这么粘人!”可他的身体却很忠实,扑在高雪兰怀里不动窝儿。高雪兰笑着反驳:“谁说是老头、老太太了?你不看新闻呀,现在的划分是66岁以上才算是老年人,你我这个年龄叫中年人!”。 人一出生就叫做婴儿,慢慢长大一些叫婴幼儿,从幼儿过渡到儿童,最美好的年纪是少年和青年,四十多岁了就开始了壮年,然后是中年,最后才能步入老年,80岁以上就是高龄老人了。最后撒手人寰,这一生就可以挂在墙上,受人追思和敬仰了。 谢天恩放开高雪兰把背包拿下来放好,边穿拖鞋边笑道:“一肚子怪想法儿,今天出去了吗?”“嗯,出去走了一圈儿,在物美买的地瓜芋头、还有小零食什么的,不是说想要给你做拔丝地瓜吗?”谢天恩笑道:“我都吃饱了,明天的?”说着话坐在茶几旁,看看高雪兰买回来的小零食,有没有他爱吃的,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这些零食有坚果、果脯、鱼干、豆干、还有一些润喉糖。这润喉糖是高雪兰特意找的,她发现谢天恩抽烟多了就咳嗽,润喉糖里有枇杷果、薄荷叶,很适合谢天恩含着。 果然,谢天恩方发现了这个宝贝:“你还买到了这个呀?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糖了!”谢天恩剥了一块含进嘴里,嗯,是这个滋味儿。满意的笑容自然流露,对高雪兰的爱意更加十分,舒服地往后一靠,把脖颈靠在沙发的扶枕上,放松了身子,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高雪兰也没闲着,去厨房烧了开水,拿回来给谢天恩沏茶。茶水袅袅冒着清香,高雪兰又提来一桶洗脚水放在谢天恩面前:“喏,这里面有艾叶,你泡泡脚,舒筋活血,对身体有好处。”说罢蹲下身子,要帮谢天恩脱袜子洗脚。 谢天恩手忙脚乱,一下子紧张起来:“别别,我自己来!”忽然的老太爷待遇,把谢天恩整不会了,他不知道高雪兰想要干啥?这是有求于他吗?可惜,谢天恩想多了,高雪兰只是单纯的出于疼爱,没有别的心思:“你喝茶,我学过一点按摩,给你试试手。”说着话,高雪兰帮谢天恩脱掉了袜子,把他的脚试着放进了水里。 谢天恩的血液一时间都涌上了头脸,他不好意思让高雪兰如此服侍他,何况,他跑了一天,脚丫子很臭的:“别别别,雪兰,我自己来,好不好?”他似乎很窘迫,头上微微冒汗,尽管跟这个女人一个被窝睡了这么久,他还是会害羞,会想只暴露自己的优点掩藏起自己的弱点和缺点,生怕高雪兰瞧不起他。 高雪兰笑了,对这个少女乍见老公一样惊慌失措表情的谢天恩,只好后退一步:“那好,你先泡着,一会儿我帮你捏捏。”谢天恩如释重负,吁了口气,说道:“我行,我自己来。”这样的情形只有上次高雪兰给他端洗脚水的时候感受过,小梅没有过,小月也没有过,只有高雪兰不嫌他脏臭,惦记着他的身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胡秀丽也没给自己洗过脚啊,从他记事起,大小事一律自己来,来成了习惯了。水很热,里面的艾草散发出好闻的味道,谢天恩此刻对高雪兰半点没有防范的意识,他的心给高雪兰俘虏了。 喝着茶、含着糖、泡着脚,高雪兰微笑着抱来一个小板凳,坐下他对面,挽起袖子给他捏脚,细心的在他脚底的穴位,轻轻地按摩。谢天恩的心像这温热的水一样,暖暖的,软软的。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道:“雪兰,那个钱,是大舅给我的,不是我的。”谢天恩叹息一声,跟高雪兰说到:“大舅的目的是达到了,不过他急着给工人们补发工资,借我的手去做这件事。那八万块钱,就是工人们的工资。他谁都惦记,他儿子胡作儿,他老婆,工地,合伙人——就是不着急我的事儿,唉……”。 高雪兰微笑的望着谢天恩,用眼神鼓励他接着说下去,手底下悄悄儿用力,按摩他的肠胃反射区。谢天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说要给我换个车,把他的宝马给我,现在又说他被税务查着呢,我看啊,这事要黄了。”。 他终于把心事告诉给了心爱的女人,就只是那个钱,他还是撒了谎。高雪兰心里明镜似的,那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不会是他大舅的。可能他是怕自己胡花,收回去了?不过也没关系,工资足够用了,本来也没打算要他什么,有那八万也过日子,没那八万也过日子。 高雪兰笑了:“天恩,别在意这些了,你帮了你大舅是一方面,我看好的是,你帮了那些买了房子却住不进去的普通人,还有干了活儿却拿不到工钱的打工者,这也是功德一桩啊!”能够救济众生的工作,诚然是辛苦,还容易费力不讨好,可看到重新充满活力和生气的人们,眼睛里那盏希望的灯火,你会由衷欣慰,自己的得失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谢天恩曾经给同学的老公,无偿找人脉讨要过工资,他是注重情谊的。这次给他大舅帮忙要烂尾楼的工程款,他大舅许诺给他一笔钱或者换个好车,这不也黄了。谢天恩对不能换个车感到有些惋惜,毕竟男人还是喜欢车的。 但谢天恩不会因为这些和他大舅掰扯啥,他更注重亲情:“给就给,不给就算了。”斯文人岂会因意外之财失了颜面?重要的,是那些交了很多年的买房钱却拿不到房子的人,如今总算是如愿了,这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谢天恩是有正义感的,这次壮举,帮助了多少有家住不进去,干了活儿拿不到工钱、老老实实打工赚钱养家的平头老百姓啊!买个房子,是全体中国人埋在心底沉重而美好的愿望,这个愿望至少花了两代人积攒的血汗,下了狠心买下这个房子,等于圆满了几代人共同的心愿。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爱如烈火 没想到的是,买房子的钱是交了,而且大多数人是贷款,却遇上了卷款出逃的黑心建筑商,好好儿的住宅楼变成了烂尾楼,迟迟不能交付到位。要知道,这买房钱里头,还有一些是卖了老家的房子凑的,谁能想到会在外面租房过度,一租就是这么多年? 那心里的苦楚和心酸跟谁说去呀?大伙找也找了,奈何建筑商太硬,谁也治不了他。这回谢天恩的照片和文章扳倒了他,上头及时的关注并处理了这件事,使得那些有家归不得的人们,获得了空前的胜利。 这胜利来得迟了点,血汗钱总归是没落空,大家都很感激替他们讨了公道的这个人。谢天恩这是积德了,而且因为他心甘情愿的放弃了他大舅承诺的好处,这件事他一根毛儿也没贪图,这阴德也就越加圆满。最主要的是谢天恩的心性,通过了这件事的模考,显得格外高洁起来。 如果说这样的事情谢天恩都不放在心上,他还会跟女儿谢新月争家产吗?自古君子不爱财,气节才重要,在这一点上,谢天恩表现的很洒脱。也因此,谢天恩的形象在高雪兰的心里高大了起来。 高雪兰对谢天恩的认识还很浅,通过这件事,却见识到了谢天恩的另一面。而这一面,是高雪兰最欣赏的,最值得她敬重的。 谢天恩的脚丫被高雪兰捏的十分舒服,心里的话也终于倒出来了,他的身心都在春风般的抚慰里,身体某处忽然生起了强烈的欲望。谢天恩低头看着高雪兰,伸出手去在她的长发上拢了一下,笑道:“别捏了,都把我捏困了。”这是个十分明显的信号,活泼泼的人,眼睛还睁的大大的呢,哪里就困了?高雪兰抬头就撞见了谢天恩火热的目光,心里一颤,知道他是想自己了,站起来一笑,扭身到卫生间去了。 谢天恩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知道高雪兰这是为了他沐浴去了,心里不禁痒痒起来。等高雪兰裹着浴巾出水芙蓉一样热气腾腾的出来的时候,谢天恩再一次看傻了。这洗过的皮肤白里透粉,只有嘴唇是一抹鲜红!长发被浴帽裹着,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儿,浴巾只裹住了高雪兰的胸部和腰身,露出肩膀和两条长得过分的大腿,雪白耀眼。 谢天恩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去拉窗帘,刷刷几下,把所有可能的视线都挡住了。高雪兰冲他一笑:“还挺传统的,怕邻居偷窥你呀?”谢天恩被高雪兰撩的不好意思起来:“哪呀,我怕他偷看你,那家伙我看他没安好心!我去倒水去。”谢天恩提着洗脚桶去了卫生间倒了,像模像样的也冲个澡,拿风筒吹干了头发,扭捏着进了卧室,挨着高雪兰躺下了。 高雪兰的头发是干净的,只洗了身体,这会儿把浴巾摆在床头柜上晾着,只穿着很性感的内衣躺在被窝儿里。谢天恩搂过高雪兰亲吻着,在高雪兰耳边低声私语:“给哥看看……”说罢低头钻进了被窝,当真爱抚高雪兰的身体去了。 这个举动更像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对自己的媳妇儿爱不释手。谢天恩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和满足,一头汗水喘息着躺在高雪兰身旁。高雪兰眼露崇拜,一脸桃红,娇羞无限,柔顺的依偎到了谢天恩怀里。谢天恩伸手揽住高雪兰的肩膀,满足的叹着气:“兰,你喜欢我吗?”他没好意思问你爱我吗,因为他怕被反问,他不想撒谎,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爱上了高雪兰,只觉得离不开人家。 高雪兰笑着点点头,还在谢天恩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就是在说,她很喜欢他,她爱着她。谢天恩不满足,低声诱惑道:“说出来!”那双眼睛扫射在高雪兰含羞的脸上,等着她回答。高雪兰看着谢天恩眼里的温柔和期待,轻轻说道:“我喜欢你天恩,我爱你!”说罢又在谢天恩的脸上亲了一下,谢天恩被撩的要疯了,把高雪兰死命的搂紧,嘶哑着声音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次?”这是捏脚捏到了反射弧么?高雪兰娇笑着推开谢天恩:“不冬藏啦?你今天怎么了嘛,这不太像你哦。”。 谢天恩自己知道,他是对高雪兰那些话感恩。高雪兰说他的行为很高尚,他救了那些买房子的人,她欣赏他。雪兰没说没得到那些钱可惜,而是看出了自己的优点,认可了自己的优点,这多让人激动? 啥冬藏不冬藏的,我那时候心情不好,现在可不,我想要你!谢天恩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爬出被窝去厨房抽烟,他要冷静一下。士为知己者死,我的爱我说不出口,我表现给你看,好吗亲爱的兰! 高雪兰的心被谢天恩的宠溺填的满满的,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了,不再去嫉妒谢新月分割的那部分爱,现在,谢天恩是完整的自己的人了。即便他不说,高雪兰也知道,谢天恩这是感谢自己,他心里绝对有自己的位置,而且非常重要。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心里有我就行了,钱财本是身外之物,我只要你的柔情,要你永远这样对我好。 一宿睡得极其香甜,俩人醒来的时候早已经天光大亮了,高雪兰要起床给谢天恩准备早饭,谢天恩笑道:“不用着急,我今天上午没事儿,你想出去吗?要不咱们在家看电影?”高雪兰兴奋了:“真的?耶!”一个翻身要跳起来,才发现自己还是真理状态,脸一红又钻回了被窝,露出来两个眼睛,笑笑的望着谢天恩。 谢天恩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一下高雪兰的屁股,一骨碌爬了起来,随手穿上睡袍,先去卫生间了。高雪兰这才爬起来穿上衣服,把地上的纸团捡起来,悄悄儿的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早餐是切好的肘子,被高雪兰热了一下,夹在烤好的面包片里,两大杯牛奶,一盘蔬菜沙拉,一小块酱豆腐放在小碟子里,一人一个煎荷包蛋。谢天恩的荷包蛋是心形的,上面还用番茄酱画了弯弯的眼睛和笑笑的嘴巴。 谢天恩看了哈哈大笑:“你这是把我当小伙子了?弄这个多麻烦啊?不过,挺好看的。”谢天恩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毕竟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好意思这样浪漫,好像他隐隐的觉得,这样浪漫是有罪的。可他禁不住心里的欢呼,他喜欢这样,很喜欢很喜欢。 高雪兰仿佛是一把神奇的钥匙,开启了他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高雪兰笑嘻嘻的端着自己那份荷包蛋出来了,长发被一根丝带束在脑后,那丝带颜色复杂,却奇怪的跟高雪兰的新裙子那么搭配。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好人难当 高雪兰孩子一样笑着:“好看?我上次去章文那里特意拿回来的模具。”谢天恩愉快地喝了一口牛奶,也不说他不爱喝这玩意儿了,他看到了高雪兰在厨房为了他贴的食谱,这牛奶他也有一份的。 笑笑的看着容光焕发的高雪兰,谢天恩心里暗暗感慨,原来女人要的很简单,陪伴,真心的爱着她,就足够了。 俩人吃完了爱心早餐,带了两保温杯热水,开车出去随便转一转,兜兜风。路过某个别墅小区,谢天恩扭头看了一眼,羡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这就是我大舅住的地方。”高雪兰嗯了一声,心里很无所谓,谁有钱是谁的,心术不正才可怕。没钱又不是没命,自己开心就好,不需要跟谁攀比。 谢天恩也不是个贪慕钱财的人,他这辈子活得很洒脱,赚来的辛苦钱都交给了小梅保管,她这一走,等于把他大半生的积蓄和努力,统统化为乌有。谢天恩想让高雪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快乐幸福的活着。男人要有担当,高雪兰不要,不等于谢天恩不会替她去着想,去安排这些,这大概就是谢天恩没对高雪兰说出口的东西。 他尴尬,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跟高雪兰解释这些,尤其是失败的计划。要知道,为了帮他大舅达成心愿,花费了谢天恩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少跑了自己很多任务,这个月,指着工资生活的谢天恩少赚了几千块钱,而他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一万多一点儿,并不是很宽裕。 这也让他很失落,女儿的贪婪不懂事,大舅胡文凯的欺骗、说话不算数儿了,这都让谢天恩觉得绝望,累。他不想跟高雪兰说,高雪兰敏感脆弱,过于善良,听了这些会替他担心,大概率也会因爱生恨,替自己不平,记恨女儿和大舅,这不是谢天恩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说带着高雪兰出去兜风,其实是他自己心里的那股火压不下去,嘴上是放过了胡文凯,心里还是不舒服。虽然他也知道,胡文凯这老小子是不会给他兑现承诺了,他即便想要也要不出来了。那何不洒脱一点,看开了心里就没那么别扭了。 谢天恩带高雪兰兜了一圈儿,就把高雪兰送回来了,因为他在车上接了个电话,是谢新月打过来的,内容有点儿离谱儿。 谢新月哭唧唧的跟谢天恩说道:“爸——我梦见我妈了,她说她要吃排骨炖豆角和东北大拉皮儿!爸,明天是给我妈烧纸的日子,你在哪儿呢?你回不回来?”谢天恩的心一下子跌入了冰点,跟高雪兰在一起的快乐被谢新月的话冲淡,犹豫了一下,斜视了高雪兰一眼,很肯定地回道:“下了班我回去,你弄,我出钱!”谢新月在那边愉快的答应一声,接着去办了。 高雪兰在心里暗暗发笑,这都什么事儿呀?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你也信:“天恩,小月是想让你回去。没听说哪个逝者还托梦要吃的,可能是她想吃这些了。”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儿,瞎蒙啥呀?这种骗人的伎俩也就骗骗对小梅念念不忘的谢天恩,第二个人都不会上当的。 好不容易在一起相处的融洽了,谢新月就该出来搅局了。没想到谢天恩听了高雪兰的话有些不高兴:“那怎么不可能呢,前几天汤圆还哭着要姥姥呢!她以为小梅还在医院里,她们娘儿俩都想小梅,小梅也想她们呗。”高雪兰被怼得哑口无言,自己再强调这是撒谎,就会触怒谢天恩了。 唉……高雪兰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这后到一起的夫妻是真难相处啊!有这么个搅屎棍子在里头,这日子没个好儿。偏偏谢天恩很护短,他的女儿他说可以,怎么说都行,就高雪兰不可以说,好坏都不可以说一句。 上回高雪兰给谢天恩洗头,围上大毛巾,用温水和洗发液给他干洗,一点点从头顶心开始揉搓,反复地按摩谢天恩头上的穴位。因为那天谢天恩感冒了,又不爱吃药,头疼得厉害,所以高雪兰才想起来给他干洗头发,其实就是借着干洗按摩一下他的头部和肩颈,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谢天恩被按摩的舒服了,就自然而然的把心里的苦水倒了出来。他很担心谢新月的将来,女人太不知道自立是个可怕的缺点,他怕谢新月有一天会被刘柱抛弃。高雪兰见谢天恩这么信任自己,也就推心置腹的跟他谈了自己的见解。 无非是希望谢新月能步入社会,自己找点事情做,一来自己有了独立的能力,二来也省着她总啃老——天恩不是说,银行卡、基金、股票、首饰都给了她,她还惦记着天恩的工资吗?自从刘柱的工资卡交到谢新月手里,她就可劲儿的花钱,每个月五万多块钱的花销都挡不住,给小汤圆报了好几个班,前天还熊谢天恩给汤圆买了一双五百多块钱的鞋子。 我看这个谢新月就是没安好心,生怕他爸爸跟谁在外面好了,这点工资钱都不放过,拼命地抠!高雪兰直心眼子,有啥话不能憋在心里,实话实说得罪了谢天恩,让谢天恩对高雪兰产生了防备心理。这不,昨天给他洗脚,他怕的什么似的,以为高雪兰又要跟他提谢新月逼宫的事情呢。 高雪兰又不是傻子,知道了谢天恩护短,还能再说第二次么?眼看着谢天恩又被谢新月骗回去了,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那好,你晚上下了班回去看看,百天不是过了吗?这又是什么节令呢?”。 谢天恩也很糊涂,这些东西他根本没记住,也不懂,人家说什么他就照着做,从来也没怀疑过什么。谢天恩想都没想就说道:“好像明天是百天?我也忘了,小月都记着呢。买啥玩意儿也是她去,我就回去瞅一眼。”原来他是撒手掌柜,啥事都交给人家去管理,那还不被动?这等于主动把家里的大权交给了谢新月,她习惯管事儿以后,以后想要回来怕也难了。 高雪兰没吱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粗气。谢天恩知道高雪兰不开心了,可他不想哄,他怕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没完了——家里的事情太多了,小月是个很麻烦人的孩子,一天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把他搞得焦头烂额,顾头不顾腚。本来他把高雪兰接过来安家,是想两头平衡,瞅准个机会把高雪兰介绍给谢新月一家的,这样他的后半生就幸福完满了。 没想到谢新月油盐不进,还跟自己的老妈打了一架,用非常野蛮的方式强调了她的立场。这让谢天恩很害怕曝光高雪兰的身份,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很不像话,怕高雪兰受惊吓、受伤害,因此而离开他。 第二百六十八章 艰难的抉择 谢天恩开着车子往单位走,他得去上班了,晚上下班再回通州完全可以。其实他不想回去,可是,小梅的纪念日他不敢不回去,怕小月指责他,他的良心受不了。虽然他喜欢的人现在是高雪兰了,但人家姜小梅是他的正牌夫人,虽然死了,名份还在,他有义务给人家处理后事。 谢天恩目视前方,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又有些迷茫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向着谁?他的重心应该往哪一方倾斜……身边的女人,美丽而温柔,那双令人眩惑的眼睛好像在说:来,来我怀里!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我爱你!有那么一刻,谢天恩感动的想哭,紧紧搂过身边的女人,呵,我终于解脱了,呵,我开始走向新的生活了。小梅,不要怪我,你已经走了,我,我无法独自坚持下去,我太需要一个女人,一个伴儿了。 谢天恩不由得回想起初见高雪兰时的情景,高雪兰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宽厚,不求他任何的回报,只要他爱她,同样爱着她。那时候他转过身,搂住身边懂事儿的轻拍自己后背、安抚自己的女人,轻声说道:“没想到,我还以为,我需要跟你做合租邻居呢!哪怕每天我能看到你,我也知足了。”。 高雪兰笑了,理解的安抚着逐渐放松下来的男人,轻笑道:“我看一篇文章说,在发表演讲之前,有x生活的男人和没有的,表现的是不一样的。有的男人更从容淡定,能更好的表达自己——你刚才进门时的表现,惶惑而疲惫,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想,你见到我都这么紧张了,待会儿还要去见我的父母,还不知道得紧张成什么样子?不如先让你歇歇,放松一下神经,先接受我,好歹身边有个自己人,心里会轻松一些!”听了高雪兰娓娓道来的缘由,谢天恩如遭雷击,心中大恸,他终于知道了高雪兰接受他的原因。 伤感加上激动,让他泣不成声。紧紧搂着怀里的女人,不愿撒手,良久,才叹息一声,说道:“你太了解我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两个人就在被窝儿里,躺在枕头上聊天,谢天恩开始跟高雪兰细细的述说小梅离去前后发生的事情。 高雪兰这才知道,这个瘦俏到皮包骨头的男人,独自经历了什么?那次见面之后的这几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唏嘘间,时间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他要给未来的岳父母买礼物,手里提着匆匆在机场买的花了大价钱的点心,贵是贵了点儿,东西是好东西,来自帝都的品牌宫廷食品。 她带着他在小镇唯一的一条商业街上,唯一的一家大型购物超市里,买了两瓶镇店之宝一般,好几年都无人问津、五百多块钱一瓶的礼盒装蓝之洋白酒,给岳母买了两瓶最贵的红酒,忐忑不安的跟着健步如飞的她,穿街过巷,看着她一路神采飞扬,低调而自豪的笑着,这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不经意间也抬头挺胸,心情变得舒展开朗起来。 这跟他在医院里,陪着小梅度过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从发现小梅得病开始,近三年的时间里,谢天恩带着她跑遍了bj各大医院,花出去的钱犹如流水,谢天恩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就是一如既往地坚持做各种检查、各种治疗。 那三年的时间总在医院里度过,没有在家呆过几天。一次次住院,一次次出院,谢天恩总以为不怕砸钱,小梅就能好起来。一开始也真的是这样,钱花了,国外的药打上了,小梅就像输了鸡血一样,逐渐有了人模样儿,能出院回家了。 记得那次回家,小梅还跟家里人一起打了四圈麻将,完全跟好人一样了。这让谢天恩惊喜且感激,他暗自流泪感谢老天,给了他让小梅留在世上的机会,哪怕他花尽积蓄、他一无所有,也要跟老天抢人,把小梅留下来。他拼命的赚钱、加班、跑外勤,后来小梅的病情再次恶化,这次住院之后,就再也没能出来,而是永远的闭上了不甘心的眼睛。 这次花的钱也最多,光是在icu就住了小一个月,没钱了,卖房子!赔了一百多万卖掉了那户后买的房子,得来的钱全撒在小梅的进口药上面了。护工的工资一天四百,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一万多块……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光护理费就是多少钱?谢天恩不愿意去回想,那让他胆寒,真的非常害怕生病这个字眼儿。 住院前期还可以请护工代替自己照顾小梅,到了后期小梅就谁也不用,紧抓住谢天恩,片刻不能离开他。谢天恩无奈只好亲自操刀上阵,白天去工作,晚上回来陪小梅,一宿一宿不敢合眼,生怕哪个瞬间他没看住,小梅就没了。 小梅病情恶化,瘦的皮包骨跟骷髅一样吓人,谢天恩也熬的就剩最后一口气,一米七的个子,只有一百零几斤了。可是小梅被病痛折磨的跟以前判若两人,不再体恤他的不容易,而是不断地指使他做这、做那,让心理备受折磨的谢天恩痛苦不堪。最后那次出差是迫不得已,驻京办就这么几个人,谢天恩不能老请假,只好跟着老何出去了。他千赶万赶,着急忙慌的赶回来的那天凌晨,小梅咽了最后一口气,死在了他的怀里…… 不思量,自难忘,自此明月夜短松冈,阴阳两隔只有泪茫茫了。小梅啊,我已经为你做到了极致,我谢天恩对你付出了我的全部,就算我心中此刻另有所爱,这过分吗?我不想说我对不起你,你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而我,还得活下去,我得有个家。 想到此处的谢天恩仿佛从沉重的悲痛中,艰难的喘了一口气。家的感觉是雪兰那样的,不是小月这样的,小梅啊,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小月,叫她别这么折腾我了?我累了,真的累了,她是我的骨肉,我需要她的理解和支持,而不是反对和争夺。 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儿,我有自己的想法儿。该给她的,我已经毫无保留的给了,无论是对你或者对她,我都已经仁至义尽了。小梅啊,我无愧于心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一生的心血已经被你们母女瓜分殆尽,就剩下这一把老骨头了,能不能让我自由自在的活着,让我的晚年有个依靠、有个疼我的人,行吗?可以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拙劣的神婆 谢天恩表面上不赞同高雪兰的说法,但他心里知道,谢新月是个什么样子。小月啊,别以为你那点小算盘我不知道,我没老糊涂,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知女莫若父啊!可是,在你高阿姨面前我这个爸爸给你保留了面子,我希望跟你谈一谈,把这件事做个了断。然而设想没有变化快,等谢天恩晚上下班回了通州家的时候,才发现,谢新月像个巫婆一样,穿着一身黑衣服,披头散发的在屋子里乱走,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东西谁也不懂,吓得汤圆紧紧抓住缅因猫,小小的人儿跟猫一起躲在沙发的角落里,不敢吭声。姑爷刘柱还没回来,他今晚有任务,估计回来的话也得后半夜了。 谢天恩又急又痛,上前拉住谢新月:“小月,你在干什么!你看看你把汤圆吓得。”说罢扔下谢新月向外孙女汤圆走了过来,把要哭出来的汤圆抱进怀里:“姥爷回来了,啊?有姥爷在呢,汤圆不怕。”汤圆含着泪点点头,还是不吭一声,眼睛却紧张地盯着谢新月看,生怕这个吓人的妈妈扑过来抓她。谢天恩着急的问道:“小月,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是在做什么?”谢新月哇的一声哭开了:“爸,我妈找我,说她孤单寂寞,要我去陪着她!”谢天恩吓了一跳,立即呵斥道:“胡说!你一个上过大学的孩子,是有文化的,怎么会这样糊涂?你妈那么爱你,怎么会要你的命去陪着她?”“真的,我做梦了,梦见我妈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一个劲儿的哭,说她难受,她想咱们了,呜呜呜。”。 谢新月演戏来全套,她知道谢天恩胆子小,心里怀着对母亲姜小梅的愧疚,只要她提起亡故的母亲,谢天恩这个爹就会毫无反击之力,让她予取予求,不会讨价还价。这一套拙劣的表演,是她二姨教给她的,让她扮鬼吓唬谢天恩,好使谢天恩早一天交出财权。自己的亲姐姐死了,剩下的那房子能就这么便宜给外人?姐夫谢天恩这个人给外人都可惜了,要不是自己有老爷们儿,都应该把谢天恩划拉过来,这才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使谢天恩就范,那就是好办法。谢天恩的心乱成一团,非常痛苦。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只好伸出一只手拉起谢新月,不让她堆在地上。 谢天恩强忍悲痛,把谢新月安置在沙发上坐下,哆嗦着抱着吓得不知道说什么的汤圆儿,带着哭腔说道:“小月啊,爸爸对你,已经尽心尽力了,你别这样吓唬我,还有孩子呢?我知道你想你妈,我,我也想。”一声抽泣被谢天恩强行憋了回去,接着说道:“咱们这个家,已经残缺不全了,剩下的人,就好好儿的活着!假如我能换回来你妈,那我认可去死。可是,你妈她走了,回不来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弄?孩子还小,刘柱能忍你一时,不能忍你一世,这样的事情,爸爸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了。”谢天恩只是护短,他只有谢新月一个孩子,可他不傻,高雪兰做的事情虽然他也不懂,但是他信任高雪兰,他知道高雪兰的信仰由来已久。 眼下谢新月干的事情,却更像是巫婆神汉,村子里那些骗人的跳大神的人干的勾当,图的是几个香油钱。可是小月,我都说了我死了这个房子就是你的,没人跟你争。你就这么着急,都等不及我死了以后,非得现在就把我扫地出门嘛?可他不愿意太伤了谢新月的心,她不仁,我岂能不义?我是她爸爸啊!谢天恩真伤心了,抱着外孙女回了自己的卧室,还顺手关上了门,上了锁,都没给谢新月解释的机会。谢新月的戏没人看,演不下去了,她伸手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把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去厨房洗菜,准备晚上的饭。卧室里,谢天恩抱着汤圆在床边上坐着,爷俩找了些海苔出来,边吃边聊着天儿:“姥爷,我妈怎么了?姥姥呢?死了是什么意思?姥姥不回来了吗?”。 谢天恩心如刀搅,含泪勉强说道:“是的,姥姥不回来了,还有姥爷疼你,啊?你妈病了,她疯了,为了房子,得了失心疯了……”汤圆疑惑地问道:“姥爷,失心疯会好吗?她会不会打我?我们幼儿园有个小朋友,他妈妈就疯了,还打他呢!”谢天恩心疼的抱紧了汤圆:“不会的,姥爷有药,能治好你妈妈的病。只是,治好了你妈妈,姥爷就会生病了,就快去找你姥姥了。”汤圆天真的笑了:“那我也去找姥姥,姥爷,带着我一起去!”谢天恩苦笑道:“那里孩子不能去,只有老了的人才能去。”汤圆眨巴眨巴大眼睛,吃着海苔,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那就等我老了再去。”谢天恩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此时的他心里满是苦涩,真觉得该死的人他而不是姜小梅,留下来的人,太难了。 谢新月在门外喊了一声:“爸?汤圆儿?吃饭了!”小汤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吓,一听吃饭了,马上跑过去开门,谢天恩还是一动也不动,他一点也不想出去吃饭,他不想理谢新月。谢新月也不敢来强迫他,刚才自己做了那么一档子丢人的事儿,她还没想好怎么圆场。汤圆被谢新月抱了出去,很快传来她们在餐桌旁吃饭的声音,饭菜的香味儿也飘了进来。谢天恩轻轻的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还知道心疼孩子,那就说明她刚才是装的,还算有点良心。当妈的能为了钱财当着不懂事儿的孩子这么干,真是出息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小梅要是还活着,不得打死她?那才好呢,自己这回不拉着,让小梅打她,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谢天恩简直痛心疾首,那些年为什么拦着小梅,不舍得让小梅管教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月的缺点、脾气已经惯成了,又跟不三不四的人学了一身的臭毛病,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错了,这一生输得很惨,他不敢想以后会落到什么天地?只知道,此刻他十分想念小梅,是这个看似毫无价值的小梅,给他撑起了一片天。因为有,才能给,原来雪兰喜欢自己的那句淡然含笑的一句冷了,辐射出来的温暖能量,是来自于我身边这个看似泼妇的女人。这个女人,任劳任怨的为我奉献了一生。三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她把太多的爱都给了我,给了我这个被她宠溺的男人。小梅啊,你真的托梦给小月!让她知道,什么叫亲情。 第二百七十章 你会弄吗 过了一会儿,谢新月低着头来招呼谢天恩出来吃饭:“爸,我错了,你吃饭!我二姨说了,我刚才那是招脏东西了,不是我故意要作人的。”谢新月越说声音越小,拿眼珠子盯着谢天恩的反应。她不提她二姨还好,一说她二姨说的,谢天恩立马就急了:“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谢新月,你怎么想的,竟然联合外人一起给你爸下套?”谢新月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装哭:“爸!”一声爸扭成三股,拐了十八个弯儿:“你冤枉我了,我还是不是你女儿?”谢天恩怒不可遏:“我还是不是你爸爸?啊?你是我女儿,汤圆儿还是你女儿呢,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谢天恩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一黑,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喘着粗气,用手捂着胸口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谢新月慌了:“爸、爸?你怎么了,要救护车吗?”谢天恩一头的汗,抬起左手摇了摇,恨铁不成钢:“你想想,你不止是我的女儿,还是刘柱的妻子,刘思媛的妈!你得怎么做人才对得起你这些身份?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谢天恩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我对得起你们娘俩。封建迷信那一套是糟粕,不要放着好的不学!”谢新月不敢吭声,她头一次见到谢天恩发怒,心里有点毛。谢天恩见谢新月不还嘴,还一副老实的样子低眉敛目的听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最该跟黄玛丽多学习学习,少跟你二姨接触,没什么好事儿。我问你,我给你的玉镯子呢?就那个青色的,你妈的镯子?一个连亲姐姐东西都偷的女人,你为什么这样信任她,为什么?!”。 谢新月被谢天恩的怒吼吓了一哆嗦,喏喏的回道:“我二姨说,你出差那么长时间不正常,让我盯着你,别给我找个后妈回来……”谢天恩更生气了:“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他们这些年少拿我的东西啦?我给他们少花钱了吗?回去参加升学宴我拿了一万,这次他们到bj旅游我又拿了五千,还不算请他们吃饭的。我怎么地,我大头啊?连你也是,小月,我就不该同意你们搬回来!我把你从小养到大,嫁了人、结了婚我还得供你钱花,我该你们的呀?!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不想着报恩也就算了,还念念不忘的一起整我,我,咳咳,咳咳咳……”谢天恩剧烈的咳嗽着,一张瘦俏的脸憋得通红,谢新月彻底慌了,她是贪财,可她也怕谢天恩再走了,她就没亲人了。谢新月赶紧上前帮谢天恩敲着后背,一边忏悔自己的过错:“爸,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儿,行了?我以后不听我二姨的了,我跟你一伙儿,行不行?”。 谢天恩咳嗽了一阵,被谢新月搀扶着到卫生间吐出来两口老痰,这才脸色稍霁,缓过一口气儿来。谢新月赶紧去烧水,沏了一杯茶,给谢天恩端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天恩的脸色,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谢天恩长叹一口气,说道:“家门不幸啊!你妈那些基金,你看了吗?还有股票,是涨了还是跌了,你知道吗?”谢新月摇摇头,一脸茫然:“不知道,那个我也不懂啊?”“不懂,不懂你不会学吗?你妈活着的时候,不是教给你怎样看大盘了吗?”谢天恩很不满意,自己的女儿脑筋缺一根弦儿,她妈给她的生财之道她不用,眼睛总盯着这个破房子,真是的,这是我的女儿吗?谢新月受到了启发,赶紧把小梅留下来的基金凭证拿出来给谢天恩看,还有下载在手机上的炒股app,调出小梅的股票让谢天恩给看看。其实谢天恩也不是十分懂得这些,他也是小梅活着的时候偶尔教给他一些。基金属于风投,你买了就是买了,没到年限拿不出来,吃亏还是占便宜只能挺着。股票则不同,你得每天拿出一定的时间研究大盘走向,决定自己手里的股票是增还是减,什么时间合适抛出去。 谢新月这段时间没去管理,手里原来的赚了一些,也不多,就只是没赔而已。谢天恩舒了一口气,说道:“你每天别老玩游戏,没有订单的时候你就看着大盘,小炒一下,别买太多。”谢新月万分惊喜,贪性不改的问道:“赔了是你的,赚了是我的?”谢天恩无奈的一闭眼睛:“可以,但你不许投太多,这张卡里还有点钱,你先拿着。”说着话,把从工资卡转过来的那八万,都给了谢新月。他这是缓兵之计,他不想再次看到谢新月装疯,再一个那些股票的确需要人管理,谢新月以前好歹也接触过,万一赚了也省着她总找事儿。谢新月满意的拿着所有的东西回了卧室,谢天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到汤圆在笑:“姥爷说他有药,能治你的疯病。妈妈,你的病好了吗?我看到你笑啦!”。 谢天恩颓然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听着小汤圆童言无忌的话语,他的心里、嘴里都是苦涩的。谢新月却很开心,她又从谢天恩那里抠出来一笔钱,哈哈,这个月的新衣服有钱买啦:“好了,你姥爷的药可好使了,哈哈哈!”听着这句刺耳的话,谢天恩的眼神暗淡了下去。高雪兰睡不着,发来一条信息:“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谢天恩看着看着,忽然想流泪。他不敢提回燕郊这边的家里来,他怕谢新月故技重施,好不容易才安抚下这个强盗贼一样的女儿,他不想无事生非。雪兰啊,你就委屈一点,忍一忍。等这事儿消停消停,我能出的去了,我再回去看你。谢新月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是舍不得孩子,怕狼来叼走。 谢新月不是自己的女儿,是个冤家!她疯了,伤害了我,我倒是无所谓,我早就看明白了所谓的父女亲情,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可是,小月要是因为对付我伤害了无辜的汤圆,那就是罪过了。在这场父女亲情的戏码里,谁心软谁就会吃亏。谢天恩是个注重亲情的人,放眼望去,满bj都是胡家的人,老谢家就三家,大姑谢伟丽,老叔谢伟东,再就是着自己这一脉了。谁家过得都比自己好啊!人家都活得好好儿的,只有小梅没了,小月变成了这副熊样。唉……谢天恩忽然觉得活够了,这样的家还算是家吗?刚刚雪兰说什么,她说她想我了?谢天恩拿起手机回了卧室,黑黢黢的屋子反射着客厅的灯光,谢天恩关上门打开床头灯,默默的给高雪兰回信息:“我这两天事情多,就在这边住,明后天还要出差去青岛,忙过了这一阵,我回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夜阑观雨 高雪兰有些失落,但她还是没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而是懂事的回道:“好,那你注意身体,别想得太多,你还有我呢,啊?”他不是被他女儿骗回去烧百天纸的嘛,那么天恩肯定会想起小梅,心情能好吗?谢天恩心里有无限的委屈和心酸想跟高雪兰说,可他又不好意思都说出来,怕被高雪兰笑话。自己养的这是什么女儿?看看人家的章文,唉……谢天恩回了个嗯字,他不想多说,他还有工作要忙,今天家里的意外让他的心乱了,他得重新把心思抓回来,用在明天要发的稿子上。高雪兰见谢天恩只回了一个字便再没了回音,心里的小剧场上演了好多幕话剧,都是关于谢天恩怀念原配姜小梅,二人夫妻情深、还有跟谢新月一家父子天伦的。自己这个外人被冷了场,根本就没有出场的机会。 这些想象让高雪兰灰心,越是一个人、越胡思乱想,靠在阳台的栏杆前,望着街上车水马龙的街道,望着对面小区鳞次栉比的高楼,那种陌生感扑面而来,叫多愁善感的高雪兰窒息。他要去青岛了吗?那就是说,自己又要独守空房好几天了。高雪兰的心里此刻涌起着波澜,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他女儿撒的一个谎,这件事情,叫她气馁。寻常的夫妻,都是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居多,儿女们成了家可以来探望一下,没有夫妻分开跟儿女住在一起的道理。夫妻之所以叫夫妻,跟其他关系是不同的,夫妻的情份是需要培养的,因为,这两人没有血缘维系着,不是血亲,而是姻亲。血亲的关系,那是打折了骨头连着筋;姻亲的关系,不培养就会慢慢变味儿,从热情变成无情,从平淡变冷淡,从平常变无常。 家里的书高雪兰看的差不多了,那些无形的寂寞正在袭来,让高雪兰觉得此刻的自己形单影只,可怜得很。手机里,一个妙龄女子正在弹古筝,是深宫秋月,那铮铮的声音哀怨而婉转,沉重的压迫着高雪兰的神经。高雪兰回转身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而是拿过手机关了音乐,转而到某网上寻找小古筝。她太寂寞了,想买个小一点的古筝,搬家也能拿着,她要把在家时报班学的古筝捡起来。谢天恩经常不回家,这些思夫的幽怨如何排遣?周围的邻居一个都不认得,父母远在老家东北,儿子也在两个小时车程以外,这间房子是一座孤岛,高雪兰是被囚禁的爱之囚徒。高雪兰坐在沙发里,仰望着阳台外的黑暗的夜空,这里的霓虹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辉,也看不到那些闪烁的星星。能凭栏眺望的,只有车流和人流,望不尽的人间烟火。 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细碎的声音落在楼下水果店的塑料棚顶上,也扑打在玻璃窗上,渐渐的大了起来。这声音像白平衡里的噪音,让人神经舒缓,吸引着高雪兰不顾湿冷,又伏在栏杆上,看着窗外楼下的街景。宋朝欧阳修写了一首《临江仙》,此时应和着高雪兰的心声: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文平,水精双枕,傍有堕钗横……她是那么的思念谢天恩,不想回到床上去,怕看见那只没人睡的空枕头,怕想起谢天恩的小呼噜声。别蔑视我的痴情,天恩呐,是你吸引我来的,你要永远是温存的样子,不要变,好吗?我没要求你别的,我只希望你能陪着我,就这样一起听听雨,喝喝茶,好吗?你看,外面路上那些人,都是回家的,他们的家人在等着他们,我也在等着你,等你回家里来。 天恩呐,我给你讲个故事!某人误射一只大雁,另一只悲哀长鸣,从空中直撞而下,自杀而死。元好问悯之,叹其忠烈,遂买下两只死雁,写下了生平经典《摸鱼儿雁丘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向谁去?向你啊!你说过,我们都老了,应该有个老伴儿了。是的,五十多岁不年轻了,我们愿意把臂前行,一起同甘共苦做个心心相印的情侣,而不仅仅是个伴儿。章秀林没做到这一点,他中途离开了,陈伦不是我的,他即便有心,也不可能陪着我一起过生活。只有你,你是单身的,我没有道德上的顾虑,你是喜欢我的,我没有单向奔赴的顾虑,你是勤勉的,也是很固执的,你的勤勉跟固执被我看做是坚守,你坚守着你的誓言,愿意跟我蜜到老去。 可是,你既然给了我这么美好的感情,又为什么总是让我怀疑你的持久力呢?你近来总是显得似是而非,好像越来越不在意我的感受了,你在悄悄儿的远离我吗?高雪兰想跟谢天恩聊天,来排遣这无边的孤独寂寞。可一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说了半天,人家只回了一个字,还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他是不是以后也不想回来了,他在干嘛,为什么只回了一个字?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天恩很喜欢跟我聊天的,他可以一天一宿二十四小时粘着我的,怎么一回到那边就变了一副样子,那个家里有啥呢?是有你跟小梅三十多年的回忆吗?是有你的女儿和你的外孙女吗?不要叫我嫉妒,你不能尽快安排我们见面,让小月认可我的存在,认可我跟你的关系吗?那样的话,你的女儿也是我的,你的外孙女也是我的,我们可以互相来往,小月母女可以来这边,我也可以过那边去帮忙照看汤圆儿,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但是,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你会说,小梅走的时间还不长,家里还有这么多忌讳的日子,需要拜祭她,我不能提这件事,女儿会伤心。你会说,太早了,再等等!我也不是不能等,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那边的家里?不管你在做什么,只要那边一个电话,轻易的就能把你的魂勾回去,你会毫不犹豫的放下我,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这让我伤感,让我怀疑自己的地位,在你的心里,天恩,你认可了我吗?你认为我是你的妻子了吗?我很想问你要个答复,听你亲口告诉我,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爱人,你愿意跟我一起过下去,你想跟我结婚。相爱的人不仅仅有物质保障就可以,也不是精神上产生共鸣就足够了,还得有一纸婚书做承诺,这样,我的一颗心才能安下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夜,高雪兰心潮起伏,自己的被冷落,被不在意,让她心里很难过,几乎听着雨声到天亮,那盏床头的孤灯,也就陪着她一直昏黄到天明。六点多钟的时候,高雪兰闭了床头灯,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接着睡。初冬了,还没供暖,昨天下了一宿的雨,屋子里的穿堂风很明显,客厅阳台的风吹过来,跟正对着的卧室窗子透过来的风汇合,都打在蒙头大睡的高雪兰身上。九点多的时候,高雪兰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顶着俩黑眼圈儿,去卫生间洗漱。然后给自己弄了一口早餐,牛奶燕麦片,一个快速煮蛋器煮的鸡蛋,还冲了杯咖啡。吃完了早餐把屋子打扫干净,高雪兰坐下来给谢天恩发信息:“天恩,你直接就去青岛了?要不要带着鼻炎药膏?再买个鱼肝油带着,你忘记拿走了。”。 自从谢天恩把他的体检报告发给高雪兰以后,高学兰就查了百度给他准备了维生素和液体钙什么的。谢天恩有鼻炎,高雪兰还特意在楼下的药店给他买了治鼻炎的药膏。可是,谢天恩只乖乖吃了两次维生素,就不肯再吃了:“小月说,不能乱吃药,维生素也不行!”什么都是小月说,小月是大夫还是你妈呀?你怎么不肯听我的呢?好心好意给你买了,给你准备着,你女儿一句话,你就把我的好意都当了驴肝肺了。还有从章文那里带回来的肩膀按摩器,人家章文听说你颈椎有问题,出差的时候专门给你买的,一千多块钱,那孩子对你是关心的,你家小月可没这么惦记着我。可你呢?怕这个按摩器把你的颈椎按摩坏了,也是你女儿告诉你的,不能随便按摩。那怎么着,有病不能吃药、不能预防、不能改善也不能按摩,才五十多岁就只能等死是吗?还是她希望你早点死,免了房子的过户费了。 不想起这些还好,一想起这些高雪兰就郁闷,谢新月摆明了这是要跟高雪兰唱对台戏,这也能理解,后妈跟继女能那么好相处吗?可你,天恩你不该这么没原则。起码你装一下,在我跟前听我的,回你们通州再听你女儿的,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在这个家离跟我作对呢?谢天恩看到了高雪兰的问话,他无法回去,只好勉强的回道:“行,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大舅那边还有点儿事,等我回去先处理了。”这意思就是说,高雪兰还要再等谢天恩几天,他出差回来得上单位报道,完成任务还得先回通州,然后接着处理他大舅的事情,最后才是见高雪兰。不对啊,这个人怎么没记性呢,他大舅刚坑完他,他怎么还要帮他大舅做事,疯了吗? 高雪兰斟酌着说道:“天恩,工作要注意劳逸结合。至于你大舅的事情,天恩你一向谨慎周全,男人做事不必瞻前顾后,仔细考虑过了再去做。但要注意善后,有些人可以帮一生,有些人却只能沾一次。祝顺利,祝愉快!”看了高雪兰发来的话,谢天恩不禁有些汗颜,这个女人看的如此明白,可我却还想着从大舅那里把佣金磨回来。之前他说不行,现在好像有了些松动,我还是想努力一下:“我会注意的。”他聪明,我也不傻,雪兰啊,你就放心,我不会再上他的当的,我只是要回我的佣金。看了谢天恩的回复,高雪兰松了一口气,该说的咱也说了,该劝的咱也劝了,听不听看他自己的!高雪兰回道:“我去换洗床单了,照顾好自己宝宝儿,爱你!”谢天恩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没什么动作,他在想,这笔钱一定得要回来,就当为了雪兰,也得要回来。 没有多,有少也可以,他手里没钱了,那点钱他给了谢新月炒股,男人不是攒钱的人,而是赚钱的人才对。节流固然是好习惯,开源才能生生不息啊!他大舅挖他,想让他辞了工作跟他大舅一起干,说,年薪给他五十万。以他现在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块,加上红包,一年撑死了也就二十多万,能拿到五十万也不算太少,等于翻了一倍。但是胡文凯这个人不可靠,他那张嘴说话跟放屁似的,从来都不算数儿。还是算了,干自己的老本行,也省着看胡作儿的白眼。何必吃一百个豆子不嫌腥,非得在他们父子手下讨饭吃。谢天恩打起精神,看那些朱八戒发过来的稿件,他得知道这次去青岛采访主题是什么,重点在哪里。高雪兰不再来打扰谢天恩,昨晚没睡好,她感到很疲倦。近来的身体越来越不听话了,以前熬个夜干点活儿,那算啥事儿呀? 现在可不行了,刚才把洗好的被罩和床单拿到阳台去晾的时候,高雪兰感到吃力:是晾衣架调的太高了吗?一个甩干过的被罩能有多重,怎么举起来挂到杆子上这么吃力呢?弄完了这些,高雪兰躺在沙发上盖上毯子,把脑袋躲着阳光,睡着了。下午两点多才醒过来,下楼打了一趟纯净水,回来蒸了点米饭,炒了个青菜,还有些肘子肉没吃完,高雪兰把它们冻在了冰箱里。现在拿出来放米饭上热一下,就着青菜和米饭吃了下去。以前家里的剩菜都是母亲老高太太打扫的,现在这个活儿轮到了高雪兰。俩人吃剩的东西谢天恩没机会吃,人家谢天恩上班,高雪兰在家就吃掉了。等谢天恩再回来,吃的都是高雪兰精心烹制的新菜了。高雪兰是想让谢天恩感受到家的温暖,把他当孩子一样用心的照顾,希望他慢慢走出失去小梅的伤痛,能快乐起来。 朋友圈儿里,牙医囡囡发出来一个小视频,是老家的风景,那里高雪兰知道,是河堤外的某一段,树林里有块草坪,草坪上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是红油漆填满镌刻在石头上的在水一方四个大字。高雪兰把这个发给了谢天恩:“看,家里都这样了。”谢天恩打开看着,这才哪么几天呀,都下雪了:“下雪啦!不过景色很美。”谁说不是呢?bj的银杏树叶子才黄起来,老家都已经进入冬天了。高雪兰感叹到:“是啊,搞得恍如隔世的感觉。”有对比才更有这样的感觉,高雪兰又发了两张照片,这个场景谢天恩熟悉:“这是小区院里的?”高雪兰点点头,回道:“我今儿拍的,修了一下图,也不知道啥树,结满了小果子,可爱?”天恩,我只有你了,我想家,想我的爸爸跟妈妈,还有章文……谢天恩的心柔软起来:“挺好的,拍的不错!”虽然对他来说取景角度还是杂乱了些,但他能体会到高雪兰那颗心,是寂寞而深情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二货凑一窝儿 高雪兰有些欣喜的说道:“那一树红红的小果子,背后是松针,旁边是黄叶,三种颜色搭配是挺亮眼的。那个洞口出来逆光,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好拍的,回头一看,哦!”谢天恩调侃道:“盘丝洞!”孙悟空不就是看到紫霞仙子之后,光顾着人家的美艳不可方物,后来才注意到那里是盘丝洞的吗?谢天恩离开了家,心情也跟着变得不那么抑郁了,他只要有时间还是蛮喜欢跟高雪兰聊天的。高雪兰忍不住笑了,谢天恩真好玩儿,明明是桃源仙谷,桃源洞,怎么会是盘丝洞呢?这个小区打水的地方挺多的,谢天恩不肯喝自来水,说是不达标,非得喝纯净水。买纯净水得自己去楼下提回来,先去物业办张卡,再到净水机器那里划一下,把水桶的口对准出水口就行了。 大桶需要划两下,小桶划一下刚好接满一桶。谢天恩曾经说过,谢新月在家里除了卖泡沫清洁剂,还经营一种国外的矿泉水,一箱水好几百块钱,怪不得他不喝自来水了,口味变高了也是有的。高雪兰听人家说,只有穿过桃源洞那条小路,在小路尽头那个机器的水最好喝,于是每次打水都去那里,虽然绕点远儿。那几张照片,就是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拍的。那条小路行人少,显得很幽静,左边是竹林,右边是几棵石榴树,都已经结了果子,有两个大的咧开了嘴,红红的很可爱。高雪兰笑道:“纯净水冲咖啡味道不错,想起以前咱俩用小碗喝咖啡,现在用咖啡杯顿时觉得生活有了质感,比大碗茶又幸福了一些。”知足常乐,这种性格不错嘛,谢天恩愉快的笑道:“估计就我们,拿个大碗喝咖啡!”高雪兰哈哈大笑:“那多梁山啊,一看就是东北人!”。 这两个一套的咖啡杯是高雪兰新买的,跟谢天恩买的盘子碗能搭配得上,都是白瓷金边的。就是小巧了些,很秀气,跟谢天恩那小手倒很搭配。谢天恩还嘲笑高雪兰,他一杯就够了,高雪兰得一杯半。高雪兰笑道:“以后我晚饭就喝咖啡、吃苹果,跟你比永远都胖啊!”谢天恩赶紧阻止:“那可不行,必须吃饭。”高雪兰苦笑道:“这一个月,感觉长肉了。总不运动不行啊,本来我是每天都有六、七千步跟着的。”谢天恩很感慨,人家高雪兰本来活得挺幸福的,跟自己来了以后,这个操心:“我感觉你还瘦了呢?”高雪兰兴奋了:“是吗?瘦了,多美丽的字眼啊!这是我最爱听的了,没哄我?”傻妮子,你是真的瘦了,你是不习惯这里,还是想家呢:“是真的。”高雪兰飘了:“啊,好,我接受,盘丝洞主也当得呀!”谢天恩笑道:“快去弄饭吃!”高雪兰摇头:“不要,要瘦下去!”饿了有水果,还有雪饼,我今天就是不想做晚饭了,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她把谢天恩一张半身照,贴在了盘丝洞那张照片上,发给了谢天恩:“魔法抠图,漂亮不?”谢天恩一看,自己这是啥时候穿着这身衣服,站在了桃源洞前面:“这也太能批了,”高雪兰兴致勃勃,又把谢天恩的半身照批到了一张有着金黄色夕阳的树林里,发了过来:“这也不错啊,玩宝宝儿总是这么开心!”谢天恩心里暖洋洋,却也觉着高雪兰把自己滤镜得太年轻了,不禁笑道:“不怕二货多,就怕二货凑一窝儿!”高雪兰忍俊不禁:“哈哈哈,俩二货!”接着又发了两张自己和谢天恩的头像拼图,笑呵呵的说道:“二货合集,这小眼神儿,都是温和又善良的。”你还别说,细看看,这俩人有点夫妻相,虽然五官不同,眉眼间的神情,脸上的表情,特别像。谢天恩温柔的笑了:“真能玩儿。”高雪兰是善于幻想的,她想象着以后跟谢天恩在一起的生活,恨不得连结婚照都批出来了:“嗯呐,玩儿的可开心了。咱那瞄准,看到第几集了?整上瘾了还。”。 谢天恩心里偷笑,你不说你不爱看打鬼子的么?这会儿又喜欢了:“好像18集,”高雪兰抱过电脑,准备找电视剧看:“ok,找来接着看。你的南果梨软了呢,抽烟的烟民,应该多吃梨子?”这还是上次跟谢天恩一起开车出去,在一家水果超市随便买的,谢天恩还伤感地说,以前小梅最喜欢吃南果梨了,搞得高雪兰一脸懵。谢天恩笑道:“软了就抓紧吃,过劲了就坏了,我晚上也接着看瞄准。”我也回不去,你吃了雪兰,不然坏了可惜了,我想吃的时候再买呗。高雪兰笑了,这个家伙自己在家也看这个呀:“好,不接着看你也追不上我的进度了。”等你回来,你早就接不上溜儿了。谢天恩很自信:“我看的快!”都一样一集一集的看,你咋快的呢?高雪兰不理解,但她着急看电视剧去,不想聊天了:“走了,宝宝晚上要多吃点饭饭儿哈,长一点肉肉,好抱。”谢天恩被高雪兰的叠字搞的哭笑不得,心里却很受用:“我使劲儿吃!”高雪兰去看电视剧了,有了这几句聊天垫底,心里的思念减轻了些。 谢天恩舒了口气,也开始自己的事情。谢新月在老老实实的做晚饭,谢天恩刚给了她一大笔钱,她能不表现乖巧嘛。高雪兰正捧着电脑看着电视剧,手机忽然叮了一声,进来一条陌生短信,是电信的,让自己注意密码别泄露。高雪兰有点懵,赶紧去问谢天恩:“这是啥意思啊老公?我没登录翼支付做过这个呀,谁在同时使用我的翼支付吗?”合同在哪儿呢?原来不是说每个月1000分钟话费40g流量吗?现在变成800分钟话费30g流量了,花的费用多了,给的优惠反而少了,让人好怀疑啊!谢天恩也懵:“我也不知道啊,你问一下?”。 高雪兰正在跟小孙联系:“我问她呢,还没回复。我没改密码呀?”谢天恩有点着急:“这个你要给她问清楚,估计有副卡在使用。翼支付很重要,可以打电话问客服。”小孙也莫名其妙,只是说如果没丢钱,那就可能是系统错误。高雪兰心有余悸,还是再一次查看了短信,这才发现:我的天呐,是自己看错了,这是以前发来的,不是今天的!高雪兰给谢天恩回复:“我查了记录,短信是2号的,是我自己交了100块钱话费,不过我没改密码,不知道它为啥这么显示。”谢天恩给气个半死:“晕!”大姐你能不能别这样一惊一乍的,我老了,心脏受不了!关于钱的事情还能这样糊涂,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父子观念 双鱼座是典型的迷糊虫儿,不光这事儿糊涂,除了谈恋爱不糊涂,其他都迷迷糊糊的,不放在心上。她们把所有的精神头,都放在感情里了。人家姜小梅对数字那么敏感,敏感到能玩股票,王薇银能把房子变成票子,要像你这样,你还不得忘了收租子呀?严厉的谢天恩在心里冷哼一声,吓得软弱的谢天恩一哆嗦,赶紧在脑子里掐死这个罪恶的念头,谄媚的跟另一个自己堆满笑容:“你别生气,我就想想,没别的意思。”“哼,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你虽然自己有工作,也足够热爱你的工作,但你骨子里总想借助亲属的力量,让你一飞冲天!”软弱的谢天恩不敢反驳,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很多时候他感觉自己身单力薄,单打独斗是有多么艰难?大家都是亲戚,报团取暖有什么不对吗?何况我平时也是很照顾他们的。做生意也要有来回,他们就不应该对我有回报吗? 严厉的谢天恩冷笑道:“你那是想抱大腿!你们谢家的确是有人味儿一些,毕竟你们读了太多的书,而胡家呢?你在人家跟前就好像个流浪的乞丐,既仇富又羡慕人家。你也想像他们一样飞黄腾达,可惜你又不够阴损。”软弱的谢天恩暗叹一声:“是,你说得对。以前我可以不靠任何人,虽然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万一能借力的想法儿。现在啊,我是真想跟胡文凯做好这笔交易。钱难挣了,我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窝儿,我老了……小月都已经贪婪成了现在这样,我无力回天。有个我的窝儿,哪怕小一点,通州的就给了她,那里也有小梅的努力。当初要不是她省吃俭用嫌租金贵、劝我买个房子,我是没有储蓄的观念的,早都胡花滥喝了。”严厉的谢天恩脸色稍霁,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你记着,男子汉靠自己,不能胳膊肘向外弯,手心朝上。你大舅胡文凯不是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我建议你有个固定储蓄,即便买不成房子,也不至于老无所依。”软弱的谢天恩诺诺连声:“好的,我会考虑。”。 一瞬间的功夫儿,谢天恩脑子里电光火石,已经想了好多好多东西。高雪兰依旧傻子一样,什么都没想,而是就事论事,跟谢天恩互动:“我还晕呢,我每个月话费都用不完,流量也是。我也不给谁打电话,也没人理我,纯属浪费。”谢天恩心道:浪费也没招儿,你不是得有宽带吗?他已经有俩手机三个卡了,小梅的手机在他手里。虽然说银行卡什么的都给了小月,可小梅的卡是绑定手机的,也就是说,谢天恩拿了小梅的手机,就能直接从手机银行里花以前小梅存起来的钱。这还算万幸,只要小月不去查账,她就发现不了自己这边私挪公款。小月是个大咧咧的人,已经在她手里的东西她反而不在意,只看得见还没到手的东西。是矣每个月卡里的钱是多了还是少了,她都没检查过。因为那是小梅的私房钱,谢新月没有密码,她取不出来,正在研究她妈可能设置的密码是多少,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是多少钱。 谢天恩知道谢新月手大,有多少花多少,他能在手机上查账,知道了也不告诉她。这大概就是谢家父女的相处方式,谢新月贪得无厌,谢天恩总想掌握大局。也可以说,谢天恩把什么都给谢新月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当初他心灰意冷,现在不是还得继续活着么?谢天恩推辞道:“你留着用,我的卡还多呢!”高雪兰无奈了,俩手机五个卡,她管理起来也很麻烦:“那我把没用的东西删除了,免得犯迷糊。”谢天恩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道:“以后你注意点儿。”他不敢深说,怕高雪兰不高兴,但是,高雪兰跟谢新月一样是个大糊涂蛋,这一点他可以确定了。啥都得靠着我自己当心,谢天恩觉得心里苦涩,他是很愿意掌控全局,但事无巨细都得指望他一个人,这让他觉得辛苦,累。当初他承诺说,他能平衡好各方面的利益,搞好各方面的关系,现在看来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大意了,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真到了啃劲儿上,他无力分身,哪儿哪儿都需要他去审查、他去下决定,做领导也很辛苦的,知道?以前有小梅,小梅的理财能力和他对小梅的信任度,让他觉得安心和舒适。原配夫妻很合手,和二婚的夫妻不一样,他会防备着高雪兰,却不会防备小梅,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因为姜小梅他太熟悉不过,俩人是从小的光腚娃娃,还给他生了后代,高雪兰不是,她在自己跟前没功劳,也没一起经历过什么苦难,看不出来心劲儿是否能使到一处去?还有待考察。这样一想,思念高雪兰的心思便没那么迫切了,反而觉得离开高雪兰几天挺自在的,那些麻烦事儿你就自己解决,不要什么都找我,妇女能顶半边天嘛。谢天恩悠哉悠哉的抽起了烟,打开了窗子,望着楼下的停车场。他这里的家在六楼,比起在燕郊跟高雪兰的家在十一楼,往下看更清楚。他能清楚地看到谢新月带着汤圆回来了,正在从他的车里下来,又买了一大堆东西。 谢天恩的眉头皱了起来,刚给你钱你就乱花?等谢新月带着汤圆进来的时候,谢天恩问道:“我给你炒股的钱你花多少了?那是专款专用,你别花那个钱。”谢新月不太高兴,但她不敢反驳,怏怏的说道:“我给你补上还不行吗?我给汤圆买了两件衣服,自己也买了一件。”商超里的衣服都是天价,谢天恩哪里会不知道,人家高雪兰你叫她买商超里的,她都不舍得,认可买网上的。小月你咋就这么敢花钱呢?出去这么一会儿,三千块钱没了,这要是人家高雪兰,都够花一个月的了:我也就给人家安排这么点钱的生活费。就因为高雪兰没给他生过孩子,所以无论对他多好,在他心里也是个外人。而谢新月是他亲生的,而且是独苗儿,谢天恩即便明知道这个女儿不是可造之材,也愿意、心甘情愿的往谢新月身上撒钱。啥叫血脉传承呢,是个人都会有子孙后代的观念?即便不好,那也是自己的血统,自己的,就得这么养着。因为这是义务,这是责任,这是子女都三十多岁、成家立业了还不撒手的发洋贱。就因为谢天恩骨子里父子观念太强了,他才会吃这份苦,也可以说,他的苦都是他自找来的,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换一种活法儿,不这么累得慌。 第二百七十五章 平静的潜流 其实这种陈旧的父子观念是落伍的,当家长的越是舍不得放飞子女,捧在手心里哄着,越能把本来具备飞行能力的孩子养成一只鸡,最多能上房,却与天空无缘了,再也飞不起来了。家鸡的目光就是家前屋后那一亩三分地,出息大了能飞上树,你盼望她能像老鹰一样,那就是做梦,惯子如杀子,她的未来是你造成的,与人无尤。所以也别羡慕人家黄玛丽了,就是最不济的胡作儿,都有他自己的买卖,也没全指着他那花里胡哨的爹。谢天恩的心里火辣辣的不舒服,其实谢新月是他的败笔,就这么一个女儿,却没能养成材,这是他不愿在人前提起的平生最大的遗憾,也是他第二件埋怨小梅的地方。谢新月拿出来一只烤鸭,油汪汪的冒着热气:“爸,咱们晚上吃烤鸭卷饼,我馋这一口儿了!”谢天恩不由得笑了,他不是笑谢新月还有点孝心,而是笑女人都这么注重吃饭,雪兰不也是总问我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谢新月误会了,以为谢天恩这是高兴了,于是赶紧拿过手机,把今天买衣服和食物的钱给谢天恩买股票的卡转了过去:“爸,我还你了啊,你看见了。”谢天恩松了一口气,抱起汤圆说道:“你不说吃烤鸭卷饼吗,饼呢?”,谢新月把外套脱掉,戴上围裙,边走边笑道:“这还不容易吗,我给你们蒸!”说着话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盒现成的饼坯,打开放进蒸锅,加水、盖盖子打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蒸上了。谢新月在厨房里洗着小香葱,打开甜面酱放在一个花里胡哨的大盘子里,盘子边上沾了一些酱汁,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然后把小香葱胡乱摆在旁边。谢天恩忽然皱了一下眉,这要是换做高雪兰,她会把甜面酱小心的放进心形的小碟子里,把小香葱理顺放在叶子型的碟子里,蒸好的饼也肯定会放在白瓷盘里,雪兰什么都要求好看。谢天恩又笑了,高雪兰是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女人,她把日子过成了诗。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就会看不顺眼别人的生活方式,觉得那太粗糙,太俗气了。 谢新月把烤鸭撕了,装进一个大鱼盘子,蒸好的饼装进另一个大花盘子,一一端了上来。不知为什么,谢天恩忽然没了胃口,他想起了凡事都要浪漫、要美好的高雪兰,也想起了自以为是的翘尾巴包租婆王薇银。这两个女人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各据一方,互相撕扯着,想占据更多的地方。谢天恩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把包租婆也请进了生命里?我有那么在意王薇银的存在吗?严厉的谢天恩幽幽的说道:“从你知道她有钱开始,从你妈给你介绍她开始。”谢天恩摇摇头,抱着汤圆坐在餐桌旁边,用照顾汤圆吃饭,来解脱自己脑子里的争斗不休:“我没有,我一直不鸟她,你看不出来吗?我没背叛高雪兰,你别老拿我说事儿。”脆弱的谢天恩更加敏感,他能够体会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儿,可他不愿意承认,那显得他很渣。严厉的谢天恩更有正义感,时刻盯着脆弱的谢天恩,不许他做错了事情,连累了光明磊落的他:“你心里的小九九我知道,你已经开始嫌弃高雪兰了,嫌她笨,嫌她黏人,嫌她没钱。你的心理上更希望王薇银和高雪兰是同一个人,这样的话,你的审美和物质就都有了。”。 的的确确,王薇银太小市民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拿不出手,唯有那些钱,真金白银,让人挪不开眼睛。高雪兰是艺术的,是宗教的,很纯粹很善良,她不是物质的,假如我是以前的谢天恩,家里不差钱,雪兰是最好的妻子人选。现在,我有些模棱两可,虽然我心里还是喜欢高雪兰多一些,可也不是那么排斥王薇银了。自从上次送她回家之后分开,这已经有段日子了,不知道这个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女人,为什么没了音讯?呵呵,谢天恩呐,你够多情的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自问能招架得住两个女人的感情吗?就一个谢新月你都摆弄不明白,王薇银那眼珠子一转一个鬼主意的主儿,你也敢招惹?真跟你一个心眼儿的,是人家高雪兰啊!谢天恩嘴上哄着外孙女汤圆吃饭,心里却在潮起潮落的权衡利弊,天人交战,自己也没吃几口。谢新月吃饱了,把汤圆抱走了,谢天恩这才认真的把烤鸭卷了荷叶饼和葱丝,勉强吃了几个。 他不爱吃这油腻腻的玩意儿,不知道小月和王薇银为什么会喜欢?烤鸭多肥啊!吃完了饭,谢天恩特意沏了一壶浓茶,他得撸撸肠胃里的油,不然腻歪歪的难受。喝着茶看着电视剧,今天他不忙工作,因为明天起大早要出差。高雪兰有的忙,也不来找他聊天,这一夜,是两个人过得比较平顺的,无风也无雨,无忧也无愁。早晨谢天恩被姑爷刘柱开车送到了机场,顺利登机走了,高雪兰爬起来洗漱完毕,在新买的瑜伽垫子上做瑜伽。流水般的音乐清新脱俗,接近大自然的声音,又有瑜伽音乐独有的特质,空灵梦幻。隔壁邻居默默的在自家阳台上抽烟,看着这个大多数时间总是一个人过日子的女人,猜测着她的身份。中午的时候,高雪兰在电脑上传送自己这段时间的感想日记完毕,觉得浑身轻松。她在厨房里洗了两个芋头一个土豆儿、一根长茄子,直接蒸在锅里,顺手在帘子下面煮个鸡蛋。然后把发好的木耳用水煮了一下,紫甘蓝丝也煮一下,捞出来跟紫洋葱丝拌在一起。早起时熬好的红枣小米粥已经好了,高雪兰把这些端进客厅,摆在了餐桌上。 本来这紫甘蓝是拿来拌凉菜配色的,要不然煮水和面,包水晶蒸饺也一样好看,可惜谢天恩一走就是四、五天,不等他回来菜都蔫了。高雪兰这才自己吃了,那些煮紫甘蓝的水像墨汁一样浓,高雪兰把它们盛在一个小盆子里,等它凉了和面,包水晶花饺子。看着这一桌子没有油星儿的饭菜,高雪兰笑了,拿起手机怕了个照片给谢天恩发了过去:“嗨,哈尼,中午好!你吃饭了吗?我刚刚弄熟。”谢天恩正在跟其他记者们一起聊天,虽不是一个单位,但都是一个职业,大家很有共同语言。看了高雪兰发来的照片,谢天恩由衷的赞叹道:“我也刚吃完,你那还挺丰富的哈!”在家里好好吃饭,不要对付,过几天我就回去了。谢天恩在心里暗暗的嘱咐高雪兰,他现在是快乐的,因为他现在是放飞状态。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内敛的男人 高雪兰开心的笑道:“好看也会好吃的,酱拌蒸茄子、土豆和芋头,这个粥很好,里面有大枣、胡萝卜和地瓜。我要开动啦,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人家给你买的地瓜,准备做拔丝地瓜的,你也没给我时间啊大哥!谢天恩半夜就醒了,怕睡过站,自己找了几件衣服,把姑爷叫醒送自己,到这会儿真是有点疲倦了:“我也刚到酒店,和那些记者们一起吃完饭了,正准备睡一会呢。”。会议要下午两点开,这会儿还早,采访要扛着相机,也是个力气活儿。高雪兰体贴地说道:“睡宝宝儿!”,高雪兰以为谢天恩说要睡觉,这就该去睡了,没想到谢天恩回道:“酒店不让抽烟,所有楼层没有抽烟的房间。哎呀,我快愁死了!”呵呵,这个小妖精,又要作妖儿了,高雪兰笑道:“哇塞,辣么好?修心的好地方,太好了,哈哈!”都说你体检报告不合格了,你要戒烟的啦,你不听话,这回好了。 谢天恩发来一张照片,在窗口那里拍的,前面就是海岸线,看起来很近。谢天恩有些遗憾地说道:“就能看到一点儿海。”高雪兰纳闷儿的回道:“离得也不远啊,看着?”。谢天恩笑了,你咋又是倒装句?不过他也习惯了,能听得懂:“出酒店就是,”我是说不算海景房,离海边嘛,走着都能去。高雪兰羡慕了:“多美啊!可以远眺,放松大眼睛呐。”谢天恩又发过来几张随拍,取景都挺好看的,他不满意的地方在于空间上:“房间小,不大。”高雪兰把谢天恩发来的照片批了一下发了回去,颜色看起来鲜艳了许多:“哇,好童话呀!”见谢天恩嫌弃屋子小,安慰道:“外面大,大有作为!呵呵。”谢天恩把房间内部拍了过来,他带的电脑摊在一张枣红色实木桌子上,旁边两把太师椅,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大床,脚底那边墙上挂着电视机,再就是一进门的洗手间,挡着屏风的大阳台了。 高雪兰笑道:“也不小啊,这还小?你呆的地方永远是中式风格,你喜欢古典美学。你偷偷出去抽烟,再跑回来睡觉,不就行了。”高雪兰想起谢天恩第一次给自己发照片,就是那张在火锅店里拍的单身照,背景就是枣红色的中式家具。谢天恩道:“他就这风格,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先吃饭,我也睡一会了,噢?”最后这句哄孩子般的噢,让高雪兰心里一荡,高雪兰就是喜欢谢天恩的温存,喜欢他小妖精一样撒娇卖萌,主动给自己投怀送抱。因为以前章秀林就是这样的,他还赖在我开的店子里、躺在我的大腿上睡觉,被他的哥们儿好一顿笑话呢。谢天恩虽然热情但也分时候分对象,大部分的时间他是安静的,在电脑屏幕前灵巧的打字。高雪兰回道:“好哒宝宝儿,这房间无形当中和你的含蓄内敛合成一气,倒像给你装修的似的。”谢天恩微笑了一下,他喜欢高雪兰夸他,舒口气换掉衬衫,躺下休息去了。下午高雪兰没来打扰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一句噢,足够她回味半天的了。再加上谢天恩是在出差,他得工作去。 晚上的时候高雪兰又跑上来找她的情郎哥哥了:“没烟抽,听歌儿!”她给谢天恩发了两首自己录的新歌儿,标题是送给八十岁的我们。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是否感受到我的爱?直到老去的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另一首是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谢天恩见高雪兰说送给八十岁的我们,不由得笑道:“五十八了快,”是呗,这就已经奔六十岁了,八十岁,远吗?高雪兰觉得有趣儿,他也学会倒装句了,这叫不叫和谐呀:“十八!我更喜欢二十八,成熟又年轻。”谢天恩道:“不让抽烟,开完了会,我在海边逛了一下午。要吃饭去啦!”。高雪兰下意识的翻谢天恩的微信运动,哎哟,都快两万步了:“你不冷啊?去,我楼下转转,不然天就黑了。”人家也要下去运动运动,不然长胖了,穿裙子不好看啊。谢天恩觉得累得很愉快,风景很美嘛:“去转去!” 约摸着两人都吃完了饭,快七点了,高雪兰又来找谢天恩了。双鱼座的女人很多情,对高雪兰来说,谢天恩这几天在通州,接着又出差,实在是太想念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今儿走了一万八千多步,累了?早点洗洗歇着。”是吗,走了那么多路吗?谢天恩对高雪兰如此细心的关心自己很高兴:“这是在海边瞎溜达,溜达的,看他们放风筝,挺好的”我累也高兴啊,你看,谢天恩给高雪兰发了个小视频,一个燕子样的橘红色风筝,在海风吹拂下,冉冉升起在蓝天里,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搭配起来意外的很鲜艳、很惹眼。还有个在海边散步的小视频,海风猎猎,波浪徐徐,远山如黛,楼宇是白色的,就像波峰上的雪白浪花一样,与蓝色的大海相得益彰。高雪兰很高兴,她放心了:“嗯,你这次出差,出的不错。风筝和大海都能让你放松心情的,多难得啊!看那里的人穿的衣服,海边也不多冷啊?”是啊雪兰,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在家里我的思想太乱了,出来散散心,对我来说真的挺好的:“今天这边十七、八度,一点也不冷。”谢天恩说着话,又把个照片发了过来,是一盘盛在漏盘里的饺子,韭菜鸡蛋馅儿,但看着乱糟糟的,很多都煮破了。谢天恩有些气馁,埋怨的说到:“看小月包的饺子。”高雪兰笑了:“挺好的,韭菜鸡蛋馅儿,汤圆吃的?这乱糟糟的现场!”谢天恩心烦的地方就在这儿:“这还是饺子吗?儿汤了都。”儿汤是东北地方话,意思就是煮的大劲儿了,没把握好火候儿,让饺子的皮变得过于软烂,露了馅子。看起来谢天恩对谢新月的厨艺很不感冒儿,高雪兰宽厚的笑道:“馄饨也行啊,鲜灵,反正人家不嫌就好呗。”人家指的是刘柱,女儿是跟姑爷一起生活的,你是爸爸,可你不总在家,人家才是两口子嘛。听高雪兰这样说,谢天恩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也是。”雪兰啊,小月跟你比差远了,做饭不好吃,摆盘不好看,心眼儿不好使。高雪兰继续说道:“煮饺子也是技术活儿,不只包饺子是,都是慢慢练成老师傅的。”对于一个三十多岁、孩子三岁的小媳妇儿来说,干啥都会着急赶时间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磕破头了 偏偏包饺子是个要功夫的活儿,不能一蹴而就。包饺子讲究和面,饧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硬了包不进去馅料,软了容易煮坏;韭菜馅讲究怎样放盐,这个盐要先放进炒鸡蛋碎里,然后放韭菜碎的时候加一些熟油,把韭菜包裹起来,这样才能不被盐杀出水;包的时候速度要快,不然韭菜遇到盐还是容易出水;煮饺子的时候必须急火宽汤,这些条件少一样都不行。谢新月做饭是个新手,高雪兰做了一辈子了,在经验上能比吗?随便看一眼都知道咸淡,看水的气泡儿就知道开了几分,这都是久经沙场的经验,干出来的,练出来的。谢天恩对高雪兰的包容和劝解,很是欣慰,没想到高雪兰没借机加杠,反而替谢新月开脱,这让谢天恩的心里很舒服。后妈喜欢继女,这很好,小月慢慢教导,应该也能接受这样通情达理的雪兰? 说完了小月的事情,高雪兰跟谢天恩讲了个笑话:“昨晚上我打着了电褥子,打开一边的灯,我认为是我这边的。被窝里倒也温乎乎的,早晨一翻身滚到你那边去了,这才发现:耶?原来你那边才是热乎的,哈哈哈!”谢天恩心情大好,还有这样的,这糊涂虫多可爱呀?谢天恩笑道:“你在哪边睡不行啊?哪边热乎上哪边儿呗。”妮子,你傻不傻呀,我没在家,整张床都是你的,两边都打开也没几个电费钱,太会过日子了。联想起高雪兰说他在家,就开立式空调,他不在家高雪兰宁可冻着,这电褥子是她新买的,也是网购,昨天才开始用,却不舍得都打开。小月要是这样就好了,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高雪兰傻乎乎的笑:“就当烤暖气了,我没注意到,以为我这边是热乎的呢,多二!天恩,你明后两天还是在青岛?那我还能吃两天水煮菜。”清淡的东西养胃,谢天恩要是回来了,那得正式的给他做菜,荤是荤,素是素,营养搭配,还得色香味俱全。谢天恩有一张挑剔的嘴巴,心思又敏感,伺候不好他也不说,只是吃的很少,下次不愿意回家罢了。看他嫌弃谢新月包的饺子,就知道了。还有上次偶尔跟高雪兰吃了一回剩菜,那踌躇不前的筷子,那张拧巴的脸。尽管他说高雪兰的定位不在厨房里,男人的嘴巴要是很挑剔,你还真得下功夫对付他的胃。谢天恩回道:“是的,14号就完事儿了。不管怎么说,热乎了就行呗。”高雪兰开心了:“我宝儿真宽厚!那我把囤的菜吃光,等你回来买新的!你要劳逸结合哈,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我接着看书去了,快看完了。”。 白天看书,晚上休息的时候看电视剧,因为那是下班时间。高雪兰对自己很严格,在老家的时候就是这样,什么时间锻炼身体,什么时间出去购物或者看父母,什么时间写作或者浏览资料,她都有安排。今天出去锻炼的时候,为了探索整个小区,她走的时间有点长,把看书的时间就挪到晚上来了。谢天恩回了个点头的小兔子,就没动静了。高雪兰掰着手指算着,天恩他是10号走的,11、12、13、14,怎么也得15号才能回来,唉,一周的时间又没了,我得这么多天不能看到他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多天不见,就恍如隔世了,好想他啊!这俩人目前还处在新婚燕尔阶段,对谢天恩来说分散精力的事情很多,还可以扛的过去。对高雪兰来说就不一样了,谢天恩是她最惦记的人,她爱的男人。 这样的分离无疑是煎熬的,以至于她做什么事儿的时候都会去想,那个人儿此刻在干嘛?一整个白天在爬格子、看书、散步中度过,在做晚饭的时候,高雪兰心里有事儿,一个不小心,把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抽油烟机的尖角上,顿时,血珠儿冒了出来。高雪兰痛得弯下腰去,还没忘了同时关掉了煤气。蹲了一会儿,疼痛有所缓解,高雪兰回了客厅,在茶几那里抽了几张餐巾纸按在头上,又抽一张擦擦眼泪。这一撞力气不小,都把她疼哭了,主要是太突然,高雪兰在炒菜,那个谢天恩买回来的铸铁马勺上火太快了,葱花刚切完,油就冒烟了。高雪兰用菜刀托着葱花要往马勺里放,回头又去拿菜准备放马勺里,就这一着急的功夫儿,把头磕破了。要不说干啥都得从从容容,干啥都得心静,着急忙慌的没好事,一准出乱子。这顿饭也没心思吃了,回来躺沙发上委屈半天,思来想去都怪谢天恩!你要是一直就在家,出差才走,我也不至于那么想你呀? 想的都乱了方寸,瞧瞧这脑袋,哎哟!还出血呢,明天你要回来了,我怎么洗澡洗头啊?高雪兰躺了半天,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才又爬起来到厨房接着炒菜。这回小心翼翼的躲着所有带棱角的东西,端着炒好的菜,盛了一碗米饭,回到了客厅餐桌旁。坚持着吃完了饭,每一口咀嚼都牵扯着头皮,这饭吃的挺痛苦。刷完了碗,高雪兰给自己头上的伤口摸着涂了一点紫药水,粘了一块纸巾,垂头丧气的给谢天恩发信息:“宝宝,你媳妇儿把头顶磕在油烟机上了,这两天不敢洗头发了,她咋那么笨!刚好磕在油烟机角上,晕了。”谢天恩心里一紧,埋怨道:“你还真是够不小心的,怎么样?严重不?不行赶紧去医院看一下!”嗯,高雪兰希望被关注的心得到了安抚,舒了一口气,说道:“就是破皮了而已,鼻子倒是给撞得通气儿了。冒点血珠儿,我粘上一张纸,有点疼。我都注意柜子门了,就把油烟机给忘了。个子高也是错误,真是服了。”。 个子高不是错误,错误之处在于你心不在焉,谢天恩还是觉得不妥:“那也不行,你先观察一下,实在不行就得去,万一伤在里面呢?”。真有这样的,表皮看起来没啥事儿,结果里面淤血,那问题可就严重了。高雪兰被谢天恩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是,吓唬我?我不觉得恶心就行呗?我还得吃果果呢。”吃什么果果,你那心咋那么大呢?你呀,高雪兰,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谢天恩不吭声了。高雪兰反过来安慰谢天恩:“我没事儿,甭担心了,就是笨点儿。看瞄准去啦,你也歇歇。”谢天恩无奈的叹了口气:“嗯,我这吃饭呢,你也别大意啊,观察一下!”高雪兰被谢天恩的担心高兴的直要往起跳,可惜头疼:“嗯,记住啦!你多吃点菜菜!”啥都是叠音的,都这样了还调皮。 第二百七十八章 供暖风波一 这个傻妮子,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我呢?谢天恩的心有些酸酸甜甜起来。吃完了酒店里提供的晚饭,谢天恩喝了一会儿茶水,把今天的稿子和照片弄完了发了出去。他惦记着家里的高雪兰:“怎么样了?还疼不?”高雪兰正在看电视剧,见是谢天恩来哄自己了,笑道:“丝丝拉拉的疼,不碍事。还没睡呀?”她一向不是个爱撒娇的女人,相反的很能扛,其实伤口那里还是挺疼的,看着电视不去注意那里,会觉得好一点儿。谢天恩后怕道:“可得小心点儿,没呢,稿子发出去了,等那边审完。”高雪兰心里一暖,笑道:“记住啦,那你忙,早点休息。”谢天恩回道:“早点睡你。”我也是想早点休息的,伤口疼呀,我睡不着。高雪兰想起给谢天恩在网上淘的戒烟糖:“梨膏糖你吃过没?给你戒烟的。”你体检不是说要你戒烟吗,我给你准备吃的,多准备一些,戒呗? 谢天恩本来对高雪兰如此惦记着他挺感动的,一听要他戒烟,脑袋里立马警铃大作:“吃过,那个糖没有用。”有用我也得说没用啊,戒烟多痛苦啊,你们不会抽烟的人不懂得,真的。高雪兰晕了:“你咋这么坚强,这都不行?人家别人都说管用。快忙,不和你聊了。”谢天恩看乐了,他知道高雪兰关心他的身体,但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信心的,也不希望高雪兰太过于惦记着他:“我没事儿,越瘦越坚强!我也快弄完了,对完就睡觉。”高雪兰以为谢天恩不会回复了呢,他忙嘛!没想到谢天恩回了,还回了两条,高雪兰笑了:“还挺痴情的,我都怕你说我粘人。没敢说想你了,你倒挺粘人的哈。”谢天恩看了偷偷地笑,也不回答,边看发回来的稿子边笑:妮子,你自己去体会!不过呢,你这两天表现还算不错,没整天缠着我,自己玩的挺好。就是得注意安全,你一个人在家,章文他们离的那么远,万一有点啥事儿我都来不及回去照顾你。 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在忙工作,就不来闹他,自己看电视剧,看困了就去睡觉。早晨九点多钟的时候,高雪兰出去打水遇到了邻居小媳妇儿,那小媳妇儿挺健谈的,问高雪兰家暖气热乎不:“姐,你家的暖气多少度?我家的咋不那么热呢?没有往年温度高啊!”。高雪兰吃了一惊:“都供暖啦?啥时候的事儿呀?”小媳妇儿笑了:“你还不知道呀?都好几天了。新搬来的?那你问你房东,他要是交了费用,你把阀门打开,你家就暖和了。”噢噢,高雪兰赶紧道谢,又问了阀门在哪里?然后接着去打水。打完水拎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问谢天恩:“天恩,今天我遇到同层邻居了,这才知道早就供暖了,是咱们没开。热水管就在咱们门口那个小门里,需要把供暖卡插进去,然后打开阀门。”多麻烦的供暖方式啊,出于什么原因、什么考虑,弄得这么费事呢? 谢天恩思忖道:“现在给的暖气都不是很足,所以屋子里还不是很暖和。没想到这里这么现代,不懂。”高雪兰提示道:“不是供暖不足,是没打开,人家给看过了。”哦,这么回事儿,谢天恩问道:“是因为没交取暖费吗?”应该是,刚才回来的时候,高雪兰遇到了同层另一家邻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人家屋子里很热的,一打开房门热气就扑出来了。就是她给看的供暖管道,很明确的告诉高雪兰,你家没打开阀门。高雪兰道:“我不知道了,房子是你租的,你跟房东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是否缴费了?”谢天恩嗯了一声,回道:“我跟他说一下,问他一声。”。高雪兰也是这个意思:“对呀,我问他不合适,不是暴露了你的隐私么?”谢天恩一想,可也是:“我来问他,现在就问。”过了一会儿,谢天恩回复高雪兰:“我刚才问房东了,说供暖卡上面有个电话,可以打那个电话问热力公司,或者让维修人员过来看看。还有灯的事儿,房东让拍个照片,你拍个给我。”。 卫生间的照明灯搬来不久就坏了,高雪兰买了感应灯安在卫生间里,可是,很不方便,时明时暗搞得跟鬼火似的。特别是早晨起来洗漱,化妆,还得拿个抹布挡住门,不让它关上,才能有点亮儿。高雪兰想了想,系统地从开关那里拍起一直拍到灯,然后发了过去。谢天恩没时间细看,只看到了封面是开关,急道:“拍灯,你拍它干嘛呀?”高雪兰把灯拍了过去:“只拍灯不说明问题呀。”谢天恩回道:“我再问房东怎么换这个灯?”那是集成吊顶灯,好像不能单独换,一换就一整套。高雪兰是个办事麻利的人,见谢天恩啥都得问房东,效率好像不那么高,求人不如求己,便问道:“明天连供暖问题一起找人修吗?费用他结算?还是怎么着。”不行的话我找人,房东结账就行了。谢天恩觉得这不是一回事儿:“灯是灯,暖气就打电话就行。”。 高雪兰觉得有一丝烦躁,要是自己交接的房东,还能快一旦知道具体情况,隔着谢天恩,他手里的工作牵制他的时间,无形之中拉慢了速度:“你明天什么时间回来呢?”谢天恩也说不准:“还没定呢,”高雪兰呼出一口气:“那我需要等你回来弄,还是早晨就打电话找人?墙上有个名片。”谢天恩回道:“你打电话就行了,这个不用等我回去!”跟个娘儿们似的,慢慢腾腾的,高雪兰有些不满:“行了,有这话就行。”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过日子,从没啥能难住过我,你在不在家都一样。就是你这啥都不确定,让人心烦,好像浑身有劲儿没处使去:你总得有个下手的方向?谢天恩习惯稳妥处世,他是遇事不着急的,着急你也看不出来,藏在心里。 谢天恩道:“卫生间,你把整体连灯拍一下。”高雪兰又去拍了两次发了过去:“是这样吗?”,谢天恩道:“行,就这样!”。说完了之后,谢天恩就杳无音讯了,他在出差,他有工作要忙,不能总盯着这些事情。高雪兰就不一样了,不知道邻居们都坐在暖烘烘的家里还好,一知道了,顿时觉得无限的委屈:自己这冻得浑身发颤,也不舍得开空调,只打开一半电褥子对付着取暖,原来早就供暖了!那房东为啥没通知我呢?是他忘了吗,不对啊,他也住在bj离得不远,一个季节一个温度,难道他会冻着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供暖风波二 这一下午,谢天恩和房东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他们沟通的怎么样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高雪兰忍不住又来问谢天恩:“房东确定交费了是么?我刚才试了试,卡插里没反应,还得去热力公司激活。”然后发了一张百度地图,上面标示着热力公司距离这个小区大约一千米左右。谢天恩忙得焦头烂额,看了看高雪兰发来的信息,回复道:“明天你过去看一下,如果没交费,我再找他,或我们先交上。”高雪兰打过那个电话了:“卡上的电话是热力公司的,他说你得把卡激活,才能插卡放水呢。”谢天恩想起一件事,赶紧问道:“激活不需要房东亲自去?”那还得让人家跑一趟,也不知道人家啥时候有时间,你又催得这么紧。谢天恩有些埋怨高雪兰,脾气怎么这样急,催催催的,我很忙的,等我回去不行么?可他忘了,他出差的地方温度跟燕郊差了十万八千里,燕郊晚上室外地面的水都结冰了。 高雪兰自告奋勇:“不需要,我去,得带着卡呀!”谢天恩总算听到一句让他放心的话:“嗯,你辛苦。”辛苦也没招儿呀,跟你来了么不是?老家这会儿早供暖了,屋里温暖如春都说少了,那是零上三十度!基本上在老家屋里都穿半袖,哪像这里似的,穿毛衣还得套件外套,太冷了。跟外面比的话,房间里就是没刮起来那么大风,剩下屋里、外头温度差不多。高雪兰有胆碱性荨麻疹的毛病,一遇到冷或者突然出汗,皮肤上就会迅速钻出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奇痒,一挠一大片,更痒痒了。这个跟情绪也有关系,这会儿高雪兰心里不痛快,加上屋子里的寒冷,非常巧合的,荨麻疹犯了。高雪兰忍着刺痒,跟谢天恩回道:“没想到bj都先进成这样了,外星人似的。”晕死了,不就给个暖气吗,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谢天恩无奈的说道:“燕郊还不是bj,bj也没这么先进啊!”。 就是的啊,通州也没这样,都是交了费自动供暖,你不缴费也供暖的,物业会来催你交的。高雪兰此时非常想念老家的屋子里的温暖:“家里临走的时候我把取暖费交给我妈了,老太太都能交!那才是给不给钱都能供暖呢。这可不是,交钱了都得自己会摆弄,我的天哪!”高雪兰无限吐槽这个破设置,太闹心了。谢天恩笑了:“那说明小镇比这里人性化。”高雪兰被谢天恩逗得笑了:“幸亏这里没有老家冷,不然我多冤得慌?”谢天恩不由得摇头叹息:“俩二货,没治了!”供暖了都不知道,还不二啊!高雪兰披着睡袍,尽量让自己不着凉,免得更痒:“我今天在网上给你找了一天海诗丹顿记忆枕头。这玩意儿就bj门店有卖的,结果死活也没找到,网上没有。秒了个泰国进口的乳胶枕,养养你那颈椎!”上次去商超就想给谢天恩买个好点的枕头,一直没合适的。 谢天恩吓了一跳,赶紧拒绝:“不要那玩意儿,现在的也不错。”妈呀,泰国进口的,妮子你咋也跟小月学起来了,那得多贵啊!高雪兰极力推荐:“贼舒服,海诗丹顿,四、五百块钱一个。”谢天恩松了口气:“哪天咱俩去买一对儿。”高雪兰笑道:“找不着呀,”不知门店在哪儿?那是我嫂子的妹妹给她的,她寄给了我妈。我枕过,真的特别舒服。谢天恩倒是信心十足:“估计能找到。”高雪兰道:“我都下单了,泰国的乳胶枕,现在没发货,要退货么?”你不是要去找海诗丹顿了吗,那这个不要也行?谢天恩赶紧表态:“那个最没用了,都买过,没用几天,你看着弄。”这意思就是不想要,高雪兰有些委屈,白忙活半天了:“你说没用买它干啥,死贵死贵的。我买了一冬带八夏的衣服,都没你一个枕头贵,不是心疼你嘛!”。 谢天恩被感动了,你这个傻女人,你不顾着你自己你老管我干嘛呀?看看时间,不由得心疼道:“吃饭了吗?”高雪兰松了口气,回道:“吃了,你呢?”谢天恩道:“我也要吃饭去了。”高雪兰答应一声,说道:“那我退货去了,等你回来咱们再去找海诗丹顿,就给你买,我不要。”没想到谢天恩还挺有义气:“你不要我也不要,”高雪兰被谢天恩这个二劲儿弄得哭笑不得:“我没有颈椎病啊大哥!你都拍片子了,不是左侧颈椎那里有毛病嘛。”谢天恩倔强地回道:“那你也要保护好。”。高雪兰忽然心情大好,笑道:“傻子,你傻不傻?等你回来再说了。”谢天恩微微一笑:“好的,我吃饭去了。”高雪兰夸道:“乖!”。 人家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夫妻同心也是一样的,你想着我、我念着你,心中都有彼此,这就是爱的最高境界。高雪兰一向言而有信,自己答应好的事情,准是按时雷厉风行去给人家办了,自己这颗心才能安下来。但是人这玩意儿不都是一样的,跟种在地里的庄稼一样,良莠不齐。昨天说好的事情,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还没办成。马上就十点了,蘑菇一会儿就晌午了,下午再接着磨洋工,一天就又过去了。昨夜一宿几乎没怎么睡的高雪兰,免疫力下降,荨麻疹起的更厉害了,大腿里子,后背上,胳膊上,脖子上,脸上,浑身都是了。高雪兰带着怨气问谢天恩:“房东还没交取暖费呢!你不是都跟他说了嘛,今天营业厅也上班呀,我特意问过了的。真不怎么样这房东,只知道收钱,不知道管管租户的死活呀?这大冬天的,尽让我们开着空调取暖,那这房子没有供暖是不是叫欺诈消费者?是逼我们退房吗?这个钱,咱们不能垫付,搞不好会搭进去。”。 谢天恩有些懵,看着狂风暴雨一样倾泻情绪的高雪兰,他有些错觉,觉得这不是高雪兰,高雪兰是那么温柔,她怎么会这样暴躁呢?高雪兰的荨麻疹搅得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你找他,他不给交就退房!两千三百多取暖费看着不少,但你把一年的房租都交给他了,他不是没这个钱呀?都跟他说了,昨天下午没动静,今天这都快中午了还没动静,故意不交还是怎么着?就算上午忙,下午总有时间了?今儿一天时间够了?你咋跟他说的,是不是太客气了?不行我来!他自己住露天地了吗?不知道冷吗?人该有人心,不能光享受权利不尽义务?太过分了,冻得我浑身痒痒,熬一天都是惩罚!”。 第二百八十章 供暖风波三 没得过荨麻疹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钻心的奇痒的,痒了你忍不住会去挠,越挠越痒,把浑身的皮都挠破了也不济事,叫人恨不得把那层都是疙瘩和疹子的皮揭下来。活得这样遭罪,是为了什么?我在老家的时候绝不会犯荨麻疹的,家里零上二十八到三十度,热的直出汗。为了爱情,为了跟谢天恩在一起,我就要忍受这些折磨。高雪兰头顶的伤口还没封口,全身又都是风疹、风团和大包,叫她心浮气躁,绝对安忍不下来了。谢天恩惊奇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缓过神来,这是高雪兰,她再怎么生气语言里还是透着理性的,大概是冻急眼了:“你别着急呀,这事儿我来协调。”协调你个大头鬼!你光忙你的事情,在外面享受自由和温暖,反正我在家里受苦受罪,你又没跟我一起,怎么知道我的难处? 难受归难受,高雪兰还不忘支招儿,好尽快实现供暖:“手机上就有缴费项目,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他肯定有底单,又不是第一次出租房子。”出完了主意高雪兰实在是痒得难受,给自己的哥哥高英雄打电话:“哥,我荨麻疹犯了,有什么药能立马见效?好长时间不犯了,我都忘了以前吃的是什么。”可不是好久不犯了吗,最后一次犯荨麻疹应该是在跟章秀林结婚前夕,也许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才忽然得了荨麻疹,那也是秋末冬初的季节。高英雄担心地说道:“你别再着凉了,晚上睡觉把卧室门关上。附近有药店吗?”“楼下就有,”高雪兰挠着胳膊,一道一道红棱子掺杂着丘陵一样的风疹,触目惊心。高英雄道:“那你去买一盒氯雷他定,两片就能见效了。”高雪兰应了一声,关了手机穿上大衣下楼去买药。 谢天恩跟房东交涉供暖问题和卫生间里的那个灯,原来谢天恩口中的他是女的,怕高雪兰误会一直用‘他’来说事儿。但这个女人反应照别人慢半拍儿,脑子不太好使,磨磨唧唧的,跟霹雳闪战、说干就干的高雪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天恩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磨,这事儿不能交给高雪兰去接手了,她现在这样暴躁,不得跟人家干起来呀?以前没发现她的这一方面,这是返祖了吗?还是高家人本来就是暴躁的?高雪兰吃了药,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感觉好些,那些划痕和风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服药的副作用就是困倦,挡不住的睡意袭来,让高雪兰暂时忘记了瘙痒,进卧室蒙上被子想发发汗,睡一会儿。中午十二点以后,谢天恩来信息了:“一会儿房东让别人过去看灯,你在家里吗?取暖费我们先交上,然后他再把钱给我们。先交上,我们在这里住,不怕的。”什么就先交上,你这是怎么跟房东交涉的?以前绝没有这种事,租房合同里明明写着物业费和取暖费是房东管的。 高雪兰是2012年到bj谋生的,同年夏天章文也毕业分配到了bj,从那一年开始高雪兰就跟章文租房子活着,辗转挪过好多地方,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没有谁家供暖还需要自己摆弄插卡激活的。任何一家出租房子的,合同都明白写着取暖费房东支付,根本不需要租户操心,天一冷就自动供暖了。就在这时候,有人敲门,高雪兰打开门,进来的是个小心谨慎、自带鞋套的中年男人,他自我介绍说是房东的姐夫,来修灯的。高雪兰让他进来了,这个男人先是问了高雪兰跟谢天恩的关系:“我小舅子媳妇儿说,租房子的是个男的,你们……?”“我老公!”高雪兰很不喜欢被人这样试探,你管我啥关系干什么,给你房租不就行了么?那男人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卫生间中央的地上,把带来的工具袋展开在洗衣机上,拿起一把螺丝刀,小心翼翼的拧着头顶上的集成吊顶灯。 不大一会儿,他拧开一块,随手塞进棚顶,再拧开一块,同样操作,然后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线路,说道:“这是谁安装的呀,线路都乱了!你们这个灯是怎么说的,谁拿钱呀?”高雪兰听的不爽,什么叫谁拿钱?当然是房东拿了,你们的家,难道我还负责维修吗?高雪兰淡漠的说道:“我来的时候灯就坏了,你没看到哪盏感应灯吗?那是我买的。”线路乱又不是我弄的,你到底会不会修理?那男人大概看出了高雪兰质疑的目光,自我解释到:“我是小区物业的,我在我们那个小区就是干电工的。我家就在7楼,我上班在前面那个高档小区。”这意思就是你别怀疑我的能力,我也是有多年电工经验的老师傅了。 这位老师傅检查了一下,觉得这很难修理,于是给他的小舅子媳妇,也就是这房子的房东打电话:“喂,红英啊,你这个灯钱怎么算呀?我看好像修不成了。咹,多少钱?”,高雪兰一伸手,把手机要了过去,直接跟房东对话:“你是房东?卫生间的灯我们搬来的时候就是坏的,这是你的责任。还有供暖的事情,你还没交取暖费吗?同层邻居都供热一星期了,你为什么没通知我们呢?”那个女人好像错愕了一下,她没想到谢天恩还带了家眷:“哦,灯是你们租的时候坏的,那就该你们出钱换,供暖的事你们自己交,你们交就行了”高雪兰压抑不住的愤怒爆发了:“灯是你家的,不是我的,我不能出这个钱。在bj生活这么多年,就没一家让租户出这个钱的。取暖费我看了,是合同第五项,该你负责的,凭什么要我们交?”旁边观战的男人一看,事情不太像他想的那样,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欺负。 那男人赶紧劝架:“是我没说明白,这个灯可以修,但零件贵,怎么也得二、三十块!”这句话差点没把高雪兰憋死,二十、三十的也叫贵,平时你怎么过日子的,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吗?那女人很不耐烦,她生气了,觉得高雪兰冒犯了她:“我们一直就是这么处理的,我也没说不给你呀?你先交了,然后让你男人跟我结算!我在bj呢,我怎么通知你呀?这里租房子的都这样,是你没打听好,怪谁呀?”哎呀?有房子了不起是,bj人都没这样,你一个河北人牛逼什么?高雪兰赶紧咬住这句话不放:“你的意思是,租户先交取暖费,然后你给报销,是吗?”“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啊,是你埋怨我没尽到责任,我们就这么租房子,谢天恩没告诉你吗?”他当然没告诉我,要不然我何苦白挨这一星期的冻,还犯了荨麻疹? 第二百八十一章 供暖风波四 女房东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这是她的疏忽,高雪兰也懒得理她,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你给钱就行了,少啰嗦!但是,这个女人直接叫谢天恩,叫的那么顺口,这不能不叫高雪兰怀疑。直到后来搬家跟小陈接触,中介小陈才说明白,原来这个红英是谢天恩的远房亲戚,所以其实谢天恩在这里租房子金屋藏娇,谢母胡秀丽是知道的。所以才敢给谢天恩打电话,苦口婆心的劝他大儿子要找个有钱的,不能要没钱的,受拖累。在这一点上,王薇银绝对比高雪兰要合适,可谢天恩已经把高雪兰当做了妻子人选,胡秀丽只能慢慢来。姜是老的辣,胡秀丽相信时间这把杀猪刀的威力,你们俩不可能不发生一点儿龃龉和分歧,那时候,就是我分化你们的时候。这个红英,是胡秀丽妹子胡秀艳亲家的侄媳妇儿,谢天恩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亲戚?但是她三姨记得谢天恩这个外甥,谢天恩在燕郊租了房子,没在通州的家里住,三姨胡秀艳把这件事当新闻告诉给了大姐胡秀丽。 胡秀丽一猜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她也不说破,就说是给朋友租的。结果这回红英把这事捅破了,胡秀艳知道了这件事儿,胡秀丽不得不开始强逼谢天恩离开高雪兰了。那男人给红英打电话,高雪兰也在跟谢天恩发微信,告诉他有个修理工,就在家里呢:“他的意思是这个灯挺贵,问你和房东说好了吗?谁花钱?”谢天恩毫不犹豫:“我们给,易耗品。”这也是高雪兰不满意的地方,什么就你花钱?你头一回租房子,你懂行情么:“惯例是房东花钱,他们自己的东西坏了干嘛咱们花?来的时候就是坏的啊,这种集成吊顶的灯具起码几百块钱,网购也得二百多。你那边快一点儿,和房东说完没?她姐夫等着呢,据说是物业电工。”谢天恩正在忙,他很想高雪兰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不要来烦他。以前小梅处理这些从不需要他参与,高雪兰的浪漫和审美是没说的,干实事儿有点差劲啊!谢天恩无奈的看了看手头的工作,回复道:“可以,给他。”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至于谁花钱,那是小事。 高雪兰说了半天,等于无效沟通:“啥就可以?”谢天恩感到头疼:“我跟房东沟通。”高雪兰还是不懂:“没明白?”哪一项的钱可以先给他?谢天恩发过来三千块钱转账,说道:“先给他。”高雪兰给气迷糊了:“服了你,不是这么回事儿就。你这是拿钱砸我呢?”你是傻子?财大气粗还是怎么着,人家二、三十块钱都拿着为重,你咋那么大头!你拿三千要干啥?你怎么就不能跟那个女人说清楚了,是你想装大爷,还是不好意思说?谢天恩急得冒汗:“不是,先交了,事后再说不迟。”人住在这里,房东跑不了,好歹是亲属,实在不行多住俩月。恰好这个时候那女人接了她姐夫电话,说明了租户先交取暖费,然后她给报销的话,高雪兰终于消了点气,把谢天恩发过来的钱收了:“行了,下午我再去一趟营业厅,把取暖费交了。然后房东说她给这笔钱,你们互相加微信了吗?”。 谢天恩终于长出一口气:“有微信,早就有微信,另外,刚才那个维修师傅是房东的亲戚。”换句话说,跟我也是远亲,你今天可真是给我丢人了,雪兰。高雪兰不知道这层关系,她关心的是事情如何得到处理:“没加的话我来加她。我需要看到确切的回款。我不喜欢她,也不信任她,她跟她姐夫说的不明白,我跟她说了,这笔钱从来都是房东的事儿。”高雪兰又加了一句,还在话语之前加了星号:“回款截图我要看的。”毛病!我就不信理不直溜你了还?别想着骗我,给没给我要知道,你甭想当这个冤大头。谢天恩不想再继续纠缠:“行!”高雪兰还在生气:“没等我不高兴呢,她还急眼了,你习惯租户交你再给,你说明白。但我习惯房东管这些,因为这本就不是租户的事儿,对么?那么自以为是,谁惯的?”谢天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点事不值得,别生气了。”。 你是东北人你不知道,东北人花钱大方,不抠搜,这里人很仔细的。高雪兰不高兴:“不跟我先说明白,我不就傻等着,白挨冻。还敢对我发火,她谁呀?租这么多年房子,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人。”谢天恩想起高雪兰还带着伤,这样为自己争取,还生着气、挨着冻,心里有些不落忍:“跟我说过的,我忘了。”他是想息事宁人,但他忘了,高雪兰最讨厌撒谎,他应该实话实说,表示房东的确做得不对,就完了。可他这一撒谎,反到让高雪兰更不高兴了,好像只有自己事儿多,人家都有理似的:“你就秀才,慈悲心肠。你昨天还说不知道,俩二货呢,今天的话在说谎!你忘了我是编小说的了,记性好的很。遇到这样的,不能惯着她,东郭先生与狼;南郭先生与蛇,你与她!”。 敏感如斯的高雪兰,一下子就戳破了谢天恩的心思。就因为好歹跟人家是远亲,不能搞得太僵,所以谢天恩不愿意多事,他也不好意跟个女人这个那个的,那多没大老爷们儿的气概?谢天恩安抚着高雪兰:“说明白了就好。”祖宗,我错了,不该哄骗你,你别作了,行不?我不也是为了你好,怕你生气吗?高雪兰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发了一顿火儿,心里舒坦了:“对,她明白了,她习惯后给钱。我出去了,再去一趟营业厅,回来给你发缴费截图,你发给她。”。哎妈呀,可算是告一段落了,比干啥都累得慌!谢天恩赶紧溜须:“好的,你辛苦了!”。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高雪兰把缴费截图发了过来,一个是微信的缴费截图,一个是短信的通知。谢天恩道:“你把交行的储蓄卡拍个照片给我。”高雪兰走的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现在我在路上,稍等会儿行吗?”谢天恩很好说话:“不着急,回去慢慢弄。”嗯,这还差不多儿,高雪兰纳闷儿的问道:“要账号干嘛,透支了?”这个月我没再取钱呀?谢天恩道:“不是,房东转账用,尾号237那个。”这么几个钱还得转账,微信里直接不就给了么?高雪兰道:“怕微信转账扣费呀?三块钱的事儿。”谢天恩皱了一下眉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呀?三块钱人家也认为是钱!谢天恩发现自己打错字了:“737,短信通知复制给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宜出行 高雪兰见谢天恩要的这么急,哪里来得及回家再弄?回到马路的这一边,刚好路过一辆停住的摩托车,高雪兰把钱夹里的银行卡拿出来,摆在后座上拍照发给了谢天恩,复制好了短信通知也发给了他:“这是信用卡,不是储蓄卡,大哥。”按照谢天恩要求的尾号,高雪兰把那张黑色的卡拿出来拍的照片。没想到谢天恩说,是高雪兰搞错了:“这是储蓄卡,6622的是信用卡。我这个是交行的沃德卡,有信贷功能的。”高雪兰气恼焦躁的心情,终于被搞错了银行卡这件事,逗得开怀大笑起来:“我一直拿这个当工资卡,哈哈!”。谢天恩闭了一下眼睛,无奈道:“这个是信用卡,下次别弄混了。”女人,你那脑子是真缺弦儿啊,这么重要的卡你能给弄错了?真是服你了。高雪兰笑够了,回道:“你放心,我没有大额欠债,不需要贷款。好,我尽拿信用卡取生活费了,还以为这是工资卡呢?”。谢天恩被搞得好无奈:“737是工资卡,也是储蓄卡,少用信用卡取现。”傻大姐呀,信用卡取现,那才是多花大头钱呢,你咋傻成这样? 高雪兰愉快的笑着往回走,取暖的问题终于解决了,那今晚就不会挨冻了,荨麻疹也该好起来了。高雪兰回道:“不知道啊,不是混了吗?这回就知道了。没用过737,就拿它在超市里买过一回菜,还以为这是帮你在刷信用卡呢,都白干了原来。”谢天恩开始工作了,见高雪兰如此白痴,心里也是暗笑不已。好在他也没在卡里放很多钱,没多大损失,顶多是加点手续费。下午的时候,高雪兰吃完了午饭,闲着没事儿在手机上查了一下什么叫沃德卡,不禁吃了一惊:“天恩,我查了一下啥叫沃德卡。大哥,你这卡等于你的命啊!搁我这儿你放心吗?我都没查看过,就以为是你的工资卡呢,幸亏我不乱放东西。”沃德卡是交行推出的一张集结存款、信用卡透支、国债、基金、股票等于一体的银行卡。交行沃德卡办理条件是日均资产50万以上,日均资产包括:本外币存款、国债、理财产品、保险、基金等金融资产。日均资产50万可以理解成存款平均每天在银行的存款有50万以上,那么这个家伙隐藏的资产绝对在五十万以上了。 据说,这张卡好处还挺多的,比如,沃德客户可专享比普通客户收益率更高的理财产品,按风险一般从1r-3r不等。而且不少沃德理财产品不向普通客户开放购买,是客服直接打电话告诉你,并帮你预约额度。再一个沃德客户的机场贵宾体验很方便,可以值机,饮料小食上网,专人提醒并引导安检和登机。如果飞机不停靠廊桥,还有专车接送至停机区。还有就是有些城市沃德客户还享有本地高尔夫练习场使用,逢节假日发卡行也会赠送一些礼篮,经常也会组织各项活动,叫拥有者有备受尊重的感觉。第四呢,就是可以享受优先办理业务,并不是插队,而是有专门的窗口,优先于普通客户,开单独的序列。交行专辟的沃德贵宾服务区在五大行里是最好的,装修、布置和服务都很周到,私密性好。第五个就是转账汇款跨行跨省都在柜面、网银、手机银行都是的!流动性很大经常需要转账的就太需要它了。原来谢天恩是个隐形的富豪?妈妈咪呀,没看出来呀! 谢天恩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道,难道你只看到了我的职业吗?我也曾有过辉煌的历史,这只是冰山一角,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要不是小梅带走了我大部分资产,我还有太多让你惊讶的东西,知道了么小妮子?但谢天恩表现的很低调:“没事,我放心。”我手机捆绑的,谁动了我的面包我都知道,跑不了的。谢天恩吁了口气,问道:“现在有暖气了没?”你跟我吵了一大天,不就为了暖气吗?高雪兰很挠头,这个玩意儿她还是没搞明白:“我打开了,插卡还是没动静啊?不像水卡,插上红光乱闪有数字,这个静悄悄儿、松垮垮的,没啥动静。”大哥呀,你整的这个玩意儿事情太多了,我都招架不住了。谢天恩冷静的问道:“你摸一下水管儿,它热没?”高雪兰站起来到处去摸:“我摸摸暖气,也没感觉热乎,没冰手倒是。等会儿看看,也不知道我弄不对了没有?门口的水管是热的呀!”。 谢天恩坐镇指挥:“你摸阀门处的水管儿,热乎那说明热水进来了。”水管子是热了,高雪兰道:“水管热了,早晨还不热。电都是买了回来打开走廊里的电表盒,按自己家的电表上那个纽儿,等着黄灯变绿,十秒之后才能充上电的。自打进了这个小区,涨了不少知识。荨麻疹过敏是很遭罪的,头皮,身上,脸上,都起红疹子了,可痒了。”谢天恩有些惭愧,自己的女人遭了这么多罪,他却不能陪在身旁解决任何问题。高雪兰问道:“你今儿不回来了是?还是直接回通州到小月那边去?”,谢天恩回道:“我今天回去要晚点儿,还要到通州取车。”哦,高雪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的男人总算是要回来了,苦难这是要过去了吗:“辛苦了,晚饭回来吃吗?”谢天恩想了想,回道:“估计也得八、九点钟了,明天有事儿,要用车。”多久没见了?他还耽误了一天,整整一周的时间,我没看到他的人影儿了。 高雪兰放心的说道:“水煎包现成的,随时可以吃。你若是饿了也可以先吃,不用特意回来,太晚了饿着对胃不好。”宝宝儿你要心疼自己,不必非得跟我一起吃晚饭,饿了就吃,家里有好吃的我会给你留。谢天恩发过来一张截图,那上面写着转给谢天恩两千三百六十一元,收款行是交行,转账渠道是手机银行,转账完成。高雪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好像是谢天恩自己给自己转的,要不,这张截图怎么会到他手里了?不是应该收款人谢天恩,转账人红英么?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懂得谁交取暖费的规矩,以为就应该是他交,但想瞒着我,还是要安抚我的情绪啊?但不管怎样,只要他回来就有机会看合同,一切纷争迎刃而解:“看到了,ok!”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本该回来的谢天恩发信息给高雪兰:“我到家了,小月说今天是什么鬼日?晚上出门不吉利,是这样吗?”什么鬼日,你上次回家就是她骗回去的,怎么不长记性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算什么 高雪兰心里的气倏地一下窜起,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失望和怨恨,抬头看窗外,月亮圆了,是啊,好大一轮备胎啊!你若是心里有我,会这样做吗?先回通州取车我能理解,毕竟车的确在那边,可你说好的一会儿回来却因为你女儿一句话,又爽约,放了我的鸽子?你女儿第几次故意搅局了,难道你是傻子吗,你看不出来吗?还不是你也认为我不重要,所以才这样会对我的。高雪兰冷冷的问道:“你信吗?”谢天恩傻逼一样茫然摸不着头绪:“我不知道啊,也不信。”这样的事儿有没证据可查,我咋说信或不信呢?反正小月是这么说的,我妈也说鬼月不好,我,我就不回去了?高雪兰怒极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也永远斗不过他刻意制造矛盾的女儿,只要有她在,这段感情注定幸福不了。 高雪兰淡漠的说道:“今天初一,整个十月都是鬼月,就跟七月是鬼月一样,那你这一个月都要禁足了。家里冷,暖气不好使,明天还得叫人来看看。你是别人说的无所谓,唯独对小月说的很感兴趣。”谢天恩辩驳道:“我根本不信这些,不过我也确实累了,不想动了。”高雪兰冷哼一声,就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回来了么?自己真的不被重视,这叫高雪兰愤怒和委屈,我是你的老婆,你出差不回我这边,却回你女儿那边,怎么都叫人很怀疑,那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小老婆,而我,是你的备胎,你劈腿了,所以才不愿意首先回这里来。高雪兰冷冷的说道:“我倒是觉得,来bj挺遭罪的,不如我家里的地暖。你这个月都不用回来,我正好回东北养养病,就这样!”。是你要结束这段感情的谢天恩,不要以为你不说出来我就不懂,你做的事情已经替你说的明明白白了。 谢天恩一脑袋懵逼:“你怎么了?生气了。”在他的心里,他出去这么久了,回来跟女儿、外孙女团聚一下,有什么错儿啊?我不就是没回去跟你那个啥么,有那么重要吗?高雪兰继续说道:“茶几底下是你的双歧杆菌,温水服。抽屉里有维生素b族和叶黄素,纯巧克力很苦,建议配奶加糖。我不生气,只是觉得我错了。”是啊,高雪兰你错的很离谱儿,谁告诉你一个大男人失去了老婆就会跌入痛苦的深渊的?你看看人家,呼风唤雨、父女天伦的,哪里有痛苦?是你在痛苦才对,谁叫你心疼他,人家老婆死的尸骨未寒你就一脚踩进来,这是姜小梅对你的惩罚,你活该!谢新月正在利用谢天恩的软肋绑架他,离间你们的关系,姜小梅养了个好女儿,能替她妈报仇了。你们谢家就算举双手欢迎我,是非也太多了,我现在仔细一想,我好像掉进了你谢天恩的温柔陷阱,我不能再贪恋你给我的感情,你会杀了我的,杀人不见血,一把冷暴力的杀人刀! 谢天恩犹自在迷惑当中,不能理解高雪兰明明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一瞬间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么冷冰冰的对我?谢天恩试图解释和咨询,他不想被这么稀里糊涂的冷掉:“什么情况?我真的迷糊了。”雪兰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到底是怎么了?高雪兰被自己的想象和谢天恩不分哪头重的做法刺激的要疯了:“明天我把其他东西再收一下,所有东西寄回东北,订票之后我会告诉你。”谢天恩彻底傻了,他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高雪兰,人家要离开他了?高雪兰道:“你的东西我会留在抽屉里,一样都不会带走。你不需要家,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就是个错误、累赘,除了那点事你对我毫无所求,现在这点小事你也厌烦了。”对啊,如果不是你厌烦了我,你女儿的屁话能挡得住你?明明是你变心了,假借你女儿说了这个说了那个,故意疏远我,你不就是想把我逼走吗?高雪兰不服气的地方就在此处:“厌烦了你就说呀?拿女儿做什么借口。我这不是家,连旅馆都不是,您不是回家,是赏光敬老院培养爱心!您甭这么累了,都是我不好,不自量力,让您为难了。”。 不是怒到了极处,高雪兰不会对谢天恩这么客气,您字都用上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对谁越客气,那就说明她越讨厌这个人,不想跟他结交,想远离了。双鱼座的女人不擅长翻脸,不管多讨厌你,也不会祖宗八代的掘你家祖坟,而是客客气气,自动疏离,等你回过神儿来,她早走远了。谢天恩还是不知道高雪兰为啥生气:“不明白?你这样想也太敏感了。”你不明白?你做都做出来了,难道不是故意的,是我多疑了吗?高雪兰不能忍下这口气,你不爱我你直接提出来,我走就是,你这样把我扔在家里冷着,是要干什么:“我是什么,对你来说,算什么?”我到底是不是你老婆?不是你说钻戒会有的,要蜜到老去,等你女儿好一点再去领证,我们是夫妻吗?夫妻有你这样的,故意躲着我,有家不回?谢天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还是被她发现了,唉……雪兰啊,你不能这样锋芒毕露,我很害怕,不知如何面对你?就在我回来的路上,我妈给我打了电话,极力劝我离开你,还跟小月结成了同盟,她们一起反对你……你叫我怎么办? 我怎么好意思,又怎么忍心跟你说,我们结束?那样对你是极大的伤害,对我又何尝不是?我心里有你,我很矛盾,你就不能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办吗?谢天恩嗫嚅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不年轻了,我真的累了。”天底下谁懂我啊?你们都围着我要个说法儿,谁能给我一个说法儿,让我突出重围?高雪兰看了谢天恩的话,非但没能消气,反而更加生气:什么意思?你老了,意思就是不需要我了呗?谁没老啊,你的老是一个月之间变化的?就因为我们都老了,才要相携在一起做个伴儿,你这么快就要退缩了,你叫我情何以堪?得有多少人笑话我,笑我白白浪费一片痴情,还把陈伦甩了,跟了你,这就是盲目恋爱的代价!你一句不年轻了、累了,就把我对你的感情一笔勾销,有些东西付出了就是付出了,没有价格的东西未必没有价值,你赔得起我吗?所有的语言都是借口,高雪兰瞬间心灰意冷,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了,你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吗:“我也累了,你的心没在我身上,不必解释。您早点休息!”。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私不算有错儿 谢天恩的眼前浮现出高雪兰哀怨的模样,他们一起经历的一幕幕,在谢天恩的心里重演。他是有了王薇银这个,嗯,介绍的对象,或者说是正缘人选,可他没拿高雪兰当备胎,要说是备胎,那也是王薇银!不管胡秀丽和谢新月再怎么鼓动他,他心里清楚,他喜欢的人是高雪兰。是他太懦弱了,刚才就不该琢磨那么一下子,结果被小月按住,走不出来了。为什么不狠下心来冲破这些樊笼,走自己那条不被束缚的路呢?谢天恩深吸一口气,回道:“明天我早点回去,我们好好谈谈。”谈什么?说了半天你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是要回来跟我开辩论会吗?想起谢天恩那次说老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话,高雪兰非常的不满,平时的忍耐,一次次的被欺负,早已让她的心疲惫不堪。此时失落和哀伤让她一时间把所有的事都想了起来,跟谢天恩新账老账一起算:“小月把车钥匙锁车里都要找你,我家里有事你是那么的不耐烦,多说一个字你都嫌我打扰了你,不是吗?”。 别以为谁傻,我只是不想多事而已:“不必谈了,我不想见你。我的头磕破了,犯了荨麻疹,你几天没回来了?若是你心里有我,你会这么做吗?”高雪兰委屈的掉了眼泪:“你颈椎不好,我惦记着买枕头;你眼睛不好,我备好了叶黄素;怕你进门渴我现烧开水,给你把凉的红糖姜水再熬一遍……”高雪兰哭得泣不成声:“只要是你说过的话,你剑及我履及,生怕你不开心你受委屈!可我发现,你不是像我在意你一样,那么在意我。我的出现,在于你是个错误,不敢见人、不能见光的错误!对吗?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对不起。但我不想跟你谈,不想!”。还有什么好谈的,你的做法已经代表了一切,是我自作多情,自讨苦吃。谢天恩的心顿时被高雪兰的话语冲击的千疮百孔,他想起了小时候被母亲胡秀丽呵斥的情形。我一辈子就这样儿了,永远不会得到任何人真心的疼爱,到了最后,你们都会抛弃我:“你对我好,这些我心里都清楚,也正如你所言,我目前还没能全身心去接纳你,尽管我已经尽力掩饰,但还是被心细如发的你发现,这一点我承认,没想到却伤害了你,我很愧疚。”。 谢天恩写不下去了,偷看一眼若无其事跟汤圆儿玩儿的谢新月,站起来回了他自己的卧室。谢新月轻蔑的一笑,继续跟汤圆讲故事,眼角却剜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哼,你自找的!谁叫你老没出息,不知道操守,辜负我妈了?就应该叫你尝尝,什么叫万箭穿心的滋味儿!谢新月太知道女人盼着自己的男人回家那种心情了,她自己也是女人,从小看着强忍眼泪的姜小梅,是怎么苦守寒窑等着谢天恩回家的,那种对谢天恩生性不羁爱自由的仇恨,早已登峰造极。我就是要找各种理由和借口留住你,不让你到那个女人身边去!我不管她藏在哪儿,总有一天我会把她找出来,手刃仇敌!对谢天恩的自我检讨,高雪兰并不领情:“愧疚的人是我,五十多岁了,我都做了什么啊?爱情,呵呵!”。谢天恩心如刀搅,他知道高雪兰误会了他,可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把死去的小梅排在了第一位?跟谁都能装假,对自己的枕边人你能装的久吗?特别是当她是个心明眼亮的女人的时候? 谢天恩非常痛苦,一时间,他既觉得愧对对他情深一片的高雪兰,也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小梅:“相反,我是个心大如斗的性格,小梅忍了我三十年。”雪兰啊,不是我不喜欢你,我是没想到你的心情,我对你来说,会那么重要。可能是我太直男了?以前我也是这样,回了bj先跟哥们儿一起喝茶,然后再回到翘首期盼的家人身边,不是对你才这样。可是,小梅接纳了我,容忍了我的过错,你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能跟小梅一样宽容我呢?高雪兰觉得谢天恩在狡辩,你老拿她跟我比,我们怎么会一样呢:“那是因为你爱她,她有家!我有什么?”,你没拿我这里当家,只是给我一些范围内的物质,我不需要物质,我要你的爱情!一提到感情的事儿你就躲,哪次你不是拿东西填塞我?高雪兰委屈道:“你不需要喂猪,我也不是猪,吃饱了啥都不想。我有心!我要同等的爱情,你给得了我吗?来回四个小时的车程,晕的我直吐,还是想去看章文。为什么?因为我爱他,想他,不看她我心里难受、愧疚。”。 谢天恩心潮起伏,默默地听着高雪兰的心声,他得知道高雪兰到底气他什么?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回应。高雪兰哭诉道:“对你也一样,你饿着肚子回了通州,我惭愧反省了好几天,所以这周我没走,等你回来照顾你。我知道你跑出去一定会累的,但对你来说,这里不是你的家,我也不是你最惦记的那个人。你真不该把我接来,我是个一旦付出就义无反顾的人,而你留了后手,为你自己考虑的太多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当然首当其冲就是为了自己优先考虑,别人的痛痒他们不那么在意,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谢新月如是,谢天恩也好不哪儿去,都是只考虑到了他们自己。高雪兰抽泣着回道:“你真别回来了,我很难过,你让我想想,我还要不要接受你。”谢天恩越看越来气,高雪兰你这个人没良心啊!我心里没你会把你接来?你花了我多少钱了,人人都有苦衷的,你怎么抓住理就不放呢? 谢天恩淡漠的回道:“这些原本就是我跟你讲过的,现实如此。”,本来我就有家啊,我跟你说了我女儿一家住在这里,我对你够好的了,你别不识抬举!你不得意我,王薇银正上赶着要倒贴我呢,哼。高雪兰忍不住找后账、翻小肠:“是啊,你说了,很冷静地说,老了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就是你对我的爱。”谢天恩急得抓耳挠腮,越想解释清楚越说不明白,越恼恨高雪兰不给他台阶下:“这也是现实,如果我们活得足够长,与爱无关!”我没说不喜欢你,但时间太短了,谈爱还说不上,你这样蛮不讲理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的。高雪兰据理力争:“现实应该是,你努力克服情绪,走出阴影,把你选择的我和你融为一体,建设这个家!”这是在沟通吗?你说你的理,根本没注意到我生气的点是什么?你在为你自己做辩护。 第二百八十五章 填房的苦 高雪兰在意的点,是谢天恩无意当中泄露的态度:“你从没把我当做你的家人,在你心里我是个外人,永远都是。”谢天恩自知理亏:“我不是正在努力?”高雪兰不认同谢天恩的说法儿:“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走不进你的心。你没有努力,你在逃避我,你在设限,怕我走进你的心里去,这就是你在做的事情。你怕对你的女儿内疚,怕我不够可靠,如果可靠的人还活着,绝轮不到我。”谢天恩闭起眼睛,无奈的摇摇头:“你真的想多了,”我承认我心里有私,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我是希望跟你成为一家人的。不过,你得给我时间,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没有安全感。你越是这样针对我,我越想逃离你,知道吗?高雪兰伤心已极,越是对比越是伤心:“即便她不在了,你也还是爱着她而不是我。你们一家三口是永远的,我不抢,也抢不去,你怕什么呢?哪怕你的心思真的能落在我身上俩小时,我都甘心了。客气而疏远,礼貌而冷淡,优雅的拒绝!”。有种人杀人真的不用刀的,冷都把你冷死了:“我很敬重你的忠贞不二,真的。但对我的身份而言,这不公平!”。 自己真的没这么做吗?没这样伤人于无形吗?谢天恩惭愧的叹了一口气,回道:“你说的我哑口无言。”我还能说什么啊,现实都被你抓包了,最可惜的是,你得理不饶人,这一点,恕我难以接受。尽管你其实是对的那一方,因为你忘记了我是男人,主导权应该是我的,你的诉苦太咄咄逼人了,没给我留一份面子啊!高雪兰以为自己找到了灵魂伴侣,自己真正的另一半,还曾经为了拥有谢天恩这个才子感到骄傲和自豪。可你那是远看冰山一角,并且给他戴了主角光环,埋在海平面底下的那部分,现在隐约的露出来了,你能接受这样复杂的谢天恩嘛?高雪兰接受不了,她难过的就是这一点,觉得谢天恩好深沉、好复杂,好让人难理解:“眼泪泡心,我活该!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是个例外,原来,到头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无需再说了,谢天恩呐,你好像还没长大,在我面前冲动的做事,到了该跟你家人协商的时候,却又那么懦弱,你的止步不前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谢天恩皱起了眉头,不再研究如何跟高雪兰突破,他有些绝望,走到窗子那里,伸手打开窗子,拿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你如果真的这样认为,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那是辩解,因为这个观点先入为主了。不如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是我先入为主吗?是你固执己见、不肯承认错误!你一向自以为是,我说什么你都认为你说的才对,我的想法你从不认可,总觉得我幼稚,其实幼稚的人是你,你知道吗?高雪兰把昨晚看的脱口秀推荐给了谢天恩:“来,开心一下。怪不得你留余地说,也许你会跟我做朋友,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和我走到底,嗯?”。这回谢天恩委屈了,我不想跟你走下去我这么卑躬屈膝的哄着你?人家王薇银约我多少次了,我都不理她,不是为了要对你负责吗?早知道你这样想我的,还不如跟王薇银来真的了,起码我不冤枉啊?谢天恩吐出个烟圈儿,遗憾地问道:“你这样看我?”那我,真的被你伤到了高雪兰。谢天恩镇静了一下,又恢复了万年不变的理智:“好好休息,别总是胡思乱想。”。 高雪兰锋芒已过,只剩下失落和不安了:“我以为你爱我,起码也是喜欢我的。但我发现,我错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你对我的感情成分很复杂,我不敢猜百分比了……从前是迷茫,现在我很崩溃。”你呀,生性多疑又不自信,一百多岁了,长了颗小儿女的心!谢天恩的心里又难过又欢喜,他知道高雪兰还是爱着他的,所以才会这样嫉妒他的家人,才会怨恨自己的不回家:“早点睡觉,不然早起脸上又长痘痘了。”还记得以前吗妮子?我们彻夜长谈真心以待,不分彼此?你别这么折腾自己,胡乱猜疑我,我要是真如你所说,你现在还能在这里了吗?我的沃德卡还在你手里,你再不谈钱也该知道,那是我的全部积蓄?隐藏的钱你是看不到的,那是因为你不懂怎样发现它们。 高雪兰又怎么能睡得着?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买了一个录音笔,就为了能在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什么,记录下来。这录音笔里有一段她对母亲老高太太的领悟,那时的高雪兰还处于跟谢天恩接触以后的喜悦,没有眼下这些做了谢天恩填房不得不委屈的痛苦……人家嫁个男人都能首战告捷,自己却总是出师不利,高雪兰终于理解了母亲为什么那样怨怼父亲死去的未婚妻,捎带着忌惮那一家人:有些痛苦你没有品尝过,就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作为女儿,每次在生我养我的母亲面前,听她痛斥我父亲的诸般不是,说她自己是个填房,是个续弦儿,我心里的感觉其实是不屑的,虽然我没说出来。父亲没娶母亲之前,曾经有个初恋,后来那个初恋死于肺结核——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我母亲很多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还要放在心里? 加上那次我父亲犯心脏病,想要自杀的时候,并不完全是因为病苦,而是想起了他相恋多年的女朋友……他梦到她来找他讨债,在梦中向他诉说离别之苦,跟他说她一个人在地底下孤苦伶仃。梦是深层次的潜意识,我父亲爱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很深刻。这些事情搅和在一起,更让我母亲唠叨不休,愤恨的念念不忘。但是我一直觉得我母亲不可理喻,我无法理解她,也许,这会是我们母女之间一直的坎儿,一直的隔阂!然而因果循环,逞强就会打脸,直到这一切在我身上发生,我爱上了一个、疼惜上了一个很阴郁的男人。我是那么的怜悯他,心疼他,可我现在就在承受着当年我母亲承受的痛苦。他的妻子也刚死了不久,他也处在每天怀念他妻子的痛苦之中,难以忘怀,不能自拔。但是,他很纠结,他同样舍不下我,他觉着我能理解他,带给他温暖,像他的拐杖,能带他走出痛苦,走出他心里的阴霾。可是,作为拯救者的我,我又是多么痛苦?我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是多么愚蠢,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内心的撕裂一 和我那么亲近的人,给了我生命的人,她的痛苦,我无法感同身受,无法去理解,非得要自己经历了才知道,那种痛苦是锥心之痛,忍无可忍。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女人,她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的家、她的感情,她的孩子们。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她的全部,青春、热血,时间和精力,她可能出去拼搏的事业,她给这个家带来金钱的机会,给自己的地位奠定基础的机会……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为了两个人共同的家,给他生儿养女,可如果这个男人的心里装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对她来说,那该是多么大的痛苦?多么大的悲哀!傲慢的女人,理应受到打击,才知道推己及人,才懂得尊重别人。男人亦复如是,在生活这堂课里,谁都不例外,都是个最普通的学生,都在学习。越是趾高气昂、自以为了不起的,到后来摔得越惨,你追求的人未必会得意你,你错过了的同样也会认清你的真面目,从而对你挥剑斩情丝。你有的,除了岁月馈赠给你的皱纹和伤痛,除了夜里孤枕难眠的悔恨和难以排遣的孤独,再也没有什么了。 高雪兰哪里能睡得着觉?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再也无法劝自己保持平衡。她的心一分三瓣儿,在一起激烈的冲突辩论,让高雪兰更加无所适从,更加痛苦。高雪兰努力的劝慰着自己,让自己明白,出现你生命里的人,都不是偶然。有的来欣赏你,有的来心疼你,有的来帮助你,有的来利用你,有的来修炼你,有的来教育你,但无论如何要感谢每一个人,因为他们最终成全了你、完善了你,让你学会了感恩,学会了坚强,学会了珍惜,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思辨,学会了看淡。有时候,总需要等一等,时间会让你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失去了一个人,你还有全世界!一个女塔罗师说:你没跟他谈上这场恋爱,就好像没搭上泰坦尼克号的人,他们之中有的是因为脚扭伤了、必须去医院;有的是遇到了老朋友,想跟老朋友叙旧而改签了下一艘船,看似遗憾,其实你保住了宝贵的性命!爱一个人,大可不必死去活来的? 可是理智跟感性是对头冤家,高雪兰这会儿的理智很薄弱,完全是不是感性的对手,茫然而无助的看着心里的三个人大打出手——本来我以为,被时间验证过的爱情,不是我们从未有过裂痕,而是在每一次争吵过后,能认真的拥抱一下,亲吻一下对方。一定要把内心里的疑虑、顾忌,勇敢地全部说出来,哪怕争吵,也要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但事实不是这样,你即便想说出真话,也要看对象是谁?爱要有分寸感,没有那么多肆无忌惮。其实说实话、发脾气也是需要沉没成本的,跟自己的父母、亲人,或许可以这样肆意发泄,不掩饰自己的内心,而过后也没谁会真的跟你计较。我说的这个亲人只限于自己生的儿女,生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在此例。跟别人,你就别妄想了,比如二婚后到一起的人,撕逼就是结束,没有第二种可能,他不会惯着你,也不会包容你,凭什么?你是给他生儿育女了,还是跟他一起打拼了,创造江山了?既然大家没那么深厚的情谊,撕逼了就是陌生人,跟在一起睡了几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都是你情我愿,又不是处女,怎么,还想要损失费呀? 无奈,这才是真的无奈,自己都说不出来到底爱人家什么?是他的温暖,其实正像他渴求我给他的温暖一样,我也在同样的对他抱着幻想。中年人一路行来太累,就想找个善解人意的陪在自己身边,能说说心里话,随便发个牢骚而不会被误解,还能得到、随时随地得到真诚的关心和安抚……谁不想呢?假如天底下真的有这样十全十美的恋人?可那些都是没见过面的臆想,真的在一起生活了,互相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就会磨灭那些不实际的东西,这才发现,自己又幻灭了。其实本就没有十全十美这回事儿,你自己都不完美,怎么能要求别人是完美的呢?他又应该以什么为基准,来实现你要求的完美?更何况,每个人的所谓的完美是会变化的,看了一个什么电视剧,看了一个什么综艺节目,忽然发现自己以为牢固不变的审美又有了新方向。这些随时加减的东西,都是外人很难进入到你内心去发现的,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盯着你,猜你的心思,又怎么能及时调整自己,变成你心里最完美的那个人?高雪兰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吗! 非常严肃认真的批判完了明白事理的自己,还要站在另一个角度,替那个委屈巴拉的自己去认真的怼回对方的不合理要求:是他自己说的!你只要跟我相恋就好,其他的矛盾我来解决——你解决个屁了呀?还不是我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力在前吃瘪在后,你就是一个忙字,就轻松地把一切打发了。你还说,你不像我似的有时间想这些,你的事情很多,不止这些……言外之意,你除了爱情还有面包、车子、房子种种种种需要考虑,而我才是那个不懂事儿的白痴!可你的房子、车子都是因为你女儿的占用被谋夺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并没有给你造成任何威胁呀?不是你信奉别人说的那一套,什么二婚夫妻不可靠、老了还得靠儿女,才把你的财产都给了你女儿的吗?就指望着等你老了,人家能给你养老送终、对你好,你不会饿死,不会受到虐待。 你给我的就是生活费,这意味着:你跟我过一天,我就会给你提供生活费,其他的你就别想了——不是这样吗?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辛苦?提你的车子房子等等等等,跟我说得着吗!双方撕扯的不可开交,坐在旁边摸着下巴冷眼旁观的那个和事佬自己,只好出面调解纠纷:这个男人他是真累,所以真的需要一个能倾听他的话的人。他抓住你,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汲取你能给他的安慰和温暖,他觉得你能理解他的处境,能替他分忧。他的前妻你见过的,她的语言是犀利的,行为是跋扈的、是肆无忌惮的,但同时据他讲也是善于理财的,她居然会炒股!那就是巨大的优点,完全可以遮盖一切不完美的优点。别以为男人就不谈钱,不是这样的,男人比女人更现实,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快六十年了,说是人精一点也不为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内心的撕裂二 但她这个魔法般善于理财的能力,跟着她一起进了棺材,还连带家里所有的财产一起,都做了她的陪葬。家里积攒了多年的现金都做了她的医疗费,她买的那些股票和基金,卡折,都被他交付在女儿手里——你妈没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爸爸能给你的,都给你!这种爱可以说很无私,但也很盲目,因为他女儿不是一个善于理财的人,心理上还没长大。他一向娇惯的女儿,是个贪婪、不知道节制的人,总是伸手问他要,不知道满足。他说,他女儿甚至想把没结婚的叔叔名下的房子,都划归己有!他是苦恼的,无奈的,他希望你能在他忧伤的生活里,给他一丝温暖,一个救赎。你们注意到了吗?和事佬温和的对吵得斗鸡一样的双方,轻描淡写的说道:这里有个误区,那就是,他忽略了你也是人、不是个物件儿,你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儿。你不会总保持不变,面对复杂的环境和人心,你也是会有情绪的。因为,做朋友和做恋人是不一样的。做朋友可以冷静的思考,可以千年圣母心,毕竟不总在一起,没那么多摩擦也不会因此浪费那么多精力。疲劳会产生厌倦感,争吵也是,只会拉开你们的距离,把你们之前很美好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做朋友同样可以为他付出时间和精力,但这总比一起过日子付出的要少得多,不在一起生活就不会起摩擦,所以可以算是完全不计较回报,这种友谊因此而显得极为珍贵,世间无二,非常高大上。朋友的付出人家是会感恩的,恋人的付出,差一丁点儿没达到对方的要求,那也是失误。做恋人你肯定会不一样,你爱他,就会需要他的陪伴,就会要求他拿出对前妻的感情来同等的对待你。你就会要求在这个家里有发言权、有自己的地位,需要他用实际行动来肯定你的付出,给你一个名分,来确定你的存在是受到保护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给了你什么呢?掩藏身份,只是不断的小动物一样的喂养,物质上有限度的满足,完全没有精神上的沟通,更谈不上滋养你的灵魂。一个本来生活在阳光下的女人被活活儿押进地下,过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生活,没身份没地位没发言权,这对独立的你们是多大的精神压力? 而且,解除这种压力还要看别人的眼色,还得跪等他家里人的恩赐,看那个刁蛮的公主女儿高不高兴,什么时候才能高兴?同意她懦弱的爸爸把你接进家门。把命运的刀子把儿递到别人手里,被认可很可能遥遥无期,这当然会让你们寝食难安,觉得自己的一片深情被对方给辜负了。哦,怪不得你家里那个刀子被你弄碎了刀把,冥冥之中你是不想授人以柄,不愿意受到别人主宰的,是?委屈的那个自己听得涕泪连连,顿时对和事佬的话产生了共鸣,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单纯太傻了。是啊,这件事儿就是不公平啊?谢天恩你是舒服了,那我呢?好心该死是么?还是你在警告所有爱心人士,千万不要千年圣母心,不要怜悯一个身处痛苦的男人?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我对你好,是我的教养、我的美德,而你应该被感动从而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所谓见贤思齐,这才是对圣母心的尊重,对善良人的正确对待方式。而不是我不利用你、白不利用,反正你就是这么源源不绝的傻瓜能源,又不要钱,为啥不用? 喔,你还有需求啊?我以为你就是无私奉献的呢,你给我就好了,还知道往回要东西啊?你们说,他这不是废话么,心地善良也食人间烟火,又不等于木头疙瘩,我肯定也有自己的需求啊!我同样追求对等的爱,温暖,爱护,专一的情感,公正的态度、光明正大的身份,凭什么善良就不该得到这些?善良是一种罪吗?这不是大家都应该得到的,都同样要求的东西吗?不哭的孩子就没糖吃,而且被无情的忽视甚至是打压,这是什么逻辑?这么干的人还有半点人味儿吗!不知道惜福,不懂得感恩,对这样的白眼狼,就只有一个字,放!离开他,让他去感受自己自私自利的下场,就对了。对面坐着的那个眼波柔和、低眉敛目的自己,觉得这样说太偏激了,于是插嘴:可是,他也委屈啊?他跟我说过的,他说,我本来就是这么个情况,我都对你说了,我的房子得给女儿住,她的房子还没排上,排上了就会搬走的。但好像他也不那么确定,他也说过把房子给女儿,让他女儿把买的新房跟他换一下,大概新房子面积小? 他说他女儿还没排上期房摇号,那这样看来真的要遥遥无期了。我心里也来气,可我也不能说什么,我挺心疼他的。甚至我觉得金钱本是身外之物,作为爸爸就这么一个女儿,早晚也得给她,现在就拿去也没什么。车子如果她需要那也可以拿去,但是他现在还得上班,没车子实在是不方便。如果他不上班的话,那就拿去也无妨啊?至于钱,他不是说了吗?他的钱基本上都花了,都给前妻治病了,前妻手里的股票、基金还有存款,都在女儿手上,他说我都给她了,还有首饰,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没给她的?按理说,她应该感到满足了,可是,她还在惦记着我的这几个工资钱,这不,前天还问我要外孙女的英语班费用,一年小三万呢,这就没了……他跟我说,对你我是有些歉疚的,我知道我还没有从前妻的死亡中缓过来,没能全身心的接受你,这会让你感到受伤害。但是你对我很重要,我对你是有感情的,你要给我时间来完成这一切。 我也知道会因此委屈你,但谁让你那么有爱心?你一定会成全我的?你一定会包容我的?我也没办法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因为你的出现让她伤了心,我得慢慢观察她的情绪好一些了,才能跟她说你的事儿。还有啊,我也不想让我的同事们觉得我是个无情的人,我的老婆才死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不应该找新人,我怕人家议论我……我要一个完美无瑕的、好的人设,才能继续活下去,为了我这些现实的无奈,你就委屈一下!好在我也给你租了房子,里面什么都有,为了让你生活得舒服一点,我真的花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也花了不少钱。可我不计较这些,我愿意为了你付出,谁让我喜欢你呢?你看,我母亲都这样逼迫我了,我也没就范,还不是心里有你嘛。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内心的撕裂三 你一个人好好儿生活,闲了我会来看你的。现阶段我们只能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我没办法,可我又舍不得你离开我,没有你,我很难走出这段阴霾。我没办法离开你给我的爱和温暖,真的,如果你也是爱我的,那你就不要难为我,你要理解我,我也是很无奈的。现在这样,外面有你,家里有女儿一家、有外孙女在,我觉得很好,心情开朗多了,我已经很满足了,那就先这样过着!分裂出来的三个人分析到这里,高雪兰忽然很抑郁,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太爱幻想了。不是自己热情的把他拢在了自己的身边,他也是有预谋的,这是两个人一拍即合的各怀心腹事。他要的就是一个地下情人,而我要的是什么呢?仿佛是一个梦想,我喜欢文化人,他的的确确满足了这个定义。我想要继续完成我的小说,而他的知识面宽广,肯定能帮助到我。举案齐眉,即便我还不能跟他站在一个台阶上,我也希望自己能成长,这段感情对彼此都是有益处的,能促进对方变得更美好的。我对他有爱吗?他对我有吗?肯定是有一些,互相还是喜欢和欣赏的,那这份爱多吗? 不多,没有共同经历过患难,有的,更多是互相磨合产生的龃龉,彼此还看不惯!都是有责任感的人,即便是互相看不惯,那也得将就着往前走,知道对方不是有心要这样,现在的情况是比较尴尬,但彼此还是愿意去珍惜和改善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我呢?在这段感情当中,我做到了理智冷静吗?我没有,我是陷进去了我觉得。不然我不会方寸大乱,连写字都觉得无心、费力,心里很乱,满腹的心事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是我以前过的日子,在情绪上太过压抑了,把他当做了一颗救命稻草。记者这个身份,足可以满意我对知识分子的虚荣心,对艺术的敬仰心,对美好的憧憬和膜拜心。我希望他的出现,让那些昔日欺负过我的人、瞧不起我的人,大大的惊讶一回,对我刮目相看,认可我的努力和存在。而跟他在一起,就可以在bj生活,这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会晃花了多少人的眼睛?同样的,也晃花了我的眼睛,我很快乐,因为进了bj就可以再一次跟章文生活在一起了,简直是太好了! 闪光的职业,温暖明白事理的品性,清秀飘逸的模样儿,对美好事物独特的视角,高超的审美能力和拍摄技巧,都是我昔日可望而不可及的。现在谢天恩像个梦幻一样,空降在我面前,无疑是我的荣耀,我接受着我的家人和朋友们的仰慕,这让我眩惑而幸福,有小小的担心和大大的满足。在大大的被满足的虚荣心面前,小小的担心便变得无足轻重,我带着他穿街过巷,接受行人的检阅。所有这些谢天恩出现带给我的虚荣,足够让我觉得自己找了一个乘龙快婿,顾不得细品他耀眼的光环下,都有些什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东西。正是当初的这些忽略,导致了今天在一起生活中产生摩擦的时候,同时产生了巨大的落差,让我热血澎湃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很难接受这个艰难的事实。大户豪门里的小媳妇儿们,都是怎么过的日子呢?我是不知道的,我没有那样的机会和身份去体察和感受。仅仅是在知识分子家的小康家庭里,我感受的东西已经很丰富了,丰富到了让我心生退意。 这和平时的感情出现了分歧还不一样,这因为家人的是否接受新人,除了丧母的悲伤排外,还有金钱的浓重味道。因为这里是bj,是寸土寸金、一套房子足以使亲情变味儿的bj!在这里,人性会变的更加复杂,各种手段和套路会因此层出不穷,冠以亲情和血缘的伪饰,让我这个穷乡僻壤来的草民吃惊。作为冷眼旁观的人,看他女儿的表演看得心灰意冷,心惊肉跳。我本不是这里的人啊!除了想看看儿子,完成自己的作品,我对他有什么希求吗?没有啊!我是那么仰慕他,我只是希望他能像我喜欢他一样,同样对我产生真实的感情。我没奢望过其他的东西,物质对我来说没那么重的分量,我更重视的是精神的纯洁。想通之后,高雪兰的心情释然了许多,同时哂然一笑,站起来给自己倒一杯水,在心里鄙薄那个看似无心的女儿:太有心机了,太急不可耐了,也太贪婪了。可这位懦弱的父亲,又太多情了,太溺爱了,太不知道节制了。 节制,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多的一个字眼,想到这里,高雪兰笑了。他是节制的,性爱也节制,因为秋收冬藏,冬天不保养身体春天会得病的,他如是说。吃饭要节制,每顿饭只吃个七、八分饱,甚至只有几口的分量。无论你做的是什么,他都是这个样子,弱女子一样进食很少,让你顿顿不得不捡剩饭菜。他回来看你的时间是节制的,每每在家呆不过两天,就要出去,或者出差或者回女儿那边,一住就是三四天。他出去的时间倒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充分让你感受到,你就是一摆设,拿不上台面的玩意儿,他并不爱你,不在意你的存在,你比琏二爷娶的尤二姐都不如!好歹人家还有个二奶奶的身份,你连个三儿的身份都没保住,丫现在连你的床都懒得上了。高雪兰嘴角边的笑容不见了,心里边那个委屈啦的自己占了上风,和事佬和多情人都不出来阻拦高雪兰的心情低落,任由她掉进了情绪的陷阱,彻夜失眠…… 因为,和事佬知道自己没证据说明谢天恩这样做有他非这样不可的理由,如果用信仰或者因果律去劝慰她,那也太苍白无力了,此刻的她听不进去。多情人也在伤感中,越是多情人越怕错付,委屈的自己这一棍子打在了多情人的死穴上,即便谢天恩有不得已的苦衷,多情人也察觉到了不被重视的失落感,那种感觉,让她很难过,她无力替谢天恩去辩白。失眠的委屈啦的自己,正在沿着以往的思路,危险的进行推理:中年男人为什么不找小姑娘找中年女人?那不是因为他爱你,而是因为成本低,安全,保险,干净,没有后遗症!因为你不会小姑娘一样因为他的离开寻死觅活,不会给他怀孕生个二胎三胎四胎,不会争夺他的家产。他也因此不必背负必须娶你的责任,他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来去自在,你无权过问他的任何事情,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内心的撕裂四 中年女人懂事儿,温存,不惹他生气,深得床笫之欢的乐趣,又会炒得一手好菜,他花极少的钱,就可以搞到一个乐意为他付出的中年女人暂时姘居在一起,贴身保姆一样为他服务。找个小姑娘行吗?就这个条件人家乐意吗?不得大把的要他的钱花吗?没有个几百万你能搞的定京城的小姑娘吗?开什么玩笑!高雪兰的心沉了下去,完全被自己的想象打败,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了。那个压抑的、委屈啦的自己,魔鬼一样不依不饶,在继续劝说着高雪兰不要爱上谢天恩,因为男人没有好一个好东西!他们都不值得信赖。她还在愤怒的自言自语:就因为你懂事儿,省事儿,所以人家完全可以不珍惜你,忽视你的存在,明白了吗?没了你还有其他人可以暧昧,反正他又不急需发泄欲望了,你已经给了人家太多的满足,这会儿吃饱了,当然乐不思蜀了。我猜,很可能这一次就从此各自飞了,所以,你也要做好单打独斗的准备,还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心里的魔鬼劝着高雪兰:喂,傻女人,别想那么多了,你还嫌吃男人的亏没吃够吗?第一个男人嗜赌如命,还留下一个孩子需要你照顾呢,何苦为了第二个男人的离心离德,痛苦的要死要活?人生不过是一场戏,你对得起他就行了,也别那么痴情一片了。所有的家庭都有迫不得已在一起的原因,你就例外呀?为了老父母的期望,对付着往下走!多情的自己哭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的很失望,他竟然是这么花心,又这么懦弱的一个男人。如果他不是还有隐藏的第三者,为什么对我这么漠视?仅仅是因为女儿对丧母的伤心吗?当初他那股子自我挑战、敢于担当的勇气去哪儿了?如果不是他当初的温暖和勇敢,我又怎么肯下定决心跟着他浪浪天涯呢?我还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心里的那个人,斯文,勇敢,有智慧,他是那么的爱我、欣赏我、理解我,我们是难得的的知己,我们从此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可谁成想,迎接我的只有短短二十几天的甜蜜,接着就是一地鸡毛,没完没了的跟前妻的对比、贬低,对我的挑剔、质疑,不公的评判,没完没了的冷战,抛闪,夫妻关系遥遥无期的不被认可,从此都要过着偷偷摸摸的地下生活,是这样的吗? 我不相信,天恩会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多情的自己为谢天恩辩解着:人不能太自私,人不能太肤浅,我说他爱我是有证据的。他把银行卡给了我,咱们应该该感到被重视了,有安全感了。委屈的自己冷笑了:可他把卡里的钱都转移了,还说是旁人的,这跟那个尖嘴猴腮姓贾的孙子有什么区别?他还是宁可被女儿骗,也不肯把钱交给你,他不信任你,也不爱你,因为在他印象里,你和他就仅仅是搭伙的关系——他说过,老了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由自己的儿女来照顾各自的晚年。是啊,这句话让多情的自己最伤感。这跟他当初在微信里说你老了有我,我老了有你,咱俩都不行了有保姆,是截然不同的。那是誓约,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到死都不改的誓言。可这是什么?这是到手就不珍惜,谁的屁话都比我说的管用,来不来就分心眼儿,什么斯文人?根本就是一个俗人,庸俗的让人恶心,如果你一早就这么说,我会跟你来吗? 爱情幻想的粉红泡泡碎了,剩下的就是一堆真相的渣滓和无奈的水沫,随着岁月的波浪远去了。我的人生,又添了一记败笔,又多了一条被人津津乐道和耻笑的罪过:这个女人就是喜欢胡折腾!你看她这么信心满满的跟人家走了,还不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没出息就是没出息,到啥时候都这个命,就是这么一个啥也不是的玩意儿了。怎么办呢?我可以跟他发泄情绪吗?要和他打架吗?那有什么用,跟母亲一贯的作风又有什么区别?一边恶意揣测着父亲的心意,做出最坏的猜想,把人家背地里骂的狗血淋头;一边在心里小心翼翼的期冀不要这样,命运待自己好一点、能出现奇迹,明里对人家百般逢迎买好……我不希望自己这么分裂,可是,我自己难道真的不分裂吗?高雪兰懵了。以往的经验教训和母亲身上发生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痛苦的高雪兰,世上没有好男人,都是骗子,都是薄情的小人。男人都会背叛爱情、出轨于妖精一样的小三和绿茶婊。 婚姻是不幸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幸福可言,活着,就是生活对你的惩罚!母亲的日子就是一日三餐,洗衣洒扫,围着不爱回家的老爷们儿转,重心都在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身上,无聊已极。除了偶尔不得不答应人家,陪人家玩儿几把输赢都要动心在意的麻将,这个世界,对母亲来说,似乎没啥好留恋的了。可她却乐此不疲,一边骂着一边乐呵呵的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好像完全习惯了这种模式,骂完了就痛快了,那些沉重的心理压力,却会堆积在高雪兰的心里,越来越沉重,从来也没得到过放松……高雪兰的背后,有着这样庞大的负能量原生家庭因素,是矣她遇到挫折就很容易心生退意。她的宗教信仰成了一种心灵压抑时的救赎,高雪兰逼迫她自己,力图做个好人,做个跟她们不一样的有思想灵魂、有温度的人。然而这个世界简直在跟她开玩笑,除了少数的几个姐妹真的给了她温情的回馈,其余的都是她在攒人品,遇到的垃圾远比遇到的人多。为她们付出了那么多,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听到过,你的好与坏,就这样随风飘去了。 可是,高雪兰啊,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呢?你是想要得到谁的赞美吗,你做的这一切、你的一生,就为了这些?你不是说,你不要什么,你只图个心安吗?高雪兰嗫嚅的辩白着,是,我没想过让谁赞美我,但好像,我很缺爱。我是只图心安,我生怕人家瞧不起我、不喜欢我,所以拼命地对人家好,为了人家付出。边缘型或者说付出型人格好像就是这样可悲,我不想被忽视,我也想有人喜欢我,关注到我的存在,能体会我的心情。但一直以来我都是失望的,从没例外,所以我不敢相信还会有人对我好,只能表现出一副天马行空、不在乎别人评价的样子,来保持心理的平衡。这幅铠甲我穿上太久了,不敢脱下来,不那样我会变成软体动物,任人宰割的。即便我得不到男人的爱,我还有尊严要维护,我得活下去啊! 第二百九十章 内心的撕裂五 其实我是孤独的,我很需要爱,需要肯定,需要安全感。但这些,我强大的自尊不允许我说出来,我只能在不断地给予中肯定自己是有用的,不被人讨厌的。假设她或者他们是爱我的,肯定是因为我有用,我给了他们无私的帮助,所以他们没理由不喜欢我。尽管这种爱是有条件的,但如果对方能因此而喜欢自己,那么高雪兰愿意付出更多来换取。边缘型人格的人,活得就是这么扭曲!总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不被接受、不被认可。拼了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做讨好别人的事情,希望得到关注和肯定,希望得到人家的喜欢。而且高雪兰是双鱼座,这个星座的人天生就是敏感的,也是善良的,她的善解人意是真心实意的。她很缺爱,她也愿意去真心的接纳别人,以此换取对方的爱和肯定。谢天恩辐射出来的温暖,给常年生活在高压冰山下的高雪兰带来了惊喜,她本能的追寻着这种温暖,日以继夜陪伴着孤苦无依的谢天恩,豁出命来陪聊陪伴,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从痛苦中爬起来。正因为自己的不被宠爱,正因为那么多年在人海里漂泊历尽心酸,所以她很能理解谢天恩的心情。 她对谢天恩做的,是发自内心的,是想别人也能对自己那么好的,是设身处地的理解了谢天恩的心情和处境的。假如没有人对我那么好,那我就对别人好一点!是不是这样世界上就少了一个不被疼爱的人?高雪兰这份千年圣母心,散发着强烈的高洁成分,仅仅是人道主义、感同身受而已,高雪兰那个时候最初的发心,是对谢天恩真心毫无所求的。所以才会被谢天恩敏感地发现这份感情的纯净和难能可贵,愿意去珍惜、怜惜这个独特的女人。自己都苦哈哈的了,却还愿意奉献自己,尽最大的可能去帮助别人,这个女人,还真是傻的可爱啊!当这些爱的感觉冲昏了双方的头脑,让他们下定决心要冲破一切阻碍在一起的时候,谢天恩和高雪兰都曾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这一生中对的那个人。他们在一起很幸福度过了二十多天的蜜月,这段日子是值得回忆的,也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双方都承认,那些美好是真的,双方都付出了爱意的。 凡事就怕后来和但是,射手座的生性爱自由,让他很害怕高雪兰这份爱的黏腻,多年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让谢天恩习惯独来独往,前妻是个淡漠的女人,有自己的爱好和朋友圈儿,对他的存在不像高雪兰这么在意。这也使得谢天恩感受到了自由的可贵,他认为那是互相的信任,大家都可以各行其是,不用去报备,不用担心家里有人等着自己。高雪兰和前妻比无疑是深情的,也是非常称职的,对自己的照顾是非常细致的,白天出门去高雪兰会拥抱一下自己,晚上回来会帮自己拿背包、找拖鞋,夜里翻个身都会把手伸过来帮忙掖被角。但也就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让谢天恩感到窒息,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陌生,没有空间感。谢天恩开始试着脱离开高雪兰,他想保持一个距离,他不想高雪兰围着他转,他希望让彼此活得更自在一些。除了这些表面上的原因,还有一些更重要的,谢天恩不能说出来给高雪兰知道的理由。 谢天恩不愿意总回到这里来,固然是因为那边的家离这里不近,晚高峰的拥堵让往返奔波的谢天恩疲惫不堪,也是因为女儿谢新月的猜疑和眼泪。谢天恩觉得惭愧,没脸面对女儿的质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这样痴迷,少见几面又死不了,何必这么急?这份感情完全可以慢慢来,再观察观察,彼此像朋友一样,慢慢发展,到那时候水到渠成,女儿也接受了她妈妈的故去,不是更好吗?何况,谢天恩对女儿的话也抱着一定的信任,后到一起的夫妻总不如原配那么融洽,万一高雪兰对他有异心呢?自己这么快就把财权上交了,是不是真的有些欠妥呢?所以,在高雪兰又一次周末看章文、他无法顾及到高雪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转移了工资卡上的余额,把钱拿到女儿那里去了。高雪兰很快就发现了这份疏离感,这让正处于热恋当中的高雪兰极其不适应。热恋期一过去,习性和三观的磨合期便开始了,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她说,我觉得你是很难被取悦的,我做了很多尝试,做你喜欢的菜,买你喜欢的衣服穿给你看,但是你都不那么在意,这让我觉得很失望,很失败,心里极其不舒服。他却惊讶的说,成就感?!他很奇怪,做顿饭怎么就成就感扯上关系了呢?我也没说期待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子呀?这句惊讶的反问,让她心中一凛,是啊,自己怎么摆错位置了呢?他不是说,你只要好好看家就行了,写写小说,放飞自我吗?他没要求你一定要怎么样,累了就出去买着吃,而他提供的生活费是足够你用的了,是你不肯,自己要受累节约这些钱,然后也不知道拿到哪里去了,干嘛了。因此他觉得你不靠谱儿,才把钱收起来了也未可知。可我没乱花钱,除了好不容易手头宽裕了买买买之外,就是存起来准备交保险费了。走了这一步,怎么说也是谢夫人了,家里的东西带来的就那么几件,他说过,没有的到了bj再买。 我觉得自己的买买买已经足够节俭了,尽量挑的都是必需品,而且物美价廉,没像他说的那样,去大型商超里买,那得多少钱啊?我还记得他说过的,要辛苦你跟我过苦日子了,每个月就是个工资钱,你别花超了就行,我不喜欢背债。我当然不会花超了啊,我得算计着花,还想把日子过好,还想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讨你欢心,还想帮你存起来一些养老,因为你说你没有社保,你还要开车上班,中午在外面吃饭,交朋结友的也要喝个茶呀啥的,这不都是花销吗?我花的钱跟你女儿比,也就是个零头儿,我是你的老婆,花你的钱不应该吗?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不是说过你花你就取吗?原来只是一句客套话,就只是每个月你给我那三千,不许我乱花钱,否则你会管控我,是吗?这又是哪个损友或你的家人给你出的馊主意,你怎么总是耳根子软,听这个的、听那个的,就没有个自己的准主意呢?如果我们还是朋友,那么我会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我自己的。是你非要把这份感情提前拉到日程里来,现在你后悔了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内心的撕裂六 因为假如我没有爱上你,不会因此精神错乱,没有离开我的父母,不需要开荤,不需要每天担心自己的行为和容貌是否会得到你的喜欢?自己做的菜你是否喜欢吃,自己买的东西你是否觉得合适?还要担心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否又要出差,或者必须回到你女儿那里去住,或者提起你的前妻,她的皮肤很好的,你说;她很会理财的,你说;她人缘儿很好的,你说;她年轻的时候你没见过,那真是太漂亮了!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是美女收藏家!这些以前都不会让我生气,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会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我会说,喔,那很好呀!你的前妻很优秀啊,值得你这么为了她牵肠挂肚,毕竟她才走了不久嘛,你应该这样去思念她,念念不忘,这表示你是个很长情的人,很深情的人。但现在不是,我听你说这些我会嫉妒,我会烦恼,我会觉得你总在拿我跟你前妻比较,你心里还爱着她而不是我。我高雪兰也是美女好吗?看看你再看看我,随便拎出去往路边一站,你会比我更有回头率?人这个玩意儿都是长着眼睛朝外看,乌鸦落在猪身上,总看着别人黑,不知道自己黑。 钱财是身外之物,你的房子车子钱,艺术品摆件啥啥的,都可以传给你的女儿啊,她不就是你唯一的后代吗?至于她是否会理财,是否很败家,那不是你应该管的范围,你给了就行了,咋花是她的事儿了啊!年轻是很能花钱的,也不知道吸取教训,不过呢,谁都年轻过,她会慢慢成长的,你别着急呀,她妈妈没了她当然很难过,不如你再给她一段时间,或者她就释怀了也说不定。毕竟还有外孙女和女婿陪着她,比起你的孤单她已经算是很好了。可这只是我大脑被‘真理’占据的时候才会有的大公无私的想法儿,并不能完全占领我人性中暗黑的那部分阵地。是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我心里还是会发生冲突,黑与白,真与假,善与恶,还会在我的心里撕打的死去活来,厮杀不停。作为人的我,冷静的看着这两位在我的脑海里打得不可开交,然后坐下来,拉开她们,各给一杯茶,然后说:放轻松!来,你们各自说一说你们对这个人的看法儿,好不好?我来给你们做个评判,看看谁比较有道理。 暗黑的部分站起来,满腔愤恨的诉说了自己的不满,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气哼哼的把杯子砰的一声,顿在桌子上。光明的天使微微一笑,有条不紊的诉说着自己的主张,告诉我和暗黑不一样的人间大义的道理。心地光明是多么的令人神往,是多么美好的感受,是多么伟大的人格,然后把面前的杯子端起来,自豪的喝干了。我笑了,给她们各加了一杯咖啡,然后安慰暗黑和天使说:好了,你们的主张我都知道了,现在我说一说我的感受!是人就要过日子的,她的房子、车子、票子我们可以不贪,但是他自己必须得有定存,他老了没社保是一件很可怕的大事儿,不得不预防。谁的认可或者不认可不重要,你和谢天恩你们两个互相认可就行了。过半年再试试看,或许那时候到了他心里期待的时间阀,他会践行他的承诺也是有可能的。他既然说你可以放飞自我,那你又何必非得做个煮饭婆?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在电脑前忙你的事业,闲了出去散散步,小小的旅游一趟,不是很好嘛! 你也不用特意表现的很大度,也不必对他太过敏,他又不是皇上,不决定你的生死,平淡的相处,还跟以前像朋友一样就行了,多爱你自己,多去娱乐你自己,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是啊,自己是不是太拿谢天恩当回事儿了?把他惯的就像没长大的孩子,没有责任心,啥啥拎不起来还振振有词,小二逼啥样他啥样!唉,不管你在这边想得多那个啥,人家也是按兵不动在家里逍遥快乐。出差在外面逍遥,回来也是回人家的家,你这个家是你自己的,你就自己管好自己!这一宿,高雪兰瞪着俩熊猫眼直到天亮,自从跟了谢天恩,失眠就成了必须的日常,哪一天没失眠,才是出了奇迹。高雪兰见天亮了,便爬起来洗漱,打扫卫生,给自己烧了壶开水,冲了一杯牛奶麦片喝了下去。她没胃口,又不能不吃饭,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有自己一个人,生病了没人管。谢天恩会为了你请假,来照顾你吗?绝对没有这样的可能,在他心里,你不够分量。 八点多钟,耐不住寒冷的高雪兰又一次给供暖管子上面那个号码打电话,热力公司来了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儿。知道高雪兰已经交完了取暖费以后,接过卡片插进热水表,把旁边那个不起眼儿的按钮按了下去,奇迹出现了:热水表有了反应,指针动了!小伙子阳光灿烂的一笑:“好了!以后有啥事儿再找我,我走了。”高雪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一叠连声的谢谢人家,回了屋子,伸手去摸暖气管,谢天谢地,终于热起来了。阳光射进这个一尘不染的屋子,高雪兰感受到了暖气和阳光的热量,又吃了一片氯雷他定,抵抗荨麻疹的刺痒,盖了个毯子,躺在沙发上昏沉的睡去了。高雪兰刚睡着,就听到了门外有人在拿钥匙开门,一猜就是谢天恩,除了他谁还有家门钥匙啊?高雪兰懒得理他,自顾自躺着不动,也不去门口迎接他。谢天恩意识到高雪兰在跟自己闹脾气,是矣自己乖乖开了门,哪里敢要求人家高雪兰过来迎接?自己把背包放在鞋柜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踢里踏拉的进来了。 他一眼看到高雪兰蒙着头睡倒在沙发里,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紧,他担心高雪兰这个犟种是不是一夜都在这里睡的?感受一下屋子里的温度,谢天恩放下心来:“起来我看看,磕破哪儿了?”,说着话朝高雪兰走过来,挨着高雪兰身边坐下,伸出手去摸高雪兰的脑袋。高雪兰把头转了个方向,躲开谢天恩的手,冷冷地说道:“不用你管我。”谢天恩禁不住苦笑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呀?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还生气呢?”高雪兰不理他,还是睡觉,谢天恩自觉没趣儿,站起来到茶几那里坐下,打开带回来的电脑整理稿子。他下午还有事儿得出去,哄不好高雪兰,怕她再闹事儿,只好破天荒头一次坐在高雪兰身边弄他的稿子,也不说嫌弃高雪兰打扰思路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树桃花未曾开 可谢天恩不会哄人,从来都是姜小梅耐着性子哄他,他没这方面的经验。只好暂时放下爱自由的心,挨高雪兰近一点,在她身边办公。我这已经迁就你了啊,要不然我就到厨房我的休息角落里办公去了,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吗?高雪兰听得到谢天恩就在身边,手指头敲打键盘的声音,想象着那纤细的手指灵巧的样子,高雪兰心软了,自己悄悄掀开毯子,坐了起来。谢天恩赶紧坐过来溜须:“还疼吗?你别闹脾气了,我下午还有会议要开,晚上才能回来,你……你要不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高雪兰看了一眼谢天恩,那双忐忑不安的眸子里的表情,已经近乎乞求了。虽然表情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高雪兰舒了一口气,说道:“买点水果。中午你要吃什么?”谢天恩一见高雪兰理他了,高兴得很:“随便啥都行,你脑袋不是磕坏了吗,别做了,我外面吃一口!”。这话说的,磕破了也能做饭啊,有我在还能让你外面对付去?高雪兰忘记了疼痛,刚才谢天恩委婉的服软儿,让她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好歹也是自己的男人,给他留些面子! 高雪兰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奔厨房去给谢天恩做饭去了。高雪兰是个贤惠的女人,跟男人即便生气了、吵架了,也会关心他的温饱。谢天恩微微一笑,心里很得意,他知道高雪兰心疼他,不会不管他的。其实高雪兰很害怕吵架,从小就看怕了硝烟战争,最期盼的就是和平的环境。跟陈伦谈崩,也是因为吵架,陈伦吃醋高雪兰人缘太好,可高雪兰知道,陈伦尽管有把自己收为后宫人的打算,可他不敢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谁敢冒天下大不韪,拿自己的前程冒险,就为了一个半老徐娘?那不是疯了吗!是矣高雪兰觉得这样不理智的陈伦很危险,为了他好,必须阻止他进一步暴露情绪。于是,高雪兰对陈伦说了很无情的一段话,深情的陈伦被伤的体无完肤,黯然表示,再也不会来打扰高雪兰了。在高雪兰的世界里,吵架就完蛋,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会完全泯灭陈伦在高雪兰心里的美好印象。然而陈伦不知道的是,高雪兰并不是不爱他,而是怕自己毁了他。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去刻骨铭心地爱一个人,世间万物,繁花似锦,水墨星辰,汇成一幅万里河川的璀璨画卷……你是我所遇见过的,千千万万人当中,最瑰丽的那一朵。在我的生命中,曾来过那么一个人,给予了我最深刻最真实的爱。从那以后,尽管遇见再多的人,尽管有更难忘的谁,曾经的那一段,也永远是潜藏在我心底里的回忆,无人能替——我从未放弃爱你,只是从浓烈,变得悄无声息……这个世间有这样的一种人,从来也没停止过她们的善良,哪怕是在逆境当中,遍体鳞伤,又哪怕被心爱的人背叛的体无完肤,就算希望到最后演变成最深沉的绝望,她们依旧保持着善良和美好,如同一朵袅袅上升的青云,升上去是瞬息万变的美丽,落下来,是滋润万物的雨露,不在意形态,只有那颗历尽劫难不死的初心,璀璨晶莹,纯洁明丽。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长大了才明白,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没有人知道爱是什么?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用尽一生的时间,竟学不会遗忘……终于有一天,相爱的两个人,天各一方,生活得像周围人一样,他也有了老婆孩子,你也有了最信任的依赖,但内心深处,会有一份祝福,但愿你被温柔以待。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这就是纯粹的爱情,当你经历过之后,你便会明白。原来,爱也有天意,只是很多人不懂。男女之间,最难的不是情爱的发生,而是将这烈火隐忍成清明的星光,照耀各自一生或繁华或寂寞的长夜。爱情最残忍的地方在于,从它发生的最初就已经达到了巅峰,那种怦然心动,那种想要收割对方的欲望,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到达未来的期许,都在恋爱开始就已经预知,从此以后,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但不论怎样,深爱过,生命才会焕发生机,否则,一生都会苍白无力。 村上春树说,在爱情里有两种遗憾,一种是你曾经那么认真的爱过,最后却发现那个人根本不值得。而另外一种是你没有好好去爱,失去之后才发现,那才是真正值得去爱的人。高雪兰觉得说,还有第三种遗憾,两个人明明都那么认真的去爱了,到最后却没能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天意。而当你放下了曾经的那个人,大概就是从人海里无一人像你,到人群里人人都像你的过程。你曾经是那么特别的一个人,后来也不过就是芸芸众生里的某一人。后来,我不得不承认,你原本也是凡人,是爱,给你渡了金身。而初恋不能忘记的,也许并不全是初恋的对象,而是青春时期那种心灵上的悸动还有对青春纯洁的怀念。有一天,当你遇见了那个让你惊艳的人,他轻轻的一个转身,就会带走你整个的青春,让你念念不忘,你说不出他哪里好但就是忘不了。而当你终于学会了遗忘,早已不再年轻。这短暂的一生,我们最终都会失去,不妨大胆一些,去攀一座山、追一个人,做一个梦。 年少的时候,总会天真的以为,相爱就可以永远,不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会懂得,爱而不得才是常态。爱,从来不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不曾被伤害,不曾被离弃,怎么懂得去爱人?爱,原来是一种经历,是一种天意。现实腐朽,我们和彼岸之间的距离,叫做人生;而彼岸的繁华与诗和远方,总在远方。一生太短,一辈子姓匆匆叫匆匆,总是太匆匆。不是我非要想起陈伦,是你逼得我去想他,我在临走前一天晚上,曾为了你郑重其事的跟陈伦道别。我说,我嫁人了;他说,祝我幸福,我知道,他那几个字后面饱含血泪……天恩啊,你不是也有过初恋吗?幸运的是你的初恋即是发妻,你已经足够幸运,遇到了两个同样爱你的女人。是你不懂得珍惜我,我没有背叛你的意思,只是,你叫我觉得自己这样为你孤注一掷,根本不值得。 第二百九十三章 平衡术不灵了 高雪兰在厨房里弄得油烟四起,炒勺叮叮当当,脑子里也不闲着,乱念纷飞。很快,米饭和两个炒菜出炉了,一荤一素,还有个西红柿汤。谢天恩帮忙端进来俩人一起吃了饭,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下午的时候谢天恩匆匆忙忙合上电脑装进双肩包,要出去上班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天恩习惯的回头看了一眼,高雪兰站在餐桌旁,在收拾桌子上的菜盘子。谢天恩有些不自在,他习惯了高雪兰的拥抱,可他不好意思要求,只好自己默默地离开了。高雪兰就是不想去抱他,心里那股被抛弃、被冷落的幽怨还没过。其实这不能怪她记愁,按照占星学来讲,高雪兰太阳是双鱼,金星是白羊,她需要的男人是温暖而温柔多情的,是善解人意的,而不是谢天恩这样冷漠的,固执的,自大的。他之前那些伪装是他的太阳射手和上升双子,能言善辩,圆滑热情,但是,他的月亮是非常讲求实际和物质的金牛,金星火星都是摩羯,也就是说,谢天恩不像高雪兰这么浪漫,他不计较要找的老婆人选品德如何、相貌如何,如果喜欢了那只是一时的眯了眼睛,哪个男人不喜爱漂亮女人呢? 谢天恩骨子里更注重这个女人是否有钱,有足够的支撑他面子的实力。又或者说,不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事论事,说人,说原生家庭。高雪兰从小就不是个物质的人,比起物质她更看重精神上的连接。也因为家里父母总是龃龉不断,所以她更希望找个温柔的男人,不需要多有出息,朝九晚五上下班,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自己,那样自己才会有安全感。而不是谢天恩这样,狂蜂浪蝶围绕着,一天天的总出差两地相隔着,让人心里完全没着落。谢天恩的家庭很现实,父亲母亲都更希望他有出息,能起到榜样的作用。作为长子,你必须有钱,你必须有出息,跟你在一起的人必须配得上你,这才不辜负我们把你养大。一个姜小梅已经是历史性的错误,生出来个没出息的谢新月,除了吃、除了贪财,没有任何优点。这已经是败笔了,所幸小梅半路走了,我儿天恩还有机会重新做人,只要抓住王薇银这个财主,我儿天恩完全可以重新成为人上人!你那个什么高雪兰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她不过是个外地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胡秀丽极力撺掇谢天恩甩掉高雪兰,尽快清理跟高雪兰的感情,把跟王薇银订婚的事儿,排上日程。胡秀丽动用她三妹子的关系,跟她侄媳妇儿红英说,这个房子不租给谢天恩了,好把那个女人赶出去。但很出乎胡秀丽的预料,红英居然不同意!红英的意思很明确,我这个房子好不容易租出去的,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马上就快过年了,再跟谁租能整租一年的,还能直接给钱?再说了,自己这方如果拒绝继续租给谢天恩,那是要给人家违约金的,一个月两千四,她舍不得。凭什么你们搞的这些猫三狗四、拉不上台面的勾当,让我去承担这个损失?侄媳妇儿又不是儿媳妇儿,好像你们无权干涉我的家务事。胡秀艳和胡秀丽吃了一憋,也不好意思再提这事儿,只能在谢天恩身上下功夫了。就这样,高雪兰冥冥当中逃过一劫,却受益于这个嘴不让人的女人,谁能想到呢?然而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红英还挺在意这个生平头一次把她训得跟孙子一样的女人,她想留着高雪兰,有机会见见面。 被谢天恩这样冷落,高雪兰觉得自己太乖了,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翻朋友圈的时候,发现章文的室友小林发了一则征友。这个征友是要找个同伴儿,周日一起去爬野长城。高雪兰的精神一振,这可太好了,我正心情抑郁,看着这个周边游好像挺好玩儿的,价钱也不贵,98块钱,那就跟小林说一声,报个名,去!高雪兰一天都没去翻看微信里谢天恩又说了什么,她心里还有气。看完了小林发来的短视频,高雪兰高兴了,跟小林说了她也要报名、周日在家里汇合的事情以后,把这个短视频发给了谢天恩。好歹要交代一声,野长城爬起来有一定的危险性,而谢天恩是自己同居的人,他有权知道自己的去向。打开微信才发现,早晨谢天恩是有问候过自己的,他说:“起床没?心情好多了!”哦,你这转变倒是够快的,你知道我一宿的时间想了什么吗?高雪兰淡淡的回道:“周五我住朝阳,周六去徒步。我没事儿,你忙你的!”。 哎妈呀这祖宗回消息了,谢天恩心里一乐,赶紧回复:“等我把事儿忙完,我就回去,啊?”这完全是巴结、舔狗的姿态,奈何高雪兰还是不领情儿。口说无凭,你回来了才算数,上次你不也说回来,结果被你女儿哄住了?高雪兰不屑一顾:“您这不叫回来,叫过来!充其量也就赏脸吃个饭,跟友好访华、亲切会晤没啥区别。我还不如你那些亲戚,起码排名不分前后。”。谢天恩噗的一下笑喷了茶水,只觉得高雪兰这个小女人牙尖嘴利好可爱,不做我这行都可惜了。怎么这样聪明?明明是不高兴,可偏偏骂人都透着智慧。谢天恩四顾左右,见没人注意他,接着喝茶水。他想起了之前答应高雪兰往家里买水果的事儿,自己这一着急,给忘了,雪兰不会认为我又是在撒谎?嗯,要记住了,下班往回走的时候给她买。朱八戒腆着肚子走过来了,旁边跟着那个顶替了何能位置年轻人,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儿,嘴里都是填唬人的客套话。 谢天恩站起来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能站起来就已经给朱八戒面子了,以往他是连鸟都不鸟朱八戒的。朱八戒点了点头,将军一样过去了,谢天恩坐了下来,拿出电脑给那些他这次出去拍的照片做补光裁剪。下午的事儿很简单,下班也比较早,谢天恩还是请朱八戒吃了饭,才带着买的草莓和苹果回了燕郊他跟高雪兰的家。谢天恩敲门的时候,高雪兰已经在客厅里等了他好久了。嘴上说不喜欢人家,百般挑剔,其实心里巴不得人家回来、盼着人家回来。谢天恩挤出一个愉快的笑容,等着高雪兰来开门。高雪兰不快不慢的飘过来开了门,虽然没特意打扮,但看得出来,睡衣熏过香,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谢天恩闻着熟悉的香味儿,笑着把水果递过去:“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忐忑不安。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多方和谐才好 高雪兰阴沉着的脸总算开晴了,嫣然一笑,说道:“这两样都喜欢。你吃饭了吗?有现成的饺子。”谢天恩主动抱了一下高雪兰的腰,回道:“跟朱八戒吃过了,他早就想熊我一顿饭了。”就那个耀武扬威、道德败坏的死肥猪?高雪兰笑了:“就当喂猪了,他不找你小辫子就好。”这话一出口,俩人有了同仇敌忾的目标儿,关系拉近一步。高雪兰见谢天恩真的回来了,还知道赔罪买了水果,心里那口气也就慢慢消了。谢天恩是巴不得天下太平,两下都安宁,免得他左顾右盼,忙不过来。一见高雪兰不生气了,也跟他开玩笑了,顿时高兴起来:“哎妈呀,这几天把我累得,小腿肚子转筋了都,咱今天早点休息!”。高雪兰不置可否,回来了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当然还是一家人了。俩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剧,亲昵了一会儿,谢天恩仿佛有些力不从不心,他心里也是有疙瘩的,但还是完成了任务。 他是身心俱疲,朱八戒总在暗示他要溜须拍马才有他的好处;高雪兰惹不起,他稍有怠慢人家就生气,家里有个作妖不算、还装神弄鬼的女儿,他是真的累了,作业完成便倒头酣睡起来。高雪兰的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疙瘩,她想不通的地方很多,但再想一想,才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有那么多的都如自己的心意呀?谁家夫妻不吵架、不闹别扭,闹了别扭就得分手啊?父母还抱着要跟自己一起看看这里繁华的念想儿呢,再怎么不开心,吵过了也和好了,还得继续往下过不是么。或许,天恩他能慢慢领悟,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高雪兰借着窗外的灯光,看着谢天恩疲惫的脸,这几天不见,他好像苍老了几分,眼尾的皱纹更深了。他怎么了,被谢新月欺负了吗?那个孩子是够刁钻的,我可真想不明白,一个女儿怎么会这样难为父亲呢? 在自己家,高雪兰遇到过父母因为外人吵架的时候,多半都是老高头儿高显阳太好说话,乐于助人;而老高太太齐七月认为那都是为了搞破鞋拿到台面上的借口,因为高显阳帮助的大部分是女人,而且是风流的女人。用老高太太的话来说,那就是名声不好,好人不乐意搭理的女人。每遇到这个时候,高雪兰并不是听信母亲的一面之词,而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去审核这件事情,也会找父亲老高头儿聊聊,知道他的想法儿,然后再跟母亲谈心,去化解这件事情。而且这样的事情,是高雪兰从小就干,一直干到现在的,从年龄上比谢新月要早得多。三十五岁是成年人,而且谢新月已经生了孩子,是个有育儿经验的女人了。照道理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谢新月是能够理解谢天恩的不容易的,完全可以站在谢天恩的角度,成全他的感情,不让谢天恩这样痛苦。 即便是每个家庭的教育不同,那也在个体的修炼,不能完全拿家庭教育说事儿。说来说去,谢新月的贪念,才是导致一切祸端的根源。当然也不乏谢母胡秀丽的压迫和强制选择,最后的问题是,不管别人怎么样说教或强制,主题是你谢天恩本人,你五十多岁了,这样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了。高雪兰不明白的正是这一点,为什么明明很好解决的问题,到了谢天恩那里就这么难?谢天恩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干,若为了高雪兰跟自己的家人、甚至是家族,对着干,他没这个承受能力,他不敢,不想,不能。他害怕旁人戳他的脊梁骨,骂他是个刚死了老婆就耐不住寂寞、马上找了新欢的男人;骂他是无情无义的人,甚至骂他是假斯文、真败类。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做才好?他希望多方都能和谐相处,他家人认可高雪兰,高雪兰愿意融入他的家人。可是,现在是他的家人极力反对高雪兰,高雪兰一身傲骨,知道了他家人这幅德行,根本就不屑一顾成为他谢家的人。他只能拖,无限期的拖下去,拖一天是一天,死猪不怕开水烫,用他坚定不移的泡蘑菇大法,让他的家人们知道,他对高雪兰的感情坚定不移。谢天恩知道,高雪兰对他的爱已经太深了,假如他真的离开高雪兰,那无疑是一种深重的伤害,他将成为千古罪人。在高雪兰和她的亲戚、朋友们眼里,他将永不能翻身,成为始乱终弃的小人,一个卑鄙无耻的人。这两种结局他都不想要,他只有隐忍,他在坚持自己的决定,隐忍的对双方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失望,也表达着对高雪兰的依恋和刚刚萌芽的爱。谢天恩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心理上还是个孩子。他不愿意面对复杂的人事,他想找个保护伞来罩着他。 他不太擅长处理这些矛盾,尽管他的心想的很美好。他是认真的,刚一见面高雪兰的全面呵护与包容,已经和他脑海中的印象结合在一起,这就是一个纯真、真诚,善良又温暖的女人,没错儿了。他被安排躺在她身边休息,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惶惑有些激动,心里禁不住感慨万千。这个女人,你就仅仅见过我一面,就义无反顾的爱上我了吗?如果我接受了你,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孤独了……谢天恩不停的叹气,隔一会儿,闭一下眼睛。诚然,他累了,心与身体同样达到了他能承受的极限。否则他也不会一遇到她的温言软语,就沉溺进来:谁能知道他不动声色的坚持下面,深藏着一颗饱受折磨的心啊!所有的人,包括昔日的亲密同事,好友,女儿,父母,弟弟和妹妹,他们都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希望他“坚强”的熬过所有的不幸,再像古代贞洁烈妇一样守过三年,然后随便给自己划拉一个女人,默不作声的继续过自己下半生的日子。 可他们全然没有替他想过,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他现在的心有多孤单多苦恼,多想身边有个知疼知热的人,给自己爱,给自己温存,给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像以前小梅和现在的高雪兰做的那样,包容着浑身缺点和毛病的自己,还爱如珍宝……我好孤单……你们,懂吗?你们就会骂我,逼迫我,让我痛苦,而让你们自己快意。我的婚姻我自己都不能做主,那我是什么,你们的傀儡吗?一想起这些谢天恩就感到无限疲惫,感到自己非常的渺小,就像那个三岁的饥肠辘辘的孩童,蹲在冷冰冰的鸡架后面,等待着迟迟不下班的妈妈,回家来给他弄一口吃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潜意识的梦境 一个毫无保护自己能力的孩子,如果得不到最基本的温饱,那将是他一生的噩梦!是矣成年的谢天恩追求美食,家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和水果、点心,他喜欢囤积这些,只有家里都塞得盆满钵满,他才安心,才觉得自己安全了。痛苦的时候,也只有吃才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和安全感,高雪兰是那么温柔和细腻,能够感受他的不愉快,愿意为了他放低自己的姿态,跟他过这种无名无分的日子。可就这样也没到应有的安宁,母亲,女儿,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起对他发难,不再对他友好,这让他颓丧、焦虑,失望,想逃跑。唯一指望的高雪兰被她们合谋陷害,也变得焦躁不安,不再是自己的避风港。我要怎么做,才能逃出童年的魔咒,把握眼前的幸福呢?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我用一生的时间去治愈它吗?谢天恩睡的稀里糊涂,梦中,又回到了童年的hlbe大草原,跟着一众小伙伴和小梅,一起疯跑……忽然间,瘦得皮包骨的小梅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天恩,我回来了!你把我忘了?”。 谢天恩豁然惊醒,叫了一声:“不要!!”一下子睁开了惊恐的眼睛,紧张地望着被他惊醒的高雪兰,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高雪兰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抽出几张面纸巾,帮谢天恩擦拭汗水:“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谢天恩惊魂未定,声音里带着哭腔儿:“我,我梦见小梅回来了,她伸手抓我,说她想我了,说我把她给忘了……”高雪兰的心里忽然一阵焦躁,条件反射的她以为谢天恩是装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不愿意跟自己接触。又来了!你女儿这样,你也这样,怎么,我高雪兰是个傻子么?被你们这么简单的骗来骗去?这种事情我比你们要有发言权,我在所有门顶上已经贴了咒轮,别说没有小梅回魂这码事,即便有,她也进不来。高雪兰淡漠的说道:“我也梦见她回来了,你女儿不是说梦见她要吃豆角吗?那就是回来了!”。说罢下地穿拖鞋,没开灯,径直去了卫生间。看高雪兰这样毫无障碍的在黑黢黢的客厅里快速离去,谢天恩像被火烫了一下似的跳了起来。 他把卧室灯打开,冲到卧室门口把客厅的灯也打开,在一片刺眼的光明里,谢天恩似乎得到了救赎,这才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卫生间的门喘气。他是想起了那次高雪兰在黑暗中上厕所,那双猫一样异常明亮的眼睛。他不敢说出来,他总觉得高雪兰哪里很像小梅,他害怕。刚才高雪兰说的是气话,是反话,他没听出来,在这种惊恐的条件下,他以为高雪兰说的是真的。他害怕小梅回来,他不是怕鬼,是怕心里那份愧疚。小梅走了还不到一百天,自己这,嗨,真没出息!可是小梅啊,你要讲道理,我和你现在阴阳两隔了,不能在一起了你知道吗?想着以前小梅那么样缠着自己,粘着自己,怎么跟眼前的高雪兰那么像呢?雪兰她为什么上厕所从来不开灯啊?女人不是都胆子小嘛,可她这也太诡异了。他不知道的是,高雪兰在老家自己生活的时候,晚上起夜也不开灯,因为她神经衰弱,等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光线,上趟厕所回来再让眼睛适应黑暗,她会失眠。 谢天恩站在门口等着,也稳一稳擂鼓一样的心跳,等高雪兰回来了,谢天恩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披上睡袍去卫生间方便了一下,然后打开厨房的灯,到厨房里去烧开水冲咖啡,趁这个间隙,站在窗子那里抽烟。窗外万家灯火,很多人家还在熬夜模式,没有关灯。城市从来不睡觉的,白天车水马龙,晚上灯火通明。家里的灯都被谢天恩打开了,搞得高雪兰睡不着觉,她觉得晃眼睛。但是谢天恩很显然吓着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把家里的灯都打开,那说明什么呀,他害怕呗。高雪兰不管吓得心难受的谢天恩,因为她觉得那是谢天恩的套路,伸出一只胳膊挡住眼睛接着睡。半夜三更的,正是困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去喝咖啡了?谢天恩什么也没再说,心里涌起对小梅无限的思念和愧疚,他端着咖啡回来,隔着客厅望着卧室里遮着眼睛继续睡觉的高雪兰,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唉……其实,雪兰啊,我真的把你接来早了。我贪恋你给我的温暖,可是,我还没忘了小梅,这个梦,只能解释为,我心不安。 谢天恩默默的喝完了咖啡,心里不那么难受了,关了厨房和客厅的灯回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关了灯拿着手机照亮,回到了高雪兰身边。高雪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没像往常一样搂住他,帮他盖被子,而是无动于衷的睡觉。谢天恩瑟缩着钻进来,挨着高雪兰躺下,他不敢惊动高雪兰,也不敢伸手去搂人家,自己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搂人家不合适。可他又希望高雪兰继续疼爱他,能理解他的挣扎。谢天恩背对着高雪兰,试探着把屁股撅过来,尽量往高雪兰怀里拱去,他是想让高雪兰搂着他,哄着他入睡。刚才的惊吓让他想哭又想闹,那个滋味儿还没过去。高雪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你怎么就那么心疼他?见不得他受苦!人家父女都联手了,你还痴心一片做什么?但手却伸了过去,把浑身冰凉的谢天恩搂在怀里,顺手帮他掖紧了被角。谢天恩深深叹息一声,没有反抗,而是柔顺的任由高雪兰搂抱着,还往人家怀里挤了挤。他需要高雪兰的安抚,需要高雪兰给他壮胆儿。 早晨起来,谢天恩边吃着早饭边说道:“我明天还要出差,两天就能回来——晚上我上那边睡了?”,大姐,你这里我害怕,我想离开你远一点,你答应我好不好?高雪兰无所谓的一笑:“好啊,多吃一点。”心里却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昨晚你说做梦了,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你大舅就喜欢半夜折腾,你也学会了;你女儿装神弄鬼搞事情,你也学会了,还真是聪明啊!谢天恩如释重负,吃完了饭装好自己的双肩包,在门口跟高雪兰匆匆拥抱了一下,就出去了。不知为什么,高雪兰觉得谢天恩似乎很高兴,有点雀跃的感觉,似乎他离开这里很开心。既然他不喜欢回这个家,那又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像个惴惴不安犯了错误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近乎乞求的望着自己?他的求和是真的,想走也是真的,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雨中的红伞 高雪兰纳闷儿的站在厨房窗前向下望,过了一会儿,谢天恩出来了,直奔树荫下的车子,打开门坐了进去,几乎没怎么考虑,便打火掉头转向,走了。高雪兰不禁一哂,呵呵,归心似箭啊!那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扰,你说好不好?回来客厅捡了碗刷洗干净,高雪兰去卫生间洗手,这才发现,擦手油要没了。想起来谢天恩带回来的酒店里的面霜,是不是应该跟他说一声,这次出差还把面霜带回来当作擦手霜?今天又有几个快递到货,是为了配合上次那个果盘,买的干果盒。这个干果盒是木制的,雕漆八角,带个玻璃盖。还有一套水晶杯子,也很好看。高雪兰把果盒装上谢天恩爱吃的干果,把水杯倒上开水,拍照片给谢天恩看:“这个干果盒漂亮不?”,谢天恩在开会,见高雪兰来信息,打开看了一眼,回道:“不错,真挺漂亮!”。他也喜欢这些,奈何没时间摆弄,有了高雪兰,他省心又省事,这个颜色搭配他的小茶壶,再没有比的了。 高雪兰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事过就得,颇有肚大能撑船的宰相风范。谢天恩虽然又逃跑了,可他依恋自己也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小男人心里在纠结神马?不管他,他想我了自然会跑回来的。高雪兰笑道:“是?牛奶杯的杯把六种颜色,还是给你用蓝色的,我要粉色的,这个很抗烫,可以进微波炉。”。想起面霜的事儿,高雪兰加了一句:“宝宝你继续把酒店的面霜拿回来哈,因为你打开了,别人也不能用,扔了浪费,拿回来给我做护手霜。”一点一滴不浪费嘛,这不叫小气,这叫集福,你可别腹诽我哈。谢天恩看了眉头一皱,心说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还说那是我的家,可你只给你自己买了化妆品,咋没给我买一瓶护肤的呢?谢天恩道:“我在家小月给我买了,出去的时候才用酒店里的。”哦,哦哦,对啊,怎么把天恩的护肤霜给落下了呢?高雪兰一阵惭愧,赶紧在网上搜索男用护肤霜,挑最贵的下了单,一起买俩。 谢天恩其实是很在意这些小节的人,他给了谢新月一张卡,谢新月给他买鞋头袜脚儿的,也给他买衬衫和外套,当然平时也断不了管他要钱花,这些东西等于都是谢天恩自己买的。可他高兴,觉得女儿心里有自己,花了也就花了,挣钱不就是给家人花的吗?可高雪兰没有,她什么也不给自己买,显得很小气,每个月却也不少花钱。算了,看看家里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她大概心思全在这上面,那就随她去!高雪兰在家里翻看着跟谢天恩的聊天记录,忽发奇想,给谢天恩发信息:“天恩,你啥时候有时间,把我们所有的聊天记录复制给我,我真的有用!电子版就可以,不用打印纸质的,我的不全,删了一部分,剩下的在俩手机里,乱糟糟的。”谢天恩回道:“一直在与小丁对稿,还没完事儿。”小丁,就是那个顶替了老何的男孩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很愿意跟着谢天恩这个前辈学习。高雪兰明白了,他忙,自己还是识趣一点,自己玩会儿。 第二天上午高雪兰想出去走走,偏巧儿的下雨了,从淅淅沥沥到哗哗啦啦,下得还不小。高雪兰把毯子铺到到飘窗上,坐在窗前看雨、听雨,忽然觉得心境一下子变了,变得平和恬淡,充满了浪漫气息。高雪兰走到厨房那里的窗前,朝楼下看,冬雨洗刷得小路很干净,两旁的花木绿的更绿、黄的更黄,很养眼,便顺手拍了个照片;又回来在卧室窗前坐下,望着楼下停着的汽车,打着伞匆匆行走的路人,觉得有趣儿,也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谢天恩看:“下雨了,这条小路还能再紫一些,好梦幻啊!我就坐在窗台上看书呢,被绵密的雨声吸引,好久没有这么安谧的心境啦。所以说,你娶了一个傻子!”谢天恩打开照片细看,果然挺有感觉的,特别是那张白色汽车、白色楼宇和黄色银杏树之间的红色雨伞,竟然拍出了意境,很有美感。 高雪兰问道:“红雨伞漂亮不?桥上的人看风景,窗子里的人看他!这张照片,就叫走在城市的边缘!”谢天恩笑了,心里轻松起来:“我也觉得你拍的不错呀,后面这张我喜欢。”。高雪兰更高兴了:“谢老师,我觉得我拍的照片也挺有天赋的呢,哈哈。”谢天恩洋洋得意,那还不是我教给你的吗:“明师出高徒!”高雪兰笑话谢天恩:“嘁,您这是自夸,哈哈哈!”自夸就自夸呗,你高兴就好,谢天恩觉得心情舒畅,面前的饭菜也好像更有味道了。高雪兰也不再跟谢天恩唠叨,而是去厨房给自己弄饭吃。天冷,煮了一碗热汤面,加个荷包蛋,两片老字号火腿肠。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高雪兰出去走了一圈儿,回来又跑来找谢天恩:“外面的雨下一天了,小区里的溪流都一扎深了,这是真下呀!”。 不知为什么,高雪兰特别喜欢下雨天或下雪天,她喜欢水,无论是流动的江河大海,还是安静的湖泊池塘,天上落下来的雨丝儿、雪花儿,她都非常喜欢。也许双鱼座本就是水做的女人?那些带着凉意自由飘落的雨丝是那么浪漫,能安抚人的心情,疗愈人的忧伤。谢天恩在跟小丁忙碌着,看了高雪兰发来的信息,不由得笑了。小丁斜着眼睛搂了一眼,笑着问道:“谢老师,啥叫一扎深啊?”“哎?你这个孩子不老实啊,怎么跟你的前任一个模样?一扎深是量词,就是用大拇指和食指做尺子,丈量一下水深。”何能以前就这么爱多事儿,这小子也这样,真是顶替谁随谁了。bj户外旅游群给高雪兰发来了邀请,高雪兰很高兴的进了群,发现群里还有一个后箭扣长城鹰飞倒仰那段的视频,看起来很激动人心。要去跟小伙伴儿们探险了,高雪兰的心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周三的时候她还在因为被忽略、被轻视,做怨念纷飞的怨妇,到了周日,这一切就过去了,高雪兰又恢复成那个阳光灿烂有正能量的人了。这多亏了周五的时候顺丰送来的古筝,还有周六去看望了章文,当然,周日的早晨是多么美好啊!周五到的快递不止有小古筝,还有高雪兰后买的四箱甜度红酒也到货了。高雪兰买酒,一来是为了摆设好看,二来是为了能跟谢天恩在合适的夜晚对酌一杯,增添感情气氛。她还记得在老家的时候,临行前请父母吃饭,谢天恩喝过一杯红酒。 第二百九十七章 注重过程和注重结尾 她很想和谢天恩来个烛光晚餐,那才是她喜欢的浪漫。夫妻也好、朋友也好,别总腻在一起,适当分开有点距离感,自己玩儿自己的,其实也挺开心的。谢天恩这次出差当真只去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特意跟高雪兰做了报备。高雪兰立即问道:“宝宝晚上回来吃饭吗?”,谢天恩心下大畅,终于又做回宝宝儿了,不容易,可他晚上有事儿,单位聚餐:“晚上我不回去吃了。”高雪兰回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晚上回来睡吗?哈哈!”谢天恩见到睡字,老脸一红,急忙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小丁,小丁调皮的一笑,把头转了过去。睡,咋不睡呢?都分开一周,不,八天了,前天晚上吓得够呛,啥都没弄明白,人家想你了呀,雪兰宝宝儿。也因为明天周五了,高雪兰应该出发去朝阳跟那个叫小林的姑娘汇合,周六起大早一起去地铁10号线的北土城集合,跟大部队一起坐大巴到后箭扣去。今晚不回去,她又该多心了,最早也得周六晚上才能回来,又要多耽搁两天了。谢天恩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暴君,他有强烈的控制欲望,他可以随便出去,但高雪兰不可以,高雪兰一离开家他心里就没底儿。 谢天恩晚上九点多回来的,跟同事们一起吃完了饭又喝了茶,赶上交通拥堵,快十点才到家。高雪兰给自己装满了一双肩包吃的,有跟小林说好当早餐的燕麦大面包,拿了两个,还得给章文预备个早餐呀?一根大火腿,两瓶矿泉水,两小瓶冰红茶,还有一个保温杯:不知道那里啥环境,万一冷的话带杯热水能续命啊!还有小零食,茯苓饼啊,山药糕啊,几个橘子,还有一把薄荷糖,关键时刻补充能量的。带了块蓄电池,把俩手机都充满了电,把手上戒指、脖子上的项链都摘了下来,和钱包一起,都放在了衣柜里。只拿了身份证和几十块钱零钱,应该遇不上什么太需要花钱的地方,据说爬野长城不要门票的,还有一副护膝,一双带胶垫的户外手套。身上要穿的是一条哈伦裤,带帽子的休闲服,一顶毛线编织的小礼帽:她没有户外装备,以前没干过这事儿,是矣特别的兴奋。谢天恩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准备出发要带的东西,谢天恩见了笑笑,怪不得她不催我,原来在忙这些啊。 俩人像老夫老妻似的,个人管个人,谢天恩去烧开水,高雪兰接着找要穿的衣服,毛衣要穿的,还有棉麻同色围巾,穿羽绒服太过分了,早。哈伦裤里面套一条带绒的薄棉裤,袜子要长的,能套牢薄棉裤的,免得脚脖子受凉。毛衣里面套一件加绒的秋衣,嗯,应该差不多了!谢天恩沏了一壶茶,拿给高雪兰一杯:“还没忙乎完呀,过来歇会儿,喝点水!”高雪兰孩子一样欢快地答应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都拿到沙发上,坐在谢天恩身边,歪头看着他:“我喝茶不睡觉的,你陪我看电视剧?”谢天恩失笑:“那就陪呗,我也还有些稿子没弄完,光吃饭了。”高雪兰笑:“没事儿,我相信你,那些稿子不会就饭吃了的。”,谢天恩哈哈大笑:“那不会,干一辈子了!”说完就真的去拿电脑,到厨房他休息角落去干活儿去了。厨房没有客厅里暖和,可这个家伙愿意一个人待着,那谁也没办法不是,由他去。高雪兰给章文发了信息:“儿子,妈明天过去看你,周六跟小林一起去爬长城。”章文回复道:“咋跟她去?靠谱不?”。 高雪兰笑了,还是我儿子知道惦记着我,简单回复道:“小林推荐给我的,就是bj郊区周边游。有导游和领队跟着,没事儿的。”因为是头一次跟团,而且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姑娘们,是个散客驴友团,自己这生手儿,怕也要跟得够累的。不过高雪兰不在乎,能出去走走是她现在最开心的事儿,在家快要憋死了。其实高雪兰是热爱旅游的,以前是没那么多闲时间也没钱,那也在前夫章秀林的资助下,没少浏览名山大川。前几年还跟网友组团去了西北,2016年去了ls,在羊湖边上没少拍照片呢。体验生活,感受生活,感受地方的人文、风景,是高雪兰最喜欢做的事情。她甚至都后悔,咋没早一点发现这个驴友团?那还能窝在家里因为谢天恩回不回家生闲气么?高雪兰看了看卫生间里的牙桶,发现那管黑人牙膏要使没了,唉,原来自己都用完一管牙膏了呀?天恩他没用过几次!这孤单的日子必须打破,高雪兰你咋那么不善待自己呢?在家里猫着做什么闺中怨妇啊,走出去呀! 高雪兰越想越开心,自己在客厅里录新歌儿,邻居都是陌生人,谁也不跟谁说话,不用怕他们。何况高雪兰的声音并不高,她一向贫血,底气不足。谢天恩在厨房里默默地听着,心里的暖意一圈儿一圈儿的荡漾着,直到淹没他的倔强。谢天恩抱着电脑回来了,厨房的灯也关掉了:“我弄完啦!你刚才唱的啥歌,真好听!”高雪兰嘻嘻的笑:“孙燕姿的遇见!”,谢天恩道:“赶明儿我也录一首。你还看电视剧不?”高雪兰凑过去揽住谢天恩的胳膊:“好哇,咱们回被窝儿里去看!”谢天恩就是喜欢回被窝里看,看困了直接往下一缩,就进被窝里睡觉了。俩人喝了点水回卧室了,谢天恩找到了俩人都看的瞄准,高雪兰哈哈的笑:“我都看到五十集了,把你落下了?”谢天恩狡猾地一笑,说道:“猜猜,我看到哪儿了?我都看完了!”,高雪兰不敢置信:“不会?我每天看两集才看到五十集,你咋看那么快,你不是出差了吗?”。对呀,你也没总看啊,咋看的呢? 谢天恩笑道:“我葫芦半片的看的,先看的结尾。”,高雪兰不禁失笑:“哪儿有你这么看的呀,那就没意思了,看就是挨着排看,才知道剧情嘛。”高雪兰注重过程,不想那么快知道结尾,中间跳过的部分会让她猜的闹心。谢天恩不,他想先知道结尾,再决定是否要看下去:“我想看看谁赢了?”“哦,你要是没赢了,就不看啦?”高雪兰把头发在脑后挽个揪揪儿,怪可爱的歪着头看谢天恩的表情。谢天恩伸手挡住高雪兰的眼睛,笑道:“是啊,我不赢还看他干嘛,浪费时间!你别这样瞅着我,都把我瞅毛了。”高雪兰放下电脑,促狭的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咋这么怕看呀,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要嘛 谢天恩笑得仰起了头:“我哪有背着你的事儿呀,你呀,就是疑心重!”,高雪兰扬起了双手,伸到谢天恩的腋下,呵谢天恩的痒痒儿。谢天恩立马放声大笑起来,一边躲着身子,一边告饶:“唉呀妈呀,我服了,服了行不?”,高雪兰哈哈大笑:“再让你欺负我,以后就这么惩罚你!”谢天恩眼泪都笑出来了,躲不开高雪兰的魔爪,只好靠进高雪兰的怀里,喘着粗气边笑边求饶:“不要嘛,我受不了!一会儿被你搞得,哎呀哈哈哈!搞得笑死啦!”。这小女子一样的娇柔,让高雪兰奇怪的很受用,就好像高雪兰是爷们儿,谢天恩是个小媳妇儿似的。高雪兰满足的嗯了一声,收回魔爪,把谢天恩直接搂在怀里,笑道:“你可真阴柔,像个小娘们儿。”谢天恩乖巧的任由高雪兰搂着,伸手擦了擦眼泪,笑道:“你弄错了?你才是小娘们儿呢!”还敢回嘴?是不是又要被我挠痒痒?高雪兰作势又要呵谢天恩的痒痒,谢天恩一把搂住高雪兰,一起倒在床上,轻轻地在高雪兰的唇上一吻。这下子,高雪兰安静了,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气喘的谢天恩。 谢天恩不禁心神一荡,心中暗骂,去你们的!管你们是谁,我就是要走我自己的路,谁也别想挡着我!伸手把床头灯闭了,跟高雪兰悠游爱河去了。这一宿俩人都没作妖儿,没人做梦,没人离家出走到卫生间,都睡得很香甜。早晨起来,高雪兰给谢天恩煮了爱心小馄饨,这回谢天恩及时爬起来吃了,还赞不绝口,夸高雪兰做啥都好吃,是那个味儿。高雪兰得意的笑,就知道你这家伙嘴刁了,弄的要是不好吃,你是真不给我往嘴里送啊!谢天恩要走的时候高雪兰张开双臂要抱抱,谢天恩哈哈一笑,把高雪兰抱起来转了一圈放下,乐颠颠的走了,上班去了。中午的时候,谢天恩发来了信息:“雪兰,在家吗?桌面上有两份判决书,拍下来发给我。”。高雪兰看到了,依言照办,暗自庆幸没走那么早。下午走就可以的,因为今天是周五,章文要上班的,去早了也见不到章文。高雪兰怕搞错了,特意重复了一遍:“2016年首页和尾页,对吗?还要什么?”。 谢天恩道:“看看背面也拍一下,落款。”,高雪兰依言拍了过去,很清晰。谢天恩松了口气:“可以了,辛苦!”还加了一朵玫瑰。他早晨走的时候忘了,都怪自己昨晚那么嗨,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这可是拿去跟胡文凯换钱的宝贝呀!高雪兰笑道:“不辛苦,你还要啥快点说,我马上就要走啦!”。谢天恩回道:“行了,去,安全第一!”“嗯,我会小心的。”高雪兰再去环视了一眼所有家电的插座,这才放心的背起沉重的双肩包,到门口换了上次从章文那里拿回来的哥伦比亚登山鞋,兴高采烈的出发了。这双大了一号的登山鞋,是高英雄给高雪兰的,他小姨子给他买小了,他又不舍得送给别人,两千多块呢!于是给了自家妹子高雪兰。说实话,这鞋,太瘦了,幸亏大了一号,不然高雪兰也穿不上。以前的高雪兰习惯穿裙子,一年四季都是裙子,再就是套装,很正式,最多有一条牛仔裤或休闲裤,配件戴帽子的t恤衫。鞋子一律是高跟鞋,短靴,顶多有双旅游鞋。 还是2013年跟网友组团去西北,看人家都穿着登山鞋、冲锋衣,又帅又酷又挡风,高雪兰才知道,原来世界不光是西装、裙子、休闲服,还有这些神奇的玩意儿。于是2016年去ls看陈伦的时候,她知道穿加绒牛仔裤和骆驼登山鞋了,可惜那双鞋子磨脚,只穿了几次就淘汰了。冲锋衣还是没买,高雪兰是个闲庭信步派,走路四平八稳慢慢悠悠,很少去户外,大部分时间在房间里。如果有着急赶路的时候,那也是从这个小区到那个小区的路上,乘公交或地铁,而不是背着包在山里。这回要背包去徒步了,才发现:平常的衣服不抗刮,还真该买一套冲锋服,挡风雨又轻便。等到了章文那里,高雪兰拿钥匙开了门,把章文的房间简单打扫一下,没啥脏衣服,章文自己洗过了,床单被罩也新换的,看来这孩子还是挺有自理能力的。高雪兰问章文晚上吃什么:“儿子,妈来了,你晚上想吃啥,妈去超市买。”章文回复道:“妈,你自己吃点啥,我们单位聚餐,晚上不回家吃了。”。 呵呵,又一个单位聚餐的,有单位真好。高雪兰想了想,拿着布袋出去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水果、一箱牛奶。高雪兰把水果给章文洗干净,装进盘子里摆在书桌上,自己把带来的面包切了两大片,又热了一袋牛奶,就着水果和面包吃了顿简单的晚餐。看着这张以前母子俩一起挤着睡的小床,实在是太窄了,也许是年纪大了几岁睡眠不好了,以前不觉得挤得慌,现在不行了。高雪兰把地板再擦一遍,上顶柜里翻出来不用的羊毛被,双层铺在地板上,再在上面铺好床单,拿出备用的被子和枕头,自己睡在了地板上。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小林回来了,跟高雪兰碰头一商量才知道,原来小林也是心血来潮第一次,照样没装备!“哈哈哈!”俩人不禁笑了起来,小林一甩高马尾,不在乎地说道:“我就穿休闲服去,鞋也就这双旅游鞋,没啥事儿我觉得?不就是爬个长城么?我真的,我这段时间太辛苦了,脑子都要炸了!所以才要去的,哪来的装备啊?”高雪兰也是如此啊,要不是在家里胡思乱想快把自己搞疯掉了,也不会出来和年轻人一起冒险。 高雪兰笑道:“你别的我管不了,你戴个帽子,我估计山上得冷。明天早晨我拿了大面包,你别做饭了,我多切几片咱俩一起吃,吃完就走。”小林喜不自胜:“好、好,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回了她的房间,去找帽子去了。这个小林是山东姑娘,比章文还要大两、三岁,是金牛座的女孩儿,特别会过日子。开的工资一部分她要还房贷——她在老家买了房子,月供两千多;另外一部分租房子,剩下的她得吃饭、穿衣、化妆、交通、电话,聚会等等,就这人家还有存款!这孩子很会算计,每次买菜都赶着晚上下班以后,超市打折的时候去买去,每顿饭吃多少她都嘞着肚子。也就因为这样,这孩子很少买面包之类的东西,嫌贵,舍不得,其实小区外面就有个面包坊。 第二百九十九章 精明强干的一代 小林的老家是山东的,山东离bj近,不论啥节日,每次放假回家,人家的姑娘一皮箱衣服,她是一皮箱包子,带回来全部塞进冰箱。她妈给她突击蒸出来的,这些包子每顿一个,再配上一点青菜或一个煮鸡蛋,就是一顿饭。人家那姑娘才会过日子呢,她那房子,纯是自己节省出来的。都说这代人垮了如何如何的,那可不是,不要瞎说,仔细认真过日子的人,真的大有人在!隔壁的姑娘也姓林,那个小林,是个女程序员,人家就潇洒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跟年代也没啥关系。这个小林平时工作忙,很晚才下班,闲的时候人家出国去追星,去旅游,这姑娘居然热爱足球!存不存钱咱不知道,就知道看人家活得那滋润劲儿,叫人羡慕的眼珠子发红。章文一开始卖保险,后来搞教育加盟培训,相貌堂堂、口才了得。他不出去旅游也不跟朋友喝酒,除了跟单位同事聚餐联络感情,下班就回家,躺平休息,周末都忙,休息时间太少了。 这些年章文也小有积蓄,就只是没时间谈恋爱处女朋友,可你放眼四望,现在的孩子们哪个不这样?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呀,加班都要忙晕咯!好不容易挤出来一点时间,与其浪费精力和金钱拿来跟女朋友约会,还不如打一局王者荣耀来的舒服。章文觉得,谈恋爱女朋友漂亮没问题,结婚的话还是找个稳当、贤惠的,能过日子的。言外之意,漂亮姑娘想法儿太多,不好养,养不住。青春太短,有人拿来拼搏努力提升自己,有人拿来荒废靠脸求生,我们不能说谁不对,但要看时间。若干年后,努力打拼那个蒸蒸日上,在自己的事业领域有了自己的疆土,成了一方人物。那个靠脸吃饭的,年老色衰爱驰,输得一败涂地,只能仰望昔日的同僚平步青云。 章文和两个小林都是实力派,是靠自己的双手开创未来的孩子,以现在bj的发展,月薪不到一万的孩子根本无法立足,光是一个房租钱就把人赶跑了。老家一年的房租跟bj的房子一个房间的月租金差不多,不能自立的孩子靠家里都靠不住,花销太大了。九点多的时候,章文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笑嘻嘻的低头看着高雪兰:“妈呀,你咋下地睡去了?我来,你睡床!”。高雪兰嗔怪的笑了:“瞧你这个孩子,怎么喝这么多?你睡床,你习惯了,起夜方便,别踩到我就行。”章文歪斜着去洗漱,回来一头躺在床上,笑嘻嘻的跟高雪兰聊天:“不喝能行吗?领导敬酒,说谁的业绩好他就得意谁、给谁敬酒!妈,我喝的都是两个头儿敬的,他们夸我能干,嘿嘿嘿。”。 你个傻小子,高雪兰爱怜的摸了一下章文的脑袋,递给他一盘草莓:“吃点水果再睡。妈明天早晨跟小林去爬长城,把你的面包和火腿肠给你切好放桌子上,牛奶妈买了,你自己看着吃!爬完长城我直接回那头,下周再来看你。”章文就着高雪兰的手,吃了几颗草莓,笑道:“好啊,那我先睡了妈。”,说完当真躺下就睡着了。高雪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孩子太辛苦了,一天忙得要飞起,还得陪领导喝酒,自己这个妈又不能经常照顾他,唉……正想着,章文顶着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又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方便,回来洗了手开始吃草莓:“妈呀,你睡,我就是渴了,胃里烧得慌,想吃点啥。”高雪兰心疼的直摇头:“你们总这样喝呀?那胃能受得了么?”章文笑道:“没事儿,我都习惯了,没有水果有水就行。”高雪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带来的小零食往外掏:“你肯定没吃啥东西,这有山药糕、茯苓饼,你多吃几块。”章文也不客气,高雪兰掏出来什么他就吃什么,最后吃了一个橘子,这回又躺下乖乖睡了。 高雪兰这才松了口气,给谢天恩发信息:“到家了?这回没遭到表扬吗?居然没用叫主动回家了。”谢天恩看了一笑,回道:“也刚回来一会儿,跟汤圆玩儿呢。”高雪兰道:“哦,我都准备好了,烫烫脚躺下了,今天章文单位聚餐,晚上我自己吃的。”谢天恩想起高雪兰明天要去徒步,安抚道:“那你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早。”高雪兰答应道:“嗯,明天得起大早,跟邻居小林一起走,还有个小姑娘是她前同事,我们仨有伴儿。”谢天恩安心了些,看了看天气预报,回道:“气温有点低,好在风不大,多穿点衣服。”高雪兰笑嘻嘻:“我都在朝阳了,后悔没穿大棉袄呢。”谢天恩有点担心:“明早出门看看,太冷就别去了。”高雪兰偷偷笑:“朝阳不会冷的呀,跟那边是俩地界儿。”谢天恩吓了一跳,去山里穿少了不行:“那你出门不多穿点?”嗨,高雪兰想,人家问过你了,是你说不用,穿卫衣就行的:“明天穿章文点啥玩意儿,穿的跟大狗熊一样的。”。 谢天恩顿时放松了:“对,看他有户外冲锋衣没?”高雪兰爬起来翻翻章文的衣橱:“他有大夹克服,好像是单的不是棉的。”谢天恩觉得夹克服不靠谱:“就怕刮。”高雪兰踌躇满志:“不钻树林子,刮不着,都这样式的。”随即把群里发的视频给了谢天恩,那是鹰飞倒影的视频,非常惊险。谢天恩没敢打开看,怕小月进来问,只看了封面:“还行,别去太危险的地方。”高雪兰乖得一批:“嗯,不敢去,我胆小,这就我都得慢慢的爬。”谢天恩放心了:“那就好。”,但愿你听话,不然我是有连带责任的,后箭扣哪年不出事儿呀?高雪兰嘱咐道:“我把首饰和钱包都放衣柜里了,不方便带着,有零花钱和身份证就够了。”。 谢天恩忽然感觉到了高雪兰对他的信任,心里舒服得很:“我帮你看着。”哈哈,不看着也不会丢的,在家里呀。高雪兰咨询谢天恩:“俩手机一个充电器,够不?”谢天恩笑着摇头,就一天,你还要带多少呢:“够了。”高雪兰挺兴奋的憧憬着:“主要是拍照片,我戴着防滑手套呢,还有护膝,登山鞋不滑最重要了。”谢天恩嘱咐道:“总之,安全第一!”高雪兰觉得受到了谢天恩的重视,还是挺开心的:“记住啦,雪大路滑就不爬了。”谢天恩肯定地回道:“对,雪大就在山脚下看看风景,”。你能出去玩玩儿我也替你高兴,免得总一个人闷在家里跟我找气生,其实你早就应该出去走走了,找找灵感,回来继续你的创作。 第三百章 雪天试炼 高雪兰想了想,城市里呆腻烦了,到野外去应该有很多好看的地方:“嗯,也能拍不少照片,毕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高雪兰这么一说,谢天恩都有些神往了,他也喜欢这些啊!谢天恩感叹道:“估计能拍不少。”高雪兰兴奋道:“肯定能啊,可惜你不能陪我,蛮喜欢和你一起到处溜达的感觉。”谢天恩一下子想起了跟高雪兰在森林公园那次的场景,不禁回道:“下次我陪你去。”高雪兰开心了:“真哒?骗人不?”谢天恩肯定自己的话:“只要我没事,一定陪你去。”不就是陪游么?陪你我觉得很快乐,这有什么难的。高雪兰美了:“那多好!就觉得全世界只有咱们俩了,好美好美的,是不是傻?”这妮子浪漫的没边没沿的,没等去呢就美成了这样,谢天恩笑道:“粘上毛就是猴精,还傻?”我都快被你琢磨死了,你那脑袋、那第六感觉,简直是神的,啥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高雪兰笑了:“哈哈哈,你是刺玫果猴儿,把毛都长肚子里了,外表看不出来。”。 你个小妖精事儿事儿的,戏还少啊?好人都被你折腾疯了。还没有自觉,老觉得是人家不对,惹着你老人家了,唉,到底谁才是人精啊!就在这个时候,群里谁发了一张截图,那上面是大家的群聊:六六说:“这个看起来好震撼!”;海涛说:“太震撼了!”;杯酒人生伸出三个大拇哥,表示赞叹;马强不屑一顾:“玩儿的就是心跳!”;杯酒人生说:“走到中间,真的骑虎难下了。”,没想到卡卡西说:“那就多骑会儿!”,群里顿时乐翻天了。高雪兰也觉得好笑,才转发给谢天恩的。谢天恩心里一凛,说道:“小心点,那地方确实危险的很。”高雪兰笑着回复谢天恩:“没事儿,看这样子中间有站着或坐着的地方,能歇歇。”。谢天恩叹了口气,你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早点睡,养足精神。”咱也管不了,说也说不听,随她去!高雪兰这回没顶嘴,她也觉得应该睡了:“嗯,那你要梦见我哦!”不许只梦见小梅,你应该也梦见我,那才说明你心里有我呢。谢天恩发了一个跪着的小狗,嘴里说着嗯嗯嗯,算是答应了。 早晨起来,高雪兰先去洗漱打扮完毕了,然后敲了小林的房间门。小林睡眼惺忪的哎了一声,接着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她要出来上卫生间了。高雪兰回了章文的房间,把面包和火腿肠拿了出来,切成四份,一份留给章文做早餐;一份自己带着当午饭,剩下的跟小林一人一份,做早餐。小林出来烧了开水,跟高雪兰一人灌满一保温杯,剩下的冲了燕麦片,俩人吃着喝着,满脸兴奋。小林穿的真是休闲的一套,带了个枣红色带白杠的帽子,背个双肩包,里面是她的午饭和水什么的。高雪兰把章文的夹克服套在了外面,俩人拿着自己的包,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把房门反锁,出来了。出了楼道,到了小区里,小林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突然嗷了一嗓子:“啊!!”吓的高雪兰赶紧拉她:“喂,这是在小区里,大家还都没醒呢?”“哈哈哈!”小林好像变个了人,淘气的直蹦跳:“我终于逃出来了,啊,冲啊!”。 高雪兰被小林带动,也跟着笑着跑了起来。青春真好,可以肆意放纵一下神经,有活跃的脑子和胳膊腿儿,累了就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美一天,回来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小林就这么想的,单位领导这个案子拿不下,总逼着小林去拼酒,小林这阵子胃都喝伤了,不想去,今天她把领导放鸽子了,说的是卧病休息。“一帮大老爷们儿,就我一个小姑娘,我凭啥陪他们喝酒哇?论业务我也不比谁差,这事儿不用拼酒,把条件摆出来谈,让他们自己搞定!”高雪兰笑着摇头,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是太有自己的主张了。不过也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五百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和做法,这个时代不也是越来越好了吗?想想章文此刻还睡在被窝里,他想要的是自己有能力买房买车、娶媳妇儿,不靠家里,这也是一种独立精神。俩人上了地铁,小林靠着椅子背昏沉的补觉,高雪兰也把眼睛闭起来养神。5号线倒10号线,到了北土城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就位了,领队悟空正在清点人数,来一位报一下网名,然后自己上车找位置坐下。两车人,浩浩荡荡奔着后箭扣长城出发了。 快八点的时候,天空真的开始飘雪花儿了,纷纷扬扬的,下得还不小。大巴车在辅路上停了车,等待另一拨人马的到来。十分钟之后,全员就位,车子重新启动出发,没因为这点儿边下边融化的雪挡住去路。天空阴沉沉的,刮着小风儿,高雪兰录个小视频发给了谢天恩:“真的下雪啦!”。谢天恩替高雪兰惋惜:“爬不成了。”,高雪兰道:“今天仨景点,不去九眼楼了,三个领队带七十多人,还不算太多。”三个领队呢?谢天恩觉得安心了一些:“走马观花,转一圈儿就行了。”我知道你心里郁闷,想出去玩玩儿,太危险咱就别玩了,回家。高雪兰道:“嗯,看,到那里还下雪的话,就得考虑在村里了。后箭扣全程已经修缮过了,不愿走的可以留在村子里,是个回环线。”领队是这么介绍的,可后来谁也没想到,大雪封路不得不另辟蹊径,不能走回头路了,留在村子里是个梦想了。 谢天恩哼了一声,心道,冰天雪地的你到村子去干嘛?我看啊,你们十有八九要回程的:“万一雪再大点,你们车都下不了。”,高雪兰被谢天恩逗的哈哈大笑:“不至于,又不是东北。”谢天恩不回答,心道,你懂个屁呀,东北这时候下雪不会融化,很结实,踩上去也没事儿。bj的雪温度在这儿搁着呢,边下边化,那路面,刺溜滑!这天气你要爬长城,不是作呢么?高雪兰没再跟谢天恩聊天,车子几乎坐满了,自己身边也有了邻居,是个沉默的男人,看不出来年纪,相貌平平,看他带的东西绝对是专业的,比高雪兰这种初来乍到没经验的,俨然正式了许多,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高雪兰看着窗外的风景,也观察着雪下的大小,可惜,雪一直下,没停的意思,路面白茫茫一片,越到山里还越大了起来。前后车开始互相联系,领队手里有带编号的步话机,同时跟车里带了步话机的人,统一了号段。 第三百零一章 徒步天梯 领队悟空开始跟车里自带步话机的人,调整步话机的频率,并互相约好,万一有谁掉了队,或附近的人掉了队,务必互相通知,好及时救援。他们三个领队各带一部步话机,他们的任务也不一样,悟空在前头探路、开路;叫冷逸辰的小伙子在中间负责接应;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温温柔柔的,在尾部,负责带着老弱病残跟上队伍。接着是每一位领队站起来跟大家打招呼,作自我介绍,然后就都各自跟熟识的人聊天去了。车里的人也一样,跟自己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聊着自己的近况。原来小林之前的单位也不错的,只是时间卡得太死,外快太少了。作为能赚钱、会规划的金牛座女孩儿,她毫不迟疑就跳了槽,到了现在这个单位里,做了风投。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呀?高雪兰渴了,可她不愿意喝矿泉水,太凉。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实在没水喝了,再喝它们。高雪兰早晨在保温杯里放了两袋速溶咖啡,还给章文带来一些,放在书桌的咖啡罐子里。 这会儿远离城市,喝着热乎乎的咖啡,简直不要太爽啊!咖啡的香味儿飘了一车,悟空看过来笑了,其他人则嗅着鼻子,后悔没带一条咖啡来。小林嚷嚷道:“你咋没告诉我呢,我屋里也有,啊,这咖啡味儿太香了!我要吃蛋挞,我要吃炸鸡!”“哈哈哈哈!”车子里一阵哄堂大笑,不知不觉间车子就是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里的人都是一条心了。出来玩,暂时是个团体,此刻的团体都这个心思,有杯热咖啡多好?有蛋挞和炸鸡多好?那是城市的乐趣,宅家的乐趣,现在,是冲出去在山野里徒步攀岩的乐趣!一股野性蓬勃在每个队员的心口,不是活力十足的人,不会想参加这次徒步的。明知道后箭扣是野长城,爬起来危险,雪天更危险,要的就是心跳,玩儿的就是刺激,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突破,有无数种可能。很久以前高雪兰想过蹦极,开直升机,可想到这些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年轻了,所以没尝试过。 要不说离婚是坏事,其实也是好事儿,没有大城市的锻炼,能有今天的眼界和想法儿吗?有时候你觉不觉得,坏事是给你考核的,经历过了就自动升级,完成自我的又一突破。比如说,摒弃掉我是离婚的女人,我带着孩子,没什么价值这种观念,也是一种突破。这种观念是陈旧、腐朽的,是沿袭男权制度的产物,好像只有青春的少女才配活着,其他都是陪衬,不值得一哂。离婚是因为彼此观念不和,性格不合,跟能力跟价值,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自己有手有脚能创业、能打拼,又不用你养着,凭什么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活出自我,走自己争取的路,别人的评价你大可以不屑一顾,送他们四个字:爱咋咋地,或者,关你屁事,就得。喝完了这杯香浓提神的咖啡,高雪兰满血复活了,不冷了,也不困了。 车到村子里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上厕所,然后集合,往山里蜿蜒进发。雪还在下,村子里到处是树木和民房,那些干枯的枫叶还挂在树枝上,树干是黑的,枫叶是红的,红白黑相映非常醒目,很好看。高雪兰一路拍着风景,渐渐掉队。前面却突然返了回来,一个壮年护林员,‘押解’着前半段走得快的队伍,边往回走边教训:“你们不能上去,出了事儿咋办?就这个天气,出事也没人能上去救你们,回去,都回!”领队虚与委蛇着,点头哈腰装得很老实,护林员去追赶另一伙儿来旅游的人了,悟空悄悄儿对大家说:“后队变前队,继续出发!”这样一来高雪兰变成了在前面的人了,跟在悟空后面朝山里走,你得走到垭口上去,才是爬长城的开始呢。 这段路有的在树木之间,有的两旁没树木,所有人踩着前面人的脚印前进。刚开始还可以,后来越踩越滑,后面的人上不来,站那里望着前队干着急。高雪兰主动站在踩得溜滑的上坡处,伸出手一个一个的往上拉:“抓住我的手,来!”领队们笑了,这咖啡没白喝,还挺有劲儿的。大家互相拉扯着上到了垭口那里,抬头一看,高雪兰懵了:这哪里有路啊?前面是立陡的乱石堆,巨大的石块间有能落脚的地方,夹杂着一些灌木,旁边的乱石堆处能隐约看出长城的垛子,这里看来是年深日久坍塌了,高雪兰不会丈量,就这么看着,大约能有两房多高,角度几乎垂直,这个地方,叫天梯。 陆续的有人上去了,还有更多的人在下面等着,这里要拉开距离上,防止前面的滑脱,砸到后面的人。高雪兰在一对小情侣身后,那个男孩子是个小胖子,把漂亮的女朋友推在自己前面,一前一后的往上爬。高雪兰在小胖子身后,每一步都踩得踏实了,再往上爬下一步。不过呢,高雪兰胆大心细,她早看好了附近地形,找好了下一个落脚点。那个女孩子吓得哇哇的尖叫着,缩手缩脚不敢往上爬了,刚好停在半腰,谁也帮不了他们。小胖子鼓励女友:“别怕,我在你后面呢,你往上看,别往下瞅。”他一回头发现了高雪兰:“姐你先上,我得帮我女朋友。”高雪兰点点头不敢松劲儿,抓住身边的灌木踩在石头上,绕过小胖子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先上去了。身后的人陆续都上来了,高雪兰担心身后那俩孩子,在上来后变得平缓的野长城甬道上,等着他们俩。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孩儿先露出头来了,只见她努力的抓住树枝,攀住溜滑的岩石,使劲一扭,把右脚挪上了甬道。高雪兰过去拉了她一把,女孩儿终于站稳了,上来了。随即,那个女孩儿望着刚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的地方,忽然就哭了,嚎啕大哭。高雪兰心里一动,她最看不得这个,赶忙跟着女领队走了。这段路很平整,能走好大一段,中间有个残破的烽火台,有些人跑去看了,高雪兰也去瞅了一眼,年代感很强,拍照角度却不好,只好作罢了。接下去是只有一面墙垛子的路,一砖宽,五、六米长,两旁是深深的山坡和积雪。高雪兰眼晕了,她不敢走,没有平衡感。看人家都顺利的走了过去,那小胖子都拉着女友过去了,高雪兰只好求助身边的女领队:“小姑娘,你把我拉过去!”小姑娘爽快的答应一声,走在前面,牵起高雪兰一只手,好,顺利过渡。 第三百零二章 雪后的长城分外妖娆 然后就是跟一般长城差不多的路段,起伏不算太大,高雪兰穿的鞋子帮了她的大忙儿,一点不滑。从开始爬天梯,高雪兰就跟小林她们俩失散了,她们俩应该在一起,高雪兰也不担心,三个领队呢,谁也落不下。身边是三个穿着平底板鞋的小伙子,嘻嘻哈哈的互相拉扯着,往下面的甬道前进。正常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跑在前头,奈何他们穿的鞋子太滑,只好跟喜欢拍照的高雪兰一样,落在了后面。此刻看着这仨孩子在站不住脚的路面上直出溜,啪叽一下摔了个跟头,高雪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那些小伙子们也笑,互相推搡着、打趣着,扶着往前走。高雪兰比他们仨还快一些,到了上面哑口那里,高雪兰等着他们,把他们一一拉了上来。再往前就壮观了,高雪兰以为天梯就挺吓人了,没想到,到了这里才知道,跟这里一比,天梯那是小巫见大巫! 这段长城都是上坡,巨大的阶梯一节挨着一节,比正常的台阶高了两倍,你不能迈上去,只能够跪着爬上去。而且这段路几乎也是垂直的,弯度绝对在八十以上,两旁的城墙垛子滑不留手,偶尔有个四方的碗口大的小洞可以抓,其余的地方就是滑溜溜的墙壁,没有可以发力的地方。上边已经有几个人了,正站在那里。弯腰俯视着下边的人,欢呼自己的胜利呢!高雪兰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坐在中间休息的那对中年夫妻,准备开爬了。回头看看那三个鞋子滑的小伙子,有点儿担心:“你们先来?”她的意思是,我可以在你们后面托你们一下。三个小伙子不好意思了:“你先来,我们等一会儿。”让个女的总帮着,这太说不过去了,自己怎么说也是男的啊。高雪兰不再犹豫,她知道,就这个天气,越拖越晚,天黑之前一定要下山,七十多口子人呢! 高雪兰开始爬了,手脚并用,利用自己带了防滑手套的优势,拼命扒住一边的墙壁,迈开右腿跪上去,然后是左腿。只看前面是否有着力点,根本不回头看后面。这是规矩,小时候高雪兰跟家人去了望塔,那个在风中微微摇动的钢结构高塔有三十多米高,是了望火情的,旅游的时候允许上去。钢结构阶梯之间是空的,能看得见地面上的树木。上去容易,下来的时候就得贴着阶梯抓紧扶手面对阶梯倒着下,诀窍就是只看阶梯不看地面。这是雪后,装备特别是合适的鞋子和手套,就起了决定作用。 高雪兰爬上去一阶台阶就喘口气,看准了下手的地方,接着爬。山风簌簌,吹过耳边发出奇怪的声响,平时从没听到过自己的心跳,这会儿听得很清晰,仿佛外界已经静止了,只有高雪兰一个人拼命向上攀爬。她用手指头死命抠住城墙垛子下面的小洞,防滑手套是露指头的,这会儿不管雪是否冰手,只能抓住这唯一的受力点,听着心脏擂鼓一样巨大的声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眼前的汗水蒸腾着模糊了眼睛,高雪兰略停了一会儿,摘下手套擦了擦汗水,然后戴上手套接着爬。悟空他们早都上去了,这对他们来讲不算事儿,高雪兰后面那三个小伙子受到了鼓舞,也跟了上来。然后是失联的小林和她的同事,还有那对小情侣。这回那女孩儿没哭,她相信她的男朋友会一直跟在她身后的。 这段路爬死了高雪兰多少细胞,就不知道了。终于上去了的时候,高雪兰被身后的小林差点撞下去,这个傻丫头正在跳起来欢呼:“乌拉,我上来啦,啊哈哈哈!”高雪兰苦笑着往后退,站在个安稳地方,看着那三个小伙子也爬上来了,他们对着高雪兰伸出了大拇指,互相笑着,那么真诚、那么喜悦。看着这些满脸汗水的孩子们,高雪兰也很高兴,谁说我不能雪天爬后箭扣长城的?这不是爬了吗?一种自豪感由衷而生,高雪兰跟他们挥挥手,乐颠颠的继续跟着悟空走了。哈哈,这回我不要做后队,我要做前队了!大家都上来以后,领队清点了人数,宣布就地吃午饭,不可以自己单独走,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再走。这下子好了,大家都散鸭子了,成群,躲进烽火台避风的角落里,吃自己带来的食物。高雪兰这才注意到,还有带自己能加热的小火锅的呢!这多嗨呀,在这下雪的长城顶上,吃顿热乎的,现在是最享受的事情了。 悟空边啃面包边四处查看:“不许丢垃圾,啊?都把自己带来的垃圾装塑料袋里带下去!我们是驴友团,不是垃圾制造团,不能把长城弄得脏乱不堪,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遗产,明白了吗?”“明白!”大家轰然一声一起答应着,又嘻嘻哈哈的吃了起来。高雪兰累蒙了,把面包夹火腿肠都吃了,又喝了大半瓶水,这才注意其周围的人们来了。他们有的在商量继续行走的道路,有的在往前面走,看看能走哪条路。悟空也在那些人里,只见他匆匆离开,很显然,他是探路去了。怎么了?前面的路不能走了吗?高雪兰不知道该问谁这个问题,只好跟着慢慢溜达的人往前走,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很快,这些想一探究竟的人就被中队冷逸辰拦了下来:“都别往前走了,前面下不去了,悟空去找路了!”。高雪兰心下明白了,雪太大,原定路线走不成了。这时候,大家基本都吃完饭了,纷纷走过来询问情况。 老天也好像很同情这些被困在山风里的人们,拨开乌云露出一角蓝天,雪后壮丽的长城顿时变得美不胜收,所有人欢呼一声,开始各自找角度拍照片,把没有路可走的疑虑先放下了。渐渐地,山谷里起了浓雾,遮掩着如画的长城,银装素裹中浓雾成了纱巾,半遮半掩,阳光时而透出云层给长城镀上黄金、时而躲在乌云后面,从乌云周边射下万千金芒,好像要给这些人点起灯火,照亮他们回家的路。所有人都兴奋着,连经常参加徒步的老驴友都在惊叹,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美丽的雪景,雪后初晴又起了大雾,这样庄严肃穆、美得像天堂一样的后箭扣,他们也平生第一次见。浓雾拥在刚才爬上来那段险峰的半山腰,就像给那山峦穿了条纱裙儿。一棵迎客松恰好在浓雾边上露出来,忽隐忽现,高雪兰后知后觉的发现:老天呐,刚才爬的就是这座山峰?无知者无畏,早知道说啥也不敢爬上去了,哎妈呀太高了,怪不得那么高一级台阶、上升的路还那么老长,真是后怕! 第三百零三章 浩气长存的先祖 你以为这就完了?没有,还远着呢!现在大家都感到了寒冷,想早点下去了,就在大家对刚才拍照片的热情已经渐渐减退了的时候,探路的悟空回来了。他的脸色有些严峻,右手掌心被刮破了,流着触目惊心的血。大家顿时关切的拥了上去,询问情况,悟空的语气有些沉重,接过女领队递过去的大块创可贴黏住伤口:“前面不远就是鹰飞倒仰了,那座山峰不比刚才攀越的矮,而是高出很多!雪太大了,我试了一下,下不去,喏,这伤口就刚才在那个垭口滑破的。”坍塌的阶梯大部分变成碎石,平时还可以对付着下去,这是雪后,完全找不到落脚之处。大家晕了,下不去了,那咋办?有人提议原路返回,高雪兰坚决不同意:“不行,刚才爬上来大家都几乎脱力了。上来容易下去难,雪已经被大家踩得滑了,这样回去,会有危险!”悟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也这么想。”他扭头看了一眼高雪兰,说道:“所以我在旁边另外找了一条路,这条路在山林里迂回,能绕过鹰飞倒仰。”“真的呀?那太好了!”几个驴友早已经跃跃欲试,他们穿的少,这会儿冷了。 说走就走,眼看着浓雾渐渐逼了上来,再不走,今晚就要露宿在长城上了。那还不得冻死啊?全员人马万众一心,决定跟着领队走新的路线。也有几个不愿意绕路的,特意前去看了那个颇有名气的叫鹰飞倒仰的垭口。前面是一排拦路石,一块牌子写着禁止通行,下面,是明显滑坡了的碎石甬道,这回说它有垂直九十度绝没有人提出异议了。厚厚的积雪掩盖着立陡的碎石路,只有刚才悟空滑倒的痕迹,其他路面覆盖着危险的积雪。谁也不敢试,一个刺溜滑,就直接干山底下去了。说后箭扣每年都有人拿命祭山神的,正是这个地方!越是胆子大的,越容易成为死鬼,这就跟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似的,胆小的也不寻那个刺激,早跟着领队绕路去了。宁可站着死,绝不躺着生,这是高雪兰不知道却刻在骨子里的家训。 高家和齐家都出过英雄,抗日英雄和爱国英雄,绝不是高英雄的名字那么简单,是真刀真枪跟日本鬼子干过的英雄。这种刚烈而热血的传承,是潜移默化深藏在后代子孙的骨头里的,此时的高雪兰全然无惧,你说上哪我就跟着你走,眼看着今天不历险都不行了。齐大棒槌在山坡上怒吼一声:“干他爷爷的,怕他个球?老少爷们儿们,抄家伙,跟我走!”——那是1934年的5月,革命将领赵尚志率领抗日游击队,攻克了五常和巴彦两座县城。后来在一次战斗中,赵尚志手下的亚东阳受了重伤,先行撤退,藏到了当地的抗日大地主齐大棒槌家。当地首富齐泰洪,性格耿直脾气火爆,人送外号齐大棒槌,对穷人不压迫,对日本鬼子不奴颜婢膝,家有良田和自卫队,五个儿子个顶个儿是神枪手,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绝对是当地的财阀。 齐大棒槌见亚东阳和小鬼子干架受了伤,急忙命令小儿子齐北斗,也就是高雪兰的姥爷,带几个人护送亚东阳连同妇孺家小从后门离开,然后一嗓子集齐了自卫队,到家门前的山岗后埋伏,等待日本鬼子的来袭。很快,鬼子的小队就沿着血迹追来了,齐大棒槌喊了一声:“打!给我往死里打!”,顿时,各种土枪步枪一起发火,打得鬼子节节后退。但可惜的是,鬼子来了增援,这边人少还有受伤的,齐大棒槌无奈之下,只得撤退回家里,固守大门,继续跟鬼子战斗。大儿子和三儿子不幸牺牲,齐大棒槌也受了伤,被二儿子和四儿子架着,带着剩下的自卫队员逃出了后门。等日本鬼子攻破了厚重的大门,家里人早逃远了。日本鬼子放火烧了齐家大院儿,三十多栋房子和家具细软,毁于一旦,一夜之间,烧的片甲不留,齐家,从一方财阀变成了穷光蛋…… 那些过往的光荣历史,老高太太偶尔会跟高雪兰说,老高太太用充满怀念和遗憾的口吻说:“你大姥爷和三姥爷成了革命烈士,现在还在老家的桥头边上,那个后来部队修的大墓里,逢年过节受人拜祭,总有人给他们送花儿。”那段历史高雪兰没经历过,却知道自己母亲的娘家曾经非常了不起过。齐泰洪的爱国和耿直,火爆又勇敢的性格传给了老儿子齐北斗,齐北斗传给了大女儿齐七月,而齐七月,传给了三个儿女中唯一的女孩儿高雪兰。别看是头一回参加越野徒步,还是个年龄比人家大的,高雪兰不甘落后,也许是那些年曾经跟着果度师父打过禅七,高雪兰的腿功不错,走路很轻巧。要不说你年轻的时候得干点正事儿,没成就一番大业,你把身体锻炼好了也成。高雪兰年轻时受苦受累,没少干活儿,这会儿倒成了优势,跟着年轻人拉练毫不逊色。 大家此刻是在一个高台上,向下望深不见底,只有个再往下走十几步的风化了的烽火台,从那个烽火台出溜下去,转个弯儿,然后继续向下。可那个下面的烽火台不如这个,那个四边没围墙,光秃秃的,很显然是悬崖,没遮没栏的,滑大劲儿了就直接摔下去了。阿弥陀佛!高雪兰在心里念了一句佛,看人家下去了,在慢慢的转弯往下走,心一横,从另一边也下去了。可她脚底下没啥踩着的,距离下面还有一尺的距离。悟空急了,伸出了双手:“往我这边跳!”那能行么?你身后就是悬崖,我这么重,不得把你一块带下去?就在这时候,高雪兰坐车的时候旁边那个同座出手了:“你别害怕,撒手!下面有我给你托底,我穿的是雪爪,能站得住!”这个人应该在三十七、八岁左右,声音沉稳,经验丰富,最妙的是,他知道高雪兰怕的是什么。 高雪兰双手抓着凸起的岩石,斜着眼睛扭着身子向下望,果然,这个男人脚上套着奇怪的玩意儿,那玩意儿深深地卡进雪地里,看起来极牢固。高雪兰撒开一只手,试着往下探脚,那男人伸出双手接住了高雪兰的脚,慢慢往下拉。高雪兰撒开了另一只手,整个人落在了他的手掌里。他把高雪兰放稳在地上,又去接别人了。高雪兰都来不及说声谢谢,就被身后的人逼得往前走了。这个拐弯这里照样光秃秃,毫无着手之地,好在路在两边石壁夹缝儿里,还算安全。接下去人群略有凝滞,高雪兰往前一看,立马就傻眼了:前面是真正的悬崖峭壁,而且没有任何护栏! 第三百零四章 徒手攀岩 紧贴在悬崖峭壁旁,有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说它是路,那是因为它虽然险极却能让人过得去。但这条唯一的出路实在是太狭窄了,脚下是或能容得下一只脚,或只能容得下半只脚的、错落不一的岩石,人想走过去,只能攀紧崖壁,大着胆子往前挪,除此以外没有第二个办法。因为另一侧就是看不到底的深渊,没有任何可以凭借的东西。刚才是怎么下来的,高雪兰还心有余悸,若是没有那位不知名的同座给自己用手托着脚,自己这会儿怕已经挂了。到了这里已经没了退路,前面有人在走,后面有人在催,高雪兰只能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山风猎猎,鼓动着高雪兰过于肥大的衣裳,高雪兰不敢往下看,头有点晕眩的感觉。宁可站着生,绝不躺着死,别人能做到的你一定也可以!高雪兰血脉里的英雄主义情结复活了,她审视着眼前的绝壁,看到了可以抓住的地方。 这里不是你的葬身之地,从前没做过的事情,不等于今后不做、现在不做,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不断打破自己的极限,突破重围!今天我要凭着一腔孤勇,誓死走一回了。看准了脚下突出的落脚处岩石,双手死死抓住悬崖峭壁上的坑洼处,走一步看一步,还要注意跟前面的人保持距离。高雪兰走的聚精会神,自己的丝巾被吹开了,旗帜一样飘扬在悬崖间,高雪兰浑然不觉,只顾着往前挪动着坚定的脚步,浑身的汗水开闸一样冒出来,湿透了高雪兰的毛衣和薄棉裤,浑身冷嗖嗖的。可她顾不上管那些,一不留神就会葬身谷底,必须走过去、攀过去,别的都是浮云。高雪兰的手指抠出了血,她不放弃,咬紧牙关,终于,前面的人下去了,自己也紧随其后踩到了结实的路面上。 高雪兰长长吐出一口气,把围巾整理好,回头望着这段不会再走的路,发现那也就只有二十几步的距离。然而,这二十几步,几乎耗尽了高雪兰一生的极端冒险精神,她知道,这样的徒手攀岩自己再也不会参加了。接下来是曲里拐弯儿的山路,队伍慢慢在树林里、突出的山坡上缓慢迂回前进,坡陡路滑,很多路段没抓没挠的,只能抠紧地面,一点一点坐在地上舍出来裤子往前蹭。那些没有遮挡的路段,滑快了容易折下去,只能这样坐着往下出溜。高雪兰在前面把双腿张开踩住两旁的黄土坡道,身子在中间慢慢往下滑。幸亏老高太太给她生了两条大长腿,这一招儿居然管用了。后面的人有样学样,也这样滑过了那段没有树枝可抓的拐弯坡道。 不知道这样提着一根神经左拐右拐迂回出去多远,终于,前面又看到城墙垛子了,这就说明,鹰飞倒仰终于绕过去了。一帮人呜哇的叫着冲了过去,冷逸辰在上面一个一个的往上拉,悟空在下面帮忙托举,每个队员都自己小心的扒住墙垛子凸起的砖块,脚踩着前面人踩过的砖块,三人一起用力往上翻。轮到高雪兰了,高雪兰个子高、体重基数也高,冷逸辰拉的费劲,干脆直接把高雪兰的肩膀抱住,使劲往上提溜。悟空也在高雪兰屁股上托了一把,高雪兰笨重的身子总算被这俩领队折腾上去了。高雪兰从雪地上爬起来跟冷逸辰和悟空道谢,旁边的小伙子起哄:“哦,他对你那么好,你俩处处呗?”冷逸辰笑骂了一句:“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伸脚就去踢他,那小子笑哈哈的跑开了。他们把高雪兰看做小姑娘了,才有这样的误会。 也没错儿,现在高雪兰长发披肩戴着小礼帽,身上穿的是章文的外套,脸上又没皱纹,白皙红润,谁能看得出来她的实际年龄啊?只有领队悟空是知道的,他核对名单的时候也被高雪兰吓了一跳。不过现在生活这么好,保养得好的人也太多了,只不过高雪兰性格也像小姑娘,活泼好动精力旺盛,跟谁都挺和气,没啥代沟儿。等大家都翻上去之后就发现,右手边的长城段,正是着名的鹰飞倒仰!那陡高的山峰中间赫然出现一条完全没有阶梯、都是风化的碎石甬道,被积雪覆盖,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众人唏嘘着、感叹着,庆幸自己这条小命儿,被机智勇敢的领队正确决定挽救了。左手边是一段平缓些的路,通向不远处另一座高高的烽火台。大家的情绪不敢松懈,还得接着爬呗?你看,对面那个烽火台上,不就是来的时候被护林队赶走的哪些人吗?他们也偷偷回来了,从另一面爬上来了。 这支队伍刚好跟高雪兰她们走了个顶头碰,大家开心的不得了,都说这是会师了吗?那些人也兴奋地站在烽火台顶上跟这边的人挥手、叫喊、扔帽子,把这边的人弄得也跟着乱喊乱叫,一时间还真有胜利会师的感觉。要知道,这真是九死一生啊,出来旅个游,游成了这样,说出去谁信?大家正在继续往高坡上爬,后队有人喊道:“回来,不要继续爬了,在前面的垛子下去,回家啦!”高雪兰看了一眼手机,可不是吗,三点多了,再爬就黑天了。赶紧喊前面的人:“拐啦、拐啦!”“哈哈哈哈!”,后面的人戏谑的接着喊:“卖拐啦!”这些伙伴儿们就是好,这样累了一天,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高雪兰也开心的笑着,来到垛子边上,跟着前面跳下墙垛子的伙伴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这回小林跟在了高雪兰后边,紧紧拉着高雪兰的手不放:“可别提我那个同事了,她的鞋也滑,一点儿也不管我,害我摔了好几个屁墩儿!”。 高雪兰看着小林狼狈的样子,笑了:“哈哈哈,你在前边,我拉着你!”。小林的帽子都摔脏了,浅蓝色牛仔裤上都是泥浆儿,跟高雪兰一样,屁股湿湿的,那是坐地上出溜弄的。这回下面都是树林,大家都有了支撑,滑一段就拉住树枝减减速,十几分钟之后,到了一条小路。大家开心了,欢叫着往前跑,都想快点回家了,折腾一小天,饿了。高雪兰不想走快了,小林跟不上,俩人捆绑式的一起往前晃悠,也晃悠回了村子里。在一间还没完善的公厕上了厕所,俩人如释重负的上了大巴,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那位救命的恩公也回来了,高雪兰赶紧道谢,还要送人家山药糕,人家说啥也不要,倒搞得高雪兰不好意思起来。身后的小林饿了,直嚷嚷:“给我、给我!”,高雪兰笑着把包里的吃的拿出来,都分给了附近的人们。 第三百零五章 归程 返程的时候最好的消息是,雪已经停了,路面虽然有些湿滑,但是雪没了,下山的路不用担心了。从下午太阳暂时出来给这些冒险的人提供最美的光线、拍到最美的照片那时候开始起,雪就已经停了。回去的时候人们都累了,没有了来的时候那样士气高昂,大部分人都在昏沉的睡觉,只有几个人还在低声细语。高雪兰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那些毛茸茸的树挂一样的雪霰已经不见了。就在这时,谢天恩来信息了:“回来了吗?”高雪兰道:“回呢,大巴车正在下山。”随即把自己拍的几张照片发了过去。谢天恩立即表示了不满;“雪这么大还上山!”,你怎么这样不听话,万一出事怎么办啊?高雪兰感叹道:“亲耐滴,此次一游我深有体会。”体会啥,还不是谁出去玩谁高兴呗,谢天恩道:“开心了?”高雪兰笑了,你都想不到我们经历了什么,开心啊,岂止是开心:“游后感有三:一,活着真好!别没事儿找烦恼。二,常温的水也可以喝出比冰镇还爽的效果!三,人逼急眼了,徒手攀岩人人都会,哈哈哈!艾玛大哥,此时此刻,我太想你了!”。 谢天恩哭笑不得,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再让你出去嘚瑟!”高雪兰叹息道:“我内裤都是湿的。”谢天恩看的噗嗤一笑:“尿了?”,高雪兰反对:“坐雪地上下山出溜的,换个人真得吓尿了,悬崖峭壁啊!一姑娘过了天梯,嗷嗷的放声大哭。”谢天恩不高兴:“门洞多危险!”说你也不听,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呢?高雪兰笑道:“我妈要是知道我干这个,非骂死我不可。天梯,鹰飞倒仰!”谢天恩一个劲儿的后怕,埋怨高雪兰的不听话:“都说了安全第一,还冒险!”等你回来的,我得给你开开会了。高雪兰解释道:“没路了,断崖!雪大下不去了,爬山,攀树枝子。都走了,我自己咋好意思不走?这辈子,艾玛,腿都是软的,头一回,也是最后一把,真不敢来第二回了。你不来就对了,忒渗人了。”。 高雪兰把天梯那段儿,还要跪着爬山峰台阶那段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从没这个季节赶上这么大的雪上过后箭扣,这些照片对他来说,视角太新奇了:“拍的不错!”高雪兰满足的笑了:“还多呐,回去你帮我选选,你在家吗?我要累死了。”你在家多好?要是你能在家给我做一口热乎的饭菜,等我回去和我一起看看这些收获,陪着我修改它们,我就满足了。以往的种种我都会不计较,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就会非常稳固了。谢天恩道:“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哎妈呀,我可没时间帮你弄那些,我得出去跟何哥吃饭喝茶,老没聚聚了。高雪兰意气风发;“挑战!我想我是疯了,呵呵。”谢天恩回道:“我没在家,我晚上有事,估计会很晚。你下车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回家好好睡一觉。”他不在家啊?高雪兰有些失落,所有美好设想一下子落了空,顿时没了聊天的兴趣:“嗯”了一声收线。 把手机放进拉链兜里,高雪兰的精神得到了放松,靠着椅背睡着了。一直到大巴车在北土城站外停下来,大家开始挥手告别了,高雪兰才醒。小林也睡得迷迷糊糊的,跟高雪兰道了白白之后,上了地铁,她需要回到5号线的朝阳去。高雪兰跟领队们一一告别,又跟那个护送了自己半程的小媳妇道了谢,这才上对面乘坐地铁,她要到国贸去,转乘814回燕郊。一切都结束了,高雪兰这才感觉到身体极度疲乏,连走路都不想走了。幸好地铁有座位,高雪兰坐下才感觉到,屁股位置的裤子湿湿的,再感受一下全身,都是湿的。那是汗水加雪水,下午三点以后开始暖和了一些,大家都在雪地里互相搀扶、摸爬滚打,各个儿都是湿漉漉的,谁也好不哪儿去。下了地铁走在长长的地下通道里,背上沉重的背包此刻更显得沉重了,高雪兰把水都喝光了,瓶子塞进可回收垃圾箱,这才觉得轻了一点。 国贸站c口出来左拐,往回走一段路,过了横道就是814总站。此刻站里站外围满了人,蛇形迂回在队伍里,慢慢前进。一辆车装满了人,就会开来下一辆,大巴车像贪吃蛇,把这些人们一个个装进肚子里,滴滴鸣叫着开走了。高雪兰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尽量离里面那位乘客远一点,自己衣服湿,别弄湿了人家。周围的人诧异的看着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高雪兰,那张略显疲惫的脸清冷惊艳,眼睛有点肿,口红被矿泉水冲没了,唇色淡紫,好像病恹恹的样子。高雪兰今天突破了自己人生第一次极限,当时是不得不,现在浑身松懈了下来,就觉得累的散了架,每走一步都是惩罚了。上一次这样拼命奔跑,是因为表弟小刚在学校打架,被人家拿刀子捅到了肺叶,高雪兰当时身怀六甲,正要关闭店门回家去静养。遇到了这样的事又拦不到车,把小刚放在自己拉东西的两轮车子上,自己拉起来以不可意思的速度到了医院。等小刚进了手术室,高雪兰惊异地发现:那一段不算短的路自己跑了十七分钟!平时章秀林骑自行车驮着自己,还得十几分钟呢,那一次,也是突破了她的极限。 但那时候高雪兰年轻,才二十四岁,现在的高雪兰,快五十四岁了。一晃儿三十年,就像陈伦端起杯子感慨的说:“雪兰,咱们有三十多年没见了?”是啊,认识陈伦的时候,高雪兰十七岁,那年去看他的时候,刚好是三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这么久的时光里,应该磨灭了多少痴缠的情感?偏偏这两个人没有,都在心底深处那样爱着对方,却不能说出来。席慕蓉的山路,就是高雪兰内心的写照:我好像答应过你,要和你在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你说,那坡上种满了新茶,还有细密的相思树。我好像答应过你,在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而今夜,在灯下,梳我初白的头发。忽然记起了一些没能,实现的诺言,一些,无法解释的悲伤。在那条山路上,少年的你,是不是,还在等我?还在急切地向来处张望。有一些事情终未发生,有一些结局早已注定,陈高两家门不当、户不对,高中时期的两个人又属于早恋,大人们觉得说,小孩伢子啥也不懂,会谈什么恋爱?再者也会觉得,高雪兰的家庭太一般,商贾之家怎么配得上陈伦这个官二代? 第三百零六章 爱的距离 而且陈伦应该算是全面发展的才子,只有高雪兰这个学渣,除了语文什么科目也不喜欢。高考语文满分一百二,其他科目不及格,考得上什么好大学呢?自费勉强够格了,可惜,那时候小镇崛起,正在轰轰烈烈的拆迁盖楼,高雪兰家的地皮被征用,买卖也做不成了,彻底成了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这下子距离陈伦就更远了。高攀不起,说的就是这种感情。而高雪兰从没忘记陈伦背着手写毛笔字那个神采飞扬的神态,眼睛亮亮的,嘴角含着笑,招手叫自己过去,含笑握住自己的手,教自己写了个永字。陈伦背着一只手,另一只修长手指的手握着毛笔,侃侃而谈:“你只要会写这个永字,就会写所有的字了。你看,”陈伦稚嫩的小胡须密密麻麻的在他蠕动的红唇上服服帖帖,洁白的牙齿宽大整齐:“它左右合适、上下有序,端端正正,刚好在格子的正中央!”。 少男少女,手握着手,头挨着头在一起写字,那副情景怎么看都是暧昧的。两颗怦怦跳乱的心互相知道对方的心意,只是不能说。那时候是因为年龄,现在是因为身份,陈伦继承母志,也从政了。从政,就意味着不能出错儿,那次两人的相聚,在别人也许正好大错特错,但陈伦不会,他是处女座男人,他有他的操守和要遵循的东西。没谁要求他,但这个人自打结婚之后对伴侣从一而终,哪怕他心里埋着高雪兰,日子也要跟陈夫人一起过,而且对陈夫人很好。这叫责任,一个有才华的男人再有责任感,是很酷的一件事。高雪兰一直喜欢的就是有才华有操守的男人,这也是她为什么知道无法跟陈伦相互厮守以后,放下相思转而把爱投放给了谢天恩的原因。爱是美好的,无望的枯守换来的只有形只影单,何况,这份感情说不出口。一个有信仰的善良人如何去爱有妇之夫?千挑万选,等待了这么多年,谢天恩来了。 高雪兰以为这是老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灵魂伴侣。但谢天恩不是,他是双生火焰,他是天生跟高雪兰相生相克、互为师友互为敌人的人。两个人性格都要强,谁也降服不了谁,谢天恩嘴上不说,实际上他是很有掌控欲的,家里的财权实际在他手里,家里的大小事他都要过问。高雪兰对爱没有安全感,需要更多的陪伴,换句话说,也是想把控全局的。这样的两个人针尖对麦芒,早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受不了对方,拔脚就走,把对方三振出局。公交大巴到桃源小区的时候,高雪兰已经累的走不动了,脚掌、脚趾头火辣辣的疼。估计是有磨破的地方,高雪兰知道家里没人等着自己,步履越发沉重,心情也一样沉重。本来玩儿了一趟心情应该很愉快了,谢天恩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他忽视了高雪兰的内心需求,忘记了高雪兰平时是个宅女,不跟他一样,这次出去这么惊险,身心的疲劳程度爆表了。 夫妻是干什么的呢?除了日常的柴米油盐,床上的卿卿我我,还有共患难的义务,一方有心事,另一方要设法知晓并解决;一方不舒服,另一方要照顾、安抚;一方遇到了问题,另一方要跟自己的爱人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困难。高雪兰心思细腻,对谢天恩的照护是无微不至的,从身体到心灵,处处想着。谢天恩比较自我,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考虑高雪兰的想法儿,他会以他的利益为优先,多少有些自私。所谓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就是凡事都以我为中心,我有事情当然要以我为中心,你有事情也得以我为优先考虑,否则你就不合格,你就没考虑到我的心事,你就不是个合格的妻子。谢天恩不愿意帮高雪兰做晚饭,不想惯着这样自私自利出去玩儿不管家、不管他的女人。一大群男男女女在一起,搞什么名堂?你出去潇洒了一天,回来还得我伺候你?小梅也没这个待遇啊,以前我一直是爱咋咋地,直到她有病了,我才开始照顾她的。你又没病,累也是自找的,谁让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出去浪? 今天是周六,他休息了,本来是想跟高雪兰在家里待着的,可是这个高雪兰又跟上次一样,把他给甩了,自己出去开心去了。哼,难道只有你会玩儿吗?我就没朋友啊,谢天恩自然的回绝了高雪兰希望他在家等着她的请求,直接开车走了,去看他的何哥去了。高雪兰进了黑黢黢的楼道,上了电梯,按了十一楼的键子,然后靠在电梯墙壁上,静等到达自己的楼层。电梯叮了一声,停了下来,高雪兰背着包慢慢的挪了出去,掏出钥匙打开门,伸手开了灯。屋子里静悄悄儿的,没有一点烟火气儿,高雪兰放下包,去厨房烧上开水,然后直接在灶台上用马勺给自己煮面。嘶嘶的水声在屋子里很清晰,热气蒸腾,把高雪兰氤氲在水汽里。高雪兰很困,可她不能先睡觉,还没吃饭,还没洗澡……端着鸡蛋菠菜面回到客厅,歪头一看,那个抽烟的邻居还在老地方参观高雪兰。 高雪兰心里一动,怪不得谢天恩总嘱咐自己要拉窗帘,原来他挂窗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隐私不被暴露,而是要保护家小不被窥视,免生枝节和意外。高雪兰站起来把所有窗帘都拉上,这才坐回来吃面。饿急了的人吃啥都香,高雪兰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东西。吃完面洗碗,然后洗自己、洗衣服——还不能歇着,以现在的疲劳程度,一歇着就真啥也干不了了。高雪兰鼓起余勇,在淋浴头下把自己冲洗干净,所有的衣服从里到外脱下来塞进洗衣机,倒上洗衣液,按了开始键。高雪兰吹干了头发,穿上睡袍,给自己倒了水,躺在沙发里边打瞌睡边等着等着洗衣机结束,她好把洗干净的湿衣服挂起来。。 谢天恩来信息了:“到家了吗?”高雪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回道:“到家了,洗完澡了,在洗衣服。”谢天恩道:“洗去,晚上我住通州,你别等我了,早点睡。”又开始逃跑了?这家伙真没良心,知道自己这样累,白天不回来晚上也不回来。心里的失落和不开心很浓重,但高雪兰还是回道:“好的。”她没力气拌嘴,既然人家没打算回来,你说啥有用呢?洗衣机吱吱叫了,高雪兰慢慢站起来去卫生间的洗衣机里拿洗好的衣服,抖开褶子,晾在了阳台上。终于一切都弄利索了,高雪兰端着水杯回了卧室,关了客厅的大灯,坐在床上身后靠着一个枕头,打开手机整理照片。 第三百零七章 陌生人的过命交情 这一看,那些惊心动魄的回忆又来了,高雪兰顿时没了睡意,聚精会神的修改自己看好的照片,调色,调明暗,把对谢天恩的不满忘在了脑后。挑了一些自己满意的,发给了谢天恩,其中就有鹰飞倒仰那段儿太阳出来以后、浓雾弥漫之前的山峰迎客松那张。谢天恩道:“下午晴了,”甭说雪中的长城啊,就是雾中的也难得一见,bj晴天的时候太多了。那些隐藏在雾气中的雄伟建筑,此刻仿佛有了仙气儿,若隐若现中更觉得盘龙一样造化神奇。高雪兰道:“晴了能有十多分钟,然后就迅速起雾了。”谢天恩看着这些难得一见、角度各异的照片,心里刺挠儿的痒痒,觉得没去上挺遗憾的:“没少拍啊!”高雪兰笑了:“那可是,没少拍。吃那么多辛苦,不多拍几张都对不起自己。我估计你还没睡呢,这几天你就睡得少。我想安慰一下你,又觉得,今晚应该让你独处。可还是惦记着你,就给你分享照片了。”。 今天的日子才是小梅百天忌日,按理说,谢天恩是不能回来陪自己,他得陪着小梅的照片,陪着他心里那份情。不管他是否因为这个原因,他事实上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回那边去了。谢天恩也闹心,他觉得离不开高雪兰,可高雪兰太难调教,今天的日子又让他难过,他也想念故去的小梅,所以才去找久不见的何能,一起吃饭聊天儿的。何能挺高兴的,觉得谢天恩很有义气,都不是同事了还念着旧情,来请他吃饭。何能哈哈一笑,说道:“还记得你这个老哥哥?”,谢天恩道:“那哪能忘了呢,一起干了这么多年,咱俩一起出差的日子可太多了!”何能笑着低头擦了一把泪,拍了拍谢天恩的肩膀,说道:“兄嘚呀,还得是你!朱八戒就是个王八蛋!今天哥哥去超市买打折菜去了,嘿!你哥哥我啥时候干过这事儿啊?还不是钱闹的。对了,兄嘚嘿,你那个小三儿呢?没弄几打子钞票回来呀?”,谢天恩苦笑了一下,说道:“人家哪有时间搭理我?早不知道跟谁处对象去了。”。 何能想了想,问道:“还跟雪兰过呐?你小子是没跟人家有那个意思?不然的话就凭你这张嘴,还有女的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儿?”谢天恩哈哈一笑,给何能倒酒:“真是我哥,一猜就对。那个人,心眼儿不行,我不喜欢。”“啥心眼儿不心眼儿的,有钱就是好家伙!女人都那么回事儿,有几个心眼子好使的?”,谢天恩低头点上烟,看了看周围,偷偷抽了几口掐灭,说道:“她太那个啥了,两次说请我吃饭,结果都是点的烤鸭!喝的醉醺醺的,还是我结的账。”何能了解的笑了,拿一根牙签戳着牙花子,不屑地说道:“你是嫌人家不浪漫了,是不是,啊?要我说呀,浪漫值几个钱呀?你是没落到我这地步,要是你也退了,你就不说这个话喽!”。谢天恩心里不舒服,他想的是小梅的亡故,高雪兰的清冷执拗,根本没想到王薇银那里去,于是劝何能喝酒:“何哥你多喝点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这些话谢天恩也不能说全都没听进去,毕竟他也是个想多赚点钱的人。 可有些事儿不能那么做,没到那个地步,不至于那么丢面子,上赶着去给王薇银当那个‘鸭子’。臭女人,竟敢暗示我的地位在你眼里仅仅是只鸭子?我谢某人偏不如你的愿,你就等着去!见高雪兰这么善解人意,能替自己想着今天是小梅的纪念日,谢天恩又后悔没在家等着照顾她了。毕竟人家高雪兰照顾他的时候太多了,他一次也没这样照顾过人家:“刚回来一会儿,小月她们都睡了。”能不睡吗,都快十一点了。高雪兰道:“辛苦了,你也早点睡!”谢天恩一阵惭愧,看看人家的人品,累了一天,还说我辛苦了,心有所触,于是温柔了下来,心疼起高雪兰来了:“你早点睡,累了一大天。”高雪兰是真的累了,自打出娘胎,也没干过这样的事儿,这不是劳动强度,而是玩命儿强度,这跟那个不一样。 第二天上午,群里有人调侃说,没想到徒步一次,回来大家就都成了过命的交情了!想起这些高雪兰也是心潮起伏,很感谢这次出去大家对自己这个菜鸟的帮助。就说那个高雪兰一开始在上坡处拉过的小媳妇儿,从悬崖下来她一直跟在高雪兰身边,遇到上坡就拉高雪兰一把,下坡就拽住高雪兰,不让高雪兰下滑速度太快。她们是夫妻俩一起来的,明显有经验,就是喜欢高雪兰初次见面那一伸手的友爱,所以暗地里关照着高雪兰。高雪兰想着那一天的情境,写了一段感谢的文字,发进了群里:2020年第一场雪,坐标bj,后箭扣长城徒步攀岩越野。有人说,今天是初雪的日子,你许下的所有神秘心愿,都能够实现。也有人深情的问:值此登高望远日,你与何人共白头?有些尝试,会让人终身难忘,死里逃生一回你就知道,生活是多么可爱!活着有多好!何必那么矫情处处自找麻烦,让良人与你俱不得安生。 野外探险,常温下的冰水能喝出比冰镇还爽的口感,当然,胃也会同时跟着痉挛。还有就是,素昧平生的人们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在最危险的地方伸出救命的手,为你托底、拉你上墙……一对小情侣在我后面攀爬天梯那一段,女孩子身后是男孩。男孩说,别怕,有我,我在你身后!你踩脱了还有我!这是个极重大的承诺,要知道雪天岩壁极滑,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付出的很可能是终身残疾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上来之后姑娘放声大哭,感动,害怕,不管怎样,余下的路要坚强。后来,姑娘再也没有哭过,即使是鹰飞倒仰,徒手攀岩,再艰难的路段,她都和别人一样,在男孩的陪伴和鼓励下,勇敢的过了。我也收到很多陌生人无私的帮助,大家开玩笑说,没想到短短一天,都成了过命的交情。这个世界诚然是好人多、很可爱,最重要的是,从此,我相信这七十多人,每一个人都会更热爱自己和亲人朋友,更热爱生活!群里顿时沸腾了,好多一起去过的人们开始议论那天的情境,没去上的感叹雪天的长城是如此多娇,遗憾的,欢呼的,感叹的,哈哈大笑的,都在以自己的视角和感受谈论着这次出游,感谢大家在困难时刻互相真诚的帮助,引得那些没去上的,大为遗憾。 第三百零八章 啥叫幸福 谁说这个时代人心冷漠了?那是你没对别人付出真感情,人心是热的,到任何时候都有这样热血的人,跟你一起,历尽艰难险阻、同生共死把臂前行!甚至有个女人说,国外的专业救援队也就这样,这三个领队虽然年轻,但那种对大家负责的态度、坚持到底的勇气跟决心,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来自各行各业的人群在一起,图的不就是这样,万众一心,相亲相爱,变成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形成真正的团队吗?领队们出来可爱的羞涩着,认为那些都是出于自己的职责,应该做的,但是大家的赞美和感谢他们很开心,以后会更加努力为大家服务,云云。记得临去长城头两天,就是下雨那天,高雪兰曾经跟谢天恩聊过天。谢天恩问高雪兰:“你认为,啥是幸福?”,高雪兰枕在他瘦俏但健壮的胳膊上,想都不想的回答他:“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幸福!吃苦也觉得甜,熬夜也觉得甜,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好开心啊!”。 谢天恩笑了:“那万一我将来没社保,养不起你呢?”“我可以养你啊!我没你赚的多,可能你跟我只能喝粥吃咸菜了。咱们可以回老家,那里生活消费低。”谢天恩再一次笑了,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说:“不至于!只要你还愿意这样守着我,我就有动力工作到八十岁!”那也太虐待老头儿了,高雪兰笑道:“我不要,我不要你那么辛苦!留几年给我,咱们也去转转祖国的大好河山!”。谢天恩把高雪兰搂搂紧,没有回答,只用他毛茸茸的胡茬摩挲了一下高雪兰的头顶,默默的睡了。是啊,嫁给一个人,就嫁给了一种生活方式;走近一个人,就走进了他的世界。未必别墅豪车、巨额存款才是爱的基础,高楼大厦不过夜眠五尺,粮米千担不过日食三餐。头有片瓦蔽日,锅有余粮煮粥,互相理解、互相信任支持,各尽己责更重要。从谈恋爱到结婚,我们都要坚信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爱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把你的心给他,把他的心接受;把你的爱给他,把他的爱留住。高雪兰是多么希望谢天恩跟自己一样,永远这样信任和依赖对方,像结婚典礼时发的誓言那样,无论贫富,无论健康或疾病,大家都在一起,直到有一方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高雪兰还记得在班级群里开玩笑的时候说过的话,将来有自己爱的人了,一件棉袄要一起披,一碗粥要俩人分着喝: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经历了这次越野攀岩,高雪兰原谅了之前谢天恩故意逃离的错误,觉得大家在一起不容易,他毕竟离开小梅时间还短,自己理应通情达理给他时间,慢慢去疗愈他自己。此时的高雪兰只想跟谢天恩分享自己,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想,自己的心声:“你看,这是鹰飞倒仰,这是它前面的一个高峰垭口。必须隔开距离走,直陡差不多九十度,就是最直立那一段。”一张照片一个小视频,充分揭示了这一切。谢天恩回道:“真够险峻的,”看人家这样为了好风景的付出,谢天恩跃跃欲试:“有机会我也去玩玩儿。”。 高雪兰把另外几张发过来:“这段是天梯,你别下雪去,徒手攀岩太惊险了,我都后怕。”怎么会不后怕呢?那些雪后的台阶跨度非常大,又没啥可攀附的,只能抠砖缝儿。还要绕路上下山,那几段儿徒手攀岩扯树,没有树的路段坐地上出溜,用五指变爪抠地、抠草皮,你受不了的。谢天恩道:“惊险!”高雪兰是再也不敢尝试第二次了,吓得肝儿颤、腿软:“不能走回头路,雪大路滑太危险,只能独辟蹊径,在崇山峻岭里冒险。”谢天恩哼了一声:“那能不腿软吗?”,妮子你是不是傻?说你也不听话,没出事儿呢,出了事儿我咋跟你妈交代啊?高雪兰告诉谢天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贴着岩壁那段儿最刺激,脚底下就一个鞋子那么宽的岩石,错落不一,高度也不一致,没啥可扶着的,只能死命抠紧岩壁……”谢天恩越听越来气:“不刺激才怪呢!”就得让你尝尝厉害,你才能老实儿的在家呆着。 高雪兰又发过来两张照片,都是在险坡上抓着树枝和草往下滑的情境:“这个绝对比那两段还危险,下山之路可见一斑,人真是潜能无限!”这么看着也没啥,周围有树木,当时就不是这样了,脚底下没有立足之地,呲溜溜滑啊!谢天恩道:“好在树还挺多,”哪儿呀?高雪兰补充道:“也有路陡没树的地方吗,只有滑溜溜的岩石竖立着。”可别提了,那些锋利的石头把我的手套都刮坏了,差点划破我的手。谢天恩被逗笑了:“看看你们,连滚带爬!”,可不是连滚带爬嘛,这还是人家帮忙保护的结果,要是自己,绝对隔山上了:“人家男的脚上有防滑链,先下去接着我的脚,用手托着我。”讲到这儿高雪兰激动了:“从绕路爬城墙,领队在上面伸手提溜我,多沉啊!这个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多啊!”。 连滚带爬?滚爬都不能快了,会直接摔下去的。得慢慢儿的出溜,屁屁磨得都疼,内裤湿透了的不只是我,大家都一样。谢天恩猜测道:“估计就你岁数大,能不多照顾你一些吗?”那可不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挺友爱的:“他们没看出来,还要给我介绍对象呢!还开我的玩笑,大家都互相帮助,我上去了,也在路边拉他们。那时不分男女,互相都是救星!”谢天恩有些意外,他不太高兴了,高雪兰是很容易被人家注意到,这个没办法,藏不住的:“安全回来就好,多休息。”高雪兰又把群里发的照片转了过来:“他们上单边司马台的,就走了四分之一,返回了,那是野长城第一险,后箭扣第二。”。 谢天恩孩子一样不服气,心想,我必须去一趟司马台,我要第一,要比你厉害才行。高雪兰道:“他们都很兴奋,因为箭扣很少有云海,更没雪天上去过!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是一群热血沸腾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哈哈哈哈!”哎妈呀,气死我了,你咋这么开心呢?你跟我一起去多好,那些臭小子眼神儿不好使,你不是小姑娘,你是大妈了,是我的人。不行啊,不行了!我我,我一定要去司马台!一定!我也组个团队,回来拍一大摞子照片,让你羡慕我一下。给你介绍对象,哼!你有对象啦,是我。 第三百零九章 文有事找你 高雪兰没再找谢天恩聊天,章文在跟她通电话:“妈呀,你上次不是说,我谢叔的朋友在酒店当经理吗?我这个工作好像因为疫情要停摆了,你问问他,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酒店的销售工作?”。高雪兰心里咯噔一下,章文自从到bj工作以后,从没求过人,这个孩子很独立,自己能解决的,绝不找高雪兰帮忙想办法。高雪兰担心地问道:“怎么了,疫情影响了你的工作啊?”“嗯。”章文情绪低落的嗯了一声,说道:“我们不是全国加盟培训吗,现在疫情搞得哪里的人都不能随便活动,他们不能进京考察,就没办法加盟,我没业绩,不好意思总吃闲饭啊?我听说,上面好像在审查加盟培训的课外班,觉得这样加重了孩子的课业,另外很多培训班资质是不够的,把我们耽误了。”哦,是这样,高雪兰安抚着章文:“行,等你谢叔回来我跟他说,你别着急,啊?”。 放下电话,高雪兰心里一阵难过,自己是不是太顾着自己了,都没时间过问一下章文的工作和生活,这周末还得去看看他。高雪兰有个毛病,那就是不能幸福,自己有了好吃的,就想,章文还没吃?自己有了出去玩儿的机会,就会想,章文过得好吗?自己买了新衣服,就想,章文穿的是什么?可能当妈的都这样,时刻把孩子放在心头上,但愿儿孙得离苦,愿为儿孙做马牛。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马上告诉谢天恩,让他回来一趟,别又出差了,一出去好几天,我的章文咋整?一想到章文可能会失业,高雪兰就头疼,租房子怎么办?吃饭怎么办?让他到这里来住他又不肯,万一哪里再有疫情,那就会限制进京,燕郊去bj都费劲,章文当然不会答应住在这里,太不方便了。 高雪兰打开手机问谢天恩:“天恩,你啥时候回来?我找你有事。”有事儿?这还是雪兰头一次这样严肃的找我,能是啥事儿呢:“中午就能回去了。”别着急呀雪兰,我尽快,啊?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朱八戒又来派新任务,谢天恩赶紧给高雪兰发信息,告诉她事情有变:“中午不行了,又有事,晚上回去。”高雪兰看了不禁一笑,还挺认真的:“这顿折腾,晚饭回不回来吃,告我一声?”“回去吃。”谢天恩赶紧声明,我都想你了,当然回去吃。高雪兰心里有了数儿,开始给谢天恩准备菜,焖了米饭,炖了排骨烧土豆,再来个炒菜心就够了。晚上五点半,高雪兰问道:“到哪儿了宝宝?”,谢天恩回道:“快到了,高速有点堵。”“嗯,不要急,等你呢!”。等高雪兰把香喷喷的饭菜盛好,端进客厅的餐桌上的时候,谢天恩到家了。 高雪兰在门口迎接他,帮他拿包、找拖鞋,谢天恩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来,你不是腿疼吗?”“可不嘛,这腿啊,累得都转筋了,一碰就疼!”高雪兰笑着回道。这是久不运动,一下子运动过猛后遗症,肌肉过于紧绷了,过几天就会缓解的。谢天恩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高雪兰,心里觉得有点异样,会自己找乐子的女人似乎很危险:“你找我啥事啊?”,高雪兰拉着谢天恩坐下吃饭:“不急,吃完了饭再说。”谢天恩一肚子问号,但高雪兰说不着急,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也许,是她想我了,故意诓我回来也说不定。谢天恩一想到高雪兰故意把自己骗回来,心里的不舒服变成了欢喜,高高兴兴去洗了手,回来坐下吃饭。他喜欢吃高雪兰做的菜,纯粹的东北口味儿,手艺不亚于外面的店子。 “这排骨真不错!火候正好。”谢天恩笑笑的吃着菜,禁不住夸奖高雪兰。高雪兰嫣然一笑:“知道你回来吃饭嘛!这是黑猪肉,你这炖排骨一百多块哟!”“那也值了,质量好,吃着香!”谢天恩是非常喜欢美食的,在他这里你擅长厨艺他能给你加十分。俩人心情舒畅的吃完了饭,高雪兰去洗碗,谢天恩烧了一壶开水,回来沏茶,吃了肉要刮刮肠子油,不能任由肥肉长在身上。不大一会儿高雪兰收拾完毕,洗了手笑盈盈的回来了。谢天恩招呼高雪兰坐他身边:“啥事呀?”,高雪兰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章文跟我说,要你帮他问问你上次说的那个酒店。现在培训加盟不好做,全国只要有疫情,就不能开展学校加盟的事儿,影响他的工作了。”。 嗯,这倒是,谢天恩眯起了眼睛,他得考虑一下:“我那个同学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电工。不过呢,他在那家酒店干了三十多年了,也有了人脉。章文的工作现在是不好干,正经学校都放假在家、上网自学呢,这些课外培训班啊,基本都不让开了。”我的天呐,那章文的工作可不是开展不起来吗,这怎么办?高雪兰着急了:“那他能行吗,你同学就是电工的话,能在酒店里安排个人?”,谢天恩喝了一口茶,说道:“你别着急啊,我估计是可以的,他们酒店是吉林在bj的办事处,属于国营的,章文要在那里真能干长了,也算体制内的了,也不错。”高雪兰听了,高兴起来:“那我跟章文说说去!”谢天恩矜持的一笑,不再言语了。你们母子俩说,你第一次求我,我怎么会不帮忙呢?高雪兰拿过手机跟章文发微信,章文听了高雪兰说谢天恩肯帮忙,挺高兴的:“妈,谢叔说是什么岗位了吗?”。 那边谢天恩已经拿起手机在拨号了:“喂,清河,你挺好的呗?呵呵,是啊,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我有个事儿求你啊?”。高雪兰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我朋友的孩子,想去你们酒店工作,对,你给安排一下,能不能进去?那行,我问他要简历!改天一起吃个饭呀,我请客!那就这样,清河。”人家办事情办完了,高雪兰跟章文说了这件事儿,章文问道:“妈,你还没告诉我啥职位呢,就要投简历上班啊,万一是服务员呢?”,高雪兰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奇怪的问道:“那你问酒店,不是从服务员干起吗?”,章文气馁的回道:“妈,你忘了?当初盘古七星大酒店是怎么把我辞退的,不就是因为视力问题吗?如果这里也要我从服务员干起,那我怎么办?你知道,我是看不见那些密密麻麻的菜单的!”。高雪兰一下子傻了:“那,我说不明白了,要不,你跟你谢叔直接说!”章文的要求肯定是不会从服务员干起的,不是他狂傲,而是他干不了。 第三百一十章 继子不是儿子 当初一起在盘古七星大酒店实习的一个近视眼同事,把外国客人的行李送错了房间,人事总监因此非常恼火,把一干视力不好的实习生都辞退了。这里面,就包括凭出色的英语和仪表形体当上了前台的章文。着急的高雪兰直接给章文打了电话,章文接通之后,高雪兰简单的跟章文说了几句,就把手机交给了谢天恩:“你们说,我说不清楚。”谢天恩吓了一跳,有些迟疑,他跟章文就一起吃过一顿饭,也没怎么说话,现在叫他直接聊,他很懵。但他毕竟是走南闯北的记者,是五十多岁的成年人,谢天恩马上恢复了镇静,把手机接了过去:“哎,章文!我是你谢叔。”“谢叔!”章文礼貌的叫了一声,然后客气的问道:“我不知道我妈怎么跟您说的,我不是想做服务员,我……”没等章文说完,谢天恩就有点着急了,自己都跟同学说了,章文不会跟小月一样,不踏实、不务实,把自己给坑了? 谢天恩直接说道:“章文啊,那是国营单位,在那儿混好了,就属于体制内的了,退休工资也高,他按照bj的待遇退休。你在那儿工作满五年以上,就可以申请bj的住房了,还可以落下本地户口,将来你结婚、要孩子,教育的事儿就都解决了。”谢天恩苦口婆心的劝着章文,生怕他不理解自己这一片苦心。他是真心想帮高雪兰解决问题,他知道,章文那是高雪兰的命根子。章文耐心听谢天恩说完,客气的说道:“谢谢谢叔!您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的视力不好,不能从服务员做起。我的意思是,他们酒店缺不缺销售之类的岗位?酒店也是有销售的。”“这个呀?”,谢天恩疑惑地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高雪兰,老实的回道:“这个我不清楚,对酒店这行儿我不了解,但我可以帮你问问。你这样,先投递个简历给我,完后我先交给他,有合适的岗位再通知你,行?”。 忽然之间,谢天恩有些气馁,他知道,继子始终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不能参与太多。这要是自己的儿子,他就会按住章文,死活也得从服务员干起,干好干坏也能坚持五年。那样的话,再怎么也干成了老员工,他说的那些福利就到手了。bj户口,是谢天恩一直最想得到的东西,他在姑爷身上使劲,把姑爷和女儿留在身边他有他的打算。再过几年他就六十岁了,算孤寡老人了,肯定要跟女儿一起过。而姑爷是bj户口,谢新月是姑爷刘柱的媳妇儿,随男人嫁入bj,当然是本地户口,外孙女也是,她跟谢新月一家一起过,当然他也能转为bj户口了。要是章文也这么听话,那不久以后连高雪兰都是bj户口,单亲母亲随儿子嘛,这多好哇!教育啊,医疗啊,交通啊,没有一处不方便的,那样的话,章文也会成为自己另一条大腿,那自己这一枝人,就枝繁叶茂了。 可看起来章文也是个很有自己思想的孩子,跟小月还不一样。小月那是懒,贪财,总想走捷径,躺赢。章文不是,这个孩子有一身傲骨,跟他妈高雪兰似的,很不好摆弄。他要走的,是他想好了的路,不会受任何人安排。这叫谢天恩无所适从,不知道怎样去跟他交流了。酒店管理说多了他不懂,在高雪兰面前很丢份儿,不说又不行,只好先这样含糊其辞的答应了下来。高雪兰走过来拥抱了他一下,算是给他的奖励。但其实高雪兰听明白了,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她以为谢天恩认识的这个同学是主管,有通天的本领。结果就是个普通的电工,让他安排,他只能安排章文进去做服务员。谢天恩以为章文是不屑从基层干起,眼高于顶,他没经历过跟章文从初中就一起陪读的生活,他不明白章文的眼底黄斑到底是什么?甚至都影响了工作。 高雪兰是经历过来的,他知道此刻章文希望落空的焦灼,所以她先去微信聊天安慰章文:“儿子,你别着急,酒店这边你谢叔也不知道有没有销售,有的话肯定通知你的。你那里还有生活费吗?妈给你转点儿。”章文叹了口气,说道:“妈,我的眼睛耽误我很多事儿,我只能干销售这些工作,因为这工作不是按部就班,凭的是脑力和经验。我生活费是不多了,要不也不会找你帮我安排工作的事儿。”高雪兰心疼的不得了,章文这个工作被疫情耽误了,重新找一个需要时间,每个月有房租和伙食费跟着,自己这个妈还有心思出去玩儿呢,唉……高雪兰一声没吭,把自己的退休金打过去两千:“儿子,你先花着,到月底不够告诉妈,妈再给你转。”“嗯,没事儿妈,我还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凭我的销售经验,随便找一个就可以。我不是以为谢叔能给我安排个好一点的地方吗?要是服务员,那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谢谢谢叔!”。 高雪兰在卧室里跟章文聊天,高雪兰打字,章文语音,谢天恩还是能听到一点的。他心里不是滋味儿,雪兰从来不求自己什么,只求这一件事儿,他却办不好。忽然他想起那次胡文凯在雪兰面前跟他说佣金取消的事儿了,这是第二次在雪兰跟前丢面子了,谢天恩的心沉了下去。自己的女儿谢新月是个不肖子孙,指着她养老就是做梦,雪兰这边呢,雪兰自己倒是可以,就怕到时候雪兰也老了,照顾不了自己,那时候咱对人家章文没啥贡献,章文会给自己养老吗?谢天恩焦虑起来,站起来到厨房窗子那里去抽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喜欢高雪兰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这里面还涉及到人家爱的孩子、父母,等等。高家二老不用他养,万一有病他得尽孝,接来bj看病啥的。章文结婚他得拿钱,拿少了他不好意思,拿多了自己哪儿有哇? 以前是指望胡文凯那笔资金,自己慢慢再赚钱还房贷,还能给高雪兰母子一个家,现在呢?谢天恩觉得压力山大,他觉得手里的茶不好喝了,很苦涩。省着点儿花!那还能咋办,自己就是个文人,只会写文章拍照片儿,其他工具碰都没碰过。唉……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能出去偷去、抢去?自己这点工资,也就能供个嘴儿,年吃年用,添两件衣裳,谢天恩顿时觉得日子苦逼起来,除了谢新月这个女儿带给他的压力,此刻又加上了高雪兰带来的继子章文,看起来,我是真的老了,这些麻烦对我来说,太难摆平了。一丝阴霾从谢天恩眼底生起,他不动声色的抽着烟,喝着茶,想着心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貌合神离 高雪兰身上还系着围裙,抱起来不方便,于是跟到门口,望着谢天恩进了电梯,回身跟自己挥挥手,电梯下去了。高雪兰转身到窗口那里去,朝楼下张望,谢天恩今天把车子停的远了点,可以看得见他健步如飞,像个年轻的学生似的,正在奔向他的车子。在树丛后面,隐约可见他上了车,然后倒出来,朝着南门去了。高雪兰舒了口气,回来接着洗碗,打扫屋子里的卫生。鞋柜上的花瓶被谢天恩的包弄歪斜了一些,高雪兰把它们摆了回去。打扫完了卫生,洗了手、擦上护肤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想看看书。不知为什么,思绪却忽然回了昨晚帮章文问工作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这件事办得唐突了,搞不好就同时伤害了谢天恩和章文两个人。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这么做,而是情急失控。 高雪兰总觉得谢天恩跟自己有距离感,前天晚上自己那么狼狈那么累,他却推说有事回了通州,一点也不心疼自己。昨晚他问春节在哪里过,是什么意思呢?他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过,想跟他女儿一家一起过?那我也可以把章文叫来,我们娘儿俩一起过,反正不能回东北过,太远了,而且,距离十月份过来的时间太短了。高雪兰是有把父母接来一起看看bj的想法的,眼下的日子还算平稳,如果要接来的话,过了春节三月份,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所以不差这一个春节不能团聚。谢天恩这个人,总让人琢磨不透,这么不爱回家躲着高雪兰,就好像他另外还有个女人。万一以后他真的有了别的想法,那这里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了。所以不是关心他问春节怎么过、跟谁过的问题,而是要把父母接来这件事,排上日程。 高雪兰在燕郊的日子物质是丰富的,精神上却很空虚,所以她更眷恋跟章文在一起租的那个房子,那里更像个家。站在那个家的窗口,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院子里的树木、飞来飞去的喜鹊,她反而觉得心里很安稳。因为她知道,虽然水、电、煤气费都要自己交,但是她更知道,做好了饭就可以自己去吃,吃完了,洗好了,就可以休息了。没有什么人,需要她猜测回不回来,没有人需要她分神去牵挂。章文晚上下班一准儿是会回来的,回来跟高雪兰一起吃晚饭,一起唱唱歌或者看个电影。以前和儿子在一起捆绑着、相依为命的日子,犹在眼前。谢天恩曾经说,算我一个,以后咱们一起度过难关,希望女儿和儿子能相处的像亲姐弟一样。这些话曾给了高雪兰很大的鼓舞,可后来他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说,以后老了,病了,万一动不了了,谁照顾谁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跟之前说的你老了有我,我老了有你,都不行有保姆,八十岁了也不跟女儿往一块搬,没指望儿女照顾,完全是大相径庭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思想急剧的变化,变得完全相反了呢?高雪兰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咽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非常的难受,说好的事情都能变卦,那你还有多少事情是可以信任的,我能相信你吗?昨晚他分明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可他又咽了回去没说,会是什么呢?高雪兰脑子里昏浆浆的,总是回忆那些不久之前的过往……谢天恩起初还面不改色的辩解:“的确是这样啊,我说的是事实。你看哪家不是这样?凡是后到一起的,老了、病了之后,都是被自己的儿女接走,接回家伺候。”言外之意,咱们是后到一起的,本来就应该算计得清清楚楚的,人心隔肚皮嘛。他昨晚给章文问工作的事儿,最后虚掩浮世就拉倒了,并没有继续认真帮忙下去的意思,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谢天恩直男癌犯了,觉得自己面子受到挑战,一动不动的枕着手臂说到:“本来就是这样的,和爱不爱没关系,我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谢天恩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我也希望把章文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我相信你也能把小月当成自己的女儿,可是,孩子就是孩子,谁能保证他们会跟咱们一样?”就是这个假设,让高雪兰惊恐,心里对新生活的憧憬变得黯淡无光,对谢天恩的感情也渐渐冷了下来。这种没有希望的日子,你还要不要接着往下过?他这段时间的冷淡,是他女儿说了什么,给我和他之间设置了障碍吗?还是说,他真的有了另外一个女人……高雪兰觉得头痛,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不可原谅的想法,建设新家没多久,他这么做等于没良心。 谢天恩好笑起来,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有话就说,不藏着,但他的性格毕竟是温婉的,伸过胳膊搂过高雪兰,赔笑道:“你还真生气呀?都是我错了,行不?你呀,脾气还不小呢!”高雪兰感受着身边的男人温热的体温,放软的身段儿,心里也不禁软了下来。高雪兰翻过身来,把头靠在谢天恩单薄的肩膀上,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亲儿子、亲闺女的事儿?你先说这个,再提你的担心,我不就容易理解了?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来不来就分心眼儿,能说明你心里有我吗?”看着高雪兰委屈巴巴的样子,乖巧的伏在自己怀里不满的表达,谢天恩心软了:“我错啦,我不该那么说,把顺序弄反了。不过呢,事儿是这么个事,保不齐到时候就得这么办呢!”高雪兰气苦:“你还说?”一翻身,挣扎着又要跑开去,谢天恩勉强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不说了,你老实一会儿!真是个小孩子,唉,你呀,你让我说你啥好呢?”。 谢天恩果然不再跟高雪兰说下去了,女人心、海底针,大家都这样,你又有什么可忌讳的呢?谢天恩的意思,他不过就是找个伴儿,那自然是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行就分开。可他不明白高雪兰的心事,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高雪兰对感情毕生的追求。谢天恩这番老了就要分开的言论,无疑犯了高雪兰的忌讳,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还是夫妻吗?即便老了,要死了,也应该在一起才对。只要我还能动,照顾你就是我这个妻子的责任,管你女儿啥事?我压根没指望她对我多好,你这是没把我当近人儿啊!反之我有了毛病,也不希望你看热闹,即便你不能像照顾小梅一样照顾我,也要表现出爱心来,起码要嘘寒问暖,熬个粥、烧个开水的,这个你也不行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容易调和的矛盾 高雪兰虽然人不言语了,身子也老实的躺在开始打小呼噜的谢天恩身侧,心里那股子酸涩却一直在翻涌,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那天的早晨,高雪兰跟谢天恩说道:“网上有个游戏,一对情侣买了两个玻璃罐子,约好每做一件开心的事就扔进去一个红色的千纸鹤,算是给这段感情加分,反之往另一个瓶子里放一只绿色的千纸鹤,算是减分。红色满了就去领证结婚,绿色满了就分手。你猜,你昨晚说的话,是加分还是减分呢?”“减分呗!”,谢天恩满不在乎的回应着高雪兰如此小儿科的问题,拿起双肩包准备出发,到门口去穿鞋。高雪兰尾随着他,帮他提一下背包的袋子,让他轻松的弯下腰去提鞋跟。谢天恩弄好了鞋子站起来,和迎上来的高雪兰轻轻拥抱了一下,嘴里说着都老头老太太了,总抱啥?平时他穿鞋一伸就进去,这回费劲,是因为高雪兰给他鞋子里加了暖脚的厚鞋垫。 谢天恩嘴说不要抱,嘴角却咧开了花,手下用劲,在高雪兰后腰上搂了一下,转身愉快的出去了。高雪兰把房门留了一条巴掌宽的缝儿,心情复杂的望着进了电梯的谢天恩。谢天恩站在电梯前,回身摆摆手,说道:“回去!关上门,外面冷!”高雪兰答应着,眼睛还在谢天恩身上不舍得离开,直到电梯门关上,隆隆的下去,高雪兰才满足的叹息一声,锁上门慢慢走回到客厅里去。纠结,矛盾,眷恋。高雪兰劝慰着自己,别那么急着下结论,再观察观察,或许他这段时间有工作要忙而已,别太敏感了。男人都喜欢理性的女人,甚至是有点小套路,会修理他们的人。不是所有女人都这么痴情的,有种女人很聪明,她也会跟你撒娇,跟别的女人一样。但那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出于智慧!她知道这时候得跟你撒娇了,她才来。你说这多可怕?男人都不喜欢感性的女人,这个理性了,你们要吗? 也许,男人和女人都该揣着明白装糊涂,宽容也好,无奈也好,慢慢往下混,就把日子过长了?为什么觉得心里这么乱呢,仅仅是因为谢天恩前段日子没回家么?高雪兰在和谢天恩的聊天记录里,找出了答案,原因正是她和驴友们组团徒步的事情,还有就是章文的事。之前谢天恩一周没回家的事儿,她已经因为出去徒步,把那些不愉快翻篇儿了。高雪兰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狼狈和疲惫,浑身湿透,衣服冰冷而沉重,她是多么希望此刻谢天恩就在家里,给自己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他不是问过自己,还有多久到家吗?每每自己问谢天恩还有多久到家的时候,都是在厨房里准备好吃的。可是,高雪兰还是失望了,谢天恩在他那边的家里,陪着女儿一家共度周末,并没有打算回来照顾自己,理由是,他很忙,他累了…… 后组成的家庭,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儿?谢天恩叮嘱高雪兰不用做饭,下了车在外面买一些带回去吃也可以,或者直接就在外面吃了,再回去洗漱睡觉,累了嘛,就要早点休息。可也是,人家又不该你的、欠你的,是你逞强非要去徒步的,遭罪享福是你自己的事儿,人家已经给你提供了金钱和食物的方便,你还想人家伺候你吗?呵,高雪兰在胸膛里长出一口气,是的,谢天恩没这个义务。但是,她多么希望谢天恩那个时候能在家里守候着自己?那无疑会给这段感情添砖加瓦,让这段看似不稳的感情燃烧的炽热起来,肯定会更上层楼的。谢天恩的倔强或者真的很忙,让他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让高雪兰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寂寞的低诉:果然是两个人的寂寞更寂寞啊!然后就在那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章文跟高雪兰说,能不能恳求谢天恩帮忙,利用他的人脉,给自己换个工作。 因为疫情的影响,自己本来的行业做的好好儿的,现在是不容易打开局面,看这形式马上就冷了。搞不好今年又是要封城的,自己租着房子,每天的饭钱、车钱、电话费钱,老大不小的小伙子了,自己不想办法挣钱,难道还能伸手朝父母要吗?章文不是个妈宝,他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儿,如若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立下脚跟,一干就是八年。期间零零碎碎换工作的时候也不少,稳定的工作就是一开始的保险和眼下这个教育加盟。既然妈妈跟这么有能力的谢天恩成了情侣的关系,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后爸,也不算是外人。这事儿并不是让他立马尽父亲的责任,给自己巨大的付出。而是谢天恩此刻的身份,章文有困难他肯定会有连带影响,帮个忙儿介绍个好工作,不是也减少了他的负担吗? 谢天恩回来了,他自己心里有数儿,昨天高雪兰累那个熊样儿,今天不回来安抚一下,容易后院起火,他很善于搞平衡术。高雪兰打给谢天恩的时候,他虽然答应了,却是一脑袋雾水,高雪兰从跟他bj京一共打过两个电话,一个是在超市里刷卡,搞不清楚他银行卡密码了,再一次就是这次。谢天恩心里有点儿忐忑,联系这几天高雪兰的表现,谢天恩觉得也没什么得罪她的。谢天恩实在是害怕,高雪兰把他没有付出全部爱意的表现看得很重,认为这是对她的欺骗,这段日子总是怨言不断,给自己脸色看。也怪自己,把这件事儿想的太简单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确能免去相思之苦,互相也比较了解的透彻,可是,就因为了解的透彻了,冰雪聪明的高雪兰把谢天恩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清楚楚,藏不住半点个人隐私。 高雪兰纯纯、深深的爱,让谢天恩汗颜,觉得无力偿还,这份原本滋润了心田让自己获得重生的爱,渐渐的成了谢天恩的压力……高雪兰很清高,即便对谢天恩也是如此,从未主动要过什么。但章文工作的事情高雪兰不能不帮,这里面的事情高雪兰不专业,真的不明白,怕自己问了半天不符合章文的要求,也怕凡事较真儿的谢天恩埋怨自己表达不清,让他在继子面前丢面子,干脆把这件事儿大撒手,让他们自己练练情商,自己去沟通解决。也就是这个撒手,出了问题,好像俩人聊的不是很开心。谢天恩心里矛盾,这个孩子就是上次一起吃饭见过一面,章文的姗姗来迟似乎表达了一种什么讯号,对自己这个未来的继父不那么感冒儿。他本来就是学酒店管理专业的,跟自己的传媒不搭噶,他硬着头皮管了,但没管好。 第三百一十四章 俩男人的代沟 高雪兰回忆着,那时谢天恩分明有些迟疑、为难,接过手机问章文是否要找工作之后,等着章文的回复。章文有点儿意外,没想到老妈这么处理问题,直接把自己给推到前面来了,既然谢天恩问到这儿了,那就说!章文很放松:“哦,我就是跟我妈那么一提,”小男人也是男人,也是要面子的:“我妈跟我说,上次您提到有朋友在酒店工作?我想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谢天恩听得出来章文话里那份尴尬,自己何尝不尴尬?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没想到高雪兰当了真,吹牛还带吹爆的。如果真的就为了这件事而去打扰一下自己的朋友,也未尝不可,反正他们酒店总招人,塞进去一个谁不是塞啊?谢天恩放松了下来,笑道:“啊,我那个朋友是我同学,在酒店做电力维护,已经干了好多年了,也认识几个人。你啥时候想去都行,给我填一个简历发过来,让他拿着给你递上去。”。 章文没想到谢天恩把这件事儿看得这么简单,自己的视力啥情况,老妈是不没跟这位大叔说啊?要是让我进去做个服务员,那还要你帮忙干嘛?我干不了那些才问你的嘛!而且敏感的双鱼座男孩章文,准确地捕捉到了谢天恩话语里那份倨傲,心里不太快乐起来。章文有些不耐烦,但语气还是很客气:“谢叔儿,不是这样的,我妈可能没跟你说我视力不行,以前就是因为这个离开的酒店服务业。我是想让您给问问,他们酒店缺不缺后勤销售人员?这个我可以,虽然酒店管理是我的专业,但毕竟多年没干了,我一直干的是销售,哪一行的销售都是差不多的,上手也容易。”。 这回轮到谢天恩蒙圈了,他是个干摄影记者的,没接触过酒店行业这么复杂的内部分类,出门去也就是住一下酒店,谁还去认真的问一问,你们酒店是怎样管理运营的呢?谢天恩着实有些为难了。但他在高雪兰面前不能示弱,不然以后这面子彻底扫地,跟这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女人可怎么相处?谢天恩回复章文道:“应该有?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你想去的话先准备个简历!我让我朋友帮你看着,有合适的了就给你打电话!”章文谢过了谢天恩,跟高雪兰又在微信上打字聊了一会儿,章文觉得高雪兰这事儿干的太突兀了,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看谢天恩的意思,他是以为章文就是单纯的想找个地方挣工资、混碗饭吃。可章文不是这个意思,他还是想做销售,销售很辛苦但工资高,有提成儿。同样一个月的忙碌,能比死工资多出几倍来,不然的话一个没房子的北漂儿,怎么能有希望在这里扎下根?谢天恩有些失落,他看得出来章文不买账,他是个勤恳踏实的人,他认为在一个岗位上好好儿干,肯定会混出头儿来的。他那个同学不是已经把户口落在了bj,成了bj人儿了么?那个酒店属于国企,基本上只要靠得住,还是会有出头之日的,这也是他跟高雪兰提过一嘴的原因。可靠,是他那一辈人心底里最安全的俩字,国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珍惜呢?谢天恩心里有点儿怏怏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说了不算啊! 小月的婚事都是她妈一手包办的,当时小月还很不开心,现在看看,不是包办对了吗?女婿在公安工作,一个月连出勤费五万多块,国家公务员,多好?以后连自己也可以跟着女婿借光,把户口变成bj的,这是谢天恩辛苦了半辈子最大渴望。自己为之努力、为之拼搏的地方,这一生,肯定是埋骨于此了。而这个蓬蓬勃勃发展着的繁华之地,凭什么不接受自己,我也为她奋斗过而且一直在奋斗着啊?高雪兰对这些就无所谓了,她从来没这个奢望,也不觉得把户口变成bj有什么可贵之处,她还没意识到这些。可能是高雪兰天性淡泊,也可能是高雪兰毕竟是个北漂儿、过客,从没真正的融入这个城市,没有汤圆那么大的孩子,没实际缴纳过各种费用,不觉得在bj生活,生孩子、养大一个孩子,没有bj户口是多麻烦的一件事儿? 看景不如布景,别人的生活毕竟是别人的,自己还没轮到去操这个心。谢天恩是年轻的时候,一脚踏进京城的人,把青春和热血都慷慨的撒在了这里,他曾经没日没夜的工作,跟大禹治水一样三过家门而不顾,顾不上啊!射手座男人的风风火火,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月亮金牛那份对家的眷恋,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是不爱自己的家,不爱小梅和小月,我这么辛苦是为谁奔忙呢?还不是为了你们嘛!可老了、老了,小梅走了,就这么撒手人寰,连一丁点儿希望都没给自己留,连同自己努力奋斗了半辈子的家业,一起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幸亏还有个房子可以住,不然连个窝儿都没了,真要睡大街了。小月一家搬了过来,美其名曰照顾自己,可她那点子小心思,能瞒得过我这个做爸爸的人吗?唉,金钱这个东西可以让人过得舒服一些,也能让人背弃亲情,把本有的关系变得面目全非,这不是谢天恩希望见到的。 或许,谢新月天性不坏,只是一时的贪心、糊涂,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起码她没明目张胆的提出来要霸占自己的窝儿,自己也还没老到需要人照顾,看在女婿的份儿上,得给女儿留面子,还有外孙女嘛,多可爱的孩子?小梅走了以后,这是自己唯一的念想儿了。嗨,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啊!谢天恩把烟蒂捻灭在高雪兰为他买的青花瓷烟缸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看抖音,就让这短暂的快乐时光,不再被这些不愉快的思考置换!高雪兰如何看不出来谢天恩不高兴了?自己这事儿办的很欠考虑,俩男人都不开心。 章文被自己安抚住了,谢天恩这里还要再缓和一下,给他个温暖的安慰,人家图什么?后爸不是爸爸,他也没安上后爸这顶桂冠,说到底,如果高雪兰跟谢天恩处不好,分开了,那他这个后爸就是个过眼云烟,啥都不算的存在。高雪兰心里对谢天恩有那么一丝愧疚,这个男人心思敏感,肯定会因为这件事不舒服的。高雪兰去卫生间扭开了热水器的加热,烧好了水,叫谢天恩:“宝宝儿,来帮我擦擦背!”,谢天恩坐在沙发里正看手机,闻言眼睛一亮,嘴里假装嗔怪道:“啥呀,真难听!”。 第三百一十五章 自我宽心 谢天恩嘴上嫌弃高雪兰叫他宝宝儿难听,脸上却露出了笑颜,颠儿颠儿的走过来,接过高雪兰手里的搓澡巾,帮高雪兰认真的擦后背。完后乐颠颠儿的走了出来,等高雪兰洗好了时候他也进去冲了冲,然后穿上高雪兰为他准备的睡袍,躺在高雪兰身边,听她兴奋地划开手机,给他讲爬长城的时候这里是哪里,那儿是哪里,当时是个怎么样的情境,多有趣、多惊险?谢天恩的心慢慢融化了,这个女人她很聪明,也很善解人意。不管怎么说,她心里有自己,愿意取悦自己,这就足够了,你还图什么呢?谢天恩笑了,搂过高雪兰的肩膀劝道:“早点睡,你也累了,明天要早起,我有事儿。”高雪兰心领神会,长舒一口气,把手机充上电,关上床边的台灯,转身依偎在谢天恩的怀里。谢天恩摩挲着高雪兰飘着香味儿顺滑的长发,把嘴巴凑在高雪兰头顶亲了一下,屋子里气氛暧昧而温馨。两个人也就在这时候绝对配合,没有任何分歧,虽然高雪兰因为大腿肌肉疼有些抗拒。亲密过后,疲累的两个人安静而满足的睡去了。 自己就是因为这些而烦恼吗?觉得谢天恩忽视了自己的感受,也觉得生怕谢天恩因为章文的事不开心,或者章文因为谢天恩没帮好这个忙而受打击。女人啊!一颗心分成八瓣儿,不是惦记着老公就是惦记着儿女,高雪兰特殊,老家那边除了出来的自己没别人了,她还先记着家里两个老的,吃了没?吃的什么,有没有想念自己……哪对夫妻不闹别扭、不吵架?事儿过了就得了呗,老记着那些还活不活?高雪兰松了口气,想了半天了,也劝明白了自己,应该给爸妈也买一些那个山药糕和茯苓饼,挺好吃的,让他们也尝尝。于是高雪兰终于把心事放下,雨过天晴,在网上找到自己买东西的链接,同样下了一份订单,收货地址是东北老家,收货人是自己的母亲老高太太。弄完了这个,高雪兰又去给那些照片p图,弄完一批给谢天恩发了几张:“看我弄的,多鲜艳啊!”谢天恩这会儿不忙,回道:“真心不错,不白辛苦。”高雪兰笑道:“废品回收之后,大放光彩!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又会当老师又会哄孩子的,呵呵。”。 自己就是那个时而调皮时而作妖的孩子,高雪兰这样谦虚的认知自我,希望讨得谢天恩的欢心。谢天恩见高雪兰心情不错,借坡下驴:“晚上我不回去吃了,”高雪兰轻松回道:“嗯哼,我自己对付剩下的就够了。可以睡懒觉了,谢谢谢老师!”。谢天恩没吭声,他的晚饭约了王薇银,当然不能回来陪着高雪兰吃了。谢新月把他给的炒股基金赔进去两万,害怕了,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回家去看大盘支援。谢天恩对这些也不十分在行,他忽地想起了每次见面都跟他吹牛的王薇银,哎,这个女人不是炒股的行家吗?于是谢天恩主动给王薇银打了电话:“王大小姐,晚上有空儿吗?我请你吃个饭呀!”王薇银一见是谢天恩打来的,十分惊喜:“是你呀,谢大记者。你怎么想起我来了?你说,在哪儿请?”。 这可是意外之喜,王薇银以为谢天恩对她没兴趣,上次一别伤了自尊,那么主动勾引人家,人家愣是没上当!这股子气一直憋在心里,正好没地方出去呢,这小子自己跑上来了。王薇银暗暗高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什么东西,悄悄塞进了自己的手包里。谢天恩,我就不信这回你还能走得脱?王薇银暗咬银牙,下了决心,就是来硬的,也要把你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臭男人拿下,不然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我都跟小姐妹们吹过牛了,说你是我的人,可你一次都没约会过我,也不跟我打交道——怎么,你这次恐怕是有求于我?呵呵,王薇银笑的很得意,久经江湖的她太知道男人的心思了。平常的男人求她做女友请她吃饭,为的是求财,谢天恩这样眼高于顶的男人,恐怕是有事情求她。 谢天恩道:“找个好点的店子,粤菜你吃不吃?烤鸭我可是吃够了。”“呵呵呵呵,那行啊,你请客你说的算,地方定好了发给我!”,王薇银生怕谢天恩说不来了,随便你,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敢来,今晚你就是我的人!晚上,谢天恩下了班,选了一家上好的粤菜馆,离王薇银家很近,他怕王薇银再喝酒,那样送她回家也方便。定好了菜,谢天恩给王薇银发了定位,然后跟高雪兰请假:“晚上我在通州住,别等我了,你早点睡,好好休息一下。”昨晚碰你,大腿疼的杀猪一样叫,今天我回那边儿,你养养腿。高雪兰欢呼一声:“乌拉,我的天下啦,开启无法无天模式!”说啥?谢天恩一脑门子黑线:“不疼了?”,高雪兰兴致勃勃:“疼啊,不耽误淘气。你不是这个月末还要出差吗?哪天啊?”。谢天恩忽然觉得危险在靠近,推脱道:“还没定呢,”祖宗啊,你想干啥?你又要干啥去? 高雪兰轻松的回道:“噢,是不是好失落?我咋不粘着你了呢?”谢天恩看了一眼包间门口,心虚道:“胡说!”高雪兰哈哈大笑:“这叫开明,这叫贤惠,这叫放养!聪明贤德如你,自然自动入瓮,不用捉了。”。谢天恩迫不得已,编个借口:“小月明天用车,我又要早起,回燕郊太折腾了。”高雪兰信以为真:“守着儿女近,自然事情多。随你!凡事有个过渡过程,你等人家的车排到了,想让人家抢你的车也不要了,有新的了。离猫远点儿,搞得一身毛!”谢天恩有些惭愧,他真害怕这样伶俐的高雪兰:“猴精猴精的你,可咋整?”,你别太聪明,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高雪兰笑道:“随你啊,你忙你的,我淘我的,搞不好周末我又没影儿了。也让你体会一下,心爱的人不在身边,是个啥滋味儿!完美的报复,嘿嘿。”谢天恩没想到高雪兰说不粘他就不粘了,还要跑出去玩去?跟谁,在哪儿啊?我怎么觉得头上绿光闪闪?谢天恩道:“晕晕晕!”,高雪兰得意洋洋:“姑娘,给大爷乐一个!”谢天恩没乐,发了个哭的表情,心里恼火极了。高雪兰笑嘻嘻:“艾玛,你也别哭,大爷就怕这个。你乖乖三陪,大爷就宠着你哈!看到53集了我。”“瞄准?”谢天恩赶紧问道,他不想跟高雪兰接着聊她去哪里玩儿,那样他心不安,他希望高雪兰在家里哪都不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醉酒 谢天恩稳稳心神,说道:“瞄准一共好像57集,”嘴上聊着电视剧,心里却暗暗说道,你就老实儿的在家玩,别出去了,人家心里没底儿啊!高雪兰点点头,回道:“嗯,继续瞄!”,然后发过来一张单板滑雪的照片,那个帅气的男孩儿,背着双手出现在半空中,一看就是仰拍的。哦,原来你还是跟那帮子人在一起,谢天恩心里不高兴起来,不是说他们要给你介绍对象吗?你咋还跟他们在一起玩儿。高雪兰骄傲的欢呼道:“看他们滑雪的,牛?都成动漫了!这动作多帅?下周我也想去。”。败家娘儿们,我一件衣服穿好多年,你还玩上瘾了,你要跟谁玩儿呀?谁看上你了,还是你看上谁了?谢天恩正要继续追问,王薇银进来了:“哟,谢大记者,请人吃饭态度这么差呀?也不说出去接我?”。 谢天恩急忙收起手机,直接揣进兜里,把衣兜拉链拉了起来:“啊,你请我的时候不也没出去接我吗?有了定位谁也走不丢。”。虽然是主动邀请王薇银,谢天恩的语气和神情还是有些倨傲,王薇银微微一笑:“行,算扯平了。菜定了吗,给我看看你都定的啥?”,说罢拿过菜单看了起来,她是想要一瓶酒,好方便她行事。谢天恩回想了一下,报了几个菜名,王薇银又点了一瓶高度白酒,说是要庆祝一下俩人的合作。谢天恩不疑有诈,当然同意了王薇银的请求。俩人还是各在一端桌子旁坐定,谢天恩为了能跟王薇银讨论手机上的股票,特意把座位调到了王薇银身边,这叫王薇银心花怒放起来。心里暗想:还说你小子不喜欢我,我看你是考虑清楚了我的身价,要来黏糊我了? 谢天恩趁着菜还上全,把手机里的炒股app调出来,十分恭谨的请教王薇银,近期股票市场的情况,买哪一支比较划算?王薇银斜了一眼身旁毕恭毕敬的谢天恩,不禁嘲笑起他来:“哎哟!我就说嘛,您是个清高的人,怎么会跟我这种低俗的小人物打交道?原来是有求于我呀?”为了炒股顺利,谢天恩只好违背自己的心意捧着王薇银:“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谁也不比谁俗气,谁也不比谁高贵,大家是普通人嘛!是,您是行家里手,我今天来就是特意请你指教一二的。”王薇银得意的一笑,把谢天恩的手机拿了过去,在大盘上看了看,伸出涂着蔻丹的细瘦手指,点了点其中两个:“喏,这个、和这个。你今天尽量多买,啥时候抛,听我的消息。”。 谢天恩喜不自胜,试探着问道:“你买多少?”,王薇银伸出一只手指,谢天恩道:“一万?”,王薇银摇摇头:“十万!”“哎妈呀!”谢天恩立即脱口而出的惊呼,暴露了他的惊讶和性格特点。王薇银立刻眼放蓝光,就差流口水了:原来他是个小奶狗啊?我还以为他是大灰狼呢!这就好办了,你喜欢炒股?来,姐姐我给你投喂!他的惊讶是说,他的财力不够,所以才会对这个数字如此敏感。至于说那娇滴滴的一句么,就有意思了。王薇银看着谢天恩在手机兴奋地补仓、全仓的那个表情,知道他貌似清高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贪恋富贵的心。菜上来了,谢天恩为了感谢王薇银的指导,几次站起来给王薇银布菜、倒酒。王薇银也不客气,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非要谢天恩也得陪着喝一杯。 谢天恩平常是不喝酒的,但有求于人,无奈之下只好从命,跟王薇银吃吃喝喝,还一起干了两杯,祝愿他们的股票旗开得胜,大赚一笔。过了没多久,谢天恩觉得头晕,不想继续吃了,于是跟王薇银打招呼:“小王儿,我不太舒服,这样,我先回去,哪天你有时间,我再请你。”“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呢?一直都是你请我,今天的饭我请!服务员!”。没等谢天恩说出反对,王薇银已经扬声把服务员叫来了,拿着她的卡去买单,谢天恩不好意思的站起来穿外套,想阻拦服务员,可他的腿脚无力,心里却好像升起来一把火,烧的他口干舌燥。谢天恩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水,喝了下去。王薇银从眼角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喜:这小子着道儿了!拿回自己的卡,王薇银扶着走路摇晃的谢天恩出了饭馆,直接把他让到了副驾:“我来开!看你的样子好像感冒了,要不要到我家喝杯茶再走?”。 谢天恩脚步虚浮、眼花缭乱,看着小眼睛薄嘴唇的王薇银,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谢天恩的理智阻拦着他不叫他失控,但身子已经不听话软成一坨,不听他的指挥了。王薇银看了一眼马上要坚持不住的谢天恩,邪魅的一笑:“我扶着你走,把胳膊搭过来!”,谢天恩不敢再说话,闭着眼睛在心里暗道一声:完了!下车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互相搂抱着,一路磕绊着进的家门。一进去客厅,王薇银就把家里的监控打开了,半扶半抱,搂着醉成烂泥的谢天恩进了卧室……等谢天恩终于恢复了理智,已经是下半夜了。他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不记得这是哪里?等他看到身畔睡的跟死猪一样的王薇银,心里才明白过来,他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谢天恩的脸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穿着衣服,几步就走到了客厅,他要走了。 王薇银懒洋洋的在卧室里扬声说道:“你能走到哪儿去呀?你的一切都被我录下来了,你不跟我,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发布到网上去!发给你妈、你女儿,我看你还怎么在这个地方立足!”站在门口的谢天恩愤怒的攥起双拳,但却没有打下去,而是恨恨的落了下去,一时间不知道办好了。王薇银裹着床单大喇喇的走了出来,毫不在意的露出肩膀,对谢天恩不屑的说道:“从今以后你要随叫随到,不许违逆我的意思。否则我就让你好看!”。谢天恩颓然的垂着头,也不言语,但神情很是沮丧。王薇银呵呵一笑,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总哄着你玩儿,但你要识趣儿,你主动一点,我会给你好处的。比如,帮你赚钱……”谢天恩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大踏步打开门出去了。随即,门外响起了发动车子的声音,谢天恩走了,离开了。王薇银满足的靠在沙发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干杯,亲爱的!”,然后一仰脖一饮而尽。在谢天恩看来他和王薇银木已成舟,其实谢天恩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喝醉了而已,平时滴酒不沾也是错。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将计就计 酒里加了安眠药,王薇银有轻度神经衰弱,那是她常服的药物。至于其他反应,那是谢天恩潜意识的发挥。看着谢天恩走了,王薇银进了浴室开始洗澡,出来把床单揭起来,嫌恶的扔进了洗衣机,加了洗衣液和消毒剂,半夜就清洗起来。要说她心里到底喜不喜欢谢天恩呢?是有那么一些喜欢的,但不深刻。她更愿意把谢天恩玩弄在股掌之上,至于能宠幸谢天恩多久?那要看她的心情。很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洗衣机里的床单,监控摄像头,都在说明她的轻车熟路。王薇银病了,她的爱是畸形的,所有的男人对她来说,都只是个宠物而已,脏得很;都只是个贪财的人渣而已,滥得很,不配跟她结婚,她需要男人了自己会去猎取,而以后是合是离,权力都在她的手里掌控着呢。 谢天恩一路驾驶着车子,往通州走,他不敢回燕郊的家,他脏了,被王薇银那个坏女人给玷污了。雪兰,我对不起你……谢天恩痛心疾首,恨不能把自己给阉了,但是,事情已经促成了,王薇银手里有他的视频,他不敢不听王薇银摆布了。唉……钱哪,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要不是小月炒股赔了,我能去找王薇银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嘛?谁能想得到,她竟然敢这样对我,想我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人家给设计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断片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做了没有。他担心的是,真要听王薇银的吗?跟雪兰要怎么撒这个谎?以前是瞒着小月,现在还要加上雪兰,我可真是,人活着咋这么累呢?心里另一个谢天恩冷冷的问:“那要是你自愿的,你心里就会舒服一点?”谢天恩毫不迟疑地回道:“当然了,这事儿不得你情我愿吗?”“哈哈哈哈,你在自欺欺人!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早就对王薇银有想法儿了,你不是早就希望当上吃软饭的么?这回你如愿了。”。 另一个谢天恩毫不留情的揭露着谢天恩心底的隐秘,这让他战战兢兢,又羞又怕,这件事已经既成事实。那么自己就要做好跟王薇银长期混战的打算,自己这方绝不能输,最好再去一趟,把她家里的监控毁掉!是在一起还是分开,应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她。王薇银喜欢我,我使个美男计,这不是不能实现的。谢天恩阴沉着脸,开始算计起王薇银来了。无毒不丈夫,这才是狼才配女逍,毒蛇配虎豹,天造地设的一双。谢天恩忽然想到,也许自己跟王薇银更合适,而高雪兰是纯洁的,纯粹的,她的善良让自己自惭形秽。雪兰啊,你能原谅我吗?我认可利用自己,也要在股票上赢回这一局,我豁出去了。深夜路上几乎没人,谢天恩加大油门一路狂奔,他需要刺激,开着的窗子里灌进来呼啸的风,他想让这冰凉的夜风吹醒他,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后座窗子那里摊着的文件和汤圆的玩具,在风力的吹拂下飞了起来,哗啦啦的响着,那个小鸭子撞着玻璃,啪啪的响。谢天恩从后视镜看到了那个鸭子,忽地一脚刹车,在路旁停了下来,伸手把那个黄色的小鸭子抓过来,扬手一撇,扔在了黑暗的远处。怪不得你两次请我吃烤鸭,原来第三次就是你吃我了。这种被算计的屈辱感让谢天恩发疯,我是觊觎你的钱,可我没想过要这样被你拿下。看人家高雪兰,深情款款,要了我的人也要了我的心,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就不一样了,你这样对待我,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谢天恩靠在车旁抽了一支烟,大概要怎样做他已然心里有数儿,上了车边思索着边慢慢的开去。 第二天早晨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股票,这一看不要紧,惊得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夜之间,他赚了十万,十万啊!上次他叫高雪兰帮他拍的文件照片,他拿去交给胡文凯,胡文凯还是希望他帮他做事,这样才会给他开那辆宝马,但是给了他十万现金,算是预付的工资。谢天恩昨天亲眼见到王薇银把十万买了一只股票,所以他也偷偷跟着买了。没想到,王薇银这个女人,一伸手就给他赚来十万。谢天恩正在琢磨以后该怎么面对王薇银和高雪兰,王薇银的微信进来了:“怎么样?睡你一次十万,你不亏?哈哈哈!”谢天恩有些羞愧,但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现在买什么?”,这等于认可了跟王薇银的关系,王薇银不屑的一笑:“这个,和这个。”说着发来两个号码,谢天恩毫不考虑,不但自己买了,还叫醒了谢新月,也买了。 谢新月一脸迷茫:“爸,这靠谱儿么?谁让你买的?”,谢天恩一挥手:“你别管,以后我买什么发给你代码,你就跟进!这是个可靠的玩家,昨天一宿,”,谢天恩想了想,还是采取了保留:“我就赚了两万,你那亏空我给你填上!”。谢新月高兴地大叫一声:“真的呀?你快赶上我妈厉害了,你这个朋友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处,别撒手跑喽!”。谢天恩淡淡一笑,心说,你要知道是个女的,马上就会翻脸的。与此同时,高雪兰也醒了,把家里打扫干净,给自己弄了吃的,然后把快递单子的事儿弄妥了。高雪兰满心欢喜,这是她没想到的事儿,她把截图发给了谢天恩,然后喜滋滋儿的说道:“这是今天你媳妇儿干的,感动不,二不?”谢天恩皱了一下眉,他没想到高雪兰这么早跟他聊天,但他还是耐心地看了看:“没懂。”。 这都什么呀?高雪兰解释道:“是润唇膏。半个月都没到,我嘴唇爆皮了,就要求退款了。店家也给我退了,没想到今天货到了。那咱就得找底单,给人家钱呗。”那单子高雪兰都删除了,凭着记忆重新在众多商品里搜寻找出来的,店家懵了,说,不是给你退款了吗?意思是你咋还找我麻烦?高雪兰忍着笑跟店家说,是要给他钱,店家这才明白过来,谢了高雪兰不贪财,帮衬了他的小店。高雪兰从小的家训,都是老高太太来执行的,老高头儿顶多说一句不自觉,就得了。老高太太即是慈母又是严父,教育三个儿女,要说实诚话、办稳妥事儿,不能给老高家抹黑。就算不能光耀门楣,也得做个听话的孩子,事不在大小,以心为证。暗室莫欺心,才能活得磊落自在。不管那俩男孩子是否记住了,高雪兰是牢记这些的,自己买东西,店家得寄快递,也挺辛苦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销毁证据 谁家也得养家糊口,谋生不易,民生多艰。怎样才能彼此都开心快乐呢?唯心与心,通情达理,这才是大家都好的原则。谢天恩明白了,昨天他还在为了一件衣服的领子操心,可今天他就有十万了,加上本金就是二十万,哪里还会为了小小的润唇膏操神?谢天恩毫不在意的说道:“应该再给人家。”花钱买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东西到手,自然该给钱。高雪兰松了口气,她是希望谢天恩也这么想的,那说明他心地也不坏:“是?真是我选的人,跟我同心同德!”谢天恩看了一眼,顿时心虚起来,同心同德吗,就我这样的?昨晚的事让他心里不安,但没跟高雪兰见面,只是聊天,让他慢慢的放松下来。雪兰啊,男人过去三妻四妾,你别太把我失足的事放在心上。等我挣够了钱、买了房子,就跟王薇银分手。这样毫无底气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信,有甜枣吃你会撒手吗谢天恩?当然……不会了。 谢天恩心里一阵羞愧,他是想两个女人都留着,各有各的作用,只要两个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他就能坐享齐人之福,不也挺好的么?高雪兰在家里试穿谢天恩的冲锋裤,以后她想经常跟着户外旅游团出去散心,那就得买装备了,不能总像这次这样,穿的不科学,内裤都湿透了。谢天恩的裤子她拿去搞实验,接着盥洗盆往裤子上浇水,那裤子就几个水珠儿,剩下的直接流下去了。真不透水?那这个可太好了!高雪兰按照这个品牌,在网上找到了同款,她得买大一号的女款。谢天恩的裤子勉强够长,但男款骨盆那里太瘦了,穿上就跟紧箍咒似的,很不舒服。高雪兰跟谢天恩调皮:“你那个裤子我试了,长短合适,肥瘦不行,有点儿紧。你太瘦了,我买条稍微肥一点儿的,大一码。我比你还大,可咋整?”谢天恩想着高挑的高雪兰穿他裤子的模样,心里一乐:“愁死了!”。 女人跟男人的骨架结构不一样,胯骨宽是正常的,何况高雪兰是真的很高啊!高雪兰笑了:“嘻嘻嘻,自然界里带毛的动物雄性大,虫子类的雌性大,鸟类公的比母的还漂亮,那咋滴,人家不都活得好好滴么?我们家家风就是这样,妈肥爹瘦是一家,站在一起像配搭!瘦子逗哏胖子捧,胖子下厨瘦子夸!”哎你还别说,高雪兰挺聪明的,说的话很有画面感,谢天恩被逗笑了:“给你一百个赞!”。但愿你我以后也这样,我们老了以后能相互扶持,王薇银肯定不行的,我觉得她没有你可靠。这一天,就这样在所有人都愉快的气氛中,悄悄儿的过去了。晚上,谢天恩又去宴请王薇银的‘指导之恩’,顺便在那里过夜,当然,谢天恩灌醉了王薇银,把那些视频调了出来,直接删除了。 第二天一早,高雪兰给谢天恩发微信:“天恩,回来的时候把你那件领子需要改的衣服带回来,我发现小区门口有一家洗衣店,里面有缝纫机,我去看看,应该可以改?如果她不能改,我买了漂亮的压条,自己也可以试试,我的爪爪挺灵巧的。”。谢天恩在王薇银身边拿着手机聊天,醉得一滩烂泥的王薇银还没醒过来呢。谢天恩释然的一笑,跟高雪兰回复:“好的。”,风水轮流转,昨天是我不省人事,今天就换成你了。没想到我也会来这手儿?谢天恩不管王薇银,迈过她枯瘦的跟狗一样的身体,直接下地洗漱,顺便洗了头发,他要干净利索的去上班。高雪兰在家里看了一篇文章,文章里面分析谢天恩那天那样,嗓子里有痰,咳不出来咽不下去,不是慢性咽炎,是梅核气。特点就是咽部不红肿,吃东西往下咽的时候感觉会舒服些,平时闲着不吃东西的时候,反而觉得有异物感,而且会在情绪抑郁的时候加重。 在中医上讲,那属于是肝淤气滞,肝主疏泄,管着身体中气血、津液的运行,爱生气的人,气机停下来不走了,停在嗓子了,甚至是带着痰停下了,就是梅核气。这样的人平时抑郁,爱生气,爱猜疑,长叹气,两肋胀满,没有食欲,总不高兴,还肚子胀,食欲一般。最后的结论是需要吃逍遥丸,或者半夏厚朴汤。这不就是谢天恩的症状吗?高雪兰赶紧把这个文章分享给谢天恩了。谢天恩看完了,长出一口气,心里无限的感动。知我者,雪兰也!时时刻刻想着我,只要我哪里不舒服了,她都放在心上。雪兰啊,我对不起你,你等着,我弄够了买房的钱,真的回来跟你一起过到老。谢天恩舒了口气,放心的回道:“我就这样儿,”高雪兰笑了:“高大夫早就看出来了,你得吃逍遥丸!”他还没到有痰的地步,算是轻的了。谢天恩摇头:“不吃药。”我小月说了,药不能乱吃,万一吃错了把我药死了。 高雪兰道:“那你就按摩穴位,你比较理性,自己也知道情绪低落,所以常看抖音,搞搞笑。我吃过半年逍遥丸,你看我现在多逍遥?”人的情绪能让身体气血不调导致疾病,反过来也可以逆向治疗:“你多想积极阳光的一面,锻炼锻练身体,饮食上别太油腻,慢慢会调过来的。”还是我雪兰知道心疼我,谢天恩在心里答应一声,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郁闷。如果高雪兰是小梅就好了,如果王薇银也是小梅就好了,如果小梅还健康地活着,那就更好了。一个姜小梅帮他全盘打理一切,不用跟王薇银这样周旋,不用委屈高雪兰跟着他受苦。小梅要是不得病,换个别墅我也换得起,哪儿用这么艰难的赚钱谋生存?高雪兰是真疼自己,可她不擅长股票——哎?可以问问她嘛!只要她愿意学,我把我的股票交给她看着大盘,那我不就省心了吗,还能抽出身子去干别的,搞不好真跟大舅胡文凯手下做个马仔,大不了王薇银让我买啥我告诉雪兰呗。 又一想,不行,胡文凯不靠谱儿,王薇银也未必可信,等她醒了发现我把监控删了,还不得跟我玩儿命啊?先躲躲风险再说。高雪兰问道:“我发了面,弄的酸菜馅儿,一会儿蒸大包子,上我家来吃啊?”啥叫上你家,那是我家!谢天恩回道:“好,晚上回去吃。”好歹也搞个平衡,不能让雪兰觉出异样。高雪兰偷笑:“这小嗑唠的,半点不上当,真聪明!”。雪兰啊,你要理解我的不容易,不要骂我,我这不是偷腥儿,是出去赚钱。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还是得有个正经女人 嗨,聪明个屁啊,都让人家给害了,你不知道而已。我知道你总嫌弃我对你不够痴情,不回家来看望你、陪着你。你看,你都把燕郊的家当成你一个人的了。谢天恩低头摆弄着手机里的股票,朱八戒冷眼旁观,看着走了神的谢天恩,故意咳嗽一声。谢天恩闻声一惊,放下对大盘的关注,把手机关了,揣进了兜里。朱八戒过来给谢天恩分配任务,小丁跟着学习,俩人听完之后开始忙活起来了,朱八戒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走开了。小丁吐了吐舌头,对谢天恩说道:“老大,我看你有些怕他啊?”“什么怕他?”谢天恩不服气的反驳:“干工作就得倾尽全力,我干我的活儿,关他什么事。”小丁嘻嘻的笑,不再刺激自己的师傅,而是主动帮谢天恩拿背包,谢天恩哼了一声,把自己的包让小丁背了过去。 晚上下了班,谢天恩这回放心的往燕郊走,我要去见我的媳妇儿,你们谁敢拦着?王薇银啊,你还没发现监控的事儿吗?这个女人怎么不吵也不闹,她不可能发现不了啊?得,越是城府深的,越按兵不动,那我也不吭声,看你能把我咋地?谢天恩自认没啥把柄在王薇银手里了,至于说睡了两晚么,大家都是自愿的,我也不必对你负啥责任,是你先招惹我的,哼。谢天恩自在的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躲着路上的摄像头。到了路口就把烟藏在下面盒子的烟灰缸上,过了摄像头就赶紧抽完了。又是摄像头,该死的东西!我可被你害惨了,谢天恩暗暗骂道。这时候高雪兰的信息进来了:“到哪儿了,宝宝?”嗯,人家是宝宝儿呢。谢天恩舒心的一笑:“导航显示还有40分钟到家!”。高雪兰笑了:“艾玛,不把你饿晕啦?”,谢天恩撒娇:“快堵死了,我从机场那边绕回来的。”。 你看,人家为了看你多努力?还不夸夸人家。高雪兰听乐了,谢天恩这是在跟自己耍赖:“不会飞真可怜!通州晚上也这么堵吗?是不全bj一到这个点儿,都一个德行?”“那可不,堵的人心烦!”谢天恩嘟囔着,只好把高雪兰发给他的歌儿放放、听听,心里的烦躁还会好一点儿。高雪兰提醒谢天恩:“赶明儿车上放点零食,胃都饿坏了。”可真是的,我真的需要准备点吃的在车上。上回汤圆好像落下一些海苔,我吃了它。谢天恩把座椅旁边的盒子打开,发现了几块巧克力,这让他简直热泪盈眶了。应该是小月开他的车子时放进去的,倒不是特意给他准备的,那现在正好饿了,借个光也行啊!谢天恩塞嘴里一块巧克力,又把海苔塞进来一条,巧克力的浓香甜腻混合着海苔轻微的海腥味儿,十分独特的刺激着谢天恩的味蕾,把谢天恩吃笑了:原来这也行? 他到家的时候,高雪兰正在把最后一锅包子从锅里端出来,谢天恩急不可耐,赶紧放下包进厨房去洗手,直接把高雪兰捡在盘子里的包子端了回来,没等拿筷子碗,就那么捧着吃了起来:“哎妈呀,这也太香了!好久都没吃过酸菜馅儿了。雪兰,有粥吗?”,高雪兰端着热气腾腾的八宝粥往客厅走:“有,杂粮八宝粥!”。及待看到谢天恩一副猴儿挠心的吃相,不由得笑了起来:“你那么饿呀?别烫着!这是你的粥,小心点儿。”谢天恩呜呜的答应着,嘴里不闲着,接过粥碗喝了一口,点了点头。随即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五香糟豆腐,还有切的很薄的酱牛肉,都尝了尝,这才又抓起一个大包子咬了下去。高雪兰饶有兴趣儿的看着谢天恩如此狼狈的吃相,她好像头一次见到谢天恩这样狼吞虎咽。以前他都是娘儿们似的,拿筷子拈起一点东西,慢条斯理的往嘴巴里填,就好像他吃的是毒药似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谢天恩感到高雪兰在那看自己,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你也饿了?吃呀,看我挡饿呀?”,高雪兰笑道:“你秀色可餐!今天一天都吃什么了,怎么饿成这样?”。谢天恩想了想,好像真没吃什么正经东西,早晨没吃饭,当然,没人给他做;中午跟小丁吃的洋西餐,一块牛排花了他一百多大洋,可惜,他没吃饱。男人呀,还得有个家,还得有个正经女人为自己操心劳神,照顾着自己。谢天恩想到这儿,不禁笑了,那也就是说,他把王薇银划为不正经的女人那一类里了。她就是不正经啊,哪有正经女人对男人这样的,居心太不良了,是不是?高雪兰笑笑的坐谢天恩对面吃饭,对下厨的人来说,吃饭的人越是吃得多,越说明自己厨艺好,那是对自己厨艺的认可。 高雪兰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刚要拿起盘子里的包子,又被手疾眼快的谢天恩抢去了。高雪兰禁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家家都要生儿子呢,生闺女遇到你这样的,不得饿死呀?”,谢天恩闻言一笑,回道:“我今天实在是饿了,这是我今天唯一一顿人吃的饭!”“那你之前吃的都不是人饭呀?”高雪兰故意调侃谢天恩,谢天恩喝了一口粥,回道:“真不是,西餐不适合中国人的肠胃,也就是摆个样子,冒充高雅!”说罢把碗里的粥都喝光了,又吃了一片酱牛肉,这才满足的放下筷子,站起来到厨房窗子那里去抽烟了。高雪兰暗笑,这个家伙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还有一碗粥,我的天呐!要知道高雪兰今天的包子个头可不小,吃俩就足够了,谢天恩多吃了一倍,看起来他是喜欢今儿的酸菜馅儿? 也是,都是东北人嘛,爱吃酸菜也是有的,那明天早晨就用留的那点酸菜,给他加上肉丝粉丝,炒个酸菜粉儿!高雪兰吃完了饭,端着盘子碗到厨房清洗,谢天恩已经拿出了电脑,在他的休息间里鼓捣稿子了。还挺上进的,这饭可没白吃,高雪兰悄悄儿笑谢天恩这顿饭吃得多,可也觉着男人就该这样,吃饭的时候大口造,别扭捏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看着都别扭。等她都弄利索了,谢天恩也完成任务了,俩人没啥事儿干,就拿着电脑接着找电影看。跟谢天恩看电影,当然是战争片,高雪兰看的昏昏欲睡。谢天恩忽然问道:“你腿还疼吗?”,高雪兰打着哈欠回道:“疼啊,怎么了?”,谢天恩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甚至毫不隐瞒的吐出一口气,笑着回道:“那就老实儿睡觉!”。哎呀?这个家伙看起来很希望我说腿疼,就好像他正在盼着我这样说似的,啥意思? 第三百二十章 挚友帮忙过关 本来也没说要跟你做什么,巴不得睡觉呢,高雪兰马上同意:“嗯,我也困了。”谢天恩暗暗松了口气,浑身的肌肉得到了减压的通知,一起疲软开去,放下电脑,真的躺下睡了。他这两天被王薇银那个狐狸精缠着斗智斗勇,身心俱疲,高雪兰要真的不依他,非要找他,他就没则了,他怕露馅儿,他不想解释不清。可高雪兰没有,她是个贤惠的女人,自己的男人累了,那就歇着,集体放假。这让谢天恩无比舒畅,脑袋一挨着枕头,就呼噜起来了。早晨起来,高雪兰给谢天恩炒了酸菜粉儿,煎了荷包蛋,有小米粥,牛奶和咖啡,还有发面饼。这发面饼有带糖的,有油盐儿的,谢天恩各吃一半,把酸菜粉干掉了。吃饱喝足,谢天恩把剩下牛奶推给了高雪兰:“我实在喝不下了,你替我喝了?”看着谢天恩笑笑的眼睛,半嘟起的嘴巴,高雪兰疑惑了:咦?这个家伙,转性了?就没见他这么跟自己不分彼此过,还撒娇呀? 高雪兰笑道:“好。你要不要带着鱼肝油和维生素?”谢天恩摆了摆手:“不用,我回来再吃。”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嗯,这以后不去见王薇银了?就跟雪兰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挺好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就这样也不错。谢天恩抱了一下高雪兰,背起双肩包走了出去,进电梯的时候他故意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抬头看向家门口。高雪兰果然还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谢天恩美了,高雪兰的情意绵绵和王薇银的设计陷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高雪兰这里他是不需要勾心斗角的,他是安全的,被宠爱的。这样的感觉才是正常人的呀!谢天恩哼着小曲儿上了车,抽空儿看了看他的股票,耶?这回只涨了一万多,这是为啥呢,难道王薇银还会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去销毁证据,留了后手? 那也行啊,不赔就是赚了,谢天恩把车子开走了。高雪兰没什么事儿了,收拾完毕,坐回客厅准备输入资料。这时候,手机叮了一声,高雪兰纳闷儿,谁呢?打开一看,居然是久不见的杨姐!杨姐比高雪兰大十六岁,是跟高雪兰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佛友。以前俩人就很投契,高雪兰这么多年在外面奔波,唯一没忘记高雪兰,还跟她像以前一样那样好的人,就是杨姐了。甚至在高雪兰装修老家房子的时候,杨姐还曾借给高雪兰五千块钱。这会儿杨姐分享给高雪兰一个链接,肯定是关于修行的,她们之间的话题绝大部分都是这些。也只有这些是毫无烦恼,能互相鼓励的。杨姐发来短文如下:有一个修行人非常虔诚,他每天打坐,读经,磕头,拜忏,抄经,非常精进,希望能够早点成佛。有一次,他去寺庙供香,在路上遇到一位禅师,他看禅师衣服破旧,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了禅师,并说出了自己多年的苦衷: 修行人:我天天打坐,读经,磕头,拜忏,抄经,这样努力能成佛吗? 禅师:成不了。 修行人急切的问:我为什么成不了佛?我已经这么努力了。 禅师:佛不是打坐成佛的,佛也不读经,不磕头,不拜忏,不抄经。 修行人:那佛是怎么成佛的? 禅师: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佛。 修行人迫不及待的问:那佛每天都在想什么? 禅师:佛在想如何利益一切众生,佛在想如何让众生解脱生死,佛在想如何用一切方便法来成就众生。佛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什么,也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要得到什么,只想着怎么能够把自己的真心全部舍出去,拯救众生。 修行人:所以我天天想着佛,就成不了佛,因为我太想得到了。那我就彻底把自己舍出去,这样就可以做佛了? 禅师:不能,如果你为了成佛而去舍,那不是真正的舍,还是有得失之心,有交换之心不能成就。 修行人: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去舍?怎么才是真的舍?如何去做? 禅师:如果你还有舍得之心,就没有真的舍。你知道佛在舍什么吗? 修行人:是功德和福报吗? 禅师:佛在舍无量的功德,那你有这个功德吗? 修行人:或许有,或许没有? 禅师:你知道什么是功德吗? 修行人:不想自己,不为自己,好好做人,积德行善,帮助别人。 禅师:这只不过是形式表面而已,是无力的理论而已。如果你现在还没破相,还在各种假象当中执迷不悟,根本不可能有功德。 功德就是首先你要认清自我,从此开始在心中念念都要没有计较,处处要认可自己的因果,而理解他人承担磨难的考验。外在的一切痛苦纠结,诽谤,恶意,都是你应该承受的因果报应,而非他人的错误,你必须认清楚,你此生的所作所为,都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跟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必须对你这一生的所作所为负百分百的责任。因此,你现在要舍下你自己的一切私心和欲望,真正在生活,工作,修行当中,全然付出,无所求,无期待,你的烦恼将越来越少,你的心量将越来越大,逐渐进入清静,回归自性。当你回归自性的那瞬间,你的内心充满光明和愉悦,整个世间都是宁静的,你顿悟到万事万物都是你的化身,那是一种发自灵魂和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快乐! 当你回归自性的那瞬间,你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视死如归,没有丝毫的恐惧,二元意识消失,没有好与坏之类的低级层次的对抗意识,性意识消失,不再追求异性的爱和被爱,对生命充满尊重和爱!当你回归自性的那瞬间,你发现一切都不用解释,因为你知道一旦开口解释或者描绘,就着了像,凡是能被说出的真理,已经离开了真相。当你回归自性的那瞬间,你是真实而圆满的。圆满不是没有缺点,圆满是优点与缺点、对与错、善与恶、是与非的统一体。当你是回归自性的人,你会没有牢骚,没有抱怨,没有妄想,没有执念,你的心是平静的,在平静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这就是智慧,也是佛性,也是顺天行道,道法自然,自然而然。当你是回归自性的人,往往心如止水,无论是在生活安逸,顺风顺水的时候,还是在挑战不断,困难接连而至的时候,心情都是一样的淡定。当你回归自性,就是一个点燃自己生命之光的人,可自照,亦可照人。 修行人当下顿悟,还大发宏愿说,愿将此心奉尘刹,生生世世报佛恩!这些道理像一束光,照进了高雪兰的心灵,让她的心得到了久违的轻安。 第三百二十一章 媳妇儿,这是什么 有心的人,都喜欢见贤思齐,高雪兰看完了以后,觉得很惭愧,自己肯定是偏离了反省之道。自我太多了,为了他人就少了,很多时候,自己都把谢天恩的忙视为两个人感情的障碍,没去体会他的不容易,是自己太狭隘了。高雪兰谢过了杨姐,静静地坐着回想着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慢慢的进行自我反思。她看到了另一篇文章,内容是你不能养我一辈子,为什么从小如此娇惯我?这篇文章引起了高雪兰对谢新月行为的思考。幼小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对错,她的第一任老师是姜小梅和谢天恩这对父母。如果谢新月第一次做错了,谢天恩不去阻拦姜小梅教育谢新月,或许现在的谢新月不会这样蛮横和自私。所以说,错的人是谢天恩自己,也是小梅,不能全怪谢新月。这样一想,心里的不舒服就得到了疗愈,能够理解带着孩子的谢新月,也挺不容易的。 亲妈没了,婆婆不待见自己,她不靠着谢天恩这个爸爸,还能指望着谁帮她呢?唉,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谢新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爸爸把她惯成这个样儿,自己也是没办法,能拿这个已经成年、心理却还在孩童阶段的熊孩子怎么办?只能豁出时间慢慢引导呗,就跟自己和侄女高玲似的,高玲现在挺好的了,可她整天喝酒发疯那段时间,差一点没把自己给气死啊!推己及人,差不多就得了,别逼迫谢天恩一朝把谢新月的毛病统统改正,他做不到的。自己关心天恩的身体,替他寻找原因和治疗方法,还买了药,找到文章,教给他人的情绪思维能让身体气血不调导致疾病的道理,希望他走出来。这是对的,但不光是应该这样,还应该不那么逼迫他回这个家,而是理解他惦记女儿的行为,容许他夜宿通州,跟他的孩子们享受天伦之乐。 一下子想通了这么多,高雪兰挺高兴。可见人应该有好朋友,当你遇到思想疙瘩的时候,好朋友会帮你捋顺。爱之深,体贴之细,关怀你的身体和心境,愿意举着自身做成的蜡烛,陪你一起走过漫漫长夜,这才是真正的高雪兰。高雪兰释然的笑了,自己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只不过是太把谢天恩放在心上了,这样紧贴着的爱,会让人窒息的。她打开手机,听自己以前收藏的古筝音乐阳关三叠,她要养一养心境。听着那些泉水般抑扬顿挫的声音,高雪兰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把古筝捡起来,不是有以前老师教的课程吗?可以安排时间每天学一点、练习指法,就这么荒废着实在是太可惜了。可是,驴友团微信群里在教滑雪,有两个视频,是那么耐心细致,那么吸引人。群里有人羡慕地说,我现在深深的怀疑,咱们那些领队小哥哥也有这种病毒,感染了那么多妹妹!他说的是视频里很敬业的教导学员的帅哥。 多少热爱滑雪的人是因为生活压力大,在周末出去放松的?整理情绪,修正身体,周一再去职场精力充沛的卷土重来。高雪兰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现在家里练习古筝的指法,等谢天恩有时间了,跟他一起出去——天恩不是羡慕的说,有时间他也要去吗?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谢天恩给高雪兰发信息:“晚上在外面吃了,你自己弄点吃的。”朱八戒请他和小丁吃饭,他得先告诉高雪兰一声,不然这个傻女人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他的。高雪兰觉得熨帖,笑道:“哦,我在压牛腩,下午特意出去买菜了,给你买了香蕉和红提。那你吃饱了再开车回来,就不会感觉那么辛苦了。”瞧你吃包子那样儿,好像饿死鬼托生的,男人在外面打拼真辛苦啊,一顿喜欢的饭都吃不上,但愿他这回吃的不是西餐。 谢天恩听到高雪兰又为了他弄好吃的,还专门给他买了水果,感动道:“你才辛苦!”还加了一朵玫瑰。要不说会说话的男人绝对有女人缘儿,谢天恩这句话和玫瑰,把高雪兰哄得乐呵呵的:“喜欢这样默契的感觉,互相陪伴,有你在身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爱你哦!”。谢天恩心里一动,鼻尖有些酸涩的感觉。傻女人啊,我就说这么一句话你就感动,你为我做的那些,我要怎样来报答你呢?高雪兰这会儿慈悲心在线,谢天恩说什么她都无限的感恩,哪里需要他报答,只要他好好儿的,身体健康,情绪也恢复正常,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高雪兰轻松愉快的在水龙头下洗着红提,然后控干水分,装到那个漂亮的水果盘里,摆在了茶几上。 谢天恩是大约晚上十点左右回来的,到家就是赶稿子,然后吃了几粒红提,乖乖跟高雪兰进卧室休息了。早晨高雪兰给谢天恩吃的牛腩炖白萝卜和米饭,本来这应该是午饭或晚饭的,可谢天恩午饭不在家里吃,晚饭也不一定,牛腩压好了,高雪兰自己吃不下几块肉类,只好早晨给谢天恩吃了。意外的是,谢天恩还挺喜欢早晨吃这些,牛腩很软烂,夹起来抖呀抖的,一层一层的红肉很分明,这是上好的食材。也许是他这几天都忙,早晨没有能量支持,到了中午不一定有时间吃饱饭?更多的是,他隐隐的觉得对不起高雪兰,无论高雪兰给他吃什么,他都努力的多吃一点,用你把我养的很健康这种方式,来回报高雪兰对他无微不至的爱。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高雪兰在睡午觉,谢天恩发过来三个小视频,两副照片,惊醒了高雪兰。 高雪兰逐一打开细看,只见那是保存的很好的古老的什么巨幅书籍,是用精工细雕的木质外壳包裹的,里面的纸张还是什么,已经薄脆发黄了,用线绳编织着连接在一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它的持有者还在问能不能替他宣传?或者翻译这是什么文字?里面有个人很大喇喇的说道:“这也就只有季羡林,能翻译!张中行、季羡林,只有这样的人能翻译。”待到第三个视频,谢天恩把画面拉近,高雪兰看到了细节:那是一副精美的佛像,周围画着十二因缘解脱图,下面还有六道轮回图。两张照片更是可以放大了细看,看着看着,高雪兰悚然一惊:“这是啥呀?”随即领悟,追问道:“这是什么材质的,是树叶吗?”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也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高雪兰随即去百度找了贝叶经百度百科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回道:“是树叶,”然后把高雪兰发过去的文章看了,跟伙伴儿们自豪的说:“这是贝叶经!”。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这才是高雪兰特殊之处 “哇!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准不准啊?”那个刚才夸张的男人大声地问道。谢天恩问高雪兰:“你有几分把握?”,高雪兰认真的回道:“古佛经有贝叶经,是古印度时期的梵文,一般是用尖利的物体刻在树叶上面的。”,谢天恩跟同伴补充道:“这是古印度梵文。”,周围的人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本来以为只有那些了不起的着名大家才知道的事儿,没想到谢天恩这个朋友居然也知道!这下子高雪兰给谢天恩大大的长了脸,谢天恩也没想到高雪兰居然会知道这些。高雪兰道:“贝叶经记载的都是佛教故事,一般都是佛陀讲经的过程。藏地多一些,这个我不知道是否是真品。”谢天恩肯定的回复道:“据说是真品。”哦,高雪兰刚才听了那起子人胡说八道的,怕持有者不当好东西损毁了,赶紧告诉谢天恩:“那就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不上交吗?”,谢天恩把高雪兰的话转述完毕,满屋子人用敬佩、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他头一回觉得高雪兰是如此的有用,让他今天镀了一个金身。 原来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真的,高雪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可能是她跟宗教走的太近,把全部精力用那上面的缘故。刚才那个胡说八道的男人,就是朱八戒,他以为谢天恩很普通,没想到谢天恩还挺有见识,不过,比他有见识在这个场合是不合适的。因为,他刚才的话语暴露了他的无知,谢天恩的见识伤到了他的自尊。朱八戒一脸坦诚,人畜无害的嘿嘿笑着,眼睛却盯着丝毫没意识到危险靠近的谢天恩。谢天恩还在跟持有者谈话,嘱咐他好好保存,不要弄坏了,这是存世不多的宝贝,价值不可估量什么的。大家蜂拥着看完了这个宝贝,陆续的离开了,到外面去议论,接下来到哪里去吃晚饭?这么多人联谊,朱八戒当然不能错过结交人脉的机会,主动请缨要拉大家上他总去的饭店,宴请各路贵宾,也给谢天恩道个谢,是谢天恩帮他圆了场子,找回了面子。 管他是谢天恩知道的还是自己知道的,那都一样,都是一个报社的,这就行了。毕竟肥水没流外人田,终于还是他们这边的人揭了谜底的。大家也乐得跟朱八戒一起吃吃喝喝,交朋友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不就是吃个饭嘛!这边是没事儿了,高雪兰那边还没安排完。想着谢天恩那天回来饿的那样,高雪兰关心的问道:“中午吃饭了吗?晚上记得回那边取个羽绒服!”十一月下旬了,天气冷到了必须加衣服的程度了,谢天恩那薄薄的冲锋衣恐怕不能暖和了,尽管里面套了毛衫。谢天恩很高兴的发了个穿着大棉袄的肥猫,点着头说好的,高雪兰被逗笑了:“这个长得真像你。”像我吗?呵呵,只要你高兴,你说像就像。 谢天恩放下手机接受同僚们的赞美,可他不喝酒,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水。看这阵势,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谢天恩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给高雪兰发信息:“晚上我回通州住,等回去太晚了,你早点休息。”,高雪兰通情达理一路绿灯:“好的。”刚刚接受了杨姐洗脑一样的教育,或者叫开启慈善之心的大门、醍醐灌顶的提醒,总之这回让高雪兰比较开明,不那么黏着谢天恩,一个人通情达理,两个人自由自在了。没有安全感、害怕孤独,是粘着心爱的人的原因。谢天恩若是能读懂高雪兰的心,他应该为高雪兰肯这样重视他、粘着他而高兴。 晚上的时候,高雪兰没事儿,读到新华社一篇文章,是说昨天满洲里疫情的,这次疫情确诊了11例,其中4个人3个是同班,另一个是老师;还有5例在同一个小区。爱屋及乌,不知道汤圆所在的幼儿园放假了没?谢新月还是带着汤圆打游戏吗?思虑到此,高雪兰说道:“关系密切有时候未必是好事哈!你看到那则新闻了吗?汤圆放假了没有?你劝劝小月,别让小汤圆熬夜,影响健康发育。”谢天恩有点感动,回道:“看了,放假了。知道啦,我劝劝她。”其实劝也没用,在这一点上谢天恩跟高雪兰是站在一起的,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睡得太晚,奈何人家亲妈不听啊?高雪兰知道谢天恩上来那股子直男劲儿,说话很噎人,于是嘱咐道:“语言要委婉,别惹人家不高兴。”毕竟是隔辈人,有些话有些事点到为止,别说得太多、管得太多,人家会烦的。而且,谢新月就不是个懂事儿听说的孩子。 谢天恩道:“我还不高兴呢!”,哼,小月那么懒,哪次回家来屋子里都跟遭贼了似的,再加上一个四处乱跳的猫,到处掉毛,哎妈呀,都要烦死人家了!高雪兰笑了,就知道你这个大直男又犯病了:“咱不驴哈,来,抱抱!”。嗯,抱抱,谢天恩心里舒坦一点儿,有个省事儿的媳妇儿也不错,能安慰一下自己,要不然整天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哎妈呀,我要生病了。谢天恩一只手扶着额头,在电脑上鼓捣他的稿子,他得加把劲儿,弄完了这个他还得去看着大盘,昨天赚了今天也的赚,但是王薇银在生他的气,不管他了,他只好自己亲自出马,认真的寻找规律。谢新月又在训汤圆儿了:“你看看,新换的衣服,这是咋弄的呀?你一天换三套儿,都得我手洗,你知道吗,啊?”。 看着汤圆儿小心翼翼站在那里,两只小手搅在一起,用眼角溜着一脸暴怒的谢新月,可怜巴巴的样子,谢天恩忘记了高雪兰的叮嘱,不由得肝火飚升,大声道:“小月你怎么回事儿,有完没完?我这工作还干不干呀?”谢新月不满意:“爸!你就知道宠着她,等她长大了被你宠坏了,我看你咋整!”,谢天恩不以为然:“我还宠着你了呢,你也长大了,不就这样儿吗?汤圆儿,上姥爷这儿来,别理你妈。”。谢新月气得直跺脚:“我就不该搬到你跟前儿来,好孩子都被你惯坏了!”,谢天恩难得的笑了:“那好哇,你跟刘柱儿搬回去,汤圆给我留下,我能照顾她!”“你!真气死我了,气死我啦!”谢新月转身进了她的卧室,拍的一声关上门,不再理自己三岁的女儿和老爸了。小汤圆看了看谢新月的房间门,跟谢天恩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跑过来了:“姥爷、姥爷,你给我讲个故事!”。谢天恩搂过汤圆幼小的身子,用手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嘴角边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第三百二十三章 山鹰寂寞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这个孩子能让他开心。谢天恩慈爱的笑着,把汤圆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你要听什么呀?”,小汤圆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姥姥去哪儿了?你们说姥姥死了,姥爷,你给我讲死了!”。谢天恩微笑的眼睛变得苦涩起来,强笑道:“这个故事不好听,姥爷给你讲小白兔拔萝卜,好不好?”“噢,好呀好呀!”。汤圆儿为什么会屡次提到小梅,谢天恩心里是明白的,孩子的心纯洁无瑕,她是真的想念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姥姥。姥姥总生病,但是对她可好了!总有好吃的给自己,也从来不骂自己,不像妈妈,总嫌弃自己给她添乱,汤圆觉得,妈妈好像不爱自己了。谢天恩笨拙的给外孙女讲着自己编的故事,聪明的汤圆一下子就听出了毛病:“不对、不对!姥爷,你上次不是这么讲的。”“是吗?”谢天恩有些汗颜,自己真的不擅长做这些,要是把汤圆交给雪兰,雪兰一准儿会讲很多好听的故事,她也会善待汤圆的。 可惜的是,小月防贼一样防着我给她找后妈,我怎么把雪兰跟汤圆放在一起啊?所以说爱作的人没害到别人,害的是自己——你要是能体谅我这个爸爸的不容易,接受我续弦,一切迎刃而解。高雪兰看自己的好友周公子发了个朋友圈,这个美容院敷面膜、健身房撸铁练八块腹肌的男人,竟然在马路上指挥交通!什么情况啊这是?艺术监理落魄到这种程度?高雪兰马上去找周公子微信,想关心和了解一下他的情况。2013年网友组团去青海湖,周公子还带着大家参观了他的作品,那是个博物馆,周公子参加了设计和美术指导、监工。历时两年半,在荒山野岭戴着安全帽和媳妇儿分离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晒成了黑炭头才完成的。周公子单名一个布字,是绝对区别于谢天恩、章秀林和陈伦的人物。 这个男人胸怀宽广,颇有点野性难驯,不过那见识和艺术眼光,是很独特的。他欣赏高雪兰的善良和不俗,高雪兰欣赏他洒脱不羁和刚正,他们本来是一个群里的网友,还是2008年认识的。熟悉了以后大家组织了一次旅游,出来的加上高雪兰和周公子,一共是五个人,正好坐满了周公子的越野车。想起那次说走就走的旅行,高雪兰到现在还意犹未尽,她在青海湖边亲吻土地的时候,被周公子抓拍了镜头,透明的阳光下,高雪兰在鞠起一把水洗脸,甩起来的长发在阳光里变成了彩虹。高雪兰也给周公子抓拍了他在油菜花地里练瑜伽的镜头,诙谐有趣儿,到现在还保留着呢。高雪兰的交友一向不分男女,心怀坦荡,有自己的底线,不是爱好相同、志向一致也不会成为好朋友的。 高雪兰拍了拍周公子,温和地说道:“小布,你近来好吗?在做什么?我看你在指挥交通?我保留了财经夜读,你可以继续推荐给我好的、优秀的东西。”。好朋友不必分男女性别,益友永远都需要存在,和婚姻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因为这是俩范畴。周公子尴尬的一批,因为他以前说过,跟高雪兰保持聊天的习惯,只在高雪兰再婚之前,一旦高雪兰有了自己的爱人,他就不便再保持联系了。朋友关系再好,男女有别,怕人家误会,给高雪兰添麻烦。在临来bj之前的那天,高雪兰同时跟周公子和陈伦宣布了自己结婚的消息。一来希望朋友祝福自己,二来断了自己的念想,她怕自己意志不坚定,陈伦在她心里埋得太深了。 周公子也想找朋友聊天的,可高雪兰宣布结婚了,他得守君子之约。高雪兰知道这一点,自己不主动找他,他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了。高雪兰笑道:“我这人,心胸堪比天下,你不会没一个女人有胸怀,啊?”,虽不是发小,互相欣赏也是很坚固的情谊。周公子感慨的说道:“今年不同的,压力真的大,有了份工作,工资不高,保住了自己和外地上学的孩子,与朋友们都没太多交流。”疫情当前,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周布是个很骄傲的男人,但他也是勤奋踏实的,他必须养家供儿子读书,是个典型的西北人。高雪兰很理解:“我儿子前几天也在跟我商量,想要换个工作,因为疫情又要抬头了,实体学校加盟不好运作”。周公子心里不是滋味儿,现在自己不比从前,以前他是玩石头的,赌石奇石,朋友很多,每年招待费就不少,现在疫情影响,工程停工,他都没工作了。 周公子觉得高雪兰比他还不容易,他是男人,受苦受累那也是正常。高雪兰是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打拼,着实不易:“一直尊敬佩服,并且敬重您哒!”这个小子,学会忽悠了,高雪兰笑道:“还用个敬重!我哪里让你敬重啦?”周公子诚恳地回道:“你不庸俗,很超脱。”哎哟,能让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有这么高的评价,可真赶上获奖了。高雪兰笑了:“我前几天去徒步越野了!人总得干一回自己没干过的事儿,才知道,哦,原来我也能。”高雪兰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弹古筝的女人,万没想到,竟然也能是荒野求生的女人。周公子默默的笑了,他是看到了高雪兰发的那篇文章的,那里有九宫格配图,看着都眼晕,这个女人够野的了:“还是要安全第一,啊,稳妥一点儿好。”你不说你结婚了吗?你老公缺心眼儿,能允许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高雪兰想起了以前的事儿:“嗯,相比之下,小布是多么稳妥安全的领队啊!你还是那么金光四射,活力无限!”。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相信过了这段疫情,你还是那个赛车手。周公子有些意兴阑珊,那时候他开着自己的车载着这些意趣相投的朋友们出去撒欢儿,出发前他全面检查了车子,过路他加油,唯独住店各自付的钱,吃饭aa制了,算起来还是他搭的多。但周公子不计较这些,他交的是朋友、要的是开心。这个西北男人豪爽而踏实,高雪兰笑道:你是坝上的雄鹰,独狼一样的汉子!大家都没忘了你。”这些肯定和鼓励,是此刻的周布最需要的,他没想到高雪兰看了他的朋友圈儿会来安慰他,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高老师,您这妙语连珠,形容的过了?俺就破布一块,草芥一枚!”。虽然此刻跟个扫地僧似的,假以时日,周布这个公子肯定又会风生水起,活得快乐似神仙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人间好友一二三 高雪兰笑道:“真心话,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对你和朱姐念念不忘,你是个很独特、很纯粹的男人。”提起俩人共同的朋友朱姐,周布有些感慨:“简单不易,只因繁杂过。朱姐说的一句话,‘我要唱的歌,一直唱不出’,我是真被触动了,很深、好深。”那是因为朱姐用情太深,才害了她,朱姐在2017年的5月不幸因白血病去世了。高雪兰沉思道:“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她的,哪怕只是伊人已去,扫墓而已。怎么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那就是,我走之后,还有人记得我……”周布沉默了,他心里不好过。朱姐是他好友的妻子,好友前几年也去世了,朱姐因此郁郁寡欢,终于也在几年之后追去了。而周布承好友的情,曾经在一起淘过石头,在南京玄武湖畔居住,那也是一段君子之交的漫长故事。尤其周布不是个欠人情的男人,好友待他太好,朱姐一度以为周布是个女人,及待见了面,才知道是个洒脱不羁的男人,他们的友谊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而高雪兰认识朱姐在周布之后,是通过周布认识的,没想到,素未谋面的两个女人相处的极好。朱姐什么话都告诉高雪兰,高雪兰有了困惑也去找朱姐聊聊,生活的烦恼,感情的羁绊,喜欢的东西,乃至上山踏个青、出门吃个菜,都要互相分享。周布欣赏高雪兰的也就是这一点,只要是跟她对脾气的人,掏心掏肺,特别的有情有义。聪明又善解人意,认识事物有她专属的独特视角,指不定哪句话,就能把人引入一个境界,瞬间升华自己。高雪兰在得知朱姐过世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周布,并且为朱姐念了四十九天经,虔诚的为自己的好友送行。坚持一天两天容易,那可是一个多月啊,把周布感动的一塌糊涂,直言我做不到的,你做到了,我信了,你们俩才是真正的朋友。 若是说起来,高雪兰为什么会那么疼惜朱姐?因为她的空间满满都是思念亲人的文章和词句,她的深情,她的病弱,她一次又一次生病住院,为了解除病苦甚至自己动手给自己针灸……没人帮她,她在老宅自己动手除掉松散的墙皮,自己搞基建。她大病初愈的身体擎受不住这样的劳作,但那里,是他和她的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这是个爱到极致的女人,她甚至用生命去诠释爱的难舍难分,这是让高雪兰惊讶且感动的存在。《七十七天》:我为什么来到这荒原?我想在这广阔无垠的宇宙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那个想成为的自己。灿灿星光,是你抚慰我的眼睛,东去的流水,带不走你明眸皓齿的深情。这个女人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占满了认识她的人的心,即便岁月久远,依然在心里熠熠生辉。 周布略微迟疑,告诉高雪兰说:“或许你不必这样维护你的朱姐,她也曾在朱姐夫走后,单恋过一个人。那个男人是我们那边某高校的教授,他清高的认为朱姐的财富是影响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但是,是他的懦弱、小气,没能跟朱姐走到一起。”“哦……”高雪兰沉吟了一下,但这不影响她对朱姐的热爱,一个把日子过成诗的女人,难以承受失夫之苦,想再找个心灵的寄托,有什么不对吗?周布道:“我就是觉得不值,她曾来过我这里,想跟那个教授见面,但她铩羽而归,哭得泪人一般,是我送的她。”周布对好友的感情更深一些,当年他觉得朱姐有些太小女人了,颇有些‘不讲理’。但毕竟后来也受到了朱姐的照拂,心里对这对儿早逝的友人颇为遗憾和感喟。 还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嘛?高雪兰深深为自己的朱姐伤感,能让一个什么都晓得、什么都看透却不在乎的中年女人义无反顾的单向奔赴,这个男人竟然为了所谓的面子,为了他自己的羽毛,拒绝了这个痴情的女人?太遗憾了,太不值了,真像周公子说的那样,朱姐太傻了。俩人感怀了半天,周布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带着高雪兰和另外一个人,最后阶段没少照应朱姐的公寓管理员,一起去给朱姐夫妇上个坟,算是最后的祭奠。高雪兰知道周布还没释怀,而那兢兢业业的四十九天时间里,高雪兰已经跟自己的好友姐姐告了别,在早春的天气里,闻到了浓密的桂花香。一夕为秋使,丹桂结子无,朱姐活着的时候吃花儿、饮花露水,大约灵魂也是香的了! 有时候错误像锦上添花,有时候像落井下石,那个教授就属于后者,要不是他的自私,朱姐不会伤心若此,也不会那么早就撒手黄泉。高雪兰仿佛又看见朱姐说,昨日石上醉卧,不知年华几何?我能想到最逍遥的事,就是跟着李白去旅行……高雪兰笑倒了,这体弱的姐姐居然还敢石上醉卧?不由得回道:“我跟你去。”朱姐孑然一身,带着一只叫花花的小花狗,每天大山里去采草药,那天捉了几只搁在浅水里的黄色青蛙,叫风更子的,第二天找个水深的潭放了,让它们回到自己的家园繁衍生息,她和花花恋恋不舍的蹲守着,看着那些风更子欢快的游开去。冥冥之中,高雪兰是把朱姐引为知己的,她知道,这个孤独的痴情的女人跟自己是同类……前一年的冬天她还去杭州纪念自己的亡夫,第二年的春天她便跟着百花去了,把留恋和遗憾放下,只剩下高雪兰独立风中,慢慢品味失去知己的痛苦。 就在朱姐走的前几天,还说要来看高雪兰,高雪兰也说要带她回老家去,那里山连山、岭挨岭,有采不完的草药。朱姐祭奠亡夫的一篇日记:又是冬至,转瞬间已是第四个年头,再过几天还是您生日,我和女儿赶到杭州来看您。昨天采购妥当,无奈小区停水,只能今天起个早烧饭烧菜,尽可能准备周全。钱江陵园,人潮涌动,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大家冒雨各自以自己的方式祭奠逝去的亲人。您走这些年,我挣扎着颠沛流离的去寻找您,直到一病不起。这些年,仿佛一个梦游病人不分昼夜在“地下室”游荡……在那个阴森的世界,遭遇了形形色色的似人非人的妖魔鬼怪,我如此情形却无能为力……如今,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地面,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和状态,我知道,一定有您一直在庇护我。感谢您生前生后的护佑!还要感谢那些我在黑暗中前行时,曾经伸出援手,照耀我内心光明的良善之人,因为有您们给予了爱的能量,我才有能力重新归来!愿好人生生世世平安喜乐!愿天上人间各自安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老高头儿的孝道 钱江陵园,便是朱姐最后的归处,高雪兰在朱姐走了之后再看这些,已经痛到绝倒。只能说,造化弄人,惟愿朱姐和姐夫终于在天堂相会,从此夫妻恩爱、常伴左右,永不分离。一想起这些高雪兰就情不自禁的抑郁,自己的好朋友不是很多,当然认识的人是不少的,但能走进高雪兰心里的实在不多。高雪兰一直是羡慕和喜欢文人的,朱姐是个典型的富商才女,正因为她有钱,所以才遭受了更多的烦恼。丈夫去世以后,太多来分遗产的、借贷不还的所谓的亲人朋友了。若不是还有几个知心的人劝解着她、安慰着她,只怕还活不到现在。结交朋友全凭心意,不在身份地位上,这是高雪兰的交友标准。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女人促膝长谈之后,能这样互相引为知己。高雪兰觉得,人活着,就是应该一边努力拼搏、一边诗情画意的,不单单只欣赏那将来的圆满,也要欣赏这些不断创造的过程,人生才算是美好的。是矣不光要想到跟谢天恩将来正式结婚以后的幸福,也要面对眼下的不容易,自己选的人就是要宠着,好的要鼓励,不好的也要宽容和引导,一起走,慢慢的走到红日西垂、夕阳满天。这一宿,高雪兰睡得极不踏实,一会儿是姥姥和姥爷在跟自己说话,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一会儿是照片里的朱姐来了,送自己一枝花儿:“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一会儿是正德师父穿着僧袍潇洒的背影,口中吟哦着诗篇还是经卷,穿云破雾而去,不见了踪影。有人说,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世事轮回,可惜我寿短看不到那么久远,只知道,我从儿时一路走来,边走边失去我的亲人和挚友,人越大,活得越孤单。仿佛只有谢天恩是能抓得住的幸福,只有谢天恩给出的爱和温暖,才能对抗那些冰冷的回忆。 早晨醒来的时候,竟然泪湿了枕头。高雪兰深吸一口气,只有自己活的快乐,才对得起那些失去,姥姥、姥爷,您们二老在天之灵放心,我过得很好,我行,我可以。高雪兰的姥姥秦大夫和姥爷齐北斗,是在高雪兰的娘家,也就是老高头儿家养老并去世的。是老高头儿这个姑爷尽了儿子的孝道,发丧出殡,用铁钉在水泥墓碑上刻字,给自己的岳父母立了墓碑。母亲纵然刚烈,毕竟是个女流,没有父亲的大力支持、一力承担,很难想象风烛残年的齐家二老,晚年会过成什么样儿。世间万般富贵终将散尽,唯有孝悌、诗书可传家,高家是家有私塾的书香门第,齐家曾经是抗日的英雄之家,虽然后来两家都没落了,但那些刻在骨头里的东西传了下来。于细微处,见真情。 高雪兰埋头在电脑前输入资料,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见闻和感慨写下来。老高太太来电话了,问候女儿近来起居如何?高雪兰把电话打了回去,让老高太太节省一点电话费,自己这边每个月800分钟,根本用不完的。老高太太大嗓门儿的问道:“天恩呢,没在家呀?”,高雪兰回道:“昨晚他们单位团建,吃完饭时间太晚了,他回那头去了。”“噢……他对你好吗?”,高雪兰笑道:“好,你跟我爸好就行了,我这边不用惦记着。”“你爸呀?那老东西又出去打麻将去了。家里有麻将馆,还搁不下他?非得出去嘚瑟去,我看呐,他是离不开那些风风流流的老娘儿们!”。 高雪兰失笑了:“妈呀,我爸都多大岁数了?还惦着那些娘儿们,他哪有那个心思啊!”“咋不能呢,你爸买的润滑油,说是拉粑粑干燥时候用的,我看呐,是给那些老娘儿们用的。”老高太太愤愤不平的唠叨着,完全不在意高雪兰是什么观感。高雪兰无奈,知道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没什么好处,自己的妈啥样自己不知道吗?这个天蝎座女人嫉妒心极强,还小心眼儿爱猜疑,只要她认准了是这么回事儿,谁说也不好使。高雪兰转移话题:“妈,咱们的医保开始交了吗?你没问问邻居?”,老高太太想了想,说道:“没有?不是每年一月份吗?现在还早着呢!”。 娘儿俩聊了半天都是鸡零狗碎的陈芝麻滥谷子的事儿,没一句是正事。不过,女人们聊天都着重在感情的联络上,说的是啥根本不重要。老高太太跟女儿聊了近一个小时,心里舒坦了,扬着嗓门叫道:“老高头儿、老高头儿!是你回来了吗?”,高雪兰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自己父亲老高头儿的声音:“啊,咋地啦?”“你给我取快递去!一个中通的,俩韵达的……”,听着母亲吩咐父亲的声音,随即那边挂了电话,应该是全力对付自己的老头子去了。高雪兰放下手机,不禁摇头一笑,自己父母的感情和生活方式还那样,男的什么都敢做,女的什么都敢说,但给她造成的烦恼却不一样了。 以前是照实的抑郁寡欢,心生不幸感,现在则不同。也许是被高家认可的身份的改变,让她觉得安全了?她觉得,他们不过是在闹,旁若无人的闹,一如既往的闹,男的肆无忌惮,女的骄横嫉妒,冤家聚首哪儿有不打架的?苦就苦了这帮儿女,谁认真谁倒霉,谁深情,谁吃亏。不在意、破罐子破摔的,有样儿学样儿因而暴跳如雷的,抑郁成疾心生不满的,这个责任却没人来负。细细说来,也没人推敲这个,自然也不会朝这个上头去琢磨,不过是父一辈、子一辈,一辈一辈又一辈,不知不觉的往下传罢了。习惯,真的是一味毒药,很少有人能解。毒就毒在它能逐渐麻痹人的神经,把本不是这样的人同化,变的渐渐像他们的父辈。再怎么高明的人,也摆脱不了家庭的烙印,时代的印记,属于那一代人特有的东西。 有时候高雪兰也在琢磨,自己不太理解父母打着闹着过日子的习惯,但他们也曾经是孩子,也有他们各自的原生家庭啊!所有人的习气都不是空穴来风,细细寻去都有出处,再就是个人的经历、学识给出的总结,千人千面,没有重复。不管怎么聪明的人,总有原生家庭的烙印在身上,不知不觉中重复那些自己习惯的东西,无论喜悦或痛苦,都在按部就班、因循以往,但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些呢?又有几个人试图去改进了呢?不论父母的缺点有多少,但一件事永远不会被否认,那就是他们的勤劳和善良,对他们的父母双亲,十足十的尽了自己的孝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爱其实有传承 真的要学,也是这些东西,而不是别的,成年人要知道去莠存良。巫娜的水影飘花音乐响起,高雪兰在厨房弄饭,水煮鸡蛋,旁边顺便蒸上一块电饭锅里烤的面包;凉拌黄瓜条和包团生菜,调好的芝麻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儿,小米粥在锅子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儿,红枣和枸杞在气泡里上下沉浮。这声音勾起了高雪兰那么多久已尘埋的回忆……老家儿时的黄沙路,白发苍苍盘着辫子头的姥姥,高大的身影影在大门外的杨树下,手里拿着一个小铲子,在弯腰伺弄她那些虞美人。母亲也是这样,这份心性和爱好,如出一辙。儿时的风都是甜的,那是一段多快乐的时光呀!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姥姥和慈祥的姥爷早已作古,还有对门的发小儿,那个一身腱子肉皮肤黝黑的大眼睛女孩儿。她怎么会得心脏病?还是先天性的?高雪兰的心情沉重起来,有那么一丝抑郁,就像,知道谢天恩可能会跟自己失之交臂,从此淹没于人海,再无交集。 这个假设足矣让高雪兰惊恐,姥姥和发小儿她们已经没了,和小侄女那么愉快的云南游也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可她和新婚丈夫回来之后就被迫分了手,真的离了婚一拍两散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天长地久?知遇时若不珍惜,留下的便只有遗憾,我不要遗憾,我要你,天恩。“雪兰,跟你弟弟出去把羊放咯!”姥姥站在屋檐下洗衣服,很大气的挥一挥手,粗门大嗓儿的吆喝一声高雪兰。“哎,知道啦!富贵儿,抱着兔子,走!”高富贵儿在锅边上盯着咕嘟作响的芸豆大碴子粥咽口水,闻声走了出来。哥哥高英雄蹲在地上,笨拙又认真的用木板条给兔子做笼子。高雪兰说:“这可真是兔崽子了!”高英雄闻言哈哈大笑:“是,是兔崽子!这俩兔崽子,可不是那个兔崽子。”说着话,眼珠子斜愣旁边的木板杖子一眼,好像那个隔痒人的四驴子又来讨厌了似的。 四驴子是隔壁邻居,跟高英雄差不多大,总爱欺负高家三兄妹,还偷东西,小小年纪拐回家来个女人,十七岁就当了爹。当了人家的爹你就好好儿的过日子?他不,他把孩子满月就卖了,还在那儿喜滋滋蘸着唾沫数钱。那年夏天,远在牡丹江的大表哥来了,大表哥长的油头粉面、一表人才,男人堆儿里少有的漂亮。他把小他七岁的高雪兰揽在膝前,笑话她:“瞧瞧你这双小黑手儿,你咋一点不随我大姑呢?”。高雪兰听到表哥说自己是黑丫头,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大表哥说道:“给我唱个歌儿?就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高雪兰有一点儿腼腆,她不怎么喜欢跟人亲近,连亲妈老高太太也没对自己这么亲昵过,表哥毕竟是男孩子。高雪兰小心的唱着,唱着唱着就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身在何处。 也只有歌唱才能让小小的高雪兰放松,发小儿小红来了,笑笑的倚在门板上,羡慕的看着屋子里表兄妹相亲相爱的样子。她也挺缺爱的,她的父母、哥、姐,一样都是粗枝大叶的人,没有人对她表达过哪怕一丁点儿的爱护和喜欢。这一幕,满足了身在其中的高雪兰,也满足了在旁边看热闹的小红,好像她们的日子,都变得丰富起来了。大表哥吃掉了那两个长大了的兔崽子的肉,是母亲这个大姑为了款待侄子同意杀的兔子。兔子被表哥提着耳朵,在耳朵后面,轻轻敲了一下,就死了。那时候的高雪兰也想说不能吃兔兔!可是,兔子肉很香,跟鸡肉差不多,他们说。高雪兰把兔子皮挖坑埋了。高雪兰哭了,泪光中,谢天恩温柔微笑的脸浮现眼前。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对你念念不忘!这不是仅仅一面之缘能解释得通的,到底是为什么,高雪兰深深地爱上了谢天恩,无法自拔呢?家族底蕴的缘故,高家其实世代书香,与谢家同类相吸。 齐家是世代忠烈,骨子里就彪悍火爆,高雪兰本能的害怕这些,她爱好和平,她喜欢优雅从容的生活,没有丝毫精神压力的生活。喜欢谢天恩和初恋一样斯文而有才华,却不孤傲,内敛稳重。他也长袖善舞,在人海里历练,纵横捭阖,但他从不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教训她,而是用毫不设防的柔软的心,赤裸裸的心来面对高雪兰。刚结识时候的谢天恩是坦诚的,也是坦荡的,是个站在猎猎风中的文弱书生,凛然大义的秀才。我不打你也不骂你,甚至都不跟你说我受的苦,只是默默忍受。那种沉默的悲伤,深深地撼动了生性敏感的高雪兰的心。不能欺负他,高雪兰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他很让人怜惜,他让我心疼。 经常一个人在家的高雪兰把日子过得跟过家家儿一样,时而煮个水果麦片就是一顿,也会特意空出时间来,一连烤四个面包,或者包一帘子冻饺子,煲个汤、炒个菜慰劳一下自己。多半时候都是凉拌点什么,生菜,黄瓜,白菜、包菜、胡萝卜,花生米,金针菇,粉丝、木耳洋葱,只要烫个水,天下无一物不能拌!调料汁儿高雪兰是拿手的,蒸个红薯、土豆茄子,蘸点酱汁那也是一顿。高雪兰的生活极其简单,她崇尚纯天然的植物营养素。她不喜欢吃肉,她的胰腺没这个本事,消化那些肥甘厚腻之物。其实这和小时候在姥姥跟前生活,过的那些日子有很大的关系。那时候副食供应不足,吃点荤腥很费劲,每天的饭菜也就是简单的蒸蒸煮煮,大白菜、土豆、酸菜,苞米面、高粱米、小碴子,白面和大米都很少,要和杂粮混在一起给孩子们吃,否则一个月的口粮是不够的。 爸爸不,他出身不同,喜欢有个比较精致一点儿的小菜来下酒,白天不喝,晚饭时才喝。喝的有滋有味儿,每顿儿也就那么一小杯,很有节制。在这一点上谢天恩倒很像老高头儿生的儿子,凡事沉默,节制,喜欢精细的饮食,不爱吃剩菜剩饭。想起谢天恩,必然会想起她的女儿谢新月,要说谢新月这个孩子,稍微有点复杂,但也不至于那么十恶不赦。贪心是谁都会有的,在bj城里,少有儿女不父母争财产的。她也不是那么坏,非要怎么样,而是被她妈惯的,在心理上还是个孩子,不那么明白事理而已。一个人吃着早饭,心里回忆不断,忧思过虑的脾胃一杯牛奶下去,高雪兰觉得满脸放光,精力正在从每个汗毛孔钻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是因为熬夜,又体力透支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给你也买一件吧 多年前术后回家静养,不也是喝了一瓶章秀林施舍的营养快线,都跟打鸡血一样吗?那是2008年的事儿,说起来也有十多年了。章秀林出轨,高雪兰离家出走,在外地谋生的时候因子宫肌瘤手术住院,没人照顾,六天就出院了。吃的不像吃的,住的不像住的,无奈之下才回了老家,在那个破旧漏雨的老房子里栖身养病。也就是那次,高雪兰彻底失去了再做母亲的能力,她的子宫里面都是肿瘤,被摘除了。幸亏那些肿瘤是良性的,没要了她的命,但那些失去的血液却再也没补回来,尽管老高太太心疼闺女,没少把高雪兰接回娘家喝鸡汤。高雪兰和她弟弟高富贵只差一岁,老高太太怀上了高富贵就没奶给高雪兰吃了,那个年头儿又不好搞奶粉,老高太太就琢磨给高雪兰买点大饼干,就着糖水,饿了吃一顿。女孩子嘛,也不用吃那么多奶,将来结婚生孩子,好开骨缝儿。 高雪兰就这么着,吃了半年的母乳,接下来的人生是偶尔的饼干糖水,经常的煮土豆和各种地里长出来的蔬菜、西红柿,活过了该吃奶的年纪。尽管她也长得很高,看起来很健康,实际上高雪兰先天不足,她的身体并不算结实。青春期除了上学,就是帮家里干家务,挑水劈柴是最累的,有哥哥高英雄,轮到她的时候很少。结婚以后就不是这样了,章秀林懒得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见到高雪兰在家里劈柴,吓得绕道走,就怕被高雪兰发现了,捉他回去干活儿。冬天的东北是非常寒冷的,每天要起早烧炉子,劈柴拎煤进来,烧了一天,把煤灰渣子掏出来,再拎出去。每天造的小鬼儿似的,鼻子眼儿被煤烟子熏得确黑,一擤鼻涕都是黑的。高雪兰的气管炎,腰肌劳损,偏头疼,都是跟章秀林过日子累出来的、气出来的。 章秀林不光懒,还特别喜欢耍钱,一听说玩麻将,你把他皮鞋藏起来,他能光着脚丫子从后窗那里跳出去。时间长了,高雪兰对章秀林也就失望了,撒谎骗钱出去耍是常事儿,攒钱是不可能的,有了一点钱,章秀林就会编个理由要出去,都扔进麻将局子里去了。高雪兰的宗教信仰就这么来的,那时候她觉得生活很绝望,没有点儿精神支柱,她要活不下去了。也因此最恨谁撒谎,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也不能怪高雪兰极端,人都最受不了最亲近的人背叛,高雪兰十七岁认识章秀林,四十岁离了婚,这么多年的日子里,章秀林很少不撒谎,从没主动在家里帮高雪兰干过什么。一个女人嫁男人图什么?图有个依靠,图有个人帮自己,过日子一个人能行吗?要不你压根就别出现,我一人一手的过日子,也死不了。你出现了,给了我希望,然后又拿走了,唯一留下的,是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女人结了婚就图你给留个后代吗?你的责任呢,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婚内丧偶式育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高雪兰害怕谢天恩也跟章秀林一样,不爱不回家。无论什么原因和理由,你没回家就是没回家,我孤单一个人就是孤单一个人,难道理由不同、事实就会改变吗?谢天恩又两天没回家了,好不容易说今晚回来吃饭,高雪兰又抖起精神给谢天恩安排晚饭,独出心裁的给谢天恩炖了酱大骨头,高雪兰问谢天恩:“到哪儿啦宝宝?往回走了吗?”谢天恩是个聪明人,他明天又要出差了,所以到高雪兰这边报个到。免得离开时间长,高雪兰又火儿了。谢天恩见高雪兰追来问他,便回道:“刚到通州,小月明天要用车,我换件衣服就往回走,估计一小时差不多能到。”这是什么事儿呢?明明自己有车,为了他女儿方便他自己却得打车,高雪兰总觉得谢天恩太过于纵容谢新月,但她不能说,她是后妈:“好的。”,高雪兰违心的回道。谢天恩果然换了一件薄薄的羽绒服,里面的衣服也是新换的,看来他这是准备从这里直接走的。谢天恩把带来的需要改领子的衣服递给高雪兰:“你看看,就是领子那一圈儿磨破了一些,别的地方都挺好的,还是牌子呢!”。 金牛座喜欢品质的东西,吃的要精细,穿的要品牌,人前享受艳羡的目光,人后享受高质量的享受,那才是他们需要的。谢天恩是月亮金牛,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里都是金牛座的生活方式,所以才一不动就大手大脚的给他心爱的女儿和外孙女买东西,喜欢在外面吃饭。在他心上的人他毫不吝惜,不在他心上的,他一毛不拔。谢天恩有些遗憾的看着高雪兰手里的衣服,说道:“也就我省吃俭用的,小月今天又花了一万多块!买的衣服还没拆开包装,在我车后备箱里扔着呢,又买。”高雪兰微微一笑,心道,那还不是你惯的?但嘴上却说道:“年轻人嘛,谁没年轻过,现在不美、老了后悔!”“后悔啥呀?光听人说,打扮十八、不打扮屎嘎巴,她又给汤圆买了两件衣裳,家里的还没穿完。逼着我给汤圆,买了一双五百多块钱的鞋!我就说,没必要嘛,孩子长得快,明年就小了,她偏不听,唉……”。 高雪兰苦笑道:“屎嘎巴有个好妈妈呀!我买了那些件衣服,就没一件这么贵的,人比人气死人。”说着话拿出来自己买的棉服给谢天恩看。谢天恩看了一眼,就看出那件棉服只能在家里穿穿,根本穿不出去,一看就是便宜货。谢天恩也不吱声,坐在那里翻找唯品会,看了看高雪兰的身量,问道:“你穿多大码的羽绒服啊?我给你买一件,你那个就留着取快递穿。”这么看不起人呀?不过有人给买新衣服也挺好的,这让她觉得幸福。高雪兰笑了:“我拿尺子了,量量三围。”从家里来的时候,高雪兰的确带了皮卷尺,她自己带的衣服不多,到了这边肯定要添置的,没有具体尺寸不行。高雪兰买了两件羊绒大衣,可以换着穿,这件棉服就是为了对付比较冷的那几天,bj最冷也不过零下十五度,真的不需要太厚的羽绒服的。可谢天恩觉得必须得买,不给高雪兰买一件衣服他心里过意不去:“小月说,刘柱来气了,说一个月五万多工资都不够花,太浪费了,把小月的卡要回去了,收了她的财权。”哦,所以,你女儿就开始熊你花钱了,是吗?这算盘打得,真精啊!把卡藏起来就说被收回去了,以后就花你的,免得你总不回家给别人花,不是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背在身上的枷锁 高雪兰觉得有些生气,谢新月这个孩子是真不往好草赶呀!她妈手里的卡折也是谢天恩赚的,知道吗?啥啥都给她了,贪得无厌,还惦记这点工资?她可真行啊,这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高雪兰淡漠的说道:“你女儿心眼够用,你不是她的对手。”谢天恩恩不愿意纠缠这些事,一时心烦说露了嘴,给你买一件衣服不就是为了收买你吗?快别唠叨了,我听着心烦。我知道她熊我,也可能就是故意套路我,可我是她爸爸,给她花钱怎么了?在谢天恩心里,谢新月才是自己人,高雪兰还是外人,虽然睡在一起那也是外人,还没混熟呢。一个外人,怎么有资格对我的家事指指点点呢?谢天恩护犊子的劲儿拿出来了,冷着脸不发一声。高雪兰觉得谢天恩特别护短,是非不分,是懦弱还是固执?不得而知,他是愿意这样的,熊死他、他乐意,心甘情愿。 那这就没办法儿了,只要他自己觉得可以承受,而且觉得很正常,那么别人谁说什么也没用,他反而觉得高雪兰是为了能够多花他的钱,从而针对谢新月,毕竟谢新月和汤圆花的多了,高雪兰花的就少了嘛。高雪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谢天恩,每个月不定存,谢天恩是没有社保的人,老了怎么办!谢新月或许是单纯不知道天高地厚,大手大脚的花习惯了,没想过要监察谢天恩的工资,但是她二姨不会放弃给她外甥女谋福利。她姐是死了,可还有这些亲姨们在,谢新月有的是靠山!说啥也不能给后妈欺负了,她二姨教给她这些招数很阴损,但却能有效地挑拨谢天恩和高雪兰之间的关系。高雪兰当然会过问谢天恩的工资,因为卡在她手里,她得知道每个月钱到哪儿去了?既然管不了谢天恩,那就每个月多取出来一点,给谢天恩做个定存,不能让她女儿这么胡花,等到他老了却只能睡大街了。 没想到谢新月速度更快。这叫什么女儿?心眼子坏透了!高雪兰觉得灰心,你的男人若是在家庭矛盾中不向着你,这日子没个能过好,你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没人看见,没人心疼,还拿你当外巴秧儿,不当你是近人,啥瞎子不气冒眼睛?你家的财产我不觊觎,但你的工资是你给我的承诺,是组建这个家的基础,你也要拿去贴补你女儿,我就得跟你说道说道了。高雪兰道:“你不是说要做个定存吗?老了怎么办,不能这么没节制的花呀?”谢天恩一脸冰霜:“老了再说。我还能存住钱?还能让我存下钱?”,听那语气郁闷而愤怒,不知道是因为他觉得高雪兰管了他,让他觉得没面子,还是在生谢新月的气,认为她故意套路他。谢天恩是绝望的,他知道他没有后路,没人想给他留个后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钱袋子,伸手问他要钱。雪兰会吗?谢天恩不太知道高雪兰心里是咋想的,有时候他觉得高雪兰是他唯一的知己,有时候又觉得谢新月才是他的血脉后人。 这取决于谁惹了他,谁安慰了他,谁在他的身边时间长,给他灌输的观念多。但更多的是,他已经习惯了被剥削、被敲诈,那些撒了蜜糖的毒药他吃的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何况何能、朱八戒之流灌输给他的,都是自私自利的观念,他不可能不受影响。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活在‘自己对’的世界里,并且这个世界坚不可摧。对于已经熏修多年这套经验的谢天恩来说,他必须满足他的家人对他所有的精神寄托。闺蜜汪小雨曾经很严肃的问过高雪兰,她问道,为什么要选择谢天恩?不是他最优秀,而是最合适,我们所处的时代、环境和当时的处境能提供我们选择的机会有限;我们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空间和机会很小,我们只能做出当时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高雪兰说过,她一生当中喜欢的永远是一种男人,那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白面书生。以前章秀林虽然肚子里墨水不多,但一颦一笑莫不充满温情阴柔的力量,能帮高雪兰圆满人事,化干戈为玉帛。陈伦满腹经纶,心性清高,举手投足间无不端方大雅,颇有魏晋公子风。谢天恩虽然长得清瘦了些,但他职业是记者,真正玩儿笔杆子的‘斯文人’。性格决定命运,即便人生可以重来,只要我的坚持不肯改变,这个过程和结果也是不可改变的。只要我所处的社会环境是这样的,我只能选择谢天恩,因为我只接触到了他,而他刚好满足我的喜欢。而且他也不讨厌我,对我做出了男人该有的追求。高雪兰是嫌弃谢天恩过于没原则,他总以为小梅死了他就得对他女儿有求必应,这是不正确的,他的女儿并不爱他,只是爱钱而已。一个真正在乎你的人会顾及你的状况,如果她不顾及你的状况,那么无论她以何种‘冠冕堂皇’的名义,你都可以置之不理。 谢天恩现在是真正的一无所有,除了这点工资,他不能支配任何原来家里的财富。按理说,谢新月已经轻易得到了太多了,她现在这样已经超出了做女儿的良知。你家没矿,你爸不是比尔盖茨,你已经是成年人,并且成了家了。他没有义务继续养着你,那只会让你越来越懒惰、越来越贪婪。为什么不对不知足、不断索取的人说:“不!”呢,有这么难吗?可谢天恩认为,人从本质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我想和不想的人。他表达的意思也可以换个词,只有我爱和不爱的人。谢新月是他的骨肉,入了他的心,他无论怎样都会挺下去,不会拒绝她的任何索取。当然他也不会违背母命,因为他发展的好了,就可以光耀谢家和胡家两家的门楣,他是命里带着任务的长子。 原来,人是被自己困死、害死的。谢家人没有人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没人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因为,不光是她们希望你强大富有,她们能跟你借光,是你自己也以为自己理应很强大,你当不当,也得要当好这个家族的掌门人,要当她们的救世主,所以,她们消费并成全了你的骄傲。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只是底线不同而已。你的底线则是:“我死都要让她们有这个感觉!”,逞强,逞能,瘦驴拉硬屎。就为了你的面子,你的亲情,你的尊严,你勉强自己,为难自己,燃烧自己,成全的却是你的心腹大患。想作死的人你拉都拉不住,还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跟他做陪葬——问题是你也有家人,陪葬合理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没钱不配谈恋爱 心动是一回事,心安又是另一回事;喜欢是一回事,久处不厌又是另一回事。一眼触动情怀的人,未必能余生到老;一眼感觉平凡无奇的人,却有可能相伴白首,浪漫到地老天荒。两个人合不合适、对不对,光靠风花雪月是不够的,烟火气息的温度才是最厚实的基础。毕竟乍见之欢倾向于情怀,久处不厌则是更侧重于生活。浪漫的恋爱是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霜,美则美矣,唯独缺了健康。只有两人真正在一起生活了,才会发现那么多不堪入目的一地鸡毛,那么多难以忍受的羁绊和骚扰。老子认为,有道之人,往往不敢为天下先。处处抢先的人,是便宜就占,是亏就不肯吃,什么好东西总往自己这边划拉,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和需求,你说这样的人,即便暂时可以得到一些,时间长了,人人都厌恶她,反感她,谁会跟她合作呢?慢慢的,自己就把路都堵死了。 《增广贤文》说,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时,减三分让人尝。越是谦让,越会得到更多,一个人懂得节俭谦让,好运会不请自来。坚守节俭之道,就可以让自己处于清醒上进的状态,始终斗志昂扬立于不败之地。但你这些话要分跟谁讲,跟谢天恩讲这些,他只会认为你是穷酸,没有能力获得金钱,才会这样节俭——他之前不是把领子坏了的衣服拿回来,让高雪兰缝补吗?现在他发现,只要他肯低头,愿意迁就王薇银的骄横霸道,他就可以轻易地获得金钱,上万的进账就在几个起落之间,甚至一夜暴富:搁谁谁不会失去理智?你就比我高明吗?那是你没遇到我这样的奇遇,若是你也能遇到这样的人帮你做致富梦,我不信你不会动心。你那么清高,那么视金钱为粪土,干嘛管我的工资给谁花呀?还不是小月不是你亲生的,对待章文,我看你就满有耐心的嘛。 后到一起的夫妻,随便一件什么事,都能挑起一场战争,内容也无非是当年高雪兰跟陈伦闲聊时担心的那样:你的钱、我的钱;你的房子、我的房子;你的父母、我的父母;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有人不自私吗?谁,在哪儿?你指出来我看看!谢天恩纯天然的认为高雪兰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自私自利,变得没有胸怀,甚至,变得没那么有风情了。有了点石成金的王薇银,高雪兰黯然失色,之所以还没跟她分开,是因为我很有雅量,我是个好男人罢了。不要妄图议论我的家政,不要妄图诋毁我的女儿,你不是姜小梅,你比姜小梅差远了。突然的心烦意乱,让谢天恩心底阴暗的东西一瞬间都涌了上来,他惊讶的审视着自己的内心,这才发现,他已经没那么爱高雪兰了,剩下更多的只有他的面子要维系。他是一言九鼎的男人,说过的话他收不回去,得为自己的话做主。又或许,他贪恋高雪兰的,是更多心理上、情绪上的东西,还有王薇银没有的美貌与温柔…… 没钱谈什么恋爱?这句话不只适用于男人,也同样适用于女人。一开始的迁就不过是过渡而已,当你骑驴找马遇到了千里良驹,你不换个坐骑吗?所以谁也别说谁,谁也不比谁高明。但他忘了,曾经的他有多么正直,多么有底线。天下即人生,君子勿速成,累了,可以歇一歇。即便就是眼前的人生,你又有什么不满足?非要作践自己,被金钱所迷惑?不不,人上人的生活才是我要的。以前没机会,现在,有了。谢天恩给高雪兰下完了订单,轻轻松松的去厨房抽烟去了,顺便带走了他的电脑,他要忙业务了。高雪兰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自己找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多了显得自己不贤惠,毕竟那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后妈管继女,对的也是不对,不对的就更不对,留一口热乎气暖肚子,不好吗? 素质这玩意咱不能拿来要求别人,只能来约束自己,所以委身世俗提醒自己保持一点孤傲,跻身江湖提醒自己别放弃清高,谁叫你从你的城堡走出来了的?迎接你的肯定是一肩的风雨。但只要谢天恩不是个傻子,他心里也会自有一杆秤?龙应台说,关心关心,关乎‘心’,所谓了解,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深处的痛,痛在哪里?真正关心你的人是会用‘心’的,我们的‘心’也能感受到。对那些不想给予帮助的人,任何情况下,我们要学习说“好”,否则,不但会为难了他人,也会伤了自己。现在是你想帮他,但人家不需要,你说尴尬不?那就也只能说好,然后退避三尺,玩自己的就行了。 谢天恩不知道在鼓捣什么?都夜里十一点多了,还在厨房他的休息间对着电脑研究着什么。高雪兰是从来不去打扰谢天恩的,自己也是个码字的,知道灵感和思路很怕被打扰的。但这也太能熬了,都几点了呀,还睡不睡?高雪兰洗漱完毕,走到厨房门口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天恩,还没忙完吗?快半夜了。”“哦,噢噢,快了,我马上就得,你先睡!”谢天恩忙不迭的回答,显得有些慌乱,但高雪兰没想那么多,而是转身回了卧室,你不睡我可睡了,我已经等了你半天了,谁规定我必须等着伺候完了你再去睡?你又不是皇上!高雪兰疲倦的钻进被子,昨晚就没睡好,这会儿太疲累了。也不知为什么,高雪兰发现自己只适合一个人过,一旦有了男人,自己一准儿闹毛病。以前跟章秀林过日子,从二十八岁起就吃中药,心肌缺血、气管炎,药罐子一样离不开药。现在跟谢天恩一起过日子了,也是精力不济,经常失眠,消失二十多年的湿疹和荨麻疹又出现了。 唉,是不是自己命里没夫,只要跟男人在一起就招天谴呀?另一个高雪兰呸呸两声,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分明是你思虑过度,你的得失心太重了,能不失眠吗?免疫力下降,能不生病吗?”高雪兰诚惶诚恐:“是的,好像有道理。那你说,天恩他是不是最近变了个人,不爱我们了?”,另一个高雪兰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这个我没证据,不过呢,他好像没以前粘着你了,你看,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回来陪你一起睡。”嗯,还是有道理,男人对女人不感冒儿了,这就是变心的前奏,这是个大问题啊!一个好色的男人忽然不好色了,不奇怪么?而且看起来好像在躲着自己,就怕完成那点子‘使命’。没有问题谁信啊? 第三百三十章 身体崩盘了 谢天恩在鼓捣他的股票,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王薇银的人脉,没了王薇银的‘指导’,他一下子赔进去了,把昨天赚的赔个精光。只有那十万他没动,还在犹豫,要不要这次出差回来以后,试探一下王薇银的态度?她肯定早就发现了我做的事儿,一直没动静是什么意思呢?谢天恩敷衍的回答了高雪兰催他睡觉的意图,心思根本没在高雪兰身上。睡不睡的,就那么回事儿呗,睡也得分跟谁睡、能睡出钱来,不然没啥意思,纯属浪费资源。谢天恩忽然对高雪兰没了兴趣儿,故意耗着不回卧室,直到他觉得高雪兰睡了,这才悄悄儿的回了卧室,熄灯睡觉。高雪兰没睡着,但不愿意搭理谢天恩,这都后半夜了,你已经影响我休息了,还要我伺候你?不太人道。 谢天恩也不想人道,只要你别找我,大家就你好、我好全都好。谢新月太能花钱,还守他身边过日子,一张嘴就是钱,他这个当爸爸的能好意思不给吗?何况还有汤圆呢!一看到那个相貌神似小梅的孩子,谢天恩的心就哆嗦,他似乎把汤圆当做了小梅的化身,那么疼爱她,那么骄纵她,比谢新月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早晨起来,谢天恩匆匆忙忙的洗漱,完了就要走,高雪兰问道:“你不吃饭了呀?我这儿快,给你煎个鸡蛋灌饼,马上就好!”,谢天恩匆匆穿上鞋子,拿起双肩包说道:“来不及了,我会在外面吃一口的,你自己弄着吃!”,说罢不等高雪兰来抱他送行,人已经窜了出去,三步两步就进了电梯。高雪兰有点失望,她习惯了伺候这个爷,这大爷不在家里吃了,就好像她这个老妈子起得不够早,没伺候好人家谢大老爷。高雪兰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没了食欲,摘下围裙把鸡蛋灌饼又冻回了冷冻层,拿过小奶锅给自己煮了一碗牛奶麦片,端回餐桌上,拿着调羹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她真的不舒服,虽没觉得发烧,摸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点热,而且,鼻子也堵了起来,不通气儿了。都怪谢天恩,昨晚儿睡得太晚了,连天的熬夜,客厅里怎么也没有卧室里暖和,这是冻到了。高雪兰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慌乱中碰到了粥碗,牛奶麦片撒了一桌子。高雪兰拿过抹布,开始收拾这一片狼藉。谢天恩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忘记拿身份证了,上次高雪兰帮他洗衣服,把他衣兜里用拉链禁锢的身份证拿出来了,应该还在抽屉里。谢天恩又匆匆上楼来拿身份证,刚好碰见高雪兰红着眼眶和鼻头儿,扶着门框拿着一只塞满了纸巾和杂物的饭碗,拼命打喷嚏的样子。谢天恩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感冒啦?”,高雪兰吸溜一下鼻子,囔囔着说道:“好像是,我感觉浑身发冷。”,谢天恩大步走进去也没脱鞋,直接到抽屉里拿出身份证,走回来说道:“吃点药休息,别收拾了!”。 谢天恩看着高雪兰蔫蔫儿的样子,心底里涌上来一股柔情。这个女人为了他背井离乡,一个人守着空屋子,是因为爱他呀!谢天恩伸手摸了一下高雪兰的额头,糟糕,她发烧了!高雪兰呼呼的喘着粗气,脸色通红,就那么靠着门框,拿着那只碗不舍得离去,看着谢天恩。谢天恩抱歉地说道:“你看看你,这个时候生病了,我还必须得出差,怎么办呀?”,高雪兰摇摇头,忍着难受说道:“你快走,我自己能行。”谢天恩不放心:“不行就去医院,别弄严重了,我走了啊?”,高雪兰无力地挥挥手,鼻子堵着,嘴巴用来呼吸,说话太费劲了。谢天恩摇摇头,大步离开,坐着电梯下去了。高雪兰把碗洗了,回来到茶几抽屉里翻出感冒药,吃了一粒,喝了点水,昏昏沉沉的回了卧室,又去睡觉去了。 她冷得厉害,没精力打扫屋子了,这是她到燕郊生活以来,头一次没打扫屋子,心里有点不舒服。有洁癖的人,无论是屋子的卫生、个人的卫生还是情感上的卫生,她都很在意。高雪兰有洁癖,感情也有洁癖,她自己很自爱,也会拿自己的标准衡量自己爱的人。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她明确的感觉到,这段时间谢天恩在躲着她,不那么愿意回家,即便回了家,也不跟她在一起说笑聊天看电视剧了,而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担心和忧虑让高雪兰惶惑不安,这也是她生病的原因。高雪兰睡了好大一觉,快中午的时候才醒了过来。高雪兰盖着的被子被汗水遢湿了,她把被罩拆下来,和床单枕套一起扔进了洗衣机,加了洗衣液,等着把换下来的衣服也放进来,再按开始键。这一身大汗出的,让高雪兰感觉身子清爽了一些,她去卫生间打开热水器,拿了换洗衣服,把睡衣也换了下去,痛快的冲了个热水澡。 洗衣机洗着衣服,高雪兰到厨房去给自己弄饭,煮个面条,加点青菜,看着还有两颗大白菜,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吃的完?高雪兰干脆把大白菜切成小块腌了起来。这样用盐腌一宿,第二天早晨把它们攥干水分,放到一个干净的大盆里,加上烫好的辣椒面儿,辣椒末儿,蒜末儿,姜末儿,还有苹果丝或者梨丝儿,再加点鸡精拌匀,然后装进保鲜盒发酵一宿,就可以吃了。这就是东北辣白菜,也叫朝鲜咸菜,东北人早些年一到了冬天新鲜菜不多,就会囤积白菜、萝卜、土豆什么的。把白菜腌成酸菜、辣白菜,很好吃,很下饭。吃完了午饭,高雪兰又吃了一片药,坐在沙发上喝白开水。鼻子不那么堵了,头开始疼起来。 高雪兰每次感冒都能引起右半边偏头痛,就跟涎流水能勾起老冰排似的,一试一个准儿。这也是男人后遗症,跟章秀林手里落下的。要不说女人别那么痴情呢,你想的跟人家想的不一样,你是吃糠咽菜也能跟着人家过、不离不弃,人家在想怎么赚取更多、更大的利益,而且人家的将来计划里压根儿就没有你。的的确确,现在的谢天恩更愿意试着去接触王薇银,因为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只有王薇银能够给他。此时的王薇银心思没在谢天恩身上,她又给自己物色了一个男人,某高校的助教,也是个彬彬有礼的斯文男人。王薇银目的很明确,她不缺钱,但她是一土豪开花儿,所以她需要包装,需要一个职业名字好听的男人,来装点王家的门面。谢天恩有些不听话,她给自己弄了个备胎。 第三百三十一章 学会善待自己 无形的命运推着我们步步前行,连思考、缓冲的余地也没有,我们步履匆忙,以为自己很重要,以为有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事情等待我们去做。很少有人会思考这样做的理由,很少有人停不下来问问自己,灵魂是否追得上欲望的脚步?顾城说,一个人,生活可以变得好,也可以变得坏,可以活得久,也可以活得不久;可以做个艺术家,也可以锯木头,没有多大区别。但是有一点,就是他不能面目全非,他不能变成一个鬼,他不能说鬼话,说谎言,他不能在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觉得不堪入目,一个人应该活得像自己,并且干净。曾几何时,这也是谢天恩对人生目的的终极追求,并且为了理想孤注一掷过。奈何人不能落魄,因为他曾经风光过,一旦落魄会有那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输不起。若是高雪兰,就会觉得没什么,我的人生无需适用于任何人的评判标准,我荣也不需要你们欢呼,辱也不会讨饭到你家门口,心底无私天地宽,大不了打破舒适圈从头来过。 过日子没必要跟谁攀比,也没必要因为什么毁了自己的操守,万事差不多,就行了。无论别人怎么评价你,你的日子还得你自己去过,你的苦、你的甜,自己去品尝,那些无关人员,请你们给我远点走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永远都是嘴皮侠和所谓的善良吃瓜群众,像何能、朱八戒之流,老实儿看着,又没收你们票钱,别煽风点火,稍微保持一下理智和人道主义,好吗?谢新月二姨之流,就不仅是看,还要参与,争取做个反派啥的,在这出戏里掺乎一脚,那这就可恨了。也不知是怎么了,高雪兰的善良孤傲尽得罪这样的小人。和章秀林过日子的时候,他的哥哥陷害高雪兰,是为了离开小镇到他大姐那里去‘享受荣华富贵’,他二姐跟高雪兰过意不去,是想把老房子卖了分一份家产。现在跟谢天恩过日子,就有谢母、谢新月和她二姨们,针对高雪兰。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钱闹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心眼儿好使也得有自己的锋芒,第一次婚姻失败之后,高雪兰就学了乖,聪明多了。 她不再把自己硬塞进夫家,当牛做马,好心好意换不回善待的时候,就要适当刹闸,把自己从感情里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看自己。审视一下自己,别那么着急投入感情,先观察一下,假如他对你好,那你也对他好;他对你不好,你就该撤了,别把自己葬送在谢家争权夺利这个漩涡里,不值得。想得清楚了,高雪兰反而觉得病好了一半儿,病因找到了,不就是担心这段感情没有个好的结果吗?如果你不害怕,看清楚了这里面暗藏的东西,你也许会理智的多,毕竟,人过五十了,这是最后燃烧的激情了。不需要不成功便成仁,那太偏激,俩好噶一好,双向奔赴才是爱情,除此以外,参杂那么多利益跟矛盾的东西,一毛钱也不值,无需为它停留。 抽离了现实的高雪兰,心明眼亮起来,把屋子收拾干净,拿过古筝开始调音准,曲谱架好,开始试着弹奏跟老师学的曲子。第一声一开始,高雪兰的心就跟着投入进去了,指甲在筝弦上轻轻撩拨,她在练习梅花三弄的片段。岁月本就静好,但看你是否为俗世所恼?想得开你会过得快乐,想不开就只能跟着一起沦陷,掉进痛苦的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了。下午快五点的时候,高雪兰已经把情绪消化的差不多了,也能正常的关心一下谢天恩了:“你们晚上到的时候挺晚的了,饿了?我一会儿去煮个白面条,把酱骨头的酱吃了。”这晚饭挺适合感冒的高雪兰,没油水。再加两勺醋,一块臭豆腐,两瓣大蒜,这吃法儿够豪爽的?这也就是谢天恩没在家,他在家的话,臭豆腐和大蒜瓣是不能吃的,味道不好。平时高雪兰也不这么吃,这不感冒了嘛,嘴里没味儿。谢天恩回道:“我们还没上车。你好点了没有啊?”,上次就怪我不知道心疼你,这回我问问。见谢天恩知道惦记着自己,高雪兰感到欣慰:“好多了,还是自我感觉发低烧,疲倦,但是有食欲了,这就挺好。”。 嗯,挺好,谢天恩松了口气。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坐哪趟车,担心他晚饭时间刚好在车上没饭吃:“你们也应该现在吃饭,等到了地方都啥时候了?”,八点多快九点了呗,谢天恩点点头,回道:“上车之前得吃点儿。”这样就差不多了,不用再惦记他了。高雪兰松了口气,回道:“照顾好自己。”冬天了,出差也是蛮辛苦的。谢天恩有些动容,高雪兰让他感动的地方就在这儿,总是不顾惜自己而是惦记着他!谢天恩回道:“你也是。”假如就这样跟雪兰地老天荒的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反而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觉得很踏实,很滋润。小丁叫了一声,谢天恩大步走了过去,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不再跟高雪兰聊天了。高雪兰饿了,到厨房煮白面条儿去了,在煮面条的时候直接把酱骨头的大碗坐进了热汤里,把酱汤融化,然后垫着抹布端了出来。 煮好的面条稍微过了一遍凉水,捞出来在大碗里,加一点酱汤,一块臭豆腐,捏着两瓣大蒜,端着面条回客厅了。坐在餐桌前,高雪兰习惯的看一眼窗子,站起来拉上窗帘,然后回来坐好开吃。早晨没吃什么,牛奶麦片洒了,中午是一小碗热汤面,这会儿真饿了。高雪兰埋头苦吃,没油没盐的白面条拌酱汤,被她大口大口的吃进了肚子,满头的汗水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高雪兰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大口地喝水,像个饥饿的人在玩荒野求生。吃饱喝足了,高雪兰又吃了一片药,然后拿着碗出去洗干净,又拿洁白的抹布擦干水珠儿,收进了碗厨里。给自己洗个苹果拿回来,慢慢喝着热水,看朋友圈儿的趣事文章。 这个作者把三毛拿了出来:‘三毛说,今日的事情,尽心尽意尽力去做了,无论成绩如何,都应该高高兴兴地上床恬睡。吃饭睡觉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只有好好吃饭睡觉,撑住了,才会有后来的一切。余生那么长,别提前退场,无论在什么时候,好好爱自己,都是满分答案。’。嗯,这倒是,该吃吃、该睡睡,天又塌不下来。高雪兰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接着看,借以消磨时间。她现在需要填满空闲时间,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各怀心腹事 ‘生活刁难你,但你要宠自己,你累吗?累。你有过想放弃吗?当然。可你已经从之前所有你认为熬不下去的时刻,坚持了下来。记住,以后下雨的时候,你不要做决定。如果你一定要做,起码把头发擦干。不然的话,你的决定就总有冷冰冰的味道’,这是毕淑敏说的。‘最好的决定是在艳阳高照的时刻做出来的,会有干燥的麦子的味道,安全而饱满。人在夜里是最容易不开心的时候。’。因为重大决定的开头好像都在深夜疯狂滋长,带给我们的后果也多半是违心的。白天言不由衷,晚上泣不成声,白天不露声色,深夜招摇过市。成年人有多不容易,崩溃都得挑个时间。深夜里的决定,往往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总在这样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在朋友圈儿里晾晒一下心事,转眼又删去,心也跟着淡淡的忧,不再深深地郁。许是月光虽凉薄,却无害无伤,一夜清冷后,转日又能笑脸迎人。 这样的人很可爱,扭脸自嘲生得贫贱,还有一颗愿意服软的心,在某个时刻,悄悄探出头来透一口气。是啊,高雪兰情不自禁的跟着叹息一声,谁又不是这样的呢?哪个中年人,没有一肚子的心事啊!也许,这便是我对天恩心生怜悯的原因?他那朋友圈的永失吾爱,转眼就删掉了,写进他心里去了。高雪兰注意到,那也是在深夜发出来的。夜晚,成了成年人最好的保护色,暂时的一些情绪排遣,也可以是沙漠里的绿洲,安慰一下满目的凄凉。他说,苦难没有尽头,就在苦难里行走。饭吃不下,就多抽几颗烟,过过烟瘾!配图是一张满是烟头的青花瓷烟灰缸。深夜的朋友圈,存活的时间很短,写尽了人间悲欢,也只有同样在深夜里睡不着觉的人,才会去发现。从不在人前崩溃的心灵,在这一刻肆意流淌着痛苦与哀伤,所写出来的东西纯属发泄,写完就删。 那些看起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们,其实都已经把负面情绪隐藏了起来,一旦爆发,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成年人,就意味着肩上的担子没人分担,多大的压力都要自己硬扛,早就失去了随时崩溃的权利,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儿的细数伤口,默默的为自己疗伤。春上村树说,假如遇上烦心事,就盖好被子呼呼大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最好的对策。高雪兰看到此处不觉莞尔,原来自己这会儿野人般的大吃大睡,竟然暗合了道妙,哈哈,看来我很有慧根啊!三毛也这样说过,大约文人都一样情绪很多,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将养自己。所以说吃瓜群众太闲了,哪儿有那么多闲功夫儿看人家如何如何?你家麦子收了吗?你老婆的衣服钱你挣来了吗?你娃的学费交了吗?嘁!还是我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一点不淘气,也不去打扰人。不参与任何人的是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书有古筝,有院子里的山水,有这些暗夜不眠的人陪伴,不能不暗自庆幸。 大家都累,都辛苦,而我除了悲伤之外,还有个角落可以窥看你们的情绪,感受一下人生,挺好。这就是高雪兰的发泄方式,有的人喜欢喝酒,有的人喜欢哭,有的人拼命干活儿,高雪兰喜欢看书。找一本喜欢的一直看下去,不喜欢也喜欢了,慢慢把自己抽离进入书的世界,全副心思在别人的命运上,竟然就从书中世界感受到自己的人生,窥一斑而观全豹,把自己治愈了。早晨起来,神清气爽,面条子、充足的睡眠和自我催眠的思想连同那几个药片子,一起治愈了高雪兰,让她觉得昨日黄花般的感冒,现在没什么威力了。高雪兰开心的跑去找谢天恩汇报:“大哥,我终于爬起来了,热汤面配辣白菜,吃的很顺口。就是大鼻涕横流,说话囔鼻,不过头不疼了!我自己腌的辣白菜,可好吃啦!你咋样,都顺利吗?”。 过了十几分钟,谢天恩回道:“厉害!多吃多睡,好好休息。我们挺顺利的,不用挂记。”,高雪兰孩子一样满足:“嗯,我争取在你回来的时候,变成好人。”不用你管我,你就问候一下我,我就很开心了。谢天恩看了高雪兰的回复有些想笑,什么叫变成好人?好像你以前不是好人似的,那应该叫做恢复健康。好人,谢天恩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好人的概念是什么呢?是像你那样无私地关怀着每个人,即便只有一面之缘,也会把你的感情真挚的奉献给我,是这样的吗?那我呢,我偷偷背着你跟王薇银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还算是好人吗?可我只是喜欢她的钱,她能带着我赚钱,除了这一点,她比不上你好,也没有你对我真心实意。谢天恩舒了口气,心里知道他为什么舍不得离开高雪兰,高雪兰是真心地爱着他,为了他可以做很多事,哪怕是违背了她的心愿,损害了她的利益,为了爱我,她也会去做。 王薇银则不会这么傻,无利不起早,她对我的,也只是虚情假意,或许,我只是她手里的一个玩具罢了。她能喜欢我什么,像她说的那样,一个虚名吗?大概如此,除此以外她也不缺什么了。谢天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了今后的方向,他真的只需要跟王薇银一起炒股,瞒着高雪兰做些不得已的事,赚够了钱他就必须得离开王薇银了,这个女人太阴险,跟她在一起久了,容易出问题。主意打定,谢天恩给王薇银发了一条微信:“阿银,我出差了,一直没在城里。你有什么需要我买给你的吗?”这是一种主动出击的试探,谢天恩想知道,王薇银对他的反应,她是否知道了那件事,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反击? 王薇银正跟那助教喝茶,手机振动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了包包里。助教紧张地问:“哦,王小姐,你有事吗?”这位助教家里是外县市农村的,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凭的是他的勤奋和聪明。他很想在这里立足,可他根基不稳,如果能攀上王薇银这棵大树,他就可以大树底下好乘凉了。至于王薇银比他大几岁,长得丑了点儿,这都不是问题,王薇银承诺给他一套房子,跟他结婚,这就足够了。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教授夫人的头衔儿,我完全可以借助你的人脉成为教授的。你则可以给我提供上升的筹码,那么我的爹娘也可以来京城定居,我弟、我妹,都可以成为bj人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交易 王薇银微微一笑,从通红的唇边露出几个字:“租房子的。”助教赶紧给王薇银续茶:“噢噢,那我就放心了。我,”他偷看了一眼王薇银的脸色,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以为你另外有男朋友……”说罢迅速扫了一眼王薇银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到自己想知道的秘密。王薇银久经江湖,怎么会栽在这个大男孩儿的手里?淡淡一笑,吐出个烟圈儿,说道:“怎么会呢?我已经单身这么多年了,为了找个合适的男朋友,我爸妈不知道为我操了多少心!”“那是的,那是的。”助教满意的笑了,用餐巾纸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王薇银把手伸过去,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助教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王薇银那涂着蔻丹的手一碰到他,他浑身的骨头都酥了,顿时就变了舔狗,完全相信了王薇银的谎话,满脸通红,浑身哆嗦起来。 王薇银见目的达到,站起来要走了:“我还有事儿,今天就聊到这儿,哪天我不忙,再找你?”说罢回头给了助教一个媚眼,助教赶紧点头答应,慌忙也站了起来:“那你走好、走好!”王薇银勾魂一笑,转身扭着腰踩着高跟鞋妖娆离去,心里无比的得意:这才是我王薇银想要的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谢天恩也太张狂了,怎么,这几天没赚到钱,又想起老娘来了?坐进车子里,王薇银开窗丢了烟头,把手机拿出来跟谢天恩过招儿:“怎么,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想要什么,你买得起吗?”谢天恩心中一喜,这说明她没计较我做的事情,嘲讽嘛,我不会跟你这小人一般见识的:“看你想要什么呗,买不起分期!”见谢天恩回答得这么幽默,王薇银笑了:“哼,还是你小子会哄人!”那个助教人是老实,就是太没情趣了,不如这个谢天恩嘴巴巧。可谢天恩太他妈的难驯化,害得老娘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账还没跟你算呢。 正想着,见那个助教衣冠楚楚的拎着茶室里的小纸袋走了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奔着公交车站去了。王薇银在心里哼了一声,小家子气,就那儿几块点心也舍不得丢下,没出息劲儿!心里越发对捉弄她的谢天恩感兴趣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老娘想要你!”谢天恩听了哈哈大笑:“那你可得小心,我不是那么好惹的啊!”“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吃干抹净还不擦嘴吗?”王薇银有些气恼,多年的鹰被兔子踢了眼睛,这口气可怎么咽的下去?谢天恩停住笑,说道:“我没那个意思,是你逼得我。说,怎么补偿你,请你吃顿饭?”王薇银咬着银牙发恨,心想,什么请我吃饭,你是没股可选了?眼珠子一转,回道:“可以呀,这回玩儿个大的,你敢不敢跟?”“多大啊?能不能超出我的承受能力?”谢天恩眼前一亮,赶紧追问。王薇银得意地笑了,馋猫上钩了:“你能玩多大的?”,谢天恩试探的问道:“十万?”,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上次他不也跟了十万吗?王薇银摇头一笑:“太少了,上次玩儿过了。”。 谢天恩咬咬牙:“加十万!”“哈哈哈!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我玩儿死你,陪的你哭爹喊娘,我过后一转手就回来了,我看你怎么回本?让你算计我!王薇银心中暗暗高兴,只要谢天恩敢跟,她就敢坑他。谢天恩才不怕王薇银坑他呢,他发现这个女人对他动了心,只要他略施美男计,这回还是大丰收的结局。女人这种动物天生不适合宫斗,太感性,没几集就死了,玩不到结尾。说了算的永远是男人,只有男人能把感情看得很轻,把金钱荣誉和事业看得很重,建功立业,说的从来都是男人,从古到今你算算,有几个女皇帝?不都是男人的天下嘛!若论玩心眼儿,我谢天恩还没怕过谁,就你那点本事,两个回合我已经摸底了。谢天恩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睛里寒芒一闪,牙齿在腮帮那里挤出一个包,又迅速松开去,就像寒潭之水面,毫无波纹。他打定了主意,回到bj之后先回通州,然后去王薇银那里把股票搞定,最后再回去看高雪兰。 高雪兰哪里知道她心爱的男人这么复杂?感冒刚好一些的她,这会儿已经早早爬上床去,盖好了被子准备睡觉了。手机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充电,声音很小、似有似无的播放着一首瑜伽音乐,那些流水和鸟鸣的声音共同组成了白平衡噪音,让高雪兰很快有了睡意。伸手关了手机,高雪兰心情平静的睡了。谢天恩没睡,他还在赶稿子、修照片,小丁也在忙,他们需要加个夜班,才能忙完手里的工作。又忘了买零食,感到饥饿的谢天恩回头瞄了一眼小丁,见他也抚摸着肚子在干活儿,不禁笑道:“小丁,你出去看看,哪里有吃的弄一些回来。”小丁闻声兴奋地站了起来,拿起衣服朝肩膀上一甩,笑着问道:“师傅,你想吃啥?”“随便,零食也可以。”谢天恩很好说话,小丁打了个响指,愉快的走了出去。俩人吃完了宵夜,接着忙,忙得昏天黑地,下半夜两点的时候,终于结束,发过去过审,俩人这才互道晚安,躺床上休息去了。啊,谢天恩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哎妈呀,我的腰啊!钱太难挣了,花出去可太容易了,小月那手,天生就是大眼儿个笊篱,缝子太宽,啥啥都露出去了。 “奋斗一生还是个穷光蛋!”,谢天恩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小丁睡得稀里糊涂,吓了一跳,待到细听,谢天恩已经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第二天上午,高雪兰收到了快递,这是谢天恩给她买的那件羽绒服到了。高雪兰自拍了两个镜头发给谢天恩:“鸭鸭羽绒服已收到,好看,喜欢、谢谢老公,么么哒!”谢天恩刚醒还没起床,顶着一头乱发,眼睑旁还站着眦目糊,揉着眼睛细看,照片里的高雪兰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漆黑的长发在胸前垂下,小女孩儿一样露出尖尖的下巴颏可爱的笑着。高雪兰无限欣喜:“幸亏我要的是白色的!”黑色就不好看了,鸭鸭充绒很多,胖乎乎的,白色可爱,黑色就显得蠢笨了。谢天恩赞叹道:“不错,还挺好看的。”真挺好看的,小月要的也是白色的,价钱比这个还贵,可她穿上怎么跟小肥猪似的那么别扭,雪兰穿着这么漂亮呢?自己的女儿该减肥了,可她贪吃,这几年只见她胖,没见她瘦过。 第三百三十四章 颠倒黑白 高雪兰笑着问道:“啥时候到家呀哥哥?我炖了辣白菜豆腐锅,你不回来我独享了?晚上我烙韭菜盒子,你要几个呀?”按理说谢天恩他们今天回来,中午应该能到家,但是谢天恩不是有他自己的安排吗?谢天恩想了想,回道:“晚上回去打算先在通州处理工作,晚上有会议。”随即发过来一个邀请函,证明他没有说谎。高雪兰打开看了看,真的,他要开会的。于是问道:“就是今晚不回来了呗,ok,各玩儿各的!”谢天恩听着这句话感觉味儿不对,咋跟上次翻脸如出一辙呢?于是赶紧申辩:“想回也回不去,”还发了一张哭泣的脸的表情,高雪兰捂着嘴巴哈哈的笑:“看来你得3号才有机会莅临寒舍了。”谢天恩松了口气,说道:“明天下午。”。 高雪兰忍不住笑:“跟偷情一样,需要预约!忙乎去,注意颈椎和眼睛,没了。”谢天恩如释重负,赶紧道谢溜之大吉。祖宗啊,你得给我时间为你挣钱啊!那两张美丽的白羽绒服照片,成功地再次把高雪兰的地位在谢天恩心里拉回到祖宗的高度。谁说男人不好色的?女人也要学着聪明点,智商、颜值时刻在线,以免被三振出局。高雪兰在看电影,女主角喃喃自语说,我终于想清楚了,我为什么要爱你?因为,唯有这样,我每天才能都可以见到你。这些话就是高雪兰想对谢天恩说的,感情需要两人一起努力,你可以去上班、也可以去出差,关键是,你下了班、出差回来应该回这个家,这才是你的家。男女的家是需要感情支撑的,我一个人,撑不了太久。高雪兰把这两幅截图发给了谢天恩:“这大概就是,我们需要相互守候的意义!”谢天恩看了一眼,没敢回答,因为他把高雪兰排在了最后,按照常理,高雪兰的确应该排在第一位。 可他不敢更改顺序,他拧不过谢新月,还想去拉拢王薇银,在这三个女人里面,就属高雪兰最好说话、最好欺负了。他觉得他这样安排、这样做,就是为了给高雪兰幸福,所以高雪兰理应理解他的行为,坚持到他能给高雪兰一个家的时候。他硬性忽略了高雪兰的需求,认为那些都是小儿女情长,他得以事业为重,以赚钱为重,这样才能换来更好的生活。乍一听这个理由没没啥毛病,还挺急积极上进的,可细一想,不对啊,谢天恩这是在玩儿火,他出轨了啊!不管你以什么理由,你背叛了誓约、背叛了高雪兰这就是不争的事实,还美其名曰什么蜜到老去,永远在一起,哪一样你都没做到。挂羊头卖狗肉,应该给这样的男人颁发个混的如鱼得水奖章,表彰一下他两头兼顾获得的成就。双面胶人家那是说的结了婚的男人在老婆和老妈之间的不容易,而不是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享受齐人之福。 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宪法规定一夫一妻制,婚外情违法违规,可耻,该受到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惩罚。道理看起来好像普世都该遵守的,但就是有些人故意歪曲它,甚至拿歪理来为自己的行为作注解,或者以卖惨来博同情:你看,我都混成这样了,不那样不行啊?都是那些困难害了我,我没有要这样,主观上我也是受害者。主观上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知道,客观事实上你是害人精,还是个巧言令色不知羞耻的害人精。这就跟章秀林那个小三儿嘴里的‘道理’是一样的。当年高雪兰发现章秀林出轨,对象是个资深麻将鬼,单位很了不起,是个ga内勤。当时很多人劝高雪兰,算了,你搞不过人家的,人家在上面有人,你小胳膊拗不过大腿。但是高雪兰觉得跟章秀林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没功劳还有苦劳,觉得应该找小三儿聊聊。 高雪兰找到她的时候,她恬不知耻的说道:“你没有工作,和社会都脱节了,又不会打麻将,跟秀林没有共同语言。我跟他才是合适的,从这个角度说,你才是第三者!”高雪兰的确没工作,因为她是个体户,但有自己的店铺。结婚以后怀了孕就关了门,在家待产。章文出生以后章秀林就没让高雪兰再恢复开店,而是把整个章家照顾公婆和上学的小姑子、待业的大伯子哥,回家蹭饭的大姑姐一家的任务,都交给了高雪兰,他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家里的事情从不过问,只知道出去打麻将,不管高雪兰的死活。章文在小学四年级查出眼底黄斑变性,从那时起,高雪兰跟章文捆绑学习,一起到章文读大学离开了小镇才结束。那么多年的辛苦付出,那么年的当牛做马,除了儿子章文跟自己是一条心,章家没人在意过这些,都认为高雪兰是应该的。 章秀林不但没感恩,还出了轨,嫌弃自己是个家庭妇女——当初我也是有店铺的,不跟你结婚我活得好好儿的,至于的为你熬尽青春变成黄脸婆吗?离婚之后高雪兰就一个人闯进了bj,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一晃十几年过去,高雪兰终于活得像个人样儿了,房子有了,工作买断之后交了十五年社保,也退休了,还买了商业保险,跟章文一起生活的这十几年,章秀林还算有良心,在高雪兰母子需要的时候,多少能帮一把。bj的房租一个月两千多,一个月的伙食费起码也得两千多,四季的衣服鞋帽、交通费,电话费,生病了买些医药营养品,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十几年下来超过了五十万。加上章文自己赚来又花出去的创业资本,娘俩这些年的花销数目惊人,接近百万,这还是按照一个房间租房子算的。 这些年高雪兰很清醒,庆幸自己离了婚到bj来闯荡,要是一蹶不振的颓废着,这会儿恐怕真活成被三儿都瞧不起的人了。这就是大城市的优势,无论你干什么都能吃口饭,只要你勤劳。知道自己可以养得活自己,还能创造更多的价值。高雪兰信心满满,人更独立了,也潇洒了,穿衣打扮、眼界见识,都大大的不同了,那是由内到外脱胎换骨的改变。经历过一次婚变,高雪兰更知道自己要什么了。高雪兰喜欢谢天恩没想借他的光做什么,只是单纯地因为他是读书人,她想要的是一个能跟自己有共同语言,能聊得来的人,互相温暖着,互相照顾着,一起相亲相爱的过完余生。算起来bj也是高雪兰的第二故乡了,她对这里也很有感情,仅此而已,并没有大多数人怕的那样,去觊觎谢天恩的财产。 第三百三十五章 觉察 无耻的人总有无耻的说辞,为他们那套做法开脱,而且有文化和没文化的人都干得理直气壮。跟你没话说,跟你性格不合,这一句就足矣让你心灰意冷了。早了一步就是早了一步,因为婚内的夫妻早你一步在了一起,他们共同经历过太多人生的风雨,他们早已成为一个整体,有自己的孩子、父母,六亲眷属、朋友同事组成的人际圈子。你作为小三,恶意破坏了这一切,受伤害的岂止是当事人而已?多少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理有问题,甚至走向犯罪?多少单亲家庭顾不上老人,没时间去教育孩子,只能把全部精力用来谋生,换取温饱?破坏别人的家庭,这不是犯罪吗?是犯罪,而且罪大恶极,高雪兰觉得应该用相对应的法律条款,把婚内出轨者和小三按照法律宣判,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震慑隐藏的出轨门,有效保证家庭不被解体。 家庭是社会最小的细胞,家庭不稳定,社会就不稳定,一个是要把房价降下来,给年轻人结婚的机会,增加新生人口;二是把中年人出轨率降下来,稳定家庭核心,不造成下一代的心理创伤,带动好的社会风气;第三个就是医疗和养老这一块,让病人看得起病,老年人有人管,安享晚年,这些都是自己最迫切关心的问题。要是把以钱为中心的观念扭转过来,以德为中心的活着,就好了。钱无罪,分被谁所用,用在了哪里。穷奢极欲,互相攀比,炒房不住,娱乐至死,铺张浪费,没必要这样活着,欲望是无底的深渊,掉进去就爬不上来。做人应该以德为先,遵纪守法,勤俭持家,有事互相帮助,没事儿友好睦邻,都去认真工作,不搞内卷玩虚的,这才能造福当下、造福未来,这样才适合人类共同繁荣。有钱了搞个敬老院,把那些没人照顾的老人家接来,合理收费,认真的照顾他们,就像十六岁的时候,照顾自己瘫痪在床的姥姥那样。 自己也人到中年了,眼看着父母一年比一年衰老,胳膊腿儿不如以前灵巧有力气,自己能照顾父母,还有那么些孩子远离家乡工作或打工,不能照顾父母的,子女去世或出国没人经管的老人呢?高雪兰很愿意跟老年人相处,听他(她)们讲那些过去的故事,他(她)们年轻时为了国家、为了小家,拼搏奋斗的故事。这不是历史,这是人心,那一代人一颗颗赤诚滚烫的人心啊!晚上的时候高雪兰看新闻说,有从国外回来的带病毒者了:“希腊回来那位确诊了,bj也开始有了:你出去加小心,口罩,洗手,唉……”bj有了不光谢天恩需要注意,章文、高英雄一家都得加小心了。高雪兰一下子心情好沉重,担心一大堆人起来。谢天恩回道:“嗯,尽量别去人流集中的地方。”你就在家老实儿呆着,别出去跟你那些驴友瞎折腾了,万一被传染了就麻烦了。 高雪兰答应着:“不去,我自己感冒还没好利索呢,哪敢出去?你倒是要注意,你还有出差的时候呢!”谢天恩心道,我们每次出去都会做核酸检查的,除非你自己掏钱去医院做,所以还是没必要不出门最好。高雪兰在翻看诗集,那里面的句子勾引起她的眼泪,她想家,想父母了……有疫情了,就意味着今年的冬天也不会太平了,不知道这一波疫情又会闹多久?会耽误明年春天爸妈来京旅游吗?见不到父母的高雪兰,觉得自己很不孝。为了自己的幸福,让年迈的父母远在老家牵肠挂肚,而眼前的幸福似乎并不可靠,因而也不能算作是真正的幸福。 世界上有一种死,使生命变得郁郁葱葱,当雪成为世界的主题,潮湿而冷静,当我死去或沉重的复活,我都将成为一株草,覆盖大地!静静怀念一棵树,犹如怀念某位英雄。一片鸡鸣中,远处的村庄和田野,在牛模糊的泪眼里,渐渐亮开清明的眼睛。激动使人不能言说,凭倚木格窗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怀念母亲……怀念老家,就是怀念一些古老又新鲜的事情,遥远又亲近的事情,流失又挽留的事情,为此,我们常常痛苦又幸福,欣喜又惧怕。那月的清墟……漫山遍野所有的草木,像往事一样枯黄飘落,落遍所有记忆的秋天,清露一滴的早晨,或者惨淡薄暮的黄昏。 一地的鸡毛,在人们说话、吃饭、种田、干活儿的地方,很凶狠的骂架的地方,诚实的原地飘落。怀念老家,舌头的灵敏一辩便知!那是从舌头到心里的滋味儿,再从眼睛里流出来,视线模糊。看着看着,高雪兰泣不成声,亲情和爱情到底要怎么取舍才会心里平安?早知道谢天恩不能跟自己相依相守,那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受这份熬煎?谢天恩要的是豪华富丽,高雪兰要的是恬淡相守,两个人三观如此不同,在一起会走多远呢?高雪兰不敢去想,只能慢慢往前熬,希望熬到自己期盼的那一天能够到来。那一天也就是谢天恩举着戒指求婚:“雪兰,嫁给我!我们搬回通州!”高雪兰不敢也不愿意得罪谢天恩,她希望自己的隐忍能换来最终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而越是期待越是焦虑不安,他回来高雪兰像伺候大爷一样照顾他,他不回来,高雪兰就会胡思乱想彻夜不眠的琢磨,他是不是有了小三?那为什么跟章秀林一样逃避自己?为什么他对自己不那么重视,不粘着自己了?当我死去或沉重的复活,我都将成为一株草,覆盖大地,那是无处可逃的寂寞和猜疑,就像丛生的野草,遍布在高雪兰的心里。不管她有怎样的宏图大志,或者百转的柔情,都龟缩在冰冷的躯壳里,不得伸展。怀念老家,我想家里的好吃的,虽然那其实都是家常便饭。那是从舌头到心里的滋味儿,再从眼睛里流出来,视线模糊……那些单纯的幸福,不需要猜疑和牵肠挂肚。 谢天恩越是不爱回家,高雪兰越觉得形单影只,有种无法诉说的被抛弃的感觉,她不能跟父母说这些,那会让父母担心。这都是她的感觉、她的猜疑,没什么证据说明谢天恩变了心。但高雪兰就是知道,谢天恩变心了,他在冷处理这份感情,他要逃走了。谁能想到,一向清高自持的高雪兰会一个人守在家里默默流泪?自己没做错什么,对这份感情已经很用心了,可是,天恩他还是不愿意回来。上次吵过一次架了,因为他不够爱自己,这次还要吵吗?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那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吵了一辈子还没分出对错? 第三百三十六章 解读 爱的时候,就忆起你的眼睛里,流出的那一滴泪。你那滴美丽的纯情,都在我的今生、我的下世,盛开不败。往事无休止的在体内涨潮,总不肯把自我酿成一杯美酒,一口干掉。这诗集不能再看了,总这样撩拨人的眼泪,而我看这些是为了排解我的忧思的啊!高雪兰想起在家的时候,母亲时而把手机拿到自己的跟前,说这个不会、那个不会;时而念念有词的把她看的内容读给高雪兰听。高雪兰知道,母亲在索取自己的爱,索取自己的关注,母亲是那么的孤独……尽管母亲年轻的时候那么忙,那么粗枝大叶,并没有像高雪兰关注她一样细腻的关注高雪兰,但高雪兰仍然爱着母亲,愿意陪着母亲,听她像小孩子一样,呱噪不休。这是我作为子女能给你的陪伴,这是我能回馈给你的天伦。 你的苦难赋予了我终生的坚韧,在你永远疲惫的目光里,我无法深入清江,这是你在我生命里留下的暗影,你成了雕刻在我心瓣上的雕像。越不想看,越挪不开眼睛,越看这些,母亲的形象越是与这些重合,高雪兰无声的痛哭,拿过纸巾捂住自己泪流不止的眼睛,她是那么委屈,她毫无保留的爱了,但是,没有回馈。我站在河边,看柔丝般的涟漪,把自己温情脉脉的送进黄昏,镀上夕阳的金华与残红,怆然奔向远方,消失在迷茫夜色。我流泪了。太阳和月亮,都描绘过这大山的影子,可他们总不及秋天描写的空灵壮美。调色板上的基调已经注定,还需要解释你或者解释我吗?重新诞生,完整而且昂贵。母子是天性,尽管老高太太齐七月并不完美,她是给了高雪兰生命的人,她们曾一起走过那么多艰难的岁月,而每当高雪兰无法面对困难,支持她的都是这两双苍老的手,义无反顾,从没后悔。 月光一样轻灵的目光,那么安静而温柔,静静坐在客厅里的高雪兰伴着一盏孤灯,就那么在窗外街灯的阴影里,默默的想心事。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很分裂,能把自己一分为三呢?高雪兰可以,她透过这具血肉的躯壳,透过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事情,渗入自己的灵魂深处,探究自己,分析自己,无情客观的审视自己,同时也审视着自己这段叫人心累的没被谢家人认可的感情。大部分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不管是富豪家庭还是一线明星,他们多选择的另一半,几乎都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那个女人。原因非常简单,这样的女人不仅可以巩固他们的家庭财富及社会地位,而且还能够在他们事业上得到女方的帮助。人生变幻无常,站得越高风险越大,如果有一天,他们的事业遭遇到了风险,他们的妻子还可以帮他们一把。 可如果他们的另一半一无所有,要人脉没人脉,要家境没家境,更谈不上社会地位和无限的财富,这样的女人对他们而言,除了花钱,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优质男眼中的婚姻不只是婚姻,他们考虑的不仅是爱情,更有家族的兴衰,以及下一代的前途和教育。在普通人眼中,校花就是女神,如果能够娶回家那就是炫耀的资本。华尔街富豪说:我娶年轻美貌的的女子无异于一场金钱与美貌的交易,而在这场交易中,我注定亏损。我的金钱一年比一年多,她的美貌却一年不如一年,对于即将贬值的东西,最好的选择不是购买,而是短期租赁。这就是直白的富人心态,虽然言语并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大实话。那么城市里的中产阶级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会跟富豪一样,还是会跟草根一样,有个伴儿,就好了?很显然不是这样,越是大城市竞争越激烈,攀比越严重,对比之下的牺牲越惨烈。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长远的,而是被他短择了:请你下顿饭店冷落你两天,回那边去保持平衡;给你买件衣服再冷落你两天,回那边去父慈子孝,这不是在经营感情,而是在打发小狗儿,你是宠物,要记清宠物的身份,给你衣食足矣,别妄想要求更多。从没被同等看待,这件事儿让高雪兰郁闷、抓狂,她纯粹的情感和孤傲的自尊心不允许谢天恩这样对待自己。要么爱,要么放手,没有爱到几分之几,百分之多少这样的选择。虽然一开始两个人都很用心的交流,愿意去缔结这份关系,然而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想不到的事情,不得不让高雪兰气馁。她在想,早知如此,就该听谢天恩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自己的日子好坏都暗地里摸着过,免得最后被人家看笑话。这段不仅仅停留在眉来眼去的关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的亲戚们,朋友们,先是替我高兴,后是替我伤心,搞得我相当的被动。这段感情先动念的是他,勇敢的人是我;到最后懦弱、背叛的人是他,背锅的人,是我。他总是不徐不疾,优雅着,或者他本来就是优雅的,又或者是忧郁着,有点淡淡的冷漠,淡淡的拒绝,淡淡的忧伤。总是在片刻的欢愉之后,退隐于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去,默默地抽烟默默的沉思。对于我的爱抚,他淡漠而又无情的说:“不就那么点事儿么?”,尽管他刚才还在为了这点事儿奋不顾身的嘶哑着,汗水濡湿了他单薄的脊背。我这样说,不是在批评他,而是在观察他,看他从那些雕刻进生命一般的痛苦里,解脱出来多少了?然而,他开始借口忙,要回那边去陪女儿,躲避着我。 我开始感觉到被凉凉的痛苦,幽怨,寂寞,跟他抱怨:“你不喜欢我干嘛要把我接来?我也是有思想感情的,不是你给了我物质就可以满足了,我不需要你喂猪!我也不是猪!我要你给我同等的感情,你给得起吗?!”他无力地看着我愤怒的样子,什么都没说,转身默默地离去了,那背影有些落寞,有些佝偻,我不忍起来:莫不是说重了?让他敏感的心受伤了?可是自己呢?他到底有没有重视自己的存在!亲爱的,我不是在喂猪,我没有在喂猪,我想用我的努力,给你一个安稳富足的家。我每一次离家谋生,都是因为爱你。以前,我从不曾为五斗米折腰,现在,我年过半百了,我要满足你,我要跟你从头开始白手起家,我要为你去拼搏。小梅活着的时候我从没干过这些,他说。大舅的事我弄完了,挺成功的,他也不说给我换车了,他遗憾地说。我没努力吗?我在努力,雪兰,你要看到我为你的努力才对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痛苦的深渊 给他办事的时候倒是挺积极的,他有些失望的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我故意说,你大舅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半夜三点都给你发微信,一天打八十遍电话!现在他地有了,心事儿了了,就把你给忘了?好像你该他的似的。他平和地说,算了,我也不好意思要,做了就算了,都是亲戚。这有点豁达,也有点懦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为了他大舅这件事跑前跑后没少费精神、搭时间,连自己的工作都耽误了,这个月少赚了好几千块,而他就是个指着工资活着的工薪阶级啊!这份舍得,也真的是,唉,真是大头哇!他惹毛了我,我把他安排到客卧去睡,他的样子很委屈但不发一言,还是勇敢的跟我一起睡了。不要把我当隔壁老王,我不要跟你分居,我不要!我不要跟你有任何的隔阂,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永远在我身边。 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还有什么才是爱情?“你都多大啦?你呀!”他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半是感叹半是疼爱的说着,在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我双手并拢半挡住紧闭双眼的脸,假寐在那里,不禁莞尔失笑。他摇动着我的手,说道:“起来!和我说说,你的头怎么了?弄破了哪里?”“冷了?,一句冷了带来的温暖,竟会要用我半生去还。那个男人慵懒的斜倚车身,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摸出一支烟,在手指上轻轻弹了弹,火机适时“叮”的一声。被点燃的烟头火红,一闪一闪,他的脸,半明半暗。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儿,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又看看服务区的方向,发现了我,招一招手,笑笑地说道:“这里,在这儿呢!”。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温暖和恬适,就像他从前座隔着椅子递过来的巧克力,在口腔里散漫开来。那种感觉柔柔的,滑滑的,融进身体,被肠胃和记忆双重吸收,并让我在回忆中失眠。 就像那句歌词,那些看似无奇的平淡,是我向往已久的温暖。然而生命是一种平衡,生命与生俱来就是两面的,就像肯德基出售的套餐,不单一卖给你。痛苦与喜悦,善与恶,阴与阳,男和女,诸如此类。不可能你只接受好的不接收坏的,也不可能你一直坏下去,坏到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他的折腾反复,不像是没来由的要放弃,更像是是蓄谋已久。每当我受不了要放弃,他就会冒出来挽留;而每当我念旧情想要继续,他就会打退堂鼓,悄悄把自己湮没在人海,不见踪影。高雪兰冷静地思考着,分析着。谢天恩的莫名奇妙的折腾,弄得我对他的耐心越来越少,把我弄得进退两难,有种被控制被束缚的感觉。与其焦虑不安,不如顺水推舟,如果他真的有另外的女人,那么他不可能在焦虑中无限延长时间,最终他会受不了,就会提出解决办法。他不来看我,我更自由。 不顺遂、遇到阻力,人们才会考虑这份感情是否适合自己?他的心思明显不在我身上,财产也不在我身上,深挖本质的内在,这不是对的人。不安全感让我过度地解读一些事情,把他想象得很坏很坏,他不一定就是这样的人,这应该是我原生家庭带来的怀疑和焦虑,把他丑化了,妖魔化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心拉回来,优先注意自己的情绪,梳理自己,专注自己。我得去发现自己的想法从何而来?是否正确?如果有偏差、如何去改正?你会从中发现,自己需要的关系、想要的关系是什么样儿的?你会开始了解自己,你不再混乱,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这样,你的能量场就会改变,就会吸引他主动靠近你,重新对你燃起热情。 可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啊!高雪兰哀叹一声,双手捂着额头,她又开始发烧了。一开始思虑过度就闹毛病,感冒刚刚好了一些,又重新开始了新一轮攻势,高雪兰只好吃掉最后一片药,回到卧室盖上被子,硬着头皮劝自己睡觉。可越是想睡觉越睡不着,她总是能想起谢天恩这段日子不爱回家的事儿,越琢磨心里越没底,算起来这才刚度完蜜月,就要变天了吗?鼻子又堵起来不通气儿了,翻个身歪向左边,躺了一会儿,右边的鼻孔有了些起色,可惜躺了没一会儿,左侧身体就不舒服了,还得翻个身右侧卧,平躺着不行,上不来气。右侧卧了一会儿,右边鼻孔又不通气了,好像左边的稍微有了些松动。高雪兰无奈的爬起来抽出纸巾擤鼻涕,这一擤鼻涕就没完没了了,高雪兰只好拿着纸巾到卫生间里去,把弄脏的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去。 打开灯洗洗手,再洗把脸,发烧出汗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哭肿了,鼻头被擤鼻涕弄得红红的,看起来好憔悴。高雪兰无力地垂下头,关了灯,默默的叹息一声,回了卧室。还说等谢天恩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好了呢,结果愈来愈严重了。难道自己的思想也会变成病毒,戕害自己吗?现在看起来好像还真是的,睡睡,别想了,再想下去这一宿又没了,明天他说他回来,唉,还得照顾他。高雪兰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着,直到累得精疲力尽,才朦胧的睡去了。早晨起来的高雪兰浑身酸痛,不想起来,可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坚持打扫了屋子,给自己煮了热汤面,但这回没胃口了,就喝了几口汤,又端了下去。 高雪兰嘴里发苦,心里发慌,她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原以为谢天恩给小梅过了百天以后,就会公开她的身份,但看现在的样子,他不是想公开这事儿,而是无限期拖着了。他的意思呢,是如果高雪兰不逼他,那就跟高雪兰两个像现在这样,猫在这里偷着过,谁也不知道。这等于是啥呢?两边撒谎,两边欺瞒。他那边不让他女儿知道有高雪兰这么一个人,这边呢,不让高雪兰进入他的家庭,就像他说的似的,自己过着好就行了呗!就像他去接高雪兰的时候无意中冒出来的一句话,不要跟别人声张,不要嘴太快,偷着乐就行了。实际上他把她的身份定位成了什么呢?一个地下的、一个拿不出手的、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说是小三儿,他正妻死了;不是小三儿,他始终拿他女儿做借口,不给高雪兰正确的、明确的身份,那高雪兰顶多是他的地下情人。所以,高雪兰难受的是这件事情,让她心焦睡不着觉的,也是这件事情。 第三百三十八章 暗伤 被人为的变成了不光彩的角色,而且不容申辩,不给回旋的余地,这让高雪兰无论从道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接受不了。她最讨厌不忠诚,最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是不能被认可的。她说过,无论做谁的小三她都不愿意,而谢天恩当时是给出了承诺的,他认可这段恋情,认可高雪兰的身份,愿意一起走到老,愿意在菜百给高雪兰买钻戒结婚。谢天恩只是一开始那段时间迷恋着高雪兰,甚至也想过跟高雪兰结婚,后来这个念头慢慢被谢母和谢新月的干涉减弱,变得患得患失。考虑再三之后,他觉得他母亲胡秀丽说的没错儿,他必须优先考虑他是谢家长子的责任,优先考虑他的女儿,甚至考虑到了怎样跟王薇银周旋,唯独没考虑到高雪兰。 没有承诺的关系不会长久,这只是同居的恋人关系,并非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他也不是很听他妈妈的话,算不上是个妈宝男,但他很现实,又特别溺爱女儿,他参考了他母亲的意见是因为眼下的实际情况。这个男人很自私,他既要保住他女儿的感情还要保住高雪兰这一边,还有高雪兰不知道的王薇银。反正是他里里外外一个人舒服了,完全没考虑到高雪兰的想法和感受,这就是高雪兰不高兴的地方。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这跟他当初跟自己承诺的,完全是两回事。他说,带我来bj租个房子,先各人住各人的,两个房间这样住着,看看两人的脾气秉性,是否适合在一起?如果合适就在一起,如果不合适,也不会碰我一根汗毛,会把我完完整整的送回来。 可现在不是这样,我们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正式住在了一起,他也并没打算要拒绝这样的关系,而且很喜欢这样的生活。那现在这是怎么了?后悔了,还是谁在里面说了什么,挑拨了他脆弱的神经?看着他清秀的脸庞,我知道,他终究不属于我,不是我的,他从来也没属于过我。尽管我是那么的渴望和他在一起,渴望拥有温文尔雅的他,为了跟他在一起用尽了全力,但还是不可以。就像黄河入海,青是青来黄是黄,泾渭分明。他敏感的心早就觉察了我和他之间的不同,他只是刻意的在掩饰,他不愿意让我失望,不想伤害我,他还有一些没被泯灭的良知。可他凡事都自作主张,他有他的主见并不是盲从别人的意见,他做出的决定是因为别人的想法刚好符合了他的主见。 他忽略了我的情绪,凡事都单方面下决定,从不跟我商量而是隐瞒事实,然后猜测我的想法。我不喜欢他这样,太自私了,太大男子主义了,太不顾惜我的感受了。高雪兰不知道的是,谢天恩这段时间的重心根本不在她身上,不是他不顾惜高雪兰的感受,而是压根儿没顾得上,他的注意力在股票上,在王薇银身上。为了钱,为了他的女儿,为了他的子孙后代,他可以牺牲掉高雪兰。虽然很不舍,但如果在这三个女人之间做个排名,谢新月永远第一,剩下高雪兰跟王薇银比的话,只能屈居第二了。一切向钱看,是谢天恩此刻的心声,为了这个大目标,他可以忍一时之辱,或许王薇银配他谢天恩还配的过,也不算辱没了他。 但高雪兰不能割舍这段感情,它刚刚萌芽,还没开花结果,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她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唯一能联系到的人,扑奔来的人,爱的人、信任的人,是谢天恩。可是谢天恩就像个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就没影儿了,根本不给她把握的机会。这没抓没挠的感觉让人很是不安,这也是一开始高雪兰担心的地方,射手男和双鱼女根本不搭,一个太爱自由,一个爱的太缠绵,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可谢天恩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他会跟高雪兰蜜到老去,从谈恋爱到结婚要做好一辈子在一起的打算,永不分离。现在是怎么了,天恩他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让他不开心了?可是,我也委屈啊!高雪兰吸溜着鼻子,拿纸巾接着擤鼻子,她在盼着谢天恩能及时的回来,她没有药了,浑身哪儿哪儿都疼,不想下楼去买。 她还希冀着谢天恩对她的疼爱,劝慰自己说,天恩这是因为忙,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爱自己的,他心里有自己。天恩他说今天下午回来,高雪兰想了想,抓起手机给谢天恩发微信:“大哥,下午的概念大约是几点到几点,你给定义一下呗?”,谢天恩看了看,没回答,朱八戒在旁边盯着他呢,他得等一会儿。高雪兰请求道:“你回来的时候能顺便带一盒感冒药吗?我难受,不想下楼。要我发个小视频证明一下存在感吗?”高雪兰这么说是因为谢新月,这个谢新月太有心眼儿,谢天恩一到这边,她就发各种汤圆的小视频往回勾谢天恩,用亲情让他就范。而高雪兰一向不喜欢自拍,用这种互撕的手段抢人,是不是也太没意思了?你的心里若是有我,你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还用我说吗?难道我还得缠在你身上用绳子捆绑住你,你才能不离开我?那太掉价了,伤自尊的事高雪兰不干。高雪兰不希望自己像母亲老高太太一样唠叨不休,用埋怨拉住丈夫,提醒他回家来。 而是跟老高头儿一个想法,万事全凭自觉。孝敬老人凭自觉;接济穷人凭自觉;回家劈柴挑水凭自觉;不忙了带孩子老婆去看个电影,也凭自觉。他心里有这些人,男人不好意思表达感情不好意思说爱,但他是爱这些人的,老高头儿的爱挺高大上,涉及面挺广,连老家的亲戚、家跟前的邻居,他也是帮忙的,而且不居功。老高头儿的人很自觉,该干的事情他从不推脱,半夜不睡觉也得干完。他对别人的态度也一样,干啥像啥样,你自己的职责所在自己心里要有数儿,不能失职。谢天恩要是心里有自己,那他就会回绝刚刚离开的小月、暗戳戳想把他拉回去的想法儿。可他没有,他关注谢新月一家胜过了关心自己。谢天恩忙完了直接往回走,待到想起没回复高雪兰,这才说道:“知道了,往回走呢。”。谢天恩先在楼下的药店买了几种感冒药,他不知道高雪兰习惯吃什么,干脆多买几样。把车停在楼下的停车位上,谢天恩拎着药背着包匆匆进了楼道,按了电梯上来了。高雪兰给谢天恩开了门,伸出一只手,软弱的挡住谢天恩:“跟我保持距离,别把你传染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继子买的按摩带 谢天恩失笑:“没用,晚上睡觉不还得在一个被窝儿里吗?”,这句话说的高雪兰笑了:“那也是,给我!”,高雪兰伸手去接谢天恩沉重的双肩包,谢天恩往后躲了一下,把手里的药口袋递了过来:“沉!你拿这个。”这一个沉字,一个躲闪的动作,让高雪兰冷掉的心又热了起来,笑着听话的接过药,离开谢天恩到茶几旁坐下,打开来看都买的是什么药。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这样,对爱很执着,单纯的相信男人的陪伴和相守,是永远不会变的。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要男人给个笑脸,立马就会融化她们心里的坚冰,又把自己的一颗心献出去了。谢天恩把包放稳妥,跟过来在高雪兰身边坐下,打开一盒药说道:“你吃这个,我感冒就吃这个,挺好使的。”还顺便折下一个圆圆的金色锡箔纸包裹着的药,帖在了杯子上:“吃完饭再吃,你别忘了。”。 高雪兰好奇又欣喜地看着这个能单独贴在杯子上的药,感受到了谢天恩对自己的情分,笑道:“谢啦!晚上想吃什么?煮冻饺子行不行?”,她难受,不爱动弹,可谢天恩回来了,又不能不去做晚饭。谢天恩道:“可以,做啥都行,要不你别作了,我出去买点什么?我还没饿呢。”,嘴上说着出去屁股却没动,拿着手机看着身边的高雪兰。高雪兰笑了:“别出去了,怪累的。就煮冻饺子!”谢天恩不置可否,笑着看了一眼高雪兰就去忙他自己的去了。今天回来的早,工作都做完了,他现在在看他的股票,涨了还是跌了。高雪兰把饺子煮好端了回来,谢天恩站起来去帮忙拿碗筷,然后一起坐在餐桌旁吃饭。谢天恩边吃饺子边问道:“你熟悉股票吗?”,高雪兰纳闷儿的抬起头看着谢天恩:“一点都不熟悉,你要干嘛呀?”。谢天恩迟疑了一下,说道:“小梅扔下的股票得有人管,我没那么多时间,这个得全天看着。”。 高雪兰头大了起来:“不是?你还不如交给小月呢。你不是说小月生汤圆的钱都是小梅跟小月炒股赚的吗?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我害怕。这不是赌博吗,输了咋办啊?”,自己的大舅齐胜乾,就是个例子。大舅老两口被小表妹接到了海南,大舅人生地不熟没啥干的,就炒股。可他没经验,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都扔进去了,人也上火了,都弄得生病了。后来还是小表妹给了大舅赔掉的钱,这才让老人家缓过来一口气。不过从那以后大舅不碰股票了,而是开了个艺术品古玩店,跟姑爷子那个珠宝商,玩玉器古董了。人家财大气粗嘛,撇进去十几万跟玩儿一样,我哪有本钱玩这个呀?谢天恩回了一句:“玩儿的就是心跳!这个得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完后便没再言语,而是把手机关掉,专心吃饭。他知道,高雪兰拒绝的事情就不会再松口答应,一个不肯学这个的人,是学不会的。 高雪兰当然学不会,她排斥这些有赌博性质的东西。父亲老高头儿玩了一辈子麻将,也没见靠这个发家,还得是吃自己的工资。章秀林赌得把家都拆散了,认可妻离子散也得砸大坑,跟小三儿一起双宿双飞,一起下场赌。那还是小赌,玩股票可是大赌,她不会、也不敢。但是小梅居然会玩这个,天恩也这么痴迷,据他讲他们全家都着迷这个,这让高雪兰惶惑,觉得跟这个人格格不入,距离万水千山。吃完了饭高雪兰去洗碗,谢天恩接着看股票,虽然俩人没一起唱歌也没一起看电视剧,但是高雪兰觉得今天谢天恩表现得挺好的,他给自己买了药,还信任自己想让自己帮他看大盘。所以虽然不太舒服,还是去洗了澡,略微打扮,化了淡妆,回到了谢天恩身边。 谢天恩有一点迟疑,他想保持体力明天晚上去约见王薇银。但看着柔媚动人的高雪兰又把持不住了,高雪兰实在是比王薇银好看的多,关键是高雪兰没那么多坏心眼儿,透着的是纯净真诚的情意。跟王薇银在一起那是与狼共舞,指不定她心里在琢磨什么,和她在一起很伤脑筋。吃了感冒药的高雪兰很快便昏昏睡去,谢天恩睡不着,拿着手机继续看大盘,又熬了两个多小时才睡去。早晨高雪兰煮了牛奶、烤了面包片,有火腿肠和煎鸡蛋,拌了个藤蒿,开水冲的燕麦片。谢天恩洗漱完毕,看着高雪兰端来心形的一小碟子果酱,笑道:“你这是给宝宝儿做的早饭,汤圆跟着你可是行了。”高雪兰灿烂的一笑:“我买了两瓶果酱呢,一瓶蓝莓的一瓶草莓的,要不,你拿回去一瓶给汤圆!”。谢天恩吃着夹了果酱的面包片,摇了摇头,说道:“不给她们,她们啥都有,你吃!”。你呀!你这个大傻子,总惦记别人干什么,把你自己照顾好了比啥都强。 谢天恩总是无意中被高雪兰的善良感染,神情也变得愉快起来,看着有些瘦了的高雪兰,和气地问道:“没去看章文啊?”,高雪兰喝了一口牛奶,说道:“周末看看,感冒好点就去,还难受就不去,章文说不用每周都去,两周去一次就行。”“就是!”谢天恩吃完了,边擦嘴巴边说道:“章文比你聪明,来回多远啊,他那是心疼你。”高雪兰从卧室抱出来一个纸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像披肩一样的玩意儿,还带着电线:“天恩,这是章文给你买的,听说你颈椎不好,这是按摩肩膀的。”谢天恩楞了一下,他没想到章文会给他买东西,他有点不知所措:“啊……那你替我谢谢他!我现在没时间,晚上回来的,我试试。”。其实这个玩意儿拿回来好久了,高雪兰一直没机会拿给谢天恩,他总不着家。 听谢天恩说晚上回来再试,不由得笑道:“我先替你试试!”,说罢坐在椅子上,把按摩带围在脖子和肩膀上,插上电,在显示器上调好速度和要的模式,按了开始。按摩带嘟嘟嘟嘟敲了起来,一会儿按按、揉揉,一会儿咚咚咚咚敲敲,你还别说,热乎乎、痒酥酥的还挺舒服的。感冒也会感到后脑和肩背不舒服的,有了这个按摩带这么一弄,人觉得舒服多了。高雪兰笑道:“真挺好的,你也来试试?”。谢天恩不急着走,闻声走了过来,坐在刚才高雪兰坐的地方,也把按摩带围在了肩膀上。但他不会设置,扬着声音叫高雪兰:“哎雪兰,你这个咋弄的,我不会啊?”,高雪兰答应一声,擦干双手从厨房出来帮谢天恩弄好,按了开始键。 第三百四十章 打成平手 很快,舒适感缓缓从肩颈传来,谢天恩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老实的坐在那里挨捶。一直等到按摩结束,谢天恩才离开椅子,把按摩带解下来放下了椅子上。他没夸高雪兰这个玩意儿好,而是舒服的转了一下脖子,这种体贴让他感到心里很暖,他几乎想放弃了晚上跟王薇银的约会,还是自己再琢磨琢磨。她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得到,谢天恩想。愉快的背起双肩包,跟高雪兰拥抱了一下,谢天恩去上班了。高雪兰回来把屋子打扫干净,开始接着看书。谢天恩又跟往常一样回家来了,还跟自己一样互动,这让高雪兰安心不少。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她给谢天恩准备了饭菜,早上谢天恩走的时候说要回来的,不知道他回来的时间早晚?高雪兰问道:“我开始做饭了,蒸了山药热了包子,新熬的粥,还有白菜羊肉粉丝煲。比较素淡,好消化。你慢慢走,不急,不回来告诉我一声。”。 谢天恩六点多才回复:“刚完事儿,你先吃!”。高雪兰想着谢天恩也忙了一大天了,就说道:“我等着你,自己吃饭没意思。”自己吃饭就是没意思啊,食不知味的,好像有谢天恩在,喝凉水也甜。谢天恩又过了半个小时,才回道:“你先吃,我这儿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高雪兰心疼了:“那你不饿死啦?不行的话你在外面吃一口,我先吃了。”谢天恩如释重负,这样紧迫盯人太让他难受了,他还有自己想做的事儿呢:“我回通州那边儿吃一口,然后把稿子弄完,再回去。”家里小月也在叫我,煎了带鱼、炖了肘子,王薇银那里我得去看看了,要不是你病了需要药我就先去看她了。这都两天了,我自己选的那只股票一直在跌,丝毫没起色。他这样含糊其词的说话,就为的是稳住高雪兰,不让她总追着问。再过俩小时告诉她,小月娘儿俩缠着不让走,就完事儿了。 想到这儿,谢天恩给王薇银打了电话:“老地方,你这就过来!我等着你。”王薇银阴沉着脸笑了:“好哇,我正要会会你呢!”,放下手机换了一件大红的羊毛大衣,踩着高跟鞋开着自己的车出来了。手机是牌子,鞋是牌子,大衣是牌子,就连里面的内搭也是牌子货,还拎着个十几万的手提包,就这么开着保时捷杀过来了。到地方以后,王薇银不打电话直接闯了进来。谢天恩早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他看到了开着保时捷一身杀气的王薇银,那一身行头就得十多万。呵呵,这个女人,是真不嫌扎眼啊,打扮的这样妖气。 自恋的人,购物的时候都追求昂贵的东西,其实追求的是一种面子。面子就是一个人的虚假自恋,所谓的虚假自恋,就是在追求一种我比你强,我比你好的感觉。这其实也是自我虚弱的表现,本质上是内心的自卑,是对于自己的不信任,这种人的自我是建立在外在的评价上的,是虚假的,而真实的自我应该是由内而外的,不以他人的好恶和评价为转移的。谢天恩在心里评价完毕,矜持的坐着,胸有成竹的等着王薇银的‘攻击’。他这样腹诽人家王薇银,他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男人无需首饰包包,他的冲锋衣、鞋子、裤子,也是运动品牌里的名牌,作为记者他要扛着相机冲锋陷阵,不可能穿的西装革履的。那样干活儿不方便,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作为月亮金牛座,他骨子是爱物质的,很爱。 其实真实自我的形成,有赖于抚养者的精心照料,是原生家庭的馈赠,所以如果你在购物这件事上很少追求昂贵的东西,很少攀比,同时在生活中也不会过分在意他人的评价,那说明你的内心是强大而理性的,自在平和的,你知道别人的评价对你来说,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这两个男女其实是一路人,只不过谢天恩比王薇银读书多,还有读书人的清高心性,没那么不择手段,王薇银胡同串子出身,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爹,她习惯了泼皮无赖一样的做事情。这些年她的钱让她越发的膨胀,谁也不放在眼里,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追求她的人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听话的,她就多留几天,不听话的,直接淘汰出局,男人不会觉得自己在她身上吃了亏,只会觉得能高攀这样的女人,是他们值得夸耀的荣誉。 王薇银一进包厢,就被谢天恩拦腰抱住:“怎么,几天不见就把我忘了?”说罢上去就是一个吻。眼神却在戒备王薇银,冷静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王薇银挣扎不开,索性反客为主,把谢天恩按在墙角,恶狠狠地问道:“你以为我不会留备份,是吗?告诉你小子,我留了,哈哈哈哈!”,王薇银煞有介事的笑了起来,也在拿眼角观察着谢天恩。谢天恩微微一笑,也不反抗,说道:“留了又怎么样?我还录音了呢,你要听吗?”说罢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薇银。王薇银败下阵来,恨恨的骂道:“混蛋王八蛋!你想怎样?”。谢天恩是跟以往的男人不同的存在,他不但长了脑子,还有阴招对付自己。王薇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有点儿慌了。她一直维持着单身圣女的身份,就是为了钓个最满意的金龟婿,谢天恩要是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她就完了。 谢天恩其实并没录音,那是意外,他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演戏他比王薇银更胜一筹,装的很像。谢天恩道:“你也知道我找你是干嘛,今天的代码?”,如此的单刀直入,还脸皮厚的一锥子扎不出血珠,王薇银惊讶的瞪着这个看着像狗其实是狼的男人,不禁呆了。谢天恩见状催促道:“代-码!”,王薇银终于回魂,眼珠子一转,阴笑道:“回家再说!你点菜了吗?”“怎么,又要黑我?”谢天恩不屑一顾,眼皮一翻,冷眼看着王薇银。王薇银禁不住笑了起来:“哎呀你讨厌啦,人家那是喜欢你,你怎么总抓人家小辫子不放呀?”,她这么一说就等于承认错误,不计较谢天恩的报复,两下扯平了。谢天恩道:“点了,都是你爱吃的,吃完回家。”“这还差不多!”王薇银抛过来一个媚眼儿,终于笑着坐下了。不大的功夫菜都上全,王薇银要了一瓶酒,非要给谢天恩来一杯。谢天恩推说开车,没喝。王薇银也是开车来的,无奈之下把酒带了回去,交手三次,这次是他主动献殷勤的,不该喝酒庆祝一下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暗夜中行 俩人吃完了饭要走的时候,谢天恩去了一趟洗手间,给高雪兰发了一条信息:“我不回去睡了,你早点休息。”,高雪兰有些失望,就知道是这个样子,只要他回了那头儿,就不会回来的了。高雪兰回了一个字,好,然后洗漱完毕,早早上床准备休息了。为了安抚孤单的高雪兰,谢天恩躲开王薇银的视线,给高雪兰发了一些他在外地出差时拍的雪中山峰屋脊的照片。高雪兰默默的看着,欣赏着,羡慕着,她喜欢这些照片,喜欢谢天恩的才气。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喜欢他放矿豪爽的生活,那么的自由自在,那么的洒脱无羁。然而,这就必然要忍受他经常不在身边的寂寞,还有他不在身边的寂寞带来的恐慌。 高雪兰闲极无聊,不想接着看书了,那就找个喜欢的电影看,希望这些因恐慌而胡思乱想的时间能被电影的剧情填满。王小波说,一味的勇猛精进,不见得就有造就,相反,在平淡中冷静思索,倒更能解决问题。茨威格也说,安静是一种有创造性的因素,它可以凝聚、提炼、整饬一个人的内心力量,它可以把动荡所驱散的东西,再收拢到一起。不管遇到多大的事,能首先战胜自己的情绪,那么,事情就已经解决一半了。既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那就没错儿,而且这种转移情绪的做法高雪兰不是第一次做了,还是行之有效的。这部电影名字乍听有点俗,叫黄金时代,但看内容却一点也不俗,是关于她喜欢的作家萧红的故事。 萧红在她的电影里,日本生活的那一段儿,无奈的这样写道: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没有一点经济上的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是在笼子里过的。我尽量把自己沉浸在创作里,忘却痛苦。但实在是太难忍了,我受不了的时候,就在晚上溜出去,到大街上,荒凉的大街上,一个人游荡,像鬼。原来,和我有同样心境的人在这里,萧红!她也曾被心爱的男人背叛,也曾在深夜一个人游魂般徜徉在空无人迹的大街上……被人理解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是那种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蜷缩在看不见光的地方,而他提着灯来找你时对你说:“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默默中,我找到了自己的同类。此刻我也在笼子里被人羡慕着,却无比的痛苦。 没有三毛那么激烈的情感,虽然我也赞同她很多的词句,是那么的美好,终究,我不想随了谁而去,谁也不会让我这样痴迷。是的,我会痛苦,但也会从痛苦中捡拾营养,用这些营养滋润自己、强大自己,让自己从这件事情中站起来,还能继续走下去。为什么呢?因为,你活着最好是有爱情,然而,也不必非得有爱情,有了更好,锦上添花,没有也可以,安然度日。高雪兰释然于自己的不完美,因为萧红那么有才气,也遭到了背叛。男人究竟可不可以出轨?不可以,那么跟异性怎么保持交往的尺度?我是这样认为,温柔而有教养的男人,会下意识的跟异性保持距离,《西决》里这样写道:聪明地用合适的方式保持不同身份之间的距离,是维系任何一种社会关系的精髓所在。 人际交往中,最怕的是某个人掌握不好与人来往的度,尤其是异性朋友之间。有些时候,走得太近,就是一场伤害。如同宋建平非要跟女邻居来往,把孩子托付给人家帮忙照顾,结果引起了林晓枫疯狂的嫉妒和仇视是一样的。这种关系很容易被对方和周围的人误解,两个人保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这就是对度的把握不当。而有教养的人,往往会用温柔的方式,和异性保持该有的度,对每个异性都是如此时,喜欢他们的异性才难以接近对方,从而也就保住了家庭的完整,避免了可能对家庭造成的伤害。 曾经看到过一个数据,说我们这一生,大概会遇到2920万个人。两人相遇的概率,相识的概率,只有00000005。而从相遇相知到相守相爱,概率无限接近于0,很不可思议?它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能来到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用心对待。但与此同时,每个人的生命不过短短两万多天,因此,不必把太多人请进生命,他们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是会伤害原来的关系,那就只会把我们的生命搅扰的拥挤不堪,伤痕累累,那又何必呢?何苦呢?其实不一定非得是社交名媛、交际花才有魅力,男人背叛的传统的妻子一样很耀眼,不比任何一个女人差什么,甚至更多了一重端方大雅。妻子们对待自己的丈夫不那么市侩,不会心怀叵测,不会为达目的婉转迂回的使用套路和心机。 传统的中国女性其实是这样的,她们善良朴实,不骄不躁,平和温婉,能干优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自己的爱好和一技之长。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但同时也是个女强人,能养得活自己也能坚守和建设自己的家庭,照顾好老人和孩子,给他们以依靠和保障。她们可以为了梦想走出大山,到大城市里去谋生路、拼事业,见证了大城市的繁华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回归田野,有着极其豁达的心肠。不忘初心,不迷失自己,这种品质,犹如昙花,芬芳在嘈杂人世,就因为拥有这种品质的好女人太少,才显得极其珍贵。但这样的女人少于世故,大都对爱情保有纯洁和幻想,爱情成了她们唯一的软肋,或许这就同时显得有些幼稚和软弱的缘故? 因为真爱,因为不计较付出,反而成了这段婚姻中的败笔,成了心机女、援交女们的陪衬。她们浪费了自己的青春,把所有心血奉献了家庭,最后不一定获得想要的幸福,多半是一力擎天,活成了女汉子、女强人。萧红说,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谅解、体贴、爱护。然而她漂泊的半生,犹如小舟寄风雨,自此孤舟迢遥里去、迷雾中行,难遇明灯。她说,我和他的分开,是一个问题的结束,而和他,是又一个问题的开始。也许,每个人都是隐姓埋名的人,他们的真面目都不知道。我在想,我写的那些东西,以后还会不会有人看?但是我知道,我的绯闻将会永远流传。身边人问,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萧红凄婉的说,筋骨若是痛得厉害了,皮肤流点血,也就麻木不觉了,我们是不能共患难的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谍对谍 相反的,我和谢天恩似乎只能共患难,却是不能共富贵的了,他追求的和我追求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命运能给你什么,接着就是,也不用抱怨,不用啰嗦。都想过好日子,更好的生活,什么是更好的生活呢?我以为,是跟一个和你一样有温度的人,一起面对活着的冷暖酸甜,潮起潮落,还能初心不改,爱你如故。是笑对人情冷暖知世故而单纯,一片丹心向太阳,不论是否面朝大海,都温暖如故,春暖花开……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更爱自己,就是不为什么人什么事所撼动,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而且心无旁骛,这就足够了。冰心说,冷静的心,在任何环境里,都能建立更深微的世界。遇事冷静应对的人,充满魅力,看似柔和从不发脾气,实则内心刚强如铁,毫无畏惧,冷静应对事物的人,心中自有乾坤,可进可退,能屈能伸,这样的人,不但有着极高的情商,也有着极大的格局。 行了朋友,有你的迷雾中行给我当了指路的明灯,再不需要卑微的去祈求爱,而是应该想想,这是爱情吗?在温饱舒适的笼子里过,是你要的吗?这是你的黄金时代吗?天恩,如果我把你当成一个朋友而不是恋人,不是结婚对象,是不是就会对你的期待少一些,从而我的痛苦也会少一些呢?高雪兰沉思中昏昏睡去,这边谢天恩和王薇银的表演才刚刚开始。她们在床笫之间交杯换盏达成了新一轮合作协议,谢天恩的如意算盘被心满意足的王薇银给落实了。说实在的,谢天恩的聪明才智和经验,哄一个女人太容易了。他这才惊异地发现,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才华。怪不得朱八戒羡慕嫉妒他,半真半假的说被他迷惑了,要跟他一度春宵。原来这竟是真的,智商在线、性格不羁的谢天恩,竟如此的吸引女人,包括这个惯用套路的王薇银,如今也被他成功反套路拿下,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以后的日子就是一片坦途,坐等收钱就是了。 原来,使用心机撒谎骗人是如此的舒服,这对射手座男人来说也并不难,他本来就是热得快、冷的也快的。当初哄高雪兰是他看出高雪兰非常善良,用他的悲伤和眼泪就能换来高雪兰的同情、对他的付出。现在王薇银是需要一个巧舌如簧的男人跟她斗智斗勇的游戏人间,陪她春宵一度,就可以换来真金白银!说起来,谢天恩对高雪兰曾经是非常用心的,他一度很喜欢高雪兰,甚至把喜欢上升到了距离爱很近的地方。只隔着一个又爱又恨、难舍难分的姜小梅,俩人就能领证结婚了。而他对王薇银的感情复杂得多,真情几乎没有,更多的是利用。早晨醒来,王薇银破天荒的给在这里过夜的谢天恩做了早饭,煮牛奶端蛋糕,穿着性感的睡衣妩媚的靠在谢天恩胸前撒娇:“下次是什么时候啊?”谢天恩哈哈一笑,伸手抚摸着王薇银的肩膀,把她推开,边吃早餐边说道:“我比较忙,我不找你就是在忙,所以……”,他想说你别主动找我,万一被雪兰发现,那就糟了。 王薇银什么时候做过良家妇女?贤惠对她来说就是个傻x一样的词儿,她把谢天恩的头往自己怀里一按,放肆的笑道:“我说了算!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不给你代码!谢天恩冷不丁被制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哎妈呀,我颈椎有毛病,你想谋杀亲夫啊?”“哈哈哈!”王薇银得意的大笑起来,这话她爱听。撒开手,王薇银扭着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拿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个精致的手包:“喏,给你女儿的,可以跟她说我的身份了吗?”这又是谢天恩没想到的突发事件,这等于逼宫。谢天恩沉吟了一下,推开盒子,说道:“等等,这太突然了,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说服她,我女儿很排外的,她还在想念她的母亲。”“想念个屁!想念她、她能诈尸啊?少拿你那套唬人的把戏对付我,就给你半个月时间,你不答应我会自己找她说明白的,听到了没有?”。 谢天恩惊得目瞪口呆,这位霹雳闪战可不比温柔贤惠的高雪兰,不好对付哇!他沉默的闭了嘴,没说什么,而是默默接过那个盒子,带走了。王薇银得意的双臂环抱在胸前,点上一支烟,女流氓一样吊儿郎当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谢天恩进了车子绝尘而去。想跟老娘玩儿这一套?老娘赚钱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赚钱,否则的话么,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谢天恩把盒子带去了单位,锁在他的文件柜里,没敢拿出来跟他女儿说,也不能被高雪兰看见,他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这一天昏天黑地的过,谢天恩隐隐觉得,自己又被王薇银套路了。她在用金钱腐蚀自己拉拢自己,想用这个价值不菲的包打动小月,她是真想当谢夫人了不成?那不行啊,我有雪兰啊,雪兰还盼着我过了这个劲儿,跟我正式结婚呢。都说享齐人之福是好事儿,我看未必,都当情人可以,都要当正宫夫人,那不就糟了吗? 晚饭的时候,高雪兰叫他回家去吃,谢天恩问心有愧,他得缓冲一下,便推脱说在外跟同事一起吃完再回去。到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高雪兰等急了,又来问他:“宝宝你到哪儿啦?”,谢天恩心里惭愧,不好意思说他回通州了,只能朝着燕郊开了回来:“还得一小时。”他在琢磨那个包锁在单位会不会丢,会不会安全。高雪兰知道谢天恩开车不喝酒,笑道:“喝茶水也醉吗,大小姐?慢慢开哈!”。谢天恩心下暗忖,啥大小姐呀,我现在成了正经八百的奶牛,给你们俩长期供应牛奶的。要这样下去的话,也不知道我这身体行不行啊?唉,走一步说一步了。谈个鬼的恋爱,早知道谈恋爱这么累,我就不谈了。他有些不耐烦,把情绪发泄在贤惠厚道的高雪兰身上了,是,跟王薇银比,高雪兰太贤惠厚道了。但这跟人家没一毛钱关系,是你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和身体,非要把人家接来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中途变了心跟了富婆王薇银的,现在王薇银逼你给出身份,不是高雪兰逼你这样做的。高雪兰催他回来,是因为明天是谢天恩的生日,她想给他做一桌好吃的,给他家的温暖,为他庆生。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对比 谢天恩到家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他为了这么晚还得奔波到这里,感到愤懑不平。但他不能说出来,这个情绪不对,这里是他的家,高雪兰是他的同居伴侣,他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可他就是怨恨高雪兰,为什么不同意帮他管理股票?甚至是为什么不能跟小梅一样是炒股高手?那样的话他哪里会犯这样的错误?现在他进退两难,就算他不想跟王薇银走下去了,看这阵势他也不好脱身,搞不好就身败名裂,连工作都可能保不住。但看着娴静温柔的高雪兰,他又心虚,人家分明没做错什么,都是他的心变了,才到处找人家的麻烦。他不泡脚也不洗澡,就那么脏兮兮的躲进被子里去睡觉。高雪兰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谢天恩这又是怎么了,再累也得处理个人卫生呀?嫂子崔美丽对待哥哥高英雄那真是惯着、宠着,高英雄累了不洗脚,崔美丽弄湿了擦脚抹布给他擦,还擦得美滋滋儿的。 高雪兰不想这样做,帮他端洗脚水已经对他很上心了,不也帮他洗过脚吗?高英雄嘴里嫌弃心里乐,对崔美丽多啊好?人家那是换出一般大来了,我这洗了也白洗,人家照样不爱回家。高雪兰洗漱完毕给皮肤做了护理,回来也躺下休息。谢天恩好像生怕高雪兰找他交作业,吓得往外直躲,把半个身子都露了出去。高雪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别翻了,再翻你就掉下去了!”谢天恩闷闷地回道:“我心情不好,你别搭理我。”这句话倒是真的,他此刻心情很复杂,真的不想招架高雪兰。高雪兰很不解,怎么出去睡了一晚回来就这样子,谁又欺负他啦?高雪兰把谢天恩拉回来,帮他盖好被子,谢天恩低声说道:“小月今天跟我说,她又梦见她妈了,我心里不好受。”见他肯跟自己交流,高雪兰能松了口气,说道:“别想得太多了,小月又不是灵媒,老做什么梦啊?你姐和我都给她做了善事,小梅应该是平安的。”。 本来谢天恩是在撒谎,没有小月做梦这回事儿,他是揣摩高雪兰的信仰才这样说的,目的是让高雪兰不开心,那这样他就躲过一劫,高雪兰就不会来烦他了。他不年轻了,他的身体顶不住两个女人的索求。但是高雪兰的话让他生气了,你不看看人家王薇银?人家给小月买了那么贵的包,你呢,总说小月的坏话。亏了你还是花我的、住我的,要是换成我没了工作吃你的、住你的,你还不得把小月一家轰出去呀?后到一起的就是不如原配,高雪兰哪里有小梅好啊?谢天恩气道:“你不理解我的感受,对我来说,小梅的死我永远也受不了。你离婚是很痛苦,我也能理解,但我是永失我爱,小梅再也不能回来了。”说罢忽的一下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到厨房抽烟去了,不再搭理身后被他的话伤得体无完肤的高雪兰。 高雪兰无声的哭了,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按在眼睛上,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汹涌着磅礴而出。我这是在图什么?谢天恩,你说话太绝了,在我面前你不止一次的说永失我爱,那我是什么?霸占你爱巢的罪魁祸首吗?上次你就说,我脸上总爱起痘,没有小梅的皮肤好:“她就是胖点儿,长得漂亮,皮肤可光滑了。”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这样来要求我?虽然你没明说我不如她,可你的行动就是在说,你后悔跟我在一起,我不值得你付出。有些宝藏需要被彻底销毁,免得留下后患,有些秘密永不需要被发现,免得公布于众引起不必要的波澜。你可以在心里继续爱她,却不该说出来,你是在肆无忌惮的向我宣示:你不如她,我爱的是她不是你,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毫无疑问,这是个巨大的错误,无法弥补的错误,谢天恩看似无意的一番表白,只会让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让她的心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我就是痛苦嘛,怎么了?你不是善良吗?那你就该接受现在这样的我呀?不是这样的,她默默地在心里呐喊,不是这样的!你原来不是我的爱人,我可以包容你,体谅你的痛苦。但现在你是我的男人了,难道不应该把她和我平等的对待吗?你在我面前一再提起你永失吾爱,是几个意思?我死了吗?你只爱她不爱我……是吗?那我这算什么,续弦?填房?你还说我说的话太难听了,不是这样的,可是,你做的事情不正说明你在撒谎,我就是被你当了填房吗? 齐大棒槌倒背着双手怒骂自己的小儿子:“我倒不是说你爱的不对,而是说,你爱的不值。人活着,不是只有爱情,国家、国家,国都没了,家还能在吗?家都没了,人就死了,还爱个屁呀!”,齐北斗低垂着头,任由自己的老父亲骂自己,他的媳妇儿秦大夫秦红玉回了娘家,被娘家做了保长的兄弟秦福拖累,眼下生死未卜,他很着急,媳妇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可是,齐家面临一场大战,他不能走。比起小家,的确是国家更重要,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来报复屠城了,他的确不能走,那不是齐家的汉子该做的事儿。齐北斗把枪别在腰里,带着几个兄弟抬着亚东阳的担架,带着齐家的老幼妇孺,先从后门悄悄儿的退了出去。一路上小心谨慎,专门抄小道儿上了山。 一行人在山上的隐秘之处,找到了当年发现的山洞,把受伤的亚东阳放了下来。齐北斗跟媳妇儿秦大夫学过一些简单的包扎,撕开伤处的衣服,拿出带来的白酒,含了一口,噗的一声喷了上去。“啊!”伤员疼的叫了一声,齐北斗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跟日本鬼子干架受了伤的男人,低声说道:“忍着点儿,为了你,俺们整个齐家老小都搭上了,齐家大院儿,就要没了。”亚东阳咬紧了牙关,点点头,说道:“来!”齐北斗叫嫂子们带着老妈和孩子转过身去,叮嘱她们不可以出声,然后拿出尖刀在火上烤了一下,从那个抢眼挖了进去。亚东阳皱着眉头紧闭双眼,咬紧了齐北斗给他含在嘴里的木棍,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伤口的血又淌了下来,终于,那颗弹头被取了出来……高雪兰把双手举在头顶两边,像个婴儿一样睡觉。这个动作忽然触动了自己的心思——这是姥姥秦大夫教会自己的,说这样睡能疏通气血,舒服。“姥姥,你别走!”,高雪兰在梦里哭哑了嗓子,还把身边的一个鬼子从山崖边推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高家的神人 那些刀刻一般留在齐七月骨头里的记忆,都是关于饥饿的,所以齐七月过日子很节俭,而且遵照丈夫老高头儿高显阳的意思,从结婚那天起,就立了账本儿,详尽的记录了每一天、每个月,每一年的花销。有钱没钱,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因为那关乎孩子们会不会因此饿肚子,会不会没学可上,他们害怕孩子们跟他们一样过苦日子。据说,齐七月十八岁那年得了伤寒病,好好儿的大姑娘风一吹就倒,饿了也犯病,冷了、渴了也犯病,头上的长发脱落了,身子瘦的就剩一张皮,浑身没有二两肉。也因此旷课请假半年,等她恢复了,功课早就落下了。也因为她得过大病,秦大夫很宠溺着她,谁知道,却因此把齐七月变成了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 有没有工作,在秦大夫眼里也不那么重要,女人么,相夫教子在家里做个饭洗个衣服,也就行了。有工作就得出去抛头露面,顾不上家里,那也不是个法子啊!当时的齐七月比较懵懂,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若干年后,却悔不当初。自己那些同学都有了工作,赚的钱比她多,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都比她高,大家一见面,差距立刻显了出来,这让自尊心强的老高太太相当不快乐。也因为这些不快乐,因为老高头儿高显阳是个闷葫芦,肚子里有自己的主张,做事不爱跟她商量,俩人干了一辈子的架。齐七月的家庭带给她的理念,是很正统、很传统的,男人就该养家,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不管怎样辛苦男女都要从一而终,半路不能出幺蛾子。 高显阳不是这样,他从小没妈,十七岁失去了父亲,他的人生就是自己做主的,没那么多规矩和条条框框。高家,又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呢?对此,经历过成分论的高显阳讳莫如深,并不跟老婆齐七月谈论自己的家事,偶然在一次邻居家孩子的喜宴上,做过小学老师的高显阳多喝了一杯酒,回家把话匣子跟老婆敞开了。高显阳父亲家那一门本姓李,后来不知为什么改姓了高?曾祖名讳不详,高雪兰的爷爷从不对家人提起原因。就只是说高家以前是大户旺族,人丁稀少,爷爷高兴邦,是这家族唯一的子嗣。爷爷从小体弱,因而被称曾祖父允许上山学道、学医,会奇门遁甲精通中医诊脉。后来因为战乱家败,一怒之下投笔从戎,先国后家,在军阀张大帅手下做了一等秘书官。 而这俩人据说有点儿亲属关系,但高兴邦为人清高孤傲,从不攀亲,只是用自己所学任劳任怨帮衬张大帅。爷爷生有两子一女,父亲高显阳,娶妻齐七月,生有高英雄,高雪兰,高富贵三个孩子。大伯父高显祖,也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后来小女儿死于幼儿园大火,身为幼师的她为了保护身后的两个孩子,因公殉职了。姑母高玉莲,命途颇为坎坷,但是继承了爷爷的部分医术,会针灸和看命理书。具体爷爷是哪一年离开张大帅的,这个父亲说了。他说是1927年张大帅在bj下令要杀害革命党人li da zhang,劝说未果之后,导致了爷爷的叛逃。爷爷并没逃到别处去,而是逃到了辽宁、大帅母亲王氏的故乡隐居。大帅念及往日兄弟情义没有再追究,而是给兄弟娶了一个媳妇儿,还是想拉拢让他为自己效力。可爷爷对那个女人没有感情,就俩人分居过日子,没有同房。第二年大帅被日本人炸死,爷爷获得了自由。 1931年秋天战争爆发,爷爷远走河北回了老家,几年后在河北跟奶奶成了家。爷爷是个有气节的文人,也曾经是个有韬略的军人。据说高雪兰这位神秘的爷爷晚年时可以媲美世外高人,能预知他自己的生死,不但善于兵法和中医,还擅长易经八卦、奇门遁甲。这样的先祖实在是过于优秀,高雪兰只有仰慕的份儿,却无缘得见。只看到了祖父留下来的部分医书,都是工整秀丽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抄录着中医药方面的内容,用白色棉线装订着,可惜屡次搬家,都失散了,没有一本流传下来。 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里,爷爷皮肤很白净,颧骨和太阳穴丰隆,鼻梁高耸,唯独下巴颏是尖的,据说这样的男人天资聪颖,但耐力不强。爷爷可没少吃苦,这一生虽弃文从武,又弃武从医,活着的一生中历尽艰难,但他并没失掉过自己的风骨。爷爷远见睿智,且很有自己的主张,从那双鹰隼一样锐利而通透的眼睛中,让人仍然能感受到他的正直、严谨和超脱。他早就预见到今天的国家该由谁做主,所以才苦劝大帅不要杀害革命党人。他是有血性的,也是爱国的,穷人的苦他也经受过,更希望当家做主的,是仁义之师。 父亲说,爷爷对他们的管教并不那么严格,而是怜悯这三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后来的日子实在太苦,他一个人熬不下去,这才又带着三个儿女回了辽宁,接受了那位指婚的妻子,让她帮忙带大了高家的三个孩子。可惜高雪兰的两位奶奶都寿短,没能陪着爷爷到最后。爷爷也曾给孩子们请过教书先生,在家里设立私塾,可他不善经营,仅存的钱越花越少,到后来别说请先生,就连寄一封信那八分邮票钱,都要借好几家了。所以,父亲叹息着说,我们是穷人家,冬天放牛没鞋穿,站在一泡新鲜牛屎里取暖……可他也说过,过年的时候他们买了半板豆腐、蒸了两锅粘豆包儿,还有一条用绳子栓的猪肉包的酸菜饺子吃。母亲因此羡慕的不行,因为他们家那时候穷的叮当乱响,别说粘豆包和酸菜饺子,就是豆腐也难得吃上一块呀?能买得起半板豆腐的人家,已经是富裕户了。 但父亲不承认,只是笑嘻嘻的说他们不富裕,就是奶奶爱打麻将。高雪兰的亲奶奶是死于一次麻将之后,着急上火外加产后风。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奶奶的基因?父亲也很喜欢打麻将,还喜欢吃好吃的,喝一口小酒儿。母亲总说父亲撒了谎,他家不是穷人,是有钱人家,他隐瞒历史是害怕唯成分论。正因为父亲家曾经是大富之家,因而父亲才染了一身不事生产、爱赌爱玩儿的毛病。还恶意揣测父亲的‘多情’,是不是也想多娶几个小老婆?高雪兰不这么想,我宁可美化我的父亲,那是我前世的情人、今生的景仰,我不允许他不完美。这也是我一厢情愿的自私。但是,请原谅我,在我心里你必须高大,不然,我的一生该是多么滑稽可笑,多么悲哀渺小? 第三百四十六章 原生家庭的烙印 由此看,高家其实是个很神秘的家族,高显阳身上带着太多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东西,他小时候受到的教育跟一般人家也是不同的。高兴邦即便不那么严厉,也会教给他们做人之道,甚至还教给了孩子们修道的方法——高显阳居然也会念咒语,会手势结印,那这就不奇怪高雪兰热爱宗教的基因打哪儿来的了。高显阳并不十分注重子女的教育,而是从小潜移默化,口头禅样的一句不自觉,就足以教化天性敏感的高雪兰了。其他的他以身作则,勤劳,孝顺,善良,对金钱不那么计较,除了爱打麻将,高雪兰真挑不出来父亲哪里不好。而父亲高显阳也不像母亲形容的那样,好色、好赌,完全不顾家。所以看父亲的做事,高家这个原生家庭带给父亲的,是很好的教育,温厚的性格,更乐于取悦自己,对神秘主义的高度崇拜和遵从。 高显阳年轻的时候是爱看书的,也挺浪漫,爱跟齐七月对唱二人转,带着全家去看电影。那时候的男人几乎没有一个是这样过日子的,但高显阳会。他有一种非常积极乐观的东西在骨子里,任何困难也压不倒他,他会很快从困境里站起来,这是他教给高雪兰的东西。母亲齐七月又不同,这是个十足的女汉子,热情爽朗,非常的勤快,也非常的节俭。和父亲话语不多比起来,母亲的话过于唠叨,但她很聪明,能把家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在不需要老高头儿出面的情况下,摆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落魄大户出来的孩子,经的多见得广,从小跟在女超人一般的秦大夫身边,没少跟她的母亲学习养家之道。唯独有一点,她的嫉妒心很强,这也是因为父亲高显阳年轻时实在是太帅了,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睫毛很长,一头乌发带着自来卷儿,身高不高不矮,体型不胖不瘦,肤色微黑,高鼻梁薄嘴唇儿,难怪充当介绍人的自家哥哥齐胜乾一说,齐七月就同意了。 那时候,父亲高显阳刚好是小舅舅齐胜坤的班主任,于是母亲齐七月经常借口接弟弟,去班级里坐着看高显阳教学,等到下课以后跟她的高哥一起聊几句,再跟弟弟齐胜坤回家。母亲比小舅舅大了十一岁,父亲比母亲大四岁,那个时候,他们正青春。从母亲身上高雪兰能学到的,除了勤俭持家对感情忠诚,还有对生活的热爱,百折不挠的决心。父亲爱看书,她也爱看书;母亲喜欢花儿,她也喜欢花儿;父母都喜欢唱歌,她也喜欢唱歌;唯一不同的是,高雪兰继承了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却没继承缺点,她不玩麻将也不喜欢唠叨。她更愿意借助音乐和书籍来释放内心的不安,解除内心的困惑。她跟先祖一样把信仰这一块做的登峰造极,她更相信自己的世界观,而不是普世的世界观,多了很多与人为善的东西。 这让她更加豁达开放,并且愿意主动去关注人们的疾苦,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大家。在与谢天恩的对峙中,高雪兰多数时候是散发着善意的和气的,只有谢天恩明显做出疏离的举动,才会让她惴惴不安,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自己所托非人。她会尽量本着自己的初心,宽厚的去爱谢天恩,尽量去理解他,体谅他的不容易。希望能把这段感情小心的维系下去,两个人能白头到老,不会分开。早晨的时候高雪兰没有为难谢天恩,而是跟往常一样起来给谢天恩做早饭。她把西葫芦用擦板擦成细丝,加上葱花、五香粉和盐,一个鸡蛋、一点水搅匀,再洒进去一些面粉,烙锅塌子给谢天恩吃。另一个锅里熬好了热气腾腾的地瓜枸杞小米粥,还有煮蛋器里的鸡蛋,小碟子里的酱豆腐,一样一样端了上来。 等谢天恩洗漱完毕坐过来吃饭的时候,那些看着都有食欲的早餐吸引了他:“哎呀,早晨做这些多麻烦呀,随便做做就好。”,是啊,王薇银就随便对付他一下,没这样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物来对待。他诚然不喜欢那些千变一律的牛奶、蛋糕,却很喜欢王薇银带给他的财富,那使得那些简单的早餐熠熠生辉。高雪兰笑了:“你胃口不太好,给你吃的东西要花样翻新。早晨的饭吃的舒服,到中午就不会低血糖了。”谢天恩心里很感慨,真心的爱和虚情假意的应付是不一样的,我那样对雪兰,她都不计较,还这么关心我的健康。高雪兰低垂着眼睛坐下吃饭,她的眼睛有点肿,昨晚没睡好,尽哭了。高雪兰看着喝粥的谢天恩问道:“宝宝儿,我昨晚有没有推你,或者说梦话?尽管我睡的是不成片的觉,还是做梦了,而且是好吓人的梦啊!”。 谢天恩心里一暖,这句宝宝儿让他觉得快乐,没有谁不乐意当个宝宝儿,被人宠、被人疼?谢天恩道:“没觉得你推我啊?”他真的睡着了,这两天跟王薇银周旋太累,他身心疲惫。高雪兰微微一笑,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晚上我多给你做几个菜,祝你生日快乐!”谢天恩笑了:“谢谢!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一口就行了。”心里却很熨帖,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乐意为他过生日,以前都是在忙工作中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只有他给人家买礼物的份儿,没人心疼他到底哪一天过生日,连他母亲都忘记了。谢天恩高高兴兴的背上包出了门,在门口那里跟高雪兰抱了一下,转身进了电梯,招招手,下去了。下午四点的时候,高雪兰把鱼炖好了,高压锅里也有好吃的,准备谢天恩回来的时候热一下,再弄两个别的菜就可以开饭了。一起做来不及,上菜太慢,会影响口味的。高雪兰扎着围裙,头上带着白色的厨师帽,把头发都裹了进去,免得被油烟熏得都是味道。 做好的鱼撒上了葱花和香菜末儿,挺好看的,高雪兰把这个鱼拍了下来,连同冒着香气的高压锅,一起发给了谢天恩:“鱼好了,是不是挺有食欲感?压力锅里是酱牛肉,过一会儿就好了。”谢天恩这会儿不忙,见状秒回:“不错!”还伸个大拇哥,表示赞赏。他挺高兴的,管她做了什么,这说明人家高雪兰有心了。高雪兰笑道:“馋不馋?你不回家到处跑,好吃的我自己都吃掉!”,谢天恩嘻嘻的笑,回道:“给我留点儿。”这会儿的气氛是温馨和谐的,谢天恩找到了家的感觉。高雪兰笑道:“哈哈,行,给你留。晚上回来不?”“回不去啊,我又得出差了,大约周一能回来。”谢天恩委屈的说道。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再等五百年算什么 第三百四十八章 年轻人的心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无人机也很浪漫 徐燕家在bj有三处豪宅,俩儿子俩司机,车接车送到私立学校。家里有保姆,连她的父母都被她接来,在朝阳买了连栋别墅享福呢。高雪兰觉得,结婚时的基础不那么重要,人品却很重要,志向很重要!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一起苦过甜过,感情基础才牢靠,才是最对的选择。回到燕郊,高雪兰觉得疲惫,洗漱完毕,浏览百度。看见一则小视频,里面是两只黄嘴丫子没退尽的小燕子,正在被主人投喂,胖乎乎儿的,已经长出了羽毛。高雪兰惊喜了,原来燕子是可以喂养的呀?那我那只燕子咋不肯吃我喂它的东西呢?高雪兰好奇的留言:“你喂它们吃啥了?我也捡到过一只小燕子,被暴雨淋湿了,可它只肯喝水,不吃东西。第二天它妈妈爸爸、舅舅大姨、姐姐哥哥,哈哈哈!一个大家族来窗外要人!我就把它放出去跟着家族走了。第二年,我家窗外来了一对燕子,唧唧喳喳商量过后,在我的窗外安了家。”。 是啊,都说前世事、今生果,现在老天离人间近了,因果报应来的快了。莫非谢天恩是那只报恩的燕子么?这年龄比我还大,也不像啊?燕郊这俩字,足以让高雪兰浮想联翩:我们可以住在两个房间里,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满足了,别无所求。谢天恩诚恳请求的语句,仿佛还在昨天似的,现在可不是每天就是见个面么?他忙得就差安俩翅膀了,你能把他绑在家里,陪你耳鬓厮磨吗?用谢天恩的话来说,就是都老头老太太了,那么粘干嘛?在他眼里心里,过日子就是很平淡的事情,平平常常就好,你不需要每天接送我,给个温暖的拥抱,当然,我其实很喜欢这样。但如果你不做这些,我也没什么的,只要你老实儿的待在家里,我回来的时候有热饭吃有热水喝,我就很满足了。 这是浪子的心情,双鱼座的缠绵浪漫他一毫不懂,爱和年龄大小有啥关系?一辈子都要这样恩恩爱爱,你卿我侬,没情调的傻家伙。正想着,谢天恩忽然发来三个小视频,那是他在古北水镇的出差视频,那些在天空中绽放的无人机变现的花朵和图形,配着音乐是那么的梦幻和美好,让人神往。高雪兰着迷了,为谢天恩如此仙气飘飘的工作羡慕不已,此时此刻,真想跟他在一起啊!不泡温泉也行,就看着那么些七彩鲜艳的无人机组成的图案,就美翻了。同时还附带五张照片,每一张都是精品。高雪兰忽地想起了什么,去翻看微信运动,果然,谢天恩今天走了一万多步。就知道不能少走路么,这么好看的照片他得从各个角度来拍,这个运动量都是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转磨磨儿转出来的,得多敬业呀! 高雪兰心疼道:“今儿你累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谢天恩欣慰的回道:“嗯,够累的,早点睡觉了。”他只能把这些发给高雪兰,也只有高雪兰才喜欢这些,能跟他产生共鸣。男人还是希望有个人能理解自己的,高雪兰也喜欢拍照片,俩人对此有共同爱好。有共同爱好,就有共同语言,高雪兰一张一张细细看着,禁不住赞叹道:“好美啊!还放孔明灯了呢?”随即发出来一个小松鼠给小兔子按摩的表情动图,以示疼惜。谢天恩又发了一张火树银花的灯景,回道:“无人机放的。”高雪兰神游大地,跟着谢天恩的照片兴奋不已:“哦,它可真能干!这专业的是不一样哈,每一幅都是大片既视感!”谢天恩笑了,疲惫的心得到了安抚,又发了一个小视频,司马台水长城脚下,古北水镇的上空都是黄橙橙的孔明灯,随着感性的音乐正缓缓上升,一直到天际暗夜,再也看不见。 高雪兰欢呼:“哇,好梦幻啊!美得冒泡了,哥哥,我也好想去呀!”谢天恩美美的笑着,把自己的心爱之作毫不吝惜的发给高雪兰,一连又是三个小视频。第一个小视频是空中无人机组成长城和一片枫叶的图案;秋叶不变,长城变成了一艘小船,又变成变幻不定的云朵,最后变成了城门的样子,第二个接着变成了宝塔,最后变成了四个大字:古北水镇。这真是太美了,也太炫酷了,我的祖国就是棒!无人机都能美到这样,古时候四大发明的火药,我们拿来做梦幻绚丽的烟花,现在有了无人机,也能变幻出如此美景。看着这样美好的情境,高雪兰深深为谢天恩骄傲:“你这个累挺值个呀,美晕了!”谢天恩忍住笑说道:“空中的都是无人机。还行,就是腰都直不起来了。”哎妈呀雪兰,这会儿我可想你了,帮我捏捏腰啊。 高雪兰听得哈哈笑:“彻底成老谢了。你整天开车,基本不走路,不适应这么一路狂奔了。我今天就是觉得有点脚丫疼,比上次爬山舒服多了。”说完发了一首自己新录的歌儿,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睡,恩宝宝儿。”。为了回馈谢天恩今天这样主动殷勤的分享,高雪兰还发了个抱抱的动图,安抚劳累的谢天恩。谢天恩洗漱完毕躺床上了,明白天还一天,他打算明天再去泡温泉,今天太忙了没时间,也太累了,胳膊腿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听高雪兰说让自己睡,不由得迷糊的笑了,回道:“都快睡着了。”哼,让你这个坏蛋又给吵醒了,不管了,我要睡觉,我困了。高雪兰淘气道:“接着睡,拍拍哈。要不要帮你做个按摩?让你从脑瓜顶舒服到脚末丫!”不要了,谢天恩暗道,你们女人那个按摩就是没安好心眼儿,我哪儿有那个精力呀?都快累死人家了。谢天恩不回话,怕高雪兰接着跟他聊,他真的累了,重新翻个身,疲极而眠了。 第二天是星期日,高雪兰在家没事儿,看了一部电影,叫芳华。里面的人物关系挺可惜的,若不是错过了就该成一对的,结果,唉,有些事儿真不好说,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高雪兰看了半天,忽然想起了谢天恩,这凡事都克制的家伙,倒活得很复古,跟这个帮人差不多似的。高学兰感慨着,觉得这个电影所处的时代才符合谢天恩的年龄和心境,都看完了,觉得心里一片平静。再怎么心醉或心碎的过去,还是会过去的,当初的恋人今天的路人,也不过如此。过去了的岁月,固然有那么的遗憾,又有多少难以忘怀的美好啊?你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的,幸好,兜来转去又遇到了你,没有错过。天恩呢,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把我当做了你的知己吗? 第三百五十章 水城迷梦 谢天恩在做梦,他梦到了美丽的高雪兰跟他在一起看那些无人机。他指着那些图案让高雪兰看:“雪兰,雪兰,那儿呢,你看那里!”高雪兰温柔地挽着他的手臂,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欢喜地叫嚷着、雀跃着……谢天恩看着欢笑的高雪兰,渐渐看得痴了,他在高雪兰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他此刻是爱她的,很明确。因为她懂他,她爱他所爱,喜他所喜,她是他的精神伴侣,不仅是生活上的伴侣,说是知己一点也不为过。而王薇银代表的是物质,你若是跟她分享这些,她会嗤之以鼻,说你幼稚,凡事不能直接带来经济利益的,在她眼里都是狗屎。 谢天恩喃喃自语:“哦,雪兰,你是我的维纳斯、雅典娜!”另一个谢天恩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哦,阿银,你是我的金元宝、护身符!”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谢天恩被自己分裂的精神吓了一跳,随即莞尔,呵呵,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吗?呵呵,去你的,别来打扰我,讨厌!人家好不容易放下世俗诗情画意一回,就被你搅乱了,你真讨厌。另一个谢天恩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似笑非笑:“我讨厌还是你讨厌?脚踏两条船,你分得出到底喜欢谁吗?”谢天恩茫然四顾,一边是高雪兰微笑的样子,一边是王薇银手里拿着一沓钱,两人都看向他,等着他做出选择。谢天恩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心里有高雪兰,可有的时候又嫌弃高雪兰没用。王薇银有用,可他害怕王薇银的为人,他总隐约的觉得,王薇银会害他的。就像有刺的玫瑰、有毒的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你虽然害怕却忍不住想接近她。 也许,是人的本性贪婪,对于物质比精神看得更重要?那好像也不是,当初结识高雪兰的时候,谢天恩有雀跃的感觉,这样的女人可遇而不可求,高雪兰有着一颗高贵的灵魂,慈悯的胸怀,她是无条件接受的我啊!甚至是因为我的哀愁、我的痛苦,她是要给我力量,拉我走出过去的阴霾。可是我,得陇望蜀,心情恢复一些了,不那么痛苦了,就心生别念,我的做人是不是有问题?可是,钱谁不喜欢呢,难道只有我这样进退两难吗?忽地,小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难闻的味道,瘦骨嶙峋的手指着他:“没良心的东西,你忘了我了吗?!”谢天恩悚然一惊,从梦中惊醒,豆大的汗珠瞬间爆发,弄湿了他的全身。谢天恩惊恐的看向梦中小梅走过来的方向,那里只有一个衣架,挂着他脱下来的衣服裤子,从远处的灯光投射过来的光影里,看着就像一个人。 疑心生暗鬼,呼,谢天恩长出一口气,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都迷了他眼睛了。可是越擦越多,他只好爬起来去找纸抽,抽出纸来继续擦汗。就这个动作让他忽地想起了高雪兰,给他擦汗的人,是这个眼下被他嫌弃的女人。又爱又嫌弃,想在一起又想逃离,谢天恩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跟哪个女人一起生活到老?细细的分析利弊,他其实哪个都不想要,他还想要他的小梅,可小梅分明已经是那个世界的人了。那个世界的人,谢天恩回想着刚才梦中的画面,难道小梅不高兴我这样做吗?他忽地想了起来,之前跟高雪兰开玩笑,高雪兰说他有小三儿,他说,一个都够呛了,要是有俩女人,小梅早把他叫那边去了。 现在,小梅你是来接我的吗?谢天恩害怕了,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哆嗦着回到床上躺下来,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啊小梅,我错了!你让我选哪个我就选哪个,一个也不要我选,那我就听你的,保持单身,直到你愿意,”谢天恩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低声说道:“我再找个女人陪着我……”黑暗中,小梅仿佛在哪里幽幽的哭泣,她在埋怨谢天恩这么快就把她忘记了,骂谢天恩是个淫棍,一个女人还不够你糟蹋的,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花开两朵、还各表一枝!谢天恩羞愧的无地自容,一秒打回抑郁的状态,闷闷不乐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我陪着小月一家就是。”。 谢天恩的良知在觉醒,他不敢再去想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一想到他曾经被王薇银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就觉得那样的自己很恶心。也不敢想总喜欢在他离开或回家的时候,那么欣喜的拥抱他的高雪兰。她那双妩媚的格外明亮的眼睛,就像两把刺向他的利剑,让他又惊又怕,又羞又愧。他觉得,他对不起人家高雪兰。对自己的恩人背信弃义,谢天恩呐,你还是人吗?赚钱怎么了,不赚钱又怎么了?这么多年你那些亲戚朋友都是你的看客,谁提供给你任何帮助了吗?还不是在你上升的时候揩你的油,下降的时候指责你没用,翻脸无情的嘲笑你、唾弃你吗? 还有小梅,我那么看中你,把我全部的身家交给你,我放心的出去为了这个家打拼,我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要出轨呀?还跟的是我的朋友,你叫我,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你们都及时的刹车止步了,可那一刻已经无法挽回,我忍辱含垢继续跟你过日子,对外人解释那是误会、你是清白的,可我的痛苦谁看见了?既然我已经原谅了你,把那件事渐渐地忘却了,你又为什么要死,要离开我啊?为什么!你这样折腾我这颗绞碎的心,还有脸出来埋怨我对你不公平,你对我,又有多公平啊?想起高雪兰去徒步那天,谢天恩在家里偷看了高雪兰的电脑。那里面记录的东西,让他很难过。原来雪兰是那么的爱他,为了他心力交瘁。 可他呢,总以各种理由跟借口离开她,不愿意把自己付出去——是害怕再一次重蹈覆辙,他怕他爱上高雪兰以后,高雪兰再一次背叛了他。而且他明确的知道,如果非要他选,他会选择高雪兰放弃没底线的王薇银。雪兰在她的资料夹里,记录了她跟初恋那些美好的回忆。虽然谢天恩知道,那都是过去了,他仍然疯狂的嫉妒。雪兰她会不会也觉得,我长得矮小?她的初恋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哪怕不能嫁给他,哪怕只跟他睡一宿是不是也能满足雪兰那颗仰慕的心?哎呀,你们滚开!谢天恩抱着欲裂的头痛苦的叫了一声:“离开我,你们都离开我,不要这样折磨我了,我没做错什么!”他骂的是他自己的思想,可思想是跟主人永远在一起的,如影随形,永不分离。 第三百五十一章 爱的哲学 中午的时候,谢天恩主动把自己的午餐拍个照片,发给了惦记着他的高雪兰。他想赎罪,他想捂热这段凉了的关系,他知道他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那午餐里面有肉有菜,还挺丰富的。高雪兰欣慰的笑道:“嗯,挺好的,有荤有素,搭配养眼。我也刚吃完,水煮青菜和日本豆腐。啥破豆腐呀?活像火腿肠的赶脚,而且是掺了棉花套子那种。”谢天恩看笑了,真有意思,吃顿饭你也能弄出花样来。高雪兰问道:“我看你今天上午又是一顿神走哇,大哥,辛苦了!我真服了你。”一上午谢天恩走了一万四五千多步,目前是第一名。高雪兰笑道:“这还不得把我猴儿哥累得吐血呀?哎,你家西餐挺人性化,还给你一双筷子啊?中西合璧,完美无敌!”。 人家是挺辛苦的,你知道就好。谢天恩的心得到了安慰,雪兰她知道心疼我,那我为了你以后从一而终也不委屈了。谢天恩说道:“下午不走了,开会。”看了看高雪兰走的那可怜的十几步,不禁揶揄道:“你也没少走啊!”看见谢天恩这样淘气,高雪兰反而笑了:“今儿我都没挪窝儿。”哈哈,你这个家伙,笑话我懒是?待会儿我就得出去打水了。你不是说,你女儿一家喝的都是进口的水,几百块钱一箱吗?我给你喝不起那么贵的水,给你喝纯净水也比自来水提高一级,这总行了?这是高雪兰特意去物业办的水卡,可以在小区里的任意一个纯净水机器跟前,刷卡接水。这个小区的人都这样,燕郊的自来水不太好喝。高雪兰忘记了这个卡是怎么用的,一个人鼓捣的很笨拙,可也就是这个笨拙,让她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回来以后,高雪兰跟谢天恩汇报思想:“人生第一次打水,打得撒满地。其实这不算是第一次,陪哈尔滨那个丫头过憋屈日子的时候干过。奈何年头久远她又不是我的心头好,早就把那段日子从脑子里自动删除了。”嗯,你会删除我吗雪兰?假如你知道我这么不堪,你会离开我吗?高雪兰浑然不觉,继续说道:“看着清澈的水哗哗流出来,我很有犯罪感。赶紧和后来的人打招呼,虚心请教如何避免洒水事故的发生……”,是啊,你后来学会了吗?谢天恩边往嘴巴里填着东西,一边看着,想着。高雪兰道:“原来是离灌满老远就刹闸,这和爱情是多么的相似啊!”爱情?谢天恩噎了一下,赶紧抓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接着看下去:“不要爱满,否则必有损伤,爱个七、八分足矣。天地之间无一处不是哲学,悟的人总是悟,误会的人总误会,哈哈,有趣儿啊!”。 哦,是这样的吗?谢天恩思考着高雪兰的话,觉得有那么点道理。我为什么会觉得雪兰烦,大概就是她太爱我了,让我感觉到了窒息?也许是我没福气,我真的不习惯这样黏腻,给我点自由更好,知道吗雪兰?高雪兰问道:“晚上大约几点抵京?是回通州还是回家里?”水我给你预备好了,你要是回来我就接着去买菜和水果。谢天恩看了看行程,估算一下时间,回道:“晚饭后回,估计半夜了,我先回通州,近。”哦,那这样我也可以歇一会儿了,高雪兰理解的回道:“好的,到家好好歇着,烫烫脚,你这两天太累了。”谢天恩释然的呼出一口气:“是真累了。”我也不年轻了,为了家,为了你,为了小月还有汤圆儿,我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高雪兰见谢天恩说先回通州,以为他还要回这边来,心疼的说道:“肯定累,不回来也行,歇着!明儿再说。害怕啦?我是说真的呢,心疼你,你从来没这么折腾过。我会玩儿聊天记录了,等你回来把你的都复制给我就行。”。谢天恩迟疑了一下,他想说我本来就是想回通州不过去了,可他知道高雪兰敏感,可能他的话会被误解,所以他没回答。可他在疑惑,雪兰要聊天记录干嘛呀?她的呢?他不知道的是,高雪兰有删除记录的习惯,不像他,千百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留着做资料。高雪兰是觉得那些记录有用了,她想以这些为题材写一部小说,中老年人婚恋题材的。下午的时候俩人没再联系,晚上也没有,高雪兰知道谢天恩要开车,从密云开到通州,那不是一段很近的路程,何况他这几天都很累,还是不要打搅他、让他分神的好。 谢天恩也真的要忙得飞起了,他都顾不上问王薇银股票的事儿了,人家也不理他。王薇银可不是高雪兰,时刻盼着他,等着他,他不理人家,人家就自己玩去了,有的是男人排着队等着她挑选,不差一个谢天恩。第二天的中午,等的百无聊赖的高雪兰给谢天恩发微信:“宝宝,今天几点能下班呀?歇过来了吗?”,谢天恩快一点的时候回复说:“五点左右回去。”哦,高雪兰失望的看了一眼,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为什么不是下午就能回来呢?可也不是每次都下午没事呀,人家在上班,你自己出去玩玩嘛,别那么黏人,人家会反感的。高雪兰收拾利索碗筷,穿上休闲服出去了。信马由缰,这回终于走到了燕郊的公园,她东看看西瞅瞅,那些冰冻的湖面上落满了枯叶,阳光穿过枯枝斑驳的影子洒在地上,就像细碎的思绪,风不像风、景不像景,倒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又像一张铺开的渔网,就那么阴阳交织在一起,仿佛要混沌初开。 高雪兰走着,把刚才看到的情境拍了个照片,发给了谢天恩。谢天恩看了一惊,这个妮子又出去了?跟谁呀,在哪儿?仿佛只有高雪兰在家老实待着,他才认为高雪兰是他的,高雪兰一走出那间屋子,他的头顶就警铃大作、绿光闪闪。谢天恩警觉地问道:“这是哪儿?”高雪兰答的漫不经心,她觉得谢天恩不重视他,每次出差回来都是优先回通州,好像谢新月是他的家人,而高雪兰什么都不算。这么一想她就抑郁,所以才出来散心的:“外面,公园,溜溜弯儿。”他五点才能回来呢,急什么,比他早回去一小时就行。谢天恩感叹道:“冬天冷清多了哈。”高雪兰转个弯儿,找个角度拍了两张湖面做背景的发给谢天恩:“也不尽然,找找总有好看的地方。”谢天恩打开细看,哎,那不是?谢天恩问道:“燕郊的公园?”,原来她没走远啊,那肯定是一个人,谢天恩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安心不少。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第一了 高雪兰笑了:“你倒蛮识货的,我还走不丢哈!”,这回谢天恩放心了,也就放松了不少:“估计夏天风景能不错。”有树木有湖水,夏天杨柳依依,肯定比现在光秃秃的要好看。高雪兰淡淡的回道:“虬枝劲干有种内涵美,我喜欢冬天,都是真东西,半点不矫饰。”哎妈呀,你这是要把我劈开分析一下吗?谢天恩有些心虚,冷静的看着高雪兰接下来会说什么。幸好高雪兰没接着说你喜欢的都是虚假的富丽堂皇,文人的外表,商人的内心,肚子里装的都是一泡屎。高雪兰说:“冰面明净如镜,有些东西,带着阴影才好看。”她说的是扶栏蜿蜒在冰面的阴影,可谢天恩误会了,以为她说谢天恩心里还有阴影,但他没办法解释,一听冰面他害怕了:“你可别上去踩!”祖宗啊,这可不是你们东北啊,那些冰面非常脆,不结实啊!公园的水能划船还是挺深的。 高雪兰终于感受到一丝温暖,笑道:“不会,这跟东北没法比,回头再掉里头。仁者近山、智者近水,我山水都爱却是个傻子。没办法,天生丽质!”她在自嘲吗?我的妈呀,你比猴儿都精,不过的确很善良,也很宽容我,好人一个:“你两者相融。”高雪兰在拍视频发给谢天恩:“你看那云彩多好看,一丝一丝的。”及待看到谢天恩夸自己那句话,高雪兰笑道:“记者的嘴巴真甜,可会哄人。”谢天恩偷笑,要不能哄的你来陪我吗?在这一刻,谢天恩又回到了俩人刚开始暧昧那个时候,他可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骗来的高雪兰么?这个妮子很有傲骨,小心别太伤着她,不然人家倏地一下,就飞走了,不要他了。 高雪兰走在回来的路上,卖糖葫芦的喇叭里唱着梅艳芳的女人花,地上一个黄色的小狗跟着高雪兰,亦步亦趋,舍不得离开。高雪兰把它拍了下来,发给了谢天恩。流浪是一种温饱不具足的苦,没人疼爱它,养了又丢弃了,这让它心里更苦?可惜自己没吃的给它,走的时候兜里啥也没带,哦,有块糖!于是高雪兰欣慰的把糖纸剥开,让那块夹心巧克力丢在地上,小狗摇着尾巴叼去了,可爱的咀嚼着,眼巴巴地望着给了它食物的高雪兰。高雪兰跟谢天恩说:“这小家伙跑来闻我,冻手了。”她在说拿着手机聊天冻手吗?谢天恩的心变得柔软了一些,说道:“像是小野狗。冷了就回!”说罢把自己拍的照片发了过来。一连五张,背景是残破的长城。 哎呀,这个家伙也去野长城了?高雪兰笑道:“你也去箭扣了?疯孩子,注意安全!”,他说他也去,还真的去了,呵呵,这个人真有意思。谢天恩在高雪兰心里好像多了那么一份信用,因为高雪兰是这样的人,言必信、行必果,她讨厌随口一说完后拉倒的人,那样的人显得很不靠谱儿。谢天恩非常自豪:“司马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比你去的地方还危险,你能去箭扣我就去司马台,我要第一,我要赢过你!高雪兰这回吓了一跳:“单边呀?更危险,那是野长城第一名。那这样的话你五点可回不来,你买新镜头了这是?紧着疯呢!不和你聊了,你注意脚下!”。 上个周六,高雪兰发现卡里的钱又少了两万,本来都攒起来一些了,这回一下子归零了。高雪兰这次没问,谢天恩是不是把钱花了?问他干嘛,问了也是花了,花就花了。肯定又是给他女儿买啥了,再不就是买新镜头了。前几天他兴奋地说,他看中一个新的镜头,需要几万块钱呢。玩儿,开心就好,男孩子从小喜欢玩玩具,汽车呀飞机呀,泥巴沙子呀,长大了还是喜欢玩,不过玩的东西变了就是了。谢天恩道:“没有,”我那个钱是买股票了,我没跟你说。高雪兰好奇的问道:“自己去的呀?”谢天恩回道:“集体。”就这两天一起在古北水镇的那批人,来了bj都没爬过古长城,想再去司马台瞅一眼,我就带着他们来了。高雪兰惋惜道:“可惜了,我没去呀?”谢天恩站稳了回道:“太陡峭了,还窄。”单边么,那当然的呀,高雪兰嘱咐道:“是,你加小心。”谢天恩回道:“据说十四到十五楼要骑着才能上去。”。 高雪兰的脑子里画面感都出来了,不禁笑道:“小心掉下去。这回你也得连滚带爬的了。呵呵,风不大?你可行了,回来裤子也是湿的,吓尿了!”谢天恩笑道:“不会的,不让过去,太危险,有时间我准备再爬一次。”好些应该很美的照片,爬不过去就拍不成了,这让谢天恩很遗憾。你看高雪兰她们多猛?下那么大的雪都上去拍了,我得再来一趟,拍不过她我还是男子汉吗?高雪兰劝道:“有的是探险的路线,书画山、狗牙山,都是京郊一日游的。”。疯了呀?非要爬单边干嘛,不尿裤子不罢休还是怎么,傻乎乎的。谢天恩还是那句话:“有时间去玩!”高雪兰摇头笑道:“您老人家日理万机啊!”你也就是说说,你这说了这么多今天头一次兑现,还是因为你的朋友们胁迫你去的。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都回到自己的小区了,高雪兰把楼门前那一束红豆树拍了下来,笑道:“你家门口风光独好啊!晚饭要我等你吗,亲?”,谢天恩通情达理的说道:“你先吃,估计也玩累了。”嗯,有一点累,不过还好,都是平路,没有山坡,大腿筋肉感受好多了。高雪兰发了一个小浣熊从树后跑出来的表情,它可爱的说,好的。谢天恩六点多点回来的,还不算太晚。他的衣服弄的很脏,高雪兰拿了睡衣,逼着他把所有衣服都换下来,准备给他洗。 谢天恩掏出来一些古北水镇招待券儿,都过期了。高雪兰笑道:“哎呀,可惜了,你咋不给我呢?”谢天恩看了看,说道:“那你不早说,我还剩下两张水城的招待券呢,我自己就用了一张,人家给了三、四张呢。”高雪兰笑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呀,泡泡温泉,我自己去有啥意思嘛。我还准备了很漂亮的泳衣呢!”谢天恩暗道,唉呀妈呀,那个地方打死我,我也不想再去了,难道是水太多阴气重,才梦到那么可怕的小梅的吗?反正我是不要去的了:“我没时间,再说那是公共地方,万一水不干净啥的。你穿着泳衣,露的太多了,不咋好……除非你穿那种连体的,还好一点儿。”。 第三百五十三章 答应我的菜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我小时候和你一样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快乐是不花钱的 回到燕郊就没事,换任何地方都不行,和王薇银在一起也不行,他想试试这次回到通州还行不行?小梅还不会放过他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两个女人都不要,只在家里守着小月一家,小梅啊,你就会安息了,就不会来折磨我了吗?谢天恩内心深处是善良的,他对小梅有些愧疚,是因为小梅走的时间太短,而他已经移情别恋。而且,为了谋生,也可以这样讲,他还招惹了又一个女人,很可能,这个女人会让他万劫不复。谢天恩坐进车子,强打精神给油倒挡,转出来调头,慢慢地走了。他想起来刚才高雪兰问他,录没录新歌儿的事。不跟你在一起哪有心情录歌儿呀?谢天恩这才发现,跟高雪兰在一起很快乐,随便一件小事俩人就能乐半天。而跟王薇银在一起勾心斗角的时候居多,只有看到自己的股票赚了那一瞬间才会高兴,就跟那什么一哆嗦的时候刺激一,随后的相处了无意趣,就好像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个满脸皱纹、一身肥肉的大妈。 原来快乐是不花钱就能拥有的吗?快乐的事情都很简单,可我不能啊雪兰,我得养家糊口,我身上有担子,卸不下来啊……但他还是在自己的全民k歌里找了一首高雪兰喜欢的绿岛小夜曲,发给了高雪兰。他还记得俩人去看章文回来,在车子上合唱过这首歌儿,一晃儿都过去好久了。他这才惊觉日子过得飞快,他都好久没带着高雪兰出来走一走了。唉,等等,等这个股出来,我把所有的本钱收回来,就不玩了,跟你一起出去旅游,别走的太远,bj周边陪你玩儿一天!这一天的工作很幸运的中午就收了工,谢天恩没答应小丁要跟他一起吃了午饭再回家的请求,而是推说感冒难受休息要休息,直接开回了通州。路过小梅的骨灰寄存处,他下了车,沉默的往那栋灰色建筑物里面走。 这时候,王薇银的电话打了进来:“喂?谢天恩,现在过来陪我!”“不行,”谢天恩抬头看了一眼同样灰蒙蒙的天空,抽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我不舒服,要休息。”“熊蛋包!你可真完蛋,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好意思一天病西施似的,那好,给你个代码,你记着啊!”王薇银报了一串数字,谢天恩说:“谢谢!”然后挂了机。恰在此时,高雪兰发来一首李白的《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长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任君行,瞿唐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哀天上鸣。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家书报,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谢天恩忽然情难自禁,把拳头塞进嘴里咬着,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知我者,雪兰也!可你这样善解人意,你自己不难过吗?你这样理解我跟小梅从小的感情,对你的爱不是一种伤害吗?还是你也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了?雪兰,小梅!我谢天恩何德何能,你们让我如何报答你们啊?他边走边哭,默默地落泪不发出声音,来到小梅的小格子前,看着那昔日爱侣被搁置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一帧照片可以回味,他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旁边路过的人同情的看着这个悲不自胜的中年男人,心里不免生恻隐之意。谁家没有在这里暂居的人啊?不然来这里祭奠谁呢,惺惺相惜还是有的。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一下谢天恩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巾:“兄弟,节哀顺变!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你要为他们活着。”。 谢天恩伸手接过纸巾,不住的道谢,他心里痛,他有太多的话要跟小梅讲清楚,可是旁边总有人,他等着,午饭的时候人就都走光了。整个大厅寂寂然毫无声息,阳光肆无忌惮的从窗子射进来,照耀着这一排排死者的照片和牌位。谢天恩并不害怕,而是在小梅跟前跪了下来,喃喃说道:“小梅,你生前曾对不起我,我也原谅了你。现在你走了,我找个人照顾我,不为过?今天,我给你下一跪,算是请求你的谅解,你接受雪兰,她是个好女人,别再吓唬我了。我,我害怕……”说罢眼泪又来了,擦干泪水,谢天恩站了起来,心下一片释然,冲着小梅的照片行了一个鞠躬礼,转过身慢慢的从大厅走了出去,很快便开着车子走远了。其实,并不是小梅吓唬他,而是他自己不放过自己。因为,弗洛伊德说过,梦境是人的潜意识。 往事不可追,谢天恩打开音乐听着他少年时就喜欢的歌曲,眼睛看着前方,心里却在思索高雪兰发来的诗词。若我不是为了俗事所累,若我没有儿女,该有多好?多通透善良的女子啊,我配不上你啊,雪兰。我的心里太多阴暗面了,我跟你考虑事情不一样,你总想好的一面,而我总要考虑到人心难测的那一面。雪兰,你涉世太浅,天真无邪,你哪里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少深渊等着人去跳?有多少扁舟触了暗礁,葬身无地啊……我一不下心上了贼船,现在是人家刮什么风,我往什么地方去,至于将来我是斩将封神,还是掉进深渊,我真的不知道。但是,谢天恩抽了一下鼻子,手在旁边摸索,找到纸抽抽出拉一张按在鼻子上,擦拭那些清鼻涕。但是我不会放弃你的,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言败,就凭你如此待我,我会为了你,争取扛到最后一分钟。 昨天他的母亲又给他打电话了,让他把高雪兰甩掉,跟王薇银正式宣布订婚。谢天恩拿谢新月做了挡箭牌,胡秀丽也没办法十分逼他,知道这个大儿子天生傲骨,逼急了跟你对着干也不是不可能。她得想办法软刀子拉人,尽量拉拢还不知道内情的谢新月,把谢天恩困在家里,减少天恩跟那个女人他们见面厮混的时间。我就不信,她常年的见不到你,会不生气不撒泼?那时候你就知道,所谓你看中的女人,也不过尔尔。于是胡秀丽给谢新月主动打了电话,此时面子不重要,辈分弄反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忘却前嫌,同仇敌忾,达到目的。此乃古时合纵连横之道,读过书的女人心机够用,绝对比一般女人心思要深沉多了。谢新月虽然纳闷儿,但也接受了奶奶的问候,奶奶慈眉善目的说,汤圆还小,你妈没了,也没人帮你一把,那样你也能歇一歇。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让你爸多陪你们 胡秀丽怂恿谢新月,对她说,要是你爸能多陪陪你们娘儿俩就好了,谢新月深以为然。奶奶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呀?还不是惦记着隔辈人嘛,这样的奶奶才是自己的亲奶奶,终于知道心疼自己了。谢新月还挺高兴的,祖孙俩聊得很开心,临了儿胡秀丽还给谢新月发了个红包,说是给汤圆买点水果吃,这是太奶奶的一点小心意。胡秀丽如此会做人,谢新月怎么不会心花怒放?她最喜欢的就是有人给她钱,其次就是有人给她买好吃的,然后是买漂亮衣服,再次是一家出去玩儿,接着吃好吃的。她的心理年龄在这一点上不超过五岁,随便一哄,就能收到好效果了。而且人家受过高等教育的胡秀丽说话不着痕迹,不像她那个贼溜溜的二姨,一张嘴就知道她要说啥,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 谢新月有了这俩哼哈二将的大力支持,一文一武,顿时觉得臂膀有力,心气儿也高了,仿佛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了,更不用把谢天恩放在眼里了。你看看,我奶奶和我二姨,都说你应该守着我过日子,没说让你找后老婆,对?所以你不听我的话,就是不爱幼;不听我的即是忤逆了奶奶,背叛了我妈和我二姨,你就是贱的,坏人!谢新月理直气壮地放下手机,得意洋洋的去了厨房,今晚得大吃一顿庆祝一下,应该烤个串儿,来个铁板烧儿,哈哈!谢母胡秀丽这底火拱完了,再反过来安慰谢天恩:“儿子,你都这么大了,妈就求你一件事儿,你多跟阿银好好相处,小月那边我给你打马虎眼,你们俩早点成家,噢?妈看着也高兴,我跟你爸都要死的人了,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谢天恩用耳机听着电话,沉闷的回道:“我知道了,开车呢,有时间再聊。”。 胡秀丽停了一会儿,听了一下,谢天恩是在车声嘈杂的马路上,的确是在开车,为了儿子的安全,乖乖撂了电话。她是在故意制造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就凭谢新月六亲不认的脑袋,跟她这个奶奶都敢呛声这个德行,跟他爸爸打架有什么不敢的?甚至谢天恩不回家她都敢盯梢去,哼哼,那个时候,天恩呐,你那个金屋藏娇还能藏得了多久?跟我对着干,你还嫩了点儿,我吃的咸盐比你吃饭还多,我玩这套的时候,你还没下生呢!等你那个女人滚蛋了,我再来对付谢新月,说什么也要把阿银娶进谢家的门。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头一房媳妇儿我不在现场,被你们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一回我一定要替你把关,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凭感情冲动做事,再次掉进穷坑里了! 天下母亲都一样,没有不替自己孩子打算的,我是为了你好,我没有任何的错儿。胡秀丽琢磨完了,招呼谢伟长:“老头子,你来帮我看看,我买这个股咋样?”“哪个啊?”谢伟长戴上眼镜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股票,买哪个呀这是说的?胡秀丽叹气道:“跟瞎子差不哪儿去了,还看那些破图纸!你干了一辈子工程师,你就不腻歪吗?”谢伟长默默坐了回去,拿着小手绢擦拭着眼镜片儿,说道:“我被聘用了,明天上班,没啥事儿,就是坐镇看着点儿。”“哼,我说的呢?又把尾巴翘起来了,洋洋得意的,有人聘我我也去!”谢伟长全当耳边风,眉头都没皱一下,压根没把胡秀丽的话听进去。一辈子就这样了,老了的直男谢伟长年轻都这样冷血理性,甭说到了八十多岁的老年了,脾气秉性早已成型。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有建设性的意见你提,我做,我又没虐待你,对?没有的话,谁有那闲功夫儿听你嘚嘚的,干脆当没听见,爱咋咋地去。 谢天恩刚到家,高雪兰的微信就进来了:“宝宝儿,到家以后吃点饭,然后再吃片药好好睡。开车不能吃感冒药,会犯困。”谢天恩心里一暖,回道:“知道了。”谢新月跟汤圆在厨房里嘻嘻哈哈的弄什么,听到门响,汤圆跑了出来:“姥爷姥爷,我们在穿串儿呢!”谢天恩已经看到厨房里的情景了,一大盘子肉串,还有没完成的。谢天恩问道:“今晚就吃这个呀?”“啊,多好吃啊?怎么了,你不想吃啊?”谢新月傻子一样,没看出来谢天恩感冒了。谢天恩迟疑了一下,他不想惹气,可他不舒服,想吃面条汤,不想吃这油腻腻的东西。谢天恩伸手挡住要他抱的汤圆,咳嗽一声,说道:“离姥爷远点儿,姥爷感冒了。”谢新月这才注意到谢天恩眼珠子、鼻头儿都通红的,说话也不利索,囔鼻了:“哎呀,快点的,汤圆你离你姥爷远点儿!那,爸你想吃啥呀?”这句话问的谢天恩心里还舒服一点,说道:“煮个面条!热汤的,加点姜丝。”。 谢新月一撇嘴:“你以前都是喝粥的,爸,这习惯谁给你养成的呀?你不是在单位附近租房子自己住吗?”谢天恩心虚的转身回自己卧室,边说道:“就是自己住才总吃面条儿呢!”谢新月满腹狐疑,根本不信,但她还是觉得这么好吃的肉串儿谢天恩不吃是浪费了:“爸,我给你留几串冻起来?这都是好肉,八十多块钱一斤呢!”哼,你啥时候吃过孬的?谢天恩哼哼道:“随便,不要叫我,我睡一会儿。”他连午饭还没吃呢,要是高雪兰,肯定这会儿就去煮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条给他吃下去,再吃完了药才肯让他睡觉。可谢新月不是高雪兰,心太粗,她不知道谢天恩这会儿还没吃午饭,也不知道谢天恩去了她母亲的骨灰寄存处了。 谢天恩无奈的在茶几旁翻出一些果脯,坐在床边就着茶水吃果脯,他后悔了,不如不跑回这边来受气,回燕郊好了。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得很清楚了,他喜欢的人是高雪兰,可他却不想回到高雪兰身边去,他想躲着她。他想让高雪兰主动找他回去,让高雪兰表现出更多的在乎,他觉得,这段日子的高雪兰对他不如从前热情了。今天走的时候他那么想高雪兰挽留自己,他都那么贱兮兮的主动投怀送抱了,高雪兰也没有留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会去看小梅,却发了那么一首惹人眼泪的诗。明知道人家是读书人,明知道人家跟小梅从小青梅竹马,你还这样故意惹人家的眼泪。雪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想把我还给小梅,还是想把我丢给王薇银啊?谢天恩委屈的躺下了,他的回避型依恋症犯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隐秘的心事 你那么想把我推给小梅吗雪兰?你的心里有我吗?是不是这段日子你察觉了我的内心很复杂,你就想退出了?难道我只能陪着小月一家过到老吗?我不配得到你的爱吗,那我得多绝望?一个委屈的谢天恩侧身躺在床上,他真的想睡一觉,他累了。另一个谢天恩却不放过他:“你就是鳏夫啊,你就是孤独的人啊,是你不想搭理人家高雪兰,不是人家不理你,矫情!推给小梅你又能怎样,抛下家小去死吗?小梅死了,除非你也死掉,才能跟她相会。”谢天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别那么粗鲁,文明一点,你可以说,她去世了。是,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觉得亏欠了小梅,好像只有我单着、苦着,才对得起她似的。”“你那是自虐!谁逼着你要你怎样了?别跟我说你是个大孝子,我不信。你是害怕再一次被爱情捆绑,你怕失去,如果高雪兰有一天背叛了你,你无法承受,你会疯掉!”。 另一个谢天恩云淡风轻,冷眼旁观,毫不留情的批评着谢天恩。谢天恩颓然叹了一口气:“是,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这三个女人我都不想接触,我太累了。”另一个谢天恩冷冷地说道:“小梅是你内心深处的坟墓,你挖不出去她,你总觉得对她亏欠,所以你不敢爱高雪兰。但你没想到的是,你其实已经爱上了高雪兰,你怕重蹈覆辙,你怕你会把现在的一切搞砸。因为,”谢天恩傻傻的听着,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追问道:“什么?”“因为,你其实不是个薄情的人,而是很炙热、很深情的人。当你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你会把你的一切拱手献上,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认可把这段感情付之一炬,也要活出你自己来!但你担心,高雪兰会走小梅的路,因为你无法掌控她。”。 谢天恩的汗水涔涔的流出来,他知道,另一个自己命中了自己的死穴,他说的是对的。他对王薇银的感情很容易解释,他就是想挣钱,那是一对各自心怀鬼胎的组合,没有真情在。而他对高雪兰是爱之深、责之切,他希望高雪兰能完美的继承和超越小梅和王薇银,成为他拿的出手的最炫目的存在。可高雪兰无意于他提供的任何改变可能,她根本不屑他那些提议。他想让高雪兰去给那些土豪写自传,或者做自媒体,哪怕是重新开篇写部小说,他也会努力的支持她,捧红她。可她偏偏不感冒儿,清高孤傲,离群索居,除了对自己情深一片,她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 那这就难了,你自己不要求上进,我怎么去帮你提升自己呢?我喜欢你是没错儿,可你的身份太低,我的家人不会喜欢这样的你,除非你变得优秀起来。而在谢家的优秀,就是你必须会理财、会生财,因为我的全家都喜欢炒股,习惯了炒股,尽管我的父母从来没赚过大钱,只是小打小闹儿,但他们照样乐此不疲。既然你不喜欢赚钱,那我就得担起赚钱养家的重任,但愿你能理解我的不得已,要知道,我这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让你过的更好、更富足的。谢天恩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谢新月还在跟汤圆在厨房里忙活,娘儿俩弄得满地调料和剥下来的蔫葱叶儿,缅因猫在她们脚下绕来绕去,把那些乱糟糟的现场,画满了五瓣梅花儿。晚上的时候,谢新月虽不情愿还是给谢天恩煮了一碗面条儿,谢天恩吃了,觉得没有高雪兰做的好吃,他想高雪兰了。回到卧室吃了一片感冒药,谢天恩连脸都没洗,就又和衣而卧,睡过去了。早晨起来喝着谢新月熬的小米粥,吃着油条,他不习惯,没有蔬菜和蛋白质,只有碳水,不够他一上午活动的消耗。谢天恩不动声色的换好了外套,出门上班去了。他没打扰高雪兰,但是一直在盼着高雪兰来打扰他,主动叫他回家去,他就好快乐的跑回燕郊了。 没生病的谢天恩不那么粘着高雪兰,唯有他不舒服了,才格外想赖在高雪兰身边,享受她温柔的爱护和照顾,那让他觉得安全,觉得幸福和满足。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高雪兰终于来微信了:“宝宝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谢天恩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复道:“还行,”人家还难受呢,快点请我回去,快呀!高雪兰松了口气,问道:“那就好。晚上几点回来?晚饭回来吃吗?”乌拉!谢天恩简直要雀跃了,嘴角边漾起个笑容,美美的回道:“回去,估计要晚点儿。”别急、别急,稳一下,让我静静。谢天恩到家的时候,高雪兰已经做好了饭,特意给他做的羊肉白菜丝粉丝煲,烙了他喜欢的发面饼,知道他感冒没胃口,还做了一道湘菜,麻辣小炒肉。一进楼道他就闻到了蒜苗的香味儿,他知道,高雪兰给他安排好吃的了。 果然,高雪兰带着围裙,热情洋溢的把他拉进屋,帮他卸下背包,拿了拖鞋,伺候老爷子一样把他迎了进来。嗯,这还差不多,谢天恩心里美滋滋儿的,去洗了手回来坐下吃饭。羊汤很清淡,但那是浓醇的白汤儿,没一点杂质,洒了葱花和香菜末儿,这让他食指大动,直接端起来汤碗喝了几大口,这才满意的放下,抓起一块外酥里嫩的发面饼咬了一口,又夹起一筷子小炒肉放进嘴巴里。啊,麻辣爽口,小辣椒真够劲儿,蒜苗很脆爽,肉片的熟度恰到好处,加上郫县豆瓣酱的加持,那个味道,简直美翻了。像那天吃包子一样,谢天恩开始大口的喝汤吃饭,满头的汗水又冒了出来,谢天恩平时不吃辣,吃的话也是一点点,今天他破例了,因为这个小炒肉太好吃了。 看他吃的蛮喜欢,高雪兰开心了:“吃完饭去冲个澡,我给你找内衣换一下,估计你回家也没换?”嗯,这倒是,上次换下来的内衣我没好意思让小月洗,她也真不给我洗,还在卫生间的筐子里扔着呢。谢天恩是会做洗衣服、做饭这些琐事的,小梅没来bj之前,还有他上大学的时候,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么?小梅来了之后,他就把这些扔给了小梅,现在的洗衣机更新换代了,他多年不摆弄,已经不会用了,最主要的是,他有抑郁的倾向,凡事都懒得动手做。唉,谢天恩暗叹一口气,活得,越活越回陷,老了老了的,连自己都不会照顾了。他乖乖的听话,吃完饭把稿子弄完发出去,抽了一支烟,然后就抱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你要的是什么 其实谢天恩不洗衣服还有一个想法儿,他想知道谢新月对他这个爸爸到底有多少感情,会不会像高雪兰那样细致入微的照顾好他。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好几天了,人家根本没注意这件事。这让他很失望。可是,今天早晨谢新月见他一只手总往后抚摸脖子那段大椎骨,忽然说道:“爸,我听说密云有个中医,治疗你那个颈动脉狭窄挺厉害的,我给你找一找他的电话号码,你有时间去一趟!”谢天恩总算在女儿口中听到一句关心他的话,于是嗯嗯的答应着,喝完了小米粥,出来上班了。洗完澡的谢天恩被高雪兰按在椅子里,拿风筒吹干头发,他感受着高雪兰的善意与温柔,不由得想起了今天也对他好的谢新月:“小月说,密云有个中医,能治疗我的颈椎病。”“是吗?”高雪兰惊喜了,放下手里的风筒,帮谢天恩揉捏着肩膀,笑道:“那可太好了,那你就尽快抽时间,我跟你一起去!”。 谢天恩很安慰,他需要被关注的心情得到了满足,释然的说道:“行,等我问问电话号码,安排一下时间,近期有点儿忙。”他不只是单位忙,他还得去看看王薇银,这又有几天没见面了。他不是想王薇银的人,而是惦记着王薇银手里的代码。这几天他的股票不死不活儿的,升也升不上去多少,降也降不下来,就像他不想搭理王薇银又放不下那个情形是一样的。谢天恩想了想,如果明天想要去见王薇银,那么今晚就要好好休息。于是他蔫蔫儿的吃了一片药,故意无精打采的回了卧室,看那个样子他的感冒还没过劲儿,挺难受的似的。高雪兰是个体贴的女人,见自己的男人不舒服,不疑有他,赶紧倒一杯热水,放在谢天恩那边的床头柜上,打开电褥子,帮谢天恩盖严肩膀,悄悄儿的也跟着睡了。 早晨起来,高雪兰贴心的给谢天恩煮了姜汤小馄饨,就着辣白菜谢天恩吃了一大碗,有点微微见汗,满足的去厨房抽烟,然后跟高雪兰匆匆拥抱了一下,上班去了。高雪兰在门口看着谢天恩进了电梯,不过这次他没有回头看高雪兰,而是直接下去了。不知为什么,高雪兰觉得谢天恩有心事:他为什么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呢?刚才拥抱的时候,他的眼神分明在躲闪。但高雪兰没想那么多,她以为谢天恩就是保守型的男人,还不习惯这样缠绵的拥抱?或者觉得别扭,不好意思也是有的。但他以前好像不这样呀?那种感觉很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高雪兰接着慢慢吃饭,她也不太舒服,身上的荨麻疹时好时坏,好像变成慢性的了。吃饭太快了,一出汗就痒得钻心,尤其这种热汤的东西。边吃饭,高雪兰边划着手机,看朋友圈儿里的事情。 这些事儿都不那么重要,可以在饭时过渡一下,要是看书看文章什么的,高雪兰就把手头的事情都做完,安生的坐沙发上好好儿的看了。大舅齐胜乾发了一个抖音小视频,是跟舅妈相依相偎度过美好四季的,配乐很让人感动,不由得泪湿脸颊。那是降央卓玛的天边,这首歌还是陈伦在班级群里发给高雪兰的。那时候,俩人还是说话的,无话不谈,默契而有爱,看得同学们十分羡慕嫉妒恨。现在呢,他们早已经无话可说了,也不知道是陈伦太忙,还是看出了高雪兰有意的表明立场、拉开距离?反正他的话越来越少,后来更是惜字如金,直到一个字也没有了。哦,世事如浮云,高雪兰叹息着。上学那会儿俩人相亲相爱,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能成呢,结果高雪兰嫁给了章秀林,陈伦娶了张丽丽,让所有人的期盼都落了空。 陈伦是官二代,他母亲早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大有可为的将来,张丽丽她爸爸也是当官的,同样的社会地位同样的家世,甚至是同样的学历,让两个人显得很般配。跟一脑袋浪漫思想,一身艺术细胞、从不想这些的高雪兰是截然不同的。你不是那样的家庭,上升啊下降的,你没那个意识,一脑袋高粱花子,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前途应该是啥样这么前瞻性的问题呢?所谓的门当户对,从来都没退出过历史的舞台,这也是高雪兰珍惜谢天恩把自己视为知己的地方。从社会地位上来说,高雪兰和谢天恩也是不般配的,高雪兰在小镇上居住,退休工资不高,谢天恩在bj居住,是职业记者。按理说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当初阴差阳错搭了顺风车的前缘,真是活到死也不会有任何的接触。 妙就妙在两个人都是敏感多情的,内心深处都天马行空,是极其自我,极其热爱自由的。世俗的东西他们在意的不多,更在意对方是不是能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感受?起初他们更看中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彼此的爱好是否相同,是否愿意接纳自己那颗孤独的灵魂。高雪兰的出现,满足了谢天恩要个温柔天使的梦想;谢天恩的出现,则满足了高雪兰要个秀才郎君的夙愿。两个人在这一点上是一拍即合,并没有那么看重对方的地位金钱等等‘俗事’。谢天恩一开始就表示自己落魄了,能支配的只有工资,这是底线。也就是说,他心理预期最大的付出就是这些,他认可的就是这么多了。高雪兰并没打算以嫁致富,她欣赏的是谢天恩这个人,爱慕他的才华。 看到大舅齐胜乾对舅妈的恩爱,高雪兰笑了。齐胜乾也是个射手座,跟自己双鱼座的父亲高显阳是好友,都说射手座男人渣,但大舅对舅妈情深一片,从没传出过任何绯闻,刚结婚那会儿还每个月拿出固定的工资,支援老丈母娘的穷日子,养活了两个小舅子呢。高雪兰觉得刚才的疑虑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你看,大舅人多好啊?射手座跟双鱼座也可以是好朋友的,如若不然,大舅怎么把自己的妹子介绍给了好友?让自己的父亲高显阳和母亲齐七月结成了夫妻?高雪兰开心了,跑去给大舅点了个赞,还评论说祝福大舅跟舅妈健康长寿、百年好合什么的。然后继续看电视剧分散谢天恩不在身边的注意力,用剧情调节自己的情绪。下午的时候,高雪兰问候谢天恩:“恩,问好了吗?明天可以去密云看医生了吗?”想着昨晚谢天恩难受的那样儿,高雪兰很心疼,还是赶紧看病要紧。谢天恩把这事儿忘了,正在忙着工作:“没问呢,再说,好多了。”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这家伙肯定在忙,又拖着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