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御兽飞升》 第一章 死而复生 许言快死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没有力气再次呼吸,她的胸脯塌陷,终是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28岁,她死的这一天刚刚满28岁,本来应是拼搏奋斗的年纪,她却只能带着不甘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没活够啊! 她的灵魂在呐喊! 可又有谁能听到她灵魂深处的呐喊呢? 那缝隙中的光明渐渐消逝,终被黑暗吞噬! 空灵、缥虚、无助、迷茫! 黑暗,无尽的黑暗。 身体似乎变得轻若羽毛。 飘然间又如巨石坠落。 不见天日。 不知沉寂了多久,她再次有了知觉。 癌症带来的疼痛消失了! 触感!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 她动动手指,灵活听话! 她许言还活着! 纵然所见依旧漆黑,也抑制不住许言内心的狂喜。 活了!她许言又活了! 猛然起身。 “砰!” 一声闷响,自头顶传来,剧痛! ‘怎么搞的?’ 疼的许言龇牙咧嘴,忙伸手摸了摸上方,这手感像是……木头。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顿觉不妙,赶紧敲了敲四周。 “咚!咚!咚!” 没错,是木板的声音! 完了,许言傻眼了! 这是棺材! 她被活埋了!怎么办? 癌症死亡的痛苦历历在目,现在又要被活活憋死,苍天无眼啊!! 等等! 如果还没埋呢! 按照政策,是要被火化的! 那就是要活活烧死啊! 不要!她不想这么个死法,还t不如癌症呢! 目前还没烧,若是没猜错,现在应是在停尸间或者殡仪馆! 只要有工作人员过来,便是活命的机会! “救命!谁来救救我!”许言踢打着木板,扯开嗓子呼救。 这呼救的声音?稚嫩如孩童!自己的嗓子怎么这样了?! 现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能放过任何求救的机会! “救命啊!”许言手脚并用,制造更大的噪音! “我还没死!救命啊!” ‘吱嘎~’ 一束光线自头顶射进来。 木板被推开巴掌大的空隙。 “得救了!” 许言惊恐未定的抬头望去。 一张憔悴的妇人脸和一张稚嫩的孩子脸映入眼帘。 许言懵了 这妇人的发髻好古典! 慢着! 停尸间怎么会有小孩子?这不对! 怔然间。 却见那妇人瞳孔微震,嘴唇轻颤,猛地推开棺盖。 几乎是同一时间,棺盖“咣当”落地,那夫人一把抱住了许言:“我的儿啊!” 声音沙哑悲切,温热的泪水灌进许言的脖颈。 “我的孩子!我的儿啊,你可要了母亲的命啊!” 那妇人拥着许言,沉浸在哀痛中不能自拔,一旁的小丫头也在暗自垂泪。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妈? 许言搞不清目前的状况,可抱着自己的妇人,声声唤儿的悲凉心境,她却有所感触! 甚至让她恍惚! 这紧紧地温暖的怀抱如此的熟悉,忆起自己闭眼前也没能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想来此刻的她们也应是如此! 不觉泪湿了眼眶! 抬手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还活着呢!” 等等,自己这双手怎么回事? 目之所及,一双手小小的,这明明是一双小孩子的手啊! 究竟是什么状况?自己到底死没死啊?声音变了就算了!手也能缩小的吗? 看这妇人的装扮!这侍立一旁不停抹泪的小丫头!还有这周围的一应摆设! 自己不会……是……穿越了?! 天啊!重重生了!梦想照进现实了? 犹自懵懂中,不敢相信。忽觉身子一轻,那妇人擦了把眼泪,吃力的将许言抱出棺材。 顺势便坐在了地上,却依旧将许言揽在怀里。 抵着许言的额头,用手摸了摸,忽而绽放笑颜道:“我的儿不烧了!天神保佑!天神保佑啊!” 许言有些不适应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怜惜的抱着。 不但占了别人的身体,还享受着别人的舔犊之情! 实在心中不安呐! 再细看这位妇人,身材消瘦、弱柳扶风,容貌虽算不得绝美,却是星眸皓齿、淡雅脱俗! 听她刚才的称呼,她应该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作为这具身体的新主人,承载着原主的一切,如今又受了舔犊之情,作为女儿,对亲生母亲是不是要表现的亲呢点?! 可要怎么做才会显得自然、不突兀?许言心中忐忑! 认妈,她不在行啊! 要不……可以先叫一声试试? “呃……娘?……”许言呢喃,这个世界应该是叫‘娘’的! 叫妈不一定合适,毕竟古代有些特殊地方才叫妈妈,但叫娘,万无一失! “欸!~”听到久违的呼唤,妇人欣喜的应着,搂的更紧了。 那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小丫头见状,仿佛此刻回了神,赶紧去旁边取了蒲团:“夫人,地上凉!” 许言也是无语了,这么半天了才想起来拿蒲团!这丫头不怎么灵光啊! “不用忙了,残雪。今晚上云儿就跟我睡了!你将云儿的衣服找一下送过来便去歇息!她身上的寿衣是要烧了的,这件事还是我来!” 说完这些,依旧抱着许言,转身走向一旁的小门。 “云儿也吓坏了?”妇人在她脸蛋上轻轻一吻,温言道:“今晚上跟娘睡,咱们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不吉利!” “嗯!”许言顺从的点点头,伏在她的肩头。 其实许言的胆子并不小,小的时候回奶奶家,她总是选择两边都是坟的小路,虽然渗人,但是近呀,车子蹬的快一点就是了! 可今天真切的躺进了棺材!密闭空间内又是活埋又是火化的,每一秒都在心惊肉跳!确实有些怕了! 妇人抱着她穿过棺材后面的小门,就到卧房了! 和灵堂一门之隔! 这是许言属实没有想到的! 虽然棺材里面没有尸体!虽然办的是她许言的白事!虽然一切与她息息相关! 但那大木头盒子摆在那,还是瘆人啊!太膈应了! 这间卧房收拾的干净整洁,但一应家具摆设却是木色陈旧,处处透着一股子‘穷’的味道! 残雪利落的整理着床铺。 妇人抱着许言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轻轻摇晃着,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她却依然不撒手。 时而拍着许言,时而低头吻下许言的脸蛋,像在宠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直到床铺收拾完毕,她才将许言放在床上。 一层层除去许言身上的寿衣,将她塞进被窝里。 第二章 卑微的身世 看这妇人的一身衣裙,质地粗糙,边角磨损显旧,看来自己投胎的这家很穷呐! 也不对! 这还有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呢!哪个穷苦之家用得起丫头! 刚才小丫头喊她夫人!难道是没落的豪门世家? 似乎也不匹配! 茫然又陌生的看了看这四周,确实太寒酸了! 忽又想到自己是个孩童,又发生了死而复生这种变故,若说自己失忆了,应该很正常! 可许言不知道。自己这副茫然四顾的小眼神,是多么的让人心疼。 妇人担忧的摸着许言的小脑袋:“我的儿,在看什么?这是母亲的房间呀!” “嗯”许言略一沉思,扑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懵懂的发问:“你是我的母亲?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哪里?我又是谁?还有刚才的小女娃又是谁?” “你不记得了?”妇人颇为吃惊,看着瘦瘦小小的人儿,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我的儿,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莫哭,虽然现在孩儿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母亲只需说一遍,说不定孩儿就记起来了呢!”许言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出言安慰道。 “我儿言之有理!那娘都一一讲给你!”妇人紧紧挨着许言躺下,缓缓开口。 “你叫叶流云,今年9岁,半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反复发烧不止,就在前天的晚上,高烧中的你突然气息微弱,大夫来看后说回天乏术,让准备后事,也好冲一冲,结果” 说到伤心处,语气一度哽咽,“好在好在老天有眼,又让你回来了!” “刚才那个丫头是你的小侍女,和你同岁,还是你给起的名字呢,叫残雪!” “你爹爹叶峰,是个颇有才干的男人,白手起家挣下这份家业,在娘心里,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说到此处,妇人言语干涩,似有千言万语不忍诉说,可眼神中却透露着情真意切。 “你的母亲禹州崔氏,是你父亲的正妻,为娘是你爹的妾室,姓白!” 原来是妾室,有妻有妾有产业,如此说来,这家不穷! 可为何白氏如此光景! 还有自己的葬礼,都这一股子寒酸劲,就连哭丧的也只有两人,其余的丫鬟仆从呢?还有最重要的!亲爹哪去了?死了闺女不心疼吗?不守在身旁吗? 这里边有问题! “云儿,在这个院子里随便你叫我什么都可以,若有外人在,便要称呼我为姨娘!云儿可记住了?” “云儿记住了!” “你的母亲崔氏育有一对龙凤胎,女娃叶清音,男娃叶征鸿!她们是嫡出的贵子,比你小三个月!” “咱们家人丁单薄,人口单一,也是母亲无能,这么些年只有你一个,哎!终是为娘拖累了叶家!没能开枝散叶!” 听到这里,许言心中更添狐疑。 一个妾室而已,竟敢说自己拖累了叶家? 叶家开枝散叶靠一个妾室? 这太荒谬了! 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本想再说一会话,可原主的这个小身体大病一场,虚弱的很。 这会子就睁不开眼了,又乏又累又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白氏为流云掖了掖被角,轻声哄道:“云儿累了?快睡,娘在你身边!” “唔嗯”许言迷迷糊糊的应着。 叶流云!呵,看来许言是死的透透得了! 这世上再无许言!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具健康的身体,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场,那便要好好的活着。 带着上一世的自己,带着那份不甘,狠狠地、精彩的活下去! 以祭奠逝去的亡魂,慰藉在世的亲人! 迷蒙间似乎看到院子里有火光跳跃。 想是白氏在烧寿衣! 明天是新的开始! 翌日,厅堂里叮叮当当一片嘈杂声。 吵的流云无法安睡。 揉了揉眼,眼缝中残雪规规矩矩的侍立一旁,却不见母亲的踪影,流云起身问道:“残雪,母亲呢?外面因何事这般吵闹?” 残雪赶紧上前伺候流云梳洗更衣:“姨娘给小姐煲汤去了!厅堂里正在拆灵堂呢!” “哦!拆的怎样了?”流云随口问道,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叶家不是家大业大吗?让姨娘早起亲自煲汤? 又想起白氏的处境,想来是有某些因果的! “嗯来了好些人,叮叮当当的拆了有一会儿了,估计还要再拆一会子!”残雪人虽小,手上却利落,说着话也不耽误活,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穿好了,虽破旧,却也整洁! 流云被人服侍颇感不适,可这衣服实在繁琐,明明自己没动手都被绕晕了,看来下一步得好好研究下这衣服怎么穿了! “残雪,咱们去瞅一眼!顺便去找娘!”收拾妥当,流云便带着残雪去往厅堂。 这一瞧,好家伙!真壮观! 小小的厅堂里乌泱泱的全是人,有小厮、有丫鬟、有仆妇、有壮丁!有撤桌椅的、有登高爬梯的!好不热闹! 流云往门口这么一站,霎时,厅堂里立刻鸦雀无声! 几十双眼睛如得到号令般齐刷刷的射过来。 震惊、猎奇、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包围着流云。 他们动物园看猴呢? 纵然是穿越而来的叶流云也觉得甚为不妥,身为仆役,不将重点放在手上的活计,却盯着小姐看,太过无礼! 若说这叶家没规矩也不然,例如残雪就规矩的让人心疼呢!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众人便收回视线继续手中的工作,似乎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 流云气结! 说一千道一万,问题还是出在她们身上! 她真是这家的小姐吗?就算是庶出的这也太过分了! 说来也怪,她叶流云一经出现,众人收拾了手上的工具,抬起棺材板就走。 完工了!残血不可置信的瞪着大眼! 叮叮当当一早晨的嘈杂声这就消散了!! 可笑至极!闹了半天,这群人是来等着看热闹的! 想想也是,人都有猎奇的心理。一副棺材,一个火盆,还有几尺白布而已,何必劳烦这许多人,死而复生这个词只听说过,若能亲眼看看那真是可开眼界了! 第三章 初窥修仙世界 棺材很快就被抬出院门,算是彻底的安静下来。 流云便让残雪带着她四处溜达溜达,看看她们所在的院落,顺便去找母亲! 没成想这个院子是真小! 院落中间只有一间房屋,房屋一分为三,中间是厅堂、左右各一间卧房,出了屋门向前,便是院门,一棵枫树抱门而立,此刻院门已落锁。 绕过房屋,后面是一个小厨房,只有茅草顶的小厨房,其实说是一个灶台更确切! 白氏那纤弱的身影正在忙碌着,一会儿看着锅中食物,一会儿添柴! “娘,我来帮你!”流云撸起袖子,拾起细点的木枝,脚下用力一踩,‘啪’木枝断为两截,塞进灶膛。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她还是许言的时候,最喜欢帮奶奶添柴!看着火苗由弱变强,越烧越旺,心里都会有种成就感! 可是此刻,活是一样的活,心境却不同。 许言是为了好玩,叶流云是为了生存! 白氏从腰间抽出巾子,拍掉流云身上的灰:“云儿快别忙了,你才刚醒,要养好身子。” 流云却把白氏按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母亲更要保重身子!” 说这话流云直心虚,刚才她便发现了,锅中只是普通的白粥!仅靠这些吃食如何能养好身子? 瞧着这粥已到了火候,便盛出一碗端至白氏面前,不动声色道:“女儿适才在这院中溜达了一圈,发现这院中只有咱们三个人,而且院门落锁,若是女儿没猜错,咱们是被禁足了?!” “云儿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这才”白氏双手接过瓷碗,眼神闪烁,言辞间想为某人辩解,更想宽慰流云。 “保护?保护的女儿进了棺材?母亲这话我可不信!”流云捧着小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腹中暖暖的。 至于保护一说,她才不信呢!明明吃不饱穿不暖,这哪是保护啊?明明是囚禁! “你这孩子!怎么好了之后竟像变了个人!尤其是这小嘴巴呦~噎死人!” “母亲还没回答女儿的问题呢!” “禁足么?”白氏小声嘟囔了一句,阁下手中的碗筷,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已然蒙上一层水雾:“若说原因,为娘倒是知道,可这并不怪你,都是娘无用,拖累了你!” 白氏身体本就赢弱,又常常自我感伤,长年累月这般,身体哪里受得了! 流云也只得宽慰:“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母女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何来‘拖累’之说?女儿病愈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母亲不妨将原因说出来,也好让女儿明白其中因由!” “云儿说的有道理!不过那年你才三岁,怎会记得?”白氏不禁莞尔,这才娓娓道来:“你三岁那年,万仙清谈会之后,你的爹爹带着你、清音、征鸿去试灵石验灵,清音的器灵是长鞭,灵气为金,这是随了她的生母崔氏,征鸿的兽灵是雪域狼,灵气为冰,随了你们的父亲,立时场上一片喝彩!众人均恭贺道喜,说咱们叶家未来不可限量,你父亲听了更是喜上眉梢!” “轮到你上场,你的双手放到试灵石后,那石头骤然腾起三丈余高的黑色火焰,!震惊全场,在众人的期待中,你的兽灵自火焰中显出,是一只唉!据说是一只黑色的鸡,软绵绵的趴在地上!纵然灵气为火也无用啊,众人也是惊愕,你的父亲甚是难堪,羞愤交加之下便将我们关在了这里。” 听到这儿,流云脑子里一片懵,器灵?兽灵?灵气? 等等! 莫非这是个修仙的世界? “云儿?”看流云听得呆住,白氏有些后悔说的太过直白,想是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忙补救道:“云儿,母亲是个后院的妇人,不会说话,其实你父亲将我们关起来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中伤。时间长了,你的事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总能寻个好人家的!” 见流云不为所动,白氏继续盲羊补牢:“说我女儿的兽灵是只鸡,在母亲看来,定是那些人看走了眼再者,就算是只鸡,细想想,也蛮可爱呢!” 可爱?毛茸茸的小鸡仔吗? 脑海中顿时出现画面! 一只毛茸茸、黑漆漆的小鸡仔扑棱着短小的翅膀,四处乱跑,唧唧唧唧唧唧 额这也太丢人了难怪叶峰盛怒! 不得不承认,母亲白氏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 她就像现实世界中的打工人,只会埋头工作,勤勤恳恳,到最后,却是溜须拍马的人升职加薪!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发声! 话说回来,若这里真是修仙的世界,那便是人人皆可修仙。 如此,这个世界便是靠实力说话的! 有实力便是主宰! 流云努力的去回忆一些东西,她想从这区躯体的大脑中搜寻些可用的信息。 哪怕一丁点关于修仙的内容,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这具躯体的记忆区域烧的格式化了? 修仙!修炼!灵气! 如果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基础,必须先要弄清楚啊!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她可不能浪费! 一番头脑风暴,还是没有想起来丁点有用的内容,流云放弃了,还是问问母亲白氏! “呃娘,您刚才说器灵、兽灵、灵气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女儿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母亲知道的也不多,便讲一些通俗易懂的!”白氏又添了一把柴,趁着锅中的水还热,便和残雪浆洗着碗筷:“人呢吸收天地之灵气,通过特殊的功法,可获得更加纯净的大自然之灵,每个人自出生,便带有造物主或者父母一方的器灵或者兽灵,比如母亲,母亲的兽灵是一株双生花,而你父亲的兽灵是一头雪域狼,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你的竟然是一只都是母亲不争气,没能赋予你好的兽灵!” “兽灵均遗传自父母吗?” “是呀!听说还有异变的,母亲也没见过!” 照如此说来真是太奇怪了,莫非自己并非叶峰的亲生子? 第四章 拜见嫡母 但以母亲白氏的为人,绝对做不出偷人的行径! 白氏擦干净双手,拉过流云往回走:“这些都是琐事,想不起来也不打紧,慢慢来!这7年你虽被关在这里,可也没有一刻闲着,日日苦修,想学有所成,好获得你父亲的认可,带母亲离开这里。” “或许上天自有安排,咱们呀不是那修仙的料,听娘的话,等再过几年,你到了及笄的年龄,说一门好亲事,母亲也就放心了。” “好亲事?娘,眼下这种境遇,真的会有好亲事等着咱们吗?”流云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还是故作天真的一问。 这一问,不是流云想要知道答案,而是逼白氏看清形势! 果然,白氏迟疑了! “这云儿你爹爹心里还是有我们的至少是有你的”白氏这些话说的颇为艰难,更似是在说服自己。 “娘,真的吗?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流云玩弄着自己破旧的衣角,那个地方磨损了很多线头。 “信么?”白氏喃喃道,她自己也迷茫了。 忆起往昔,那个熟悉的枕边人总是轻轻唤她一声“阿月!”。 “阿月!陪在我身边?!” “阿月!你看!这是咱们的小家!” “阿月,待我叶峰站在那高处,陪伴在我身边睥睨天下的定是你白秋月!” 海誓山盟犹言在耳!可他们已经6年不曾见过面了,这几年来,他从未踏足此地,仿佛这个院子是他耻辱的烙印! 就连前日流云的丧礼,他都不曾现身! 这些年的等待、期望、失望、绝望在心中不停徘徊,日夜煎熬,她还能信他吗? 曾经的过往与现实的困境激烈碰撞,她不知道该做何种决定!她只是一介妇人,一个依靠男人存活于世的妇人。 信与不信,又能怎样? “母亲在想什么?”流云将白氏唤回现实。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母亲,您依然选择相信吗?直到现在,还是想把所有的希望的寄托在父亲身上?可眼下这处境便是结果!” “云儿信与不信又有何不同?我们是出不去的!倒是云儿你” 闻言,白氏心绪不宁,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柔和怜爱,又透着惶恐与无助。 “你大病初愈,性子倒不似从前柔顺了,现在的你还是我的云儿吗?”白氏欲言又止,小心又谨慎的斟酌着每一个字。 她借尸还魂,性格大变。 母子连心,叶流云是她亲生骨肉,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白氏这是心有疑虑了。 从白氏惶恐无助的眼神中,流云看出她在害怕!害怕再次失去! 但同时,她又期盼着那个答案! 诚然,真正的叶流云早就死掉了。 面前这柔弱无助又渴望着答案的眼神,让叶流云一时语结。 略一思忖,叶流云莞尔一笑:“娘!我当然是我,不论这具肉身还是灵魂,前世亦或今生,流云永远是流云!” 白氏握着流云的手更紧了。 这不肯定不否定,模棱两可的答案,便是最好的答案! 至于怎么想,就全看自己了! 说话间已到了厅堂,往左一拐,便是流云和残雪的房间,狭窄的空间里挤着两张小床,被子、帷幔更是打满了补丁。 这幅景象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过不下去了吗?家徒四壁啊! 流云倒不吃惊了,环顾四周,这还是她醒后第一次来这儿。 床头上散落着几本小书,其中一本旧书深深勾住了流云的眼睛! 不只是因为它卷起的书角,更是因为封面《修灵宝鉴》四个大字分外夺目。 流云抓起书翻看了起来,那些字符泉涌般涌入脑海,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是唤醒了这幅躯体的某些记忆!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日月星辰系焉。 万物覆焉。元气之所生万物之祖也。 玄苍天地,其正色邪!以修灵为尊,入魂镜、朝华境、天灵境、神启境、仙临镜五重境界,前四重境界又各自分为三层。登仙临境者,视为神也! 她!叶流云!日夜不辍,不曾突破入魂镜的第一层! 不!说突破都是抬举了,她那稀薄的灵气徘徊在修与没修之间。 叶流云傻眼了,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这一世是个废柴? “娘?女儿修的可是这本书?日日勤勉?”流云心中疑惑不解。 “是啊!这可是你父亲托你嫡母亲自送过来!说你灵气属火,这本书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上上选!你可是当宝贝一般呢!”白氏接过书本,捋平翘起的书角,“说到这儿还要多谢谢你的母亲,她月月都来检查你的功课,云儿可要感恩,铭记于心!” 这是说的嫡母崔氏,父亲的正妻,从母亲的言辞中可以看出,对这位崔氏颇为感激。 只不知这位崔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妙人,能让母亲这么感念于心! “说到你嫡母,忘记告诉你了,今日清晨,母亲已将你苏醒的事情告诉了门口的刘嬷嬷,想来再等一会,你嫡母便要来看望你了!” 一语未了,只听院内传来阵阵笑声。 “是谁这么念叨我呀?!哈哈哈!我来迟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清脆爽朗、利落干练:“姐姐莫要怪罪!” 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珠翠叮当。 流云循声望去,只见众人簇拥这一位贵妇进得屋来。 那妇人杏眼桃腮,眉眼含笑,甚是美艳。身姿婉约、珠翠满身,一派奢华大气,正是崔氏。 白氏起身行礼:“劳妹妹挂心了!云儿,来见过你母亲!” “见过母亲!”流云见礼。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崔氏忙扶起白氏,又拉过流云上下一顿打量,满意的笑道:“云儿身子怎么样了?请郎中看过没有?这孩子瞅着气色倒是大好了,比之前气色更好呢!” “谢过母亲挂念!”流云盈盈一拜,这两日跟着残雪学了一些礼仪,这会子倒用上了! “早上同刘嬷嬷说过了,这等会子郎中就快到了!”白氏笑道。 “别等了,这些郎中不定遇上什么事,咱们可耽搁不起!你忘了咱们家是干什么的~哈哈!王嬷嬷,你来给这孩子看看!” “是!” 崔氏身后一嬷嬷搁下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子,便将流云请至一旁,伸手搭脉,为流云细细诊断。 第五章 嫡母的见面礼 “姐姐也是,云儿醒了原该立刻打发这些小蹄子们来告诉我,没得耽误了云儿的病!惯得这群小蹄子们不知天高地厚!”崔氏粉面春威,身后的小丫头们个个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云儿是半夜醒的,更深露重,这些小丫头们累了一天,睡得正浓,何必惊扰!”白氏是个心善之人,行事总是先为他人着想,这番话也是由自内心。 “姐姐呀!你就是面善心软好说话!”崔氏为白氏打抱不平,“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偷奸耍滑不听差使,你来告诉我!我来治她们!” 话到这,流云觉得不对味儿! 方才明明是母亲心疼小丫头们,怎么话锋一转,成了白氏暗中告状? 看似崔氏在打抱不平,实则在给白氏树敌!好厉害! 流云浅然一笑:“多谢母亲撑腰,自流云醒来这些日子,丫头们多有照拂,还望母亲嘉奖!” 崔氏闻言,但笑不语,只看向王嬷嬷处。 那王嬷嬷好似身后长了眼睛,起身道:“云小姐脉象平稳,身体康健!” 流云看着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整个人面黄肌瘦的,心道,“缺乏营养就不说了吗?” “这就好!这就好!”崔氏拉着流云一番怜惜:“因祸得福,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又对着身后一个年长妇人道:“王嬷嬷,快些把东西拿过来!” 王嬷嬷手中端着一朱漆木盘,一脸肃静,闻言恭敬的走至跟前,略微弯腰,那崔氏自盘中取出一只玉镯,套在了流云的手腕上。 流云身材枯瘦,那玉镯肥大,怕是要摔在地上。 却见那玉镯径自缩小,完美的套在了手腕上。 流云暗自惊奇,这个世界果然有趣! 随即抬起手腕细瞧,那镯体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隐约间内里有星云流转,甚是美丽。 “别光顾着看,还不谢过母亲?!”白氏道。 “谢过母亲!”流云再次拜谢。 “什么谢不谢的,再这般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哈哈!这镯子本就是这孩子的!物归原主而已!”崔氏道。 再次起身,流云忽觉不对,体内一股气流四下乱涌,胸闷气短,四肢顿感无力,再去瞧那玉镯,顿时呆住了,天地间无数透明的银丝缓缓注入镯体,她的身体也有数不清的银丝延伸出来,注入镯体。 这是何故? 再看向嫡母崔氏、生母白氏以及还有身边的一众人等,她们身边都环绕着这些银丝,它们通过皮肤、经络、七窍缓缓注入人体。 可她们似乎看不见! 灵气入体! 灵气剥夺! 头脑中猛地响起一个声音。 是叶流云! 灵气入体,这些透明的银丝便是天地间的灵气,它们来自玄苍天地,呼吸之间渗入世间万物,环环相扣、生生不息!这便是母亲说过的天地之灵! 灵气剥夺,修行之人通过心法大量吸收的灵气却被强行剥夺,损伤心脉、功亏一篑! 这些修灵术法突然在流云的脑中过了一遍,这是真正的叶流云的意识!她想表达什么? 细想之! 是了! 自己与她们的唯一不同便是身体的灵气反向流入手镯,这便是灵气剥夺! 好霸道! 此镯非善类! “唉!你瞧这孩子!看的这么入神,想来是真忘了!”崔氏轻叹,神情哀伤,又拉过流云道:“这是你三岁的时候母亲送你的礼物,玲珑玉镯啊!这些年你都带着,前些日子你出了事,母亲便将这玉镯留下,在身边做个念想,现下你康复了,自然要还给你!” 流云本就四肢虚脱,被她这一拉,顿觉五脏六腑一通乱搅。 “好孩子!母亲知你们过的艰难,我也是有机会便劝着你父亲,可是母亲人微言轻,你父亲总是听不进去,唉!”说到伤心处,崔氏心有所感,揩拭下眼角。 又对白氏道:“这次除了来看这孩子,还有这个月的月例银子、米面等吃食,妹妹都给姐姐带来了,姐姐等下去找刘嬷嬷领就行了,姐姐和孩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老爷那里,我会时常劝着,争取早日让你们娘俩出去!” “妹妹有心了!”白氏道。 “姐姐还是这么见外,倒显得咱们远了,行了,看过孩子,我也放心了,这就回了!姐姐留步!” 客套一番,崔氏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出了院门。 ‘咣当’一声。 院门再次落锁。 流云忙不迭的摘下手镯扔在一边,这才觉得心绪渐稳。 白氏心下不解,忙问道:“云儿这是作甚?” “啊?!呃许是这一段时间没有佩戴,现下竟觉得有些沉重,不太舒服呢!” 关于灵气剥夺这个事情,目前只是她一人的猜测,虽心中已有九成的把握,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母亲生性柔弱,暂且按下不表,待日后再说! 白氏掩嘴轻笑:“你这丫头,一个镯子能沉到哪去?必是借口!” “”流云哑然,果然这个借口太假了。 “也罢,都随你!”白氏亲昵的点了一下流云的额头,“云儿,母亲也有一物要送你,不过比起那只玉镯,实在是” 白氏从袖中拿出一个手帕,叠的四方整齐,层层打开,一个小巧古拙的木雕赫然入目。 白氏将木雕放入流云手中:“有一年,娘去山中采药,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伤势严重,实在是回天乏术,临终前便把这木雕送给了娘,前些日子,你出了事,娘悲痛欲绝,便把这木雕放在了棺中,当做是娘陪在你身边,不料你却死而复生,娘想,或许这东西与你有缘!” 流云接过那物什,只见那木雕呈椭圆形,色泽油亮发乌,古色古香,表面刻有一只鸟,应该是鸟,姿态张牙舞爪,背面刻有‘相随’二字。 “‘相随’!这名字好!”流云咧嘴一笑,“谢谢母亲,云儿喜欢!” 第六章 灵宝冥虚 木雕顶端坠着一根红色的丝线,捂在手里,像个扁扁的蛋,光滑如玉,触手升温。 “娘,还是我和残雪去!您歇着!”说罢,手指抚过相随,忽又瞥见那玉镯,小声嘟囔道:“颇为诡异!不知何来历,还是不戴的好!” 话音刚落,忽然指尖流光一闪。 一本书凭空出现在流云手中! “呀!”残雪惊得失声,双手捂口。 白氏也被这一幕惊得呆立一旁! 流云木木的举着书,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鬼?怎么回事? 这世界玩的这么大吗? 书面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异物志?”字体颇为晦涩难懂,看这字的形状应该没错!异物志! 可怎么就突然蹦出这么一本书? “我是念了什么咒语吗?”流云回头细想,实在想不起哪一句话能算的上咒语。 “莫不是冥虚?”白氏道:“相传那些修仙门派高深莫测,拥有一种灵器,名为‘冥虚’,可容纳世间万物!莫不是它?” “云儿,这物什跟了母亲许多年,从未有何异样,可今日刚给了你,就出现异象,想来,定是与你有缘!” “有缘么?”听得母亲如是说,略略定神,手指翻开那烫金的封皮。 一页一页翻看下去,此书颇有意思,左边是画,右边则是文字,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 待翻至十多页,画中之物让流云眼前一亮! “母亲快来看!是它!”! 白氏和残雪温言纷纷凑至跟前。 画中乃是一副玉镯,其中一只与崔氏送的那只一模一样! “玲珑子母镯,昆山之灵玉,淬万重之火,注母子之灵,玲为母,可剥夺人之灵气,珑为子,可蕴藏灵气,习秘法,可引灵气入体!” 白氏读的仔细,忙拿起一旁的玉镯,迎着光细细查看。 果不其然,在玉镯的内壁,雕刻有一小小的‘玲’字!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这么做?云儿,这些年我们与她相处和睦,并无仇怨,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的儿,可怜你自三岁起,整整戴了7年啊!这些岁月,你日夜苦练,竟都被这玉镯吸食殆尽,我要去问问她!” “母亲别去!”流云拦住白氏,劝慰道:“问了又能怎样?她会承认吗?娘!听女儿的,问与不问,与我们而言,不会有任何改变!女儿不戴就是了!” “可她伤害的是你,若就这样算了,我真是枉为人母!”白氏本性谦和柔弱,不善与人争辩,此刻整个人浑身颤栗!可见是生了大气了! “前些日子你高烧不退,以致丧命,怕也是她的手笔!”真心相待的人却暗地里下黑手,害得还是她的女儿,白氏愤恨相加,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娘,你想,若女儿死了,那名为‘珑’的子镯岂不无用了?所以呀,她并不希望我死!她希望的应该是源源不断!” “云儿,你说的在理,母亲也懂,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母亲,玲珑子母镯是一对,若母镯没了动静,子镯还能坐的住?” “你这是要以静制动?” “她出的是一招暗棋,那我们便暗中接招,明面上一团和气!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漏了马脚!且等着看!” 瞧着流云心中有城府、有算计,比自己强之百倍,气也消了一大半。 流云扯着白氏的袖子,柔软的童音娇弱清甜“母亲!快消消气!看云儿给您变个戏法!~” “什么戏法?” 流云不语,只将手中玉镯缓缓靠近相随。 松手,一瞬,玉镯消失了! 再一挥手,玉镯转瞬又回到了手上! “哇!好神奇!”残雪伸长了脖子看得很是起劲! “云儿是不是很厉害?适才云儿想了想,好像是我说了句……这镯子不知何来历,接着这本书就蹦了出来,如此与人心灵相通,这相随定是母亲说的神物!叫什么呃虚虚。” “冥虚!这丫头!”白氏不禁莞尔,纤细的手指挽上相随的红线,系上流云的脖颈,又慎重的压在衣服下面,语重心长道:“既与你有缘,便好好带着!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神奇之物跟着我们,也不知是福是祸!” “母亲思虑的甚是!云儿一定藏得深深的!”得了一件宝物,流云开心的不得了。 拉起残雪一溜小跑:“我和残雪去领份例,母亲稍等,一会儿就回来!”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事事不如意,处处不顺心。 人被禁足不说,环境也穷困潦倒,食物仅能果腹。 这重生的,简直就是人生的终点! 老天爷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点! 幸好今日得了件宝贝,算是个好兆头!嗯!肯定是个时来运转的好兆头! 时值深秋,不几日便要入冬了! 凉风吹过院门口的枫树伸展枝丫,枫叶散落一地!深深浅浅、错落斑驳,仿佛映照着无序的生命,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喜还是悲。 两人紧了紧领口,快跑几步。院门口的墙根下斜躺着一辆单轮小推车,残雪吃力的推来门下,敲了敲院门。 “刘嬷嬷?刘嬷嬷在吗?我是残雪,来领米面和月例银子!” ‘吱呀!’ 门下开了一扇更小的门,在流云看来,更像狗洞! 也无人应答,只七零八落的推进来一堆东西。 流云粗略看了下,有柴、木炭、米、面和不甚新鲜的蔬菜。 送完这些,伸进来一只手便要关门。 残雪急了:“嬷嬷,嬷嬷,还有这个月的例银呢。” ‘啪嗒’ 门外的人充耳不闻,小门直接关上了! “例银?”一女声阴阳怪气的笑道:“残雪你是第一回来领东西吗?还例银呢!有地方领,你有地方花吗?哼!不长眼的东西!” “你是春草姐姐?春草姐姐!这可是……”残雪刚想搬出崔氏的牌面来,却被厉声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咱们嬷嬷心善,可怜你们三个,月例银子都给你们存着呢,等你们出来的那一天!哈哈!” 第7章 刁奴欺主 残雪欲再讨要一番,却被流云制止,催促残雪搬东西上车。 一群仆从如此作为,必是掌家的人不曾苛责过!甚至是怂恿! 她们这个情况是要不来的,白费唇舌而已! “什么人呐什么命~!一个庶出的贱种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妄想什么银子!真是笑死人了!呸!” 刁奴嚣张跋扈,无非是欺她们性子软弱,无人撑腰,又出不了这个院子,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而事实是,她们确实出不去这就很无语! “春草姐姐,说话别太过分了!这院子里的可是主子!”残雪将木炭重重一放,怒道。 “我呸!还主子呢!谁给你脸了?老娘向来就这么说话,不想听?不想听滚蛋!” “你!你!你……”残雪气的小脸涨红,却骂不出来,口舌之争她不擅长,她家小姐更不擅长。 可她若不还口,就只能任人指着鼻子骂。 “嘘……”流云拉过残雪,以指掩唇。 扯过裙摆往腰间一系,拿起旁边的铁锨铲了半桶泥。 残雪一脸不解。 流云又往桶里倒了些水,顺势抓起一把落叶丢进去,抄起木棍一通乱搅! 残雪明白了!连忙搬过梯子,放在恰当的位置! 扶梯!上梯!递桶!一气呵成! 门外尤在骂骂咧咧:“死丫头!敢跟老娘绕舌头!活的不耐烦!我告诉你~!在这个叶家大宅里,老娘……啊!!!” 尖锐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烂泥混着枯叶正顺着春草的头顶滴滴答答流遍全身,场景颇为壮观! “残雪!你td的你不想活了!”春草怒骂,伸手一抹,堪堪露出两只眼:“你个小贱人给我等着!” 说着不顾身上稀泥,上下摸索着掏出一把钥匙便要开门。 “春草姐姐不可!莫要坏了规矩!” 旁边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阻止,并贴心的掏出帕子替春草擦拭脸上的泥浆! “残雪你等着!待我回禀了夫人!将你卖到窑子里去!”春草气急败坏,开不得门,又抓不到人,气的只能嘴上逞凶。 “噗~!别老残雪残雪的叫,你且擦擦脸,仔细看看我是谁?” 春草闻言看去,吃了一惊:“叶流……云儿小姐?!” 流云趴在墙头,手上挂着空木桶,轻巧的荡来荡去,笑的满面春风。 春草并不害怕这位庶出小姐!或者说,她从来也没将这个院里的人放在眼里!况且对方只是一个8岁的孩子!现下早就镇定下来! “云儿小姐,您这番作为有失体统,别怪春草多事,回头可是要禀明夫人的!” “哦?我原以为你多么厉害,不成想,只是个爱告状的狗腿子!” 春草心下惊讶,这叶流云的性子向来软弱,从不与人争执,往日便是丫鬟婆子抱怨几句,她也是忍气吞声不言语。今日这是中邪了?不但做事出格,说话也这么尖锐犀利! 一时竟被堵的不知如何回嘴! 叶流云可不管这些,接着厉声喝道:“什么人什么命?哼!你满口污秽、品行低劣,这烂泥赏了你,便是配了你的命格!若再口出秽言,便拿那阿堵之物与你相配!还不快滚!” 一声喝下,倒唬的春草愣住了! 她可是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是刘嬷嬷的亲侄女!向来只有她骂人的份!何曾被人这般骂过?! 不禁怒火中烧,可对方毕竟是小姐,没有丫鬟和小姐对骂的道理。 便也只得强压下怒火,心中却是不服,咬牙道:“小姐说的都对!是春草的不是,这就去回禀了夫人,让夫人来定夺!” 撂下这句话,春草头也不抬的转身便走,如此傲慢无礼的行径让旁边的小丫鬟局促不安。 “春……春草姐姐……”小丫鬟忙慌的对着流云福了福,便去追赶春草:“姐姐你略等等!” 流云心下超级痛快,这几天实在憋闷,正无处发泄,这货自己送上门了,真是快哉!快哉! 顺着梯子麻利的的爬下,喊着残雪赶快装东西!估计白氏该等的着急了! 残雪却是有些担心,惴惴道:“小姐,她不会真的去告诉夫人?咱们会不会被夫人呵斥?” “她不会去的!” “啊?小姐怎么知道?” “我问你,这些年夫人掌管着整个家,日理万机,可会为了个丫鬟受欺负而耗费精力?” “不会!”残雪摇摇头,很是赞同,“能让夫人耗费精力的只有老爷和小姐们!” “既如此,她若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为了这点子破事跑到夫人面前矫情,扰了夫人清净,才是自寻死路!” “啊?啊”残雪似懂非懂。 在她还是许言的时候,历经了社会的一次次捶打,通过这些磨砺,让她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为人处世,一定要对自己个清晰的认知,除了要有自知之明,更要清楚自己的斤两,说话办事才能处理得当。 比如春草,她的地位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不过仗着刘嬷嬷的缘故颇得主子青眼,若她因此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知轻重,便是犯了大忌! 又比如现在的流云,她梳理过,自己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庶女,无宠爱,被禁足,可谓山穷水尽! 若继续这样下去,便是哪日她们三个突然暴毙,怕是臭了也无人发现。 还不如适时地闹出点动静,让外面的所有人都记得,她们也不是死人! 况且某人对她还有些索求,不会对她怎么样! 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车,流云便让残雪在前面拉着,自己则是气定神闲的抬起车把,这种小独轮车她太熟悉了!曾经的许言自诩为红孩儿,推着战车所向披靡! 是以娴熟的足下用力,车子猛地七扭八歪的冲了出去:“哎呦!这车子怎么不听话!你快闪开!” 残雪吓得忙扔掉绳子,手忙脚乱的不知是该扶车子,还是扶流云! “小姐小心呀,左边哎!右边!那边又歪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闪开点!快快闪开点!”失算了,太失算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骨!连个平衡都掌握不住! 第八章 让人意外 屋内白氏左等右等不见她们回来,本就坐不住了,听见外面吵闹,起身出门一瞧,只见两人满院子转圈呢! “噗~”白氏没忍住,笑道:“快放着我来!” “母亲别过来!小心撞到您!”流云好歹是老手,又转了两圈,总算将车子推到了地方! 白氏让两个人去一边玩耍,她卸下车上的物品,心中略略盘算,这些东西也就够吃半个多月,还是要节省呀! 自那日教训春草后,残雪着实不安了两日,两日后,她就踏实了。因为春草又在门外值守了! 看来小姐说的没错,她确实没去崔氏面前碎嘴。 不过,她的嘴就没停过,噼里啪啦的东家长西家短的闲不住,流云无事时便和残雪在树下绑了个秋千,除了修炼和翻看那本《修灵宝鉴》,就是听她们闲扯,倒也听出一些门道! 原来自己的生母本是叶峰的原配正妻,婚后数年无子,而叶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为了子嗣,这才贬妻为妾,娶了崔氏! 说来也巧,就在叶峰娶妻后的三个月,崔氏有喜了,而白氏也开始孕吐,叶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白氏的肚子不争气呀,崔氏龙凤胎呱呱坠地,白氏只生了一个女儿! 尤其是三年后试灵那日,叶流云的兽灵让白氏输的彻彻底底! 听来听去,最终症结是在自己身上! “唉!~”流云仰天长叹,这种挫败感时常侵扰心绪,“到底该怎么办呢?” 立冬那日,天色暗沉,看着像是要下雪,流云和残雪从窗子里巴巴的瞅着,盼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临近午时,雪没有来,却等来了嫡母崔氏。 残雪很是忐忑,都说秋后算账,今日怕是要追究春草的事情。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夫人来与流云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内容不外乎叮嘱流云要记得温习功课云云! 流云却听得出来,这是明里暗里要她带着玉镯,最好日夜不离身! 呵呵!这才几日便急不可耐了? 自崔氏走后,近来几日,便觉得丹田处蕴藏着一股气流,时而涌向四肢百骸,时而回转!整个人头脑清明、神清气爽! 对于这本书的功用,流云还是给予肯定的,可若说是精挑细选的上上选,实在是夸大其词了! 这本书练来练去,还是那样,毫无进展! 不禁心中郁结!何处寻觅一本好书呢? 萦绕思绪间,突然豁然开朗! 真真是当局者迷呀!怎么就把相随给忘了! 那相随是冥虚,这世间的神物,另有天地! 莫说几本书籍,就是武器、金银细软也定是数不胜数! 此刻似乎已看见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闪着耀眼的光芒! 事不宜迟,当下招呼残雪略微收拾了下,整理出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只怕宝物太多,地方不够用! 流云轻点着胸口,那下方藏着相随:“小神仙~你都有什么宝物?可方便让我一看?” 空气凝结 房间中什么也没有出现。 “什么也没”流云难掩心中失望。 “啪嗒!”一卷纸适时地落在了地上,缓解了这空气中的尴尬, 流云欣喜,将卷纸捡起,那卷纸约有手掌宽,一尺厚,微微泛黄,触感粗糙,似是羊皮! 缓缓打开,那纸张质地极薄,却异常坚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修灵书1008本,医书1008本,药书1008本,阵法符咒81本,灵丹妙药81瓶……”随着卷纸的展开,每本书的名字都展露无疑,只是卷纸快铺满整个房间了,还没到头,“这得什么时候看得完呀!” “究竟是哪位神仙的杰作啊!鬼才记得住!”流云粗略看去,只觉得眼花缭乱,头昏脑涨,哪怕坐着不动,眼前也全是字的虚影,痛苦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也不问你有多少宝贝了!” “小姐……”残雪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两个字,小脸红彤彤的:“这本书……可以给残雪看看么?” “你……识字?”这出乎流云的意料。 “嗯!姨娘教小姐时,残雪都记住了!”颇为害羞的点点头。 这小丫头真是个美人胚子,小脸羞红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这要长大了还得了?! 顺着残雪的指尖看去:“《尸鬼实录》?!你喜欢恐怖故事?” 小丫头片子,平日里弱不禁风、胆小如鼠,内心竟如此狂暴! “我的小姐呀!这是医书!” “啊?这是医书?这名字……不像呀!”顺着书名往上找寻,真真是在医书归类里。 “诶?残雪你懂医术?”流云颇感意外。 “小姐醒来都忘了,以前小姐说姨娘身子弱,要残雪多看些医书,可为姨娘煮药、推拿,还为了残雪,问夫人求了几本医书!”说着从床下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若干书籍:“残雪看着看着,竟也喜欢上了……” 声音越来越小,小脸又红了。 流云发现自己对这个小丫头太不了解了!平日只当她心实人笨,没想到她不仅识字,还勤奋好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这点事也需要脸红吗?实在无法理解!不就一本书嘛!打了个响指,《尸鬼实录》应声落在小木匣中。 “你且看着,还有想看的同我说便是!” “谢谢小姐!”残雪捧着书本如获至宝,可劲儿的傻笑。 “你倒是开心了,我可咋整?唉!”流云愁容满面,面对上千本书籍,实在是无从选择。 “我该选哪本?一千零八本呢!让我怎么选?不然……小神仙,您显显灵给个建议?” 流云期待的张开小手,像个乞讨的乞丐,等着相随的恩赐! ……寂静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想来……这个问题太为难相随了!凭它再怎么有灵,也不过是快木头! “唉!头痛!还是我自己再研究研究!竟然指望一块木头!哈!”流云不禁自嘲。 ‘哐当’ 一物落下正中流云后脑! “呀!好痛我的头!这个相随……可恶!” “小姐你没事?” “没事没事!”咂着嘴揉着被砸的地方嘟囔:“算你狠!” 第九章 牛刀小试 “小姐你看,是个竹简!”残雪拾起滚落一旁的肇事者,递给流云。 “嗯?”流云接过,这物入手沉重,颇有分量!怪不得会这么痛,竹简下方坠着一方木牌,上书《心法·九天落焰》!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流云两眼放光,瞬间精神抖擞,抬手将满屋的羊皮卷收回,道:“小神仙,难为你了!记得下次温柔点!” 打开竹简,细细读来。 “龙啸凤鸣入九天,神魔俱焚落魂焰!且聚气凝息,散于太乙……这是……火系术法?!”母亲曾说过,她三岁试灵时,灵气属火,这相随果然不同凡响! 待读至最后,又现一物。 “今日这出玩的是……图穷匕见?有意思!” 端看此物约有一指宽,5寸长,上窄下宽,极为灵便小巧,通体为古铜色,无任何纹饰。 “这倒真像是一把……”流云握紧两端,用力一拔:“匕首!” 刀身出鞘,两侧开刃,迎着光,锋刃铮亮,匕身刻有‘断魂’二字。 流云随手取根头发挂在刀身,轻轻一吹,立断。 “好匕首!”流云怒赞。 再回看竹简中所写,流云稍微调动灵气,运转周身,一股力量在掌心凝聚。 此刻断魂尚握在手中,箭已在弦哪有不发的道理! 抬手挥出!光影瞬移! “啪!” 断魂刺中门柱,木头开裂,一簇火焰爆起! “呀!小姐!”残雪跳起来,抢过水盆泼了过去:“您这是要烧了这间屋子吗?”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就这么点小火,不用管它自己就灭了!”流云安慰受到惊吓的残雪。 口中虽称之为小火,心中盛赞果然好书,威力不凡! 然此次只是牛刀小试,并没用到十分的力,颇感不爽。 若能找到个发泄点!让她充分的发挥一下,岂不快哉! 瞅着正专心收拾地上水渍的残雪,单薄的小身板忙来忙去,再瞅瞅自己,还有母亲白氏,嗯!严重的营养不良! “残雪,想不想吃肉!” “啊?小姐,过年的时候咱们才有肉吃,这刚立冬,还要等些日子!”残雪忙着擦地上的水渍,头也不抬的回道。 “等什么等!别擦了,跟我走!”流云一把拽起地上的残雪就走。 “啊?好!”慌乱的丢下粗布就被拖了出去。 残雪不明所以,但她很听话,小姐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流云也觉得这小丫头虽然看起来笨笨的、呆呆的,不怎么灵光!但这丫头对她是真好,明明自身难保,还总是尽力维护着她! 流云找来长长的竹竿,和残雪一通忙活,做了个简单的套索。 “小姐,做这个有什么用?” “咱们去院子后墙!” “小姐你!”话到这,残雪恍然大悟:“想偷鸡!” “嚯!开窍啦!”流云给了个赞许的眼神,“什么偷不偷的!这叫拿!” 流云住的小院子在整个叶家大宅的后方,以前是个杂物房,所有鸡零狗碎的家伙什都在附近,比如鸡圈,就在她们院子的后面。 这个时间丫鬟婆子们都去吃饭了,鸡圈也刚刚喂过食,到明早都不会再有人来了。 流云捡了几个小石子,爬上梯子找寻目标,选来选去,还是中意最肥的那个! “小姐好了没?”残雪扶着梯子,不停的催促,担心出了变故。 “好了好了!马上!” 再次掌中蓄力! 火焰夹着石子飞出,肥鸡应声倒地! “杆子!快!” 残雪赶紧递过去,流云接过套索,麻利的套住大肥鸡。 “今晚加餐!” 白氏虽有些生气,但看着流云干巴巴的小体格,又听她说想吃肉,心也软了下来,当晚便做了鸡丝粥和叫花鸡。 三个人吃的饱饱的,白氏又叮嘱一番,下次不可再行此事。 流云满口答应,不就是不偷鸡嘛,那个院子里又不是只有鸡!管他怎样,五脏庙最大! 接下来半个月,每日除了修灵便是伺候五脏庙,除了后墙那边偶有叫骂声,说是什么鸡又不见了几只,倒也没什么波澜! 反而是崔氏来的更勤了,恨不得两日一来,每回都是不离主题,督促流云勤修灵! 流云也不慌,崔氏来时她便戴上那镯子,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说自己体虚羸弱,没有力气。崔氏一走,她便扔进相随里! 每当此时,白氏也适时的流下几滴眼泪,配合的天衣无缝! 只是白氏有些心忧。 连日来吃的肉,都长在了她们身上。流云和残雪的小脸蛋越来越支棱! 这个借口怕是用不久了。 雪又下了四五场,临近年关,天气越发的寒冷,屋里的水盆结了一层薄冰。 她们早已没有足够的木炭,白氏前几日便搬来了她们的房间,流云和残雪挤在一张小床上互相取暖! 流云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轻松的跃上墙头,并且不会掉落一砖一瓦! 而今日是叶峰的寿诞,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只需等到晚上开席后,她便能溜到厨房里尽取所需! 夕阳余晖渐落,冬日天短,人们便来的早些,偶尔能听到前面传来的喧闹声,这个时间宾客差不多到齐了! 流云坐在秋千上看了会儿心法,这玩意拿在手中越久越冰!不得不搁在腿上,哈了哈气暖暖手。 残雪则蹲在地上,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小脸苦哈哈的,手中拿着木枝在雪上又画又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氏坐在一旁缝补,说是天气太冷,便拆了旧衣给她们两个做手笼。 有个疼自己的母亲,有个贴心的小丫头,若是能吃饱穿暖,如此这般岁月倒也不赖!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流云荡着秋千,心有感触,正自出神间,忽觉枝干略震,抬头道:“谁?” 残雪、白氏闻言望去。 只见疏离光秃的枝丫间,一绿衣少女盈盈而立,她腰间系着长鞭,一脸漠然的俯视着三人。 寒风凌冽,她却衣袂飘飘,仿若错入季节的精灵,给冷肃萧寒的冬日添了一抹盎然。 流云看的出神,残雪却是瞳孔微震。 第十章 来者不善 “嫣儿小姐?!”残雪语气似惊似怕,忽的跨前一步挡住流云,沉声道:“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待客,还请嫣儿小姐自便!” 白氏也面色不悦,下了逐客令:“嫣儿姑娘,旧事已过,再无瓜葛,还请走!” 这又是何故?流云摸不着头脑! 白氏向来柔弱顺和,说话时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温柔,何时脸色这般冷硬过!莫非双方有过节? “小姐!”残雪压低声音在流云耳边轻语道:“快进屋!” 虽满头雾水疑惑不解,身子却也听话,再看那名叫嫣儿的少女立于树梢之间,并无任何举动,缓缓站起身,刚跨出一步。 蓦地,一道金光如闪电般直射面门,金光耀眼灼目。 流云丝毫没有防备,下意识的抬手抵挡。 “小姐!” “云儿!” 残雪与白氏惊呼,这击若中,必定面目全非! ‘啪’金光一闪而过,流云的右手如烈火烧灼般剧痛。 一条血红的鞭痕绕上手臂,猩红刺目,衣袖破处已有血渐渐渗出,顺着衣角滴落。 “无……妨!”流云吃痛,咬牙道。 “崔嫣儿!我儿与你有何仇怨?下手这般狠辣!”白氏恨道,忙从怀中掏出手帕替流云包扎,心如刀绞,只恨这鞭子为何没打在自己身上。 “我家云儿曾受你三鞭,已死过一次了!你还想怎样?” “有什么冲我来!别碰我家小姐!”残雪张开双臂,横在身前,像只老母鸡般。 “聒噪!” 崔嫣儿冷喝,手中金光再次暴涨,长鞭裹挟着阵阵风啸再次扑面而来。 白氏忙回身将流云紧紧护在怀中,以背挡鞭。 “螳臂挡车!”随着一声清脆的娇喝。 “啪!”鞭声在白氏耳边炸开。 只是后背却没有传来疼痛。 回头看去,却见流云只手将那鞭子抓在当空,目光凌厉阴沉,身板巍然不动。 “母亲且带残雪去一旁避下!”流云手掌用力,正色道。 “可是”白氏略迟疑。 “相信女儿!” 白氏点头不再多言,拉着残雪退到一旁! 这几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死而复生、玉镯、相随等等等等,这些她都知道,还有流云每日勤学苦练,研究心法,她也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早已慢慢发生着改变! 今日!不如且看着! 崔嫣儿没料到她竟能抓住长鞭,神色微凝,忽而黛眉轻佻,冷冷一笑:“姨母说,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对,我便来看看!呵!还真是让人兴奋呢!” “还我书来!” 自刚才手臂被打了一鞭后,《九天落焰》便不见了。 “哦?还算聪明!”崔嫣儿唇角勾出轻蔑的弧度,自身后取出竹简晃了晃,“说的可是这个?哼!你也配!” 崔嫣儿将竹简复又别在身后,讥笑道:“叶流云,还是听姨母的话,乖乖戴上那镯子,勤加修习那叫什么《修灵宝鉴》的破烂货,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知道镯子的事! 莫非是她! 流云心中了然,往她手腕处看去。 果然!那子镯‘珑’正在她的腕上! “哼!好一个玲珑子母镯!”流云冷道,是该打明牌了! “你竟然都知道了?”崔嫣儿略感意外,忽然脸色一沉,狰狞道:“那便留你不得!今日先杀了你!再杀了她们!” “聒噪!”流云原话奉还,手上用力:“给我下来!” 流云厉声大喝,掌中灵气激增,猛地一扯! 那崔嫣儿没料到一个9岁的娃娃竟有这般蛮力,脚下不稳失去平衡,一个踉跄被拽下树来! “你找死!” 崔嫣儿恼羞成怒,话音未落,其人却已不见,一道道影子飘若柳絮,只见影,不见人。 流云大惊,后退数步。 那崔嫣儿却如影随形掠至身前,脚下带着滚滚热浪劈头袭来。 “还不撒手!” 一声娇喝,攻势极快且猛。 流云招架不住,不得已扔掉鞭子,双手抵挡。 数个回合堪堪接下几招,后背还是被踢了几脚! 此时崔嫣儿长鞭在手,已无掣肘,加上刚才又踢了流云几脚,心下畅快,心情大好! “叶流云,你我灵气皆属火!这几年供奉于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也是你还活着的原因,如今你既不想要,那便去死!” 那长鞭舞动,顿时像有了生命般猛蹿起金色的火焰,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火蛇,瞬间攀上了流云的脖颈。 纵然有灵气护体,可那炙热的火焰依旧逼的流云无法呼吸,加上脖子被紧紧勒住,她的耳中已出现震震耳鸣! 若再如此下去,怕就真死在这了! 流云双手颤抖。死命挣扎着扯住鞭子,怒吼道, “断断魂!” 相随得令,断魂出。 一声刀鸣,势如破竹般飞逝而来。 流云奋力跃起数丈,如鹰隼凌空,云海翻腾,手中断魂狠狠刺向长鞭:“给我断!” ‘咔’断魂直插入地,长鞭应声而断! 突然失力的崔嫣儿踉跄着倒退数步,呆愣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断鞭。 那可是三品灵器!无坚不摧的三品灵器! 竟被一个卑贱的庶女斩断了!可恶! “你!竟敢!毁我!‘逆风’!” 此时的崔嫣儿怒不可遏、双目血红,已近乎发狂。 “毁了又怎样!” 流云不耐烦的扯下脖子上的断鞭,扔在地上,抬脚踩上去。 “你!我要你陪葬!” 疯狂暴怒的崔嫣儿如鬼魅般飘若落叶,可怜流云还没看清,腹部已挨了七八掌,这次,她竟毫无还手之力! 腹部受到重击,刚刚趔趄着勉强站稳身子,脖颈骤紧,仿佛要断裂一般。 她被崔嫣儿掐着她脖子,双脚已离开地面,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溢出。 “可有遗言?” 小姐!糟了! 残雪顿觉不妙,当下挣开白氏的束缚抓了一把石子扔出去,“放开我家小姐!” “不不要过来!”流云想制止,可喉咙被钳制,根本说不出话。 “不自量力!逆风!” 崔嫣儿召回断鞭,毫不留情的对着残雪挥出。逆风虽断,然余威仍在! 第十一章 两败俱伤(1) 白氏眼看不妙,扑上去将残雪护在身下。二人无灵气护体,转瞬已被打的一动不动! 就是现在! 流云强自掷出断魂,直插对方心脏。这是她仅剩的灵气! 距离这么短,应该会中! “雕虫小技!” 崔嫣儿冷笑不屑,侧身躲过,可手臂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 “嘶!”崔嫣儿吃痛,面上却掩饰不住的喜形于色,“好刀!” “你们的命和这两件宝物,本小姐收下!死!”言毕,手腕猛然用力,欲拧断叶流云的脖子。 “娘残雪你!呵!好香!” “你说什么?”崔嫣儿怀疑自己听错了,皱眉道。 “我说你好香!”流云没有撒谎,她也弄不清怎么回事,许是弥留之际的幻觉。 崔嫣儿身上散发出来阵阵香气,不断的钻进她的鼻腔,又温暖、又熟悉,闻之,五脏六腑俱是舒畅。 “现在说好话晚了!” 呵!她输了!流云闭上了眼睛。 她已拼尽全力,这一战,是她输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死也不甘心! 她有疼爱她的母亲,有拼死相互的小侍女,这个人间值得! 值得她去拼命! “我要活下!”流云努力睁开双眼,视线已经模糊。 她如鹰勾般扣住崔嫣儿的手,哪怕脖颈被自己扣出道道血痕!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尽力一试! “怎怎么回事?啊!”崔嫣儿惊恐的声音突然炸起。 流云忽觉脖颈上的力道消失了,连忙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和崔嫣儿竟都漂浮于空中,除了五官无碍,身体四肢都被一股气流死死地压制,不受控制。 “叶流云!你使了什么妖法?快把我放开!”崔嫣然怒道。 “吸星大法!”流云胡扯:“你的衣服都会被吸走!光溜溜的!” “你!”崔嫣然又急又怒,粉脸羞红:“你无耻!” 这只是流云扯来气她的!纯粹就是想逞口舌之快! 可下一秒,流云懵逼了,那股气流突然改变了力道,变成了吸力,并且渐渐形成强劲的气流,拉扯着二人,仿佛要把人撕裂。 “我快要被撕碎了!”崔嫣儿惨叫连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被吸住,不受控制的朝向叶流云,腕间玉镯‘珑’瞬间被吸走。 同时,叶流云的相随也从衣服下被吸出,母镯‘玲’从冥虚中脱引而出。 两只玉镯空中相遇,彼此环绕,相依相偎,像极了一对分离数年而不得见的母子! ‘叮’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流云再次看到了那些晶莹如丝的灵气!它们在这巨大的气旋中蜿蜒流转,互相缠绕、难舍难分。 可是崔嫣儿却满脸惊恐,她整个身体突然像被剥离了灵魂般软弱无力! 流云看的清楚! 那母镯正疯狂的吸着崔嫣儿身上的灵气!如上古巨兽饕餮,贪婪无厌! “救命!爹爹!姑母!快救我!”骤然丧失大量灵气,崔嫣儿渐渐地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只能发出虚弱的求救声。 与之相反,流云却感觉还不错。 子镯接收到大量的灵气后,镯身忽明忽暗,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片刻后,源源不断的灵气轻柔的注入叶流云的体内! 初时感觉温暖畅快,灵气不断恢复,可慢慢的,灵气越聚越多,流云有些吃不消了。 似乎是这具身体短时间内无法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只觉得体内经脉紊乱,头重脚轻血脉喷张,胸口似要炸裂! “不要够了!” 流云屏息凝气,握紧拳头加快灵气的运转,想要尽可能多的消化这些灵气,可周身越来越火烫,难以忍受。 她张了张口,想要吸口冷气缓解下,突然丹田处一阵翻江滔海,气如长龙奔涌而出! “啊!——” 厉声破云,直入九霄,气流崩坏,激起落雪飞沙,整个院落瞬间昏天暗地。 流云昏昏沉沉,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木门打开了,崔氏神色慌张,急切的走了进来! 院内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此刻早已遍地狼藉,尤让崔氏心悸的是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 确切地说,只有那一人! 崔氏推开身旁人,三步并作两步急至崔嫣儿身旁,俯下身子,以手探其鼻息,指上传来温热,心下稍缓却仍不敢大意。 “春草、夏枝,速去禀告老爷和崔宗主,要快!”雪地寒凉,不宜长时间躺在地上,可又不知崔嫣儿伤在何处,是以不敢有所动作,只从怀中取出丝帕,系在她手臂上的伤处。 “秋花、冬月,叫上几个人将那二人抬致屋内!夏雨,外门上寻个脚程快的小厮,去请郎中!” “剩下的人赶快将我的软茸金丝藤椅抬过来!” 众人领命,纷纷疾驰而去,崔夫人在府内向来凌厉风行,说一不二,若谁敢有半丝疑虑或半分迟疑,轻则一顿叱骂,重则打死,是以众人接到命令,没有不快的! “王嬷嬷,你略通医术,快来给这孩子看看!” “是!”王嬷嬷领命上前,探上崔嫣儿的腕脉,“洪脉,强劲有力,一息六至。” “说人话!” “老奴混账了!夫人,这孩子脉象强劲,性命无碍,只是为何昏迷不醒,老奴实在不知。”被呵斥的王嬷嬷谨小慎微的肃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罢了!去瞅一眼那个孩子!”崔氏烦躁不安,只略略抬了抬眼皮。 王嬷嬷会意,转而搭上流云的腕脉,再观流云面色,心中有数。 “云小姐脉象平稳,气息均匀,想来无事!” “嗯!” 此刻崔氏无暇顾及旁人,只担心着崔嫣儿,盼她身体无恙,可老爷和崔宗主迟迟不到,心中不免焦急。 崔嫣儿乃是崔宗主的独女,老来得子,承欢膝下,备受宠爱!就连玲珑子母镯这等传家秘宝都拿出来供其使用,可见其在崔家的地位! 况崔家在芙蓉城首屈一指,更与不世出的仙门天擎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说这几年有所不足,但实力仍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女儿清音与崔家早已许下婚约,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如今崔嫣儿在自家昏迷不醒,怎能不叫她着急! 正焦灼间,一丫鬟道:“禀夫人,老爷和崔宗主到了!” 第十二章 两败俱伤(2) 说话间,两位男子一前一后步入院内,为首的男子年纪略长,方脸蹙眉身材魁梧,一脸急色,旁人一概不理,直奔崔嫣儿处。 只见他温柔的将崔嫣儿揽入怀中,轻唤两声,不见回应,立即覆上其手腕。 紧跟其后那位男子身材欣长,举止间一派儒雅之风,正是叶峰! 只是此时眉心蹙起,面露不悦,立于一旁问询:“怎么回事?嫣儿怎么样?流云呢?” “王嬷嬷才探过脉,两个孩子无甚大碍!具体事宜,咱们回屋细说!”崔氏道。 “也好!”男子点头,转而走至崔嫣儿身旁,关切道:“忠勇兄,嫣儿如何?” 崔忠勇不予理睬,只安心探查崔嫣儿体内灵气是否有损! 适才崔氏回说两个孩子均无碍,他在一旁瞧着却觉的不对,尤其是崔嫣儿,面色越来越惨白,气息明显不匀,心中暗道不好,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果不其然,崔忠勇面色越来越难看,一把将崔嫣儿打横抱起,急道:“速备车!回府” “忠勇兄且慢,芙蓉城虽不甚远,可嫣儿这伤势受不得车马颠簸!” 闻言,崔忠勇身形一顿,确实如此!他适才探过嫣儿的脉息及丹田,不知何故竟越发虚弱! “方才席间有一挚友,乃虚怀谷外门弟子的徒弟,可请他与嫣儿一看!怀才亲自去请!”叶峰道。 崔氏惯会察言观色,忙道:“都是瞎子不成!还不速把藤椅抬过来,快!将嫣儿小姐送去我那儿!” 众人闻言,速将那柔软至极的藤椅抬过来。 崔忠勇轻缓的将嫣儿放置妥当:“有劳!” “忠勇兄客气!”叶峰抱拳,目送崔忠勇出了院门,这才回身抱起流云,查看伤势! 这个女儿他并不喜,可终归是他的血脉。 再者流云容貌随了他俩的优点,颜色实属佼佼者,以后不论做大做小,挑个强劲的婿家,对叶家也是助力! 叶峰指腹搭上流云的手腕,灵气缓缓探入流云的内关穴,继续往少海、中府探进,刚过天鼎,便觉自身灵气受阻,举步维艰。 欲往上丹田百会穴探进,猛然间灵气遭到反扑,一股灼热之息瞬间将其吞噬,并沿着灵气来的路线极速奔腾而来! 叶峰暗道不好,快速离手,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股气息只与他接触了一瞬,可他的手指已隐有灼痛,整个手掌像刚刚烤过火般炙热!这股灵气之霸道,让他心中悍然! “来人!再取一张藤椅,将云儿移至陋舍!好好照料!” “老爷!”崔氏不安。 “无需多言!” 叶峰抱起流云移步屋内!又见白氏和残雪浑身鞭痕卧与床榻,竟没有多余的床,只得命人将残雪往里面挪下,才算搁下流云。 “她们身上都有伤,这也不是个养伤的地方!多叫几人将她们一起移至陋舍!你不是请了郎中吗?!等郎中到了给白氏和丫头瞧瞧,至于流云……且等我吩咐!” 崔氏虽心中不愿,可也不敢违逆叶峰的话!只得吩咐下人赶快行事! 叶峰带着两个小厮前往前厅,曲瞻是他好友,乃虚怀谷外门弟子的徒弟,医术高明!此时天色见黑,其他宾客已离席告辞,他却定不会走! 到了前厅,叶峰抬眼看去,偌大个院落,人已去了大半,中间席位上还剩几人,其中就有曲瞻! “远望,兄有急事!快随我来!”叶峰与席上其他人略见礼,压低声音道。 曲瞻闻言面不改色,搁下酒杯与席间众人拱手:“远望醉酒,实在无能,这就去方便方便!” 众人哄笑一气,撵他速去速回! 转个弯,叶峰正在一拐角处等他。 “怀才,何事这般着急?” “边走边说!你四海行走,寻医问药,可曾遇见过灵气爬升的状况?就是能明显感知一个人的灵气在激增,且有破镜的感觉!” “这……”曲瞻略加思索“个人灵气攀升破镜,只能自己感知,且较为缓和,至于能让别人感知到……未曾听闻!这得多么庞大的灵气?” “兄也是颇为震惊!这才将你请来!” “究竟是谁?竟有这般奇遇!” “流云!兄的长女!” “哦?快带我去看看!” “不急!还有一事,崔宗主的女儿崔嫣儿有伤在身,还是先看她!” “崔泰?崔忠勇?” “正是!” 细语阁,血玉的镂空龙凤三足香炉正散发着阵阵清香,纯铜的雕花异兽小炉,燃着足足的金丝银碳,烘的整个房间暖暖的! 屋内站着十余人,皆是肃穆而立,只听得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曲瞻静静地为崔嫣儿探脉,久久不语!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曲瞻抬手,取回隔纱和脉忱!又自怀中取出针囊,挑了十几根针,由浅入深扎入崔嫣儿的奇经八脉! 做完这些,曲瞻轻吁了口气! “如何?”崔泰急问。 “正如忠勇兄所探查的那般,这孩子体内的灵气正在极速溃散!” “可有办法遏制?”叶峰道。 “远望已施针暂缓灵气溃散的速度,但这治标不治本!如想根治,还需……” “远望,有话直讲便是!”叶峰道。 “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固气冲虚丹!” “固气冲虚丹?”叶峰和崔泰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固气冲虚丹乃是修仙人士在将要破镜时所服用的灵丹妙药!起到稳固本源的作用,哪怕是破镜失败,也可极大的稳固体内原有的灵气! 价逾千金!且一丹难求! “不错!此丹正是逍遥岛的秘制灵药!无可替代!”曲瞻又道:“一丹难求啊!而嫣儿小姐要想彻底遏制住灵气的溃散并稳固本源,怕是需要数颗!且用法用量,还需视情况而定!” “此话怎讲?”话至此,崔泰已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 原以为只是孩子间的打架动嘴,静静调养几日也就好了,况那叶流云也是昏迷不醒,没占到多少便宜! 怎料到叶流云竟下此狠手!只恨适才没将她一掌打死! “不知令嫒受伤之前是什么境界?”曲瞻道。 “朝华境一层!” “现在呢?” “入魂境三层!” 曲瞻闻言,掐手算之:“每日命人给嫣儿小姐注入一些灵气,必须是同源灵气!每隔三日施针固本,半月内必须服下第一颗固气冲虚丹!否则修为尽失!” 第十三章 贪 其实他心中最不看好的便是流云,想当年那只黑鸡,让他颜面尽失! 可如今看来,这个丫头的未来要重新规划了!“切记!半月内!”曲瞻为人谨慎,尤其在行医用药这方面尤为慎重,故而再次重申! “哼!怀才弟的府中真是卧虎藏龙啊!”崔泰看着浑身布满银针的爱女,心疼至极! “不知令嫒研习了何种邪门功法,竟伤嫣儿至此!怀才弟打算做何处置啊?”余音悠长,不意善罢甘休! 自嫣儿出生以来,他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呵护备至!何曾受过这等罪,此下已向叶峰发难! “这”叶峰也摸不着头绪,当时他也不在现场,如何解释,当下便推出崔氏:“柳莺,你当时在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氏也没料到话锋转的这么快,但她向来心思灵活,善于言辩,当即拍了拍手。 门外进来两个丫头,手中托着朱漆木盘静立一旁。 众人不解,崔氏道:“吃席时,嫣儿说心中想念流云,又听说她死而复生,便央求我带她来看看,这丫头心思纯善又灵透活泛,非让我等在门外,不管发生何事,都不可进门来!” “我在门外只听见不知谁说了声‘还我书来’,再后来便是一声喊叫,我实在放心不下,紧忙开门,便看到她们都受了伤!后来便是你们赶了过来!” “丫鬟们打扫时在院中发现了这几样东西!”崔氏示意。 两个丫鬟捧着朱漆木盘移步至叶峰及崔泰面前!木盘中是一根断鞭、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匕、一本竹简。 崔泰向来心明眼亮,从刚才的话中已听出部分端倪,伸手拿过竹简,展开粗略一看,心中惊喜,然面上却戚戚然,略带伤感道:“嫣儿这孩子就是实在死心眼,竟将我崔氏这等秘术拿来与人分享!可她却伤你至此!真是个傻孩子!” “怀才弟啊!我崔氏的秘法不能示人,就不拿给你们看了!望见谅!” “弟知晓!”叶峰道:“只是这鞭子和短匕” 崔泰看出这短匕并非凡物,且似乎不是叶家之物,忙道:“断鞭乃是我家嫣儿的三品灵器,这短匕是她的护身之物!望怀才弟悉数归还!” “这是自然!”叶峰示意丫鬟将盘中物悉数奉上,又道:“今日之事,都是小女的过错,待她醒来,我定重重责罚!” 崔泰一口气吞了这么多,心中气愤也有所缓解,便不打算再追究,只喟叹道:“怀才弟家中事,为兄不便过问,且看着办!” 曲瞻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取下崔嫣儿身上的银针,他向来听闻崔泰为人刚直不屈,颇为仰慕,今日一见,大为失望,便道:“怀才,方才你说还有一个受伤的?” “正是!且随我去看看那个孽障!” 陋室,多年未有人居住,虽时有人打扫,还是颇显沧桑! 此刻,火炉刚刚点上,还不甚温暖,叶峰领着曲瞻步入室内,一郎中正在拟写药方,见到来人,忙起身见礼。 叶峰摆摆手,示意其继续,带着曲瞻入了左边的一处小房间,叶流云正躺在床上,沉沉昏睡! 曲瞻不敢耽误,搭上流云细腕,专心勘脉。 叶峰猛然想起一事,急忙道:“远望小心!” 语未落地,“咣当”一声,木凳侧翻,曲瞻摔倒在地,指尖微颤,散发着一股烤肉的糊味! “远望没事?”叶峰急忙扶起曲瞻,语气略带歉意:“都是我的错,忘记提醒你了,千万不可以灵气勘察脉络!会遭到反噬!” “你这会儿说是不是晚了点?”曲瞻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又闻了闻手指上的糊味,差点吃饭的家伙就没了! “愚兄一定好好补偿远望,小女伤势如何?” “伤势倒不打紧,脉象强劲平稳,只是身上这股灵气霸道的很!”曲瞻一手搓着不长的山羊胡子,忽道:“这丫头之前什么境界?” “这”这个问题真把叶峰问住了,他已经长达9年不曾过问叶流云的事情,这种事他如何得知,只依稀记得,好像曾经有人同他说过这个丫头与修行无缘,数年都没到达入魂镜一层,“这个孩子应该或许入魂镜一层?!” “怎么可能?你刚才是不是也用灵气探过脉?刚才她是什么境界?” “刚才?”叶峰回想,“好像是刚刚进入入魂镜二层!没错!入魂镜二层初期!” “她现在已经是入魂镜三层中期了!” “什么?不可能!这才刚多久?”叶峰直接断言。 “怀才信不过远望的医术?”曲瞻捻着手指,忽而做出请的姿态,道:“请兄再试!” “不必了”叶峰怔然,那猝火的感觉尤在,且曲瞻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 “适才在院中,你说流云灵气暴涨,而那崔嫣儿却是因为灵气骤失才导致的灵气溃散!这一来一去间,远望觉得,必有某种联系!怀才觉得呢?” “你的意思是崔嫣儿骤失的灵气全部被流云吸收了?” “怀才兄的解释正合我意!不过”曲瞻沉声不语。 “不过夺他人灵气,两股灵气必会激烈对抗,想吸收转化,需数年!可流云体内的灵气虽激烈,却并不与她本身的灵气对抗,反而急求被吸收!”叶峰接过话,“一种解释,这股灵气本身就属于流云!” “怀才兄大才啊!可又为何放任他人取走宝物?!” 叶峰知道他说的是竹简和匕首之事,叹气道:“远望有所不知,兄还有一小女,与崔家有口头婚约!拙荆执意如此,那崔家的地位是我叶家高攀了!” “原是如此!既是兄之家事,弟也不便过问,流云这丫头无甚大碍,她自身也在极力的化解这股灵气,过几日,自然便可苏醒!” “有劳远望!”叶峰深深一拜。 原因无他,本是挚交好友,这一拜就是多留他几日,以便看顾流云! 若叶家能出一位仙门修士,那就真的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了! 第十四章 转醒 流云恢复意识时,已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虽有感触,却不能动,只能挺尸般躺在床上。 鼻腔里面满是馨香,身下被褥柔软舒适,她明显的感觉到这不是原先的房间,这里更为温暖,能听到银碳的燃烧声,可见炭火烧的足足的! 耳边有人低语,声音虽不大,她却听得清楚。 “兰花那丫头快生了,你知道吗?”一年老声音道。 “知道知道!也不知道肚子里面是个啥?可别像白氏一样生个女娃!还是得生男娃子!” 这个声音是春草!她怎么在这儿? “唉!说起白氏也真是可怜,一家人老实本分,省出银钱供咱们老爷读书,结果呢?贬妻为妾!”年老声音道。 “这也怪不得别人,还不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 “话虽如此,可我听说咱们家老爷当年穷困潦倒,白家资助他读书是让老爷入赘!” “嘘!崔妈妈快住嘴!这也是能说的?” “呦?今日转了性了?你那一张嘴闲的住?” “妈妈有所不知,床上这位不知怎么的突然得了老爷青睐,经常来探望呢?别再撞到枪口上!” “经常?春草我问你,老爷又有几日没来了?” “呃自那日与白氏争执后,三日!三日没来了!” “咱们老爷虽身有万贯家财,却是个”负心薄幸她斟酌了下,没敢说出口,转而道:“他肯来看,那就是此人有用处,若再过几日不醒,就该滚回柴院了!你信不?” “嘘!小点声音!床上那位醒了怎么办?” “醒?”崔妈妈嗤声,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掐了一把流云:“我看够呛了!这两日不吃不喝又瘦了些,再过两日又得准备后事了!” “妈妈再下手重些!前些日子我可吃了她的苦!” “你也有吃瘪的时候!怎么不自己来!” 春草却不动手,顾左右而言他:“那白氏也是个蠢得!愚蠢至极!好不容易从柴院出来!不说温顺着点,非要和老爷抢东西!你说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平时她也不这样啊!” “谁说不是呢!不知为什么发了狂!疯了一样!如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唉,不说这些了,我肚子有些饿了,刘妈妈,你来教我那个山药芋泥金丝糕怎么做?” “这个可麻烦!需要用到山药……” 剩下的流云再也没听下去,她感受到那股灵气又开始四下乱窜了,每个经脉穴位都被灵气塞的满满的,她必须争分夺秒的吸收才能早日清醒!醒了才能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这般又沉睡了两日!终于悠悠转醒,体内炙热气息已被她炼化吸收。 丹田处汹涌澎湃,气息不觉,随屏气凝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周身经络如沐春风,躺了这许多天竟不觉的头重脚轻,身体沉疴尽去。 流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深松绿的绡帐,舒缓的自然而垂,上好的朱漆家具陈列雅致,淡淡的日光贴着沧浪色的纱棂钻进来,懒散的 弥漫整个房间! 窗下一人,正倚着一旁的短塌专心的做着绣活。 “你是谁?”流云以肘支身,道:“看着眼熟!” “小姐你醒了?!”那丫鬟听到动静,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取来软枕垫在流云后背,对着外面喊道:“小姐醒了,快去禀告老爷和夫人!” 外面一阵嘈杂声,不时,又进来两个小丫头对着流云行礼,随后侍立一旁。 丫鬟转身拿来外衫,手脚伶俐的披在流云身上,叮嘱道:“小姐莫要起身,这躺了许多日,会头晕的!” “无妨!”流云示意她再多拿两个软枕,还是坐起来说话方便,又道:“你是那日的小丫头?” 方才便觉得她眼熟的紧,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这会子看她动作才忆起,她正是那日给春草擦拭泥土的小丫头。 那丫鬟一愣,似是没想起来“那日”是哪日?忽而展颜一笑:“奴婢秋雁,正是那日的小丫头!” “我睡了几日?” “整整7日小姐!” 整整7日流云心中盘算着,那日有了意识是沉睡的第五日,春草与崔妈妈的对话犹言在耳,不免焦急:“秋雁,姨娘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 “这小姐才醒,养身为重!况姨娘安好,小姐放心便是!” 看秋雁语带疑迟,眼神闪烁躲避着自己目光,便知这事没这么简单。 又见秋雁走向一旁的绿植,在其中翻腾了一小会儿,手上便多了一颗小细草,笑道:“瞧瞧!妈妈几日没照顾它,竟长了棵草!” 如此突兀行为,流云若还不明白,就成了白痴! 紧了紧身上的短衫,躺回软枕上不再发问,此事还需从春草、崔妈妈身上入手! 这时,忽听一人道:“云儿醒了?”声音低沉却透着儒雅、细腻柔和,流云猜想此人应是她的父亲,叶峰。 那人侧身进屋,着一身玄色青衫,步履轻盈、星眉朗目,虽说算是半个修仙之人,却是一身书卷气息,真真是执卷入幽篁,袭面书卷香! 身后之人便是嫡母崔氏,屋中众人皆向二人行礼。 流云欲下床来,却被崔氏按住:“你别动!刚刚醒来体虚,这些虚礼不必理会!养好身子要紧!” “多谢父亲母亲!” “嗯!”叶峰这一声算是父女之间正式见过面了。 如果流云没记错,这应该是原主叶流云自被关入柴院以来第一次见到叶峰,9年的时间! 若说有什么父女亲情,真是见鬼了! 丫鬟们搬来长椅,叶峰示意将长椅挪至床前,如此算是与叶流云面对面了,流云自重生后,就对叶峰此人不喜,今日如此热络的近坐,实在不自在! 叶峰却不觉有何不妥,他是父亲,与女儿促膝长谈、教养儿女是他为人父的职责,随泰然的与崔氏落坐。 丫鬟们又上来热茶,流云窝在软枕中真是煎熬,这种氛围着实尴尬,只盼着叶峰有话快说,赶紧进入主题! 两口热茶入腹,叶峰搁下茶盏,道:“都下去!” 等众人陆续出去后,他才自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流云,“可识的此物?” 正是冥虚相随,怎会不识? 第十五章 迟来的悔恨 “识的,是女儿的东西,名曰相随!” “你生母说这东西是灵宝冥虚!我已试过,取或入都不曾灵验,可是框我?” “此宝有灵!认主!” “哦?冥虚乃稀世灵宝,存世不多,为父也有所耳闻,不过……”叶峰面上闪过一丝疑虑,“认主的冥虚倒是第一次听说!你且取物给为父瞧瞧!” “这有何难!”流云哂笑道:“不过拿个假物过来,女儿也无能为力!” 适才此物一上手,流云就看出有异,且不说雕工如何粗糙,就那拙劣的颜色就假的一望而知! 刚才叶峰说已试过,并无任何反应,看来是某人觉得此物并非灵宝,又觉得此物有一定的价值,想据为己有!就设计了一出调包计! 叶峰闻言,拿过相随仔细端详,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同。 忽然想起一旁的崔氏,将相随丢入崔氏怀中,意味深长的凝视道:“前日你说这物看着新奇且雕工精致,要拿给音儿观赏观赏,怎么这一来回,李逵就成了李鬼?” 一番话下来,崔氏早就脸红脖子粗了,脸色讪讪的陪笑道:“你瞧我这记性!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前儿个音儿也说这玩意精致好看,我便找了匠人雕了个一模一样的,这会子来的急,竟拿错了!都是我的错!哈哈!” 说着便从怀中拿出真正的相随:“正主儿在这呢!” 流云接过,手指轻触,确是真的,余光看到叶峰那殷切的眼神,觉得好笑,9年未曾见面,不见关怀备至、不见嘘寒问暖,只为灵宝而来,真替叶流云感到悲哀! 可她却不是那个叶流云,既然你有所求,我亦有所求! “不知姨娘现在何处?”流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子倔劲! 叶峰不曾想她会有这一问,深感意外,又觉得女儿问询生母,也无不妥,只是这听起来轻柔却冷硬的语气让人气堵! “你母亲在原来的院子!”心生不悦,语气也冷了几分。 “姨娘她……身子弱!”流云并不多言,话只说一半。 她与叶峰并不亲近,这种关系下,央求或者撒娇并不管用,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血缘和目前的处境,又让她不能太过强硬!毕竟这里,还是叶峰说了算。 不如以此为点,且看叶峰做何打算! “嗯!”他眉心蹙了蹙,倏尔,侧目对崔氏道:“明日你打点一下,将白氏再接回来!” “好!” 流云得到了她满意的结果,不再拿乔,手指轻抚过相随,霎时间,手上多了一柄刀鞘! “”叶峰目瞪口呆,一时僵在那不知该说什么,这等灵宝,别说亲眼见过,亲手摸过,就是能听人提起,也是天大的机缘! 崔氏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之所以敢掉包,就是笃定这相随是个噱头,顶多木头价值不菲!可现如今被狠狠打了脸! 流云装看不见,面不改色的将相随系在身上。藏于衣服之下,“此灵宝不易示人,还望父亲母亲替云儿保密!” “呃好!好!”叶峰回转心神,想到此物只有流云可以催动,自己强要来也无用,不如展示下为父者的胸怀与慈爱:“云儿伤可好了?来!让为父给你探下脉!” 流云婉拒:“女儿伤已好全!目前已是朝华境一层中期!” 探脉是假,测灵才是真!流云深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什么?你竟已破镜?!”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已是见证了两次神迹!不过这次极速爬升破镜源于那日入体的庞大灵气,以后能不能有这速度,还未可知! “女儿能有这般速度,得益于一物,也失毁于一物!”话已至此,流云暗暗瞥向崔氏,眼底透着一股子暗示。 “何物?”叶峰不解。 流云便将那玲珑子母镯的功用简略陈述了一番,崔氏早已听的冷汗涔涔,虽然流云不受叶峰看重,但用他女儿的修为去供养她的娘家人,叶枫知道了也得大发雷霆! 毕竟多一人修炼叶家飞黄腾达的机会便多一层。 况且叶流云已今非昔比,叶峰似乎越来越看重!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流云看着崔氏的面色青一白一阵,忽的提高声音:“嫣儿表姐与我要好,拿来与我一带,这一带便是9年!” 崔氏闻言身躯微滞,抬头看去,正与流云目光相接,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柳莺,你那日可曾见到什么镯子?还是一对儿!”叶峰仔细思索,那日他一心都在受伤的孩子身上,其他的都没注意。后来崔氏命人呈上来的那些东西他都颇感意外! “不曾见过什么镯子!”崔氏道。 “既如此,无人证亦无物证,不好言说,此事便作罢!”叶峰心里有底,流云所说十成为真。 当下相随一事,他已亲眼见证,目前还是先走为妙,等下若她提起那匕首和竹简,要他如何回答?竟然拿自己女儿的宝物做礼送与外人示好,这老脸要是不要? “女儿说这些并非是要父亲与那崔嫣儿算旧账,而是想证明那日的事,错不在女儿!”流云顿了顿,道:“不只是这镯子,那日” “为父都知道!既如此,你先休息!”叶峰听话头不对,忙打断:“为父过几日要出趟远门,还有一些琐事待处理,这就回了!” 言毕,便起身示意崔氏也别坐着了,赶紧走!崔氏也乖觉,又叮嘱了几句保养身体的话云云,便随着叶峰出去了。 流云心中已然明了,适才不过想问下匕首和竹简现下何处,能否物归原主,可看这二位的表现,想要回来怕是难喽! 叶峰一路急行,沉着脸,略带愠怒,丝毫不管身后的崔氏是否跟得上。 此时叶峰的肠子都悔青了,今日见识了那样的灵宝,想来那短匕和竹简绝非凡物!可恨自己有眼无珠,竟只当是略贵重的俗物!还被自己亲手送了人,怎能不悔?! 又想到崔氏,真是不长眼!好端端的呈上来作甚?若她不呈上来,什么事都没有!这三件宝物就会好端端的呆在叶家!如此这般想着,越想越气,越看崔氏越不顺眼! 当即重重的拂袖而去,转身去了书房,一连几天不曾搭理崔氏。 第十六章 识人断事 流云起身梳洗,如今身上衣物已是绫罗绸缎,锦衣玉带,不过太过宽大,明显不合身,应该是崔清音不穿的。 秋雁扶着流云手指上下翻飞,已将流云的三千烦恼丝挽了个好看的垂鬓分肖髻,又选了一只晶蓝碧玉小簪略作点缀,映衬的流云如那冬日间的娇兰,清新淡雅、风采嫣然。 流云选了一只成色最好的镯子套在腕上,对秋雁的道:“这屋里都有哪些人,这又是何处?你慢慢说来与我听!” “是!”秋雁搁下手上的梳子,立于一旁道:“这院子名陋舍,听说之前是姨娘的居所,自小姐来此养身子后,夫人便把崔妈妈、春草姐姐、我、还有秋露、夏雨支了过来,供小姐差使!” “春草姐姐还是二等丫鬟,我是三等丫鬟,余下两个都是四等丫鬟!” “嗯!”流云沉闷不语,那日没有听错,果然是春草,又观秋雁此人,不多言多语,行事稳重,心中已打定主意:“自今日起,你来这屋中做一等丫鬟!与残雪一样,贴身伺候!” “啊?这”秋雁颇感意外,虽然心中欢喜,却越级上升,只怕某些人会眼热! “有难言之隐?” “秋雁心中欢喜,自是愿意,只是前面还有春草姐姐,我这直接越过她去,只怕她心生怨怼!” “你思虑的很周全!但我问你一事,春草何在?” “春草姐姐有些病症在身,是以告假几日!” “春草体格强健,那日我泼她一身烂泥,她都康健的很,一来我这儿就患了病,可见心思不在此,我又何必强求!” “小姐心思清明!”她之前听闻流云小姐拘拘儒儒,性子软弱,那日初见,便觉流言不可信,今日再见,只觉得这位小姐玲珑透露、颖悟聪慧,绝非常人! “我素闻一言‘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你很好!担当的起一等这个身份!至于旁人,有我在,你不用怕!” “多谢小姐抬举!” “但我也有一事要说明!在我身边做事,便只能有一心,你可明白?” “秋雁今日在此立誓,绝无二心!” “很好!”流云拉过秋雁,将手镯取下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我现在没有更好的,这个不错,给你!” “这这如何使得!小姐的首饰本就不多,秋雁不能收!”秋雁受宠若惊,这些都是夫人刚刚让人送来的,虽不及嫡小姐叶清音的首饰成色好,但也绝非是她们这些丫头能戴的! “你收着便是,我不喜戴这些东西!收起来,别让人看见!”流云说了这许多,有些口渴,“这茶我不喜欢,可有茉莉?若有你去换来,顺便让春草和崔妈妈过来见我!” “是!”秋雁将镯子藏在怀中,端着茶盏退了出去! 不多时,便听得脚步匆匆,春草和一老妈子纷纷进得屋来,给流云见了礼后,便恭敬的侍立一旁。 流云冷眼瞧着,果然如她所料,春草身体强健,甚至是算得上是珠圆玉润,尤其是脸色,透着一种少女怀春的娇羞。 至于那位崔妈妈,听白氏提起过,曾给她喂过两日奶!料想,这也是她被夫人派来这院中的原因! 秋雁换了一盏茶上来,流云轻嗅,一股悠悠茶香沁入肺腑,应是峨眉峰的碧潭飘雪。吹了吹押了一口,芝兰之气清香可口,好茶! 春草和崔妈妈低着头站在一旁局促不安,时而偷偷地互拿眼角对视,越发疑惑不解起来,叫了她们来,却又不问话,不知这小娃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屋内安静,流云细细品着,一盏茶下肚,思忖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一声音道。 “不知小姐何事急寻了我们来?” 崔妈妈终是等不及先开了口!别人心有忌惮,她可不怕!嫡小姐叶清音和叶流云幼时都曾喝过她几日奶!她与旁人自是不同! 秋雁皱了皱眉,这崔妈妈如此目无尊卑,太过嚣张! 春草听这老妈子说话也是一惊,心道这崔妈妈是疯了不成,竟敢质问小姐!要知道叶流云早非往昔,今日的叶流云是老爷看重的人!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进来,就连夫人崔氏都不敢轻慢,这老婆子怎么敢? 流云搁下茶盏,双目如炬的盯着崔妈妈,冷冷道:“嬷嬷可有急事?” “无甚急事,只是这个时间,夫人那儿该等着我去伺候了!” “哦?”搬出崔氏,无非就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流云也不恼,慢吞吞道:“我父亲幼时家贫,祖母身子不好,家中老母牛便成了唯一的食物来源!后来嬷嬷,你猜那头老母牛怎么样了?” 崔嬷嬷虽知道叶峰曾经穷困潦倒,但去不知其中的内里,正听得入神,突然流云发问,她茫然道:“于家主有恩,定当礼遇!” “嬷嬷猜得不错!那年大旱,家中遭了变故,就连老母牛都生了病,祖母虽心中不忍,可也无法,只得将那老母牛”流云略顿,眸光骤然冷如冰霜,“割了颈、破了腹、扒了皮、吃了肉!不过那两对产奶之物,还是被祖母好好安葬在了土里,以示恩泽!” 故事听到这里,崔嬷嬷再愚钝也明白了!不觉后背寒凉,如针芒刺骨! “嬷嬷~”流云依然不改慢吞吞的语气,复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你说,要是咱们家有这么一头老母牛,又不合时宜的生了病,且是恶疾,该如何处置?” “小姐小姐”崔嬷嬷早已满头冷汗,只哆哆嗦嗦的道:“小姐家如今富庶,这病牛自当自当寻个无人的地方,孤独老去!”她知道流云是修仙之人,些许手段定是不少,现下早已战战兢兢,悔不当初! “多谢嬷嬷解了流云心头之惑!不过还有一事,烦请嬷嬷解惑!”说着,只手撩起水袖,露出一小节胳膊,光滑洁白又枯瘦,只是臂弯外侧有一块淤青分外惹眼。 流云低头吹了吹那处,倏而看向她二人笑到:“听闻山药芋泥金丝糕可解此淤青,不知二位可有耳闻?” 第十七章 超级大脑 此言一出,二人“噗通!噗通!”跪倒在地,抖若筛糠,告饶流云大人有大量,莫与她们计较! 春草还好,崔嬷嬷直接上手,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哭求流云高抬贵手! “够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崔嬷嬷的老脸已红肿了起来,想是手上确实用了力气!倒不是她心软,只是该说正事了! 流云对着秋雁耳语几句,秋雁点点头带着两个丫头出去关了门。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谁说的好,我有赏!谁说的不好……”流云手中拿着盖盏,略用力,“咔”列为两半,道:“你们懂!” 崔嬷嬷还未明白,那边春草已抢先开了口。 “崔宗主说您抢嫣儿小姐的东西,刀和竹简已被他们拿走了!” “说嫣儿小姐有个璎珞,也被您据为己有!”崔嬷嬷恍然大悟,抢着说道。 “那日老爷来取璎珞,姨娘不知为何匆忙赶来,进了屋就和老爷起了争执!奴婢离得远,只听见了桌椅倒地的声音,同时……还有……还有姨娘喊了句,此物有灵,可纳万物!” “还有……还有……”崔嬷嬷不甘示弱,急力思索:“残雪缺心眼,自请跟着去了柴院!”忽觉多了一嘴,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些东西肯定都是小姐的,那崔嫣儿小姐来时我就在旁边,出了那个鞭子,什么都没带!” “好了!”流云明白已经差不多了,“那边有些首饰,自己去挑两个!” “不敢……奴婢不敢……” “让你们拿就赶紧去拿!拿完了赶紧走!今日的事我不会对外说,你们也烂在肚子里!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二人不敢逗留,谨小慎微的拿了点东西赶紧退了出去。 流云梳理了一下二人的对话,心下明了,那日战后,镯子不见,匕首和竹简却送人了,这是崔氏的杰作。 过后又来索要相随,这是崔嫣儿醒后的杰作。 只是母亲……她今日务必要去看一眼。 “秋雁!”流云唤道。 秋雁闻言赶紧进来:“小姐有吩咐?” 流云卸下头上的簪子,环视了一周:“这里可有什么轻便的衣服?” “有!小姐可是要夜探柴院?”看流云卸下钗环,明白了几分,于是大胆猜测! “你很聪明!” “秋雁略长小姐几岁,有些旧衣物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她们丫鬟洒扫庭院服侍主子,衣服向来轻便! “速速取来!” ………………………………………… 戌时刚过,流云自后窗跃上屋顶,观察了一下方位,并记下陋舍所在,朝着柴院的位置摸了过去。 柴院的位置好找,只要不出叶家大宅,一直向北便可! 自进入朝华境一层,流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灵,屋檐之间腾挪跳跃,如履平地! 叶家宅院不算很大,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三息间她已翻入柴院,院内依旧荒凉萧瑟,虽然此处不尽人意,但却是唯一能让她放下戒心的地方,不必与人算计,不必猜人心思! 只有自己的小房间透出些微弱的光线,想必二人都在此处安歇,流云轻手轻脚的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 火盆中还燃着些许木炭,瞧着二人都已上床安歇,流云不想吵醒她们,只静静的看她们一会也是安心的。 残雪趴在床上,似是睡不安稳,总是一惊一颤的手脚乱动,流云想到那日她所受的鞭伤,心中动容,走上前去给她掖了掖被角,却看见被子下条条鞭痕,猩红刺目、触目惊心。 这么久了,有些破处竟还在渗血,更有些地方,有化脓的迹象! 再去看了下白氏,头上缠着纱巾,虽然背上鞭痕较少,却同样不容客观,体温有些高,还在发烧! 她自诩是个坚强心硬的人,看到这些,也不觉滴下泪来! 她们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她!本以为她们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 “崔嫣儿!!”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你竟敢伤她们至此!今日种种,我叶流云记下了!来日必百倍奉还!” 忙自相随里取出两个包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的药膏。 这时不得不叹服秋雁这个丫头,人不但聪明,心思也细腻,竟想到了这一层!想想自己初拿到手时还觉得多此一举,是有多么蠢笨不自知! 挑了一瓶药粉,掀开残雪的被褥,轻轻的洒在伤口上,想是有些痛,瘦弱的小身板颤了颤,流云心有不忍,手下更轻了些。 哪知残雪疼的皱了皱眉,猛地抓住了流云的手,警觉道:“谁?” “是我!笨丫头!” “小姐?!”残雪有些激动,“你终于醒了!呜呜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不成?快撒手!药都快要撒了!躺好!我还要给姨娘上药呢!” “残雪不敢”抹了把眼泪,乖乖的躺好等着上药。 “慢着!”流云总觉得残雪的样子挺怪异的,自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像个驼背似的,“你身子下面抱着什么呢?这样能舒服?” “啊!小姐不提我都忘了!是这个!书!”残雪自身下抱出一个小被子,又从被子里拿出一本书。 流云定睛一看,是《尸鬼实录》! 心中明白了,命残雪赶快躺好,流云轻吹了吹药粉,让其缓缓融进血中。 “你自请入柴院,就是为了保护这本书!傻也不傻?” “小姐的东西谁也不许抢走!再说,也同姨娘做个伴!” “所以你本来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别动!我要清理脓血了!忍着点!” 流云自一旁的小筐子里取出一根针,在火上烤了一下,挑开化脓处! “嘶~”残雪吃痛。 “小姐快将这本书收起来!那里面安全!” “你不看了?” “残雪全部背过了!在脑中看就行了!” 流云拿针的手一哆嗦,那本书可比她的心法厚多了! “你背过了?全部?” “不难呀!背过了!”残雪轻松道 流云忽然明白了以前世界流行的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会给你再开一扇窗。想必残雪被剥夺了人情世故的天赋,却被赋予了一个超级大脑!还是书呆子类型的! 第十八章 叶清音 处理完残雪的伤口,流云又开始处理白氏的伤口,白氏在发烧,且一直昏睡,药粉的刺激都没能她醒转过来,心中不免担心,又找出一瓶药水,灌入白氏口中。 “残雪,母亲头上的伤是不是磕在了桌角上?” “嗯!和老爷起了争执,为了保护小姐的相随!”顿了顿又道:“是夫人来告知匕首、竹简都送给了崔宗主,还说小姐手脚不干净,抢了嫣儿小姐的璎珞!眼下老爷正去取回璎珞,夫人着急,伤还没好就跑了过去,接着就” “嗯!我都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母亲一直谨小慎微的避着她,她却如此不容人!” 房间一时静了下来,流云暗自盘算,她萌生了一个念头,只是要实现还需要长久盘算,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残雪!你们明日就可以出去了!我来接你们!”又指了指桌上另一个小包裹,“那里面有些吃的,若是半夜醒来饿了,就先垫一垫!我不能久留,要回去了!” “嗯!姨娘我来看顾!” 翌日,刚过辰时,流云领着几个小丫头已等在了柴院门口。 一门之隔!白氏和残雪也收拾停当,崔氏没来,说是身体不适,只派了人来开门。 木门“吱呀”,旭日暖阳挤破木门争先恐后的闯了进来,白氏站在屋檐下,望着那木门缓缓打开,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离开这里! “娘!”流云今日不管那么多,跑过去甜甜的叫了一声,伸手搀扶住白氏! “云儿!你……”白氏眼含热泪,紧紧抓住流云的手,关切的一遍遍看着流云:“你……都好了?母亲没用……母亲……你的……” “娘,都在!女儿一直都在!都在!”流云知道她想说什么,手中略用力,安慰道:“放心!” “好!”白氏拉着流云:“走!咱们回家!回咱们自己的家!” “嗯!”流云站在中间,右边搀着母亲,左边扶着残雪,往陋舍走去。 一个小小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后,冷冷的注视着她们,流云瞥了一眼,呵! 崔氏没来,她却来了!叶清音! 流云不予理会,还是先回陋舍,她们母女好久没说话了! 叶清音发现自己被忽视,一丝不悦闪过眼底!在这个家里,还没人敢轻视她的存在! “叶流云!”那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飘在空中,由远及近。 叶清音身姿飘若柳叶,转瞬已至流云身前。 “有何贵干?”如果没记错,这位应该叫她一声姐姐,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有话同你说!”叶清音不悦道:“你为何无视我?” “这就奇了怪了,你躲那么远的树后,如何要我正视你?” “……”叶清音一时语塞,确实是她躲在树后…… “想要我正视,请站到我面前来!” “哼!我还轮不到你来教!” “教你?”流云心中腹诽,真是自作多情!“我母亲身体不适,不宜在此逗留!” “我话还没说完!” “戌时你来找我!” “好!”叶清音爽快的答应,不一会儿她就后悔了! 流云搀扶着白氏一路慢行,走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回到陋舍,赶紧扶着白氏和残雪上床歇着,又吩咐秋雁等一众丫头给她们换药! 秋雁心思细致,一边叮嘱小厨房赶紧上饭菜,粥定要软烂些,一边给她们换药,索性把她们的衣服一起都换了,这一番折腾,白氏和残雪的伤口又开裂了一些。 看着秋雁忙来忙去,处处安排妥帖,事事处理得当,流云心下一百个满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残雪心中汗颜,自己以后可要用功了!不知能不能赶上秋雁的一二! 流云知道白氏心中好多疑问,不说与她听,她是无法安睡的,是以强制白氏赶紧卧床休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去繁从简的说与她听! 秋雁一旁听着,看二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福了福身子,“小姐,奴婢听说崔妈妈告病还乡了!” “她还算识时务!”流云轻笑道。 不权居以为行,不称位以为忠,白氏心中慰藉,温和的望了一眼秋雁,“云儿,你看重的人很好!” 流云报以微笑,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沉沉睡去,残雪了无心事,早就睡的死沉,再醒来,竟是日暮西沉。 将二人交给秋雁,她也放心,当下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茶盏,与院中石凳上安心的坐着,等着相约之人! 叶清音不愿惹人关注,是以越上屋顶,直奔叶流云处,心中憋着一股子气,为什么那么爽快的答应她!为什么要来找她?而不是她来找自己?可恶!她可是嫡小姐! 心中有气,导致气息不均,是以奔到叶流云处时,有些轻喘! 流云一壶茶水刚好进肚,余光已瞥见屋顶之上那抹俏影,蕴藏在月光中立于檐角,居高俯下的瞪视着,好个骄傲的小丫头! “来了?” “”叶清音不语,手中长鞭业已捶地。 “要与我动手?” “你颈上之物乃崔嫣儿所有!速速还来!” “我若不还呢?”心中冷笑,又是因为这物件,崔氏还真是不死心! “我便亲自来取!”叶清音紧了手中长鞭,已泛起阵阵金光,“那时你若受伤,可怨不得我!” “唉!”这一战,看来免不了!流云轻叹,若在这里动手,势必会惊动屋中人,遂起身,轻轻跃上屋顶,无奈道:“且随我来!” “好!”叶清音观她这一跃,身形灵便已在自己之上,可双方打斗,不是身形灵便就能赢的!慢着!为何自己又答应了她!心中生气,奋起急追。 她是高贵的嫡小姐,怎么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可任她却怎么追也追不上! 自破镜以来,流云也没闲着,时间划分的很清晰,识人善任、迎白氏出院、修炼!是以今日之战她也不是十分抗拒,正好验证这段时间是否有所长进!到时手下留情便是! 加快脚步向着镇外的望仙桥而去!脚下留有分寸,总是将二人的距离控制在10米之内,既不让她接近,也不让她跟丢! 第十九章 比试 望仙桥,相传曾有人在此桥上看到一位高人于山顶之上登仙而去,人间帝王慕名而来,赐名望仙桥!所以名不见经传的野山渐渐聚拢人气,形成了一个小镇,是为望仙镇! 叶家大宅位于望仙镇的中心地带,流云几个腾跃,已到了小镇的边缘,目标明确向着前面的深山而去,这也是她首次离开叶家大宅! 望仙桥,流云早有耳闻,那是两座山之间天然形成的石拱,处于山巅,她早就心之向往,今夜月明星稀,冰一样的水光自苍穹之上倾泻而下,远远望去,那石桥高耸,古树森齐,聒聒幽禽鸣远岱,清清雅雅若仙山。 流云纵身一跃,立于石桥一端。二息间,叶清音也到了。 两个娃娃互相凝视,一个目光不屑、骄傲而不自觉,一个淡定从容、沉着随风。 “你我同宗!我不会要你性命!如现下交出璎珞!可免一战!”叶清音下巴略抬,目无一切。 “废话少说!动手!”流云心中暗自思忖,好个骄傲自大的丫头。 蓦地,金光炸起向着流云袭来,那金光有如午时骄阳般刺目,晃得流云什么也看不见,急忙闭上眼睛,向侧后方闪躲。 叶清音一时占据上风,驱动长鞭向着流云的颈上袭来,她不想取她性命,只为颈上璎珞! 闭着眼的流云听声辩位,当下向后折腰。 “轰隆”身旁巨石一分为二,好犀利的长鞭! 流云躲过一击,翻身错过后退数步。 古人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鞭为长物,可也太长了些!只适合远距离攻击,是以持鞭人最不喜欢让人接近,而目前的距离,正是叶清音的最佳攻击距离! 流云深以为谙,自怀中取出一方丝帕,覆与眼上,又从旁取来一截树枝,一手执枝,指向叶清音。 “再来!” 竟以一截烂树枝子向她挑战,还是单手!当她手中长鞭是狗尾巴草不成,心中盛怒,愠怒之色跃然脸上,手中长鞭再次袭来! “听闻你是朝华境一层!” “你话太多了!”树枝在流云手中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不与长鞭直面硬抗,只是以灵气护住树枝,再以挑、刺、划等剑式避开锋芒,如此一来,那长鞭也受到了部分钳制,不能自由发挥。 “崔嫣儿也是朝华境一层!” “那又如何?!” “是我手下败将!”叶清音陡然提高音量,长鞭绕上树枝,娇喝一声“你输了!” 却见那树枝蓦地燃起一层黑色焰火,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长鞭向前飞去,叶清音不敢掉以轻心,是以紧握不放! 刹那间,一人影与她擦肩而过,是叶流云,她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轻慢,暗道不好,自己前方哪还有叶流云的影子,只有那截树枝向前飞去。 正欲扔掉长鞭,回手抵挡,突觉手臂酸痛,长鞭脱手而出。 再回首,流云早立于她面前,一手为刃,封住了她的喉。 叶清音楞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就输了。 那鞭子失去主人的护持,耀眼的金芒不在,犹自缠着已断的树枝。 流云摘下蒙眼的纱巾,露出了手中的一个小石子。 “料定你不会撒手,所以我把树枝扔出去,不过是声东击西,为了接近你!” “输了就是输了!不必说这些来羞辱我!” “唉!”流云暗自叹气,崔氏将她保护的很好,只让她修炼与学习掌家之事,一心待嫁,是以世间险恶,人心诡诈之事,她并不了解,是一位高贵骄矜又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虽不善于明辨善恶,却是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她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厌恶! 也有一点是流云不明白的,既然将她保护的这么好,又为什么让她搅进来? 虽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既然牵扯了进来,她不介意再推一把! “我颈上的东西是我自己的!并不是什么璎珞!”便将相随掏出来让她一看,“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头,不过略精美些而已!” “你母亲见这东西好看,便让人仿了一个,说你非常喜欢!怎么?你不知道?” 一番话下来,叶清音的脸色变了几变,瞳孔微沉,似是明白了一些事! 那日母亲的不小心说漏嘴,原是故意的!知她定会为了叶家的脸面前来索要东西,一切不过为了为了那口水无凭的婚约! 怪不得如此丢人现眼的丑事作为嫡母竟放任不管! 怪不得父亲也无所作为! 如今,她竟被自己的母亲当做了旗子! 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想到此,叶清音贝齿轻咬着下唇,颇感委屈! “信与不信,你回去一问便知!”流云不想再与她纠缠,丢下一句话,飞身向着叶家大宅的方向掠去,身影不见,却有传来声音,“你手臂穴位已被我暂封,一炷香后便可恢复!” 一炷香后,叶清音拾起长鞭,也向着叶家大宅的方向而去,不过,她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崔氏处,自她进屋不多时,便传来激烈的争吵。 “母亲就知道说什么婚约婚约!口说无凭的有用吗?” “为了那什么破婚约你为崔家做了多少事?咱家多少银子都被你贴了去!” “如今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利用了!” “若那婚约需要靠这些来维持我才不要嫁那什么崔程遥!” 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流云躲在不远处,侧耳听着,脸上荡起一抹小人得志的奸笑!果然是个傲娇的大小姐!此情此景,甚合朕意! 不过此事还没完!流云深知这一点,早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且看他们崔家意欲何为! 再过两日便是新年夜,叶家已开始为了过年而忙碌,裁新衣、剪窗花,扫屋子,流云的小院子也忙得人仰马翻。 可是忙来忙去的只有秋雁等人,流云只管自己修炼的事,闲暇时便帮着白氏描些花样子。 白氏手巧,剪的窗花好看,描的花样更是惟妙惟肖,活似鲜花开在了纸上!秋雁等长做针线活的小丫头们都稀罕的如获至宝,央求着姨娘多画一些。 第二十章 冰火两重天 流云好歹是校园板报小能手,也曾荣获校园比赛三等奖,今日更是技痒难耐,拿起毛笔大手一挥刷刷刷画了好几朵,可能是毛笔用着不顺手的缘故,看起来像花像根又像草 众人一伙的围了上来,想要一观小姐的笔锋!良久 “噗!”残雪忍不住喷了出来,立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忙道, “真好看!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花朵了!” 流云狠狠地剜了残雪一眼,白氏心中好笑,拿起纸张细细端详。 “嗯!画的不错!与一物颇为相似!” “何物?” 流云都不知道自己画的这叫个什么东西,若是母亲能叫上名来,自己今日也不用丢脸! “我画与你看!” 白氏取来一张洒金笺,素手执笔,笔锋游走于纸上,鸾飘凤泊之间,一朵柔蓝色的小花跃然纸上,此花并蒂,分外妖娆! 白氏又取来一撮细盐,弹于纸上,霎时间那朵花就像置身于点点萤火之中,吐露着丝丝花蕊,绽放异彩! “哇!好漂亮!” 残雪丝毫不掩饰她的赞美!众人争先瞻仰,却被流云抢了过去。 确实好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可是与自己画的一点也不像啊! 除了颜色 “母亲!这朵花真好看!这是什么花?”流云也是赞不绝口。 “双生花!” “母亲的兽灵?!”流云颇感意外,没想到双生花竟如此美丽! “此花生在何处?我去为母亲寻来!” “不清楚呀!传闻白家祖上曾四海寻访,几百年来族人漂泊凋零,至今也不曾询货下落!慢慢的,也就无人再去关心了,据说此花可主生死,也不知怎么个主法!” 一时众人兴致大起,纷纷画起了自己的兽灵,流云一旁看着,有兽、有花、有武器,五花八门的还挺全。 再看残雪,这下流云忍不住了,当下揶揄起来:“残雪!哈哈!你的兽灵是只八爪鱼吗?哈哈”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兽灵是只黑鸡。 “小姐!这分明是只蜘蛛啊!残雪就是因为这只蜘蛛才被选进的叶家!” “蜘蛛?” 流云拿过纸仔细看了看,还是像章鱼,不过已经非常不错了,赞道, “你不错呀残雪,这屋子里面就只有你的兽灵像那么回事儿!” 残雪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是也没什么用,我们都不能凝结大量灵气,不适合修灵!” “嗯……” 确实如此,并非所有人都适合修灵! “所以老天爷给了你一副绝顶聪明的脑子!” “嗯……可能!哈哈!”残雪红了脸,挠着头干笑。 关于兽灵与器灵,流云近来了解的越来越多,灵与人,不过讲究“辅”“合”二字,灵与人的相辅相合度、与灵气属性的相辅相合度越高,力量越强大! 如崔氏一流,器灵一脉,若要达到完美的契合度,只需要寻找完美的武器即可!若有了更好的,扔了旧的就是! 但是兽灵一脉就比较麻烦了,如叶峰,本身灵气属性为冰,兽灵是头狼,所以属意雪域狼,可这么多年了,花的钱也不少,至今不曾捕获! 且一但人与兽灵结印,除非人死,此生只此一只! 器灵与兽灵两相比较,各有利弊! 所以很多人宁错过,不将就!叶峰就是很好的例子! 也有很多人,境界修为已达极限,寻个不错的兽灵便授印了! 流云的兽灵是只黑鸡,想来也不难找,寻个机会找来便是!若是非要属火的,就是火鸡……那就麻烦了…… 与叶家一派红火相比,那崔家就是阴云密布、愁云惨淡! 芙蓉城崔家,自那日从叶家回来之后,便陷入了一片惨淡氛围中,人人自危,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那日不过两个丫鬟说笑了几句,崔泰发了大火!打死一个,发卖了一个!是以整个崔府想死了家主一般,毫无生气! 崔泰日日守在崔嫣儿身旁,除了家中府医与几个近身侍奉的丫鬟,外人一概不去靠近! “子虑,嫣儿如何?” 崔泰心下烦躁,不安的摩挲着扳指。 “宗主,子虑已施过针,可小姐的灵气还是不停的溃散,必须尽快服下第一粒丹药!” “目前只寻到一粒,正在来的路上!你看着……大约……需要几粒?” “最少需要7粒!” “什么?!”崔泰闻言一震,他崔家确实有钱,可也经不起这许多,为了这一粒丹药已进去了三分之一的家产! “而且唉!若不尽快服下第一颗药,修为尽散,可若是服了,在一定时间内没有服下第二颗,前面服下的那颗药也就作废了呀!唉!” 可是若要重新修行,只怕是赶不及万仙清潭会了! 崔嫣儿可是崔家这几十年来天赋最出色的修行之人! 想到此,又记起那日之事,恨得咬牙切齿!叶流云,若不是她,嫣儿何至于此!当时不该留她性命! “宗主!有信!”门外一苍劲声音道。 “进来!” 男子迈进屋来,步伐轻便且矫劲,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恭敬的递上一张纸条。 崔泰接过展开,‘物为冥虚,识主,获取失败!妹再试!’! “废物!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 崔泰怒极,手中纸条揉作一团甩手砸在地上! 那男子颇有眼色,忙拾起在蜡烛上燃烧遗烬! “初一,那把短匕熔炼的如何了?” 嫣儿的三品灵器被它斩断,若能用它来修复!岂不妙哉! “禀宗主!尚无进展,水火不侵!” “……”崔泰已快没了耐性,“那镯子修复的如何了?” “匠人正在修复,还需些时日!” 那日吞了两件宝物后,崔氏又偷偷塞给他一方丝帕,打开后,便是他家的至宝——玲珑玉镯,已被摔的支离破碎! 看着一手碎玉,气的崔泰面色铁青,若不是看在这两件宝物的份上,真要与叶家当场撕破脸! “可寻到合适人选?” “已寻到个孩子,灵气均为火,只是不够纯净!” 是啊,若论纯净,又有谁比得过叶流云! 九年前试灵台上,那爆烈腾起的黑色火焰之纯净,之震撼世上绝无仅有!始终让他始终铭记于心,并因此而忧心叶家的崛起! 没想到那叶家有眼无珠,反而成全了嫣儿! 可是如今,竟也害了嫣儿! “就td没有好消息?” “药明日可到,已派人接应!” “下去” “是!”初一领命,转身刚欲走。 “慢着!” 崔泰喝道。 “将消息散出去!” “是!” 第二十一章 固气冲虚丹 春寒料峭,冬日的余威仍未散尽,刚过了年,姨娘又病了一场,好在现在的陋舍什么都不缺,躺了两日,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破五之后,叶峰便带着二十多个伙计启程向北方而去,听说那里有一批不错的药材价格出现了落差!他不想错过任何发财的机会! 流云也在家中呆的无聊,听说镇上有个小馆子饭菜口味极佳!便拐着秋雁和残雪一同出门玩耍!顺便给白氏带些甜点换换口味! 小馆名字八方来客,地方不大,却还算雅致,名字寓意也好!因着望仙桥和人间帝王的缘故,镇名气颇大,四面八方的游人看客云游罗志于此地,确实算得上八方来客! 刚过了年,人不多,基本都是附近城镇的人,流云挑了个最好的位置,既能吃的好,又能观景! 残雪坐下后直咂舌:“我的小姐,这个位置得多少钱呀?” “有钱!” 流云拍了拍鼓鼓的荷包,荷包是姨娘刚刚缝好的,图案就是双生花,甚是漂亮! “啊?!小姐,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你家小姐就该天生穷命呐?” 流云白了一眼。 “那倒不是……” “是刘妈妈!自崔妈妈告病还乡后,就……明白了吗?”秋雁笑到。 “哦!”残雪应了声不再说话,仔细品味秋雁省略不说的究竟是是什么话。 八方来客的菜色果然名不虚传,色香味俱全!尤其是做的果子入口绵软,回味悠长!残雪与秋雁也吃的不亦乐乎! 流云呷了一口茶,观向窗外的望仙桥,只听身边正也有人议论望仙桥。 “张兄,你过了望仙桥后,往左拐,不久是一片密林,莫慌,那里已被踩出了小径,你沿着小径直走,到了头便是传说中仙人登仙前的洞府!” “玉谦弟不一同前往?” “不去了,年前去过了,眼下要赶往芙蓉城,听说芙蓉城的崔家有个大活,雇了很多人,我们村子去了好几个了!” “芙蓉城崔家?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他家有个小姐,品性高洁,端庄懂礼,却被这镇上的叶家打伤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们两家有亲呀!” “好像是真的,同村的王狗蛋就在他家干活呢,听说是叶家一个庶出的小姐打伤的!” “这个小姐好生厉害!” “何止厉害,听说是眼红那崔家小姐的灵宝才导致的冲突!也不知叶家是怎么教养的女儿!如此跋扈蛮横不讲理!” “小姐”秋雁小声的唤了声,她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对话。 “残雪过去同他们讲个明白!” “不用!且听听还有什么?” 流云似乎明白了崔家的下一步棋! “玉谦弟啊,你我都是要参加这一次万仙清谈会的人,届时若是搏出个名声,像这样的殷实之家怕是会对我们青睐啊!” “张兄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哈!” “张兄啊!娶妻娶贤!这样的女子,就是来给我做妾,我也不要!” 一股愤怒气血直冲残雪脑门,小身板“腾”的站了起来!捏的杯子咯吱作响。 那沉浸在意淫中的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小二!这几样果子各来一份,带走!”秋雁扯着嗓子喊了句,拉了拉残雪,示意其坐下。 人家一没指名二没道姓,即与此事无关,何必生气!岂非对号入座? 流云一手撑着额头,赶紧对着残雪招了招手,她也颇感无奈,本意是想听些有用的信息,结果听了一耳朵腌臜之语,实在晦气! “收拾东西,咱们回!” 酒饱饭足,流云欲望集市溜达一圈,现在的集市还没恢复年前的热闹光景,只有零星的几个商贩在沿街叫卖,都是些寻常玩意,无甚稀奇,倒是有个卖花灯的挺惹眼,那处围拢了不少人。 “残雪、秋雁,咱们也去买几个花灯!” “好的小姐!”孩子心性,有好玩的自是开心,当下开开心心跑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卖花灯的对面还有个告示墙,也围拢了个人,有交头接耳的,有注目凝视的。 这倒引起了流云的兴趣,听说官府的缉捕画像也是一绝,走过去一看,画像没见到,倒是有四个大字格外扎眼,分别是“崔氏”、“重金”。 依次读下去,原来是崔氏重金寻药,药名“固气冲虚丹”,这个药流云不清楚,但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身旁人讨论的不过是“此药极为贵重”、“此药难寻”、“为何不用‘小冲虚’”云云,流云也听得云里雾里,一头浆糊。 “小姐!花灯买好了!” 残雪提着两个兔子花灯兴高采烈地扯了扯流云的水袖,“小姐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你看这儿,这个东西你可熟悉?” “嗯?”残雪顺着流云的指尖看去,“固气冲虚丹?没见过,若说是熟悉的话,小姐有一瓶固源丹!可是说的这个?” “?”流云略加思索,“对!就是它,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走!咱们回家” 前几日见着白氏和残雪后背的鞭痕始终不消,突发奇想的将相随里面81瓶丹药全部倒腾了出来,里面就有固源丹,不得不佩服残雪的记忆力! 回到陋舍,便将所有药的名字誊抄了下来,听说曲瞻刚过完年迫不及待的就来了叶家,也不知为什么! 不过,正好可以寻这位郎中问下! “秋雁,你经常出入叶府,可知道曲瞻曲医师住在咱们家哪个地方?” “住在清雅居,小姐不舒服?” “有些事想要请教,我去去便回,你来带路!” “嗯……小姐有所不知,自曲郎中来了之后,那处瞧病的人格外多,不如让春草将曲郎中请来此处,也省了小姐脚力!” “不妥,既然是请教问题,自然当是登门拜访!再者……为何是春草?” “这……反正春草请……他一定来的快!” 瞧着秋雁言辞闪烁,只潋滟笑着说话,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料定里面有猫腻! 不让她去,她非要去!只是曲瞻那里人多眼杂,也许请了来不是个坏主意! “你去知会春草一声,让她去请曲医师,就说我有问题请教曲医师,若真能请了来,我重重有赏!” 春草接到传话不敢懈怠,匆忙往曲瞻处赶去! 自那件事后,她彻底知道了这位小姐的厉害,也彻底不敢再造次!是以接到指令如同接到军令! 可她不知道,流云早就跟在她后面想要一窥究竟。 第二十二章 将欲取之,必故与之 那清雅居在前院靠近东南角的一处客房里!也不算远,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流云在屋檐上飞梭,脚程快,看的也远,只见那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应该就是曲瞻处! 不过瞅着……确实有点意思! 患者男少女多,且男的就诊时间短,极短!女的嘛……年纪轻的时间就长些,这会子已进去两位丫鬟,久久不见出来!竟是一位留香君! 这个样子……怕是不太好请呀……不过弹指间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只见春草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前面等候的小丫鬟们作鸟兽状都散了,她也不客气,走到门前,提着裙摆,抬腿就是一脚! “哐!”门朝两边飞去。 屋里那两个小丫头怯怯的同她打了声招呼,飞也似的跑了! 流云看乐了!这丫头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立时那屋里急走出一中年男子,长袍束发,一脸讪笑,他非但不生气,还可劲的作揖!一派讨好之意! 莫非他们俩有之间有……? 那男子哄了好一阵,才把春草哄进屋里,又想起什么,赶紧回身把门关上! 房门一关,什么也看不见了,流云有些心急,这种事怎么能只看一半?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那房门打开,春草回头也不知说了什么,一脸春色,娇羞喜人!与刚才踹门的母夜叉简直判若两人。 那男子也是满面春风,单肩挎着药箱,关了屋门后便跟在她后边。时不时的说着什么,逗得春草一路上笑个不停! 这下,流云心里明白了,男大当娶,少女怀春,郎有情妾有意罢了!还有一点流云也不得不佩服,这等母夜叉的毛都能捋顺了,这男子定是个人才! 流云不好耽搁,必须在她二人之前赶回陋舍,她二人脚程是真慢!流云回到陋舍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秋雁道了声:“曲医师您来了,小姐在里面等您呢!” 想来这一次可以明目张胆的在一处,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一番客套后,流云拿出那撒金纸,双手递上:“曲叔叔,流云见识浅薄,这有一些药的名字,流云实在不知,还望曲叔叔能指点一二!” “丫头客气了!”曲瞻接过一一察看,初时还不觉的有什么,再往下越看越心惊,脸色朝着一种极致夸张的震惊发展而去,“这这丫头,这些药品的名字你从何而来?” “是有什么问题吗曲叔叔?”流云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都是稀世珍宝啊!虽说大部分我都不知道,但知道的这几个里面,个个都是无价之宝啊!快!拿纸笔来!” 残雪递上纸笔,曲瞻飞快的写了起来,好像生怕时间一久忘记了! 一炷香的功夫,已将他知道的用法及功效写在了纸上,又似是不放心,指着上面一处丹药道:“你看这个!它是固气冲虚丹的祖师爷!” 流云顺着看去,“固源丹?是固气冲虚丹的祖师爷?” “嗯!”曲瞻神色颇为慎重,“此丹药出世于几百年前,可使人破镜失败后,灵气保持在三层巅峰状态!可惜几百年前随着凤栖谷的消失,它也消失了!” “凤栖谷?”流云只知道五大门派,一些小门派从未听过,“这是什么门派?” “听说是一个极为神秘的门派,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连这固源丹,我也只听师父提起过一次,之所以记的清楚,是师父他老人家说起此药时,那惋惜的神情实在让人动容!” “那固气冲虚丹的药效又如何?” “比小冲虚要好很多啦!所以一丹难求!你看崔家这么有钱,还不是买不到?!” “那‘小冲虚’又是何物?” “丫头!你于丹药这一块,知道的也太少了!”曲瞻道:“你可知道虚怀谷?” “虚怀若谷、悬壶济世!自然知道!以医药行于天下,不参与仙门事务,却得众仙门敬仰!” “那是因为虚怀谷将固源丹的药方公之于天下尔!”作为虚怀谷外门弟子的徒弟,曲瞻颇为自豪。 “固源丹之所以不存在,是因为有一味药材只生长在凤栖谷,药方公之于天下后,世人争先恐后的研究,以期用其他药材顶替。” “所以才有了固气冲虚丹和小冲虚!” “聪明啊丫头!也不算虚忙一场啊!那逍遥岛得天独厚,用暗香疏影来代替,可使人在破镜失败后,灵气保持在三层前期阶段!所以逍遥岛卖的很贵很贵!是为固气冲虚丹” “至于‘小冲虚’嘛!世人多有研制,说不上谁的好谁的不好,差不多就那样,运气好的跌落到二层巅峰,不好的直接一层前期!” “差距这么大呀!”这是流云没想到的,当时她没吃药直接破镜,幸亏运气好,不然就惨了! “那当然!丫头,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让……让你的丫鬟来叫我便是!” “多谢曲叔叔忙里抽空为流云解惑!”流云深深一拜,曲瞻的这番讲解帮了她大忙!是以她也衷心的感谢。 “曲叔叔!流云刚从柴院出来,并无什么贵重的物品相赠以示感谢,黄白二物实在粗鄙,是以”流云巧然轻笑,略带愧色的自袖内取出一个青绿色的瓷瓶。 “此药赠与叔叔,还望笑纳!” “这是何物?”曲瞻拿起小瓶左右看了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瓶子,无甚稀奇! “固源丹!”流云道。 “什么?”曲瞻惊得“嗖”站起,“固源丹?当真?” “侄女偶然所得!至于真伪流云有九分把握,曲叔叔可自行验证!” “这”验证不成问题,他去找师傅即可,若是假的扔了就是。可若是真的,那可是价值连城啊,他一介草医,不懂修行,要这贵重之物何用?恐引来杀身之祸啊。 “这只是一粒药丸!”流云看出了他的为难心境,接过话道:“曲叔叔,用之得当则有利,反之必有弊害!” “侄女的意思是?何为?”曲瞻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不懂她究竟想干什么! “云儿听闻一句话‘将欲取之,必故与之’,叔叔近来家事烦扰,是以与叔叔各取所需尔!” 言毕,手指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呃……”曲瞻双眼微眯,拧着有限的山羊胡子,沉思不语。 流云并不急于对方的答案,不论他作何选择,她都有后手! “这瓶子……当叔叔的先收下!后面的事……且让叔叔再考虑考虑!” “如此!云儿便不留叔叔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望叔叔知悉!” “自然!” “春草,送曲叔叔回去!” 第二十三章 前往芙蓉城 正月十五的花灯节,流云玩的很开心,只是修行之事,似乎遇到了瓶颈,停滞不前了,始终无法突破朝华境一层中期!过几日她打算服用丹药试一试! 这一个多月来,流云和残雪肥了不少,以前那种瘦骨嶙峋的样子一去不复返。 身子骨也开始长开了,看着有肉却不胖,甚是可爱! 叶峰自破五出门后,应是半年后才能回来,也不知为何,二月初便回来了,一张脸拉的比驴脸都长!每天不是生气就是发怒,下边的人战战兢兢的也不敢近前伺候! 流云吩咐了一众丫鬟们去打听情况,重点攻陷地点为叶清音的听雨阁! 小丫头们也不负众望,不过几日就摸清楚了,没想到竟然是残雪的消息最全面。 “小姐,那崔家实在可恶,到处散播谣言,说咱们叶家教女无方!老爷一路北上,黄了好几桩生意!” “还有,崔家又来信了,不外乎崔嫣儿伤的重,花费良多,家财散尽,无力娶亲,与叶清音小姐的婚事便作罢!” “老爷又往崔家送了好多银子,夫人的意思是给的少了点,现下老爷又发了大脾气!” “我知道了!”昨日已收到曲瞻托春草回的话,只一个字“妥”。 是该去一趟崔家了! “残雪,传出话去,小姐我境界停滞不前,需要潜心修行,不管何人都不可前来打扰!” “秋雁!你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话传了出去,只崔氏那儿颇有微词,倒也没有惊起什么波澜!这正是流云想要的! 第二日清晨,与白氏简单话别后,只束个发髻,一副田间野小子打扮,从后窗翻了出去,刚刚跳下墙头,却看见叶峰领着崔氏、叶清音等一众仆妇正登上马车,不知去何处。 看来陋舍的情报系统还是需要提升质量! 眼下顾不得他们,秋雁托的人此时正等在叶府西北方向的一处酒肆里,那处倒也好找,酒香满巷,闻着味就到了。 一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酒肆门口,看见流云前来,忙接迎道:“可是流……刘公子?” 流云拍了拍身上的粗布陋裳,打趣道:“哪来的刘公子,是刘狗剩!” “明白!”那少年一点就透,黑黢黢的脸上映着透彻的笑容:“咱们快走!就等我们了!” 说着从柜台上拎起两壶酒便走,只听后面骂道:“”小兔崽子不学好,大清早儿的就知道往外胡窜,还t的偷老子的酒,等回来了看老子不打折你的狗腿!” 那少年一概不管,只闷头领着流云快步走了三个街道,望仙镇本就小,这已经快出镇子了! 前面人却多了起来,是佣肆!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少年领着流云穿过人群,向一木板马车走去,那上面坐满了人! 赶马的人好似等的不耐烦了,远远的看见他们扯开嗓子喊到:“你小子怎么才来?他们已经走了一车了,去晚了人招满了又白跑一趟!” “哈哈!老刘头久等了,这不给你打酒来嘛!拿着拿着!” 一送一推的那老刘头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你小子惯会来这一套,就知道我好这口儿!” “这是我表弟刘狗剩,年纪还小些,又是头一回出远门,您老路上多照顾着些,回头还有您的酒喝!” “既都是刘家人,那自是应该的!小子!别傻愣着了,上车,咱们走了!” 流云知道这是在喊她,忙自怀中拿出些碎银子偷偷塞到那少年手中,那少年还想推却,流云道:“拿着,你回去好交代!” 少年不再推却,给流云找了个好位置,又和老刘头胡扯了两句,那老刘头扬起脖子灌了两口黄汤,手中长鞭一甩:“驾!” 马匹莫名其妙挨了一鞭子,嘶鸣了两声,疾步跑了起来! 这老刘头性格开朗,好两口,又爱唠叨,是以这一路上也不闷,一车人东拉西扯的说的热闹,流云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人,有时也跟着说两句,这才知道秋雁这事安排的极好! 这伙人是去崔家干苦力活的,她不需要问路,也不需要操心,坐着车就到了! 路上老刘头瞅了流云好几眼,实在忍不住,吞了一口酒砸砸嘴道:“你小子看着挺白净的,不像庄稼人,怎么和那赵腾有亲?” 这个问题流云真没提前安排,只能硬着头皮胡扯道:“呃远亲很远呵呵!” “嗯!王腾这小子真是不错!这么远还肯帮你!是个好人!瞧你年纪小小的的孤身一人,可去芙蓉城寻亲?” “正是!”自己胡扯不如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让他充分发挥想象力。 “这年头啊!你若有钱,亲戚还用寻吗?自己就找上门来了,你若穷得叮当响~呵呵~躲着你还来不及哩!” “老伯说的这番话甚是有理!” “别跟老头子我之乎者也的?小子!你读过书?” “略读过些!”流云谦虚道。 “呃”老刘头打了个酒嗝,又道:“读书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瞧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寻了亲也得遭嫌弃,怎么?要不要跟着他们去寻点活计?” “这”流云确实需要进入崔家大宅,可她所行之事决不能连累了无辜之人。 再者,她是要回望仙镇,怎么能长期待在崔家?这个老刘头,真能忽悠,得赶紧找个话头圆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犹豫的!诺~你身旁那个小丫头,她爹在崔府干着活呢,听说管点事,你问问她能帮你进去不?” 流云回头看去,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姑娘正冲着自己甜笑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可人! 那小姑娘听老刘头提到自己,高声道:“刘老伯,谁说读书无用的?读书可使人明理!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哩!” 老刘头鼻子里“哼”了声不再言语,那小姑娘起身坐在流云身边,怀里掏出一张小薄饼递给流云道:“我叫赵小花,此行是去芙蓉城崔家看望我爹,这个给你吃!” “谢谢!”流云接过饼道:“我叫刘狗剩!” “嗯!”赵小花啃着饼点了点头,忽而语重心长道:“读书好!我爹他们这行很辛苦,手上都是大泡哩!你看咱们这一车人,出去了就是大半年,累得半死哩!” “你们说的那个崔家需要用这么多人吗?什么活需要干这么久呀?”流云一脸真诚的发问。 第二十四章 夜行崔宅 “修塔!”老刘头终于又能插上嘴了:“听说那崔家祖上和什么仙门有些牵扯,后来一位祖先也是争气,修了挺高的境界,咱也不懂那什么境界的,后人就修了这么个塔来祭奠先人!” “嗯嗯,听我爹说那塔里面有祠堂呢。”小花点点头表示肯定。 “反正挺重要的!雇了好多工人进行修缮,今年是第二年了,还没完哩,我爹说刚刚修了塔顶,反正没完没了!” “所以”小花试探着道:“你要去吗?我可以让我爹帮你问问,但用不用人得崔家说” “不用!”听人劝吃饱饭,况且终于有个台阶能让她下去了:“姐姐一语点醒梦中人,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就玩两天,两天后我就回家接着读书!刘老伯,你这车子什么时候回程?再烦您老一趟!” “哼!~”老刘头又吞了一口酒,鼻子里出声道:“没得钱没得酒,回个屁!” 赵小花掩嘴偷笑,扯了扯流云的衣袖:“其实老刘头人很好哩!他到一个地方就会让马休息一天,隔天就回程!” “哼!”老刘头得了夸奖,像是很高兴,手上鞭子挥舞的更加起劲,只是可怜了那匹马! 这马脚程是真快,半日的功夫就追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凑在一块也是个伴,霎时人们热闹起来,听他们话语间似乎都是熟识,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荤话说多了,流云也听到了自己的闲话。 这才明白流言有多么不堪入耳,怪不得叶峰发了大火。 就连这些干苦力活的平头百姓都知道叶家有个小姐,品性败坏、德行有亏! 叶峰为了挽回颜面,只能使银子,可对于崔家的狮子大张口,叶家那点银子实在是杯水车薪! 车子在路上颠簸了三日,一路走走停停,可以说是风餐露宿,流云彻彻底底成了野小子,一点白净都不见了! 进了芙蓉城,与老刘头说定了回程的时间地点,便独自离开了。 先是找了家客栈,蒙头大睡了一场,起来天已擦黑,这才慢悠悠的去往崔家宅邸附近。 崔家地处城中心,气派非凡,一座高塔耸立其中,最是好找! 此时到了下工的时间,大部分工匠陆陆续续从一处小门出来,人多杂乱,是个进入崔府好地点! 是以等天完全暗下来,流云一身黑衣从此处摸了进去! 进入此处,流云恨不能高呼天助我也,崔泰竟单独修了一堵墙,将这处园林隔了出去,只有少数几个小厮在此看守,此举应是为了保护家眷! 园林内杂乱无章,怪石嶙峋,似是刚刚建了一半,一座石景环绕着高塔,在这夜色下透着阵阵诡异。 转身向石景后的密林处探去,此处极为隐蔽,足下轻点如冬日落雪般悄无声息的翻入崔府。 恐有高手隐藏在暗处,流云以最快的速度偷了件丫鬟的衣服,明目张胆的逛了起来,不多时就发现这崔府气氛极度压抑、丫鬟仆从没有敢多嘴的,只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如此,也打听不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流云也不敢瞎逛,怕遭人怀疑,低眉顺目的跟在一个丫头后面向一处清幽小院而去。 院子里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站着十几个丫鬟仆妇,全部噤若寒蝉,流云暗道不妙,这处人数众多,怕是不好脱身!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那丫头领着流云和门前站着的一对小丫鬟交了班!如今众目睽睽,这可怎么脱身?! 真是麻烦死了!这屋内也不知燃的什么香,竟透过窗纸,缕缕渗透了出来! 这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崔嫣儿!是崔嫣儿!糟了!那崔泰可是朝华境三层巅峰的实力!此处不宜久留! “子虑啊。”屋内那声音沉闷且嘶哑,似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般苍白无力。 “嫣儿为何还不醒?” 这应该是崔泰! “禀宗主,曲瞻拿来的药已确定是固源丹,嫣儿小姐若能服下此药,三日便可转醒!” “曲瞻固源丹竟然是真的!他竟然有固源丹”那声音忽的透着阵阵冷意:“后续还需多少?” “若是能继续服用固源丹,每三月服用一次,再需要三颗就够了,若是服用固气冲虚丹,还需要五颗!” “初一!” 流云眼前一黑,来人身着黑衣自头顶落下,站在门外抱拳道:“宗主!” “曲瞻那边怎么说?” “禀宗主,属下好话歹话说尽了,他说,银子到手之后自有分解!” “好个曲瞻,财迷心窍!竟威胁到我崔泰的头上!” “宗主,要不要属下” “不必,此人虽可恶,但还是给了我崔泰一些脸面的,他要的银子并不多!去!先将银票给他!看他如何分解!” “是”初一跃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三颗”也不甚多,还好还好,多了她也是很心疼的! 打定主意,正欲脚底抹油,屋内忽道:“外面站着的是谁?进来服侍小姐用药!” “咯噔!”心跳猛地一沉,完了!是崔泰的声音!流云头皮一阵发麻,巴巴瞅着对面的丫鬟,心道,叫你呢!你怎么还不进去? 可能那个丫鬟也惧怕崔泰的威势,竟然装没听见,一动不动! “外面的人是死了吗?叫了半天不见人!都给我滚进来!” 一声怒吼,震得那丫鬟浑身哆嗦,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今日这遭是躲不过了,只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进了屋。 她哆嗦流云也跟着哆嗦,这样才像样! 那丫鬟是真的害怕,一时不慎将水洒了,崔泰目光锐利如刀憋了一眼,丫鬟如针芒在背,更加手忙脚乱了。 “你平日就是这么伺候小姐的?”语气又阴寒了几分! “奴奴婢该死!该死”丫鬟磕磕巴巴的责骂着自己,将水杯恭敬的递上。 崔泰一脸愠色的接过,往里面丢了一颗小药丸,那药丸入水后慢慢融化,随之呈现出淡紫色的水雾,待药丸完全融化,又是一杯纯净无色的清水,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流云站的远,亦能闻见这股药香,正是她给曲瞻的固源丹! “那个丫头!你看着眼生!” 第二十五章 失算 崔泰一脸愠色的接过,往里面丢了一颗小药丸,那药丸入水后慢慢融化,随之呈现出淡紫色的水雾,待药丸完全融化,又是一杯纯净无色的清水,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流云站的远,亦能闻见这股药香,正是她给曲瞻的固源丹! “那个丫头!你看着眼生!” 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扫向流云,审视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流云不敢大意,头压的更低了,上前福身道:“奴婢云叶,是刚选进来的丫鬟!” “何时进来的?” “今日!”白天她跟在老刘头一行人身后时,发现崔府不只在选苦力,还在挑选小丫头。 “嗯!好!胆量过人,你来服侍小姐用药,切记,此药贵重,不可洒落一滴!” 流云顺从的接过杯盏,先搁在一边,将崔嫣儿扶起,拿软枕垫着,再取回杯盏,捏着崔嫣的嘴巴,用小勺子一点点的灌进去。这一套做的行云流水,如多年老手,自认并无任何破绽! 崔泰满意道:“你做的很好!应该奖赏!可是……” 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森寒入骨,“今日我崔府并未买入丫头,你究竟是何人?” 闻听此言,流云神情微滞,还未作答,一股苍劲掌风迎面袭来!所到之处,家具尽数支离破碎! 这就是朝华境三层巅峰的实力。 流云为之震撼不敢轻敌,将身旁圆桌踢向崔泰,以作阻挡。 不想崔泰并不闪躲,一掌劈出,圆桌直接一分为二。 “尔等宵小,趁夜潜入我崔府,意欲何为?”一声怒喝,震耳欲聋! 乘胜追击再起一掌,掌势凶猛,直劈向流云。 眼看躲闪不及,只能以双臂护住要害,硬生生接下这一掌,只听得“哐啷”一声,窗棂破碎,流云被打飞出去数米! 命在旦夕,岂敢耽搁,爬起身翻上屋顶,一路狂逃。 “给我追!”崔泰盛怒。 一声令下,不知从何处窜出数名黑衣人紧追而去! 俗话说高擎灯台灯下黑,所以她并不往远处逃,只往来时的地方奔去,那里并无灯火,且杂乱无章,不如趁乱躲入乱石假山。 流云身形小,挤入一处石缝中,没想到那石缝入口狭小,内里还算宽裕,可以容纳两个她,藏好后屏气敛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外面那些人很快追了过来,搜寻的很细致,可是这处夹缝他们是死活进不来的!搜了约半个多时辰,忽闻一声哨响,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再次陷入沉寂! 流云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一屁股跌坐在地,崔泰这一掌好生厉害,竟致体内灵气四处激荡,断续不接,,赶紧取出一颗培元丹吞下。 这培元丹是为数不多曲瞻了解的丹药之一,治愈灵气受损断续不接有奇效! 丹药入腹,口甘回甜,静坐调息,使周身灵气先过十二经脉,缓缓引入丹田,在药力的护持下,再引天地之气入体吸纳,狭小的空间内蕴起徐徐暖意,这二月春寒料峭,她于乱石之中竟也不觉寒冷! 这一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耳中听闻鸡鸣,正巧有人打更,原来已是卯时,流云换下这流云换回野小子的装束,又等了一会,匠人们陆续到了,偶有听闻孩童的嬉戏声。 是了,这里面还有张小花的声音,也只有张小花认得她! 悄悄从石缝中探出头来,没想到这崔府待遇真不错,竟还负责匠人们的伙食,无怪乎这许多人前呼后拥的来这里做佣工! 不远处有个背影,甚是眼熟,正是赵小花。流云低着头,前去领了两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慢慢的往门外挪,总算是安全离开了崔府的视线范围。 回到之前的小客栈,取出一瓶小药膏,涂抹在手臂上,那处淤青了一片! 回想昨日与崔泰交手能大难不死,实在侥幸,若当时他长鞭在手,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是以现下也不敢大意,又取出一粒丹药服下,调息数个时辰,体内灵气才算彻底稳定了下来! 时至中午,正是最暖和的时候,流云打开窗子,让暖阳尽情的洒进来。 此次芙蓉城之行,诸事已毕,静待花开! ………………………………………… 翌日清晨,流云一早就等在了城门外,不多时,张小花也出现在了城门口,看见流云很少高兴,喊着狗剩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 “今日我也回!咱们一起做个伴!” “好!,怎么不见老刘头?喝醉了?”流云打趣道。 “我还从没见过刘老伯喝醉过哩!” “哼!背后嚼人舌头也不知道小点声!”老刘头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可能是没喝上酒的缘故,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上车!运气真背!”老刘头数了数人数,“就五个人,这趟赔本了!” “真好不意思!刘老伯!”流云一脸愧色道,“我没钱!” “哼!小兔崽子,就知道欺负我老刘头脾气好!哼!”翻着白眼气呼呼的坐到车上。 “但是我有酒呀!~” 忽的一只小手挑着两个酒瓶子在老刘头的眼前晃来晃去,阵阵酒香挠得老刘头心痒痒! “上好的醉今朝~可还满意?”流云揶揄道。 “你个小皮猴子~”老刘头一把夺过酒,咕嘟咕嘟灌了两口,狠劲的发出一声长叹“好酒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上车上车,都上车了,咱们回喽!” 老马识途,这马看着不也怎么老,老刘头也不管,任它自己跑,只偶尔抽两鞭子。 一整天只歇了两回,直跑到天色擦黑,才算停了下来,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老刘头也不心慌,他长跑这条路! “大家多去拾些干柴,再去弄些水,往前面不远就有条河,咱们这回人少,多点两堆火,防野兽!” 老刘头显然是经常露宿郊外,事事想的周全! 几个人围着篝火吃了点干粮垫垫肚子,倚靠着树干闭目休息,只等天稍亮继续赶路。 流云拿着树枝挑着篝火,让它们烧得更旺些,赵小花抱膝坐在一边,百无聊奈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流云,眸子中映着两簇炽热的篝火! 一些细小的枝干在火焰的周边震颤,仿佛屈服于焰火的淫威,但是……这不对!这绝对不是火焰燃烧而能形成的震颤。 第二十六章 第一滴血 流云翻身趴在地上,附耳细听,隆隆之声由远及近,是跑马!最少五匹! 什么人夜间策马疾行? “狗剩?你在干什么呢?”小花看他行为怪异,很是不解。 流云并未回答,向后看去,远处隐有光亮! 修行之人视力远胜常人,是以早已看清那火光跳跃处一行人的装束,皆身负戎装,这是官道,应是官兵!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众人也被惊醒,坐立不安的凝视着前方火光处! 不过须臾之间,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策马而来,领头的士兵勒马急停,一脸络腮胡,目光中杀气腾腾审视着众人,手中长刀寒光凛凛。 流云数了数,一共八人! 众人早已吓得围坐一团,还是老刘头行多见广,满脸堆笑的躬身道:“官爷您看,我们这都是普通的草民,小老儿只做些赶马拉人的买卖,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一概不敢啊!” 那为首的人并不理会,只骑在马上围着他们绕了几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后面上来一刀疤士兵低语道:“头!好像不对啊!” 为首的啐了一口, “他的,老子费心巴力跑这么远!竟是一群老弱病残!” “头,怎么办?来都来了!” 不对!他们不是官兵!这些人的戎装穿着错乱,且对话之间的称谓并无官职,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草寇假扮的! 老刘头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一步步向后退去,护着身后人往后撤! “老不死的!你上哪去!”为首之人看出了端倪,怒吼道。 “英雄!英雄!我们都是贱民,身无长物一穷二白,英雄志向高远,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老刘头近乎哀求道。 “老不死的挺有眼力!咱们也算有缘,我们威猛山的英雄从不走空,如此,便留下你们的命来!” 此言一出,六个人已吓软了三个,还有两个已哭了出来! “头!”那刀疤脸忽的一改凶恶,谄媚道:“别都嘎了呀!留一个两个……弟兄们来都来了!您说是!” 为首的垂下眼角,饶有兴味的盯着他道:“花豹,你要在这?这可是官道!我们不宜久留!” “很快!弟兄们很快!”花豹摩拳擦掌道。 “哈哈哈哈!”为首之人仰天大笑,回首瞄向她们。 众人立时感到不寒而栗,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掐住了喉咙,想喊也喊不出来! 流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侧身将小花掩在身后。 “他妈的你们谁想赶紧的!都给我快点!” 闻言,又有两个草寇嘿嘿干笑着从马上跳下来,扯去身上铠甲,迫不及待奔向小花。 “英雄!英雄!小老儿只这一个孙儿,她还是个孩子啊!英……”老刘头挡在身前,一个劲的求饶。 “给老子滚开!”不知哪个扬起一掌,“啪”老刘头立时滚了出去,满口是血,躺在那一动不动! 人数不算多,且这些人目光浑浊,并不似修仙之人,流云心中盘算,只有那个为首的,目露精光,不知是何修为! 那二人口中秽语不断,扯住小花意欲拉出人群,小花早已吓坏了,已经意识到今晚会发生什么,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流云一直紧紧抓着小花,忽觉身边人沉坠,猛地发力一扯,将人拉入怀中! 那二人愣住,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竟从他们手中将人抢了去! 正待发作,一只枯瘦的大手抢先一步!扣上了流云的手腕!正是那个刀疤脸花豹! 他一脸淫笑,眯着眼上下扫视着流云,吞了口唾沫道:“你小子爷看着欢喜!这等阵仗不哭不闹!不过……嘿嘿!等会哭的时候……” “滚开!!”流云怒喝! 直起一脚,飞踹心口,此人令她恶心到了极点!这一踢,她牟足了劲! 那花豹犹如抛出去的石头,飞出去三丈,落在地没了生息! “你!!!找死!”那二人眼看飞豹被打,立时怒不可遏,腰间抽出砍刀,凶神恶煞的扑向流云,似要将她剁成肉泥般! 流云脚尖轻点,衣袂飘动,身法极快,眨眼间已略至二人面前,屈膝迎着一人面门攻去! “给我跪下!” 刹那间,一人满脸是血跪倒在地,痛苦哀嚎! 反手夺过兵刃,横刀拍向另一人胸口。 那人何曾想到一个小娃娃怎会有这等功夫在身,忙举刀抵挡,心中后悔却为时已晚! “砰”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 流云欺身上前,微微侧头,眼中尽是戏谑,寒声道:“打人的是你!” 不待那人回应! 手中长刀寒光乍闪,手起刀落,“咔”双手已被斩下! “啊!”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鲜血如注,喷溅了流云一身! 此情此景犹如阴间鬼童索命! 余下几个草寇心生胆怯,踌躇犹豫不敢贸然上前!纷纷看向那为首之人! “嚯!~”络腮胡尾音上扬,似是十分满意目前的血战! 跳下马背,双目炯炯有神的窥看流云,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阴鸷,缓缓抽出腰间配剑, “小子!死于这把剑下,你很荣幸!” 流云冷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手上还未有过人命,你!是第一个!也很荣幸!” “好大的口气!”那人腥红着眼睛,忽然咧嘴大笑道:“今日让你见识一下!” 只见他手掌划过剑刃,粗暴的将血抹至手臂上,挥手喝到:“青魔!现身!” 话音未落,一条青色环纹蛇乍然突现,那蛇盘踞于人前,竟有一人高。 蛇头高昂,“嘶嘶”吐着蛇信,傲视着流云,跃跃欲试! 兽灵!他竟然有兽灵! “受死!”一人一剑一蛇如闪电般风驰电掣杀向流云! 这就是拥有兽灵的优势! 流云不敢大意,是以运足灵气,手中长刀青光暴涨数倍,一把普通的精钢刀,在她手中犹如神兵利器! 旋身格挡,硬生生将一人一蛇挡在一米开外! “小子!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尝尝这个!” 络腮胡手中长剑骤然间烈焰滚滚,那巨蛇趁势喷了一口毒液! 二物相融,“嘭!”烈焰爆燃,涌向流云!霎时间将其吞没! 络腮胡子面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喝到:“青魔!吞了他!” 吞一个十岁的孩童,与它而言,小菜一碟! 巨蛇窜至流云身后,张开血盆大口。 “得意早了!”流云于烈焰中现出身影,虽是略显狼狈,然眸中杀意猛增! “你也试试这个!”手中长刀发出声声刀鸣,蓦地,刀身骤然包裹上一层黑色焰火! 登时将络腮胡的火焰吞噬了进去! 流云默然睥视着他,看也不看,挥手向后斩下! “呲!~”刀刃划破蛇鳞,黑色焰火宛如吞天长龙,瞬间将青魔笼罩! 那蛇吃痛,翻腾着在地上乱滚,可那火焰始终不见熄灭。 “青魔!”络腮胡恨声收回兽灵,举剑刺来:“你竟能伤了青魔!” “废话少说!”流云释出大量灵力,那黑焰如同久旱逢甘霖,暴窜数米,欣喜若狂的迎上这一剑。 “你!究竟是”至此,那络腮胡子方感悟,这个孩童方才并未全力以赴! 然为时已晚,他的喉间已被破开,鲜血从那破处咕嘟咕嘟的冒出。 身子软踏踏滑了下去,就此长眠! 流云手握黑焰长刀,浑身血衣,目露凶光,如杀神临世!一步步走向那几人,喝道:“吾从地狱来,尔等……!” “饶命啊!……”草寇们哪见过这等场面,顾不得受伤的同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第二十七章 闲话家常 这一番厮杀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被斩去双手的那人惊恐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他那断腕上不知何时包裹了起来。 “滚!”流云厌恶,眼皮也懒得抬出声喝道 那人如同大赦,忙跌跌撞撞的逃去。 “小花……”流云扔掉长刀,伸出手:“别怕!过去了!” “不……”小花愣愣的望着那满是血污的脸,尚未回过魂儿来,瞳孔透露着震悚,不自觉的向后缩去。 “……” 流云不再勉强,将老刘头翻过身来察看了下伤势,无甚大碍,应是一把年纪受了重击,打昏了过去,牙掉了两颗! 草寇逃得匆忙,留下了四匹马,这些马养的膘肥体壮、活龙鲜健,留给老刘头以作补偿! 将马拴在树上,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河边,洗了把脸,小花一声不响的跟了上来,流云生怕再吓到她,没作声。 “这个给你!”小花递上手帕,映入眼帘的依然还是那张白净的小脸。 “你不怕我了?”流云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并未接过。 她唇角轻扯,勉强露出一个浅笑,“不怕,刚才是我吓坏了!” 轻抬手,拭去流云脸上的水滴,“你将外衣脱下,我帮你清洗!” “我自己来!”褪下外衫,浸入河水中。 小花一把抢过,熟练的搓洗。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她却习以为常,一双素手冻的通红,不多时,已将衣物清洗干净,拧干水,捡了几根树枝,拉着流云往回走。 官道上,同行的三人也已从恐惧中缓过神来,老头刘已被他们抬到了木板车上,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铁锹,挖了一个大坑,坑边上躺着的正是死掉的络腮胡! 见她二人回来,三人略点头以示感谢。 流云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一阵摸索,倒还真让她摸出点东西,一张烂了唧的地图和几瓶丹药。 那地图上写着四个字“一醉方休”,图中一处红点,莫非那处红点就是“一醉方休”?卖酒的酒肆? 流云不解,将地图揣入怀中,那些丹药看着质量并不怎么样,不过她也一并揣进怀里,接着抬起一脚,把尸体踢进了坑里! “劳各位只需填埋,不做其他,能看不出最好!” “小壮士救了我们的性命,已是天恩!无以为报!这点活算什么,您去歇着,我们来就行!” 那边的篝火本将熄灭,此时已被小花重新笼旺,边上正烤着她的衣服! 几人围火聚在一起,为了取暖更是为了壮胆,挨的更近了。只是无人说话,寂静使得黑夜更加漫长。 流云跃上树干,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小花不明所以,却似乎知道这很重要,不知从哪拖过来一把钢刀,抱着刀坐在树下如临大敌! 今夜无明月,此处又是官道,天地灵气汇聚极少,不是个吐纳吸灵的好地方! 太初,气之始也,清浊未分,清者为精,浊者为形,二气相接,剖判分离,轻清者为天。 古往今来,人群聚居的地方,浊气深重,使得天地之灵被浊气侵扰,是以修行之人都喜居崇岭深山! 她跃上树干也是为了避开世人浊气,然并未有什么用! 在崔府她并未用尽全力,崔泰虽不认识她,但她那股黑焰,他肯定认得,是以只能硬扛下那一掌。 至于络腮胡子,他还不配让她使出全力! 引些微灵气自百汇入体,游走周身共一百二十八穴,三个小周天过后,不但灵气恢复如初,还有意外发现,崔泰那一掌和刚才的激战似乎助她突破了瓶颈,灵气隐约有爬升之意,只是还不明显! 灵气爬升或是破镜讲究一个时机,玄之又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今夜是够呛了,斜靠在树干上,小憩了半个时辰。 黑暗渐褪,东方天色微亮,林中偶有鸟兽振翅之声,流云看下时间差不多了,翻身跳下树,套上衣服,推了推树下的小花,她还顽强的双手抱着刀,已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一推,人打了个激灵惊醒!抬头见是流云,顿时红了脸颊,唇边漾气一抹歉笑。 众人都醒了过来,只有老刘头还在昏睡。流云将络腮胡的配剑别在腰间,那剑对她来说,是有些大了,颇显滑稽。 “听说老马识途,让它自己走行吗?我不认路!”流云将四匹马拴在车旁,有些担忧。 “小壮士不必忧心,我们认路的!”一人拿起鞭子,甩了出去,那马也乖,鼻子喷了两声,扬起蹄子跑了起来。 将近午时,老刘头悠悠转醒,坐起身环视了一圈,“欸?”了声, “咱们都上路了?还能有个伴,不错不错!” “刘老伯,我们确实在路上!此路非彼路!您老被打糊涂了!哈哈!”流云打趣道。 “臭小子不知死活!”老刘头甚是不满,轻轻碰了下伤处,“哎呦!真疼!下手真狠!咱们得救啦?这些马是怎么回事儿?老头子我一睁眼还以为是马面呢!看了一圈没看到牛头!” “噗!哈哈哈哈!” 老刘头儿这一番荤话,消散了昨日的阴霾,众人闻言忍俊不禁,一时间笑声四起,气氛活跃了不少! “刘伯伯!”小花上前抱住老刘头的胳膊,带着哭腔道:“谢谢你!” “哎呀!别整这些肉麻的!”老刘头红了脸,抽出胳膊,“你来说,咱们咋活下来的?” “昨日你被打晕了之后,来了个修仙的人,他……”小花手舞足蹈的演说着昨夜的拼杀!讲到激动处,以手比作刀,“咻咻咻”的挥舞着! 老刘头听的眼似铜铃,脸上变幻着各种表情,一会瞅瞅小花,一会瞅瞅旁人,全神贯注的沉浸在其中! 听到最后,总结一句话:“吹牛!丫头听书听多了,学会吹牛了!哼!” 小花无力争辩,众人也懒得和他掰扯,都知道老刘头不止好两口!还有就是倔!认死理! “那修仙之人深藏高山秘境之内,是能这么轻易示人的?定是官兵赶到了!” “刘老伯,还是您见多识广,确实是官兵及时赶到了!”流云忙不迭的拍上马屁,不信也有不信的好处!省得他喝多了到处闲扯! “哼!” 流云猜想这老刘头鼻子里出气的本事定是跟那匹马学! 第二十八章 别来无恙 马车晃晃悠悠又行了两日,这两日倒是平静无波澜。日落西山时,一车人安安稳稳的到了望仙镇! 将马匹悉数送给了老刘头儿,便与众人告了别! 趁着天未全黑翻墙进了叶家,残雪担惊受怕的当了这许多天的假小姐,可算把真正的小姐迎回来了,流云翻窗进来的时候,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 秋雁吩咐丫鬟烧起热水,这番动静又把白氏惊动了,急忙赶来看望,看她无事,只是略显疲惫,也就放下心来。 流云又劝了好一会儿,才把白氏劝了回去,泡进水桶便再也不想出来了。 换下来的内衣上有着斑斑血迹,吓得她俩不轻,流云轻描淡写、去重就轻的将这几日的经历说与她们听,杀人那段自然是不能说的! 二人听完本是不信的,看到她身上确实不曾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又问起那日崔氏叶峰等人也出门了,是为何事? 残雪道:“是崔氏二房的家主不行了,昨日已去世,二房独子已继承家主之位!” “是与叶清音有婚约那位?名崔姷的?” “正是!” 这位崔姷原本要过继给崔泰继承本家家主之位的,后来不知崔泰怎么想的,一直拖着,分家渐渐看出苗头,原来是想让崔嫣儿继承! 不过此事与她无关,懒得费心思,当下闭目养神,享受着短暂的闲暇时光! 因为再过几日,又将是一场硬仗或者说……一场好戏! 当下便叮嘱残雪秋雁时刻关注前院的动静,一旦崔家的人前来,立刻来报! 人是不经念叨的,叶峰等人前脚刚到家,不出半日,崔泰等人骑马追了来! 一行十多人,携带兵刃直接闯进叶府,脸色不善,面带愠怒! 众小厮们拦不住,也不敢拦,忙将其请进了明辉堂,内院叶峰和崔氏听闻其来势汹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还是匆匆赶了过来,双方甫一见面还未开口客套,崔泰怀中掏出一张纸,“啪”拍在了桌子上! “叶峰老弟,深藏不露啊!”语气不善道。 “这……”叶峰瞟了眼桌上纸张,疑惑不解道:“忠勇兄这是何意?” 这一路上崔泰都在压抑着愤怒,是以拂袖背身,不予理会。 “叶宗主!”初一将那信纸呈上“前日早上一客栈小二送来崔府,您请看!” 叶峰满腹狐疑的接过信纸,充满警惕的审视了对方一番,方看向信纸,上写“欲寻固源丹,请物归原主”落款为望仙镇叶氏。 “这?这是什么东西?固源丹又是什么?忠勇兄,怀才一概不知啊!”看完信纸,叶峰更是一头雾水两眼黑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与他何干? “哼!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崔泰讽道。 “我家嫣儿被你家不孝女打伤,四处寻医问药,你不知?” “曲瞻是你多年好友,不远千里送来此药,坐地要价五千两白银,你不知?” “这”他最近确实听说曲瞻购了套小宅院。 “我家嫣儿刚刚服下此药,不出三日便收到了此信,细细算来,那时你们正在老二家参加丧礼!” “这……这……这是怎么说的!丧礼与此时又有何干系?”叶峰仍是不解。 “可见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你有药却不拿出来,非让曲瞻前来敲诈勒索,事后又来送信,叶峰,你究竟有何意图?!”手却有意无意的覆上了腰间长鞭。 “这都是什么呀唉!怀才确实不知啊忠勇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叶峰百口莫辩,急得满头大汗,他可不是崔泰的对手,摊开一双大手极力辩白道。 “父亲莫急!”一清脆如山间溪泉般的声音穿入堂内,清脆悦耳。 “此事女儿或可解!” 话音落,一小姑娘如梁间雨燕般迈着轻快的步入堂内,巧笑嫣然的给各位见礼。 “见过父亲母亲!见过舅父!” 来人正是叶流云! “是你!” 崔泰紧蹙的双眉下眸光骤亮,转瞬间又幽暗深沉,登时布满杀气! “多日未见!别来无恙!舅父!”流云勾起唇角,明媚灿笑,与她,这股杀气今日无效! “你来这干什么?快回去!” 叶峰有些生气,如此擅作主张闯入前厅,实在无礼! “叶峰老弟真是好家教!纵容子女夜闯我崔府!乔装打扮意欲何为啊?”崔泰眯着双眸,脸色铁青,先发制人道。 “什么?夜闯崔府?”此话如炸雷般轰懵了叶峰,更加迷惑不解! “舅父要与流云论家教?哈哈!可真笑死个人了!”流云无视崔泰盛怒,讥笑道。 “舅父于九年前见到云儿的至纯火灵,便用玲珑子母镯暗中汲取我的灵气,是为偷!” “五个月前,嫣儿表姐与清音比试,落了下风,便跑来柴院将气发泄到重病未愈的我身上,使我伤重不愈,一命呜呼!是为毒!” “年前!觊觎我的书籍,意欲取我性命!是为抢!” “当日,舅父将竹简和匕首全部据为己有!是为夺!” “强取豪夺!阴狠毒辣!偷摸敲诈!你们崔家都占全了!一脉相承!真是好家教!是不是?母亲?” 她曾给过崔氏脸面,她不要,那就全都撕破! “这镯子汲取了云儿许多年的灵气,嫡母居功至伟!” 崔氏脸色极其难看,白一阵、青一阵,不停冒着虚汗,颜面尽失! “放屁!”无凭无据,崔泰自然不认! “信口雌黄!出言无状!你这女儿莫不是疯傻了?!” “料到会是如此!”流云并不着急,也不恼怒,脸上仍挂着淡笑! “呀!还有一桩事竟忘记了!”故作惊讶的轻轻掩口,倏而从衣领下取出相随。 “舅父相当惦记此宝物呢!嘻嘻!可惜此宝有灵,只有流云可催动!” 纤纤玉手顽皮的将相随紧紧握住,再打开时,手心里现出一个青绿小瓷瓶! 将瓷瓶重重搁在桌上,淡然温笑骤然不见,阴狠鸷冷漫布:“固源丹!” “什么?” 此三字如雷贯耳,令崔泰身形震颤,猛地抄起瓷瓶,倒出丹药细闻,眼中闪过疑虑。 “子虑!快!你来验药!” 第二十九章 一切尽在掌握 身后一人快步上前,小心谨慎的接过药丸,观嗅之后,取出银针,轻轻插入药丸内,再以银针入水,一缕缕淡紫色的水雾在水中飘散,最后消失不见,那水依然澄澈! “宗主!是真的!” “你!竟然” 崔泰阴狠的瞪视着她,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杀气!却又不得不软下语气。 “哈哈哈哈!都是误会,外甥女快将药都拿来!你与表姐一向要好,她还等着药呢!”口中说着话,手中动作却不停,早已将丹药装入瓷瓶,揣进怀中! 流云冷眼观之,心中更加鄙夷此等为人,崔家能从如日中天堕落到今日这般地步,皆是因为后世子孙不堪造就、朽木粪土! “舅父既然说是误会!那自当解开!两家冰释前嫌,舅父说可好?” “那是自然!”崔泰心中愤怒稍微缓解,坐于上首,灌了一杯清茶,心中盘算。 嫣儿共需要三粒药,今日已得一粒,还有两粒,此丫头动不得! “烦请物归原主!”吐字清晰、字字铿锵,正是纸上所写! 在场人若是听不清,定是塞了猪毛! 叶峰此刻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儿叶流云一手操控! 以前种种自己也有不可言喻的过失,是以也不多嘴,同样坐在上首,静观其变! 流云也不客气,莲步轻移,坐在了下首。 整个明晖堂,除了下人们站着,就只剩一个崔氏,她不敢坐! 崔泰铁青着一张脸,心中虽是万般不愿,可也无法,只能吞下这口气,挥手示意。 初一走上前来,不知何时手中已拿着竹简,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一同搁在流云身旁的案几上。 流云抬眸扫了一眼,小手一挥,那竹简凭空消失了,对!她故意炫技,要让某人看个明白,除了她,无人可取出丹药,若想取她性命,请三思! “这心法流云就收回了!想必里面的内容舅父早已誊抄!不过这短匕……呵”流云薄唇微抿,勾起一抹讽笑! “还真是……” 伸出玉指轻轻一勾,寒光乍现,一把利刃自崔泰怀中疾出,破开衣襟,闪入流云之手,正是断魂! “鼠偷狗盗!家学渊源!” “你说什么?”崔泰额头青筋暴起,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当众出言不逊! 流云充耳不闻,两指捏着断魂悬于案几上方,蓦地,双指松开,断魂落下,瞬间断掉假匕,直插入案,其刃之锋利,恐怖如斯! 崔泰脸色骤变,心疼的眼角直抽。 他自然知道这匕首乃珍宝,所以李代桃僵想蒙混过关!可却不知道它也有灵,竟只受她一人控制,他在崔府也不是没试过……可惜…… “舅父……只是想试试外甥女的眼力!果然……呵!不同凡响啊!”崔泰皮笑肉不笑的一顿猛夸,心里有多疼,他自己个儿知道! “既然你已得到,将药拿来!” “舅父!一码归一码,这些本就是流云的私物!和丹药无关!” “你!”崔泰怒急,拍案而起,想他崔泰在这修仙界中也算半个人物,竟被一娃娃如此拿捏!怎能不气! “舅父莫急!流云又没说不给!”着急吃药的又不是她,看他此刻脸色铁青,只觉好笑又解气! “如今外面疯传我们叶家教女无方等恶言,流云不喜,既是舅父的手笔,自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想怎样?” “我们叶家从不贪图他人之物,所以,无需破费财力!只需崔家解释清楚即可!” “这好办!”崔泰再次落座,心中暗喜,果然只是个乳臭未干孩子,不过几句话而已,无妨! “待流云说完,舅父再答应不迟!” 流云略停顿,忽而正色道:“请崔府于每月的第五日、十五日、二十五日开中门,鸣铜锣,向来往诸人释清过往,复我叶家声名!” 残雪不急不缓的从流云身后移步堂中,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朗声道:“罪己诏:我芙蓉崔氏,教女无方、纵女行凶、殴打叶氏之女,后觊觎他人财物,混淆视听、强抢豪夺,又散播谣言,污叶氏之名;上愧对天地,下愧对祖宗,今日!开中门,鸣铜锣,特向叶氏负荆请罪、以正视听!” “啪”崔泰怒急,愤而拍案:“竖子嚣张!!” “啪”流云不甘示弱:“老而无德!!” 崔泰怒目切齿,缓缓取下腰间长鞭,那长鞭如同冬眠初醒般,迫不及待的展开身躯,爆发出阵阵雷电! 流云断魂在手,黑火烈焰熊熊环绕,“崔宗主可想好了,若要动手,我自不敌,可流云若以命相搏,玉石俱焚,流云还是有把握的,可是崔嫣儿就” “宗主!”子虑压低声音,温言相劝道:“只需要两颗就可痊愈了,否则前功尽弃啊宗主!三思啊!” 那鞭子依然雷电轰鸣,他崔泰竟被一个小儿逼至如此境地,握鞭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僵持良久,崔泰始终不敢真的出手,嫣儿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 子虑见此,又出言安抚,点明要害,切不可意气用事! 崔泰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听劝的!权衡利弊后,渐渐稳下心绪,那鞭子雷鸣渐弱,慢慢失去光泽,再次陷入沉寂! “还有何要求,不如一并说了!” “听闻崔氏以铸剑术扬名天下,外甥女有一长剑,还请崔宗主费心重铸!”将剑交于初一手中道:“没了!” “药呢?” “早就放在崔家了!崔宗主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外甥女可是光顾过的!” “哼!药在何处?” “舅父当云儿是傻的不成,用药前派人来问便是,云儿自会告知!” 崔泰微眯双眸,眼底的阴狠如同深渊巨兽一闪而过。 “我们走!” “好走不送!”叶峰冷道。 经过这一番交锋,叶峰也看明白了,这崔氏就是一只不要老脸的蚂蟥,趴在他们叶家身上不停的吸血! 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他曾经抛弃、厌恶过流云,可也不曾阻了她修行的路!只要姓叶,流着叶家的血,万一有一个出挑的,入了仙门,那他们叶家可就一步登天了! 竟拿他们叶家的将来做垫脚石!怎能不气! “慢着!”流云忽然道:“舅父远道而来,怎能空手而归,云儿前日逛街,偶得一副佳作,特意买来赠与舅父!” 说着,恭敬的将画奉上! 初一接过画卷,一行人拂袖而去! “你!”叶峰沉下脸来,眼色冷厉,对崔氏道:“跟我来!” 出了明晖堂,残雪屁颠屁颠的跟在流云身后,实在憋不住了:“小姐,那副画画的是什么呀?” “古时有一神兽,怪诞凶恶,生性饕餮,能吞金银财宝。连“八仙”的宝贝都为它所有,但它并不满足,还想吃掉太阳,真可谓贪得无厌了,所以这幅画的寓意为——贪!”。 第三十章 筹划 崔氏被禁足了,三个月内不准踏出抱月阁半步! 这次叶峰发了大火,直接给抱月阁上了一把大锁,叶清音和叶征鸿一概不准探视! 相反!衣钗珠宝、佳肴美馔流水的送进了陋舍,叶峰也来探视了流云几次,过了那个热乎劲儿,渐渐地不来了! 白氏那里叶峰也去了几次,九年时间疏淡了很多东西,不止时间、情感,还有信任,二人对坐,爱淡情驰、眉眼疏离,相顾无言。 所以白氏这里,也渐渐地不来了! 陋舍人气鼎沸了一段时间,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在外人看来这叫失宠,实是惋惜! 可在流云看来,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自从她来到这异世,就没奢求过他的父爱! 此人!她看的清! 当年叶流云身死,他不曾来看过一眼,弃之敝履! 今日她展露才能,他曲意奉承!视若珠玉! 无关其他,在于是否有用尔! 现在的她,是整个叶府最有潜力,天赋异禀的奇才!将来或许能为叶家带来无上荣耀,自然要礼遇! 可若是有一天,她再次跌落谷底,叶峰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将她抛弃! 所以,于白氏而言,叶峰并非良配,可白氏并不自知! 于流云而言,叶家并非依靠! “小姐,春草已候在门外!”秋雁笑吟吟道! “嗯!让她进来!”流云搁下手中的竹简,望向窗外! 日光透过窗纱变得柔软,绵绵的包裹着一切,却透过指尖缝隙溜走,有些事怎么努力也抓不住,有些事,缘到,赶也赶不走! “小姐!”春草恭立一旁,虽然低着头,却依旧显得出少女的娇羞! “嗯!你婶婶昨日来说过了,曲瞻去你们家提过亲了,你可愿意?你若不愿,我可为……” “春草愿意!”似是知道自己唐突失了礼数,忙低下头,啜喏着衣角小声道“春……草……愿意……” 向来泼辣强势不饶人的春草在情爱面前,也变得小鸟依人了!简直不可思议! 残雪犹自不信的瞪着春草的每一个动作,这还是那个指着她鼻子骂的春草? “你既愿意,我自不阻拦!”从身旁小柜子中取出一张纸,“咱们主仆一场,这是你的身契,拿了去!还有,秋雁!” 秋雁递上一根金簪,又取来30两银子交给春草:“这是小姐给你的新婚贺礼!” “小姐……”春草激动的眼含热泪。 “那日我许你重赏,虽晚了几日,终是兑现了!” “以前春草多有得罪,小姐不计前嫌,宽以待人,呃……嗯……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姐以后定是有福之人!” “噗!”秋雁掩嘴笑到:“春草姐姐还是春草姐姐,巧舌如簧呢!” “好了!你去!”流云被夸的有些心虚,她可没有那么高尚,还是有点点斤斤计较的。 春草去后,流云依旧看书,她没有残雪那样的超级大脑,只能温故而知新。 白氏掀帘走了进来。 “春草的事完了?” “母亲!”流云起身将白氏拉到火炉旁,“嗯,都办好了!” “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处理这些,是母亲怠懒了!”她自来不喜内务之事,索性都给了流云。 “那个曲瞻是个好的,母亲前几日生病,亏他照看!不过那日听小丫头们说,他有个继母,颇为厉害!” 看来白氏也有所耳闻,曲瞻幼年不易,父亲早亡,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可继母偏心,只疼爱自己的亲生子,是以曲瞻年过四十才刚刚娶亲! “适才女儿已经点过春草了,她似乎知道此事,但她依然愿意!” 那个继母是个乡野泼妇,以他目前的财力可以娶到更好的,为何求娶春草,应是看上了她的战斗力。而春草看上了他的钞能力,各取所需! 也许无关情爱,可也说不准……或许这样的婚姻更能长久…… “母亲!……”流云沉吟半响,内心犹豫不决,思量再三,终于开口道:“女儿要离家几个月,外出历练!” “……!”白氏闻听此言确实心惊,那修仙之路道阻且艰,她不想女儿有任何的性命之忧。 白氏知道,适才云儿说话吞吞吐吐,定是再为自己担忧,自己如何能成为孩子的绊脚石。云儿为她想,她亦为云儿想。 只要是云儿想做的事,她绝不阻拦! “何时出发?”白氏心疼,将流云揽在怀中,拢着她的发丝。 “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白氏数了一下日子,轻声道:“那时候五月了,天也暖了,是个外出的好时候!多久回来?” “不知道……但女儿保证,定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流云出言安慰。 “好!一言为定!”白氏偷偷拭去眼角泪水,儿行千里母担忧。 …………………… 流云手写了份购物清单,又拿来些碎银一并交给秋雁,叮嘱不必早回来,日落西山前回来即可! 秋雁红着俏脸一溜烟的跑了,残雪一脸懵…… 为什么出门买个东西还特地叮嘱晚些回来?为什么小姐说完秋雁就脸红?太奇怪了!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看她那傻懵的样,突然兴起,满脸正色严肃道, “要不要也给你找个夫婿?” “啊?小姐瞎说什么呢!残雪才多大!” 小脸唰的就红了,瞬间红到了耳根子! “噗……哈哈哈!”流云再也忍不住掐着腰笑了起来,她还知道害羞,还知道脸红,也不是太笨呀! “小姐又拿残雪寻开心!哼!” 有残雪这个少根筋的开心果说笑打闹着,这一天过的也快,薄暮冥冥时,秋雁嘴角擒笑快步走进了陋舍。 “小姐!崔氏可真是出了名了!” “不急,先进来歇会,瞧你跑的直喘气!”流云道。 她向来沉稳,今日略有些冒失,实在是消息太让人振奋了! 忙不迭的喝了一口水,缓了两口气,这才稳下心神慢慢道, “崔氏开中门,敲锣打鼓自述己过!门前人可多了,用说书先生的话说就是‘来往诸人皆皆闻之色变,痛斥其厚颜无耻还有好多词,秋雁记不住了!” “刚来的消息?是王是酒肆那边?” “嗯!”秋雁点点头,又道, “还有更奇怪的!前天他们崔府莫名其妙的全府动员把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动静可大了!据说啥也没搜出来!崔宗主发了大脾气!” “这些时日,他们崔府可是成了整个芙蓉城的大笑话!不!咱们这里也已经传开了!” “嗯!我知道了!”干净清澈的双眸闪过狡黠,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宰相,肚子里也撑不下船,所以,这并不是结束! 第三十一章 春草的战力 自从流云说要出门,白氏便开始了不停的缝制衣物,不是嫌弃外面的衣裳厚了就是薄了,总是要亲手摸过了改过了才满意! 虽然流云才十岁,可是个子蹿的高,已经和白氏一样高了,比残雪高出了半个头。 所以,这次出门精心打扮一番,应该能化作成年男子蒙混过关! 寒意散尽,过了清明后,天气不再乍暖还寒,温度缓慢的爬升,院内草木竞相展露芳华,依红偎翠,一派春色雨露两相浓。 这日流云收到了崔氏派人送来的配剑,无甚亮点,剑身没有花纹,就连剑鞘也是普通的木头,不过剑身锻造的相当不错,手指轻弹,回声清脆悠长,再看剑柄处,刻有两字,‘嚣张’! 呵!这老匹夫! 既然剑名嚣张!那她就担得起这嚣张二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即刻拜别白氏和叶峰,打点行装前往最近的荔平城。 荔平城内世族贾家乃是仙门归元洞的观世,故而那里的佣肆消息灵活广泛,佣工规模涵盖所有,包括修仙人士。若想进入洪荒山脉,那里是不二之选! 众仙门避世而居,然与凡世总有断不开的牵扯,是以选了些世家大族,作为自己的耳目以观察世间和处理俗务,这些家族称为观世! 因有仙门撑腰,故而势力非常庞大,这荔平的贾家几乎垄断了整个玄苍大陆的漕运,富可敌国! 流云一路上不敢过于急行,这次她是独身一人,一是怕迷了路,二是怕过了宿店,幸好这一路上人流不断,时而问路。 五日后便到了裕州城,此处有故人,特来看望! 进入城门,竟比芙蓉城还要繁荣些,她到得早,街上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声不断! 问了路人曲宅在何处,那人一听是曲宅,立时眉笑眼开。 “小哥也是来看热闹的?呦,今日不一定上演呐,你往前走300米左拐再左拐就到了!” 流云抱拳相谢,这宅子蛮好找的,早就听说曲瞻的新宅子买在裕州城,所以特地拐了个弯。 早前便想让残雪跟着他学些东西,可那时的曲瞻是个单身汉,整天招蜂引蝶,身边是莺莺燕燕终日环绕,实在不放心! 现在有了春草,想他也不敢放肆! 曲宅所在地段还不错,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小宅院,看来他要银子时还是下手软了! 流云到时,已围拢了七八个人,只听那些人口中议论。 “不知今天曲母还来不来?咱们再等一会,若还不来,咱再去干活!” “应该是来的!前日和大大前日都来了,中间休息一日,今天该来了!” “哼~我担心那婆子体力吃不消,怕是不敢前来应战!” “我看可未必!那婆子虽说是上了年纪,可身体硬朗的很,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都他娘的让开!”一道声音尖锐刺耳,众人聚都捅了捅耳朵纷纷小声道:“来了来了!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流云闻声看去,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花甲老妇,一身粗布衣裳,手持拐杖,目露精光,就这双目炯炯有神的样子,一看就是精力充沛。 “姓曲的狗杂种你给我出来!忘恩负义,不知回报的不孝子!母亲尚在,竟然拒不赡养!天理何在啊!” 老妇走到门口,‘啪叽’一拍腿,坐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嘴中各种问候悉数上场! “战了五次,这老太太一场没赢,还敢来!” “这叫毅力!快看,门开了!” 曲宅开了侧门,一年轻小媳妇领头站了出来,流云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春草。 只见她从容的领着两个小丫鬟步出门来,一个丫鬟托着藤椅,一个丫鬟端着茶壶,侍立一旁。 春草先是上下扫视了一眼那老妇,对于她的撒泼打滚一概无视。 拿过茶壶喝一口,朱唇轻启,猛然间火力全开。 “呸!我x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也不扫泡尿照照,就你也配我家夫君供养?与人暗度陈仓,气死夫君、虐待继子,这桩桩件件,我们没去告你,已经给你脸了,给脸不要脸的老癞货还敢上门叫嚣?!今儿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找骂是?行!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骂的你十八辈祖宗改投畜生道!” 春草两袖一撸,双手叉腰,那架势已然所向披靡! 时而踱步叫骂,时而指鼻痛斥,叫骂声不绝于耳,流云听了这半晌,竟不带重样的! 那老妇嘴巴跟不上,只能:“你……你……你,我……我……!” 战斗力惊人啊!曲瞻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位继母也是够狠!夺了曲瞻的那份家产,又被自己嗜赌如命的儿子挥霍一空,没了收入来源,日日来曲瞻处打砸哭闹,弄得曲瞻一贫如洗,远走他乡,成了个老光棍! 如今,也算是遇到了对手! 小半个时辰后,骂战依然不歇,瞧着暂时是没完了,手写了一封信,直接托人送去了曲瞻的保安堂! 转身刚欲离去,却见那老妇气急,一咕噜爬起身来,拿着拐杖冲了上去! 这老妇体格健壮,是春草的两倍! 说时迟那时快,侧门突然打开,一盆黄灿灿的颗粒物泼了满地! 是豆子! “哎呦俺滴娘来!杀人了呀!” 那老妇刹不急,摔了个狗啃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喊! 本是想来说两句话的,这个情况,还是下次! 打马一路向南而去!半月后终于到了荔平,此处又与裕州不同,气候更为潮湿温润。 寅时刚过,佣肆依旧人气鼎沸,但这只是普通的佣肆,流云只往里面走去。 约行了五百米,停在一木门外,那木门高约两丈,纹饰繁复,肃穆威严,这便是她要找的佣肆,名曰长行之地。 路边摊铺售卖的均是丹药、书籍、灵宝、兽骨、甚至还有活的兽灵! 这里是专属于修仙人士的佣肆,干的都是以命搏财的买卖!很危险!很挣钱! 流云顺着人流,很快找到了告示墙! 上面按照金钱的多少而分类贴满了悬赏信息。 一旁的管事正在卖力的吆喝千两以下的信息。 “抓紧了,抓紧报名了,五百两的悬赏队还差两个人员,有感兴趣的抓紧去三十二号档口问下领头的,人满了揭单子了啊!” “抓紧了抓紧了,钱多活好干!干完回家吃完饭!” 流云逐字看去,相中了一个悬赏信息,赏金三千两!不错!在第二十二号档口! 流云牵着马一会就到了地方,那里正坐着四个人,有喝酒的、有打呼噜的,看起来很是悠闲! “还缺人吗?我前来应招!” 第三十二章 比试 最前面坐着位中年男子,体格浑厚,强壮雄武,看起来像是领头的。 听闻有人应招,勉强抬了抬眼皮,憋了一眼,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不耐烦道, “回家吃奶去!” “大哥!人家是个姑娘!你说话注意点!”后面喝酒那人插嘴。 流云一愣,她已经装扮的很谨慎了!脸都涂成了褐色!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人闻言,眼光在流云脸上一扫,撇嘴笑了。 “还真是个姑娘!睡蒙竟然看走眼了!” “我说小姑娘,俺们这干的都是卖命的活,缺胳膊少腿儿的也是家常便饭,不是游玩踏青,快回家!” 说完再也不理流云,自顾自的嘟囔:“妈的真不顺,丫头片子也来凑热闹!” 流云也不恼,径自拿起桌上的三枚铜钱,掌中蓄力,激射而出。 “啪!啪!啪!”三枚铜钱瞬间插入后面那人的酒壶中。 那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拿着酒壶看道:“大哥,酒壶没碎,酒也没洒!” 又闭着一只眼往壶里面看:“大哥!神了!壶没穿透!” “我长着眼睛呢!闭嘴!” 领头人回过神再次郑重的审视了流云一番。 “小姑娘,用了几成力?” “不到一成!” “境界?” “朝华境一层中期!” “唔!虽然但是境界低了点!”领头人有些犹豫。 按照年龄来说,她小小年纪这个修为确实不低,但去那种异兽横行需要搏命的地方,还是不太行! “越境杀人也不是不可以!” “哦?”领头人温言眼睛一亮,摩挲着下巴,深思熟虑道:“我们这个队伍只招五人,你是应招前来的第五个,可是我们的实力都在朝华境三层,这样,你若能胜过我们队伍中的那位,我们就招了你!” “哪位?” “我!” 一女子笑呵呵的跳到流云面前,看着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眉宇间隐有一股晨间旭阳的清爽。 “我是他们中修为最低的,刚刚升入朝华境三层!怎么样?小女娃,要来试试看吗?” “好!” 那女子取来一柄长枪,双手抱拳:“姚云平前来请教!枪名‘破风’!” “云柳叶,请指教!剑名‘嚣张’!” 腰间抽出长剑,剑鞘随手扔在一边。 “阵起!” 不知是谁一声高喝,周围30米内瞬息结出一道结界,将比试的二人还有那位领头人圈在其中! 姚云平率先起势,长枪势如破竹,夹带着呼呼裂风迎面攻去。 风声呼啸,呛入口鼻,周围桌椅被刮的东倒西歪! 只这一会的功夫,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喝彩声、哨声不绝于耳,还有喝倒彩的,更有甚者,已经开了赌局! 看来佣肆修士之间的切磋比试时常有之,这些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流云并不躲避刺来的长枪,以剑相抵挡,两相交锋,兵刃交接,发出刺耳的尖锐鸣叫! 以掌击剑,剑身突受掌力威压,形成剑波阵阵!长枪顿时被一股强大的灵气压制, “退!” 那灵气如同脱出樊笼的巨兽,急不可待的冲破厉风,裹挟着枪身,向着持枪人杀去! 姚云平似乎能感受到这股强劲的灵气带着嗜血的渴望,不敢硬碰,抽枪向后撤去! “小丫头!可以!再试试这招!” 姚云平咬破手指,喝到:“若雾!出来!” “喵!~” 绵柔又带着凄厉的猫叫声声传来,那猫通身乌黑,三只碧绿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矫健的踱步于姚云平肩头! “上!” 长枪呼啸而起,卷着飓风再次袭来,这次她换了攻击的位置,改攻下盘。 那猫早已隐藏在风中,随风而动,迎风偷袭,这一会儿的功夫,流云的衣服已破了七八个洞! 运足目力,只见那风声凛冽,其中却是寒光闪闪,是猫的利爪! 流云瞅准时机,身形暴起,一击而下,冷喝, “再退!” 那飓风应声撕裂,生生被利剑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剑压之下,风随形变,转势倒攻,浩浩荡荡的转向姚云平,流云站在这风的缝隙中,迎着这股气势,直击到底! “轰!” 巨响之下,姚云平直直飞了出去,那猫身形矫健,堪堪站住脚立刻睚眦目裂的护在主人身前,毛发倒竖! “好了!”领头人喝到:“胜负已分!” “大哥!我还能战!”姚云平颇有不服,站起身弹了弹身上泥土,提枪欲再战。 “行了,你且看这孩子的剑!” 姚云平不情愿的扫了眼,看清时立马呆住了,犹自不可信, “小丫头,你何时剑入鞘的?” “在你召唤这只猫之前!” “我竟没发现!行我认输了!”抱起爱猫,温柔的捋着它的毛发,“乖哦!这小丫头不寻常,输了不丢人!” “喵!~” 那猫的叫声不再凄厉,反而甜腻了不少,依偎在姚云平的怀中,闭眼假寐。 流云收剑:“我通过了吗?” “当然!”领头的转头喝到:“算命的!算命了!” “来喽!~” 身后钻出个瘦高个,手中握着君子扇,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拿出一个乌龟壳,塞了三枚铜钱进去,一顿摇晃,少时,三枚铜钱洒落在桌上,那人眯着眼盯着看了会儿。 “啪!”猛然间一拍桌子, “后日大吉,宜出行!” “行!就这么定了!小姑娘!后日辰时咱们西面城门口汇合!” “好!” 流云牵着马往回走,三日的时间,此行不知吉凶,还是多备些药! 路过告示墙,听的管事高呼, “悬赏令已揭,历城谢府的三千两悬赏令已揭!人已满,诸位修士们尽快选择喽!好钱不等人啊!~” 三日后,荔平西城门,流云到时,那里已经聚拢了三四十人,各属于不同的队伍! “小叶子,在这里!快过来!” 小叶子?这是姚云平的声音,流云踮着脚左右张望,可算是在人群的缝隙中找到了,果真是她!正在不远处对着自己招手! 他们的队伍在最前面,已到齐了四人,领头人还没到。 “大哥呢?”流云入乡随俗,改了称呼! 在佣肆,第一个在悬赏令上盖章的,视为领头人,负责召集人手,人手的数量也由领头人说了算,应招而来的人称其为大哥或者首领,这是规矩,规矩不能乱! “大哥去接东家了!这个东家真是个奇葩,非要跟着去!” 算命的颇有微词。 “欸?~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呀!” 姚云平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反驳道, “你刚才说只要涨钱,带他媳妇去都没问题!” “呃嗯我说过吗?我忘了!” “涨钱了?” 流云有些意外,一般东家都是狠命的压钱,涨钱的很少! “嗯!涨了!他突然也要跟着来,咱们还要负责他的生命安全,自然水涨船高嘛!” 第三十三章 集合出发 “加了一千两!咱们这趟悬赏单四千两了!还不错!” 姚云平很满意这次的价钱,又道, “除去管事的一百两,大哥独占一千两,剩下的咱们平分!” 流云算了一下,五百八十两,确实不错! “有件事……不知云平姐姐可否告知一二!” 流云一直纳闷,自己打扮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们是怎么看出来自己的真实性别的…… 瞅着流云这副颇难为情的样子,已然心中明了, “哈哈!咱们修行之人本就目力敏锐,你呀~漏了一处地方!” 说着抬手摸了摸耳垂。 耳洞!流云幡然醒悟,自己竟然忘了这处!百密一疏,大意了! “其实来这种地方,没有必要女扮男装,这里的人只会图财害命!垂诞美色?呵呵!怕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多谢云平姐姐提点!” “欸!打住!”姚云平忽然沉下脸,面上浮着一层薄弱杀气, “第一,不要叫姐姐,随便你唤我什么!第二,别看现在说的热闹,到了那里面,呵!或许你会死在我的枪下!” “行了!别吓唬人家孩子了!” 是喝酒那人!他整理着行囊,紧了紧马鞍,“老大到了!” “嗯?”姚云平往门口看去,找到人后忙挥手, “大哥!在这儿!” “我不瞎!前日说过了!”领头大哥穿过人群,与众人汇合。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启程!”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位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位老仆!二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径直进入队伍。 “慢着!”算命人眸色微微凝视,面露不悦, “老大!说的是加一人!这可是来了两人!” “你们只负责我的命!这老仆的命不用你们管,死了就死了,不值钱!”中年男子朗声道,“这样可行?” “行!”算命人无话可说。 这样一来,不过多了个人同行而已。 “我这人向来不喜把话藏在肚子里!”领头的跨上马背,高声道:“今日,咱们不妨把丑话说在前头!” “诸位皆是应招而来,咱们萍水相逢,彼此之间无亲情、无友情、更无爱情,谈不上兄弟义气,更谈不上同袍之谊!所以,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够一个鼻孔里出气!” “但是,现在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目标也只有一个,在我的队伍里,先把目标完成,剩下的,如有其他际遇,无论你们如何厮杀,我!一概不管!” “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众人齐声道。 “那好!诸位重新认识一下!”领头大哥双腿夹了夹马肚,那马儿小步向前跑去, “我!名熊胆!天灵镜一层初期!” “我!酒葫芦!朝华境三层巅峰” “我!不长命!朝华境三层巅峰” “我!姚云平!朝华境三层初期” “我!云柳叶!朝华境一层中期” “我!外号谢黄金!无法积蓄大量灵气,不到入魂镜一层!” “我!谢家” “行了!你们两个不用说了!”熊胆直接大声喝断, “此次悬赏单的任务不重,不过是抓一只灵兽,但是难点在于地点极其危险,在姑儿山山脉深处,距离腹地不过千米,偶有腹地的凶兽出来觅食!所以各位,各自惜命,好自为之!驾!” 熊胆不再多言,挥鞭打马向前奔去,他是这一行的老手,经常跋涉各大山脉,是以跑起来不用看地图,领着众人日夜兼程。 起初众人以为这老仆定吃不消如此奔波,过不了几天就该回家了。没想到人家老当益壮,这一走半个多月,老仆竟没有趴下,倒是谢黄金趴下了! 不得已队伍休整了两日,正好也已接近姑儿山,熊胆叮嘱众人多备些丹药和吃食,进了里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晓得! 等谢黄金恢复的差不多了,队伍再次出发,又行了两日,总算是到了山脉脚下。 这附近只是外围,并无危险,所以有些简单的商铺售卖吃食和供人小憩,还有一些零散的丹药商正在吹嘘自己的灵丹妙药。 山脉崎岖,又多野兽,恐惊了马徒生事端,便都将马寄养在马厩。 谁知谢黄金不知从哪又整来两头驴,理由是他二人脚程慢,不想因此耽误了众人的脚程。 这么为人着想,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便由着他去了,真要食物短缺了正所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熊胆领着众人徒步进入姑儿山! “诸位!眼下已过了姑儿山的外围,想必大家也能听到些许打斗的声音,越往深处走,人越少!这种打斗的声音也就更少了,趁着还有人声,多听几耳朵!有没有命活着出来可不好说!” 熊胆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是他危言耸听,也不是他大言相骇,这一路上,断臂残肢见过! 腐烂的,生蛆的、被啃了一半的尸体也见过一两具,可见所言非虚! “那个小丫头呃云柳叶是!”熊胆好不容易想起了她的名字,漫不经心的一边走一边扯, “我猜你还没有灵兽?” “确实没有!” 流云淡淡回应,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没有灵兽的比比皆是。 “我们都有!干我们这一行,没有灵兽相伴,就等于少了一只胳膊,真要遇到拼命的事,哼哼!可吃大亏了!” 酒葫芦嘴里不知嚼着什么,含糊不清道。 他这几日不怎么喝酒了,改嚼东西了!人也精神抖擞,打起了八倍的精神头儿。 “那你们的灵兽应该” 流云想着该用什么词能不伤了他们的自尊,叶峰寻了半辈子也没见到雪域狼的影子。可见好的、合适的不易寻! “丫头聪明!这也没啥好忌讳!”不长命双眼紧盯着手中的乌龟壳,插嘴道。 他很是钟爱这个乌龟壳,从进了山脉双手不离,吃饭喝水都不放下,且一闲下来就算命。 “我们这种人等不起也寻不到,赚钱养家要紧!你要是想干这行,我劝你趁早降一只灵兽授印,免得身首异处!” “你多虑了,不长命!” 姚云平慢悠悠道, “她看起来不到12岁,已是朝华境二层,你啥时候到了这个境界?她如此天资,怎么会干这行!” “嗯说的也对!不才今年43了,刚刚到了三层,惭愧啊!” 不长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那个少年奇才江柏!11岁就入了朝华境三层巅峰!听说如今是天灵境二层了!” “没准咱们跟前儿这丫头能超过他呢!” 姚云平笑道。 “江柏?她和江柏比?” 熊胆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 “不是我瞧不起她,那江家什么身份地位?光他身边的师傅就有七八个,各种古籍心法任他挑,灵丹妙药随他吃!这丫头能行?” “”众人温言一时沉默,纷纷投来怜悯和同情的目光。 这泼目光让流云无所适从,只能低着头默认他们的总结,其实她还有相随,也不是那么可怜! 第三十四章 得之不易 日已西沉,崇山峻岭中天黑的特别快,可真等天黑了,天上的星辰又是璀璨闪耀。 “行了各位,咱们走了这许多日,明天就进入中腹之地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拼杀!” 此处林深茂密,落脚之地都难寻,若想寻个舒适点的休息处,还是挺困难的,酒葫芦和不长命、熊胆三人本就是糙汉,哪里对于他们都是一个样,翻身上了树,寻个树桠靠着,啃着手中的干粮,算是休息了。 谢黄金就不同了,老仆翻出一堆家伙什,搭了帐篷,煮了汤,捧到跟前儿,一顿吃喝完毕,进了帐篷舒舒服服的打起了呼噜。 这路上此情此景也不是头一回了,众人也见怪不怪,心里也明白,这家伙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流云此行的目的也不全是为了银钱,此时眼看众人都已休息,便向林深处走去。 “丫头!” 是熊胆在叫她! 流云望向他栖身的树桠,他却分毫未动,仍是闭着眼, “别走远了!任务还没完成就死了可分不到钱的!” “知道!” 又走了十多米,回身已是林麓幽深,人影全无,这才跃上树干,踏着夜色,向着不远处的高山而去! 只见此山石崖突兀,崖壁上长满了青苔,润泽湿滑,悬壁高崖垂挂着千丝万缕的藤蔓,是个钟敏灵秀之地。 立于崖顶,运足目力将这所见之地审视了一番,果然不白来。 她能看见这天地间的灵气汇聚,那远处的腹地之中应是有一处灵脉,远远观之,灵气磅礴翻涌,若沉下心来,不出一刻,可以看到那些灵气聚拢成纱,竟如同天降云雾,浩瀚缥缈。 此处必须一去! 胸中丈量了大概方位,便返回了队伍小憩之地,赶紧闭目休息了三个时辰。 林中鸟兽争鸣时,天色已微亮,熊胆吆喝着众人赶紧起身,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叮嘱道, “都看看这张纸,记住上面灵兽模样,它叫鼯鼠,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玩意不大,会飞,巴掌大小,跑得快,尖牙有剧毒!别看它小,特灵活!不好抓!” “要颜色鲜亮活泼好动的!”谢黄金补充道,“各位下手轻点!半死不活的我没法送人!” 酒葫芦啐了口,不耐烦道:“事儿真多!” “这位老兄此言差矣!”谢黄金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笼子,递给熊胆, “四千两银子就这点活儿,必须物有所值才可以!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行了!谢黄金你跟在后面小心点,我们保你性命,却难保你不受到伤害!” “明白!” “这玩意还胆小,有风吹草动就跑!眼下已到了它们聚集地!都左右警惕着点!” 熊胆放缓脚步,尽力不让脚下不发出任何声音,众人也是凝神屏息,警觉的观察着林中的每一处动静。 “吱吱~” 熊胆以指掩唇,深深的点了下头,众人会意,这吱吱叫的玩意就是鼯鼠。 可是林深树密,想要找到一只小东西,也是不容易。 “啾~”酒葫芦学了一声鸟叫,指着一旁的水洼。 顺着指尖看去,那水洼旁有块枯木,在枯木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尖尖的小耳朵抖动着,时而低头喝水,时而警觉的观察的四周。 亏得他能看见,这家伙几乎和木头一个颜色! 众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接近,却忽见那鼯鼠头不见了,转而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在不停的沾水。 那尾巴看着不对劲啊 流云记得图上的鼯鼠只是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怎么这只的尾巴上带个球状物? 甚是不解,却猛闻耳边一声厉喊, “抓住它!异变的!” “嗖!”那鼯鼠受了惊吓,立时掉头逃窜。 “都给我上!他妈的谢黄金你个二百五!” 熊胆领头冲了上去,气的破口大骂。 一时间密林里鸡飞狗跳,呼喝声四起! “若雾!给我上!” “哎呀不行!猫吃老鼠,咬死了怎么办!” “熊胆你轻点” 谢黄金又喜又急,生怕抓不到,又生怕下手重了给拍死,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给老娘闭嘴!” 姚云平被吵的心烦意乱,腰身飘闪,瞬息到了谢黄金面前,扬起手掌, “啪~” 立时他那脸上多了五个指印,不过这招确实奏效,闭着嘴巴不敢吱声,只能干瞪眼着急! 那鼯鼠东躲西藏,却始终逃不出几人的包围圈,逼急了的小鼯鼠步步后退,却发现已退无可退, 愤恨的瞪着小眼珠,弓背俯身,浑身炸毛,这是小动物们攻击时都会有的动作! 蓦地,那鼯鼠四肢发力,“嗖”的闪出,杀向了酒葫芦,同时,尾部迸发出耀眼的蓝色电光。 “酒葫芦小心!” “小小耗子能奈我何!” 喷出一口浓酒嚷道:“今日看我酒炝鼠干!” “霹雳啦”一顿电光火石闪耀,焦糊味扑鼻而来。 众人心道也不算难,手到擒来! 硝烟散去, 酒葫芦轰然倒地,整个人雷成了焦土色! “他妈的又是一个二百五!” 熊胆怒道,双拳猛地砸向地面。 “轰” 一声巨响,鼯鼠身处之地窜出巨大气流,霎时将它的小小身躯轰飞到了半空。 “好机会!快!抓住它!” 熊胆隔得远,云平腾空而起,飞身一跃,五指如同鹰爪抓向鼯鼠。 “小心!它会飞!” 流云看出不对,忙出声喝止。 可为时已晚,那鼯鼠忽然张开四肢,身体如落叶般滑翔躲过。 尾部立刻甩出四五颗雷电球,正中云平的掌心! 又是一阵雷电硝烟,轰的她整个右臂麻木不得动! “他妈的束手束脚,真费力!”不长命扯了扯衣襟,有些烦躁,“和个小老鼠玩半天!老大!再来一次!” “它躲在树上,我这招使不出来!真要用力大了,怕是树倒砸死它!” “我来助你!” 流云捞起一团泥巴,挥手甩出,正中鼯鼠尾部! 小东西摇摇晃晃的跌下树来,落地惊醒想要再跑。 熊胆可不给它机会,双拳轰击地面,一声巨响,那小老鼠再次轰到了空中。 不长命双手结印,喝到:“画地为牢!” 登时数十条金黄色的光线从天而降,插入地面,将小鼯鼠死死封困其中! “老大快拿笼子!我这招不能长久!” “来了!” 熊胆赶紧将小家伙关进了笼子,用泥巴封了它的尾巴,这才算大功告成! “各位!咱们这一趟出师大捷!给那个酒葫芦喷点水叫起来,天色还早,咱们回……家……!”熊胆那一向严肃的肌肉脸可算现出了喜悦。 话未落地,只听见丛林深处有异响…… “咯咯咯……嘶” 奇怪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闻者汗毛倒竖…… “大哥……这声音真渗人……什么玩意?” “快把那货弄起来!” 第三十五章 战蛇 “咯咯咯……嘶!” 那声音不断接近…… 云平不知在酒葫芦的鼻下抹了什么! “阿嚏!” 酒葫芦甩了甩脑袋,坐起身来,看到众人神色紧张,懵道:“怎么回事?” “备战!有凶兽!”熊胆喝道。 “咯咯咯……嘶……” “石头后面!”流云出声提醒道。 那山石约有三丈高,依附于断崖之下,石峰破出,边缘锐利。 众人闻言不敢懈怠,凝神戒备。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那碎石簌簌滚落…… 猛然间! 血盆大口突现,腥臭味迎面扑来! 众人掩鼻呛声,那味儿简直能把人直接送走! 再看那大口中不断滴着血水,两颗獠牙泛着森森寒光,其上还挂着一只手臂!碧绿晶目,幽暗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猎物,似是颇为兴奋。 “蛇是蛇好大”谢黄金哆哆嗦嗦的尚未说完,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咯咯咯”那蛇头忽地昂了起来,慢慢的,蛇身绕着那石头盘了一圈又一圈,这才显露了庐山真面目,蛇身四翼六足! “他娘的!盘了八圈!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跑这儿来了!” 酒葫芦倒吸一口凉气,倒退了两步。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你觉得它会让你跑吗?咱们几个不够它塞牙缝的!”熊胆紧张道,“我跑这山头无数次了,头一回遇到这么个玩意儿!” “是肥遗!” 流云道。 “什么玩意儿?肥遗?” “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其尾可发出响声,迷惑吸引走兽,身有四翼,可短距离滑翔,唯一欣慰的是无毒!” “欣慰?还欣慰?它遇见这么多粮食才觉得欣慰!” 那蛇仰头把剩余的手臂吞进肚里,意犹未尽的盯着诸人,眼球时而滑动,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小动作。 “老仆!你听好了!等会听我指令,我喊跑,立马把你那怂蛋主子扛到驴背上跑!听见没有!” “哎!听清楚了!” “咯咯咯”那蛇吐着信子,蛇尾恰巧在众人的正前方,不停的抖动着发出瘆人的声音。 慢慢的蛇尾从石头上绕了下去,可整个蛇头却高了不少。 “小心了各位!”流云提醒道。 那蛇头似是听懂了人语,蛇尾也不再震动,眼珠瞬时定在了流云的身上,目不转睛! 无人敢轻举妄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诸人的额头往下滴落 一时间,安静的可以听见叶落入水。 猛然间! 蛇口大开! 巨蛇率先发动攻击! “快跑!”熊胆狂喝一声,取出九环青背刀,朝着那蛇头砍去! “哐!”刀身如砍磐石,反将熊胆震了回去,虎口发麻! 那蛇丝毫不理会,倾盆血口中喷涌出如柱般的甜腥血气,直直喷向流云。 老仆哪还敢耽搁,背起谢黄金就跑,回头却发现驴早不见了踪影,暗自叫骂,顾不得许多,急忙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流云不敢大意,飞身掠上枝头,躲过这恶心的气味,惨了身后的不长命,喷了一脸! “有药吗不长命?”流云提醒道:“虽然无毒,但那腹中尚未消化干净的尸身腐烂之气也是有害的,吸入过多也不长命!” “呸!老子改名!”淬了一口,咬破指尖,“出来!老不死的!” 一只绿毛乌龟登时攀在他的手臂上。 双手迅速结印,“护身!起!” 流云顿觉身前身后传来温热,不知何时已身处四个金黄色的龟壳保护之下!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各位谨记!” “明白!”熊胆手掌拂过刀刃,“鱼掌!给老子出来!” 随着滔天咆哮,一头成年棕熊护在熊胆身侧。 “撕了它!” 一人一熊一砍刀,如猛禽凶兽附体般冲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助攻! 那蛇在群攻下似乎是乱了阵脚,左右不的兼顾,气势被压制了下去! 酒葫芦洒出壶中酒,口中念念有词,“长!” 只见那土地上爬出了一些小嫩芽,它们不停的壮大,慢慢变成胳膊粗细的藤蔓,在他的指挥下,爬上了肥遗的巨大身躯,牢牢的锁死在了地上! “画地成牢!”不长命再用此招,如此便是双重保险。 “各位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巨兽?我” “大哥!情况不对!”酒葫芦打断道,“我快撑不住了!” 酒葫芦闷了一口酒,再次积蓄灵力,控制藤蔓,下一秒。 “嘭!” 肥遗扭动庞大的身躯,藤蔓如遇万把锯齿,瞬间断裂成数段砸向不长命的封印!在这股冲击下,画地成牢摇摇欲坠。 那蛇忽的调转蛇头,冲着熊胆攻了过去,它不在盲目乱攻,它的目标只有一个! “它的目标是你!大哥!快躲开!” 可熊胆并不以为意,若单拼力量,他还没有输过,怒视着奔过来的蛇头,运足灵力! 大喝一声,轰然砍下! 却不料那蛇扭头闪过,蛇尾横扫, “嘭!” 一声巨响,熊胆和他的棕熊全被扫飞,硬生生砸到了石壁上, 蛇目精光闪过,扫过众人,它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蓦地,冲向了不长命! “我x,我改名还不行吗!” 不长命袖中抽出九节鞭,打向蛇头,意欲封住蛇口, 哪料肥遗不按套路,张口咬住他的手臂,抛向半空,张开了血盆大口! 眼看不长命就要成为腹中餐,姚云平忽觉手上一轻,人影闪过,枪不见了! “借枪一用!” 流云飞身纵跃,手中长枪飞射而出,直入蛇口。 这蛇身虽坚硬如铁,口中却是嫩肉,纵然这枪如同牙签,却也是很痛! 流云顺势捞过不长命,躲在树后! “多谢救命之恩!借剑一用!” 手起刀落,不长命自断右臂! 那右臂被蛇咬过,早就烂乎乎的只连着一层皮而已,且尖牙上带着腐尸瘴气,恐侵入体! 那蛇疯狂的甩着头颅,想把长枪甩出来,姚云平和酒葫芦瞅准时机,赶紧闪身逃了出去! “你还不快走!机会难得!那熊胆命不好!老鼠已到手!钱少不了咱们的!快!” 不长命扯着流云赶紧往回撤,却被流云挣脱。 “你先走,去寻他们,来时的三个木墩处见!” “你傻呀!还想着救他?” “不!这蛇定有内丹!我想” “疯了!定是疯了!” 不再相劝,抱着残臂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正所谓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他已相劝,无果!听天由命! 第三十六章 兽丹 那肥遗不知何时已甩出了口中的长枪,幽绿的瞳仁猛的一缩,朝着不长命逃跑的方向咆哮,收起六足欲追! “去哪?” 流云自树后步出,森寒道, 嚣张在手,手腕翻转,腾起黑色烈焰。 “今日……” “是你的忌日!” 暴喝声起! 身形犹如弓弦利箭急射而出! 肥遗似懂人语,待那身影接近时猛地张开巨口, 腥臭气流喷涌而出,将流云卷飞数米,撞向石壁! 流云可没有熊胆那样的身板,岂敢硬碰。 人在空中,脚蹬石壁,足尖轻点,借力回杀! 此刻方向,正是直奔蛇口! 食物自己送上门了,这等好事哪有不接的!巨蛇急不可待的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吞下! 尖牙擦着流云的身侧一闪而过,嚣张借此时机砍向蛇牙, 蛇牙纹丝不动! 自然!她的目的并非此牙,再次借力而已! 瞬息之间已飞身上了蛇头,手中利刃黑火爆燃,对准蛇眼,一剑刺下! “轰!”肥遗吃痛,死命的扭动身躯,蛇尾竟将那山石轰塌! 站在蛇头并无着力点,不过几下就被甩了下来。 肥遗怒急,哪肯错过这等良机。 几个扭动,已将流云盘在蛇身中,不断的缩紧、挤压。 霎时间,流云只觉得像是被拧成了麻花般呼吸困难。 尤其是胸腹腔,似被压上了万吨巨石! 再这样下去非得成了爆浆肉泥! 死命抽出一只手臂,喝道:“断魂!” 寒芒瞬逝,奉召而至! 流云受此钳制,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只能拼尽蛮力,扎向盘着自己胸腹的蛇身! 断魂何其锋利! 熊胆的青背刀只能留下浅淡痕迹的蛇鳞,已被断魂穿透! 流云紧握断魂,趁机横向划下! 登时破皮开肉,漏出铮铮白骨! 肥遗登时剧痛难耐,收起六足向后逃窜, 流云可不给它这个机会,脱了钳制灵气不在受限, 足下用力,取下树干上的长枪,掷向肥遗,那长枪气如长龙,带着风声呼啸,插在蛇头前方,阻挡了它的去路! 肥遗受惊,调转蛇头扭动身躯再想逃跑,忽然利刃刺下,正中七寸! 巨蛇哪肯就范,拼了命的逃窜,流云直接骑在它身上,用力一划! 破腹开腔,腥臭熏天! 血水内脏流了满地,那肥遗扭了几下身躯,再也没了动静! 找来一根树枝,在血水中一通搅动,什么也无。 白干了?流云暗自懊恼,却听见那蛇头“咔”张开,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让她惊喜的是,一颗浑圆碧绿色的内丹也随之滚了出来! 竟然在它的喉部!藏得真是地方! 这货的内丹足有拳头大小,摸上去竟是温的! 冷血动物的内丹若是温的,那这条肥遗最少有500年的寿命! 这场拼杀值了! 流云收好内丹,走到那乱石堆一看! 这熊胆还真是命大,巨石都砸在了他的腿上,全都避开了要害! 从他怀中取出几瓶丹药,什么续命丹、回魂丹,挑了两颗塞进他的口中,灌了几口水,何时醒来看运气! 蛇眼上还插着嚣张,流云拔下来便开始给蛇剔牙,这牙看着异常锋利坚韧,若是能打造成兵器,应该比这把嚣张强多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牙才剔下来一颗,熊胆吭哧吭哧的醒了过来,这一撞击,让他的脖颈有些受伤! 拧着脖子四下张望,巨大的蛇尸和满地的内脏赫然入目,惊得熊胆心中发毛,这是还有旁的更凶狠的野兽? “醒了?” 突然冒出的话音让本就惊魂不定的熊胆更是心惊肉跳,不过他听得出来,是云柳叶! “醒了!不要突然出声,会吓死人的!” 看到只有她一人背对着他,不知正在忙什么,问道:“他们死了?” “跑了!” “跑了?这蛇怎么回事?”熊胆尽力压制语气中的惊疑,他心中确有一个想法,那个想法他自己都觉的愚蠢! “我杀的!”流云淡淡回道,蛇肉包着尖牙,不太好剔! “你杀杀的?”那个愚蠢的想法被轻描淡写的证实了,怎能不惊! “嗯!也多亏了你们前面的攻击,所以”流云自顾自的忙活着,也不抬头,“我要蛇牙和蛇皮!其它的归你们!” ““熊胆清楚的知道,他们前面的那点攻击顶多算是给它挠痒痒,况且,若不是她留下来厮杀,自己早就入了蛇腹。 “有意见?我不介意再” “没意见!” “这牙有些难剔!你去叫他们回来取东西!应该还未走远” “你受伤了?” 虽是在剔牙,左臂明显不敢用力! “嗯!” “不能白受了你的恩惠!过来我看看?” “你还会正骨?” 这回轮到流云惊诧了,这熊胆人高马大,一身蛮力,说他断骨她肯定毫不惊疑,若说是正骨太扯淡了。 “试试掉不了二两肉!怕什么!” 熊胆这人一向痛快,有什么说什么,当下不管她什么态度,一瘸一拐的走至身旁,径自过去抓上了流云的左臂。 只听“嘎达”两声骨响, “试试!”熊胆信心满满道。 流云抬了抬胳膊,竟然真的不疼了!完好如初!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哈! “你且慢慢剔着!我去寻他们!” “你腿受伤了?” “嗯!断了!无妨!” 熊胆绑上一根碗口租的树枝,唤出棕熊,骑上熊背一路疾驰而去。 她手臂即已恢复,手中动作快了不少! 断魂太过锋利,轻了刮不干净肉,重了尖牙少一块只能用嚣张慢慢磨 好不容易两颗牙到手,又赶紧扒了蛇皮!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这会子功夫不至于走那么远! 他们是四散而逃的,寻人、找驴、汇合还有那个不省心的谢黄金拖着后退! 不对! 其他人倒也无所谓,只是费了功夫悬赏完成,她得让谢黄金活着回去才能领银子! 拿上姚云平的长枪,寻迹而去。 熊掌深厚,地上印迹明显,兜兜转转中她明显感到这不是来时的路,早已偏离了方向! 不多时,林木渐疏,光线明亮了起来。 侧耳细听,不远处有打斗声! 再往前走,视线豁然开朗,竟是一小块平坦的土地! 那处正有人缠斗,不是别人,正是熊胆和酒葫芦! 被人一掌打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谢黄金的脚边! 吓得谢黄金一口茶喷了出来! 对方人数竟达20余人之多! 流云不动声色,隐于树后! 且观之,再做打算! “我说各位英雄!我不介意你们怎么拼杀,只要将我谢黄金和这老奴安全的带出去!我再加一千两!” 第三十七章 小计谋 这谢黄金真乃奇葩也,怂的是他,没事的也是他。 刚从蛇口逃出,现已坐在太师椅上煮起了茶! 再看自己那队人马,伤的伤残的残,倒是那两头驴子安然无恙! 心中不免嗟叹,这熊胆真是够背的!还不如两只驴子运气好! 只见姚云平站起身来,向对面抱拳道:“只求活命!愿入麾下效劳!” “也不是不可以!嘿嘿~”对面领头者阴森笑道:“杀了那个最壮的!便是你的投名状!” 那人抽出腰上佩刀,递了上去! 姚云平毫不犹豫的接过,提刀砍向熊胆! “各位英雄咳咳咳且慢容我这活不长久的说上一说咳咳” 众人闻言皆抬眼看去,只见一瘦弱身影从林中艰难步出! “是你!你怎么会?” 熊胆双目圆瞪,呆立原地,那将死不活的身影正是云柳叶。 只见她拄着长枪,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显然是受了重伤,身上血迹斑斑,衣衫多有破处,到了跟前直接摔倒在地,爬不起身。 她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微笑。 “大哥,运气不好,又遇凶兽!受了重伤!” “呵!又来一个送死的!” 对面一女子玩着手中的铁球,一脸不悦, “半死不活的,杀起来也没劲!” “不劳英雄们动手咳咳我们这些人也出不了山了只求高抬贵手咳咳让我们多活几个时辰” 流云苟延残喘的哀求道。 熊胆不明所以,虽说是他伤得不轻,可也不至于丧命! “多活几个时辰?”为首者不屑的瞥了眼流云,冷笑道, “呵!凭什么?” “愿献至宝只为活命!咳” 言罢伸手入怀,再出来时,一颗圆溜溜的兽丹出现在手上。 “各位英雄,小人咳运气好!偶得兽丹一颗,且此兽丹竟还是冥虚!” 接着将兽丹恭敬的放在地上,扯来一颗草,在那兽丹前一晃,草不见了! 再晃手,草再次出现! 偷拿余光扫过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不可置信,更有甚者目露贪婪之色! 为首之人上前拿起兽丹,细细端详。 “容小人多言!咳这谢黄金的悬赏金是5000两,除去大哥多拿的部分,诸位英雄咳到手最多不过才二百余两!” “冒死来此一趟,实在是不值啊!咳” “可若是将这兽丹一卖!最少值五万两白银呐!” “诸位英雄能分到多少皆是带头大哥说了算!可若是一人所得……莫说这辈子无忧……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够花的了!” “小子!你胡扯些什么?” 那为首者闻听此言有所警觉,厉声喝道,却是已将那兽丹揣入怀中! “英雄啊!出门在外辎车繁重,若有此丹可省去不少麻烦呀!小人只是阐述这颗兽丹的价值,应该够买我们几人的命了!” “大哥!请问这颗丹您打算卖多少?兄弟们又能分到多少?”队伍中出来一人抱拳问到。 领头者眉头微皱,面上瞬间凝上了一层寒霜, “你想分多少?” “不管大哥卖多少钱,大哥得三成!兄弟们平分剩下的七成!” “哦?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领头者步步逼向那人, “还是说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这来时只说要半路堵截,如今有了这等机遇自然人人有份,是咱们兄弟们的主意!” “我去你的人人有份!” 领头者突然出手,手中利刃扑杀而去。 那人也早有准备,兵刃交接,立刻杀了起来,且招招都是死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流云趴在地上冷眼观之,佣肆出来的队伍为求精炼及好指挥,不会超过7人! 而这支队伍却有20余人,不是为了做任务,只是为了半路劫杀! 只有人多才容易得手!可也有致命的缺点! 应召而来的人彼此间并不熟稔,为求速达人数,必定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那人不是领头者的对手,这一会儿的功夫已吃了两刀,居于下风,看着是必死无疑! 那人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忽而高声道, “兄弟们!他想独吞!最少五万两啊兄弟们!都他妈墨迹什么?出来不就是为了钱吗!一起上啊兄弟们!” 受到金钱的蛊惑,有些人燃起了斗志,脚步尚还踌躇不前,手中兵刃却早已安耐不住,跃跃欲试! 只差一把火! “杀啊兄弟的们!大家伙儿平分啊!” 平分!无人拿大头! 此言一出,那些人再无任何犹豫一哄而上,口中呐喊着杀将上来!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领头者再厉害,此时也早已被砍的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在! 领头者死后,杀戮停了下来……众人相互观望……凝神戒备……! 无人敢放下戒心,时刻防备着身边人。 那为首闹事者忽而笑了起来…… 仰天长笑…… 忽然转身,手起刀落,身边最近一人横死刀下! 杀戮再起,这些人并无目标,只是乱杀一气! 只要接近自己身边的统统不留活口! 谢黄金被此情此景震慑的说不出话来,与老仆一起躲在驴子后面,心中后悔不已,一时兴起来这不毛之地,如今还不知能否活着回家! 片刻后,小小一片平地上遍布尸首,血流成河。 混战过后,只剩余三人勉强活着,其中便有姚云平! 她步履维艰的走到领头者的尸体旁,掏出那颗兽丹,吃吃傻笑道, “我的!哈哈!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 流云爬起身来,平静的站在那!冷冷的凝视着她! “你!使诈?你并未受到重伤?” 观流云身上衣服破烂,尤其是身侧,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肯定也有伤在身! “兵不厌诈!你猜……我是否有伤在身?” “好一个兵不厌诈,挑拨离间之计!小姑娘,你不简单!” 姚云平惊诧的望着流云,右手长剑缓缓抬起,左手仍是将兽丹揣进了怀中! “你想动手?”嚣张燃起黑焰! 熊熊烈焰在风中怒吼,周围的空间被炙烤的变了形! “这是什么功法?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姚云平瞬间紧张了起来。 “交出兽丹,可饶尔一命!” “呵!好大的口气!我若是不交呢?!” “哼!去问阎王!”流云驾驭着黑色火焰,刹那间杀了出去! “若雾!出……” 黑色火焰所到之处皆沦为焦炭, 姚云平的身子直接腰斩,倒地抽搐! 平静的从她身上取回兽丹,好似这断为两节的人并不存在! 突然袖口一紧,姚云平抓着流云的袖口,用几近哀求的神色盯着她 口中不断冒着血水,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索出几张银票,断断续续道, “宛城……清波乡……刘氏……刘……海平,你……不是个……狠心人……” 宛城清波乡刘海平,流云重复了一遍,姚云平努力的点了点头, 恳求道:“求……速死!” “安息!” 手起刀落,尸首分离! 第三十八章 寻仇 “你们两个还要来试一试吗?” 流云瞪视着残存的二人。 那二人本就受伤不轻,再看她手中这诡异的功法,哪还敢尝试,当下喊了声饶命,疯狂逃去。 流云眼看已无威胁,这才收起嚣张,在尸首间来回翻找。 “小丫头!我还以为你真受了伤!竟然是离间之计!好个有勇有谋的小丫头!”熊胆爬起身来,盘膝而坐,对流云赞不绝口! “人性贪婪,稍加利用而已!你们伤的如何?” 这些尸首都是普普通通的修炼者,并无甚宝物在身,也没多少银两,有些失望! “死不了!” 熊胆不再答话,安静的闭目调息。 谢黄金眼看形势再次逆转,忙满脸堆笑道:“还得有劳各位壮士送我俩出山呐!放心!钱绝对不少!” 无人理他,流云在那领头者身上颇有收获,搜出来一张地图。 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似曾相识的模样。 熊胆调息完毕,正巧看到流云手中的地图,双眉紧锁,思索一番道, “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就是好像不怎么完整啊!” “完整?”流云口中念叨, 灵光一闪,猛然间茅塞顿开,忙取出从络腮胡子那取得的地图,两张拼在一块。 立时明了了,并不是这两张地图破烂,而是有人故意把地图切割成了锯齿状,所以看起来像烂布条。 如今两张地图拼在一起,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是句余山脉,其中多灵兽,位于西南崇山峻岭之中,路途险恶,凶兽居多,像我们这种修仙之人,呵呵!别说进入句余山脉,就是踏入那西南崇山一步,就得尸骨无存!” “如此凶险?” 流云纳罕道。 “与咱们所处山脉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熊胆顿了顿道:“你想去?” 流云不置可否,指着图上的红点:“这里应是一醉方休,这一醉方休是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熊胆挠了挠头,这处红点确实不知道什么意思,一醉方休又是何物…… “多谢相告!” 流云收起地图,冷眼望着那些尸首:“天色将黑,你们换个地方,那些尸体恐引来灵兽!我还有些事,不再与你们同行,就此别过!” “且慢!”熊胆压低声音道:“利来银铺!暗号蛇牙!” “明白了!”流云心中明了,抱拳相谢,转身步入密林,不见踪影! “咱们也走!” 熊胆费劲的站起身来,将昏迷的酒葫芦和不长命扔到驴背上, “换个地方!后日就能出了这山了!” ………… 流云并不着急,恐迷失了方向! 这里她不熟悉,是以每到一个地方必留下一点点印迹!日后也好出山! 当下循着那灵气磅礴之地赶去! 真真是望山跑死马,那钟敏玲秀之地看着不远,却足足走了三日,流云围着此地转了三圈儿,确实灵气充沛,是不可多得的修灵之地,可缺点是并无适合休息的地方! 无法,只能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另一个山头寻得一处山洞,将包裹从相随内取出。 包裹一出来,惊的流云呆若木鸡。 巨大的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还有无数个小包裹,什么被褥、软枕、折叠躺椅、香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等一应俱全! 不得不感叹这残雪你说她呆笨!心思能细到这种地步! 流云甚是无语,只捡了一些必需品,其他的一概收入相随内! 观看此山洞,面积不大,十余平方,够流云用了! 洞内碎石遍地,石壁光秃,洞口垂着几缕藤蔓,将药粉撒在石壁及洞口处,省的一些蛇虫来扰她清净! 是夜,明月当空,星辰似海,浪漫璀璨! 流云早已来到这灵气的中心,盘膝而坐,引灵入体。 灵气乃天之蕴灵、地之育灵,日月星辰、世间万物彼此相依相辅,生生不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 微微睁眼,只见那群山都已不消失见,天地浩瀚无垠,灵气汇聚成纱,丝丝缕缕不急不缓的渗入皮肤,钻进四肢百骸,流经周身经脉! 身下是一望无垠的汪洋灵海,这是流云第一次窥探到体内的灵海。 这灵海不见边际,无风、无波澜、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只能感受到一丝丝熟悉和温暖,再无其他!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竟是吐纳引灵了整夜! 彼时东方天地间被撕裂出条条缝隙,红日躲在缝隙后,隐约可见胖圆的身躯! 终于朝华境二层了!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再无进展! 忽然想起了那枚兽丹,遂拿出来试着吸收了一番。 那兽丹看似颇硬,实则由灵气转化而成,每吸收一次,兽丹便缩小一点,二者一同吸收,也才爬升到了二层巅峰状态。 可达到这一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似乎相随挺满意她的进步,又赏赐了一本剑诀! 于是戌时练剑、亥时引灵,两不相误! 近日练剑时,竟偶闻笛声入耳,那笛声随着她的剑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悠扬,似乎是在指引她的剑法! 流云心中甚为感念,可一旦剑止,笛声也止! 她也寻过这附近群山,曾于朦胧山雾中见过一人身影,可待穿过云雾去寻时,一无所获! 想是此人不愿相见! 流云不再找寻,不再强求,既然无缘得见庐山真面目,那便只缘身在此山中! 可老天爷总是喜欢与她开玩笑,重生是如此,被人寻仇也是如此! “师父!找到了!就是她!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让师哥惨死!兽丹就在她身上!师哥给您找来的地图肯定也在她身上!” 来者不善啊! 流云独在洞内休息,冷不丁闯入一人一狗,那人上来便斩钉截铁的诬陷……说诬陷也不对…… 这些事的确都是她干的…… 再看那人,眉眼似乎有些印象,仔细回想,似乎……好像…… “你是……呃……那日逃跑的……其中一人?!” 对,没错!流云想起来了,的确是那二人中的一个, “呃……你师父是条狗?” 眼前确实只有一人一狗,不禁疑惑问道。 “放屁!他师父是我!可有遗言?” 声量如洪钟,气海如长虹,来者不凡! 一花甲老者现身洞口,身着青色道袍,手拿拂尘,体态健硕,若不是脸上皱纹,这体态看上去顶多40余岁! “小老儿特来为徒儿报仇!你引颈自刎!免得脏了老夫的拂尘!” 第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 此人目光精锐,步伐稳健!修为不浅,只是不知具体! 可对方对自己却是知之甚多,不可硬碰! “唉!又是兽丹引来的灾祸!德不配位啊!” 流云深深叹息,感自身命运不济, “小人愿献丹,求道长高抬贵手饶小人性命!”流云垂下眼睑,放低姿态。 那老道却不言语,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既不说饶,也不说不饶,看起来很是难缠! “师父!别听她的,此人极善蛊惑人心!” 这个混蛋! 流云暗自切齿,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虽不知道长境界如何,然小人绝非对手!” 流云继续示弱,做小伏低的从怀中掏出兽丹,兽丹现如今只有婴儿拳头般大小。 扔掉手中长剑,再将兽丹恭敬的搁在地上,向前一推,那兽丹滴溜溜的滚向对面! 老道轻轻跺脚,地面震动,那兽丹缓缓升起,这老道竟然可以御万物了! 流云震惊,心中却不敢大意,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冷静! 待那老道握住兽丹,流云抽出嚣张极速杀了出去! 刹那间,长剑抵在那徒儿的脖颈。 “别动!”流云威胁道, “退后!若敢轻举妄动,立刻杀了他!” 那老道目光微凛,意味深长的盯着流云! “师父……师父……救救徒儿啊……!” 那徒儿利刃在喉,早就吓得腿软,若非流云揪着他衣领,人早就跪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道突然仰天大笑。 “好个小丫头!此等状况下一不曾胆怯二不曾慌乱,还能瞅准时机先发制人!有勇有谋啊!” “多谢道长谬赞!”流云桀儿笑道, “既如此,不如……” “既如此,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或可饶你一命!” 老道打断话语,给出了一条选择! “我若不从呢?” “这也好办!” 老道脸色突变,“突!”口中吐出一物,直射那徒儿眉心! 眨眼间,那物从眉心进,从后脑出,脑浆喷射,深深嵌进了对面的石壁…… “他已死!你将欲如何?”老道笑呵呵的轻描淡写道。 “你!够狠!” 唤出两颗铁丸,用力砸向老道脚下! “轰!”一声巨响,流云飞速逃窜! 那日从尸体身上得来的两颗铁丸竟用上了! 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若不赶快找个藏身之地,早晚被他追上! 流云凭借对地势的熟悉,在林中腾挪跳跃,隐藏身形,以期能躲过对方的追杀! 可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那老道如同鬼魅,始终如影随形! 无奈只得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可那处她并不熟悉! 老道在后面紧追不舍,狂笑道, “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乖乖留下来给我做个乖徒儿!” “和刚才那人一样?做个朝不保夕、任人拿捏的棋子?做梦!” “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老夫也不客气了!” “突!”老道再次口吐异物。 流云闻得身后有物袭来,腾身躲避,不成想那物竟然暗藏玄机,临近时突然一分为二! 躲过其一,却未躲过其二! 小腿传来钻心般的剧痛!紫黑色的血液顺流而下,逃亡之路血迹斑驳! “有毒!”流云暗道不好,以指封穴,暂缓毒素蔓延! 可腿已受伤,根本跑不动了!且再往前是万丈瀑布!她不会水! 额头上早已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回身看去,那老道近在咫尺,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恨得流云牙根痒痒! 既然已经穷途末路,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总好过不战而败! 右手持嚣张,左手持断魂。 “心法落焰!”两柄利刃腾飞燃起黑色烈焰。 “嚯!老夫开眼了!竟然有如此诡异的火焰!还有……” 老道眸中精光闪过, “你竟还有冥虚!实在让老夫兴奋啊!” 流云没时间和他闲扯,她需要尽快清理毒素! 持着利刃冲了过去! 两把利刃上下翻飞,拼着一死的绝望下手招招狠厉! 老道虽应对自如,可依旧轻视了断魂的威力,心中后悔用拂尘硬挡,可为时已晚,那拂尘早已没了毛,手柄也快断了! 心中大怒,下手愈发狠辣! “轰!”的一掌,流云手臂再中两颗异物,身如枯叶,坠向那万丈深渊! 可是哪怕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抬手一剑,嚣张狠狠插入岩峰中!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老道冷喝,抬脚震地,巨石崩裂纷纷坠落,嚣张脱出岩峰,与流云一起,坠入那无底深渊! 手臂的毒素快速蔓延,令她昏昏沉沉睁不开眼,这次恐怕…… 可是腰部一软,被什么东西轻轻缠住 为什么会软绵绵的……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个人在附身处理自己的伤口……他在…… “不可……毒……” 流云气息微弱,意识迷糊不清,仍竭尽全力呓语…… 可是这句过后,便再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有意识时,耳中听得有隆隆的水声,还有不知名的香气扑鼻而来好香啊! “你醒了?”儒雅温润的男声响彻耳边。那声音很温柔,像她的名字一样流云般柔软 “你昏睡了两日能睁开眼睛吗?试一试!”那声音又道。 “嗯”流云虚弱的出声应道,可是眼皮犹如千斤重,且明明自己睁开眼睛了,却为什么感觉眼皮上好多肉夹着,而且看什么都很模糊 “你中毒了!” “嗯!” 那人不再言语,起身走至一旁,在挑选一些瓶瓶罐罐 流云看向那身影,模糊中,此人身影欣长,,着清白长衫,腰束看不出什么花纹的深青色腰带,头上并未插簪也并未束冠,只用一根丝带随意的绑住,雅人深致,应是一位翩翩少年。 “看不清楚东西?我这有些药膏,虽不对症,也比不用的好!” 那少年回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个铜钱大小的瓷罐。腰间斜插着横笛,那玉坠流苏摇曳舞动。 “是你!” 流云眼前一亮,是他!是那个在她舞剑时指引她的剑意,为她稳固心神的吹笛人! “是我!先闭上眼睛!” 流云听话的闭上眼睛,眼皮上凉飕飕的,应是他在上药。 “你是谁?为何帮我?如今又来救我?” 第四十章 相识 “看来舌头的问题不大!” 那少年打趣道,又将药膏涂抹于手臂及小腿上的伤口。 “一下问了三个问题,我先答哪一个?” “呃第一个!” “江慕白,字长生!” “唔江慕白承蒙相救!” 虽看不清此人容貌,可这名字很是清雅,不由得重复了一遍,才感激道,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柔沉敛,可语气中却是像要为她讨个公道似的。 流云觉得定是自己中毒出现了幻听幻想幻觉,毕竟他们萍水相逢而已 “是一个道人!我运气不济,被仇家寻上门。不说也罢!” 那个道人她交过手,天灵境二层巅峰的实力!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其手! 还是莫要将其他人卷进来的好! “一个道人”江慕白小声念叨, 忽的想起了什么。 “咦?这两日倒是经常见一个道人他时常来这瀑布下的深潭边查看偶尔还潜入水下原来是在找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道人蛮谨慎的!流云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也不尽然他应该还有其他念头我的兵刃还都在水下!” 那日她以断魂将他拂尘削成秃驴,其厉害之处想必那道人已切实体会到,必定心有挂念,怎会轻易放过! “这两日他来的少了,再过几日等你伤好,我帮你取来!” “多谢但如今承你相救,已是劳烦许多,怎敢再相叨扰还是我自己来!” 流云思索再三,还是出言婉拒。 她不会潜水,一方面要躲开那道人的追杀,另一方面还要取出兵刃,确实不易! 可与他刚刚相识,并不熟稔,怎好一再相烦。 而且,自己也不想过多欠人恩情,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嗯也罢!我听你的便是!听人劝吃饱饭嘛!” 江慕白闻言,语带迟疑,还是应了下来。 顿了顿,欲言又止道, “你也不必如此见外潜水取物与我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也不必心中难安觉得欠了我什么且放宽心养伤取物一事,待你痊愈后再说!” 被人一语道破心内的小九九,流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人家话都说到这儿了,再不识好歹,倒显得她姿态高傲冷漠,目中无人了! 况且如今这情况,真的需要他帮助一二! 洞内一时陷入静默,过了一会儿,流云糯叽叽的小声道, “其实嗯我确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既然有事相求”江慕白打断她的话,同样试探的小声道,“不知该如何称呼可否告知……” “是我疏忽了!”流云哑然失笑,“云柳叶!” “云柳叶”他口中默念了几遍,收起药瓶,依照次序工整的摆放整齐,这才想起刚才的话头,问道:“所求何事?” “适才听闻你话中意思,可是善于潜游?还请公子教我!” “潜游?” 江慕白回首望着她疑道,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外,忽而又明白了什么, “还是为了那些兵刃?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些等你伤好再说!还有心思潜游,现在的你满身都是伤!可知你现在什么样子吗?” “呵呵!”流云自嘲的笑道, “半死不活而已!” “何止如此!毒素走遍你的全身,差点要了你的命,容貌也” 他话说一半,方悔自己多言了,女孩子最重视容貌,他不该提到这个。 “无妨!我心中的有数!刚才睁眼时就已感知到,定是毒素扩散全身,肿成了猪头而已!” “猪头?”江慕白听闻一愣,竟有女孩子形容自己是猪头?还而已? 再观她本人形象嗯怎么说呢是的,她的比喻很形象!确实很像猪头! 忍不住喜从心起,眉开眼笑,乐的双肩直抖, “哈哈哈!确实”江慕白强自忍住,却根本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抱歉哈哈!” “在我认识的人中,自称猪头的,你是第一个!哈哈!” “笑笑!又不是恢复不了!” “多谢你如此信任在下的医术,其实那些药,是我胡乱配的你怕不怕?” “不怕!我这不是活着么,可见药有用!死马当活马医!活着总比死了强!” “你倒是看得开!”江慕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担忧。 “可是我有些怕,我怕药物相冲,有损你的容颜” “嗯” 流云沉吟片刻,要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人活于世,哪有事事顺心如意的,不过是一直在衡量取舍而已!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样样求得完美!不管怎样,活着就好!所以我不在意,我的家人也不会在意,你放心大胆的用药!我不怪你!” 他抬起沉静的眸光,幽远且探寻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此人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皆不同,古来女子皆惜颜如命,她却如此看的开,同时还在鼓励他放心大胆的用药,全然不把容貌放在心上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想当初他的表妹因被蚊子叮了一个包,一个月都没出门 她是如何做到这般沉稳的?! “说到中毒那日是你你没中毒?” 流云心中有数,老道的暗器深入肉中,毒素扩散的很快,光靠破开皮肉放血是来不及的,那日迷糊中似乎看到他俯身为她治疗,定是他吸出来的。 “没事!”见她如此说,江慕白也知道她全都想到了,也不再隐瞒, “你小腿处的毒素还好,只是手臂上蔓延的很快,所以唐突了请放心,不会有外人知道” 自从经历了崔氏的所作所为,流云深刻的知道人言可畏,真是唾沫星子淹死人。 江慕白自然也懂得她的顾虑,是以话说的很明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多谢!” “我都数不清你谢了多少遍了!” 他颇为无奈的温和一笑。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我伤好,嗯再考虑如何报答!” 知恩图报是她的优良品性,有仇必报也是她的高尚美德! 第四十一章 康复 “报答这个问题我没想过救你也不图什么报答你先好好休息!” 江慕白起身离开床边,再次研究起那些瓶瓶罐罐,他于丹药这方面并不精通,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流云闭上眼睛,再次观识灵海,那灵海更加幽暗了,想来是中了毒的缘故。 当下便催动灵气游走各大经络,助身体更有效地接受药物的滋养,等她四肢灵活了,相随中还有药,可助她尽早恢复…… 又不知睡了多久,眼皮似乎不那么肿了,视线清楚了不少,尤其是四肢也变灵活了,当下坐起身来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真是在姑儿山中?灵兽山脉?为何这山洞中会有如此豪华的书房! 雕刻精美的的玉石书案、摆满瓷器的雕花玉石木架,香炉、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还有自己躺着的床,光是身下的软被就不知铺了多少层,怪不得自己躺着这几天,颇感舒适! 江慕白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听到声音回头却看到她已坐了起来。 “感觉如何?起来活动一下或许比躺着舒服些。” 搁下手中笔,起身来扶! 流云这才真正的看清楚此人的容貌。 只见这少年星眉朗目,眸色深邃沉静无波,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股子不敢尘埃的仙气! 身姿挺拔,四肢修长,人在那不动,却感觉如沐春风!端的是文雅风流、仪表堂堂! 说实话,这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不由得一时愣神,看的呆住。 “咳在看什么?要起来吗?” 江慕白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面色微红道。 “呃我我自己来!” 流云回过神来,自知刚才失态,忙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慕白全都看在眼里,心中觉得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跟随在她身侧。 她虽不是色女,但知慕少艾人之常情所以,还是离这人远一些的好 流云先是在床边静坐了一会,这才缓慢起身晃晃悠悠的挪了两步! “我共躺了几日?” “四日!”江慕白张开手预备着,这个样子不定一会儿就摔倒。 “嗯伤我的暗器在哪?我想看看” “好!来书案坐下!” 江慕白指了指他适才写字的地方,那书案上就摆着伤她的暗器。 流云慢慢挪过去,拿起暗器在手中端看。 此物是用铁做成的,两端非常尖锐,中间浑圆,却布满不规则的尖刺,像被搓细拉长少许的苍耳! “这东西的尖刺扎在肉中,非常难以取出,不得已用了刀,取下来时,上面还” 江慕白想说的清楚明白一些,可那样血淋淋的画面他看了都有些不忍心,如何能直白的告诉一个女子! “挂着些许肉直说便可,我手上亦有人命!” “” 流云能感觉到他的震惊,可在这种地方,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不是家常便饭吗?! 他这般震惊,想来双手没有沾过鲜血! 也对,她如此相貌堂堂,温文儒雅,应是一直被人保护的很好,甚至比叶清音还要好。 所以他会指引自己的剑意,所以他在这随处可见杀戮的山脉救了并不相熟的自己! 身在天堂沐浴阳光,怎知地狱腥风血雨! 流云将那三枚暗器收起来,做个纪念! 书案前不远,便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如银龙般怒吼咆哮扑向百米下的深潭,可又有谁曾想到瀑布后还有一方天地! “这里竟有如此的洞天福地!真是个好地方!” 可比她找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她所在的山洞想找水源便要翻过一个小山头! “我们家族若有人到了年龄,便会来此历练半年,是传统!” “那许多年不来会不会被人抢了去” “不会!此处有封印,在外人看来,只是普通的瀑布!” 怪不得多日寻不到他,藏得这么好! “所以前些时日,我追踪你的身影,总是一无所获,原来你藏在这里面?” 流云似笑非笑的说道,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江慕白闻言,忽然扭过脸看向了旁处,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含糊道, “只是还未想好如何与你认识!想再等些时日,谁知那天山顶突然落下石块,接着就是一个人跌落了下来,我救起来之后才发现是你” “所以说啊!”流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总结道,“如果你不躲着我,早日与我认识,我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追杀?是不是就不会中了暗器?不会跌落悬崖?不会命悬一线?你看!你有很大的责任!” 乱七八糟的铁锅铺天盖地的飞过来一通砸,以她胡扯的能力,她很擅长甩锅,应该能把他砸蒙了! 这样一来,学习潜游一事,就功过相抵,不算恩情了! “啊?”江慕白被一通反问,确实有些被噎住了,细回想她的话似乎没毛病,可明明两件事没任何关联啊!竟被她毫无缝隙的串联了起来, 既如此。 他悠然自得盯着那轰然而下的瀑布,孑然笑道, “确实如此!我不是已经在负责了么!” 这下倒换流云无话可说了,这厮以退为进,不好忽悠啊! 又不免心中嗟叹,若是她能得到此处,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找到! 如此过了两天,流云身子愈发好了起来,又吃了相随里面的小药丸,面容也逐步的恢复如初了,真是菩萨保佑。 便央求江慕白带她观赏这处洞天福地! 江慕白拗不过她,只好勉为其难的领她略微看了看。 观赏之后心中更是叹服的五体投地,究竟是什么家族能寻得这么一处宝地! 她养伤的山洞只是一个主洞,处在瀑布的正后方,布置成了书房和卧房。 往里稍微走几步,便是一个巨大的金黄色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缓慢滑落,砸落在地上,竟形成了一个蛋黄,实在有趣! 绕过钟乳石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约几十丈的溶洞,石壁上有很多很多的洞口,看上去就像蜂巢! 江慕白警告道:“这些洞彼此相连,洞内回廊蜿蜒曲折,有一些不知通向何处,只有少数几条路线才是真正的生路!所以,不要乱跑!” 是他们江家在原有的基础上动了些手脚,使其成为一个攻可守进可退的风水宝地,所以才会如此放心家族中人在此历练。 更神奇的是,不知哪个山洞与外面连通,他们在洞内生火也不会被呛到! 所以这几日,流云吃了好多烤肉,都是江慕白外出斩杀回来的小兽,这在几日前,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第四十二章 不想当爹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又承蒙相救,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是以取出一颗固源丹和前几日刚刚吃过的镇毒丹作为谢礼相赠! 如此,恩情已回报,不再欠人情,腰板也硬了起来! 且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彼此更加熟络了,渐渐地,流云也不再那么拘谨客套,说话也随便了很多,或者说,是放肆了不少! 江慕白收到固源丹甚是震惊,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人愣了好久…… 前几个月因崔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传说消失几百年的丹药重现于世。 他也有所耳闻,可未曾见过,只当是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今日竟被自己拿在了手里,怎能不惊! 这副样子倒看的流云不自在起来。 “你……不必惊讶,也不必这般看着我,我也是偶然所得,偶然而已!” 相随是母亲所赠,偶然发现其另有玄机,所以,她不算胡扯,只是略微牵强罢了! “偶然?”江慕白木然的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幽幽道, “这儿是脑袋,不是木头!崔氏那边是你?”他心下已猜到七七八八! “你心中明了便好,都是旧事!你若想知道详细,如山外有缘再见,定事无巨细的说给你听!” “那倒不必!崔氏的事我不感兴趣!” “嗯!随你!” 崔氏现在是身败名裂了! 江慕白转动着手中的野味,不知他从哪弄来一只山鸡,烤的滋滋流油,整个山洞飘着惹人垂涎的香味! 流云添了些木柴,挑了挑火苗,火光照映着她脸庞,忽明忽暗,光影流转。 她抬手拢了拢碎发,肉快熟了,她准备开吃。 “这肉快熟了?” 可对方并未回话,拿眼一瞧,他已不知何时愣在那,烤肉都忘记了反面儿! “看什么呢?这面儿都快糊了,翻个面儿呀!” “哦!”江慕白被喊了一嗓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麻利的翻了个面,又道, “你这人啊,所言所语真假参半,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还不不听为妙,听多了,容易被你牵着鼻子走!” 这几日他也算领会了什么叫伶牙俐齿,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嗯嗯!知道你防着我了,如日后咱俩必有一战,我得三思而后行了!肉好了没?” “好了!”江慕白将手上的烤肉递过去, “小心烫!” “嗯!谢了!” 流云接过,取出残雪准备的各种酱料一顿狂撒,又分了一半还了回去。 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块嫩肉,搁嘴边吹了吹,待凉的差不多了一口吞了进去,细细咀嚼后,深深回味一番,点评道。 “嗯……这回咸了,下次少放盐!” “料是你撒的!” 他也不恼,只白了一眼反驳道。 这些天的对于她的点评,江慕白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不是肉老了就是肉没熟,再不然就是淡了咸了,已经习以为常! “嗯……老话讲不咸不香!” 她总是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台阶。 “够吗?今天这只山鸡有些小了!” 江慕白语气却是一如平常的轻柔,顺手把自己手上的肉递了过去。 “嗯谢谢!”流云接过,低头猛吃了几口。 忽而慢慢停了下来,垂眸沉思不语, “怎么不吃了?糊了?” 江慕白抻着脖子看她手中的鸡腿,没有糊呀! 半晌,她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道, “我考虑过了,不能总是赖在你这,还是要回去的!” “你要回哪?这里挺安全的!” 江慕白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张明媚笑脸上清澈透亮的眼睛,让他总是恍惚,时常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回我自己的地方呀!这里是你们家族的秘密所在,我总在这里不合适!你也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是那个道人会不会再去找你?不安全,所以还是” “所以还是要劳烦你教我潜游,完成我自己的事情,我就可以回去了!” 不待江慕白说完,流云抢先截断,她是真的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那兽丹还不知道小成了什么样! “七日!以七日为限,我定要学会潜游!” 流云咽下最后一口肉,斩钉截铁的给自己定下了军令状! “那你可又要欠我的人情了!” 他目光轻柔如水,眸中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是呢!”她略一思忖,不禁叹息:“唉!还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你来拜我为师!师父教徒儿,天经地义!” “嗯!也行!我这人还没有拜过师傅,你是第一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她向来行事干脆利落,是以话一出口,双膝已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应该是师父扶起徒儿,或者说一句起来!这是正规流程,可为什么没人理她? 抬起头来人,眼前却空无一人,左右张望,他竟悄无声息的躲到了一边。 “你跑什么?” 流云甚是不解,明明是他说要拜师的!害她白磕了一个响头! “我后悔了!我不接受!你你还是欠我人情!” 在她跪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其实再往前一点,她那句话说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他才多大,可不能当她的父亲! “行!你说了算!谁让我有求于你呢?!开始!” “现在?” “酒饱饭足,更待何时?” “你的伤如何了?” 江慕白更担心她的伤势能否抗住这七日的磨练。 “没问题!放心!” 这些日子食补药补齐上阵,同时还使用灵气加强自身修为,早就恢复如初了! “你随我来!” 江慕白领着她向钟乳石后面的小山洞走去,他在山洞中不停穿梭,极为熟悉。 流云向来也不是迷路的人,此刻也懵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换了几个方向,只是感觉周围空气越来越潮湿。 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江慕白停下脚步,流云抬眸看去,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池! “这里名叫天赐泉,温度刚刚好!深得地方约有两米,浅的地方刚没脚踝,你便在这里练!” “好!” 流云脱掉鞋袜,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池中,向深处一步步走去。 第四十三章 彼此彼此 她对水是有些恐惧的,年幼时的许言曾掉进水塘,亏得附近有人,才死里逃生。 如今她想死里逃生却要入水!真是讽刺! “可以了!” 江慕白看水已没过她的胸口,喝止她再前行! “手扶着嗯扶着”看下身边并无工具,歪着头略沉思,手中便多了一柄长枪,蹲下身,递到她的面前, “我抓住中间,你略往外抓一点!” “知道了!” 流云依言,双手抓在他手的两侧。 她知道江慕白身有冥虚,想来江慕白也知道她有,所以二人取东西时都不避讳! “对!就是这样!我不动,你也抓住不要松手!用脚蹬水,嗯见过青蛙怎么蹬水吗?两脚向外蹬!来!试一下!” “嗯!” 流云将他说的要点一一记在心中,浮起身子,用力蹬!竭力的身体力行! “不太对!你脚要记得那个方向和感觉嗯!就是这样!好多了!” 不多时,流云已累出了一身的汗水,头发全部湿透,瀑布般的青丝半漂浮在水中,半紧贴着脸颊,痒痒很是难受。 “你且等我一等!” 江慕白不明所以,并未有所动作,可流云却猛地站起身来,水流激起,漾了他满身水! 她将头发全部挽在头顶,整理完毕再回身时才发现浑身湿漉漉的江慕白,他正扭头看向一边,目光闪躲着不知所措。 霎时流云明白了一切,定是水湿了满身,衣物又紧贴着身子,他是发现了这些,又不好言说,所以这才扭头不敢直视! “唰”的再次泡进水中,脸微微红,背过身,嘟囔道, “我自己试试!你先出去” “也好”江慕白并未转头,而是身子直接转了过去! “别乱跑,我在外面等你!”到了洞口,又叮嘱道。 “嗯!”流云轻声回应。 曾听闻上一世的朋友们讲起,想要学会游泳,没有不喝几口水的! 怕水!是永远也学不成的! 而若是学不成,想活着出山,那个牛鼻子老道可不答应! 所以流云决定拼一把,是要撑不死,那就使劲喝! 整整三天,流云以他讲的为重点,尝试着自己浮水,期间喝了多少口已经记不清楚,好在可以游个来回了。 正当她洋洋自得时,江慕白当头一棒! “不行!你这样不行!太过僵硬!” “那怎么办?” “随我来!”江慕白低头思索了一会,点头说道。 穿过重重洞窟,他将流云引到了瀑布处, “你看下面那处水潭!幽蓝如玉,像不像神明的眼睛?我家族选在此处是因为一个传说,听闻此处水底有异物,你看那处发光的地方,若能” “嗯在哪呢?”流云抻着脖子仔细寻找着他说的发光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并未发现什么发光的地方。 “没发”正欲询问,忽然一股推力冲击着她的后背,身子猛地向前冲出,猛然间坠下了百米悬崖。 “啊——” 惊叫声不过瞬息即逝,彻底被隆隆的水声淹没! 巨大的水流冲击着她,眼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也不能呼吸! 只有水流的裹挟夹击!将她砸进那一汪深潭! 那些水不断的呛进口鼻,她挣扎着,扑腾着,儿时的感受席卷而来! 可总是不能腾转身体! 不对! 手不对!脚也不对!全部不对! 如果不能尽快调整,她会淹死! 她想起了江慕白的教诲! 手向前滑动,脚向外蹬,果然,她开始控制了自己的方向,向着头顶那光亮处游去! 只是那光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红色? 正不解时,那片红光穿过水面,盘旋着向她席卷而来,在那片红色之间,还有一人满脸焦急的冲了过来! 是他!江慕白! 这红光,原来是红色的绸缎。 那日她被老道击落悬崖,濒临死亡时,感到腰被什么托住,应该就是它了,若没猜错,它是江慕白的灵器! 不出所料,他只略挥手,那红绸便将她轻轻的包裹住托起来,极速的送出水面! “醒醒!柳叶!你快醒醒!” 是江慕白的声音,听声音他很焦急! 哼!自己失手杀了人了?害怕了?活该! “柳叶!你别吓我!快醒醒啊!” 流云气他冷不丁的推自己坠崖,闭着眼装死,直到自己的脸蛋被捏起来, 顿觉不妙,猛地睁开眼 江慕白也被吓了一跳,撒手躲开老远,刷的脸红到了耳根 “我还没死!”流云坐起身揉了揉脸蛋,捏的真疼! “被被你吓死了!” “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流云拧了拧身上的水,回嘴道。 “没事干嘛在水下呆那么久?”江慕白不满,嗔怪道。 “取了这个!”流云灿笑着亮出手中的短匕, “断魂!我的灵宝!只有在5米范围内,我才能召回,所以耽搁了一小会儿!” “这么说你还不能御物?” “还不成欠些火候咱们回!我怕那牛鼻子老道突然杀出来!”流云道。 “嗯!好!”江慕白取出那红绫,将一端放在流云手中,一端自己攥着。 “我的灵宝,秋水长天!千万别松手,断开与我的连接,那结界你进不去” “知道了!”流云牢牢抓紧了红绫,忽又想起一事,忙道, “慢着,我有一事想问你!” “你问!”江慕白不明所以,等着她的问题。 “你先下水来!” 流云冲着他,扬起一张小脸,嫣然潋笑。 “哦!”本来他是想问‘为何’的,那不知为什么五迷三道的应着下了水。 “我问你,你水性可是极好?” 说着话,脸上还挂着潋滟的笑容,一点点向着江慕白靠近。 “好很好!”江慕白慕白磕磕巴巴的回道。 望着那渐渐靠近的人儿,那明艳照人的笑容,加上胸口水的压迫,已快让他窒息 “很好是多好?”流云低垂下眼眸,略一盘算,“一刻钟?” “多一点!一刻钟多一点!”江慕白在水中慌乱的左顾右盼。 “若是在水下遇到突发状况呢?你能支撑多久?” 流云又靠近了一点点。 “我没遇到过我不清楚在那种情况下能闭气多久” “我们试一试?” 第四十四章 布下天罗地网 她只浅浅笑着,眉眼弯弯如水般清澈的眸子被粼粼波光荡漾,那么的澄莹明亮。她毫无顾忌的直视着江慕白,他恍惚了, “试试什么?你要怎么” 未等他说完,流云双手已攀上了他的肩。 独有的少女气息如登时,江慕白双耳已失聪,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胸腔里咚咚的跳动提示人还活着。 “深呼吸,闭气!” 流云双手用力,无情的将他按入水下,游向深处。 冰冷的潭水刺激着江慕白的感官,将他的胡思乱想尽数驱除! 人本能的欲望便是求生! 当冰凉的潭水惊醒昏聩的头脑时,江慕白开始挣扎,他奋力的想要挣脱来自她的按压。 可惊慌失措下,手脚难免忙乱,人不断的向下沉在他快要崩溃时,流云反手将他拉近自身,推着他向上游去! 流云也到了极限,没想到他人的惊慌错乱竟是她的极限!或许这就是天赋异禀只希望那老道不是 两人趴在岸边,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 流云饱含歉意的笑道, “对不起!” “你差点淹死我” 江慕白第一次体验到濒临死亡的感受,爬上岸,坐在石头上恢复心态, “岂敢恩将仇报,又欠你一次,你的极限是三分之二刻!” “测这个有何用?” “在惊慌的状态下,闭气时间会大大缩短!”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这有什么用!” “以后会告诉你的,咱们回!” “好!” 江慕白再次递上秋水长天,叮嘱一定抓紧,随后也紧了紧手中的灵宝,抬头望向那高悬的洞口,选好着力点,身如鸿雁般灵巧的跃上了石壁。 流云不甘示弱,紧跟其后。 几个腾转,二人已消失在瀑布中。 洞内钟乳石前后各架起来两堆火,各自烘烤着衣物, 二人都不言语,静静的守着面前的火堆,洞内少有的安静,只听闻火焰炽烈的燃烧。 流云偷偷地扒着钟乳石向后看去,发现江慕白只穿着里衣,安静的坐在火堆旁,神色痴呆的用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慕白!”流云缩回脑袋,突然高声喝到。 “嗯?”冷不丁被喊名字,猛地从神游中回了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刚才喊我?” “在想什么呢?”本以为能吓再吓他一次,却不想这人真的沉稳! “嗯在想一些事情”复又低下头,依旧幽幽的盯着火苗出神,无聊的拨弄着柴火。 家族历练,期限为半年,他自小长在优渥的环境,来时觉得实在难熬,可如今距离到期不足十日,忽然觉得在这里也并不难熬,或者他还可以再多待两日。 “你又在想些什么?”心中愈发苦涩,怔怔的问出口,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看!那个道人又来了!”流云早已踱步到瀑布那里,这个结界甚是神奇,可无视水流看得一清二楚。 “嗯!来了!道人!”江慕白仲怔的重复道, “什么?那个道人又来了?”这才回过神,爬起身来到瀑布前一看。 只见那道人御剑而来,落地时,唤出了灵犬! 那灵犬围着他们白日待过的地方不停的转圈,然后就是狂吠!随后跑向石壁,又是一通狂吠! 那道人御剑沿着石壁细细查看,流云和江慕白在内,他在外,彼此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看清那道袍上的暗色花纹,可那道人竟如瞎子般什么都没看见,败兴而归! “他竟真的看不见!” 流云深感此处结界的厉害! “他的所观所看所触,都是一面巨大的岩石而已!”江慕白解释道。 “他要下水了!” 流云快速拿出两根线香插在香炉中,点燃了一根,复又紧盯着水面! 江慕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看着她走来走去忙了一通,猛然间发现二人都只穿着里衣。 而她还尚未发现,专心盯着水潭。 幽暗的光线下,玲珑有致的少女身姿恍恍惚惚的展露无遗。 江慕白只无意扫了一眼,已羞红了耳根,别过头去看向别处,窘迫的不知双手该放在何处。 忙回去穿戴整齐,抱起被子,将她从前向后裹的严丝合缝, “谢谢!” 流云的心思还是只在那处,忽觉身上温暖,膝跳反射的道谢。 等那道人从水面露头,流云看向一旁的线香,两炷香比较,只燃了不到一半,那厮憋气不足三分之二刻,与自己差不多! 可自己必须要比他时间长!该怎么办? 缓缓的移步石床,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上方岩壁,久久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痴痴的望着……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江慕白微微有些失神,只见她面如水映韶光,目如月皎清辉,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只是眉间紧凑,似有无限烦忧。 直到过了很久,她似乎是想累了,这才闭上眼睛,呼吸平缓的渐渐熟睡! 江慕白站起身回到自己临时搭建的床铺和衣而眠,夜深人静时却忽然转醒,再也睡不着了! 侧过身,她正如粽子般包裹在被子中,只露着一个小脑袋,憨态可掬,浑圆可爱,情不自禁的唇角微翘,漾起一抹柔怜的暖笑! 待她醒来时,江慕白早已炖好了一锅清粥,邀她过来吃几口。 “这几日多谢你的款待,过了明日,事情就差不多了!” 流云也不客气的坐下,揉着太阳穴,昨天想了太多太多,有点费神! “你”江慕白盛粥的手微停,以后依然将满满一碗清粥推到她面前:“想好对策了? “嗯!” 她应着,胡乱吃了几口, “不论是身手还是境界,我都不是对手,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所以!” 她学着江慕白的样子,点了点脑袋, “靠这里!” “打算怎么做?我来帮你!” “也好!见血的事不用你插手,我不想你脏了双手,帮我将洞里结实一些的藤蔓砍下来,不要太粗的!” “好!” 整整一天,江慕白砍藤蔓,流云去叶后编织成网,网并不大,三米高两米长。 又从被褥上取来一些丝线,将那三枚暗器牢牢固定在网上的特定位置,伸手抻了抻强度,还不错,应该够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看着流云又把藤网竖着来回折叠数下,成了一个高三米,一尺宽的长条网,江慕白看的一头雾水。 这张网和那老道有什么关系?看似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呀! “你就等着瞧好!” 傍晚时,那个老道不会再来,流云来到水潭旁找寻合适的位置!此潭前部分太深,她并不能潜到底,而且,憋气时间也不够! 撑破天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再长一点,她自己也性命不保! 所以中间部分是最合适!大约有十五米深,在灵气的加持下,不成问题! 将昨晚烧剩下的木头放在岸边以做标记,同时也是诱饵! 纵身潜入水中! 第四十五章 诱敌深入 江慕白站在洞口,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张网被她放在冥虚中带下了水潭。 流云阻止了他的跟随,没办法,他只能站在上面坐立不安的看着,只见她约一刻钟左右便上来换气,随后又下潜,如此反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水上换气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累了! 实在担心人下去了就会不再上来! 倘若知道她会这样折腾,磕十个响头他也不答应,真后悔教她这些东西! 江慕白实在内心煎熬,在洞内越发待不住了!不管她的警告,飞身下了洞口,等在水边! 不一会儿,流云又钻出了水面换气,江慕白总算放下了心!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说了不让你下来吗!会留下你的气味!” 这人忒不听劝! “我不下来你等会儿怎么上去?”他指了指上方的洞窟。 其实站在上面唤出秋水长天一样能将她带回去! “你先上来!有事和你说!快点!” 江慕白不容质疑的喊道。 流云不明所以,还是乖乖上了岸。 “说!什么事?” 江慕白并未说什么,只是微眯着眼,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随后一声不吭将红绫系在了她的腰上! “好了!去!” “就这?” 流云瞪着一双大眼,诘问的瞅着他。 “就这!” 江慕白回答的很简单,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的等在岸上! 流云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人一番好意怎好拒绝,只能默默接受他的安排,再次潜入水下! 江慕白也干脆点了线香,准备时间一到立马拉人! 好在流云很会掐时间,到了点必定上来换气! 也不知来回了多少遍,最后一趟上来时,流云几乎是爬上来的,累的双腿直打颤! “办完了?” 江慕白伸出手。 “嗯!” 这次,她没有拒绝江慕白的搀扶,她实在太累了。 明天还有一场死战,虽已布置好一切,可究竟鹿死谁手,很难说! “还能攀岩吗?上去烤烤火!当心受了风寒!” 看她累成这样,江慕白一脸忧色,不确定的问道。 “或许……可以!” 流云休息了一会,身上冰凉确实不太舒服,略拧了下水,疲惫道, “你前面走!我后面跟着!” “好!跟紧了!” 江慕白攥紧红绫,放慢速度,多踩了几处落脚点,可以让她多缓口气。 正寻下一处落脚点时,忽觉手上秋水长天猛然坠紧,暗道不好,回头已见流云从崖石上坠落! 那下方可不是水潭!是实实在在的乱石堆! “秋水长天!缠绕!收!” 红绫得令,瞬间绕上江慕白的腰!并迅速缩短长度。 江慕白攀在岩上,双手和脚下的岩石太过湿滑,等下红绫收紧,二人可能会一同坠下。 咬了咬牙!单手起印!喝道, “明月!出来!” “唰!” 一柄冰蓝色长剑应召而出,剑身自内而外散发着点点冰雾,幽蓝的如同脚下的一汪深潭,清澈而又深暗,难以捉摸! 江慕白不敢再犹豫,抬足踏上剑身!稳稳的御剑而起,一把将红绫那端绑着的人捞进怀中! “再次多……” 流云被他揽在怀中,本来也没什么,正想开口再次道谢,可一抬头便是那张让人移不开眼俊颜! 睫毛悠长,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唇,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映衬着一片星海! 心中不禁响起百般规劝!默念无数遍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可那俊俏的容颜却是蕴含着一丝紧张的神色,额头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白色气雾下! 强行破境! 流云暗惊,这小子是疯了不成?弄不好会经脉逆转,修为尽废! 江慕白平稳的将流云带进洞中,放下她,立刻盘膝而坐。 流云忙取出两颗固源丹塞进了他口中! 燃起篝火,静静地守在一旁! 过了好久,江慕白才重重吐出口气,如释重负! “恭喜成功破境!” 流云弯着眉眼,巧笑倩兮。 “还……多亏了你的两颗固源丹!” 她笑起来极是好看,虽是略带疲色,可那双眼睛里永远充满着流光异彩! 在那笑颜下,江慕白回想起适才……莫名的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情绪…… 怀中人……唇边手……自己不该胡思乱想,这于理不合,是冒犯他人…… 明知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 虽不是第一次与她有所接触,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那种情绪如纺线一般,一层层的缠绕、束紧……萦绕,无法脱身…… “多亏了你才对,不然我要摔成肉泥了!” “那咱俩要相互谢到何时?” 江慕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揶揄道。 “到此为止!” 流云走到钟乳石后面,换了一身衣服,将湿漉漉的衣服架在篝火旁。 “我可要睡了,明天……希望能如你一般,神明护体!” 说着钻进了被褥,再次将自己裹成了粽子! 她将与人厮杀事情说的如此简单,还能如此轻松的睡了过去。 却弄得江慕白一夜难免!好像去厮杀的人是他一般!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流云扯了下衣领,露出多半个相随,再三叮嘱, “江长生,等一会那牛鼻子老道肯定会上钩!不管发生什么!你!千万千万不允许出去,不能破坏我的计划!听到没?!” “那怎么行?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命悬一线怎么办?费心巴力的把你救活,岂不是白费功夫?” 江慕白一听这话自然不干,心中着急,话也重了许多!不知她怎么想的,竟眼睁睁让他看着她去送死! “那咱们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倘若到了时间我还没有出来,你再下去如何?”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急了,这种时候也不能慢慢与他讲明一切,只得软下语气,柔声劝道。 许是这家伙吃软不吃硬,这番与他软语,竟让他犹豫了! “我去了!等会见!” “可是” 可是他想说,破镜后二人联手,杀了那人不成问题! 但她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纵身跃下悬崖,落在了那下方的乱石上。 流云将一截木头浸了水,放在点燃的篝火上燃烧,一股股黑色的浓烟冲上天际,覆又浇灭,只剩一缕黑烟缓慢的爬升。 她回首再次确认了位置,躲进了后方的山林。 不出一刻,那牛鼻子老道御剑而来,放出灵犬,一通闻嗅,便循着流云的踪迹向丛林跑去。 流云慌忙逃窜,脚下的树枝发出被人踩踏的声响,灵犬的听力敏锐,立时狂吠起来。 第四十六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我还没想好哈哈 第一卷:默认 存草稿下一步 第章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狂犬疫苗,她是真的害怕了,脚步更加快速! “还想往哪里跑?”老道御剑速度极快,片刻功夫便追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昂首下得剑来, “臭丫头!让老夫好找!” 流云退后几步,手掌拂过颈上相随,一把短匕呈现手上,单手持匕,指向老道, “哼!还以为你多么厉害,不过是靠着一条畜生,有本事单打独斗!” 老道何其敏锐,登时发现她颈上之物看似寻常,实则竟是灵宝冥虚! 想他混迹修仙之路,仙途漫漫,好东西也见过不少,唯独这冥虚,可遇不可求啊! 老道一甩拂尘,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今日不但宝贝要全部到手,还要让她死的支离破碎。 “激将?呵呵!老夫可不吃这一套!黑耳!咬她!” 她可不想与一只狗缠斗,跃上树干,在林中飞奔,这样那只狗就没法了,狗又不会爬树。 其实她一直在林中迂回,并未往深处跑去,是以时机一到,直线扑向水边! 流云的整个身形暴露在石滩上,老道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御剑紧追不舍,待达到合适距离,口中立时喷出两枚暗器击向流云的后背! 闻得背后暗器锐利的破空声响,凌空跃向水面,空中腾转身躯愤怒的瞪视着那老道。 挥舞手中断魂,生生硬横下一枚暗器,可另一枚却正中她的心口,只见她身形一顿,那心口处鲜血立时涌出,咕咚咕咚的冒着血沫。 那一瞬间,老道满意的睨视着自己的杰作,她惨白着一张脸,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那双眼中布满了惊恐惧怕,怀着对生存的奢望,坠入了那方深潭! 江慕白站在瀑布前,手持明月,剑身霎时泛起一层冰寒之气,溅在石壁上的水速度凝结成冰,秋水长天感受到那股肃杀,激荡的围绕在他身边,等待着! 水面上一片红晕,老道没有犹豫,收回灵犬,纵身跃入水中,沿着那串红色水烟一路向下。 他看见那小丫头毫无血色的躺在水底,头发凌乱飘荡在水中,活像水中索命女鬼! 身旁紧挨着一块巨石,手中的短匕已脱落,胸口的伤还在不断的冒着血,看来是死透了! 她颈上那块精美的木雕漂浮在水中,晃着他急红了眼! 立时双脚一蹬,抓向那枚冥虚,可不知这红线是什么材质竟扯不断,贪财的他不舍得松开手,回头看到那短匕,招手喝令,那短匕却并不回应!不禁心中呐罕,视线正巧扫过流云的容颜,一双紧闭的眸子骤然间大睁! 老道何时见过这场面,登时吓得手忙脚乱呛了两口水。 流云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召回断魂,先断他一只手臂,霎时鲜血如柱。 断臂的老道,疼痛加上慌乱,犹如抓瞎的鱼虾,四下乱蹬。 她再掀起隐藏在碎石下的藤网,双脚一蹬,快速将那牛鼻子老道罩藤网下! 网眼正好可以轻松的钻过一只脚,在道长的乱蹬下,他的脚正好挂在网中,如何都挣脱不掉。 自然挣脱不掉,藤网上如钩般的苍耳暗器正死死地抓牢他的衣服,而那藤网的一只边角,早被他暗压在巨石下! 流云取出水囊,那里面并没有水,只有少量空气,是她用来换气的,空气不多,却足够了! 看着他惊恐交加,看着他垂死挣扎,看着他手脚抽搐,看着他渐渐不动,倒出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看他已死的彻底,这才放心的浮上水面换气,在她露出水面的那一瞬间,石崖上,江慕白御剑而来! “你怎么样?”人还未稳,急问道:“看见你胸口受了一击,血如泉涌,我都快要急疯了,你快上来让我看看!” “我没事” 流云脸颊有些微烫,想是他真的着急说荤话了,那处伤的地方,是能让他盯着看的吗?! 似是怕他不信,立马游了两圈, “我真的没事,你看这水里不是没有血了吗?” “嗯好像是”江慕白这才稳住心神,再看向水中,果如她说的一样, “他死了?”江慕白道。 流云点点头:“将你秋水长天借我一用!” “好!” 红绫飘娆,陪着流云一起下潜,取出断魂,斩断压在石下的藤条,将红绫系在藤网上,再次浮出水面,爬上岸边, “拉!” 江慕白收回秋水长天,那道长随着藤网被拖上岸,断臂处还在汩汩冒着血泡,脚仍挂在网中,肚子喝的浑圆!惨白着一张脸,双目圆瞪! 如此场景实在渗人。 可流云却习以为常的在那道长身上不停的翻找,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兽丹,又小了两圈,心中怒骂这该死的牛鼻子老道! 又搜寻了一番,除了几瓶丹药,并无其他,若有宝贝的话,应该在他的老巢! “你在找什么?” 江慕白并没有杀过人,生活中也没有缺少过什么,所以他不太懂为什么要搜死人的身,难道会有什么稀世珍宝吗? “你看!” 流云得意的炫耀手中的宝贝! “是灵兽的灵丹哦!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引来的杀身之祸?” “那你还亮出来?不怕我抢?” 江慕白玩性大起,伸手便抢! 瞬息之间,灵丹在她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抢不到的!看这儿!”纤细的手指点着脖颈上的木坠,一点也不谦虚,“冥虚!有灵!” 江慕白却只觉得那片雪白的鹅颈白的晃眼 “看什么呢?” “啊!看这儿!”江慕白忙抽出腰间的玉笛,如数家珍道:“冥虚!清风!红绫秋水长天、宝剑明月!” 这种稀世珍宝别人都是藏着掖着,他们俩却是生怕对方不知道,一番炫耀! “好!你赢了!” 流云知他出身不俗,比灵宝她是赢不了的,解下拴着藤网的红绫,回首道, “傻愣着干嘛,回去!” “嗯!听你的,可是尸体怎么办?” “这山脉中最不缺的就是灵兽,不用管,血腥味这么浓,几天就没了!” “好!” 江慕白点着头便将秋水长天塞到了她手中,便转过了身去 “还是老样子,我在前面走!” “我是让你自己回。” 流云松开手,任那红绫从手中滑落, “我要走了!回我自己的地方!” “现在?”听闻身后语,江慕白顿住脚步,身体如木头般僵硬,也未转身,只是那声音变的更加低沉。 第四十七章 耍无赖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该走了!还是那句话,咱们有缘再见!” 这些日子,有些事她也并非不明白,也并非感受不到,可流云清楚,自己与他并非一路人 与其纠缠不清,不如各自清净。 况且他也并未说什么,事情已毕,没有理由再留下。 “你站住!” 江慕白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阶。 流云还真被他唬住了,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可那声音忽的又软了下来,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 “你身上还没干!跑那么远容易着凉!” 虽是已进了十月,可这是南方,玄苍大陆的最南边,还是正当午,热死了,何来的着凉。 “没事!我身体强壮!”刚要抬脚。 “且慢!” 又被高声喊住,接着那声音再次软了下来,不过这次不是小心翼翼,而是有些胡搅蛮缠了。 “那道人的尸体还在这儿,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我害怕!” “或许没等天黑,他就会被野兽拖进丛林!” “你看你也说或许,或许的事没边际,不能作数!况且你做的事你得负责!” “这我该怎么负责?” 弄得流云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 “哦!我知道了!” 说着便上手拖那老道的尸体,向着丛林的方向拖,可那尸体太沉了,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怎么也拖不动。 “你住手!你别碰!” 急眼的江慕白直接将流云拉到一旁, “你又不让我走,又不让我拖!你想让我干嘛?吃了他?” “你等什么时候他被吃干净了,你才能走!” “真是服了你了!” 流云无奈的摇摇头,自己乖乖的捡起秋水长天, “走!” 江慕白侧眼看着那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不敢停留目光,立刻拉着红绫迈开步子,可走了两步,却拉不动了! “怎么不走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兴反悔?“ “总觉得忘了件事,你容我想想!” 流云只手抓着红绫,低着头不停的摩挲着隽秀的下颌,忽而看看这儿,忽而瞅瞅那儿,只把江慕白看的移不开目光。 她却突然把目光停留在了江慕白的腰上,吓得他慌忙看向一旁,装作无事般盯着水面。 “是了!我就说忘了什么事!我的剑呀!还在水底躺着呢!等我一会!” “去!”江慕白喝道, 秋水长天转瞬就把走到水边的流云卷了回来,她还没弄明白江慕白想干什么,一个身影裹在红光中跃入水下。 水泡还没冒几个,已不见了身影,其速度直让流云汗颜!估计他上辈子是枚鱼雷! 过了好久他才浮上水来换了第一口气,这让流云更加证实心中猜测,他是鱼雷转世! 接下来又换了两次气,他才浮出水面,举着手中剑道, “可是这把?” 那把剑平平无奇,无甚雕纹,流云只看一眼便知。 “对!就是它!” “嚣张?!” 江慕白看着剑名,眉角舒缓漾开,洋溢着赞赏的笑颜,跃上岸边,将手中剑递还。 如夜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只有她。 “名字很好!与你很是相配!” “英雄所见略同!” “现下我的衣服也湿了”将秋水长天递到她手中,虚弱道:“阿嚏~我可能受了风寒!你来负责生火!” 流云颇感无奈,初时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何时学会了赖皮,莫非是隐藏的技能?是在这深山中破镜后领悟了? 虽说是有些无赖,可不管他表现出哪种神态,眉眼间永远都是那个目光柔软、举止儒雅的高贵公子。 仍是江慕白在前面走,领着流云回到了壁上石窟, 流云可不是食言的小人,立刻手脚麻利的点燃了两簇篝火,这回,江慕白并没有躲去后方的山洞,而是将秋水长天挂在了洞中。 流云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湿的衣裳依旧烤着火,盯着眼前的秋水长天,忽而心中不满,打抱不平道, “我自出家门以来,牵过马,牵过驴,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牵着!还被牵了这么多次!哼!太没道理!” ‘被’字她拖了长音,抬高了音量,表达着自己愤愤不平。 江慕白正在书案上写字,这番不平的言语传进耳中,微微一怔,竟是听出了似曾相识,略一回味,唇角缓缓勾起,将整张脸埋得更低了,小声啜喏道。 “又不是只有你!” “你嘟囔什么呢?下回换我牵你!你就知道什么滋味了!” “我都行”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大点声!” “我的意思是倒也不必局限于物种” “什么?” 流云自认为并不耳背,饶是竖着耳朵也就只听见前面两个字,后面嘟囔的什么,一概听不清。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是问你,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上面明明看到你受了很重的伤!我都急……我都记错了?” “你没记错!”流云抬手将一物扔了过去。 “蛇皮?”江慕白拾起地上的物什,原来是一件简陋的蛇皮小袄,前面还挂着一个小瓷瓶的瓶嘴,立时明白了! “这是兽丹的原主?竟然是肥遗!你可真厉害,肥遗都被你杀了!” “不用言不由心的吹捧,哼,只怕你们家的宝贝个个不在肥遗之下!”流云不屑道,她其实想说拍马屁的,想了下,不能再当畜生了,连忙改了口。 而且这个贵公子,单是那书案上的墨盒纸就不是普通货,绝对价值不菲,他竟拿来乱涂抹,可见其家境之殷实! “确实有很多宝贝你要不要来我家观赏?或者你想要什么?你的嚣张品质很一般,我看下能不能帮你弄一个!” “哪有白拿人家东西的!而且还是珍宝!越发胡扯了!不过你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江慕白一脸问号,自己又说了什么? 流云取出两颗蛇牙,递给江慕白询问道, “你应该见过很多兵器,可有见过用牙做兵器的?你看这蛇牙如何?” “嗯材质比你的嚣张好很多!”江慕白宽大的手掌抚上蛇牙,温良细腻且质地坚硬,做武器是不错的选择,可是能打造的就只有仙门天擎山。 “蛇皮一应交给我,届时还你一副好兵刃!” “可是打造费用肯定不少我也没多少钱两颗蛇牙送你一颗,蛇皮分你一半,当做工钱可好?” 流云将所有的材料全部上交,因为没钱,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江慕白,询问他的意见。 若还不够她只能再给一颗兽丹了,若还是不够她还有丹药 “都好!” 江慕白答应的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随手将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道别变惊吓 “这就成了?总感觉占了很大的便宜啊!心不安” “心不安?这样,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讲给我听,也算一份工钱!如何?” “这笔买卖我可是不亏,说!什么事?” “你是如何将那老道扣进网里的?昨日只见你编好了网,带下了水,却不知你是怎么做的。” “这好说~那日我编制好了网,拖下水并掩藏在碎石下面,一个角固定在巨石上,然后” 流云将如何将那老道诱入水下、又如何将他扣在网里,详细的讲给他听。 “唔……” 江慕白听到紧张处,竟忘了落下手中笔,莹泽的墨滴落于笺,洇开一抹抹浓淡两相宜的花。 他仍沉浸在描述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是敬佩她的步步为营。又道,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来源于现实!”流云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眉眼疏离,充满了悲悯,淡淡道:“是个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一家三口以捕鱼为生,这一天,他们在河上布满了网,不知什么原因,小船晃了两晃,母亲从船上跌落水中。” “父亲和儿子立即下水营救,他们都是水性极好的人,可惜还是……等到最后救上来,发现母亲的脚被网死死的扣住!” “你……在场?”语气中可那无可奈何的忧伤,无力改变的愁绪,都像是一个亲历者! “嗯!……” 或许是故事太过沉重、太过压抑,江慕白听到这里,脸色凝重,再也没有了听故事的好奇心,心中只叹人活于世,生和死均不由己,哪怕是走的修仙道。 一时无话,只有石洞内充斥着磅礴瀑布翻腾的轰鸣…… 暮霭沉沉逐渐笼罩这一方小丛林,偶尔可以看到林中一闪而过的各色瞳孔,那是善于夜间觅食的凶兽,他们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儿,正在朝着那具尸体已慢慢靠近! “看!来了!”流云站在瀑布前,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前方。 那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将他从那种无力回天的哀伤情绪中拉回,搁下手中笔,立于她的身边,随着指尖望去。 是狼群,有几只狼正在昂头狼嚎,呼唤自己的同伴。 不几时,那丛林边缘又来了几头狼。 “等着,这多么狼,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可是……那处不太对!”江慕白紧了紧眉,面露疑惑,指着一旁的碎石块道, “我在此处将近半年,从不曾见那处的石块凸出来这许多!” “嗯?”流云也运足目力查看,可是并无不妥之处! “没什么呀?你犯了疑心病?还是这幅画面吓出了疯症?” 流云努努嘴,暗指下面群狼共享晚餐的盛宴! 江慕白无视她射来的白眼,依旧紧盯着那处…… 突然, “快看!它动了!”一声高喝,震的流云小心肝直颤。 江慕白掰着流云的肩膀,生生将她转过来的头掰向前方,略俯下肩头,与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线,指着前方那处石块儿, “就那!” 流云被他整蒙了,将信将疑的往那处看去, “嘶——”待看清后,流云倒吸一口冷气。 石块中有双幽绿的眼睛,瞳孔呈黑色竖线状,眨了一下又快速的闭合。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只有一双眼睛?”流云没听说有什么石头灵兽长着一只眼睛的,书上也没看到过。 “等着!它也在等!” 猛然间,那眼睛圆瞪,石块“嗖”的向前窜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一头狼甩向空中,张口吞了下去! 其他狼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的四处逃窜。 流云这才看清那石块的真面目,是一只双头巨蜥,身体的皮肤有着石块的纹理,并且善于变色隐藏自己! 只见那灵兽吞了狼,又吞了残存的道人尸体,这才满足的悠悠向着丛林而去! “这下好了!全……”流云喜上眉梢的回首…… 一张棱角分明、俊俏而又熟悉的的脸颊近在咫尺……回首间,彼此的鼻尖擦肩而过 那人就挨在她的颈窝旁……连那呼吸间微弱的气流都可感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发生的如此突然,都不在二人的预料…… 是以四目相对,惊讶、尴尬、慌乱轮番在眼眸里上演…… 江慕白慌忙后退,赶紧背过身,耳根发烫,足下犹豫了一瞬,快走两步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全吃干净了!明天我可是一定要走的!” 流云脸色微红,钻进了被窝儿。 “嗯……好!其实……”江慕白闻言,停下写字的手,笔下的字越瞅越难看,将纸揉作一团扔进火中,又低头写了起来。 “其实,我历练的时间到期了,后天也……走了!” 他似乎说的颇为艰难…… “嗯!抱歉不能前来相送,我不宜出现在此地!” “我懂” 江慕白并未抬头,手中笔依然不停,“明日我送你!” “也好!” 二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流云渐渐睡了过去。 在这里,她很安全,甚至比叶宅更加的安全,杀了老道后,这是她睡的最香、最甜、最安稳的一觉。 所以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快醒时,迷蒙中似乎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食物香甜的气息。 人还未起身,脑袋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转去,立时人傻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他们为什么都背对着自己? 江慕白为何那么淡定? 他还气定神闲的收拾食物 食物?等等那桌上好多精致的糕点 哪来的? 他还冲着自己笑 还有他什么时候穿过这样一身浅绿祥纹的衣服?倒是映衬的人更加气度非凡了 再看那群背着身的人,清一色的灰褐色长衫,唯一不同的便是身高和体型,这是怎么回事? “醒了?过来吃饭!” 瞅着那满脸疑惑不解的小脑袋,江慕白眼底含笑,只是那抹笑很快便荡漾在了脸上,再也掩盖不住。 “他们是谁?饭哪来的?是你点了他们的穴还是他们不会是你家的人?” 流云钻出被窝,一边走向美食,一边研究着这一排木头! “真聪明!我家人!” 江慕白奖励似的挑了一个最好看的果子送到她嘴边, “尝尝!我家厨子的秘制配方!” 第四十九章 分别 “我我你” 流云赶紧推拒了那美食,急的语无伦次,吐出口气镇定了心神才缓缓道, “长江公子,柳叶遭遇仇家寻仇,承蒙您大慈大悲菩萨心肠救我性命,并收留了数日,云柳叶感恩在心,并以丹药答谢了您的恩情,今日就此别过!再会!” “回来吃饭!”江慕白将一碗喷香的芦笋鲈鱼羹放在对面,略带强硬的道, “吃饱了我送你回去,不然这么多好吃的你可吃不到喽!”转瞬又软了下来,竟然软硬兼施。 可叶流云并未受到诱惑,还是想往外走。 虽不清楚他属于哪个大家族,但势力绝非寻常,若因此惹急了他家长辈,来个杀人灭口,她可打不过! “你叫云柳叶,我家的人已经听到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们也都听到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怕我受到家族的惩罚!同时澄清你是偶然来此,并不知道这是我家的秘境,想与我家扯清干系!” “我真是服了,你都知道干嘛要说出来呢?你这一说出来倒显得我们在演一出骗人的戏!哎呦我的天!” 真是气的流云七窍生烟,五脏六腑俱焚!把她的退路封死的不漏一点缝隙! 直接走至桌旁,抓起那果子一口咬了下去,嗯确实好吃! “这才对嘛!你再尝尝这个!” 江慕白满眼含笑,不停的把自认为好吃的一股脑的往流云那边送,自己也不吃,只瞪着眼傻看着 “你怎么不吃?不会是有毒?”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中,立时嘴巴就飚了出来,她吃的正香正美,可不想乐极生悲! 江慕白“噗嗤”笑出了声!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你让我吃我就吃!” “姑娘多心了,这是我们夫人特地叮嘱给公子做的糕点!是绝对绝对不会有毒的!”背着身的一溜人,不知哪个说的。 “姑娘让公子多吃些!公子瘦了好多!”那声音又道。 “你听到没,那个不知道是谁在说话,让你多吃几个!跟我没关系啊!” “好!我多吃几个!”江慕白又拿起一个果子狠狠啃了一口。 “这些人是来接你的吗?不是明天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流云捧起鱼粥轻轻吹了吹,,浅尝了一口,好香!一点都不腥,这粥还是热的,莫非这些人中还有厨子? “嗯”江慕白略思忖,开口道, “他们错了日子,早来了一天!不知怎么搞的!” “公子”那人饱含冤屈道, “一个时辰也没差啊公子!您要这样说咱们回了府,夫人得扒了小人们的皮!” “闭嘴!”江慕白心有不悦,语气重了些。 “你竟然骗我江慕白!” 流云实在不敢相信,儒雅公子哥竟然会撒谎不慌张,她是真没想到!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 “你故意的江慕白,你故意让他们看见我?然后我知道你们家族秘境的事就瞒不住了!是不是?你打的什么主意?” “知道了也无妨,你又进不来!我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吃顿好的!” “哼!鬼才信!我吃好了!你慢慢吃!走了!别送!” 气鼓鼓的喝掉最后一口鱼羹,拍掉手上的残渣,便要往下跳! “秋水长天!” 流云眼前红光乍现,人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包裹成了红粽子。 “你疯了吗江慕白,我不会御剑,你把我绑成这样,我掌握不了平衡,跳下去不得摔死?” 头一回被绑的这么实在,竟是胳膊都休想抬起来!只能一蹦一蹦的跳到他跟前叫嚣~ “我知道!明月!” 他却忍不住又笑弯了眉眼,头一回看到喘气蹦跶的僵尸,还是红色的,实在是滑稽! 低咳了两声强忍住笑,只是那眼睛里全都是忍俊不禁, “唰!”宝剑出鞘,稳稳的停在脚旁,静等着下一步指令。 流云不明所以,却看到高出自己一头的江慕白蓦地弯下腰,伸手朝着自己招呼过来, “你干什么江慕白?” 猛地身子向后倾斜,双脚离地,她被江慕白打横抱了起来! “你疯了吗江慕白?!不是!你告诉我,他们啥时候转过来的?”抓瞎的流云正巧往后一看,那些人不知何时都已面对着自己,亲眼目睹这一场面。 “你快放我下来!抽风吗你?” 流云越发在他臂弯里蛄蛹,想要挣脱这该死的场面。 “别动!御剑我可是新手,你知道的!”江慕白抬足稳稳踏上了明月。 “不是,你何时变成这样的?” “你的山洞颇远,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柔和低沉却不容置疑,一双黝黑的眸子始终平视着前方,对于臂弯中的人不敢相看一眼。 “不远啊!我自己能行!” 其实她想说远个屁! 江慕白不再理她,御剑生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到了流云以前的山洞。 流云终获自由,生气他的作为,狠狠将他推出了山洞。 “站那!不许进来!” “好!我听你的!” “你回去!” “马上!”江慕白并不恼怒,还是以往的温柔如水。 他取出一沓纸,放在洞口边,压上一块小石头,叮嘱道, “你的剑意还是不达火候,欠些意境,这里有一万张纸,可将它们置于水面,你在纸上练剑,纸张不破不皱,你自然能成!” “这是一些药粉,洒在周围可驱赶野兽!” “这里还有百多张纸,我在上面画了符咒,每张纸可进出秘境五次!你累了,可在那里休息!”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如果不够,我再画几张!” “” “你还在生我的气?” 望着她的背影,那抹倩丽的身影,不知再见时又将是何时,心中郁苦,却不知如何诉说,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每一个字。 “” “那日你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思前想后,或许我们终将避不开撒手人寰,但漫漫人生,散只在一瞬间,而聚则充斥着整个岁月,所以,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 “” “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 他垂下眼眸,眼里满含歉意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在祈求着原谅。 忽而,他抬起眼眸,盯着那身影,眼神里缺充满着坚定。 “可如果再让我选……” “我还要再呆半年左右!这些够了!” 许是看不得他这幅样子,或是听不得有人这样对她道歉,于心不忍,回过身终是将大约的归期如实告知。 “好那,期待相逢!” “” 流云并未搭话,江慕白黯然的唤出明月,踏上剑身,转身捏起剑诀悬停于洞前。 忽听得身后那如林间溪泉奔流的清脆声音, “一路平安!” 江慕白知道,她不生气了,可此刻却不忍回头,怕自己又做错事,狠狠心,御剑离去。 第五十章 归家 清晨薄雾笼罩,旭日在东方缓慢爬升,光线透过这稀疏薄雾,在周边形成一片淡红色的晕辉。 层层山峦交叠错拥,不知究竟是哪处时而传来沉闷或尖锐的兽鸣,时刻提醒着世人,此处不是仙境,而是充满杀机的灵兽山脉! 流云盯着墙上的石刻数了下,这是她来此处的第十二个月,整整一年了! 想当初她来时,正是五月抽芽吐芳的好时节,如今亦然! 是该回了! 此处并无任何留恋,简略收拾收进相随,转身向着那处瀑布而去。 这半年以来,她基本上天天来此处练习剑法,已小有所成。 怀中拿出江慕白临走时交给她的纸张,撒了十张丢进水中,持嚣张莲步腾挪,转瞬间已落于一张纸上,足尖轻点,那纸不破不皱,甚至没有一点涟漪。 剑锋在空中时而挑,时而刺、时而侧斩,时而横扫,但不论何种挑剔的角度,她总是游刃有余,如蛟龙出海,凤翔九天。 最后一剑挥出,流云再无他念,隐入茂密的丛林中,向着那出山的方向而去。 她的马在马厩处养的很好,马厩老板讲是熊胆特意叮嘱的,吃的都是最上等的饲料,流云取了一些银两作为酬谢,策马奔向望仙镇。 路途漫漫,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叶府,必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先去拜见了父亲和嫡母,一番问询之后,这才回了陋舍,而陋舍的一干人等在流云迈进叶宅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一早就等在了院门口。 “云儿!”白氏远远看到她的身影,满怀思念的已轻轻唤出了声。 “娘!”流云小跑几步,一头扎进了白氏的怀抱。 “我的云儿过得可好?人瘦了也高了”白氏细细端详着她的每一处,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女儿好的很,让母亲挂念了!”抬手拭去白氏的泪水,本来就消瘦的人如今更加瘦弱了几分,“母亲又瘦了些!” “小姐姨娘咱们还是进屋说!今日风大些,恐姨娘冒了风!”秋雁也擦了眼角,她在旁边看着母子二人相见,实不忍心打扰,可姨娘的身子近来更弱了,实在不能再吹风了! “秋雁说的对!娘!咱们进屋慢慢说!”流云搀扶着白氏进了正屋,将这些时日看到的、听到的,遇到的一一讲给她听,当然,凶险的被她一语带过。 尚是如此轻描淡写,还是把白氏听得脸白一阵青一阵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帕,不时的拭泪,心都揪在了一处,好在流云四肢俱全的就坐在她跟前,再恐怖的经历也都过去了。 眼看娘俩说的差不多了,秋雁这才笑吟吟道:“小姐一路奔波,肯定疲乏难耐,奴婢们烧了热水,小姐要不要舒缓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氏这才从期盼、担忧、不安、开心的情绪中走出来, “快去!娘都忘了你才刚回来!瞧你风尘仆仆的模样快去泡个热水澡缓解下!有话咱们明日再说也不迟!” “娘只是关心则乱,女儿都知道!” 流云拜别了白氏,回了自己房间,卸下腰间的佩剑和一身满是尘土的衣服,这才躺进了浴桶中,舒舒服服的闭上眼,满足的享受这属于自己的闲暇时光。 秋雁不时的将热水缓缓的倾泻在她的肩头,让水流慢慢划过颈肩,随后手指在她的颈窝处力道适中的揉压,缓解她多日来旅途奔波的疲劳。 “小姐,崔泰近几个月常来我们家,不知何时,来了后就与老爷和夫人在明辉堂谈一两个时辰,奴婢们多方打听,竟是什么也探不出来!” “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他既来自然没有好事!况且”流云以手划开水面,俏皮的手指围着那花瓣转圈,不一会儿那小花瓣被漩涡吸了下去,流云似乎玩的不亦乐乎,喃喃道:“他们崔家这几个月也不好过!” “小姐路上也听到了崔家的事?”秋雁忽而笑了,像是很满意发生在崔家的事情。 “闹得那么大,怎么能不知道?!若被他轻易化解了去,岂不枉费我一片心机!” “小姐走后的第三个月,王家哥哥告诉我,那崔家不知抽了什么风,将他们家的那座塔的塔顶翻了个底朝天!那座塔刚刚修好塔顶,金碧辉煌的,这一折腾,又得从新来过” “他活该!那再三个月之后呢?”流云气定神闲的仰卧在桶中,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又过了三个月,奴婢将您留下的第二封信交给了崔家人,然后崔泰下令把祠堂拆了” “哈!这老匹夫!为了崔嫣儿还真是豁出去了!”流云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座塔与崔家而言,是祖宗的基业、是家族的象征、更是崔家的荣耀,自这座塔建成之日起,是已逾几百年的基业,它在崔家就在! 崔泰作为本家家主这番作为,恐令分家已大为不满! “所以小姐呀,您那两封信里都写了啥?能让崔泰把塔都拆了” “崔嫣儿是崔泰的心头肉,为了崔嫣儿这老头能把天捅个窟窿,何况一座塔!”流云略简述了崔泰的心理,又道, “第一封信告诉他,药藏在塔顶的第五片瓦下!” “第五片瓦?”秋雁默念了一遍,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户道:“怪不得整个塔顶都掀了,这第五片瓦范围可不好说呀,从上或者从下数,从左或者从右数到底该怎么数才算是第五片瓦呢?而且那塔顶还是圆的!” “哈哈哈!你这丫头理解的蛮快!” “那第二封信呢?” “嗯~其实也不难,我就是跟他家过不去罢了。”流云道, “那日夜潜崔府,正巧地上有一个好大好大的坑,而外面还有一根巨粗壮的木头,所以我把那瓶丹药埋在了坑低” “啊!所以等木头埋在了坑里后再想取出来只能是拆塔了怪不得那几日崔泰疯了一样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听说那几日,狗想叫两声都得考虑考虑崔泰的心情!” “噗!”流云乐的眉开眼笑,“我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哼!我是不知道崔家的祖坟在哪,若是知道,让他挖了祖坟!” 第五十一章 某人的礼物 “小姐您这是杀人诛心呐!哈哈!”秋雁是真的佩服她的勇气和胆量! 二人说笑着,等洗漱完毕后,流云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褪去了连日来的疲累,白氏也不管她,任她睡个够。 所以当她起来时,早已日上三竿,秋雁等一众小丫头服侍她穿戴梳洗,流云懒洋洋的任她们折腾,可是余光却瞥见后窗前何时多了一个精美的剑架,而上面横躺着一把剑,吸引她目光的是那剑鞘如此的熟悉! 遍布鳞片的剑鞘如同诉说着它生前悲惨的命运,流云径直走过去,抬手取下那把剑,触手冰凉,一番端倪,这蛇皮经过特殊工艺的锻造,摸起来虽粗糙了不少,可也硬实了更多,握在手中如同握着不知名的石头,或许盘久了就不会这么粗糙了。 “唰”的抽出剑身,雪白如玉的剑锋闪过一道明亮的光线,晃得秋雁她们不由自主的眨了眼,直用手来挡。 再观剑身,底部刻着两个字“嚣张”! 是江慕白!他竟然猜到了她是谁!也对,崔家被她整的名扬四海,略动动脑子也就不难猜到。 “这把剑何时送来的?我昨日怎么没看见!” “送来三个多月了小姐!”秋雁将晨起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口中絮叨:“不只是它,还有三件同样花纹的小铠甲呢!” 秋雁吩咐几个小丫头接着上菜,自己则从一旁的箱笼里拿出了三件小衣交给了流云。 “昨日小姐累坏了,且这剑架处在后方,灯光昏暗,看不见也是正常的!这三件小衣是一同送来的!还有这封信!” 秋雁从小衣下方拿出了信封,笑道:“那日来了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说是路过咱们这儿,受人之托,送了这些东西,要找这封信上的人!” 秋雁顽皮的指了指信封上那个画像,打趣道:“可巧当时我正好采买回来,看到这封信上的画,我就全都揽了回来,小姐您瞅着像不像?” 信封用的水纹纸,极其昂贵,迎光而看时能将上面所有的线纹看的一清二楚,而信封的左下角,画着一名女子,在重重山峦之间挥舞锋芒,长发飘逸,身法灵动,尤其是那脖颈间的坠饰,也随着身姿飘荡而起,正是自己! “不像!一点都不像!”口中不满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手却麻利的拆开信封,一股独有的墨香扑面而来,是他在石窟中用的墨,错不了! 里面的信笺用的竟是澄心堂,这种纸更是一纸难求,而荒唐的是他没有写一个字,只是画了一些画。 第一张是她受伤躺在石窟中。 第二张是她在吃烤肉。 第三张是她学会了游泳。 第四张是她被牵着。 第五张是她被裹成了粽子。 一共五张画,一个字都没有,真不清楚这江慕白是什么意思,还有一点,江慕白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可她对江慕白却是一无所知! “小姐,先吃饭!等会要凉了!”秋雁催促道。 “嗯!”流云夹起最爱吃的豆沙酥,香喷喷的咬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比起那日吃得来还是要逊色些, “秋雁,娘呢?她说今早上要来陪我吃饭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呀小姐!姨娘早就吃过了,刚才老爷那边来人,将姨娘请了去。”秋雁将她爱吃的统统端到了跟前儿。瞄了一眼门外,这才小声道, “最近几个月来,老爷和夫人那边忒严,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且崔泰近几个月频频上门,总觉得不对劲!” “你是个心细的,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按什么好心!” 去年她和崔泰打擂台,两家关系可以说是已经僵了,只差撕破脸而已。 但总的来说,彼此还能将就着过,崔府需要从叶家时而捞点油水,而叶家也需要崔家的地位打点生意,虽说如今崔府的名声大不如前,可老本还是有的! 况且还有叶清音和崔姷的婚约在,两家是不可能彻底翻脸的! 这些叶流云都有所考虑,但是两家恢复如初也不可能,所以崔泰频繁上门和叶峰不反感的反应,让她知道里面定有事情。 “小姐打算怎么做?” “既然什么都打听不出来那就先放着!” 明晖堂 白氏听到来人说是叶峰有请,倒也不怎么意外,便稍作收拾就更跟着去了,但到了地方时,她倒是意外了,明晖堂是来客商议要事的地方,一般家事是不会去的。 夫妻二人谈话要么在卧房,要么在书房,来这议事之地,不知他是何意! “老爷!”白氏轻唤,略福了福身子算是见礼了。 “月儿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叶峰忙上前搀扶,去看到白氏径自坐在了下首,倒显得他颇为尴尬。 可叶峰是什么人,商海沉浮,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 “秋月,几月不见你又瘦了些!”他言语切切,深情凝望。 “老爷还是说事情!我还要去看看云儿!咳咳” “怎么又咳嗽了?前日送去的药没有吃吗?” 叶峰愁上心头,满脸担忧,心疼的望着白氏,情不自禁的从背后将她搂在了怀中。 “老爷!这是明晖堂!议事之地,望自重!”白氏想挣脱出来,可孱弱地她哪能从叶峰的怀抱挣脱。 “秋月,这些年你受苦了!为了我们的云儿、为了我们叶家,更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叶峰搂的更紧了些。 “我从没忘记过我的誓言,有一日我叶峰睥睨天下,站在我身边的必定是你白秋月!” “所以咳咳”白氏挣脱不开,直接放弃,声音冰冷的像个雪人,似乎张口便能看见清冽的冷气 “所以我从妻变成了妾所以云儿从嫡小姐变成了庶小姐所以我们母女关在柴院九年,你却不闻不问!” “月儿!你还提这些做什么?那都是权宜之计!况且你们现在不是都出来了吗?我把这府里最好的都给你们送了去!这些还不够吗?” 叶峰听她又重提旧事,有些不悦,放开她起身走到一边,背着身解释道。 若论姿色,白氏没得挑,论身材,崔氏也比不上,论温柔论人品崔氏都不是对手,可有一点,崔氏八面玲珑,能说会道,待人接物,有条不紊。 不像白氏温柔的能掐出水,平时不多言不多语,对待下人也是听之任之,可就是不会说话,明明温柔着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却能冰死人。 第五十二章 叶枫的盘算 “秋月,我父母去世的早,岳父母不嫌弃我穷,让我入赘了你们白家,我拼死拼活,起早贪黑的挣下一份家业,我为了我自己吗?我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呀!” “虽然你婚后多年无子,我叶峰当真不曾在意,哪怕就我们二人孤老一生,我叶峰绝无怨言,月儿,你扪心自问,我可曾绝情与你?” 叶峰蹲下身子,深情的握着白氏的双手,那双眼睛含着热泪,炽烈的凝视着她。 “月儿,你知道的,崔氏并不是我所愿,我的心里只有你!你能感受到吗?” “咳咳” 可能是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言语轰炸,白氏剧烈咳嗽起来,叶峰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捋顺气息。 “当年咱们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不得已只能求娶那个崔氏,哼!我求娶的是嫡女,结果呢?!他们也瞧不起我,弄了个淑女过来充数,还非要做正妻,我哪里肯同意,可是月儿你,非要自请为妾。” “月儿你知道吗?那几天我的心都要痛死了!生不如死啊!” 白氏在他的阐述中,陷入了往事,是啊!那年药材的生意本就难做,导致了她们家的生意如临寒冬,没办法,只有打通另一条渠道才能起死回生,这才求娶了家大业大人脉丰富的崔氏。 从此叶家开始一路向上,而她因为多年无子而心中愧疚,自愿降为妾室,不成想,崔氏入门三个多月,她也有了身孕,她认为这都是崔氏带来的喜气,从此二人相处如同姐妹。 再想到如今,真是一场梦啊! “可是现在我们不再需要崔氏的声望了!” “你刚才说什么?”白氏迷愣了一瞬,灵魂像是被从什么太虚之地拽了回来。 “我说!我们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了!我们不再需要崔氏的声望了!” 叶峰那略显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对成功的希冀。 “我知道云儿有不同常人的灵力,可如今要说入仙门还为时尚早!” 白氏的忧虑也不无道理,江郎才尽的比比皆是,有些人幼时天赋异禀,可一旦到了某个境界便会停滞不前,并不是说疯狂的吸收兽丹或是天天吃丹药就能解决的! 比如崔泰,年轻时是崔府的佼佼者,年近8岁便是入魂境的二层巅峰,族人都以为崔家否极泰来,要再出一位仙门弟子了,没成想,这一境界一待就待了十年,此后才缓慢往上爬了些,如今五十多岁的老头了,估计到死也就是朝华境三层巅峰的状态,不会再改变了! “不!月儿!此事与云儿有关,但不是有关修行!” 叶峰额头枕在握着白氏的手上,仿佛好几年未见的夫妻在互诉着衷肠! “相信我!月儿!”叶峰略有些苍老而低沉的嗓音攻城略地,白氏也渐渐软了下来。 自从她们母女二人出了宅院,叶峰很少来。去年又因为崔泰的事,叶峰来了几天,渐渐的也不来了,可来的这几次也只是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何时像今天这般情意浓浓。 况且白氏本就是性格柔软的人,这些年她二人虽是疏远了,可青梅竹马的情分她还埋在心底,并未表露过,如今见他如此,早就将这些年的芥蒂一并无视了! “我相信你!究竟是什么事和云儿相关?” 白氏将叶峰拉起来,让他坐在旁边,二人有话慢慢说。 “秋月啊!你可曾听说过临江城的江家!” “江家?临江城?”白氏思索了片刻,犹疑不定道。 “夫君所说的那个江家是人人皆知的玄苍四大家族之一的江家?还是居庸城的江家?” “自然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江家!” 叶峰颇为得意。 “既然如此,与我们何干?” 自古以来,人与人之间是有阶层的,虽然阶层这个东西恍若无物,可它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阶层将人们划分为三六九等,跨越阶层犹如登天,若想往上爬,便只有使出非常手段,可若是想要站在顶端,便只有揭竿而起了。 所以,白氏认为,江家就是那处在上层的贵族,不是他们这种小家族可以企及的,如今无缘无故的提起江家作甚? “江家来提亲了,看上了咱们的云儿!” “什么?”白氏震惊不已,“噌”的站起了身,这怎么可能? “月儿莫激动,是咱们的云儿,被江家看上了!这是好事呀!” “好事?”白氏顿时没了主意,眼神游离不定,显然已是慌乱,“这真的是好事吗?” “江家是什么地位?崔家他们提鞋都不配,如今看上了咱们的云儿!怎么不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谁谁来保的媒?”白氏尚存最后一丝清醒问道。 “崔家的崔泰!” “是他?!”听到这么名字,白氏瞬间醍醐灌顶般清醒了过来,“云儿与他有天大的过节,他能给云儿保什么媒?” “是!他是与云儿不!是与咱们叶家有过节!可我也是云儿的亲生父亲,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叶峰说话有些急,像是着急为自己辩白,又像是不喜白氏的问话。 缓了一会儿,又道, “前几个月崔泰便上门提了这桩亲事,我一直犹豫没答应,后来慢慢的,这江家三番五次的托他上门说项,我也看出了江家的诚意,这才应了下来!” “等等夫君!”白氏又想起一事:“云儿才多大!并未及笄!怎么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了?且不是什么指腹为婚,也不是什么娃娃亲,这不对!” “” 话到这儿,叶峰那种即将站上万人之巅的气势瞬间短了一半,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还是压了下来。 “夫君瞒了我什么?”白氏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但看他的神情,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肯定还有内情。 于是神情哀怨的嬷嬷凝视着叶峰,想从他的眼睛中找出答案。 那双如泣如诉的双眼实在窥的人心内不安,叶峰再次蠕了蠕最嘴唇,狠了狠心,闷声道, “江家有位小儿子,名唤江柏。自小备受宠爱,年少有为,小小年纪便已是天灵镜一层!” “年前冬季,不知因何染上了怪疾,病逝急转而下,如今” “前些日子忠勇兄来说,怕是不长久了,那江家实在无法,便想到了冲喜。” “他们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云儿,说是云儿起死回生过,乃大吉之兆!是天赐的不二人选!” “我想着若是云儿嫁入” “原来夫君说的那睥睨天下,竟是要靠卖女儿!哈哈!” 第五十三章 打定主意 听到这儿,白氏冷笑,她全明白了。 霎时那满面的柔情变成了一脸寒霜,杀人似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向叶峰,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秋月!”面对这深寒入骨的神色,叶峰依旧情意绵绵的柔声唤道。 他太了解了白氏了!对付她,他游刃有余! 叶峰依然深情款款道:“你听我说完好不好!这样真是让我心寒!” “云儿入江家,不行嫁娶之仪,不行周公之礼!以童养媳的身份进入江家冲喜!只等那江柏咽了气!云儿还是完完整整的回来咱们叶家!再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哈!”白氏讽笑:“当年你哄我们娘俩进去柴院,说是为了以后能给云儿寻个好夫婿,如今,这便是你的好夫婿?那江家给予了你什么好处?” “并无什么好处!哪有什么好处?你误会我了!月儿!” 叶峰急的脸红脖子粗的解释道:“那江家的任何丹药,典籍等等任由云儿使用,待她必如亲生女儿一般呐!这不是好夫婿吗?这样的婆家哪里找?啊?” “你再仔细想想!这桩亲事与我们云儿受益良多且并无任何损失啊!” “我不同意!老爷自行前去拒婚!” 白氏已看得明白,他将云儿当成了一件商品,而江家给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价格! 这个无法拒绝,定是那江家允诺了什么给他,或者拿云儿去换叶家的前程。 如若对方是健康的好男儿,这桩婚事自然是极好的!可反过来一想,那样的家世,若身体健康又怎么会看上叶家! 不禁心中冷笑,自己从一开始就赌错了!瞎了眼竟相信叶峰的甜言蜜语,他可真是将剥肤椎髓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啊!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 叶峰站起身,那满脸柔情蜜意眨眼间已不见,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白氏,神情阴冷的喝道。 “今日叫你前来,并不是与你商议,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回去告诉云儿,让她早点儿知道也好!” “你!……”白氏恍惚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以真面目示人。 也直到现在,白氏算是彻彻底底的看清了他这个人。 自私自利、冷酷无情、毫无底线! “你见利忘义、卖女求荣,叶峰!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白氏直气的浑身发抖,面如死灰! “哼!与你知会一声,是看在你是云儿母亲的面子上!不要不识抬举!” 叶峰见她如此口不择言也生了气,拂袖而去! 白氏一路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出了明辉堂,早有风声传到了陋舍,丫鬟们迎了出来,远远的见她这样赶紧扶了进去。 她仿佛只处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管是谁问话,白氏皆无反应! 还是流云轻轻唤了一声娘,白氏方才回过神来。 一双泪眼婆娑流露出哀怨的眼神,她拉过流云便开始收拾行李,边收拾边小声嘟囔, “快走!云儿!赶紧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母亲!究竟发生了何事?”流云按住白氏慌张而颤抖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安慰道:“母亲!天大的事咱们一起担着!云儿可以帮母亲分担!” 白氏停下手上的动作,神情呆滞的瞅着流云,在她那双清亮瞳眸里,除了无所畏惧外,便都是对她的殷切关怀! 又想到她与崔泰对峙时毫无惧色,想到她独自一人在外历练,那么凶险,如今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才恍然大悟,是她老了,她的云儿也长大了! 她不再是那个看花凋零独悲戚,听雨沥沥泪两行的叶流云了,她可以独当一面! “我的云儿!”白氏将流云紧紧的抱在怀里泪如雨下:“你的父亲,叶峰!他要将你嫁给一个快要死掉的人!母亲快急死了!” “母亲莫急!慢慢说来!” 在流云的慢慢安慰下,白氏将和叶峰的谈话细细的说给流云。 听完了白氏的讲述,流云面无表情,内心并无波澜。 不是这件事让她平静,而是叶峰的所作所为,她早有心里准备! 她被抛弃,是迟早的事! 所以不管叶峰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以为意! 于叶峰而言,她叶流云不过是流着他血脉的一颗棋子,对她好,那是她具有价值,值得花金钱去包装! 一但有了合适的买家,她叶流云就该兑现自己的价值了! 何况这笔买卖对叶家而言只赚不亏! 白氏见流云听完只是低着头愣神,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敢贸然打扰,怕她情绪激动做什么傻事! 良久…… “娘!咱们走!”流云忽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白氏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娘!咱们走,离开叶家!” “走?如何走?怎么走?” “嫁入江家!”流云坚定的回道。 “我的儿!你疯了不成!那江柏死了你就成寡妇了,就算说的再好听,你也会被指指点点啊!况且……母亲已为人妇……可怎么走?” “娘!女儿只问娘,可愿意跟着女儿走?” “……”白氏本来心中犹豫,可望着流云坚毅的深色,再想到那叶峰的为人,一朝情爱覆水东流,还有何期盼?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不可靠,她如今愿意从子,于是也坚定道:“我愿意!” 得到白氏确切的回答,流云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况且此事已经说开了,也没什么打听不到了。 “秋雁!” “小姐有什么吩咐?” “第一件事,我将要冲喜的事也不是秘密了,吩咐下去,去老爷和崔氏那边打听消息去!” “秋雁明白!” “第二件事,我嫁过去肯定要有陪嫁,问问丫头们自己的意思,不要强求!问清楚了来回话!” “是!” “最后一件事!残雪这丫头还有几天能回来?” “差不多还有七天左右!” “好!我知道了,下去!” 秋雁领着一众小丫头们都去了,可白氏受了惊,晚上总是梦魇,流云便暂时搬了过去陪她。 秋雁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便搜集到了有用的信息。 “小姐,听闻那江家不要嫁妆!只要小姐嫁过去,聘礼一分不少!” “小姐,听说夫人那边真的没给小姐准备嫁妆……” “小姐,我还听说江家那边很着急,省去了很多礼节,两个月后就来下定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秋雁留下!”流云思忖道,她没想到江家的人这么着急,看来人的确是病入膏肓了。 小丫头们三三两两的出去后,流云才接着道:“问的怎么样了?” “她们家在这里,都不想跟着去……”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没有为了我让人家骨肉分离的道理!等会多赏些银钱,全了这两年的主仆情分!” “我愿意跟着小姐去!”秋雁忽然朗声道。 “不可!你的年龄……那王腾……你不能去!” 流云考虑秋雁到了年纪,必须要嫁人了,这是不能耽误的! “小姐……”秋雁忽然红了脸,急道:“小姐就让我跟了去!他在哪里都可以打短工的……” “你们……商量好了?” 流云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看来她二人已经为将来做好了规划! “嗯……”头愈发低了,绯红的脸蛋就像个煮熟的红鸡蛋,看着就烫手。 “真拿你们没办法!行了,就你和残雪!” 第五十四章 有人忧心有人喜 过了几日,白氏的梦魇才渐渐好了起来,可是咳嗽却又加重了,好在残雪这时候回来了! 残雪刚进叶府还正儿八经的一副规矩样,一进陋舍见了流云就开始掉眼泪,诉说着对流云的思念之苦! 听的流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以为自己多了个小情人呢!不过眼下的事可比思念之苦更着急,既然要带着白氏走,她的病必须好起来! “残雪我问你!跟着那曲瞻学的如何?” “全学来了!”残雪大言不惭的自信道。 “那姨娘交给你了!这几天咳嗽又加重了!” 残雪闻言,忙看向躺在床上的白氏,瞧着她脸色血气不足,时有气喘咳嗽,身形消瘦,明显的郁结于心,立时便将身边的一干人等全部屏蔽,专注的给白氏诊脉,望、闻、问、切一步都不少,又问了些今日的用药和饮食,心中以有了答案。 “拿笔来!”残雪不容置疑道。 “来了!”秋雁赶紧递上。 流云静静的瞧着,只见残雪眉间紧蹙,毫不犹豫的大笔一挥,写下药方。 “按方子抓药,趁热让姨娘喝下!饮食不可甜腻、不可太过重口,清淡为宜!”她一字一句殷殷叮嘱道。 将方子递给秋雁,做完这些猛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曲瞻的药堂了,这才小脸窘迫不好意思起来! “看来曲瞻真教了你东西!”流云笑道。 “曲叔说他能有今日都是多亏了小姐您,是以不敢不尽心!” “也是你自己争气呀!唉!等等,你没拜师?” “没呀!他说我是小姐的人,不用拜师他也尽心教!” 看来曲瞻和春草真的待她不错,人长高了些,也白净了,身体也胖了一圈,没有叶府的糟心事,人更自在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心宽体胖! “可是姨娘为什么病的这般憔悴,我瞧着得病的时间不长,就是急症!” 流云想到她是要跟着嫁过去的,也不瞒着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了她听! 残雪越听面色越沉重,雪白的俏脸沉闷的低着,上齿紧紧咬着下唇,忽而猛地抬起头来,庄重而真挚的盯着流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替小姐嫁过去!” 那双眼睛透露着异常的坚定,流云看得出来她很生气,而且这句话也说的非常真诚,同时,这一次她并没有哭! 流云知道残雪并没有一丝说笑,她是真心要替她嫁过去,可流云并没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你的一片心,可这并不是万全之策,江家要的是一个起死回生过的人,并不是谁嫁过去都可以!” “小姐的意思是江家一旦发现人不对,会找叶家的麻烦对吗?找就找呗,小姐那时候身在千里之外,我们也会找机会逃跑的!”残雪道。 “可你们想在别人的追捕中度过一生吗?我可以逃得无影无息,但你们不行!受苦受累的只会是你们!这件事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待过!”流云不容置疑道。 “残雪,你跟着小姐的时间最长,你说小姐会任人宰割吗?”秋雁道。 “自然不会!况且现在残雪已经知道小姐早已有了主意!残雪听小姐的吩咐!” 听着流云如此坚决的语气,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流云已有打算,她静听吩咐便是! “先收拾东西!将咱们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其他的一概不碰,这件事来得这么急,那也不会大操大办!既然一切从简,咱们也容易很多!” 想了想又道:“我总觉得心中不安稳,秋雁,派人盯紧了那边!” “小姐,人心不齐了!现在都知道您要远嫁,这家里将来还是夫人做主,怕是”秋雁有些为难道。 她说的也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马上就要远嫁,不能再给她们遮风挡雨,若想以后还在叶府长期干下去,巴结奉承崔氏才是正确的选择! “用钱秋雁!有钱能使鬼推磨!”流云拿出一部分悬赏佣金递给秋雁,提醒道。 秋雁接过钱袋迅速招来两个小丫头吩咐下去。 “残雪照顾好娘!一定一定要让她尽快好起来!” “残雪遵命!” 因前段时间流云身在外地,无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且冲喜这件事出现的太过突然,让她完全处于招教的状态。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被动,哪怕她有所计划,却也不得不踏入别人设好的圈套里。 好在白氏在残雪的精心照顾下,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咳嗽少了,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很多,只是眉宇间的愁绪依然不减。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崔氏,此刻的她正是喜上眉梢!这桩婚事,她求之不得! 于里,她叶家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那江家给的聘礼可是真金白银,且对方不要嫁妆。 于外,那可是玄苍大陆鼎鼎大名的江家,四大家族之一,仙门的闻世,日后她的清音出嫁自然高人一等! 是以自从崔泰给她来信提起这件事时,她就是那个幕后的推动者! “唉!”叶峰颓坐在床榻旁泡着脚,略显苍老的手不停的摩挲着参白的发丝,偶尔想起自己的决定时,也会犹豫是否正确。 这件事于里于外都有好处,不过说出去毕竟不好听啊! 崔氏正在镜前卸去钗环,闻听得这一声哀叹,便知道这叶峰的那丝丝纠结又泛了上来,心中不喜,却不得不劝慰。 “唉!”崔氏也跟着叹了声,一丝愁绪染上了眉间,“老爷心中不忍,我又如何舍得?那好歹是我看大的孩子啊!” 看着叶峰并未搭话,依旧是闭目捋着头发,崔氏脱了外衣,上了床榻,跪在叶峰的身后,替他按摩着头部的经络,似乎颇感舒适,叶峰眉宇舒展了不少。 崔氏继续道:“自从崔宗主提了这件事,我这心里就难受!孩子要远嫁,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 “咱们叶家也是祖坟冒了青烟,出了这么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可是崔宗主小的时候也是不可多得的苗子啊!可几十年过去了,谁曾想到他儿时的惊艳竟是这一生的巅峰呢!” 叶峰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本来是想培养云儿来支撑叶家,扶持叶征鸿的! 可修行的路会发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会一飞冲天,也许会碌碌无为一辈子! 但江家给的承诺就不同了,若是与江家结了姻亲,那是百分百的一飞冲天! 所以两相比较,做了一辈子买卖的叶峰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 只是如今有些良心难安呐! “夫君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叶家的将来!任何人都说不出闲话来!” “况且云儿嫁了过去,人家也是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秘籍、丹药都由着她,这是她的福分呐。” “等那叫江柏的一死,云儿又回来了不是?听说那孩子活不长了,云儿顶多待个一年半载,夫君放宽心!” 阵阵话语如春风般吹在叶峰的耳边,好似毛毛虫在不停的挠痒着耳廓,加上崔氏指尖的功力,心下顿时宽慰了不少,将崔氏揽入怀中,又是一夜风雨。 第五十五章 冲喜有变 自从崔泰提出冲喜这件事以来,叶峰过几日便出现这种心态,是以崔氏早就准备好了各种说辞,软硬兼施,不管使什么手段,这件事绝对不能黄了! 正所谓夜长梦多,崔氏也是日日盼着那江家的人赶快上门定亲接人,免得发生变故。可能是上天听到了她内心的渴望,不出三日,崔泰日夜兼程,踏着星光入了叶宅的大门! “快去通知你家老爷!江家的事情有变!”崔泰边往明辉堂急走,边催促叶宅的小厮快去禀报。 小厮看他神色焦急,哪敢耽误,一溜烟的跑去找人了! 崔泰正在明辉堂内喝茶等候,半杯茶没入肚,便听得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忠勇兄,那江家出了什么事?快!咱们坐下说!”叶峰忙让座。 本来两家经过流云那件事有了些嫌隙,可如今又有了江家这档子事,关系又有了些缓和! 崔泰正想回话,忽闻一女子声音焦急道, “可是要退亲?” 正是崔氏,她闻讯急忙赶了来,话刚落地,人便匆忙进了屋来,来不及见礼,又着急道, “哥哥,可是那江柏” “妹妹慎言!那可是江家!”崔泰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叶峰也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嗔道:“妇道人家莫多言多语,听着便是!” 崔氏言多必失,也知道自己实在是过于心急了,不宜再插嘴,便坐在下首老老实实的听着。 “婚事没变,但时间要提前!江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快则五天,慢则十天左右一定到!”崔泰道。 “这是为何?”叶峰不解。 “那江柏病情又加重了所以江家着急!而且唉!”崔泰神色为难的看了二人几眼,欲言又止。 “忠勇兄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叶峰也是混迹商海半辈子的人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我实在说不出口啊!唉!怀才啊!那江家过分啊!”崔泰满怀愧疚的不忍道。 “到底是什么事?你索性一股脑的说出来!” 崔泰本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现在却满脸慈悲的不忍心,看的叶峰想骂娘,但如今这事还是得忍住! “他们想让流云陪葬!” “什么?” 此言一出,叶峰崔氏不约而同的惊坐起身! 叶峰是真的受惊不小,而崔氏赶紧扶住叶峰,轻抚着他的胸口,柔声劝解道, “莫慌莫慌,且听听还有什么别的话没?许是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让云儿陪葬?可是这话?”叶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再次求证问询。 “是!陪葬!他们是这么说的!那江柏病入膏肓,不知冲喜能否有用,若人好了,待流云年纪到了,行大婚!若人唉!便冥婚!” “不行!我叶家不同意!让他们江家去乡野山沟寻卖女儿的人家!我叶峰丢不起这人!” 叶峰断然拒绝! 若真是陪葬可就不是冲喜那么简单了,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我堂堂叶家为了巴结江家,卖了自己女儿的生命!并亲手送进了江家的陵墓! “可他们江家说愿意奉上一只雪域狼的幼崽!” 崔泰猛然间提高音量,字字铿锵有力,似乎是怕他们错漏过半个字! “听说叶征鸿是冰灵,且与你一样,兽灵是狼,他们愿意送上一只雪域狼的幼崽!” 雪域狼三个字如同重磅炸裆,将适才还怒不可遏的叶峰轰的楞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三个字在来回环绕。 为了一只狼,他叶峰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钱财发布悬赏令,或是召集修行者一同前往灵兽山脉。 最开始是为了自己找寻合适的灵兽,再后来是为了征鸿,可大半辈子都过去了,钱也花了不少,居然连一根狼毛都没见过! 可今天有人堂而皇之的的告诉他,江家愿意奉送一只雪域狼!还是幼崽! 这怎能不让他震惊!他梦寐以求终生所愿的东西,不过是别人的顺水推舟而已! 不过却需要他放弃自己女儿的生命! 他犹豫了!一边是儿子的前程,叶家的前程,一边是流云的命!这该如何抉择? 叶峰颓然的落坐于椅上,双目空洞无神的凝视着前方,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从来没有如此难以抉择过。 崔泰瞧了眼叶峰,又看了眼崔氏,默默无语的端起茶杯押了口茶。 崔氏向来心思乖巧,已明白崔泰的意思,上前一步问道, “哥哥,您前几个月来时,说过云儿一旦进入他们江家,江叶便是一家人,会鼎力扶持叶家,这我们是信的,毕竟人在!可若是人不在了,这怎么好说呢” “江家也想到了你们的担忧,江家说,不管与叶家结的是什么亲,都会一如既往的扶持叶家!而且!不管叶家后人资质如何,在生意上和前程上,他们江家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怎么个置之不理法?” 这一点她确实想问清楚,因为下一个叶家家主便是她的儿子叶征鸿! “整个玄苍大陆的药材生意,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叶家与四大家族同一路线!特殊地方由江家护送!” “与玄苍的四大家族同行?” “没错!” 若是此等待遇,那些阻隔叶家贩卖药材之路的势力瞬间都不存在了!凭叶峰的实力,站在那顶峰也不是不可能! 叶峰已缓缓稳住心绪,他作为一家之主,慌乱只能是一瞬间,处变不惊才是他的本色! “一只雪域狼?幼崽?不会错?”崔氏继续道。 “一言九鼎!” “那雪域狼现在何处?” “为表诚意,那狼崽子已在江家的手上!如果怀才实在难以下决定,待看过狼崽也不迟!” “可是”崔氏踌躇心痛道:“云儿毕竟是我们家难得一见的修行人才却要” “此言差矣!我崔泰在幼时也被称为天才!可如今又如何?” 崔泰拿自身做列子,虽说这么做有些丢脸,可胜在真实,更能煽动人心,达到精神层面的共鸣! 果然,听到此言,叶峰意味深长的多审视了他两眼,眼神中透露出惋惜的神色,他确实江郎才尽!由此可见修行之路波折,会停在哪一步,谁也说不准! 而江家给与的好处却明明白白,确确实实!不需要焦灼的等待,不需要前期的培养,只要他们叶家的后人不拉垮,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况且江家说的是万一!如今江柏确实病的不行了,可云儿是死而复生的人,福星高照啊!人进了江家说不定那小子就好了!云儿也不用陪葬,怀才弟你也得了狼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崔泰又下了一剂猛药,叶峰仿佛如梦初醒般渐渐恢复了清晰的思路。 他细细衡量着这两种选择所能带来的利润,慎重的权衡利弊,斟酌孰轻孰重,不用很长时间,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第五十六章 大势已定 “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我的女儿怎么能夺他人之美,便让崔嫣儿与叶清音去!” 白氏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换了一身素色白衣,纤细的身影影憧憧的步入堂内,泪眼幽怨的瞪视着屋内的一干人等。 “你来作甚?一个妾室竟敢登堂入室!下去!”叶峰怒道。 “可我曾经也是正妻!是为了你叶峰的宏图大志才自请为妾的!夫君是要恩将仇报吗?” 白氏凄惨而嘲讽的笑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抬起头来以正妻的姿态与他人对话了! “胡说些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叶峰道。 “姐姐怎么来这里了?我扶姐姐下去!”崔氏一脸陪笑,这就上来搀扶。 白氏后退一步闪开,冷冷道:“不就是你派人通知我的吗?何必假惺惺!” “这”崔氏扶了个空,尴尬的站在原地,焦急的辩解:“姐姐冤枉呀!我何时做了那事?” “与你们说话真累!”白氏不再理她,只叹了口气,冷眼扫过众人,目光停留在叶峰的脸上。 “想好怎么答复人家了吗?” “与你何干?”叶峰冷漠道。 “早晚都要知道!不如现在一起说了!” 叶峰回望着那寒冷如冰的眼神,并未感到任何的不舒适,以为他已全然不在意,内心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便成全了你!” 他冷漠道:“我同意!” “哈~哈哈哈哈!”白氏抖动着双肩,脸颊上大颗的泪珠滚落! 众人都以为她低着头在啜泣,可却上传出了阵阵笑声! 那从低低的痴笑逐渐变成凄厉的疯狂狞笑充斥着整个房间,环绕着房梁,让人不寒而栗! “你发什么疯?”叶峰怒斥。 “自古以来儿女婚嫁,也得先过了丧期!” 白氏凄厉哭吼,众人还未明白过来,那白色身影瞬间撞向一旁的柱子! “姐姐~”崔氏惊呼,似受惊的小兔忙躲到叶峰的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腰带不放!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身影从天而落,叶峰等人只觉得眼前一晃,那人影已冲向白氏。 待二人滚落一旁时,才看清来人竟是叶流云。 再一抬头,明辉堂已能看到星空,变成了星晖堂! “娘!”流云将白氏揽在怀中,轻轻呼唤着,可白氏紧闭着双眼,并未有任何回应! 白氏一心想死,刚才冲过去时某足了劲,虽有流云相护,可这股冲撞还是让她陷入了昏迷! “快!快来人!”崔氏忙从叶锋身后站出来,挥斥道, “外面的都是死人呐!快将姨娘抬下去好生照料!唉!这叫什么事啊!姐姐这是中了心魔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傻!” 外面的丫鬟仆妇想来机警,崔氏一声令下,不多时便将藤椅抬了来! “是啊!娘,你真傻!”流云将白氏抱上藤椅,整理妥帖,低头呓语。 待白氏被抬走,流云这才起身森寒的瞪视着崔氏,手上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木板上,猩红刺目! “妾室死了儿女们哪有需要守孝的!娘啊!你该杀了这个人才对!” “你你说些什么呢”崔氏被这寒彻入骨的眼神盯得汗毛倒竖,又加上她那手上殷红的血,吓得手足无措的步步后退到叶峰身旁,缓了口气又道, “你这孩子太没规矩,深更半夜的做什么梁上君子!” “规矩?”流云秀眉一挑,不屑的扫视了在堂的所有人,嘴角微扯,轻声嗤笑。 “呵~一个不知廉耻、鸡鸣狗盗、一个人面兽心、狼心狗肺,还有一个两面三刀、心如蛇蝎!就你们也配跟我说‘规矩’二字?” “放肆!”叶峰大怒,扬手便打。 “父亲!”流云怒急出声大喝,一只手便钳制住了叶峰。 叶峰瞬间动弹不得,打也打不出,收也收不回。 流云手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滴落,可她似乎并未感到疼痛。 “你要对父亲动手?”叶峰不敢置信的怒视着流云,她竟敢出手,这是要造反吗? “我嫁便是!” 那声音忽然不再强硬,不再刁钻,竟变得柔软服帖起来,一屋子人均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她。 “什么?” 崔氏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般,上一面还剑拔弩张,她以为这丫头要大开杀戒了,怎么下一秒她说了什么?嫁? 流云收回手,叶峰的腕上已留下了些许血痕。 她观望自己的伤势,那是她伸手挡在了白氏和柱子之间,以手当了肉垫,怕伤了白氏,没敢使用灵力, “事已至此,我认命了!何况是舅舅不远万里寻来的一桩美意,怎能辜负?!如今江家也快到了,咱们就再演几天戏,做个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演给外人看!”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还用不到你来做决定!”叶峰道。 “那是自然!”流云道:“姨娘心内郁结致体弱多病,听闻荔平城外有座大佛,甚是灵验,云儿想让姨娘过去拜一拜,望父亲应允!” “这都是小事!自己看着办!” 见她示弱,叶峰也见好就收,况且想到今日白氏的疯癫模样甚是不悦,若几日后江家来接人,她再疯起来惹的江家不快,他可得罪不起! 如今想去就去,走得远远的,省的自己又要安排人盯着又要把她关起来! 流云这次特别懂礼,对着屋内人一一拜别,这才盈盈转身出了明晖堂。 “既然这事有了定论,我也不便打扰,等江家人到了芙蓉城,我领他们一起来见!” “有劳!” 事以办妥,崔泰与叶峰等人话别,连夜往回赶! 叶峰长舒了一口气,疲累的瘫坐在长椅上,这件事可算落了地,因一切从简,他们叶家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等着江家的人上门便是! 倒是崔氏隐隐觉得心中不安。 她轻缓的按压着叶峰的头部,手法熟稔的从头到肩替他舒缓筋骨,让他倍感舒适。 “老爷!”崔氏柔声道:“这丫头可好些年没有这么柔软的性格了!” “你怀疑这里面有诈?”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想到那年她不声不响的就独自去了芙蓉城,夜潜了崔府!那年她才10岁,有勇有谋,我看这丫头呀可不像任人摆布的主儿!” “嗯”叶峰轻哼,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脸苦相。 崔氏说的这些他并非没想到,想着江家人还有几天就到了,晾她也翻不出花来,本不欲再做什么,经崔氏这一提醒,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又跑了,到时候叶家交不出人,可就坏大事了,还是谨慎些的好! “你多派些人将那陋舍围得的滴水不露!万不可出差错!”叶峰叮嘱道。 “是!我这就安排人去盯着!” 第五十七章 与母亲分别 在崔氏的安排下,整个叶府的人员统统活络起来,有负责盯梢陋室的,有负责接待江家人的,她虽是首次安排婚礼事宜,因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婚事,所以事情也不繁复,崔氏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只是对陋室的监视,她丝毫不敢放松! 残雪和秋雁更是不敢有四号的懈怠! 自打有人来报崔泰夜间入了叶宅,她们二人的心就悬了起来。 先是小姐一身黑衣潜入夜色不见了踪迹,后是白氏不让任何人跟着出了陋室,她二人便觉得事情有异。 果不其然,众人正忐忑间,白氏就满脸血的被抬了回来,二人吓得不轻,好在残雪清理干净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只是不知为何陷入了昏迷。 接着流云便一手血的回了陋室,胡乱缠了几下,便马不停蹄的开始整理白氏的东西。 并嘱托残雪将她需要吃的药全部写好并清楚明白的标注日期交给秋雁。 残雪和秋雁见她走时还神采奕奕,回来时满脸肃穆,便知道事情不利,可也不敢多问,流云说什么她们便做什么。 至于陪葬的事,流云决定暂时不告诉残雪和秋雁,这件事太过恐怖,怕吓到她们,待寻个何时的时机再说! “秋雁!”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流云舒了一口气,缓缓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白氏,唤道。 “小姐有何吩咐?” “接下来的事要全部交给你了!你可有心理准备?” “秋雁以性命担保,绝对完成小姐的嘱托!” “好!明日你陪着我娘一路南下,去往荔平城拜佛求平安!不可有失!” “秋雁记下了!” “这是残雪写的药方和我写给娘的信,进荔平城之前便拿给她看,她认得我的字迹!” 流云将一沓纸递到秋雁手中。 “是!小姐放心!我一定平安的送姨娘回来!”秋雁接过道。 “嗯!你先下去,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和娘走!” 秋雁点头退下,回了自己的房间整理包裹,因之前流云早就吩咐过,所以那些大件早就送回了家,只剩一些贴身的小件,不劳几时便整理妥帖,和衣而眠! 残雪见她吩咐完,赶紧取来药箱,解开她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绷带,仔细查看伤势,发现流云的手背骨结处已经青黑一片,显然是受过很重的冲击! 手指轻轻按着手骨,一一捋过!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骨折,撒上金疮药,复又一层层的包扎着。 “残雪!”看着这丫头认真的模样,流云心中不忍,轻声道。 “嗯?残雪听着呢!”残雪整理着绷带,并未抬头。 “那江家远在千里之外,路途遥远,前途未知,你还是不要去了,我给你安排!” “小姐又说胡话了,自我三岁进了叶府,便不讨人喜欢,是姨娘不嫌弃,让我陪着小姐,咱们一起从陋舍进了柴院,如今又回到了这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残雪从没有想过离开小姐,所以余生,残雪都不会离开小姐!” “你要知道我这是去冲喜!并不是寻常的喜事!” “我知道啊!那又怎样?让小姐孤身一人在那江家?残雪做不到,哪怕帮不上什么忙,我陪着您也是好的!” “非要去?” “非去不可!” “好!”流云无奈道:“早就知道劝不动你,可不死心,非得劝一次试试!” 残雪眨着长长的睫毛俏皮偷笑,似乎在说这回试过死心了?! “等到了江家,万事不由己,我怕是自身都难保,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让你走,你必须走,可明白?” “明白!” “你也下去休息!这里有我!” 流云将残雪打发走,自己伏在床边,将就着睡了一宿! 卯时的帮子刚敲过,秋雁和残雪便进了屋子伺候流云梳洗,打点行装。 白氏在昏睡中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中看见满屋子人在忙碌,不明所以,只是心内倍感焦急。 勉强撑起身子轻唤道:“你们收拾什么?江家来人了?云儿快走!不能嫁啊!” 说完这话便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母亲!” “姨娘!” 众人吓得不轻,急忙过去查看,只见白氏闭着眼急喘,脸色更加白了几分,面无血色! 她气息不匀,胸口剧烈起伏着,仓皇失措的抓住流云的手,口中念叨。 “我该死的!我死了你便不用嫁了!都怨我,用的力气不够!” 残雪取来几根针按照穴位扎了下去! “娘!江家没来人,咱们是出去散心!听闻荔平城外有尊古佛,十分灵验,咱们去求平安,给娘求一个健康的身体!” 流云柔声劝慰道。 “可是那江家的事情!不行!你不能嫁呀!他们要你……” “娘~”流云适时的打断。 “女儿都知道,你放心,我有办法!母亲和秋雁前面走,云儿随后便到!” “真的?” “真的!女儿何时骗过母亲?!” 想来是流云的宽慰和残雪的银针起了作用,白氏气息渐渐稳了下来,面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残雪取下针,在流云耳边轻声低语:“姨娘不可再急火攻心了!” 流云点点头心中有数。 可白氏仍有疑惑,这事无解!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流云还真没想到有什么妥帖的办法可以应对此事!江家远在千里之外,她又对江家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白氏一脸不信的神情,流云也只得继续安抚。 “我已命人将马车铺的软软的,母亲多少吃点东西,便和秋雁一起赶路!我保证,咱们都会平安!” 秋雁递过来一碗山药红枣薏米羹,残雪慢慢地扶起白氏,又往后背塞了三四个软枕,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流云捧在手中试了试温度,便边用小调羹送到白氏的唇边。 白氏心中犹豫的瞅了瞅流云,见她神色一如往常的泰然自若,只是手上不知何时缠了绷带。 受伤的手正拿着调羹。 白氏心疼,忙抢过碗吃了两口。又拉过流云的手,握在手心,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你这是何时受的伤?母亲是真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跑的急了摔了一跤!小伤!不打紧!倒是母亲,不可再做傻事!”流云详装生气道。 傻事?白氏心中怅然,最傻的事在十几岁的时候已然犯下,她只能用余生去弥补! “过几日江家就要来人了,我却不在,独留你一人面对,让我如何放心?” “母亲不在,女儿便没了掣肘!更能应对自如,您说是不是?” 流云擦去她满脸的泪水,眉眼弯弯,自信的笑容挂在嘴角,笃定的道。 白氏也明白,她性子软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留着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一时不慎还会成为挟制流云的累赘,狠了狠心,点点头道。 “我听你的,一会就和秋雁启程,你答应娘的,一定要做到!” “嗯!”流云郑重的点头。 “姨娘,快趁热喝了!”残雪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的端进来。 白氏这次没有丝毫犹疑,药已被残雪凉至温度正好,白氏仰头喝的一干二净,瞧着干净的碗底,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东西早已经收拾妥当,流云和秋雁搀扶着白氏出了角门,上了一辆两架的马车。 白氏刚躺好,崔氏领着一众丫鬟仆妇前簇后拥的来送行。 第五十八章 崔氏的算盘 “姐姐,出门在外一切当心,这是一些盘缠,带在身上,以应不时之需!” 崔氏亲切的称呼着,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拿过包裹,亲自打开木门,递了进去! 白氏挡下秋雁,亲手接过包裹:“放心!定不会如你所愿!” “那祝姐姐心想事成!” 两相对视,一个难掩得意之色,一个面色平淡不以为意。 崔氏亲眼看过车内人,这才放下心来,对着车夫叮嘱:“车内人体弱多病,不宜颠簸!驾车时一定要平稳为重,不可大意!” “是!小人记住了!”车夫深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着。 “行了!走!”崔氏发话。 白氏坐在车内,心如烈火烹油,虽已答应流云,会按照她的计划前往荔平城!可自打生下流云从不曾分开过,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却要离她而去,叫她如何安稳! 一时忍不住,手抓住车窗便想打开一条缝隙再看一眼。 “姨娘!”秋雁看她情绪激动,一把按住她的手。 白氏已经在极力忍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一滴。 秋雁手指指了指车夫,又压在唇上,示意禁声。 白氏会意,艰难的缩回手,双手捂着脸,不敢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瞧着马车已走远,流云还在自己眼前,这一切并没什么不妥之处,崔氏可算舒了口气。 自打那日叶峰答应让白氏出门后,弄得她这几天神经紧绷,日夜不停的盯着陋舍,就怕出现意外! 想到这心中不免怨怼,好好的答应她去什么荔平,真是吃饱了撑的! 好在如今完了这一桩,就只剩下叶流云的事了!只要平平安安的送她出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行了!回!累了!”崔氏道。 “确实是累!又要排除异己,又要打发眼中钉,肉中刺。还要暗中勾结崔泰,怎么能不累?” 崔氏在这方面很厉害!双方明明已经撕破脸,她却还能装做无事般。 “云儿!”崔氏故作惊讶般,“这是怎么跟母亲说话呢?”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别装了!” “你这孩子,江家那般的富贵人家你能嫁进去,母亲是真的很开心,怎么是装呢?” 她笑的一脸真诚,真诚的开心她能嫁入江家! 对于她的开心,流云看得出来!的确很真诚! “你说的很对!” 流云不再称呼母亲,也不再用敬语。 她将碎发挽在耳后,抬起脸,那是一张明媚娇艳的小脸,眉眼含着潋滟的笑意,唇角轻勾,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 那张小脸上洋溢着无比真诚的笑容,比崔氏还要真几分。她用这幅笑容盯着崔氏,薄唇轻启,吐气如兰。 “今日你动我的人,他日你的人便不保!” 崔氏本就被她笑的脊背发凉,神情呆滞,如今听她一脸真诚的说出这几个字,更叫她如坐针毡! “莫怕~”流云轻柔的声音如风中柳絮,飘进崔氏的耳中。 她提起裙摆转身向院内走去,忽又转回头,依旧笑靥如花。 “怕了就不好玩了!嘻嘻~”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疯子!崔氏干瞪着眼,心脏突突直跳,她认定眼前的这个女孩定是个疯子! 都快死的人了,竟然还笑的出来!还猖狂的说什么她的人不保!定是被吓傻了! 此时的崔氏早已放下方才的谦和,一脸怒气的回了抱月阁,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中不安稳,一边加派了人手守着叶征鸿的三寄斋,一边又把叶清音喊过来住一起,这才感觉踏实! 可叶清音习惯了自己的听雨轩,闹别扭不愿来,硬是被强迫提了过来! “娘!干什么非要我过来!烦死了!”叶清音噘着嘴,看也不看崔氏一眼,别扭着身子发脾气。 “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闹脾气,咱们家的事你清不清楚?” 崔氏知道是自己太过保护她了,使得她只知道钻研修行,丝毫不在后宅的弯弯绕绕上费心思,以后怕是要吃亏! “清楚啊!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个人要去冲喜吗?过不几年就回来了,听说那姓江的活不长!” “你一天天的都干些什么?啊?还冲喜呢?多前儿时候的事了?早就不光是冲喜了,是陪葬!” 崔氏恨铁不成钢道。 “什么?”叶清音蹭的站起身,歪着脑袋狐疑的望着崔氏。 “我没听错?陪葬?叶流云?娘,弄差了?” “你给我坐下!成什么样子!”崔氏满脸不悦。 “没错!就是她去冲喜,人要是没了她便跟着殉葬!” “娘啊!你这轻描淡写的,真是咱们家的叶流云?她可比我要有天分呐,不是!”叶清音甩了甩头道“这跟天分没关系,咱们叶家破落了?需要卖女儿去套牢江家?还是以陪葬的方式?” “唉!”崔氏瞧着她那懵懂的样子实属无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又再三叮嘱道, “今日说这些给你听,便是让你知道那丫头疯了!你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她出门前,万万不可前去招惹!离得越远越好!可不知这疯丫头能做出什么来!” “娘!”叶清音听了这些心中郁结,完全没了刚才的精气神,神情似乎有些伤悲的糯糯道, “为了维持我和崔家的婚约,为了弟弟那头狼,您就和舅舅联合把她卖了?是!我知道娘不喜欢她,不喜欢白氏,可那好歹是咱们叶家的一条人命啊!她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娘我” 叶清音紧紧咬着下唇,低垂着头,同样身为叶家的女儿,她感到一阵阴寒,若有一天叶家到了某种地步,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被当做商品卖出去! “住口!自己没有一点算计,还去同情别人!”崔氏听她说的这些,气堵于胸,怒道, “优柔寡断成何体统,你的骄傲哪去了?什么一样的血?你是我生的!身上流的是崔家的血!你以后是要回崔家的!至于你弟弟,他是叶家的继承人!江家也会扶持他,以后你们兄妹联手,崔、叶都将是你们二人的天下!” 此事在她看来,本就是叶家的所作所为令人胆寒,如今却是她被一通教训,自然心中不服。 横眉冷眼,没好气道:“不是依靠崔家就是依赖江家,咱家就如此不堪吗?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第五十九章 好久不见 “叶家?哼!”崔氏不屑的冷哼道:“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没有风单凭你爹自个儿?别做梦了!你爹更是深知这一点!” “所以为了叶家直上青云,为了给征鸿铺路,为了我的婚事,母亲便对舅舅言听计从!更是不惜用冥婚这种下作手段去讨好江家!我……” 叶清音梗着脖颈,扭头撇向一边,不忿道:“我嫌脏!” “闭嘴!” 崔氏气急,偏偏又是自己个儿亲生的,不舍的打不舍的骂,愤怒的一掌拍在桌上,震的杯盏落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瓷片! “这种手段?哪种手段?国与国之间都用联姻的办法避免纷争战乱,何况你我这等平凡人家?” 崔氏话锋一转,半带生气半调侃道, “你这骄傲的性子竟都用在跟母亲犟嘴上了?这般瞧不起联姻,是不想要你的程遥哥哥了?” “哼!母亲不必拿程遥哥哥说项,我与他是有几分交情,但都是以礼相待,并无半分逾矩!若必须以此等手段才能嫁与程遥哥哥,我便不嫁,也照样活的自在!” 说着“噌”得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死丫头越大越管不住!你上哪去?”崔氏急的后面喊道。 叶清音埋头不理,只顾走自己的。 “不许招惹那疯丫头!你听见没!”见她人都快看不见了,就是不回头,崔氏连忙喊来两个丫头。 “秋花、冬月!看住了小姐,不许她胡作非为!” “是!” 二人加快步伐追着清音的方向而去,叶清音自然知道有人跟随,崔氏喊得那样大声,想不听见都难。 拐了两个弯,翻身跳入另一个院墙,剩下秋花和冬月原地转圈。 她遁着墙根,躲开院中的仆从,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屋。 “阿姐,你省省!院子里这许多人可不是摆设,自打你从院墙翻进来便有人知道了!” 叶清音前脚刚迈进屋,便被叶征鸿一头冷水浇到底。 他正端坐在书桌旁,不知抄写着什么,许是笔尖不顺手,便用两指触碰,一滴墨汁圆滚滚的趴在指尖,轻轻一弹,墨汁撞在墙上,那墙上挂了一副白纸! “这是又玩什么新鲜的?”叶清音被人看破,便大大方方的进了屋子。 “无聊而已!”叶征鸿继续着自己的书写,对她的到来并不在意。 “真有闲心!咱们家有桩大事你知道不?” “只有你不知道!” “你也来揶揄我?”她这个弟弟向来性情寡淡,不喜与人攀谈,平时话也不多,可却是心如明镜,什么都瞒不过他! “你从母亲那边来,母亲不让你干什么你偏偏就要去干什么!上一次你去找茬,这一次打算去干什么?” “这次打算拉你下水!” 叶清音向来骄傲,看谁也不服,尤其是崔嫣儿,看她格外不顺眼! 可目前她拿两个同龄人没撤,一个是叶征鸿,像个棉花,拳头打进去也没声响,另一个就是叶流云,拿她不住! “我脑子不灵光,这么多人,我可出不去!”叶征鸿道。 “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叶清音道。 “想!”叶征鸿搁下笔,正色道。 “嗯~”叶清音沉吟着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两个丫头身上,“叶流云夜潜崔府的事可听说过?” “我明白了!是个好主意!天色尚早,略等一等!”说完又低下头写起了什么。 看了看时间,顶多一个时辰的事,叶清音不愿再跑一趟,索性找了个软塌迷糊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手臂一阵疼痛,睁眼一瞧,叶征鸿正拿个小木棍在捅她的手臂。 “你有病?”叶清音一骨碌爬起来,夺过木棍扔了出去。 “到时间了!”叶征鸿被骂也不急,仍是面无表情道。 “不会让丫鬟叫我?” “叫了,没叫醒!” 虽仍然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可其中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把你随身的小厮叫进来!” 叶清音知道这事继续追究也得不到好处,还是干自己的事情! “不言!进来!” 话音落,一个和叶征鸿年纪一般大的男子进得屋来。 “你!”叶清音指着一旁的小丫鬟命令道:“过来!” 二人岂敢不从,乖乖的并排站好, 她将二人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喝道:“脱衣服!” “啊?”二人俱是震惊,相视一眼,张口结舌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言,你去卧房,观棋,你去屏风后面,只脱下外衣便好!” 叶征鸿有条不絮的安排着,等一切整理妥当,又道:“不言、观棋你二人去父亲那的书房取几本书过来!” “是!”二人应下。 打开房门,不言和观棋低着头,趁着朦胧的夜色出了三寄斋。 因白氏不在,流云便给一部分人放了假,让她们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其实也是因为她一个人用不到这么多人伺候,看着人多心烦。 她坐在客厅的木椅下,一遍遍的擦拭着嚣张,洁白的剑身一尘不染,可比这世间的人心干净多了! 残雪立在一旁,不时的挑着烛心,让光线更明亮些。 “咦?那是谁?”残雪正剪下一段烛心,一歪头,看到院中进来两个人。 那二人都穿着叶家仆从的服饰,实在是眼生,况且,她们陋舍没有男人,是没有小厮的。 流云闻言,搁下手中剑,眯眼瞧着。 她视力极好,可那二人俱低着头,看不见面容,她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那两人从容的进了屋,流云心中有数了。 果然,她二人抬起头来,叶清音道:“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虽在一个宅内,却极少见面或者说从不见面。 尤其是叶征鸿,自她来到这叶家,从未与其有过任何交谈,今天是头一次! 观她二人打扮,便知道崔氏定有嘱托。 “不让你们来自有她的道理,为何不听劝?” 她与这姐弟俩并无交情,因着崔氏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关系不睦,没打起来就不错了,自然没有客气让座的道理。 “你走!” 叶清音并不接她的话,突然冷不丁冒出三个字。 “哦?你也是这个意思?”流云斜睨了眼叶征鸿,继续低下头擦拭着剑刃。 第六十章 江家来人 “舅舅为了报复你,给你寻了这门亲事,而母亲为了阿姐的婚事,对舅舅言听计从,可我是叶家人,这种事,我不赞同!所以!你走!” 叶征鸿难得的说了这么多,字字有力,句句在理! “你们认为我走了,这件事就完了?” 对于她二人的来意,流云心下了然,不过一走了之可不是上策! “难不成你真想去送死?”叶清音急道。 “我与你并无深交,为何为了我的事着急?” “虽然并无深交,可……父亲母亲做的这件事丢人!”叶清音扭过脸,深感羞愧。 堂堂叶家,在附近几个县镇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做出这种事,实在抬不起头来! “丢人吗?”流云嗤笑,“都是暂时的!风头一过,借着江家和崔家的势力,别人只会高看一眼,你们还是见识浅薄了!” “我是叶家的人,我叶家不管是兴盛还是落败,都扛在我的肩头,绝不是靠一个女人的牺牲!” 叶征鸿依然是那副表情,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慷慨激昂的句子,他依然不动如山,没有任何波澜。 流云倒是对他颇为欣赏了,虽是叶峰的后代,性格和性情却大不相同,尤其是人品,上梁不正下梁竟然不歪! “所以你到底走不走?”叶清音再次催促道。 “不走!我叶流云行端坐正!就从来没有遁走过!要走也是堂堂正正的走!” “堂堂正正的走便只有嫁入江家,那是死路!” “死路?不去闯一闯,怎么知道是生路还是死路?!就像你们来我这里!生路死路可有想过?”流云收起嚣张,起身与他二人相视而望,目光不善的略过一丝杀机。 “她没有对你们说过吗?我今日曾说,她动我的人,她的人亦不保!” “说了!”叶征鸿不疾不徐道,没有丝毫的害怕。 “可你们还是来了!” “来时不知,现在知道了,是生路!” “哦?”流云越来越欣赏这个叶征鸿了,他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胸有韬略,虽然面无表情,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 “你来说说看,为何是生路?” “你嫉恶如仇,却并非滥杀无辜之人,秉承冤有头债有主!所以” 话到一半,因牵连到崔氏,他作为人子,实在难言! “怎么不说下去了?我来替你说!你很聪明,猜的都对!我的确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若是我的人在外面有任何闪失,我头一个杀的就是崔泰和你们的娘!” 这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事实,白氏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牵制!若是没了白氏,流云便如同没了鞘的利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崔氏做过的一切,他们又怎会不知。 如今流云当面直言崔氏的生死,叶征鸿和叶清音心里五味杂陈,坐视不理绝对不可能,可自己母亲一直在暗中下手,又不听他们的劝告。 “不踏上那条路,怎知生死?”叶征鸿喃喃道,“娘那边,我会再劝!” “阿姐,咱们回!” “好!” 今日她二人本是想劝叶流云出逃,毁了这桩丑事挽回叶家的颜面,可来劝过方明白,以她的实力若想走,便如入无人之境,是她自己压根不想走。 “残雪,送客!” 残雪福了福身子,走至门口,略弯下身子,做出请的姿态。 “那头狼,我不会授印!”走到门口,叶征鸿忽然道。 这算是他不赞成这件事唯一能做的举措。 流云听在耳中,并未领会,待她二人出了陋舍,便吩咐残雪关门闭户,这几日她要好好的休息!残雪也要好好的休息,保存体力,好一路北上! 崔氏日夜期盼,终于盼来了日思夜想的人,5月28日,大吉,宜嫁娶。 叶宅从上到下喜气洋洋,开正门,布厅堂,洒扫庭院,以待来客。 看起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实际上红绸都没几根,这规格已是精简的不能再简了。 按照叶峰的意思,一定不要太喜庆!毕竟江家的那个病人已濒临死亡! 喜事也极有可能立马变成丧事,所以千万不要太过张扬,不然倒像是庆祝江家死了人一样! 不几时,十多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停在了叶宅的门口。 为首的男子骑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着一身缥碧的雪浪长衫,面如端正,相貌堂堂,身形矫健的跳下马来,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憨态可掬,滴溜溜转着小眼睛,显是对周围的环境很好奇! 其他人则恭敬的跟在身后,以那男子马首是瞻! 崔泰紧随其后,领着一众人步入叶宅。 叶峰等人早已候在明晖堂,看见崔泰领着众人前来,忙起身相迎。 崔泰介绍道:“江家长子江楼,字淮卿!这位是叶家家主,叶峰,字怀才!” 双方客套过后,叶峰将几人请至屋内,对接下来的接亲事宜略作商讨。 显然江淮卿对这些事并无任何异议,不论叶峰说什么,他都捋着怀中那只小狼崽的绒毛深感赞同的点头。 自他们进了屋,崔氏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小狼崽,叶峰自然也是有意无意的瞅两眼,要知道,这可是他千寻万寻都不可得的灵兽。 好不容易逮到众人说话的间隙,崔氏忙插嘴道:“这便是那只雪域狼的幼崽?” “正是!”江淮卿道,顺手将小狼崽放在了地上,“长夜!” “是!”门外进来一青壮男子,抱拳道。 江淮卿收回手,长夜会意,蹲下身,手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一小股水流从他指尖流出,盘旋着绕上了小狼崽的身子。 只一会儿,那小狼崽便的身体被水流五花大绑的带离了地面。离地约有一米高。 小狼崽哼唧唧的鸣叫,似乎是受了惊,不断挣扎着。 蓦地,小狼崽的毛发渗出阵阵寒气,那股水流瞬间凝结成冰。 “咔”麻花般的冰环承受不住小狼崽的体重,碎成冰渣落了一地,小狼崽平稳的落地,甩甩身上余下的水滴,扭头便往江淮卿的脚下钻。 江淮卿将它抱起,轻抚着道:“待叶小姐出门,自当送上!” 言下之意便是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那是自然!”叶峰极力压下内心的渴望,强迫着把视线从小狼崽身上挪开!此刻觉得这桩亲事做的极对! 第六十一章 隔岸观火 欣喜若狂的不止有叶峰,还有崔氏,她此刻也是在强压自己的情绪,而且她要的不止于此。 “咱们望仙镇的风俗是酉时出门,现在刚过巳时,时辰还早,各位远道而来俱是疲累,且吃些茶解解乏,申时过后咱们便可开始张罗一切事宜了!只是不知聘礼在何处?” 崔氏道。 “淮卿失礼了!”江淮卿抱拳略表歉意,将一张红纸递上:“缁车沉重,要晚两天才能到,这是礼单,还请过目!” 崔氏双手接过,拿与叶峰一观。 这等场合下,哪有细品礼单的,叶峰只点点头,那意思便是看过并收下了,崔氏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怀中,待晚上仔细揣摩!估摸着竟比崔泰口中讲述的还要多很多! 前厅的一举一动,流云都派人盯着,这等大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消息得来的很容易,速度也很快。 “小姐!”残雪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崔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来了,还有!崔嫣儿竟然也来了!” “嗯?”这倒是出乎了流云的意料,“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进门!瞧着很是得意!” “怎么能不得意,她伤已痊愈,还把我以冲喜的方式送进了江家!她爹也算是给她报仇了,她不得意谁得意?!”流云嗤之以鼻道。 “她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了!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我这里她是不敢来的!” “嗯——”残雪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来时去了前厅,她去的时候江家的人都去了客房,她便和崔氏说了两句话,应该是去找叶清音了!” “她与叶清音一向不对付!找她不可能是聊天,八成找茬去了!残雪,你猜她们俩会不会打起来?” “不能?今天这种日子怎么也得看场合?” 残雪深深觉得是流云想多了! “会不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况且这个时辰咱们这儿也没啥事!走!去看热闹!” 说着也不管残雪同没同意,拉起她一溜小跑,过了几个弯便到了叶清音的听雨轩,若真有打斗声,在这附近也就听见了,可是周围一片安静,莫非两人还没说急眼? “我就说不可能打起来的嘛!就算崔嫣儿刁蛮任性,可叶清音还得顾忌家里不是?” “叶清音那傲性子一点就着,论心眼儿,她还真招教不住崔嫣儿!”流云拉着残雪又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是去哪?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这是” 论力气,残雪那是流云的对手,一路被拖着走。 “对!柴院!” 果不其然,还没到柴院的墙根底下,便听见里面鞭声叫骂不断! “小姐!你真神了!这都能猜到!” ‘嘘’流云手指压在唇上,将流云藏在院墙不远处的山石后,自己则纵身跃上了那棵久违的枫树。 五月的枫树嫩绿一片,恰巧今日流云也是一身嫩绿,藏在枝桠中仿佛隐身了一般。 院内的二人正各自挥舞着长鞭,兵刃相向。 崔嫣儿是火灵,长鞭上盘踞着火舌。 叶清音她倒是没见识过,上次交手,双方都没释放属性。 “切!这种卖女求荣下三滥的事也就你们叶家能做出来!我们崔家高风亮节,真是羞与你们为伍!” “放屁!高风亮节?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偷偷汲取她人灵气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也就你们崔家这种破落户干得出来!我们叶家深以为耻!” 话音刚落两条鞭子又杀了起来! 她们二人互相对骂的起劲,流云听着却想笑,看似为都是在为自己家鸣不平,却实实在在将自己家人也骂了进去! 崔嫣儿骂的卖女求荣一事,她爹也有参与! 叶清音骂的鸡鸣狗盗之事,她娘一手促成! 这可真是有趣了! “你骂谁破落?当年你爹那种上门的货色还想求娶我们崔家的嫡女,我呸!” 当年她在巅峰时期与叶清音不相上下,各有胜负! 如今崔嫣儿大病初愈,境界下跌,只凭手上功夫她可不是叶清音的对手! 可轮嘴上功夫,她在崔家与三房的几个姊妹没少吵嘴! “如今又想把你弄进崔家!怎么?就这么惦记我们崔家?” “也不是不行,我七哥哥还想买个小妾呢!不如今日喜上加喜,一并收了你!反正你家就喜欢卖女儿!” “你!!” 叶清音恨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却骂不出什么新奇的词! “你脏心烂肺!今日便教训教训你!” 崔嫣儿的几句话可算是骂在了叶清音得痛点上,手中长鞭更加凌厉呼啸,可也乱了打法! 崔嫣儿只嘲讽的翘着嘴角一笑,并不置喙! 关于崔家几房的花边事,流云也有所耳闻。 崔家三房子嗣众多,听说三房的家主年纪比崔泰小不了几岁,去年还添了个儿子,几乎是日夜耕耘! 似乎是秉承家学,但凡三房家里成年的男子身边都是妻妾如云,尤其是崔嫣儿口中的这个七哥哥,名叫崔嬉,声名在外,房内事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就连勾栏瓦舍的女人也往家里招呼! 如今拿她和这种人套在一起,岂不是将她比作勾栏女子!叶清音怎能不气! 可此时的叶清音鞭法已乱,几乎是乱打一气! 身形更是节节败退,她身后便是流云曾经住过的房子,已无路可退。 崔嫣儿见她脚步凌乱一味后退,心中越发得意,手持长鞭行云流水般攻向叶清音的弱点,火蛇四下流窜,趁机攀上叶清音的长鞭,两条鞭子交缠在一起。 “撤手!”崔嫣儿娇喝。 登时火蛇猛地窜向叶清音,为了保住手臂,只得扔掉长鞭! 崔嫣儿手中长鞭挥甩,便将叶清音的长鞭甩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落在树上,流云不动生色的略微侧身闪过。 上次叶清音同她说崔嫣儿是手下败将,看今日这形势,真不知她是如何赢的?! “听说你娘相中的是程瑶哥哥,哈哈!真是痴人说梦,程瑶哥哥人品贵重,也是你妄想的?实话告诉你,我父亲已为程瑶哥哥说了其他高门嫌贵的女子,你!死了这条心!” “哼!”叶清音虽然失了鞭子,可高傲的性子依然不改,没有一点低头认栽的意思。 “别整天你们崔家崔家的挂在嘴边!脏门烂户,谁稀罕!呸!” 说完不解气冲着崔嫣儿的方向呸了一大口! 第六十二章 崔泰挑中的靶子 她二人具体有什么过节,流云不甚清楚,听秋雁的意思,好像是崔氏嫁来时,崔家正如日中天,叶清音被崔嫣儿处处压了一头。 可风水轮流转,几年下去,在叶峰的苦心经营下,叶家蒸蒸日上,而崔家日渐势微。 慢慢的崔嫣儿又被叶清音压了一头,崔嫣儿习惯了高高在上,如今这般自然不服,于是两人谁也瞧不起谁,谁也不服谁。 最开始是争吵,后来一天大似一天,演变成了动手 崔嫣儿被啐了一口,怒上心头,提鞭杀上来,叶清音失了武器,只能处处闪避。 “以前赏了那丫头三鞭,今日便再赏了你!” 破风擦着叶清音的脸颊扫过,这一鞭,险些毁了她的容貌。 堪堪躲过一鞭,可第二鞭已至眼前,这一次怕是难以躲过! “住手!” 不远处传来一男子怒喝。 崔嫣儿闻声一怔神,长鞭在叶清音的脸前顿时失了锋芒,啪叽落在地上! 流云站在树梢听那声音来自脚下,低头望去,那是个面容极其清秀的男子。 他似是非常愤怒,狠狠腕了崔嫣儿一眼,疾步赶至叶清音面前,满脸关怀的柔声道, “清音妹妹没受伤?嫣儿被惯坏了,你别与她一般见识,快,我看看伤了哪了?” 俯身低头凑上前去查看,丝毫不避讳! “你离我远点!”叶清音一把将他推开数米,生气道。 “是啊!程遥哥哥你远点!你也是有婚约的人,何必招惹他人!到时候再弄得我这个妹妹嫁不出去!” “你闭嘴!”崔程遥怒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胡闹什么?” “程遥啊!姐妹俩长久未见,切磋武艺也是常事,怎么能是胡闹?” 一人漫不经心道。 这道声音,流云再熟悉不过,是崔泰,他怎么到这来了?! “伯父!”崔程遥揖礼恭敬的拜道。 “爹爹!我赢了!” 崔嫣儿眉笑眼开的跑到跟前儿,扯着崔泰的长袖撒娇。 “戒骄戒臊!” 崔泰满眼都是怜爱,虽口中未曾夸奖,可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他为人可谓低劣,但对女儿的舐犊之情,甩叶峰十八条街,在这方面,叶峰忝为人父! “爹爹有些事来得晚了,你且说说是怎么赢的?” 语气中满满的慈爱,像是在哄一个三岁的娃娃。 崔嫣儿自然不能说是骂赢的,减去粗枝烂叶,捡些好听的一番添油加醋,听得崔泰喜上眉梢。 听崔泰这话中的意思,他一早就知道二人动手的事情,莫非是他有意安排的? 叶清音可不爱听她那些自吹自擂的话,钻到耳朵里十分不爽,伸出小指捅了捅耳朵,扭过头谁也不搭理,抬腿便走! “你站住!”崔嫣儿蛮横的命令道。 “你算哪根葱?” 叶清音针锋相对,毫不客气 “嫣儿,你是姐姐,理应对妹妹谦和!“ 崔泰一派长辈风范,面容祥和的对他们良言相劝。 可这话听到流云耳朵里却是不安好心。 “还有你,清音,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过分追逐输赢!” 许是他的话句句在理,又态度温和,把刺猬一样的叶清音说的慢慢没收了刺,眼中的傲慢也减了几分。 “你们身上都流着崔家的血脉,所继承着同样的器灵,时而切磋武艺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方能取长补短,这便是‘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之困’,懂了吗?” “伯父教训的是!”崔程遥颔首听教,心服口服。 “你们二人再来过!我从旁教导!程瑶,将那鞭子取下来!” 流云暗道不好,若那程遥上来取鞭,自己肯定暴露! 却见那程遥取下腰上长鞭,向自己挥来,眨眼间缠上叶清音的鞭子,拽了回去! “嫣儿,要记住,下盘要稳!挥鞭要从容!还记得那落焰心法中的要诀吗?不可轻敌,更不可分心!程遥,你和清音一起上!” “什么?伯父!嫣儿妹妹可是一个人啊!” 崔程遥急道。 “有我在怕什么?上!” 崔泰后退,一脸惬意的看着三个孩子对战。 躲在树上的流云这时候忽然明白了,他这是拿叶清音和崔泰给她女儿当靶子呢! 首先是二人不睦已久,下手不会留情,这才能更好的发挥出修行的实力。 其次是三人修为不相上下,想伤了对方都颇有难度。 最重要是崔泰可以用长辈的姿态指点一二,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吃亏的都是旁人! 果然,那崔泰严肃的站在一旁,所谓的指点只针对崔嫣儿。 在他的指点下,崔程遥已被卸下了鞭子,叶清音更是难以招架,战败不过是瞬息之间! “伯父!够了?!” 崔程遥已看出了端倪,不想叶清音受到伤害。 “嫣儿!鞭子要狠!要充满戾气!甩出去就不能有后悔的余地!” 崔泰对崔程遥的话充耳不闻。 “啪!” 崔嫣儿在他的指点下,挥出一鞭正中叶清音的手臂,好在叶清音有所抵挡,只打烂了袖子,未伤到皮肉!可是鞭子却持不住,丢了出去! “清音!伤势如何?” 崔程遥急切的拉扯过她的手臂查看伤势。 叶清音并不领情,甩开手臂怒喝, “一丘之貉,走开!” 她兵器都被人卸了,胜负已分! “爹爹!我又赢了!” 崔嫣儿明媚的咧嘴一笑,邀功似的背负着小手。 “很好!”崔泰捏上她的小脸,这次没有吝啬他的夸奖。 “清音学艺不精,还是要勤加练习呐!” 崔泰转脸又是那副严肃的口气,语重心长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流云对崔泰的不要脸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舅舅好手段!” 清冽甜美而又森冷的声音从头顶飘荡在院内。 众人俱是一惊,纷纷看向那颗孤零零的枫树。 流云身影晃动,她一身嫩绿从枝桠间现出来,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的淡笑着。与周围的的葱绿焕然一体。 崔程遥不觉看傻了眼,仿佛那棵树成了精,已然化了人形! “叶流云?她怎么在这?”叶清音哑然道。 崔程遥这才回过神来,这位林间精灵般的女子便是传说中的叶流云,与传闻不太像啊! 只见她身若浮柳,飘然间跃下树梢,可忽然纤纤玉手拂过枝丫,人便调转了角度,缓缓落坐于树下的秋千上! 举手投足间轻盈洒脱,偏偏若仙,崔程遥再次看直了眼。 流云轻轻晃动着秋千,抬起一张小脸,眸子中闪动着点点水光,装的是一派天真无邪,懵懂无知。 “流云也想让舅舅指点一二,望舅舅不吝赐教!” 明明是笑着说话,可一出口却是冰死人! 她从秋千上轻飘飘的下来,缓步移到小院中央。 纤手斜指地面,一把玉白莹泽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手臂缓缓抬起,剑尖直指崔泰! 第六十三章 较量 说到此,她与崔泰自交恶以来,明里暗里鬼蜮伎俩二人都没少用,可正面硬碰,还真没有过! 其实她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与他动手,并不在叶流云的计划之内。 可热闹看到这儿,受到崔泰的启发,她忽然也想找个靶子! 自从姑儿山回来,她的人与剑都未与人有过交锋,就如同一把兵刃,整日藏在鞘中,可究竟实力如何,练过才知道! 何况……今日江家也在! 崔泰将崔嫣儿护在身后,可崔嫣儿赢了两场,早已经飘了,眼睛长在了头顶,谁也看不上! “你一个待嫁女不守在闺阁内,瞎跑出来叫嚣什么?” “嫣儿!” 崔泰出声喝止,又将她拉在身后护着!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舞刀弄枪,快回去!” “舅舅怕了?” 流云脚尖勾起叶清音的长鞭,向后踢出。 叶清音挥臂抓在手心,收了长鞭:“崔程遥,退后!” “哦!” 傻愣愣的崔程遥忙退后两步,也将叶清音掩在身后。 “笑话!我堂堂崔氏家主,岂能怕了你一个毛丫头?” 崔泰不动如山,语带嘲讽的笑道。 “我与你们崔氏结怨已久,你毁我灵力修为,我毁你祠堂社稷,如今又借江家之手,意图借刀杀人,你说接下来……我会如何反击?” 崔泰:“……” 不待崔泰想好回答,流云挽起剑花,身影纵掠!杀向崔嫣儿! “当心!” 崔泰一掌推开爱女,换手卸下腰上长鞭,一招横扫千军击出,化解了流云的攻势! “我本不欲教训你,可你太目无尊长,今日便替叶老弟管教管教!嫣儿!看好了!” 崔泰那条长鞭发出“咔咔”声响,每一骨节都在欢快的跳动,并不时闪耀着蓝色的光电! “是震慑!伯父要动真格的了!这可如何是好?!叶流云还不能死!” 崔程遥被那蓝色电光炸回了神智,口中喃喃着便向外跑。 “站住!” 人还没迈出去一步,便被扯住了衣角,叶清音不耐烦道, “就你知道她不能死?舅舅不知道?安静看着!” “可是……刀剑无眼” 叶清音反了白眼不再理他,急得崔程遥像热锅上的蚂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求之不得!” 黑色的焰火瞬间爆燃,流云手持嚣张杀上前去,那莹白的光线在黑暗中挣扎,似包裹似吞噬! 崔泰也不是吃素的,雷电已起电闪雷鸣,震慑如同破空长龙咆哮着封皮流云的每一条生路! 晴空万里突然雷鸣轰响,炸雷不断,且声音狂躁,又不似从天而降! 人群不断汇聚,小小的院门口、树上挤满了人,自然也包括江家的人! 可那叶流云就像冰块一样滑溜,用力大了便滑出手,用力小了抓不住。 她游刃有余的行走于长鞭的缝隙中,挥舞着嚣张声东击西,将崔泰玩弄于鼓掌之中。 “狡猾宵小之辈,有本事正面来战!” 崔泰言语相激。 “好!如你所愿!” 流云一声娇喝,挥着嚣张欺身冲杀,直指崔泰项上人头! “放肆!” 崔泰暴怒,他一家之主竟被一女娃子如此轻视,敢取他头颅?!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愤怒,长鞭骤然亮了数倍,蓝色的闪电长驱直入,夹带着轰鸣之声势要将流云截成两半! “快闪开!”不知是谁猛然大喊! 可她充耳不闻,非但不闪躲,竟迎着震慑冲上去! “遭了!长夜!快!救人!” 江淮卿急道。 “公子!不急!且再看看!” 长鞭立时就要击在流云身上,她轻巧的侧身。 “轰隆!”一声巨响,震慑擦身而过,将那房屋一劈两半。 几乎是同时,鞭势回转如同长了眼睛般,瞬间缠上了流云的长剑! “她竟输了!” 叶清音满脸不悦,下一刻缺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反手将嚣张插入地下,死死牵制住鞭子。 崔泰收了两回,那长剑纹丝未动! 一条蛇被掐住了七寸,如何反击? 流云张开双臂,那长剑上的黑焰“腾”的窜起数米盘旋在半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黑焰俯冲向下盘上震慑,极速杀向那端的崔泰! “同一招!” 叶清音看的胆战心惊,这正是崔嫣儿伤她的那招! 可流云的火势比崔嫣儿强的不是一丁点! “雷暴!” 崔泰怒喝,震慑瞬间暴射出无数电球,纷纷砸向流云! 她却淡定从容,扬起一只手,捏了剑诀。 那火焰立刻一分为二,二分三,三分无数,就想一条蛇却有无数的尾巴,它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电球。 可这些并不够!它还没有吃饱! 黑色火蛇展开浓黑的口腹,崔泰所观、所触、所感惧是无尽的黑暗,那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可吞噬一切! 若真被吞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崔泰舍弃手中兵刃,以章力抗衡,两股真气碰撞! “轰!”崔泰脚下不稳,后退数步跌坐于地! 而流云却不动如山! 她握起嚣张,将震慑抛飞! 周身环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焰火中,如同地狱使者。 莲步轻移,一步一步靠近崔泰,淡淡道, “我有一剑,名黑白无常!” 空气被烈焰燃烧的滋滋做响,那股炙热逼近崔泰,将他包围,令他呼吸困难,近乎窒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焰中有一弯月牙,那月牙是唯一的光亮,可崔泰知道那并不是生的希望,而是死亡! 下一刻,月牙闪过寒光,崔泰肝胆俱裂! “啊!” 崔泰惨叫声震耳欲聋! “爹爹!” 崔嫣儿痛呼,挥喝着破风,惊慌失措的飞奔过去冲进了烈焰中! 破风哪里是黑焰的对手,未曾触及边缘,已被焰火掀飞了出去! 崔程遥飞身将她救下! “你快去救我爹呀!”崔嫣儿命令道。 “我……我……” 崔程遥脸都绿了,她连崔嫣儿都打不赢,怎么救?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 崔嫣儿急得泪如雨下,便要在冲过去! 这时看客中站出一位青衣长衫男子,他快步入内,手指翻飞,那院中深井内窜出一股清冽的水柱! “去!”那人喝道。 水柱得了命令,欢快的扑向烈焰! “滋!”水火不容,两方接触,燃起大量黑烟,浓烟滚滚直上云霄! 那人似乎也颇感吃力,初时还很从容,可渐渐地有了力不从心之兆! 水与火互不相让,他额间渗出点点汗珠! 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莫非她真要杀了崔泰! 可突然间黑焰收了攻势,现出两个人影! 一个狼狈不堪,一个气度翩翩! “爹!” 崔嫣儿撕心裂肺的扑了上去,趴在崔泰身上痛哭流涕! “姑娘大可不必!崔宗主只是暂时昏迷了,一会儿便可醒转!” 崔嫣儿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了看,说话的正是出手那人,点头致谢,又低头看了看崔泰,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 第六十四章 江家的考虑 “胡闹!成何体统!你!你!回屋待着去!”叶峰匆匆赶上前来一看,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流云训斥。 “哼!”流云甚至懒得搭理,转身便走。 崔氏也紧随其后,二人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这才想起招呼人。 “都傻站着干什么?赶快救人啊!” 众人这才一拥而上,抬人的抬人,治伤的治伤,忙作一团! 江淮卿和长夜退到一边让开空间。 “长夜,人怎么样?” 江淮卿撇了眼问道。 “无碍,手臂有烧伤,其他都是吓唬人的!” 闻言这才低头细看,果然如此,他浑身上下不知被划了多少刀,没有一处完整的衣衫,却不见任何血迹,竟然只划烂了衣衫,不伤皮肉! 看来那女孩还不想取他性命,只想折辱于他! 再抬头寻那女子时,却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她正从人群中揪出一个小丫头,提溜着向外走! “长夜,你适才交手,她修为如何?”江淮卿压低声音道。 “朝华境三层!巅峰!” “嗯”江淮卿眸光微震,潋下神色,沉声道:“回屋详谈!” 二人不动声色的穿过层层人流,回了清雅居后,将房门紧闭,余下的几名随从守在门外。 “公子是不是想说崔泰隐瞒了这姑娘的实力?” 长夜按耐不住,猜测道。 “我江家只是要寻一名普通姑娘冲喜罢了,可巧崔泰推荐的叶流云又是死而复生,娘听了欣喜不已,便定下了这事,可他并未说这姑娘是个修行之人,且如此有天赋!” 江淮卿眉间沟壑纵横,愁容不展。 “朝华境三层巅峰的实力可大可小!小了就如崔泰,一辈子就这样了,大了可不好说,直上青云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她那邪门的黑色火焰” 长夜想起方才仍心有余悸,踌躇道:“若她疯起来,我们几人联手也未必能拿下她!” 闻听此言,江淮卿单手拍着额头,叹气道, “唉!倘若三弟这可怎么殉葬?难不成要整个江家齐动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长夜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这件事还不只是如此,今日你看他们动手可还有别的发现?” “嗯”长夜略微思忖:“有仇怨!” “对!”江淮卿想到此处便来气,站起身来回踱步并拆解道, “我猜想前些日子崔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定于她脱不了干系!所以崔泰与叶流云之间有仇怨!” “嗯”长夜低头沉思,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崔泰想取她性命,不知何故自己不好动手,便折中找上了我们江家,劝说娘进行冲喜,还举荐了人选!让我们成为他手中的刀!好一招借刀杀人!混蛋!” 江淮卿步步推下去,得出的结论将自己气的够呛! “公子!如今怎么办?人我们还接吗?” “接!怎么能不接!来都来了!可恨我们江家这等身份地位,竟上了别人的套!” “这件事要不要回禀?” “嗯!必须!”江淮卿愁眉不展的伏于书案前,执笔急书! “芙蓉城四海汇聚的掌柜是咱家的人,让苏醒将此信送过去,其他的不用管!” “是!” 长夜接过信揣入怀中,转身出了门,江淮卿坐于书案前,凝眉不语。 ………… 残雪本来藏在山石下不敢动,忽而听到流云说什么望舅舅不吝赐教时,顿时心急如焚,可又不敢造次! 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院门口便挤满了人,她便仗着身材娇小,钻到了最前面,目睹了小姐的实力,震惊的合不拢嘴! 流云早就撇见那个小身影了,趁着人们都在关心崔泰的伤势,她直接走过去,提溜起残雪往回走。 “不是让你藏好了吗?这么不听话!” 流云详装训斥道。 “小姐,您都要和崔泰打起来了,残血都急死了,哪还藏的住?!” “看过瘾了?!” “嗯!” 残雪乖巧的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疑惑道:“可是小姐,人群里有陌生人,应该是江家的人!” “不把他们招了来,我打这场架又有什么意义?”流云哼了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啊?这是何意?”残雪愕然道。 “崔泰是个合适的对手!与他切磋,我求之不得!至于江家……” 流云迈进陋舍的院落,快走几步,端起凉茶咕嘟咕嘟一通猛灌。 解了渴,缓了口气又道:“亮剑而已!” “亮剑?”残雪狐疑着拧着眉头,不甚了解! “知道我的实力,想对我下手,可要三思而后行了!” “哦……”残雪是懂非懂的点着头:“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吃饭,吃的饱饱的,出门前还有一场硬仗!” 这算是在叶家的最后一顿饭,厨房的人也很尽心,各式花样的点心菜肴一应俱全。 刚才和崔泰的一番较量让五脏庙早早的开始抗议,流云也不客气,将喜欢吃的一扫而光,摸着吃撑的肚子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喝了几盅茶溜达了几圈下了下食,便躺在床上开始午睡,其实她睡得并不踏实,只算是闭上眼养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残雪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该起了,那边开始布置了!” “嗯!!”流云爽利的爬起身,伸了下懒腰,乖乖的坐在铜镜前让残雪整理收拾。 崔氏那边的丫鬟婆子早已候在檐下,恭敬的等待着。 “可以了!”残雪将小小的红宝石珠钗插于发髻之上,是她身上唯一的红色。 “云儿小姐,请跟随老奴前往会客厅,江家的人已候着了!” 王嬷嬷并未进屋,站在门外客客气气的。 流云着一身仙米沙碧霞罗,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皆盘于脑后,显得格外的利落清爽。 “嬷嬷带路!” 王嬷嬷在前面恭慎的领路,流云不近不远的跟着,不时瞄一眼这叶家宅院内的风景,这一去,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王嬷嬷的脚程并不算慢,半盏茶的功夫已到了明晖堂的门口。 檐下小丫头们见流云来了,都规矩的见礼,许是今日格外重要,丫鬟们行礼十分到位。 “云小姐,夫人和老爷吩咐,虽然今日喜事格外简单,但这红盖头还是不能少的!” 王嬷嬷不敢造次,先说明缘由,再从一旁等候已久的丫鬟那里取来一顶红盖头。 流云淡然的点了点头,得了准许,王嬷嬷这才轻柔的将手中的红盖头披在了她的头上。 王嬷嬷转过身,走的更慢了。 “新嫁娘前来拜别父母!~” 王嬷嬷提高嗓音,高亢的音调响起,屋内乱哄哄的交谈声霎然止息。 流云被挡住了视线,残雪小心的扶着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虽然没人说话,但也不是全无声音。 公鸡正在“咯咯”叫的正欢! 第六十五章 恩清怨了 叶枫和崔氏端坐上首,慈爱关怀的注视着站立堂下的人儿。 纵然二人脸上无限欣慰,可见她乖巧的前来,崔氏还是禁不住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冒汗,只盼着这个活阎王赶紧出门的好,只有出了这个门,这仪式才能算完!江家才能算亲家,江柏才能算女婿! 在王嬷嬷的指引下,残雪扶着她站到指定的位置后便退到了一旁! 流云在红盖头底下只能看到一丁点地方,不过她也没闲着,竖着耳朵极力去听别人的窃窃私语,可惜啥也没听见。 这时,公鸡的声音却更近了,有限的空间内,她看到了一双靴子,由蜀锦织就,鞋面上点缀着精致的竹叶花纹。 他走至流云身旁,步伐稳健而有力,公鸡的啼叫就在耳边,想必这位就是替代迎亲的人。 “拜别父母!”王嬷嬷高声道。 流云跪拜。 三拜过后,叶枫道:“自今日后,你便是江家的人了,父母不在身边无人替你做主,切记行为不可乖张,恭顺温良方得长久!” 崔氏紧跟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今日你大喜,为娘没什么好赠与你的,便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谢过父亲母亲!”流云柔声道,心中却暗自腹诽:“一个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得好听,不过是让她夹起尾巴做人,该殉葬时便要殉葬!另一个抠搜至极,竟在这种场合送了两句话!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送新娘新郎出门喽!”王嬷嬷喊道。 残雪赶紧上前扶起流云,福了福身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叶峰和崔氏终于是松了口气,大礼已成终得圆满! 流云似乎听到了他们此时此刻松缓的心声,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静静的站在门口,回转过身子。 叶峰和崔氏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又要做什么?二人互看一眼,不甚理解,再回头却见流云抬手,将那红盖头摘了下来 “你!你这孩子!今日这样的日子胡闹什么!快盖回去!”叶峰不悦,训斥道。 “呵!都在!”流云环视一周,心中冷笑,熟悉的陌生的坐了满满一屋子! 视线瞟向说话者,一双翦水般的瞳仁冷冷扫过,她无视身边人投来的诧异神色,镇定自若的道, “我生于叶家,养与叶家,受叶家的抚养,愧不能报!可巧父亲将我卖与江家冲喜,也算是用己身还报了叶家的养育之恩!这份恩情到这里便都清了!父亲可认?” “放肆!什么认不认的?岂有儿孙诘问生父的?大逆不道!” 冲喜这事讳莫如深,虽然大家都闭口不提,但都是心知肚明。 如今她当众将这等事说的一清二白,无异于是扇他的脸,叶峰怎能不怒? “不急于一时!”对于叶峰的愤怒,流云似乎早已料到,她既不急也不气,平静的直视着他。 “既然已说了恩情,咱们再来算一算仇怨!”流云道, “你于贫困时入赘白家,视为赘婿,我母亲感念与你的情意,毁了入赘的文书,并自请为妾!不想你却忘恩负义,对我们母女俩赶尽杀绝!你无情无义、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今日我代替母亲,以正妻的名义,与你和离!” “你放肆!!!”叶峰听此荒唐言语火冒三丈,气的怒目圆睁,手指流云颤抖着骂道。 “不让放肆也放肆多回了!”她并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你休想!和离?做梦!”叶峰歇斯底里怒骂,崔氏眼看情势不对,急忙抚着他的胸口,柔声劝着。 “云儿啊!看在娘的面子上快别说了,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别再将你父亲气出病来!” 流云瞧着她这副伪善的面孔只觉得反胃,将残雪推到一旁。 “早知事情不会顺利,便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话音刚落,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 崔氏被这突然出现的兵刃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往叶锋身后躲,怕是要冲着自己来! 可下一刻她傻眼了,流云将那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江家要的是活人冲喜,可不是死人晦气!” “你!!!”叶峰脸爆青筋,可再生气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看她利刃在喉,甚至不敢猖狂的骂。 “姑娘大可”江淮卿抱着鸡,跨出一步欲相劝。 “别过来!”流云并不领情,后退半步手上用力,断魂划破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 “哎呦老爷啊!可使不得啊!” 崔氏一看这架势,心急如焚,瞬间把那害怕的情绪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流云的小命,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天大的好事可就作废了! “老爷啊!您消消气!这孩子脾气倔,您就别和她置气了!” 崔氏似乎带着恳求的语气相劝,将叶峰扶至椅上帮他顺气,颔首低眉在他耳边软语, “老爷~想想咱们征鸿的未来,想想咱们叶家的以后!” 闻听此言,叶峰不自觉的睨了眼那尚在江家人怀中的雪域狼,心脏咯噔下沉。 崔氏继续发力,声音更加柔顺。 “老爷你想~她嫁入江家就是江家的人了,以后可能而江家也会践行允诺,我们留着白氏又有何用,不如随了她的愿,这婚事方可成啊!” 崔氏的话不无道理,她简单几句话就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再次点明。 叶峰又如何不知,不过是在气头上,所有的明智思路都被情绪压制! 经过她柔声相劝,此刻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今日这件喜事必须成!同样!流云知晓他的心理,于是利用、要挟! “前些日子你让你母亲外出,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叶峰冷静下来,回想起那日,她撞见白氏自戕非但没有发作反而答应出嫁,又恳请让白氏出门,原来都是为今日做的准备。 她早就想好了一切!自己被她设计了! “不错!” 到了今天,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以大方的承认。 “步步为营,下的一手好棋!”叶峰冷笑着鼓掌,这个女儿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所以,这两件事想好了吗?” “好!今日!我应了你!”叶峰高喝:“取纸笔来!” “不敢劳烦!残雪!” 第六十六章 前往江家 残雪应声上前,将一纸和离书置于正堂喜案上。 叶峰按上指印,残雪将那和离书递到流云面前,她以血按印。 “今日在场的皆是见证人,我与叶峰再无父女关系,他叶峰与白氏秋月亦再无瓜葛,自此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流云平淡开口,随后自己覆上红盖头。 “残雪!咱们走!” 残雪再度扶着流云向外走去。 叶峰铁青着脸,由崔氏陪着送嫁! 到了叶宅门口,王嬷嬷弯下身。 “小姐,按照规矩,您出了这个门后,脚便不能落地!让老奴背您!” 流云并不清楚走到了哪里,只看见下方的一双脚。 残雪将她扶到王嬷嬷的背上,王嬷嬷回手抓紧她的腿窝,猛地往上使力,稳稳当当的背起了流云。 “新娘子出门喽!” 王嬷嬷高喊,脚步扎实的出了叶府大宅,如此,她便与叶宅一刀两断了! 马车就停在门口,王嬷嬷将流云背上马车,残雪也跟着钻进去,关上门,外面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长夜!”江淮卿唤道。 长夜将怀中的雪域狼交给叶峰,崔氏喜不自胜,着急忙慌的一把抱过来,牢牢的揣在怀中,生怕跑了似的。 “叶宗主保重!再会!”江淮卿上了马,抱拳道。 “一路保重!再会!”叶峰拱手回礼。 马匹嘶鸣,蹄声阵阵,流云刚上车就扯下了红盖头,二人在车内感觉到马车轻晃,不一会儿便缓缓行驶起来! 望仙镇并不大,按照江家的行程计划,出了望仙镇便要改成骑行, 马车出了人多的地方行驶的越发快起来,流云将那帷裳掀开一条缝隙,瞄着眼向外望去,只见车外芳草萋萋,千山万重。 “吁!~” 不知何人止马,马车骤然停止,流云和残雪顿时向前倾去。 幸好流云翻身踢出一脚,正好撑在门处,回身将残雪搂进怀中,两人相向而拥,化解了这股冲力。 “叶姑娘,请下车稍休息,咱们要换乘了!” “好!”流云应道,拉起站立不稳的残雪,稍微整理下衣衫,两人依次下了车。 车停在一处规模中等的驿站旁。 流云这才得空看了眼他们的队伍,这只迎亲队伍由11人组成,所有人皆下马恭敬严肃的站立一旁,只有一人面色平和的站在中间。 这人便是刚才行礼时抱公鸡的人! 他虽然不苟言笑,但气宇轩昂,举止不凡,若没猜错,这人便是江淮卿。 “这是自家的驿站!”江淮卿介绍道:“稍作休息,咱们改换骑行,继续赶路!” “一切听你们安排!”流云道。 “请随我来!”江淮卿道。 驿站的掌柜和伙计见到东家前来,早早便候在了门口。 听到这话赶忙弯了腰前面带路,引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茶水和菜肴流水般上了桌面,然后乖觉的退出门外等待听令,不敢上前再有打扰! 江淮卿将那茶水给流云满上:“叶姑娘,这是临江城的泾阳茯砖,清彻红浓、醇厚回甘绵滑,请!” “多谢!”流云端起杯盏,浓浓的茶香扑面而来,轻啜一口赞道:“好茶!” 江淮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搁下杯盏,又倒了满满一杯:“长夜,坐下一起!等会还要赶路!” “是!”他身旁的那名男子十分听话,盘膝坐在江淮卿的身旁! “残雪你也坐!”流云道。 “嗯!”残雪应着,乖巧的也坐在一旁。 “自我介绍一下!江家长子,名楼,字淮卿!”江淮卿道。 “叶流云,想必江公子早已知道了!” “自然!因叶姑娘不日便要嫁入我江家,所以来之前便已商定,一但接上姑娘,便将内弟的情况尽数告知,方不失我江家礼数!” “请讲!” “内弟于三个月前突患恶疾,遍请名医也查不出病从何起,也不见任何好转,境况每日愈下,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这些我都知道!” “内弟病的有些嗯”江淮卿斟酌着用词,迟疑道:“有些吓人,主要还是瘦!瘦骨嶙峋!” “多谢告知!我心中有数了!”流云道。 “姑娘似乎对以后的事不怎么关心?”江淮卿有些好奇,她为何不害怕。 “你指的是殉葬吗?”流云轻描淡写道,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呃正是!”江淮卿不曾料到她竟如此直言不讳。 “怕有什么用?相比怕,我更担心那一天到来之前没有想出好的应对之策!” “叶姑娘当着我的面表露不想殉葬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江淮卿道。 “匪夷所思?你若是被人强逼着殉葬,不会挣扎?不会反抗?我不相信你会束手就擒!”流云反问。 “这”江淮卿被诘问,面露难色,忽而轻笑:“姑娘问得好!我自然不会!” “况且我不想殉葬也不止表露过这一次!不是吗?江公子!”流云目光深远的盯着他,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 “已知姑娘心意!”江淮卿知道她指的是今日与崔泰动手的事情。她说这句话看似是告知,实则是提醒也是威胁,想杀我叶流云,可要考虑清楚! “姑娘多吃一些!等会路上骑马会很累!” “谢公子提醒!残雪,多吃一点!”说着便往残雪的面前夹了好多她爱吃的! 江淮卿见二人喜食甜点,便让长夜叮嘱后厨多做些,路上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长夜称是,不几时便又回来,将两小包点心交到残雪手中。 “公子!兄弟们都吃好了!马也都备好了!”做完这些才回禀道。 “好!”江淮卿点头,见她二人也已吃好,还是礼貌性的问询:“可已吃饱?” “嗯!”流云道:“启程!” “好!咱们启程!”江淮卿道。 二人出了驿站,门外已备好13匹骏马,无一例外全是膘肥体壮,众人上马后,队伍将江淮卿和叶流云、残雪护在中心位置,浩浩荡荡的向临江城的方向而去! 流云很担心残雪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这样的长途奔波,毕竟风餐露宿、栉风沐雨,不比深宅大院的生活安逸! 可这几日来她发现每当日暮降临之时,队伍总能寻到合适的落脚点,不管铺子是大还是小,是豪华或者简陋,都是江家或者朋友的产业。 江家的产业如此之大,人脉如此之广,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望族!怪不得叶峰顶着如此难听的名声也要将她送去冲喜! 不过如此安排肯定是要耽误一些脚程的,好在每到一处都有休养好的精壮马匹候着,是以耽搁的脚程也不算多。 至于为何这样安排,可不是为了她叶流云。 第六十七章 最后一处落脚点 自那日同江淮卿交谈时,便发现他是没有任何修为的人,这样的安排定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不然如此劳累的赶路,恐怕那个病儿子还没死,这个健康的就先累死了! 托他的福,残雪一路都能安稳的休息。 她也很听流云的话,到了落脚处吃饱后什么都不想,先睡觉,所以这一路她并没出现流云担心的情况。 队伍行进的很快,约一个月后便接近临江城了。 叶流云并不认路,从他们交谈中得知已经过了中洲,并且江家的人已日夜等在城外三十里处。 众人归乡心切,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想加快脚程。 江淮卿命令队伍依然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不可操之过急,恐生意外反而坏事! 这番话说出来瞬间浇灭了众人的浮躁之气! 一个多月来的相处,流云观察此人性格极为沉稳,遇事不急不躁,凡事都会按照事先的安排进行,轻易不会改变计划! 三日后,队伍到达最后一处落脚点,那是江家在临江城外的庄子,早有许多人等在庄子外。 虽然他们到达时已伸手不见五指,可庄子里外却是灯火通明。 江淮卿下马后围上来一群丫鬟小厮,拥着他向院内而去! 流云也不例外,下马后便有数个丫鬟婆子一拥而上,领路的,跟着的,足足有十数人,愣是把残雪挤到了最后面! 流云也不多言,只跟着这群人的指引走,前面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老妈子,瞧着颇为随和。 那位妈妈领着流云进了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里面小丫鬟们分工明确,有整理床铺的、有打扫桌椅的,有提着热水的! 待流云坐好后,那位妈妈领着一屋子大小丫头立于下方,深深的福道:“老奴给姑娘请安!老奴本姓王,是三少爷的奶母,这里的一应丫鬟婆子都是夫人亲自安排下来给姑娘使唤的!” 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一屋子人,流云感到一阵窒息,看来江府的夫人小姐都是这般阵仗,她们都习以为常了,可流云实在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转。 “请问王妈妈这些丫头是只在这庄子里伺候,还是明日跟着一起走?”流云问道。 “回姑娘,这些丫头跟着一起回江府,这只是您屋子里的一部分!” “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些人,劳烦妈妈给挑两个伶俐的丫头留下就好,其他的外面候着!” “是!”王妈妈回身在众丫头里略看了几眼,“春暖、喜鹊!” 人群中出来两个小丫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略高些的福身道:“奴婢春暖!” 略矮些的福身:“奴婢喜鹊” “嗯!”流云点头示意,表示人很好,她很满意。 “王妈妈,明日几时启程?”流云问。 “回姑娘,临江这边的风俗是卯时入门!” “嗯,我知道了,你们且先退下!”流云道。 “是!其余人等随我外面候着!”王妈妈一声令下,众丫鬟跟在她身后,毕恭毕敬的出了屋门。 “小姐!明日要起的很早,快些沐浴歇息!”残雪道。 “好!” 流云任由她们卸下身上的服饰,然后舒适的躺在木桶内,闭着眼缓解疲劳。 她离开了叶家,母亲也离开了叶家,这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回想这几年的过往,她似乎没有安稳过,细想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崔泰一手造成的,幕后推手是他,暗中策划也是他,与崔泰的仇怨已无解,只有死方能解决。 她这样想,崔泰亦是如此,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可流云亦会投桃报李,泉涌相报! 春暖和喜鹊按摩着她的手臂,残雪篦着她的青丝,可依然不能缓解她眉间的愁绪。 “小姐!别想了,眉间都长皱纹了!” “嗯?”流云被她唤回思绪,唇角带笑,伸出湿漉漉的手摸索着掐在她的小脸蛋上,“好!听你的!不想了!” 说完就真的不再想这些了,轻哼着歌,放空思绪享受着短暂的惬意,迷糊中竟睡了过去! 猛地一声惊呼,残雪抱着她两条臂膀将她捞起来。流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的亏残雪捞的快,不然又得喝两口! “小姐!上床歇息!魂都被你吓飞了!”残雪惊魂未定,撅着小嘴不满的抗议。 “好好!都听你的!”流云动作迅速的钻进被窝。 有江家护卫在此,此地很安全,所以她很放心,可容许她睡觉的时间并不多,深度睡眠显得尤为重要。 她叮嘱自己不许再想其他的事情,明日入了江家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她要养足精神,可能对自己的叮嘱起了作用,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有直觉时,便是有人在推她的手臂,还有轻声的呼唤。 “小姐!该醒了!王妈妈适才喊过两次了!”残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催促着流云赶紧醒醒盹。 “嗯?”流云打了个哈欠,坐在床沿上愣了会儿,算是醒盹。 残雪睡眼惺忪的开了门,一众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东西整齐的排列在旁,王妈妈站立一旁也不言语,只点了点头,便有三个丫鬟上前来服侍。 湿帕、洗脸、擦手、上香粉一气呵成,接着换另一波人上前,服侍更衣,再然后又换人梳头,这套流程下来看着烦琐,确实井然有序,所以也没用太多时间。 “姑娘,咱们换乘马车,请随老奴来!”王妈妈道。 “劳妈妈带路!” 跟着王妈妈出了庄子,出了停在庄子外的五辆马车,还有许多护卫,天色暗沉,纵然打着火把,还是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王妈妈领着她上了第二辆马车,残雪和春暖、喜鹊侍候在侧。 第一辆马车肯定是江淮卿的座驾。 流云坐定后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掀起帷帘的一角,看到江淮卿上了第一辆马车。 不多时马车晃动,缓缓前行,速度由慢及快,一路颠簸向着临江城而去。 坐在车内无聊,流云时不时的看着车外的风景,与望仙镇的风景做着比较,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流云再次偷瞄,眼前是高耸的青色城墙,上面三个大字“临江城”。 卯时刚过,守城的将士打开城门,长夜上前与之交谈,那将士瞅了几眼队伍,便招呼士兵挪开鹿砦,给予放行。 进了临江城,此处的繁华程度又非荔平城可比,街道上人群熙攘、接踵比肩,各种卖早点的商铺冒着腾腾的热气,各地方言不绝于耳。 他们一众队伍穿过主街,众人皆注目仰视,待看到马车上的“江”字后,又纷纷低头窃窃私语。 不必想,江家定处在临江城的繁华地段,所以马车没走很久,便停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不行婚嫁之仪,不行周公之礼 春暖和喜鹊未动,她不明就里,所以也坐着未动,静观其变。 “姑娘!到了!咱们换乘软轿!” 是王妈妈的声音,春暖和喜鹊这才扶起流云,小心的将她搀扶下马车。 这应该是江家的一处侧门,门前不远处站着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还有两个小丫鬟,见流云下来,赶忙压下轿子,掀开轿帘。 王妈妈从一旁的丫鬟那里取来红盖头,覆上流云的头顶,将她扶进了软轿。 软轿颤颤巍巍的抬起,约行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不知到了何处,只觉得软轿落地,这应该是到了! “扶着她下来!”一女子的声音传入流云耳中,那声音似水轻柔,又带着些许的忧伤和疏离。 “是!夫人!”王妈妈应道。 流云虽看不见,可听声辨位,若王妈妈领她走向那个方位,那适才讲话的女子就是江家的主母,江夫人章韶华! 王妈妈搀扶着流云下得轿来,刚站稳,便有人将红色绸缎塞入她手中,红绸晃动,那一端传来鸡鸣,拉着她向前走。 这一幕她微怔竟然似曾相识 是了! 在姑儿山江慕白曾数次这般带她回秘境。 她还相当不满,埋怨他将自己当牲口,可那会儿她记不太清了 好像江慕白躲闪着她的目光说过一句话什么不必局限于物种 当时她并未多想,现在看来,原来是这层意思 她随着红绸一直往前走,王嬷嬷扶着她站到一旁。 “行了!就这样!不必拜!”那女子淡淡道:“当初与叶家说定,不行婚嫁之仪,不行周公之礼!只咱们自然说话要算数的!走个过场意思到了就行了!送这孩子进去!” “是!夫人!”王妈妈依然搀着流云,“大少爷,这边走!” 江淮卿怀中的公鸡尽忠职守的一路上不停的鸣叫,仿佛在宣告这就是它的婚礼,自然要一路高歌! 转了几个弯,总算是进了屋子,王妈妈并没有将她扶到床上坐下,而是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 盖头下一双男子的脚尖正对着自己,这架势下一步是要掀盖头了! 果不其然,她先是看到了一只鸡爪子,然后有人往鸡爪子里塞了一杆秤,江淮卿赶紧上手抓牢,轻轻挑开了她的盖头! 视线豁然开朗! 她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只高傲的大公鸡,接着便是江淮卿那饱含歉意的脸庞。 她第一次接触这种场合,按照以前看的电视剧,她应该低下头饱含深情并羞涩的腼腆一笑。 可她真羞不出来,也笑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窘迫下心生一计,干脆低下头好了,越低越没错! “既然没有婚仪,也不必守着规矩!孩子!你过来!” 这声音是江夫人! 流云一脸懵,她刚才都在想些什么?都没发现江夫人也在! 循着声音望去,江夫人就坐在床边上,目光期盼又淡然的望着自己。 “过来!”江夫人招手,“来看看他!你们认识认识!” 闻听此言,流云才向床上看去,她目力极好,可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便依言过去一瞧,可方站起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床铺正中躺着一具瘦成干尸的人,深陷在棉被之中,怪不得她坐着时竟什么都看不见! 江淮卿曾向她提及,说他内弟瘦骨嶙峋,她也没多想,猜到应该很瘦!就像皮包骨一样! 可眼前这一幕让他万万想不到,一个人竟能瘦成干尸状! 走到床前,她凝视着这具活死人。 头发稀疏,灰褐色的肌肤干巴巴的包裹着头骨,眼球和牙床凸出,甚至嘴唇已无法闭合。 “他是我的第三子,江柏!”江夫人将流云拉到身旁,王妈妈赶紧搬过圆凳。 “儿啊!这是娘给你娶得的媳妇儿!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叶流云,她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曾经死而复生过!娘给你娶回来,沾他的光,相信你也能康复痊愈!” 说到后面,江夫人语气哽咽,声音悲切,眼泪盈眶而出。 王妈妈一旁取来丝帕,一面为她拭去泪水,一面劝解:“夫人莫再哭了,眼睛又要坏了!公子醒来后若看到您的眼睛这般岂不是要心疼?” “你说的对!”江夫人拭去泪水,“我儿定是要醒来的,不能让他担心我!”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江夫人转而对流云道:“自今日起,你便吃住在这个屋子里,贴身照顾他!直到他痊愈!” 那声音依然是柔和疏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流云应下。 想必江家早就知道了她的实力,将她圈在这屋里,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可也不能睡一起啊!回头望了眼屋内,后方有个屏风,屏风后应是她的住处! “夫人!您该去歇着了!昨晚您又整夜未合眼!”王妈妈关切的叮咛。 “那这里你教着她些!” “夫人放心!老奴日夜不离便是!” “好!”旁边两个小丫头扶着江夫人,流云看得出来,她确实已累到了极限。 “且慢着!”江夫人刚走两步,又想起一件事。 她从腕上取下一只玉镯套在了流云的腕上,徐徐开口:“要叫母亲了!” “母亲!”流云乖顺的福了福,红唇轻启,甜甜的叫道。 江淮卿纵是稳若泰山,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她这幅乖顺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怎会和那狂暴的实力联系在一起! 江夫人满意的笑了笑,又嘱咐了她几句,便和江淮卿一起出了屋子! 王妈妈将贴身伺候的丫头们带到流云面前,其实流云也明白,江夫人口中的照顾并不需要事事由她亲自动手,她只需要待在这个房间里面! 就像个佛像,而且还是开了光的佛像,只需要安静的端坐着,就能给他的宝贝儿子带来好运。 “拂冬、敛秋、飘絮、凝秀,这是公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四个大丫头,小一些的都在外面!少夫人可要一一看过?” “不必!想来她们都是夫人亲自挑选过的人,又常年服侍少爷,定不会出差错!倒是有件事,还想请教妈妈!” “少夫人客气了,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妈妈请坐!”流云示意丫头们给王妈妈斟茶。 第六十九章 乱七八糟的家宴 王妈妈怎敢与她平起平坐,死活不肯就坐,只受宠若惊的接过杯盏,立于一旁,流云也不再强求。 “我既然是为公子冲喜而来,那令公子康复便是我的使命,可如今,我对公子的病情一如所知,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适才本想询问下江夫人,可她已然伤心过度,又怎敢再度提及此事!唉!”流云轻叹着摇了摇头,悲悯的望了眼床上的人。 “不知王妈妈对公子的病情可还了解?” “自是了解!” 王妈妈见她神色哀伤,心中大恸!又想到她已是江家人,将来必定是小公子的枕边人,又有何不能讲。 “小公子自幼聪慧机敏,深的老爷夫人宠爱,可体弱多病,自三岁起开始修行后,身体一年比一年强壮,去年10月份便到了天灵境一层的境界,整个江府张灯结彩,为他庆祝,可谁知一个月后他突然就病倒了,且日渐消瘦,不见好转” 王妈妈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小声啜泣道:“郎中说,照此下去,公子怕是这个冬季” “究竟是什么病症?” “好像是”王妈妈思虑了下,犹豫道:“老奴听郎中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虫症,可郎中也未确诊” “郎中未确诊?好像?”流云疑道,“既如此,又该如何用药?” “这用药方面,老奴就不知了,这位郎中是来自虚怀谷的内门弟子,医术高明,若他都唉!” 说到此处,王妈妈又落下泪来。 “这位郎中姓甚名谁?何时再来?” “姓王名兴,他每日午时便会来给公子号脉,查看病情,但是此人脾气古怪的很,若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怎会?他为医治公子耗费心神,我等自当感激,怎会怪罪!” 若他能将此人医治好,她可就不用殉葬了,也不用为此费心费力,自然该感激涕零!所以这番话,她发自肺腑。 “少夫人心胸豁达,眼界不凡,日后定当富贵!” 王妈妈本想再夸两句,可余光瞥见一个小丫头往这边走来,她们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便住了口。 两名丫鬟先是站在门外,等王妈妈通传后并得了流云的准许方才进屋来。 “给少夫人请安,夫人那边设下家宴,请少夫人前去!” “知道了!你先去!我稍后便到!” 待小丫头走后,流云方道:“我初来此处人生地不熟,还望妈妈引路并指点一二!” “这是老奴分内的事!少夫人不必客气!” 这些丫头都是屋里的老人了,所以不用叮嘱,她们也知道怎么伺候床上的病人。 流云换了身便装,带着王妈妈和残雪出了门。 王妈妈将江府的大致关系略讲解,流云暗自记下,等会儿席上定会有人为她引荐,那时再加深下印象即可。 江府很大,西南方和后宅均带着两处园林,占地约3亩,是这临江城内最大的私宅! 但江母疼爱小儿子,所以距离此处并不远,王妈妈领着二人在这回廊中来回穿梭,走的是近路,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此处并非江夫人的住处,而是一个小的会客厅,名华韵居,只在办家宴时使用。 流云款款步入,落落大方的见礼:“儿媳叶流云给各位见礼!” 不待她起身,一妇人装扮的女子将她拉起,笑吟吟的道:“咱们家没有这么大的规矩,随我来!” 流云瞧她容貌娇憨,腮凝新荔,一身粉色倚罗青烟群衬托的兮步吃吃腰肢袅娜似弱柳,丹唇微启,漏出一派皓齿。 “这位是母亲,你已见过,这位是父亲!”她将流云拉在身旁,领着她一一见礼。 流云颔首偷偷瞧去,此人便是江宗主江山!观他方脸款额,目光如炬,身材魁梧,不苟言笑,端坐于此自带威势! “这位你也见过了,他代替三弟前去接亲!那日领你入门的也是他!” “至于我嘛!~” “见过大嫂嫂!”流云盈盈一拜。 “你到乖觉,如何发现的?”她将流云安排坐好,自己挨着她好奇的问。 “不难发现!适才大嫂嫂领着我,可大哥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嫂嫂!”流云实话实说。 登时她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眼波流转间的看向江淮卿,二人目光相接,各自含情羞涩。 刚才流云一直在低首行礼,可席上众人的目光及反映都没跑出她的视线范围。 这番话说的俏皮,也令江夫人面上显出一丝悦色。 “这位的确是你大嫂嫂,她娘家是中洲的上官一族,名上官寒青!”江夫人道。 “见过” 流云刚想给她行礼,却被上官寒青按住。 “既是家宴,这些繁文缛节便都免了!一起吃顿饭,既是迎你进门也是为你接风!” 江夫人娓娓道来。 “弟妹不必拘谨,咱们家虽然在玄苍大陆地位颇高,可父亲母亲却极为随和,当在自家一样!” 恐她初来乍到,多有不适,上官寒青柔声劝慰。 “二弟又去了何处?为何迟迟未到?”上官寒青疑道。 “不去管他,没个正型!不知又去了何处!”江淮卿面露不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淮卿!你弟弟不过贪玩些,你对他也太严厉了些!”江夫人赶紧护着。 “是母亲过于袒护才让他如此出格!” 对于自己母亲的过分偏袒,江淮卿毫不留情的直言。慈母多败儿,他深谙此中道理! “谁说的?”一低沉浑厚少年音穿入堂内,那音色干净又带着一丝清润。 听起来有些耳熟,流云回首望去。 那是一名17岁上下的少年,只见他快步进得堂内,甚至都没和任何人行礼,大刺刺的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与江淮卿的稳重不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少年人特有的洒脱不羁! 恍惚间,流云出现一种错觉,她以为看到了江慕白,因为两人身高、体型和样貌带了几分相似。 “我出格是我本性如此,可不管母亲的事!”他瞟了眼流云,又道:“老三更得母亲偏袒,依旧出类拔萃不是?可见是咱们江家血脉不同凡响!” “闭嘴行止!能不能收敛点?!” 江淮卿白了一眼道。 “收敛点?是因为冲喜的刚进门?” 他意指流云,语气不善。 流云也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枪头就冲着自己来了?! 第七十章 善解人意的大嫂嫂 “母亲!三弟得的是病,需要的是名医,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人娶进来就能冲好的!” “二弟好好说话!这是你三弟妹!”上官寒青好言规劝道。 “我不认!什么乱七八糟的门户也往家里领!三弟还不够倒霉的?你们就给她随便娶个女人?等他醒了还得气过去!还不如不醒!” “闭嘴!” 江山闻听此言双目喷火,一掌拍向桌面。 “给我滚!”江山沉声,听得出是在忍耐! 江行止闷闷的低着头,苦大仇深的又灌了杯酒。这才不情愿的起身向外走去,刚跨出门似有不甘,又回首拧着身子,鄙视着叶流云威胁道, “你记住!我三弟已有属意之人,你想做正妻门都没有,在我这里,你顶多算个服侍人的三等丫头,妾室你都不配!” “滚!”江山怒骂,抓起桌上酒壶顺势砸了过去。 江行止似乎早有预料,双脚一跳,轻松的躲过一地碎片,放荡不羁的哼着小曲漫步而去。 “这个王八羔子咒他弟弟昏睡不醒!我看他是皮痒了!” 江山气的脖子上青筋鼓起,连眉毛胡子都抖动起来。 江夫人暗自垂泪,口中悔恨不已:“都怪我!若遂了他的愿也不会闹成这般!老爷,都是我的错!” 说着泪如雨下,一度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 “此事也怨不得你!”江山见她又落泪心中着急,自老三躺下后,她每日都以泪洗面,长此以往恐哭坏了身子。 上官寒青也上前安慰。 江淮卿也劝慰着父亲,一时间,屋子里怒骂和哭声不止。 叶流云突然想起一事,便对着上官寒青做了个手势。 上官寒青恍然大悟,再次轻轻拭去江夫人的泪水,温声道:“母亲,再过两刻的功夫王大夫便到了,咱们还要赶过去探望三弟的病情呢!” 江夫人在上官寒青的劝慰下本已情绪渐稳,又提到王兴便忍下心中悔恨,拭去眼角泪水。 “对!你瞧我竟忘了正事!”江夫人瞧着一桌子饭菜,实在是没了心情, “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寒青,你带着流云先回去,母亲略缓缓等会便过去!” “哎!”上官寒青应下。 流云站在她身侧,一同目送着江夫人和江宗主离去。 上官寒青偷瞄了眼江淮卿,待他发现时,她却巧笑倩兮的回瞪了一眼,江淮卿明白她眼中之意,带着两个丫鬟独自走了。 “吩咐我那边的小厨房做几样小菜,动作麻利点,快快送到三弟的睿云斋!” 流云心中犹疑,却被上官寒青催促:“想什么呢?走啊!去你那里吃!” “哦!好!” 她自半夜被叫起来赶路,直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本来想着终于能吃上点东西了,结果啥也没吃着,实在是倒霉。 还好上官寒青善解人意,二人回到屋内时,丫鬟们正在上菜。 “我也是这般过来的!当时差点饿死!” 她长得极美,笑起来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茉莉,清丽却不艳俗,她说着过往,唇角含嗔,似在抱怨却眼中含情。 不难看出,她对自己的婚姻很满意,对夫君江淮卿更是用情至深,是个被爱情滋养浇灌的女子。 “与长辈一起吃饭是不是觉的不自在?我刚来肯定如此,过些年便习惯了!咱们一起吃,多吃些!等会王兴该到了!” 上官寒青瞧她刚才在席上甚是拘谨,于是便以身为示,让她宽心。 “大嫂嫂人美心善,这般宽慰流云,流云心中感激!” 这番话虽然不甚高级,却贵在直白,只把上官寒青夸的合不拢嘴,不停地往流云跟前夹好吃的。 瞧着她喜食甜的,又给她夹了好多小点心。 “这点心真好吃,是咱们临江的特产吗?我以前也吃过这么好吃的千层糕!”流云咬了一口,回味悠长。 “那不可能!”上官寒青斩钉截铁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千层糕,光工序就20多道,还有上面的桂花,是我用秘方特制的,出了这个门呀,别想吃到第二份!” “嗯可能是流云记错了!”这都过去快一年了,味道什么的记错了也不是没可能。 “大嫂嫂,流云有个不情之请” 流云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心机深重之人,若言语恳切,定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嗯你!”上官寒青语帯迟疑,神情微滞,似乎早有预料。 “适才二哥说的他的属意之人能否告知一二” “早料想你会有此一问不过是没影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你既进了门,便是江家人,无人敢质疑你的身份!” 上官寒青想她刚进门,人还未认清,倒先听闻了一个不存在的属意之人,想必心中膈应还有一些担忧!自己还是要宽慰这个不大的女娃子。 流云自然听出了她在为自己撑腰,可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大嫂嫂善解人意,时常宽解流云,感激不尽嗯不知大嫂嫂可曾听闻,流云入江府并非自愿与他更无什么感情” 这些事情上官寒青知道的一清二楚,望仙镇的富商叶枫为了家族利益卖女,更不惜让女儿殉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曾深感震惊。 所以她也知道,流云不可能是自愿的。 也正因此,她同情流云的遭遇,对流云更加关怀,就像对待自家的妹妹一般。 “若他能好起来,也算流云的功劳,借此,流云是想脱离江家的若他不能便也让流云做个明白鬼!” 她言语极为恳切,还带着一丝丝无可奈何的悲伤。 上官寒青心中郁堵,想到花一般女孩却要硬被深埋黄土,更加不忍悲伤,瞧着她那无可奈何的模样,自己却无能为力。 当初崔泰来家中提及此事,她与夫君都曾极力反对,无奈江夫人疼爱幼子,谁劝也没用,这件事被江夫人一口定了下来。 “这件事你既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 上官寒青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若说三弟能回转,她是不信的,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对她更好些,像流云说的一样,让她做个明白鬼! 丫鬟婆子们见二人已吃好,麻利的换下菜肴,端上了热茶。 “三弟是个极有天分的人,年纪轻轻,修为已到了天灵境一层!”说到此,上官寒青惋惜的看了眼床上那人。 第七十一章 寸步不让 “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违逆!年前母亲为他说定了一门亲事,与江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便将这事告知了三弟!谁知” 上官寒青顿了顿,又道 “唉!谁知一向听话的三弟死活不从,问他为何!他才说已心有所属!其实这事母亲早有耳闻” “三弟身边的护卫都是母亲亲自挑选,他与女子亲近,早已泄露,所以母亲才急急为他选定了亲事,原想着他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事定了他也就认了” “谁曾想他竟以死抗争,母亲气不过,动用了家法!” “江家的家法不比别家,十分恐怖,他愣是一声不吭硬扛了过去,过了一个多月,眼瞅着伤势快痊愈了,突然一场雨后,三弟的病情急转直下,卧床不起,日日加重” “母亲悔不当初,遍请名医却也无从医治,我时常在想三弟得的大抵是心病唉!” 原来竟是个痴情种,流云心中感慨万千,只可惜造化弄人,他这样怕是再也见不到心中的姑娘了。 “弟妹,这件事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左右那个人,估计永远也不知道是谁了” “大夫人、三夫人,老爷和夫人来看三少爷了,王大夫也到了!”门外禀道。 二人闻言忙起身相迎,江山江夫人并未立刻进屋,而是客气的将一男子请进屋内,那人提着药箱,满脸忧愁的走进床边,观他年纪约有50上下,头发花白,就连胡子都很着急的白了。 丫鬟立刻搬过圆凳,恭敬的让坐。 上官寒青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轻语, “这就是虚怀谷的王兴,脾气怪的很,很反对冲喜,认为是对他医术的侮辱,你不用理他!” 怪不得此人一进屋便拉着脸,还以为他就长这样,原来是自认为受到了侮辱。 不过细想人家也没错,既请了他来看病,便是相信他的医术,又何必再冲喜呢?这不是打他的脸?! 可冲喜这件事认真论起来,谁都没有错。 王兴断言江柏过不了今年冬天,母亲爱子心切,自然是什么都要尝试的!个人都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自然谁都没错! “如何?”江夫人关切的询问? “公子病情反复,从脉象来看,比之昨日略强些!”王兴道。 “阿弥陀福,谢天谢地!”江夫人双手合十,对着空气膜拜。 “取盐水来!”王兴道。 丫鬟们早已备好,拂冬双手将杯盏递上。 王兴接过后,从药箱中取出一根削的极细的竹签,又往上缠了几层布料,打了个死结。 流云怔住了,大号的棉签? 只见他先是用竹签沾了水,湿润了床上之人的嘴唇,然后掰开他的唇瓣,拿着竹签再次清沾。 可这一掰,流云却惊掉了下巴。 那人红色的内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芽,个个晶莹圆润,就像是蜗牛的触角,长满了内唇。 竹签扫过,那些肉芽瞬间复活了般齐齐蠕动起来,不停地来回扭动,哪里有水珠落下,便向哪里扭动。 流云看的头皮缩紧,这是什么病症?嘴唇内怎么长满了触角? 流云猛然忆起!虫症!对!王妈妈说过是虫症! 王兴润过唇内后,换了一根竹签,又翻开他下眼睑。 流云不敢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果然,那人的眼睑内全是一层肉芽 丫鬟搬来火盆,王兴将用过的竹签全部烧毁。 流云忽然出现了幻觉,她似乎看到自己与他合葬在馆内,那些蠕虫慢慢爬过来,可她那时已死,无能为力的任由这些虫子钻进她的口鼻、眼眶、耳朵不行,这可不行 “一日三遍!并”王兴叮嘱。 “不行!” 众人齐齐看向她,上官寒青面露尴尬,扯了扯身旁的流云:“说什么呢你?!” “什么不行?”江夫人正视着她,面色不悦。 流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把想的说出了口 “有何不行?”王兴被人打断,斜睨着流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屑,就只差写在脸上了。 “确实不行!” 一清脆女声再次断言! 众人皆是惊愕,因为说话的并非是流云,而是她的丫头残雪。 她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床上人,不容置疑道。 “你又是何人?”王兴上下打量了一眼:“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妄言公子病情!” “她是我的陪嫁丫头,并非是什么野丫头!”流云拉过残雪,护在身后。 “哦?你既护着她,倒是说来听听为何不行?老夫医治了这许多日,还未曾被人说教过!” 残雪似乎陷入了魔障,她挣开流云的手腕,走上前去,这么多人看着,流云也不好硬拦着。 残雪现在床前凝望了片刻,皱着眉头忽然弯下腰,盯视着床上人的面庞,猛的伸出手掀开了他的唇瓣。 “你做什么?”江夫人惊呼,欲上前制止。 “夫人莫动!”残雪似乎后脑长了眼睛,她从药箱中再次取出一根竹签,轻轻触碰那些肉芽。 肉芽像是被蛰了一般,瞬间缩回肉内,再也不见露头。 “这是虫蛊!一种不需人培养,只认血水的低级致命虫蛊!”残雪断言道。 “哈哈哈哈!可笑至极!老夫治病这许多年,虫蛊也有所耳闻,可不经人驯养又如何取人性命?”王兴讽道。 “普通虫蛊就不能取人性命吗?王大夫这般自负,请取出这些虫子!”流云反击。 他自然无法取出这些虫子,他若能取出,江柏也不会躺在这里! 一番抢白,只把王兴气的脸红脖子粗,恼羞成怒, “不过是冲喜的臭丫头,头发长见识短,在这里叫嚣成何体统!江宗主江夫人,若不将她们赶出去,我王兴便离开此地!” “王大夫倒是学识渊博,不想如此学富五车之人竟以头发长短论学识,可知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流云向来没在嘴上吃过亏,也从不让人在嘴上功夫占便宜。 众人被她一番话皆惊到,自她进门这半日,见她始终待人和善,举止有礼,从无逾矩之举,说话做事低眉顺眼,柔顺有嘉,难不成竟都是装的? 上官寒青忽想起了江淮卿之前的书信,其中提到她与崔泰的纷争,初时是相信的,可见了她人便觉得信上内容夸大其词了,可现在又不得不信了。 “你!!!哼!”王兴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大夫,不是什么辩论高手,见说她不过,气的拂袖便走。 江山和江夫人忙相拦道歉。 “还不给王大夫请罪!”江夫人本不想给刚进门的人脸色,可流云说话太过,让他们夫妇颜面尽失。 第七十二章 或许有救 “罃蛆!”残雪高声道。 王兴正自愤怒,可听此言,迈出门的脚登时僵在那里…… 不可置信的回转过身子,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你……说什么?” “罃蛆!这是罃蛆!”残雪将竹签扔进火盆,一字一句清晰道。 “胡扯!放屁!”王兴瞬间癫狂着破口大骂, “这玩意只在古书上零星记载,从没人见过!且是几万年前就消失的蛊虫!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按照王大夫之意,没人见过就不存在喽?既如此,这世上之人千千万,王大夫可都见过?他们都不存在?”流云驳斥道。 “胡搅蛮缠!这能是一回事吗?” “《尸鬼实录》上曾记载,此虫喜水,喜阴凉,虫体弹性极佳,若受到惊吓,可缩成米粒大小,若环境安逸,则可达半米!”残雪娓娓道来。 “无稽之谈!乡野丫头扯什么《尸鬼实录》,你知道什么是《尸鬼实录》?此书失传近万年,只在一些古本上略有记载此书的遗迹!大言不惭!信口雌黄!” 王兴近乎疯狂的对着两人喝骂! 流云波澜不惊的甩手,“啪!”一本书砸在桌上。 “《尸鬼实录》在此!” 此语如惊涛骇浪般响彻寰宇,王兴愣在当地,不可置信的疑瞪着流云。 江山和江夫人更是惊诧不已,他们家族是何等的身份地位!连他们都没听说过的书竟就这样摔在了桌上! 江夫人紧紧攥着江山的衣袖,手心沁出一层汗水,盼望却又不敢轻易的相信,这些时日她已无数次燃起希望,却都被无情的浇灭! 流云见众人皆是惊诧的看着她,便瞄了眼桌上的书道:“王大夫怕是看了也不知道真假?!” 王兴被看扁自然恼怒,一把抓过书看了眼封面,讽道:“书封做的不错!很像那么回事!” 流云也不言语,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王兴翻开书本只略看了几眼,脸色大变,又仓忙翻至中间扫了几眼,神色更加惊慌,口中不断嘟囔:“不可能!这不可能!如此神书怎可能在你手中!” “王大夫你没事?”江淮卿见他神色异常,举止怪异,担心他入了心魔。 流云移步快速夺过书籍收了起来。 “此书轻易不可示人,王大夫看得几眼,已是与你有缘!”流云故弄玄虚道。 其实一本书嘛,又是医病治人的书,没什么不能看的,不过自古以来,轻易得来的东西便不会得到重视,所以 想看?可以!得付出点代价! “王大夫,这可真的是什么《尸鬼实录》?啊?” 江夫人声音颤抖,目光哀切的望向王兴,可他尚还处在癫狂之中。 便又泪眼婆娑将目光投向流云,带着希翼的期望。 流云漠然点了点头。 江夫人再也安耐不住,伏在江山的手臂上,小声的哭泣道:“柏儿有救了有救了!” “很抱歉江夫人”残雪虽心有不忍,但想了想还是缓声道:“《尸鬼实录》中详细记载了死亡之人体内的虫蛊,可如何治疗并未提及所以” 这无疑是宣告了江柏的死刑,江夫人还未从惊喜中缓过神,又受到这般打击,一口气上不来向后倒去。 “夫人!” “母亲!” 江山和江淮卿齐声惊呼,江山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都让开点!”残雪拨开围拥的人群,也许是残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些人倒也听话,乖乖的让出空间。 她取出银针扎入江夫人的几个穴道。 众人屏息。 片刻功夫,江夫人猛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才醒转过来。 她迷茫的望着江山,泪水满眶,似是用尽了余生的精气神哽咽道:“柏儿柏儿我的柏儿” 其声断续无力,哀恸悲鸣,闻之让人心伤。 那王兴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切,还在原地嘟囔着:“罃蛆!《尸鬼实录》!《尸鬼实录》!罃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罃蛆 流云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刚才残雪提及这俩字流云便觉的似有熟悉感,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会儿冷静下来细想好像在哪见过 听着王兴的嘟囔和他这痴傻的劲,思路突然清晰起来 众人都还围坐在江夫人身边,沉浸在哀恸中,其实是在无声中接受了现实。 他们也期望江夫人和江宗主能尽快接受现实,好好珍惜江柏剩余的时光。 忽然! “哗!”一声水响! 众人被这响动惊醒,回头一看,一盆冷水自头顶而下,将那王兴浇了个透心凉! 只见流云裙摆上满是水渍,只手拎着铜盆意犹未尽的喝道, “该醒醒了王大夫!” 虽然此招下三滥,但贵在管用啊!这盆泠水浇下,王兴果然清醒了过来! “我?我书呢?《尸鬼实录》呢?”转头四下而寻,寻不找,却看到了一旁的叶流云,想起了一切 目光由急切的寻找转瞬变成了难为情的闪躲 这老匹夫流云心中暗骂,可接下来的事情却需要他的鼎力相助。 “江柏或可有救!我的法子可以一试!”流云高声道。 此言犹如佛光,照进了江夫人的心中,燃起了她仅存的希望。 “云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江夫人有气无力的再次盼望。 “大!”王兴闻言本想大骂其大言不惭,可想起刚才的事情,话锋急转, “大可说来一听!” “我来冲喜,亦是来殉葬的,在场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所以我与江夫人一样,殷切的盼望着他能痊愈!” “叶流云也希望江家能允诺我两件事!” “莫说两件事,便是十件,倾江府举家之力都应了你!”江山道。 “那倒不必!对江家而言小事一桩!待他痊愈,请江家大设宴席、遍请亲邻公告我叶流云并非江家娶进门的冲喜之人,那所谓的及笄之后的婚约也作废!”流云道。 “此事简单!”江山应下,“第二件事呢?” “我要钱!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要和江夫人一样!除此之外,公子痊愈后,我还要一万两白银!” “可以!但话说回来,若是你医不好呢?”江山诘问。 “若医不好,按照叶家与江家的约定行事!” 想必江家也在等她这句话!杀她不如她自殉来的省力! “好!君子一言!”江山相当满意,声音高亢有力! “驷马难追!”流云回复道。 第七十三章 收徒 双方立完誓约,残雪在流云身后偷偷捅了她一下,悄悄的低声道:“小姐,《尸鬼实录》里真没有解救之法,残雪没记错!” “我知道!或有我办法!”流云也低声回应。 “王大夫!”她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讥诮:“莹虫万年未见,《尸鬼实录》也是不曾面世,接下来的治疗之法乃是秘术,王大夫还是回避!” 她故意将万年未见和不曾面世八个字咬的极重极重!听起来像是炫耀,实则流云怕他听不清楚含义! 王兴闻言一愣,他竟被指名道姓的赶出去? 他原本想着能在一旁看几眼也是好的!那可是无人得见的莹虫和《尸鬼实录》啊! 只见他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只尴尬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江氏夫妇受他恩惠,见他如此也是过意不去,可流云也说了,这是秘术,不易示人,所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屋内氛围尴尬到了极点,流云见时机差不多了。 这才勉为其难的开口:“行医济世当普度众生,解世人之疾苦!王大夫若想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你想说什么?”王兴可不信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毕竟刚才已领教了他的实力。 “你拜我这丫鬟为师呀!将你一身本领教给她,我就让你旁观!”流云呲牙露出贱人得逞的坏笑! “你做梦!”王兴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他拜丫鬟为师,还要教丫鬟医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别急着拒绝呀!”流云话还未说完,残雪先急了,忙扯了扯她衣角只摇头,那意思是她不行! 怎么说着说着扯她身上来了,她自己这点手艺咋能当师傅啊! 流云才不管这些,回手打下残雪的小胖手,依旧自信满满道, “我这丫头跟着一名大夫学过一段医术,不算是新手!况且呀!《尸鬼实录》就在她脑子里!你想看得问她!” 什么?能看《尸鬼实录》原书?王兴本想着能旁观就可以了,竟然让他看原书!他没听错? 不可思议的瞅着流云,流云却侧身闪开,让出了身后的残雪…… 《尸鬼实录》……治疗莹虫……这些字眼在他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王兴握紧双拳咬紧牙关,脸色忽青忽白,一会儿的功夫展现了许多不同的神态。 蓦地! 王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脸郑重道:“徒儿王兴拜见师父!” 残雪哪经历过这种事,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忙上前拉王兴:“王大夫你快起来!我就是个丫头,哪受得起这个!” 可那王兴像是与地面连为一体了,死活拉不动。 残雪娇嗔的求助流云:“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我拉不动!” “你答应就好了!”流云不疾不徐道。 “我答应什么啊?”残雪急的小脸都红了! “答应……收我……为徒……”王兴吭哧吭哧的断续道,头压的更低了! “你不能起来说话吗?”残雪还是拉不动。 “师父答应了我就起来……” “我……我真是……我哪会当什么师父……你起来……你先起来我就答应……”残雪不情愿道。 王兴噌的站起身,他虽然比残雪高了两个头,却是将脑袋压的低低的抱拳:“多谢师父体谅!” “王大夫,我家小姐人不坏,就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得理不饶人……” 流云一旁听着这话不对劲啊!真想给这丫头一记脑崩弹! “那什么……王大夫你想看《尸鬼实录》,我背给你听就好了,不用拜师的!” 似乎这丫头说话不做数,王兴只得看向流云,看她是何意思! 流云看残雪实在不想当着老头的师父,于是道, “王大夫师承虚怀谷,不经师门同意随便拜师确实不妥,这样!你还是将医术教给我这丫头,她将《尸鬼实录》背给你听,我也同意你旁观治疗莹虫!算是门交易,你看如何?” “成交!”王兴爽快的答应! 流云的真实意图也并非是要残雪真的收这个老头子当徒弟,趁机让她学点东西倒是真的! “那好!明日巳时,还是这里,我会将除蛊方法告知各位!” “为何不是今日?”王兴有些着急。 “我累啊王大夫!今日我刚进门一刻不得闲呐!”流云道。 其实屋内众人也不明白为何不是今日,叫她说出来细想也对。 她是半夜坐马车赶来临江的,进门后又是礼节又是家宴乱七八糟的竟一刻不得闲……唯一清闲的时刻就是吃了几口饭菜! “对对!”江夫人自听到儿子有救,也提起了几分精神,然音色仍苍白无力。 “云儿自进咱家门还未曾好好休息!明日!就明日!明日巳时我们再过来!” 江夫人发话谁敢不听。 “青儿啊,你叮嘱厨房多做些好吃的送过来!吩咐丫头们烧些热水,好生伺候着!” “儿媳记下了!”上官寒青颔首。 “老爷呐,咱们先回?!” “听夫人的!”江山关怀备至的扶着她。 “你……好好休息……柏儿……就交给你了……”江夫人回头恳切的近乎哀求。 “夫人也好好休息!流云竭尽全力!”流云福身,恭送江氏夫妇。 一屋子人陆陆续续的出了门,上官寒青回头看了好几次,都被江淮卿拉了回去……上官寒青不满的白了他好几眼,流云都看在眼里! 这对小夫妻的感情是真的好! 待人都走光后,残雪才紧张道:“小姐为什么要答应他旅行约定啊,那可是殉葬!!” “信不过你家小姐!” “也不是信不过……《尸鬼实录》上确实没有记载……”残雪心里没底,心虚的嘟囔着。 “可世上的书千千万,也不只有一本《尸鬼实录》!” “啊?小姐的意思是?你见过其它书有记载?并知道怎么治疗?小姐你不是不通医术吗?” “我的天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等会吃饱了上床和你说!” “好!”残雪听闻有书记载整个人都来了兴致,正意犹未尽等着答案呢,又被浇灭了兴致! 折腾了这许久,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好在江夫人发话后下人们格外勤快,不多时,王妈妈领着一排丫鬟前来送饭! 这阵仗也属实太大了,就她一个人用餐,竟上了二十多道菜,样样精致又美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个都不落下! 秉承着不浪费的精神,流云拨出两个人的分量,剩下的都给屋里的丫鬟们分了! 沐浴后,流云拉着残雪钻进了屏风后的被窝。 因那边还有王妈妈和四个丫鬟守着江柏,所以流云只能压低声音,取出了《异物志》! 第七十四章 以命相赌 残雪茫然的看看她手上的书,又瞅瞅流云,小手指着书本道:“小姐的意思的是这本书上有?” “嗯嗯嗯!”流云点头如捣蒜。 “我闲来无事翻着玩,曾经疑惑一件事,这本书中所有的东西都有图画,唯独有一页没有图,当时不理解,也是不认得那个字,今日听你提起,哪个字应该读莹!” 流云翻到那一页指给残雪:“你看!就是这里!没有图画!只有简单的表述!” 残雪拿过书本细看,反复看了好几遍,莹虫,上古尸虫,虫体白色,喜食腥臭血水之物,无头无尾,居腐烂潮湿之地,寿命可达数年。 摇了摇头:“不行啊小姐,这只是对虫子的习性记载的颇为详细,并没说治疗之法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败,都知道它的习性了,对症下药也就差不多了!” “啊?……这……小姐你可有把握?”残雪心中不安。 “我自己当然没把握,可现在不止有你,还多了个王兴!自然就有把握了!” “可是我们都对这个虫子没有办法呀!” “既然是虫子!驱虫就行了!你看床上那人的模样,都那样了王兴还说能保他活到冬季,可见王兴确实有实力!” “这么说来也没错……”残雪听她娓娓道来确实很有道理,不过有件事她似乎忘记提了。 “小姐,有件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何事?” “若王兴保他活到冬季,小姐您便是活到冬季,若是明天失了手……您可就……” “闭嘴!你个死丫头咒我死啊?”流云作势捏起了拳头…… 残雪吓得缩成一小团,连连告饶:“残雪下不为例,一定管好嘴巴!” 等了半天的脑瓜崩也没弹过来,钻出小脑袋一看,流云已躺进了被窝,包裹的严严实实。 残雪也乖乖的躺好,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 “明天……你……让人将王兴早些请过来!这件事还需与他提前商议!” “残雪记下了!” …………………… 第二日一早,流云爬起来时,残雪已叮嘱春暖和报喜前去请王兴。 流云正在桌前吃着早点,王兴没等来,却等到了上官寒青。 她这回神色略显焦急,刚坐定便开口问道:“你可真有把握?” “十有八九!” 流云让丫鬟们给她也添一副碗筷。“这么早姐姐也没吃?” “这就改了称呼不叫嫂嫂了?” 听她说话似乎挺轻松的,行动举止也不慌乱,看来十拿九稳。 “既然不算冲喜了,仪未行礼未尽,与江家也没什么关系,哥哥弟弟的也叫不上,还是称呼姐姐比较合适!”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也算于江家大功一件,倒也不比急着改称呼!”说着她抿嘴一笑。 流云正咬下一口千层酥,美味的品尝着,随口道:“此话怎讲?” “你若将他救活,我便做个大媒人,将你正式娶进门,我还是你大嫂嫂可好?” “噗!”流云一口茶咽了一半,差点呛死。 “多谢姐姐好意,只是这事强求不得!”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性子!”上官寒青帮她拍着背:“那王兴脾气可真是怪到家了,就连我们两口子都不得他青眼,他倒跟老二走的近,没想到昨日你将她降住了!真是大快人心!” “是姐姐喜欢我能降住她,不是喜欢我的性子!” “那倒不是!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跟你大哥哥迟早要离开这个家的,三弟是继承人,可性子太过柔善!所以若是你嫁给他,我们也放心,昨天已经和你大哥哥商量过此事了!” 江淮卿的事情她了解过,因没有修行天分,便走了科举的路子,老天爷给了他一副绝佳的头脑,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 所以江家的产业肯定是交给修行天赋极高的江柏,至于江淮卿,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听明白了,姐姐是来说亲的!” 二人的称呼是各论各的,残雪一直憋着笑! “弟妹!我们江家的身份地位难不成你还瞧不上?” “怎么会?姐姐说的哪里话,只是我觉得我对他并不了解,他对我也……况且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了……” “三弟没生病前那是绝对的一表人才,性格也好!所以……” “大夫人、姑娘,王大夫到了!”暖春门口禀道。 “快请!” 流云忙起身相迎! 此刻竟觉得王兴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苍天有眼!可算把王兴等来了! “三公子晨时吃的如何?”王兴问道。 “小半碗米汤!”拂冬回道。 “嗯!”王兴点了点头,并未有变化,没见好,也没见坏! “叶姑娘请我必有要事相商?” “王大夫请看!”流云取出誊抄的异物志单页! 王兴接过看了几眼,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有何用?” “神农尝百草也是堵上自己的性命,我叶流云今日便也赌上性命,陪王大夫博一次!若赢了,王大夫声名远扬,若输了,我叶流云骨枯黄土!” “你究竟意欲何为?”王兴不明所以。 “王大夫便说敢不敢同我赌这一场!” 王兴攥紧了手中宣纸,心中愁绪万千纠结不已,他医遍玄苍大陆,可从未有人愿如此坦荡的将性命交到他手中。 “死的是我!王大夫也需要犹疑吗?”叶流云言语相激催促他尽快下决定! “我……”王兴还在犹豫不决,可猛然想起了年轻时师父的叮嘱。 “老夫便陪你赌一场!既然你将性命交给我,我不负你期望便是!” “好!”流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去寻一块奇臭无比的肉!”流云吩咐, “越臭越好!” 江山和夫人刚好走到门口,一脸茫然,抓住那夺门而出的凝秀询问:“为何要臭肉?” 凝秀摇了摇头,江夫人无法便让她去了。 上官寒青听了刚才的对话方觉不妙,将流云扯到一旁:“怎么回事?什么赌命不赌命的,你不是有把握吗?” “好姐姐,我说的是十有八九!若有不测……”流云望了眼残雪,“还请姐姐帮我看好那丫头!” 不怕别的,就怕这丫头脑袋一根筋的殉主! “姑娘!”刚才跑出去的凝秀又折返回来,喘着粗气道:“外门的护卫请问姑娘,是不是够臭就可以?不拘什么肉?” “对!”流云回道。 凝秀闻言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自己的丫头自己看好了,我可不管!你今天必须好好的,我就看上你了,三弟妹非你不可!” 上官寒青嘴上这般说着,可心里十分担忧,思忖着她方才的话,莫非今日如此凶险? 第七十五章 特殊的治疗 江夫人坐在床边忧心忡忡的掩面而泣呃,江山在她身旁不停的安慰。 众人都不知道流云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虽心有疑惑,可眼下这境况也无人上前问询。 期间不断有人端进火盆、酒 流云也在一旁坐着,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江行止今日也在场倒让流云颇感意外,听闻这个江行止与江柏的关系特别要好,王兴便是他不远万里请来的! 许是王兴将此事告诉他,他才过来的!不过他看向流云时的眼神依旧充满着敌意!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凝秀领着个护卫而来,他们几人合力抬着一个木头箱子。 她跑的香汗淋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小脸憋的通红,根本不敢大口喘气。 虽然箱子盖着,可那臭味还是从缝隙中溢了出来。 “箱子放到这里!”流云指着床中间的位置。 护卫按照她的指示,搁下木箱便退了出去。 “夫人和江宗主还是回避的好!”流云出言提醒。 “不!”江夫人拒绝,“我要亲眼看着我儿!” “还请夫人旁边坐!”流云知道劝也劝不动,只能将她请到一旁。 “老爷夫人!公子情况有异!”近身伺候的拂冬观察的相当仔细,她急道:“少爷的喉结动的过于频繁!往日不进食时是不会动的!” 此话一出,江氏夫妇瞬间神经紧绷,翘首往床上观望。 “我知道了!拂冬!你也去一旁候着!”流云道。 拂冬听话的也去了旁边。 王兴坐在床头的位置,残雪站立一旁。 “准备好了吗?”流云道。 二人均点头示意。 “我再重复一遍,王大夫!等会不管发生何事,一定先保住江柏!一定!” “明白!” 流云沉住气,手摸向那木箱,犹豫了片刻,猛然掀开!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瞬间飘散满屋,那味道冲进鼻腔直击天灵盖,轰的脑袋嗡嗡直响。 屋内众人皆忍不住捂着口鼻往那箱中看去,想知道究竟是何物这般恶臭。 待看清时腹内已是翻江倒海。 早有几人看不得这场面捂着嘴奔了出去! 流云取出一块长巾子,将自己的头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漏出两只眼睛,又拿出药粉涂抹在眼眶。 “小姐!”残雪道:“江小公子睁开眼了!” 流云点头示意知道了,她封着脑袋张口困难。 残雪从被子里面拿出江柏的手,流云取出嚣张。 本来想用断魂的,看到江小公子干枯的手,还是算了,万一不小心削掉手掌那事可就麻烦了! “是你!” 这道声音清润低沉又不失浑厚,流云听得出来! 是江行止! 果然,流云看向他时,众人不解的盯着他。 而江行止无视他人,只疑惑的瞅着流云,目光中透着复杂而惊疑的神色,将她上下一番打量,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倒把流云看的不明所以了,略一歪头,意思是怎么了?有话你快说!我封着脸呢! “没事!你继续!”江行止收回目光,呐呐道。 若是流云没看错,他刚才的眼神中似乎没有那么强的敌意了真是个奇怪又想不明白的人! 流云回过头,看了那干枯的手掌一眼,将嚣张在烛火上烤过后毫不犹豫的一刀划过,江柏的手掌心划开一道血痕。 口子不算小,可却没流几滴血,几人面面相觑, 王兴道:“都被虫蛊吸食了!” 残雪翻过他的手掌,三人凑近一看,并无任何虫蛊的迹象,甚至掰开伤口,红色的肉上也无任何虫蛊的痕迹! 流云哼哼了两声,残雪会意,将江柏的手掌翻回去。 流云再次将嚣张烤了火,伸出左手,一刀划过。 她的手掌中心破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她将手缓慢的靠近江柏,两道伤口近在咫尺,一道伤口已经干涸,另一道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 残雪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盯视着,她担心流云染上虫蛊 流云也很担心,所以时刻警惕着 “小姐!”残雪猛然提高音量! 江柏掌心平静的伤口竟然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伤口处不停地试探。 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伤口向外张开漏出鲜红的血肉。 忽的,一颗白色的肉芽钻出血肉,看起来光滑圆润,它上下扭动着,似乎在找寻什么。 “天呐!”上官寒青捂住嘴巴,往江淮卿身边靠了靠。 江淮卿揽住她的肩膀,紧了紧! 流云将手掌又靠近了些,那肉芽仿佛嗅到了食物般“咻”的钻出一指长! 好在流云早有准备,立时撤后,却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虫子钻出,它们争先恐后的扭动着虫体向着鲜血的方向而去,如同手上长满了千丝万缕的蚯蚓,正迫不及待的奔向食物! 流云缓慢的弯下身,她担心距离远了,虫子便会缩回去,距离近了,自己恐会被寄生。所以这个距离的把握,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她将手挪向盛放着尸体的木箱,引着那些虫子缓缓靠近,刹那间,虫子仿若发现了新大陆,柔软的虫体一僵,便如千万根钢针般如饥似渴的插入尸体。 几乎是同一瞬间,流云迅速抽回手,以防尸水溅入她的伤口。 再看那箱中的尸体,它被万千莹虫钻入,那些莹虫如鱼得水,在尸水和肝脏之间上下翻腾,如饥似渴的饱餐! 有些蛆虫被缠绕后,“啪”的一声爆浆! “小姐!”残雪看江柏情况有变忙呼喊。 流云迅速包裹好伤口,向床上那人看去,此时的江柏似乎很难受,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张着口急促的呼吸。 “王大夫!他如何?”流云急切的询问。 “虫子骤然流失太多,打破了长久以来相互之间的制衡状态,怕是不妙!” 流云低头一看,那些虫子还在不停的向外钻,看来是饿的太久,江柏体内的养分已不足以支撑! 第七十六章 阎王手里抢人 此时箱中已是白茫茫一片,那尸体被虫子翻腾的就像活了起来! 有些虫子已完全脱离了江柏的内体,可有些尚只钻出一半的虫,更有一些刚刚露头。 “小姐!怎么办?江小公子开始抽搐了” 江柏骤然流失的虫子太多,体内的平衡被打破,整个身体开始颤栗起来。抖若筛糠! “按住他!”流云冷喝。 她取出嚣张,看准时机一刀划下,“呲溜”部分虫体被一截两半,瞬间往回缩进肉里,再也不露头! “将他手掌放平!”流云急道。 残雪立马将江柏的手平摊开! 流云一脚踢上箱盖,提溜起身旁的酒,“哗”的倒了下去。 “将伤口包起来!”流云道。 残雪立马照办。 可是江柏依然不停的颤栗,而且幅度逐渐变大,残雪一个人是按不住了! “拂冬、敛秋、飘絮、凝秀上前帮忙!王大夫,如何?” 王兴早已在他身上布满银针,且喂了一点丹药,情况并未好转。 “不容乐观!按住了!不要让他动了针!” 床上的人看着瘦弱不堪,可踢腾起来力气并不小,应该是虫子在反抗! 这是让她未曾预料到的,怎么办? 流云思绪开始烦乱,她目光游离,失了主意 “小姐!”残雪察觉到流云的异常,可她此时正摁着江柏腾不出手,只能喊着想让她镇定下来,可如此似乎无用! “咣啷!”一声脆响。 不知是何物恰巧落在流云脚边。 她本心中不宁,伸脚踢去,可还未触及,人却怔住了! 双目僵直的凝视着地面上的物什,慢慢蹲下身去,将那东西拾起 是清风!是江慕白的玉笛清风!为何会在此! 思绪在脑中崩乱,却又迅速汇集。 江柏!江慕白!江木白!她早该想到的! “他的字是什么?”流云怔忪出神般喃喃轻语。 “什么?你说什么?”上官寒青没听清她的呢喃。 “我说他江柏的字是什么?”流云紧紧抓着清风,近乎歇斯底里。 “长生!三弟江柏字长生!” “长生长生”流云兀自呢喃,忽的抬起头盯着床上之人。 是他!错不了!与江行止一般无二的身姿体态,味道一致的糕点! 他是那个救了自己并教会自己游泳的江慕白! 为何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床上的江柏依然在不停地颤栗,他是那么的形同枯槁,状似怪物! 可他之前明明霁月清风,玉树临风,他对着她脸红,对着她浅笑吟吟。 又怎么会落得这般? “小姐!该怎么办?”残雪心急如焚,江柏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家小姐也要跟着倒霉。 “给我从阎王手里抢人!” 流云双目猩红像要吃人般,一声怒喝而下,就连哭泣不止的江夫人也不敢啜泣! 她将清风别在腰间,左手一挥,瞬间满地都是瓶瓶罐罐! “王兴!这些药尽管用!哪个管用用哪个!治好了我分你一半!” 不等王兴回答,她撕掉自己头上的纱巾,抬脚跨上床,斜坐在江柏身侧,顺势扯开自己和江柏手上的白巾子。 “小姐你要干什么?不可以!!”残雪惊呼。 “给我摁住他!” 话未落,流云覆上,双掌相合! 霎时,二人的双手被莹虫爬满并层层缠绕,甚至一些莹虫顺着流云的臂膀开始往上爬。 这些莹虫黏糊糊的相当润滑,且十分谨慎,稍有不对便缩回体内。 与这些莹虫接触的一瞬间,流云明白了,它们喜欢的不只是腥臭的血水,还有不可多得的灵力! 她试着放松心境,闭目入识海,那里依然漆黑如长夜,她将手指深入灵海。 灵海感受到她的意图,顺着她的指尖慢慢爬升,在她自身被灵海彻底包裹之后,猛的睁开眼。 她将灵气一点点渡给江柏。 王兴在瓶瓶罐罐中一通找寻,虽然每一个都是稀世珍宝,可其中一部分他并不晓得如何用,晓得的又不对症,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看叶流云在拼着命治疗,他越发急的头顶冒汗,忽然灵光一闪,从红瓶子中一丸药,用银针挑出米粒般大小,融化于水中,慢慢送进江柏的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流云脸色由红润变得惨白,呼吸由顺畅变得急促,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可反观江柏,他渐渐停止了颤栗,身体回归平静,就连干枯的脸皮也上了一丁点血色。 看着江柏的变化,江夫人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如释重负般瘫软在椅子上,她最疼爱的儿子终于有救了! 上官寒青紧紧攥着江淮卿的手,若江柏有个不测,死的就是两个人! 江行止一旁冷眼看着,嘴角抽了抽,忽然道:“有她在!他死不了!” 这句话似乎是对屋内所有人说的! “可以了!江柏暂时稳住了!叶姑娘,停!”王兴道。 “好!”流云此时已无力,她身体晃了晃。 “小姐!快来人扶着我家小姐啊!”残雪急道。 流云摇了摇头,她抬脚勾开箱盖,手向尸水处挪。 二人手上缠绕的莹虫嗅到了尸臭开始松懈,并向着尸体蠕去。 松解后两人的手掌分离,可她并未直接收回手。 因为此时她的伤口处也满满的都是莹虫,像无数条蚯蚓般不停地蠕动着! 江柏体内的莹虫是暂时清不干净的,可她的必须清理干净! 流云用嚣张斩断江柏手掌外挂着的数条虫体, “你们几个给江小公子清理伤口并包好!” 这些莹虫不停地钻入尸水,流云慢慢的等待着,渐渐的她的掌心不再有莹虫爬出! 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刚站起身,身子一歪,向后倒去! “小姐!”残雪惊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可有一人速度更快! 他健步如风,神快如影,瞬息之间已到跟前,流云仰倒并未落地,而是这人接住。 正是江行止! “得罪了!弟妹!”他道。 江淮卿和上官寒青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上次他不是说不认可吗?怎么这会儿变弟妹了? “快!王大夫!看看这孩子怎么样?”江氏夫妇围拢过来。,江夫人焦急道。 王兴还未动,残雪早已上了手。 惊慌失措的残雪号过脉后方安下心来。 “吓死我了!没事!小姐灵力耗损过度!休息两天就能恢复!” 江行止一言不发的横抱起流云,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都给我听好了!屋子里的药品谁也不许碰!少一颗拿项上人头来补!” 这话说得凶神恶煞,且江行止一贯作风如此,所以他说出来没有不信的! “叫几个护卫将这木箱抬出去烧了!” 江行止命令,转头又拱手道, “王大夫!这边说话!” 第七十七章 有了起色 江山指着他的背影气的直哆嗦:“这小兔崽的!我还在这儿呢!他哥还在这呢!他当家做主了?啊?轮到他发号施令了?” 江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角,朝着屏风后的床那儿努了努嘴:“少说两句!这是啥情况?我怎么看不明白?” 江山也是一脸懵,夫妻对望,心道不好,老二不会对叶流云动了心思 江夫人明镜似的,一眼看出了他所想,轻轻捶了他一下:“他方才说的是弟妹!” “嗯”这回江山是真搞不懂了 王兴刚好折返回来:“江宗主和江夫人请放心,这个法子管用,不过要分四到五次驱虫!一次不可太多,适才你们也看到了,虫子与贵公子已形成了一种平衡状态,若贸然打破这种平衡,对公子反而不利!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不知下一次驱虫是何时?”江山道。 “须看贵公子的恢复状态,嗯”王兴捋着长胡子,思忖片刻:“半年后差不多!” “好!多谢王大夫!您请厢房休息!” “多谢江宗主!”王兴相谢,却不着急走,转头瞧了眼:“残雪,这颗药丸取一丁点给你家小姐服下,用水冲服!” 残雪闻言赶快从屏风后出来,拿过药丸一瞧,少了一小块肉,这不就是刚才江柏剩下的药丸嘛! “此药命墨金!可短时大量提高人的灵气,搏命相杀时的天赐灵药!但药效过后人会陷入零修为状态几个时辰!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补充小姐体内的灵气,但不能多,多了反而坏事!” “去!” 王兴非常满意她的回答,叮嘱好药丸之事便告辞去了厢房歇息! 江柏由四个贴身丫鬟伺候着,残雪和春暖、报喜照顾着流云,片刻不敢离身。 流云再次醒来时,残雪正一手撑着下巴,斜倚在床头打瞌睡,春暖和报喜趴在她脚的位置,看来都没怎么休息。 “残雪”流云浅浅叫了一声没反应,看来这丫头睡得很沉 她想坐起来,可还是浑身无力,只能伸出手推了推。 这一推可不得了,残雪脑袋失了支撑,啪叽磕在了床上,好在床铺的软软的 “小姐你醒了!”这才反应过来,抓过流云的手腕摸了起来。 “嗯还是虚弱!得大补!” “长生怎么样?他如何了?”流云急切的问。 “长生?哦,你说江柏呀!他也挺好的,今日清晨喝了一碗米粥!比前几日强多了!” “那就好!”流云放下心来,闭上眼打算再睡一会,身体虚弱的很。 “小姐您都睡了三天了,现在既然醒了就等会再睡,吃点东西才能恢复的快!”残雪轻轻摇着流云,担心她又睡过去。 春暖和报喜这会儿也醒了过来,一听这话赶紧报菜名,什么人参、乌鸡、天山雪莲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 “这些东西这么复杂,等你们做好我都不知睡醒几觉了!” “小姐有所不知了!每天都炖着呢!就等您醒了喝上几口,也是补品的荣幸!” “怎么铺张浪费?”听完这几句她是真不困了,江家也太豪奢了!那她睡着这几日岂不是就浪费了? “怎么能是浪费呢?”春暖道,“您现在是江家的大恩人,吃什么都不过分,今早江二公子出去狩猎了,说给您弄个新鲜的熊掌!” “” 流云嘴角抽了抽,这个江行止真是有个性,前几日还恶语相向,这几日简直像变了个人,不过那日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们手脚利索,不管流云同意否,各式补品送了进来,不由分说的硬灌了好几口。 对她来说,最好的补品是江家的甜点。 王兴和江氏夫妇是每日必来,不过不是为了看她,是为了江柏,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过去的,每次都会对她这个病好关怀备至,这让她非常不适应。 大家都不熟,突然的关心真的特尴尬。 不过江氏夫妇不知得了谁的指点,每回来都带着她最爱吃的糕点,这又让她无法抗拒。 真是非常的纠结。 补品汤连着喝了好几天,流云在残雪的逼迫下躺了一周,终于可以自由了。 她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望江柏。床上的那个人依旧干瘦,可看的出来,脸庞已有了点起色。 “他这几日进食如何?”流云问道。 “公子以前一天只能进一碗米粥,现在一顿能进一碗米粥了!” 拂冬如实回答! “嗯!不错!好生照料!”流云那些瓶瓶罐罐并未收起来,满桌子都是药瓶。 她取出那瓶墨金倒出一粒药。 “接着给你家公子服用!切记!不可多!” “是!” 流云坐在床边,看着那没有人样的江柏,回想起在姑儿山,她将他狂下水,他那局促不安的模样 将他按下水,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还有他高高举着玉笛,一脸傲娇的宣布,这是清风,他的冥虚 想到这,心情沉落,竟一点点抽痛起来 究竟是谁给他下的蛊? 他一个被保护起来的贵公子,与人无害,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 玉笛流云摸上腰间没了 “残雪,那日我拾起来别在腰间的笛子呢?” “在这儿!睡觉隔得难受,我给收起来了!” 残雪从枕头底下拿出玉笛,递到她手中。 “小姐!那日我取下来时无意看了下,这玉笛中间藏着东西呢!” “嗯?”闻言一愣,她将玉笛倒过来往里面一瞅,还真有东西,像是卷起来的纸。 流云的小指纤细,伸进去一勾,那纸漏了边角,她两指捏住拽了出来。 “小姐!看起来像是信纸之类的东西,我们偷看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一副小像!”拂冬笑道。 “啊?你怎么知道?”残雪怪道。 “公子裁了好多纸,无事时便坐在桌前画呀写呀的!我们服侍在侧,多少看了几眼!” “哦!也对!”残雪后知后觉,“不过小姐我看这纸挺眼熟啊!” 第七十八章 中了圈套 那纸被卷成了卷,流云将纸展开,是一个小女子的画像,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守着一堆木柴,啃着手中的鸡腿。 画的是自己流云呆住了他果然 “姑娘可试着对着阳光一看!”拂冬笑吟吟的提醒:“公子用了特殊的墨汁!” 闻言流云果真对着阳光举起那张小画像,右上角隐隐约约出现两个字!等我! “等我!” 残雪若有所思的盯视着。 “呀!”突然惊雷般咋呼一声,“小姐,这不就是你你” 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慢点说!别着急!” “小姐!咱们临来时,你让我们收拾东西,你的信!还有一些纸,和这个好像啊!” “叶家也有这些纸吗?不可能的!”拂冬先是疑惑接着便是否定“这些纸是专供江家的,其他三大家族都是不同的!” “我家丫头记差了!”流云抱歉的笑着,拉着残雪往外走。 “我不可能记错!”残雪还在辩解,别的不敢说,她绝对信得过自己的记忆力! “我们去外面的小亭子!”流云不由分说的将她拉了出去。 江心亭距离此地并不远,两人走到亭中时刚好无人,流云取出那封信,挨个对着阳光细看。 一共五张,每一张上都是两个字, 等我! 再取出他送的练剑法的纸,还剩很多,她粗略的一看,每张纸的右上角皆是四个字, 吾心悦之! 流云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江柏这是在告白!他对自己告白!他心悦于自己! 那自己对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回想起在秘境与他相处的一幕幕,好像并不讨厌!他温润如玉、清风霁月! 而且告别那日他竟然有意为之的抱了自己 想到这里,心脏竟然咚咚咚的狂跳了起来 “小姐!你为什么脸红了?” 残雪不明所以,拿起纸对上了阳光。 流云飞速抢了过来:“不许看!” “不看就不看!小姐你脸更红了,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便上手。 “我好着呢!”流云抽回手,死活不让她碰。 二人一个不放心要看,一个死活不让碰,你追我躲竟跑了起来。 上官寒青去了睿云斋没寻到流云,问了丫鬟,便直往着江心亭处寻来,可巧,她二人正在此处玩耍。 “哈哈哈哈!你们玩什么?玩的这样开心!” 自江柏的病情有了转机,江府里轻快了好多,许多人都是展露笑颜,也渐渐有了笑声,上官寒青同样心情爽朗。 “姐姐,你怎么来了!”流云忙将那些纸张收进了相随。 “给你送了好东西!走!快跟着我去瞧瞧!” 她神秘的一扬头拉着流云便往回走,进了睿云斋,可把流云惊呆了。 只见她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台古色古香的妆匣,分别雕刻着鸾凤和鸣、麒麟送子、天长地久、禄寿康宁。 虽看出不出木质,却瞅着绝非凡品!不管是妆匣本身的价值还是它带有的含义,都彰显着主人的诚意! 流云清楚,这太贵重了! “这是我的陪嫁!一共六个呢,我挑了四个给你送了过来,瞧着你那些瓶瓶罐罐太乱了,你用这个把它们装起来岂不好?”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这玩意满大街都是! “不不不!姐姐!这太贵重了!流云受不起!”她忙不迭的推拒。 “这很贵重吗?可这只是一小部分呐!”上官寒青瞅了瞅妆匣,好像挺一般的呀:“啊!你是担心我没得用?放心好了,我嫁过来时,婆婆也给了六个,我用不了这么多!你便放心的用!” 说着便开始往里面装那些小药瓶,,妆匣打开后,里面才是暗藏乾坤,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每一寸的空间都不曾浪费,将木头利用到了极致。 “愣着干啥,一起装呀!”上官寒青都装进去好几个了,却看见流云还傻站在那。 “那多谢姐姐了!” “还是叫嫂嫂好听!”她俏皮的瞟了一眼,真心想要这个弟妹。 流云被她这一说,又想起刚才的纸张,小脸刷的又红了。 上官寒青一边装,一边取来纸笔,先写好妆匣上雕花的名称,又一一将药品的名字记下,这才算完成一个。 她一边专心的誊写,一边道:“那日你捡起了三弟的玉笛,可还喜欢?” “做工挺漂亮的!”流云挑着高矮合适的瓶子往里面装。 “我也觉得挺漂亮的!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那可不行!那是你们家的”冥虚到了嘴边死死咽了回去。 “我们家的什么?”上官寒青有意无意的偷瞄她,手却依然在写字。 “你们家的宝贝!那玉质一看就不简单!”差点说漏嘴,流云赶紧圆了过去。 可上官寒青并不善罢甘休。 “你与三弟相识?” “不认识!” “你很在乎他?” “他死了我要殉葬的,自然算是在乎!” “你很在意他!”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性命攸关自然在意!” “可那日你的眼里全是他,不惜已身犯险!” “姐姐看错了,什么是不是的,我都说了,性命攸关!” “好!你说的都对!对了!我这儿有件东西,帮我放进三弟的玉笛里!” “我可放不进去!他的玉笛不认主吗?” “嗯?弟妹说什么?什么认主?玉笛吗?” 话到此,上官寒青也写好了字,轻轻塞进流云的手中,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可从头到尾没提冥虚二字!弟妹竟知道!” 此时的流云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就三言两语被绕进去了! 果然做事还是要一心一意,三心二意她不在行啊! “弟妹就没什么要说的吗?”上官寒青也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 “三弟历练回来之后都挺正常的,就在母亲提出结亲之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抵死不从,要知道三弟向来最听母亲的话!” “慢慢的我听到一些风声,说是三弟心有所属!其实这件事二弟应该最清楚,他们俩最合得来!可二弟也什么都不说!” “那日二弟说漏了嘴,不!或许他也是震惊,说了‘是你’,我就觉的事出有因,随后看你那么在乎三弟,便猜测或许” “今日无事,便来逗你一逗,嘿嘿!没想到你心猿意马大意了?!” 上官寒青颇为得意自己奸计得逞。 “流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小脸通红,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下的字。 “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说的那么直白毕竟三弟未醒,你又是女孩子,不要明说的好!” “多谢姐姐”四个字,并未多说其他,也算是默认了。 第七十九章 双喜临门 “哎呀!我今日午时可以胃口大开了,突然好有食欲!”上官寒青眉开眼笑的抚摸着肚子,心情极佳。 “难道姐姐还有食欲不好的时候吗?”流云抿嘴偷笑,前几日也没见她少吃。 “嗯”她撑着下颚略思忖:“有一点时间不想吃东西,胃里反酸,这段时间又好了!” “就没想过让王兴帮你看看?” “不想吃药!太苦了!” “残雪,你来给姐姐看看!可不能讳疾忌医!”流云忽然就板下脸来,严肃的嗔道。 “你这脸色比你大哥哥都厉害,他都拿我没办法!”上官寒青乖乖伸出手。 这话说的颇为傲娇,流云却哭笑不得,心道,江淮卿那么宠溺你,怎么舍得强逼着你看病。 残雪摁上她的手腕,拧着眉头沉默良久,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本来还轻松的上官寒青和流云被她整的紧张起来,焦急的等着她的答案。 “嗯”残雪收回手,还是一脸严肃:“恭喜!大夫人您有喜了,已经四个多月,可您身子太弱了,气血有亏,胎儿状态也不好,我拟一副药,您让王兴大夫看过后再做定夺!”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让上官寒青既想笑又想哭,不多时竟真的流着眼泪笑道,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这可怎么是好?” 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流云忙安慰:“你放心!我们都在!别慌!” “春暖,去将这件事禀告给江夫人!报喜,去请王大夫到拢翠亭!飘絮、凝秀去寻几个得力的小厮,将大夫人抬回去!” 丫鬟们得了命令不敢耽搁,急忙去办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江淮卿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忙不迭的将上官寒青揽进怀中安抚, “寒青我来了!别怕别怕!咱们有孩子了!” 你侬我侬的毫不在意场中人,仿佛她们根本不存在。 丫头们都没嫁过人,羞得抬不起头!流云尴尬的想钻地缝。 好在不多时,飘絮、凝秀喊的小厮们都来了,江淮卿将她抱上藤椅,一再叮嘱要轻缓、要稳妥,这才拉着她的手,一路护送回去! “拂冬!大夫人是第一胎吗?瞧着她神色很是紧张!” 瞧着上官寒青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已经生育过的模样,这种担忧又惊喜的神色更像是第一胎。 “姑娘猜的不全对!大夫人进门三年了,落了两胎,皆是两个多月时便所以这次听闻已有四个多月,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哦这是为何?” “听以前的大夫说大夫人是弱症,自娘胎里便带的着,所以颇难生子!” “原来如此” 流云若有所思,抬手将桌上的妆匣收了起来 “残雪,咱们也去看看!你们四个看顾好了公子!” “是!”拂冬、敛秋、飘絮、凝秀四人道。 “春暖、报喜你们两个带路,咱们去看看大夫人!” 拢翠亭并不近,几个人没走几步便遇上了江氏夫妇,流云等人见礼后,便同往一处去。 江山很有眼力,看江夫人相同流云说话,便自己走到了最后面。 江夫人待流云越发的亲近了,将她拉在身旁说着家常,起先那种淡薄梳理反而都不见了,想来是救治江柏有功的缘故。 一行人闲话几句便到了拢翠亭。 因拢翠亭距离王兴厢房不甚远,所以他反而早到了。 上官寒青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王兴正在诊脉。 她们几人站在后方静静地等着。 王兴拧着眉头,愁容满面,过了一会儿,便起身到一旁写了张方子递给一名丫鬟,叮嘱:“三遍汤药,一次都不可少!” “王大夫!这孩子怎么样?”江夫人急道。 “大夫人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前面又落了两胎,这一胎要格外注意!那些大补的药品用之前先来问过我!” “也就是说这一胎可以保住!”江夫人激动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夫尽力!” 这言外之意便是他尽力后,这一胎问题不大! “额弥陀福,谢天谢地!”江夫人双手合十对着空气膜拜。 看来江夫人盼孙子盼了好久。 “云儿啊!” “嗯?” 流云还未反应过来,双手已被江夫人紧紧握住,她眼含热泪炽热的望着流云。 “这都是你带来的福气啊!你看!自你进了咱家门,咱们家喜事连连!简直是双喜临门呐!”江夫人激动的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有件事我想了多日,我想你要是愿意,待柏儿醒过来,你还是我们江家的小儿媳,等你到了年龄,我们江家开中门,鸣锣鼓!十里红妆,轰轰烈烈的把你迎进门!好不好?!” “这”好好的怎么怎么突然调转枪头了呢,轰的她脑袋都是懵逼状态,脸也上了红晕。 “母亲!儿媳也是这层意思,我都说了,这个媒人我当定了!”上官寒青躺在床上也不忘了打趣。 “这我”正式嫁进江家,她一直都没考虑过,自从这件事开始,她一直想的都是如何逃离江家,这可让她怎么回答。 况且江夫人正泪眼汪汪的凝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流云咬紧下唇,扭头奔了出去。 “母亲,哈哈!她害臊了!”上官寒青呲着牙乐开了花。 “她才多大,害臊是正常的!倒是你!定要好好养着!”江夫人再三叮嘱。 流云一溜烟的往回跑,可巧江山正在门外廊下和王兴说着什么。 她招呼也没打一闪而过,江山也不怪她,毕竟是自家的恩人,若是江行止这般无礼,怎么也得断根腿! 呼哧呼哧的回了睿云斋,直奔屋内先灌了一肚子茶,拂着胸口喘了半天这才冷静下来,刚才那场面可真是羞涩。 倒把拂冬、敛秋、飘絮、凝秀四人看傻眼了,姑娘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为啥身边的丫头在偷乐?除了残雪。 好在接下来几日无人再提此事,流云脸皮厚,就当此事没发生过,照样如往常般与人相处。 这日王兴依旧前来查看病情,小半个月下来,江柏不再似从前那般干枯了。 身上略有了些肉,皮肤也有了弹性。 “回复的不错!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半年可再次驱虫了!”王兴近来气色颇佳,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仿佛又年轻了十岁。 第八十章 凤栖谷的过往 听丫鬟们传来的碎言碎语,说是他将莹虫的见闻及治疗之法写成了一本小册子,有时出去应酬,便炫耀一番,每次回来之后都是容光焕发、豪气满天,所以对叶流云也更加客气了。 残雪有个什么问题去请教,他更是能列举出十多个例子给她讲解,可以说是问一答十,不吝赐教! 想到请教问题,流云还正有一事要请教,那日她从拢翠亭跑得快,经过江山和王兴身边时,听到三个字,凤栖谷,曲瞻也曾提及此门派,不知昨日之事与此门派何干? 随将心中疑问道出。 “曲瞻?你认识他?”王兴颇感意外。 “我那丫鬟跟他学过一段时间医术!所以有过几面之缘!” “哦!原来如此!这人是我一个不错的外门师弟收的徒弟,花花肠子可不少,哼!没少在我这里吃瘪!” 流云莞尔,跑题了! “他曾说凤栖谷是个神秘的门派,具体他也不清楚!不知王大夫昨日为何提到?” “唉!昨日我同江宗主说过,他的大儿媳妇生完这一胎,以后不可再生育了,以她的弱症,这一胎能母子平安便是老天开眼了!” “又与凤栖谷何干?” “凤栖谷内有一种草,名曰日月星辉!再与几种药草混合便可治疗这种弱症,只可惜凤栖谷迷雾缭绕,几百年间闯进去的无人生还!” “竟如此凶险?” “当然!五大门派的掌门修为何等高绝!也没有敢闯进去的!” “那不对呀!若是如此,那谷内有日月星辉又是如何得知的?”流云纳闷了! “唉!”王兴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喽!也不是什么秘密,怪道你竟不知道?!” 说着还真是深感诧异的瞥了她一眼。 流云也深感惭愧,她常年独来独往,也没有家族可以依靠,这些事情她知道的很少。 “相传几百年前,凤栖谷的迷雾并不会取人性命,只是让人迷路,500年前凤栖谷出了一位绝世天资的谷主,名薛凝,其容貌、资质独领风骚!世人望尘莫及,而且她去除了凤栖谷的迷雾,与外界往来,可突然有一天她入了魔,残杀了数百名修仙人士,随后被五大门派联合绞杀,从那之后,凤栖谷再度迷雾环绕,并且入雾者尸骨无存!” “嗯”流云沉浸在这个短小的故事中,仿佛自己就是亲历者,让她顿感惋惜。 “那日月星辉长的什么样子?” “很独特的一种花草!” 王兴取来纸笔,在纸上画了许多十字状的小花,可这些花拢簇在一起,又是一个圆形,果真十分特别。 “凋谢时,它总是先凋谢向南的一半花朵,这时看起来又像月牙!”王兴又道。 “日月星辉!名字来源于此!果然奇特!” “凤栖谷相传是九天神女遗留人间的遗迹,还有传言是什么魔界入口,这些可就是门派的秘密了!今日告诉你!你可要保密!”王兴压低声音忽然道。 他谨慎的环视了周围,小心翼翼的摸着流云差点笑出声来。 简直就像两个小孩子在约定一个小秘密,嘿,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呦!谁要是说出去了就是坏人,咱们就不是好朋友了! 流云忍着笑将那图画收起来,就算那谷进不去,万一哪天能碰到呢! “多谢王大夫解惑!” “不用客气!你也帮了我大忙!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来问便是!” 流云起身相谢,王兴客气了几句便告辞回去了。 凤栖谷神秘的门派想到门派,今年的十月份便是四年一度的万仙清谈会了,听说江家本来定下两位公子参加此次盛会。 便是江二公子江樊和江小公子江柏,如今怕是只有江樊江行止一个人参加了。 而她是无缘此次盛会了,江柏的病情她不能离开。 “姑娘!听说江二公子外出回来了,给您和大夫人都带了熊掌呢!”拂冬眼角含笑,端着江柏的米粥进得门来。 听残雪讲,那日她晕倒是江行止瞬间将她扶住的,还称呼她弟妹,处处维护,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莫非是因她救治有功?应是如此! 都说他们哥俩关系很好,江柏受家法时他扑上去挨了好几下,淋雨后发病,江行止也在身旁! 又联想到莹虫,那虫子喜腐烂之物,也喜阴暗潮湿,究竟是何人要置他于死地? 不止是她想要弄明白,江家更想弄明白! 自她说出虫蛊两字,江山就没闲着,他与江夫人及亲信都认定,若要下蛊,必须近身!也就是说江家内部出了内鬼! 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可疑人员! 可他们连虫蛊怎么下进去的都弄不清楚,所以一番查找,什么也没查到! “小姐!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先吃饭!” 残雪将各式菜肴端上桌,她抬眼望去,还真有熊掌! 拂冬等人正在服侍江柏进食,流云吃了几口便不动筷了,都给她们留着。 饭后流云正在消食,丫鬟来报江氏夫妇正往睿云阁来。 此时刚过饭点,应该不是来闲话家常的! 流云起身相迎,来得不光是江氏夫妇,江行止也跟在后面! 江夫人进屋后便守着江柏坐在床边,虽然已经好转,但想起以前,还是忍不住垂泪! 江山见此,也只能略微安抚,待她平静下来,方发现流云还站着。 忙拉着流云在一旁坐下。 “今日我们来是有一事想与你商量!”江夫人道。 “夫人有话直说便是!”流云道。 “是这样的,自那日你指明柏儿中的是虫蛊后,我们便开始调查此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流云清楚!毫无收获是吗?” “惭愧啊!”江山叹气:“一无所获!行止这些日子在外行走暗中探查,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还是想着从虫蛊本身上找出问题所在!” 江行止也是面含愧色,颇为无奈。 “我也想知道背后推手是谁?想来想去,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是仇家下黑手?” 这些天流云猜想了很多,思来想去也就是仇家下手比较可能。 “可是我们江家也没什么仇家呀!”江夫人愁绪郁结于心。 “若是没有仇家”流云想了想,又道:“还是那个问题,再使劲想想他与你们吃的喝的等等可有什么不同?” 从病发至今已有四个多月,可虫蛊究竟是何时下的无人知晓, “照这样说来,便只能从他历练回来之后想起了,那也将近有半年之久了!”江夫人嘟囔着, 又自我反驳:“不对!或许在外历练时便已染上了!只是回家后病发而已!” “不可能的!”流云直接驳斥:“他历练之地多水,若那时染上虫蛊早已经爆发了!” 第八十一章 以不动制万动 话出口后,流云真恨不得把嘴缝起来!一提到江柏的病情就管不住嘴! 果然引起了江山的怀疑。 “你如何得知柏儿修炼之地多水?”目如火炬灼灼逼人,让流云语结。 “是我提到过!”江行止出言解围:“父亲叮嘱我出门暗中查访后,我便来此请教过关于虫蛊的一些问题!顺便说了这些!” “哦!”江山听过解释后便不再纠结此事。 流云也松了口气,向江行止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行止点头回应。 当然,流云也知道,他知道一些自己与江柏的事情! “说到多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多想想江柏自回来可有哪些接触到不寻常水的情况,热汤肯定是不行的!此虫喜阴凉!还需是凉水才对!”流云分析道。 “停!”江行止忽然喝道。 他歪着脑袋极力回忆,口中不停的嘟囔:“凉水、水凉、凉水、水凉” “你嘟囔什么呢?”江山白了一眼。 “你再说一遍!有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想不起来了!快!你再说一遍!”江行止仿佛没听见他爹说话,急切的瞅着流云。 她便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江行止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停的念叨,江氏夫妇二人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的疯魔行为,可别老三还没好,老二又疯了! “啪”!江行止一拍大腿,嚎道:“想起来了!” “你小点声!再吓到柏儿!”江夫人嗔道。 “父亲母亲,三弟从姑儿山回来后境界突破,我也破境后,咱家不是举办过一场宴会吗?” “没错!怎么了?”江山对这个儿子很没有耐心! “那日宴会到了后半段,我和三弟偷摸出去一趟,回来后渴的不行,可巧丫鬟们上的都是新煮开的茶!根本喝不得!” “所以你弟弟喝了生水?”江山打断道。 “不是!父亲,当时走在前面,进屋拿起茶盏便喝了一口,差点把我嘴烫起泡,正恼怒想骂人,三弟进来了,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说到这里,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同是主子,同屋檐下,同一时间,不可能出现温度不同的茶水! “你个小畜生为何不早说!”江山抬掌便想打人。 “老爷!”江夫人柔柔的喊了声,可比凶狠的吼叫管用一万倍。 江山立时就把手掌放下了。 “没想这么深远啊!时间太久了!我当时还诧异,就问了句‘三弟你不烫吗?’他说“不烫!刚好!”,现在想来太奇怪了!” “同样的一壶茶,你的水烫,他的刚刚好”流云思忖着,不用想,肯定是有人趁机动了手脚,可是如何动的呢? “此人为冰系灵修!”流云忽然想明白了!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江行止赞同道,“可如何下蛊?” “说起来费劲!贵府可有冰系灵修者?要知根知底绝对信得过的!” “有!”江山道:“我的贴身护卫曾铭!需要叫他过来吗?” “有劳江宗主!” 江山到门口交代了几句,流云吩咐丫鬟准备了一个筛子大小的酒盅。 不多时曾铭便到了门口,本欲行礼,被江山制止。 “行了!有要事!省了!你快过来听这丫头吩咐!” 流云点头致意,见人已到,便在酒盅里面放了一颗米粒,又倒满热茶! “劳烦曾护卫将这热茶冻成冰块儿!越冰越好!” “没问题!” 曾铭将酒盅放在手心,只见他掌心处程腾起一团白色的水汽,初时还挂在盅壁上,只一会儿的功夫,水汽便消失不见,酒盅成了一个冰疙瘩! “三夫人,成了!” 流云倒茶的手一僵,这称呼实在是哭笑不得! 她在一杯中倒满滚烫的茶水,一杯只倒了三分之二。 到了这里,江氏夫妇和江行止差不多便明白了。 流云刚下拿起酒盅,曾铭提醒道:“三夫人小心,非常冰!恐冻僵您的手!” 流云心道,不拿也僵了! 手指俏皮的划了两个圈,掌心“腾”的燃起火焰,黑色的焰火在她的掌心跳跃,格外的恐怖妖冶! 这才拿起酒盅,只听一声脆响,冰火交接,酒盅炸裂!冰块落入她的掌心! 她迅速收回火焰,并同时将冰块投入水少的那只杯子! 众人看着冰块在滚烫的茶水中消融,不消片刻,冰块已消失不见,只剩杯底的那粒米! 拿起两杯茶盏试了下温度,便直接交给了江行止。 “你试一试!应该就是如此!” 江行止接过,一杯依旧滚烫,一杯略热,入口刚刚好! 他又将杯盏递给江山,江山摸过后气的牙根痒痒!江夫人见他如此,想到儿子竟被人如此暗算,鼻头一酸又落下泪来! “杯中是米粒!若是虫卵会更小,不易察觉!”流云道, “宴会上人应该很多!请诸位再想想可能是谁或者哪个家族?” “这那日来的除了三大家族外,还有些许小家族,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会是谁!”江山回忆道。 “想不出不如……暂时便不想了!”流云淡然道。 “这是为何?” “对方既然有害人之心,那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我们只需严防死守住江柏的房间……剩下的……且等着!” “就这样干等着?我可等不了!我要把他找出来活剥了他!”江行止那不安分的性子又安耐不住了。 江山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 “二公子莫急!江柏有救的消息一早已被王大夫漏了出去,对方可会善罢甘休?” “自然不会!” “那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再次下手,可若是终不得手呢?二公子,你猜对方会如何?” “嗯……”江行止沉吟了半晌大彻大悟道:“会狗急跳墙!” “听闻江二公子十月份便要去参加万仙清谈会,咱们就等到二公子回来再说可好!”流云道。 “以此为限?”江山似乎知道她还有下一步。 “嗯!到时再见机行事!如何?” 江山紧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如今这种形式,敌在暗我在明,以不动制万动也不失为良策! “好!就依你所言!这段时日我们江家也休息休息!举家同乐!”江山道。 众人商定后便将此事暂时抛诸脑后,不再去深究! 接下来的时日,江家人一方面照顾江柏,一方面照顾上官寒青,反正追凶的事没人过问,也没人操心了! 整个江府仿佛没发生过虫蛊的事祸事,一派和气,欣欣向荣,不时有小丫头们嬉戏玩闹的声音。 外人问起来近况,便说江柏虽然暂时不能康复,可五个月后江家将又添一员,所以整个江府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欣喜中! 第八十二章 江柏的心意 北方的四季分明,过了六月天气越发炎热了起来。 随着进入夏季,雷雨渐多,空气变得潮湿,江柏的病情多有反复。 好在王兴艺医术高明,流云和残雪又日日守在身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如今已是9月初。雨水渐少,江白的病情越来越趋向稳定,她也轻松了很多! 流云掐着手指头一算,她来江家已经四个多月了,万仙清谈会在十月中旬举行,江行止这两天就该启程了。 等他再回来,便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流云亲自取出一粒墨金,挑下针尖大小的药末,溶于水中后,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他喝下! 此时的江柏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和治疗,早已不再是一具皮包骨的干尸了,身上长了点肉,想必下一次割破手掌应该会出些鲜血! “姑娘!江二公子在门外,说有事找姑娘!”凝秀来报。 “请他进来!春暖、报喜换二公子爱喝的茶!” “不用忙了!我来看看便走!”江行止少有的斯文和客气。 他收敛了眼神里的桀骜不驯,安静的坐在江柏的床边,一言不发的瞅着床上的人。 在流云的认知中,他可不是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他大哥才是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春暖沏好了茶呈上来,江行止淡漠的看了眼,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幽幽道, “三弟说这茶最是难喝!要教我品茶、斗茶,可他却静卧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要何时才会醒来?” 言语中难掩悲痛与落寞。 “三弟是我们家的佼佼者,是江家的继承者,也只有他能配得上这个位置!” 看得出,他与江柏的感情果真不一般!江柏不仅是江家的骄傲,更是他江行止的骄傲! “若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对我三弟做这样的事,我定痛饮其血,生痰其肉!” 流云松了口气,这才是原本的江行止,三句话已原形毕露! 刚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还真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明日我便启程了,有些话早就想和你说了,憋到现在,真的不是我的性格” “也好!心里没有烦扰之事方能轻松赴会!”流云道。 “三弟妹是个绝顶聪明的,我虽性子粗陋莽撞却也不傻,这屋子里都是亲信,我便有话直言了!” “三公子过谦了,有话请讲!” “可否看一下你的剑?” “小事!”流云随手取出递交到他手中。 江行止苍劲有力的手掌拂过雪白的剑身,视线停留在剑名处。 “嚣张!不错!”江行止满意的点头,唇角带笑。 他起身走向北墙,那里悬挂着几幅山水画,画后面用了竹帘装饰,看起来颇有意境。 江行止在竹帘后一阵摸索,不知抓到了什么就开始拉。 竹帘连带着画作一同被卷了上去,露出了后面的物件,是一把剑,被放置在剑架上,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相当珍惜。 流云眼前一亮,同自己的嚣张一模一样,同样的蛇皮剑鞘,同样的剑柄! 他走上前去,取下那把剑递交个流云。 流云握在手中,油光发亮的蛇皮剑鞘拥有着独特的手感,拔出剑身,雪白的剑身泛着寒光,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另一颗蛇牙! 同样的位置雕刻着两个字“静心”。 “三弟说,嚣张过后便要静静心,静心久了恐有人欺上头来,便要再嚣张一次,两者相辅相成,方得长久!” 江行止说着,把手上的剑也还了回去, “嚣张静心!是一对!” “去年十月初,三弟从姑儿山历练回来之后便像变了个人,经常是说着话或是写着字就莫名其妙的痴笑!” “我是个俗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木头开窍了!可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是什么也问不出!”江行止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日他拿出两颗蛇牙,拜托我打造两柄剑,我一口应下了,其实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待剑成之日,我只给了他一柄,并以此相要挟,可巧!那日我随便扣下的便是这把嚣张!” “他气的鼻子都歪了!可没办法呀!便把在姑儿山偶遇一女子的事说给了我,可他打死都不说那女子的样貌与姓名!” “我听的兴起走了神,被他偷袭,剑也被夺了去,故事下半段他也不讲了!唉!” 听到这里,流云便明白了江行止为何对她从敌视到维护,因为从她出剑的那刻起,江行止就知道那女子是她了! “之后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他因为拒亲被责罚!” “嗯听说过!” 流云脸颊微微发烫,江柏钟情于她的事,本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被不熟悉的人当面分析,任她心理如何强大,也难为情呀! “三弟于感情之事向来木纳规矩,是个正人君子!可母亲又是如何得知?” “后来在我层层追问下才知道,他在与你分别时,可是一反常态的嗯” 江行止也有口难言,但这件事他弟弟不能说,他却等不得了。 “嗯当着护卫的面” 他虽行为放荡不羁,可面对自己的弟妹,实在说不出口。 流云也是恨不得扒条缝钻进去,她的确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谁想他竟讲的这么清晰明白。 “反正你知道就行了,他那样做是故意的,故意让人看见,然后再通过护卫透露给母亲,意思就是不要随便结亲,他江长生心有所属!” 江行止一口气噼里叭啦的一通说,也不管她听没听清楚,反正他是简洁的说完了。 “三弟的心意我替他说出来了,我这人是个直肠子,也闷不住话,就看不得好事多磨!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总之” 他踌躇再三,还是没把话说明白,可流云听清楚了,他想知道自己对江柏的心意。 “我想听他亲口说!” 流云缓了口气,压下适才的羞涩,平静的收起了嚣张,将静心交还。 江行止闻言会心一笑,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过。 “这屋中的一切皆由你做主!这便告辞!” “那边提前祝江二公子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第八十三章 他终于醒了 送走江行止后,流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两只眼直勾勾的瞪着帷幔出神。 残雪抱着被子在她身旁蜷成了虾米,呼吸匀称,显然是睡着了。 “残雪”她实在是睡不着。 江行止把江柏的朦胧之意直言道出,汹涌而来的少年爱慕让她无所适从。 “残雪?”伸出小指,轻轻的捅了下旁边的那只虾米。 “唔小姐你还没睡吗?好困”残雪翻了个身,往她身边拱了拱,依旧是个虾米造型。 “你说什么是喜欢?”流云望着头顶的帷幔怅然出神,仿佛再盯一会,就能开出花来。 “什么喜欢?残雪不清楚”她睡得迷迷糊糊,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嘟囔的是什么。 “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无奈的自嘲道,问谁不好,问个痴傻的笨丫头。 “唔可是残雪知道害怕”她依然在嘟囔。 “没问你这个” 流云这回直接翻了白眼,真是驴唇对马嘴。 “残雪好害怕离开小姐好害怕失去小姐嗯” 残雪或许是做梦了,钻进了小拳头。 “害怕小姐独自犯险害怕小姐身受重伤害怕小姐嗯被人出卖” 她越说越紧张,眉头紧紧挤到了一起。 流云伸出手抚平她的眉间,轻声哄道, “我在你身边呢睡!没有人害你家小姐” 流云轻轻哄了两声,她才安稳的沉沉睡去 可这丫头不经意间的话却深深触动了流云的心尖 方才残雪说害怕 害怕什么呢她说害怕失去害怕离开 忽然间,流云想起那日。她捡起江柏的笛子。 当时除去震惊外,她还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他! 拼尽全力哪怕一命换一命,也要留下江柏! 现在她明白了,她害怕失去他,害怕他的离开! 那么这是喜欢吗? 流云还是无法认定! 可有一点她能肯定,她心中有江柏,或许是仰慕,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感情,但总归没到喜欢的地步,可绝对有他的位置! 所以流云决定了,从今日起,她要一点点的尝试着从仰慕到倾慕再到爱慕! 总之,他不放弃,她决不相负。 江柏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王兴看过之后决定半个月后进行第二次驱虫。 流云也赞同,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办妥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秋雁来信说是这两日便能到临江。 流云怕接不到人,便天天派残雪去城门口候着。 眼巴巴盼了两日,可算把人盼到了。 临近午时残雪便匆匆赶回了江府。 王兴正在看着江柏,流云也放心,便打了声招呼,拉着残雪去了江心亭。 “怎么样?可安排妥了?”流云心急的问道。 “放心小姐!都安排好了!暂时住在了客栈!银钱也交给了秋雁姐姐!” “好!明天你再去一趟!” 说着又掏出几张银票交给残雪, “把这些也交给秋雁,房子的事情急不得,让她慢慢挑!” 她也想买个大房子,可手头的钱不够,且临江城内寸土寸金,怕是不用想了! 城外临近的村子应该还可以!不过要精挑细选! 好在每月给的例银住客栈是足够了! 只等第二次驱虫完毕后,便和江夫人说明白。 二人正说着房子的事宜,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向她们二人跑来。 瞧她神色焦急,流云也不觉眉心蹙起。 “何时这般着急?” “姑娘!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那丫头喘着气,又惊又喜道, “王大夫让您过去瞧瞧!您快些?!” “醒了?!”流云“咻”的站起身,丢下身后的残雪一溜烟往回跑。 人若是醒过来便可以正常进食了,可以下床走动,可以与人交流,那离康复指日可待! 她一路快跑,到了睿云斋时,她是第一个到的,扶着门框好一顿喘 “王大夫!他醒了?” “醒了!我正在给他针灸时,他忽然就醒了,来!你看看他!” 流云缓慢的往里走,远远的,她看见床上的人睁着眼睛,虽然那双眼睛依然凸出的有些吓人,可那眼中有了神采,不再黯淡无光。 她轻轻唤了声:“江柏江长生” 床上的人似乎颤抖了下,他努力的拧过头,望向声音来处。 流云就站在床前不远处,欣喜的望着他。 “柏儿你醒了?我的儿!上天保佑!佛祖保佑啊!” 江夫人得知消息匆忙赶了过来,在众人的拥簇下跌跌撞撞的奔向床榻。 随后进来的便是江山和江淮卿,他们围拢在床榻旁,包的严严实实。 流云早被挤到了一侧,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过她已经看到了,江长生确实醒了,她也就放心了! 江夫人看到江柏确实醒了后开始激动落泪,诉说着对儿子的挂念! 她说了很多,一边哭一边说,等她稍微稳定下心绪,才发现江柏并未看着她,而是拧着头,怪异的盯着一旁。 江夫人擦干泪水,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也扭着头向外看去,江山等人连忙让开,也回头看去。 可后面什么都没有,流云瞧着纳闷,也从一旁探出头来, 当她再回首时,目光流转,四目相对,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江柏望着她!暗淡的目光中霎时充满了震惊,而后便是疑惑、局促、不安。 这些变化流云都看在眼里,她感到不妙。 果然,江柏开始呼吸急促,他的身躯剧烈抖动,神色演变为害怕、恐惧、退缩, 她认识的江长生何曾这般惊恐、退却的看着她过? 话音未落,江柏头部抽动了一下,他努力的张开嘴,唇齿不清的想说着什么? “我的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江夫人见他如此激动,心内着实焦躁不安。 第八十四章 第二次驱虫 “出出走!走!” 江夫人附耳细听,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叶流云。 “他说走?” 江夫人不解的凝视着流云, “他是让你走?” 略略思忖,之前她强要给柏儿定亲,今日他见一陌生女子,莫非猜到流云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所以才如此抗拒? “我知道了我走” 如此冷漠抗拒的眼神流云怎会看不明白,虽不清楚是为何,可眼下他的病情为重,不可过度刺激他。 转身出了门,她想不透,江柏不是钟情于她吗?不是属意于她吗?不是要她等着他吗? 如今她来了,就在他眼前,却又为何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在流云的看来,此时的江柏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何恰恰相反? 她就站在廊下,并未走远。 听着屋子里江夫人的声声安抚,似乎自她出来后,江柏便平静了下来。 不多时,江夫人率先走了出来,她缓步走到流云跟前,一双刚刚哭过的双眸同情的打量着流云, “他唉!对不住你,他还是抗拒我给他定的亲事!” “无妨” 流云心道,看来是江夫人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让江柏反抗结亲的人,而且,江夫人似乎有自己的理解。 “唉!”江夫人叹了口气:“这样!我另给你安排房间,你今日便搬出去,柏儿养病为重,不过这件事,终是委屈了你!” “我亦盼望着江小公子能尽快痊愈,听夫人安排!” “你是个好孩子,柏儿这个一根筋的!”江夫人有些惋惜,可任流云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亲儿子,在这件事上,她不想再折腾了,只想随了江柏的心愿 “只是两日后驱虫之事怎么办?”江夫人愁上心头,忧心忡忡! “夫人可挑选两名信得过的护卫交给我,两日时间!我定与他们交代清楚!” “如此便好!你说话我总是放心的!” 从那日叶流云舍身相救,她就莫名的对这孩子充满了信任,就像江行止那日说过的,有她在,江柏绝对无事! 江夫人将江柏身边四个贴身服侍的丫头喊过来,细细叮嘱收拾细软等琐事。 心怀愧疚的又望了她几眼,这才转身回屋。 “夫人!”流云突然喊住她。 江夫人回过头, 流云目光游离,躲闪着道:“他江小公子如何了?” “柏儿他” 想起江柏的样子心如绞痛,那模样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语,犹豫了半晌方道, “总体来说病情稳定只是看起来呆呆的总是目光呆滞的盯着某处唤他也总是反应很慢就像丢失了魂魄般” “嗯” 这话听在流云耳中,心中莫名的悲凉,若有所思的应着。 江夫人看她这魔怔的样子,倒与柏儿有几分相像了,可真是怪事 拂冬几个丫头将流云的东西收拾完毕,便领着她向江心亭的对面走去。 这是一处精致的小院落,用篱笆围成的院墙,质朴又脱俗,竹制的院门上悬着副牌匾,梨香园!满园栽种着果树与花卉,料想这里定不是普通的客房。 “姑娘,您暂且在这里住着,缺什么少什么,你只管吩咐人去找前院的黄管家,暖春和报喜都清楚!” “好!这院子可不像一般的客房!以前是谁住在这里?” “咱们大夫人的妹妹上官花雨和表小姐柳茵都曾住在这里!” “都是至亲的亲眷家属,想来绝对不会缺什么,好了!你们快回去照顾公子!” “是!” 刚将她们打发走,又来了十多个丫鬟,说是专门洒扫庭院干粗活的,流云知道江府主子们的使唤丫头数量向来多的吓人。 于是只吩咐辖制管教之事全权托付暖春和报喜,她懒得管! 可能是出于慎重,等了大半日,江夫人选定的护卫才姗姗来迟。 二人一般高,皆是身形修长,目露精光,看得出,修为不低。 “你二人如何称呼?”流云道。 “属下王萌!” “属下丁勇!” 二人如实相告。 “你二人既是夫人选定的人,定然可靠,那后日的驱虫之事,便交给你们了,流云再次谢过!” “定不负众望!”他二人异口同声道。 此事一不留神便可能身患虫疾,所以在讲解过程中,流云格外叮嘱注意事项,哪怕如她上一次一样,若有虫进入体内,一定要及时清除干净。 这两日江夫人也派人来说过,她曾尝试着在江柏面前提起流云,甚至拐弯抹角的劝说驱虫时让流云一旁看着。 结果江柏还是那副样子,只要提起流云的名字,他便情绪异常激动,甚至挣扎着打翻了汤药。 虽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可也无法,流云是不能出现了。 两日后,王兴领着残雪等一众人都守在屋内,流云站在廊下静静等候着,不多时,几个护卫抬着箱子进了屋。 虽然箱子盖着,可依然能闻见恶臭。 她不能进屋,可残雪是她的耳报神。 “小姐!”残雪跑出来道:“箱子里是一具婴儿的尸体,都准备好了,马上开始驱虫!” “小姐!手掌已破开,江小公子似乎很痛苦!” 她自然知道,刚才还很平静,这时已传出了王兴不停的冷喝, “都摁住他!快!摁住!别让他乱动!” “小姐!虫子露头了!” “有好些虫子落在了尸体上!” “小姐!江小公子又发生了颤栗,开始灌输灵气了!” “小姐!成了!”残雪兴高采烈的汇报,这次说完她没再回到屋内。 看来是大功告成了!有惊无险! “残雪!咱们回!” 这次驱虫完毕,流云心内竟有一丝失落,如此,江府其实不再需要她了。 江柏的病也不再需要她了,与江夫人说明,她可以离开了! 可是,江柏将她平静的的心悬了起来,她还想要个明白! 领着残雪刚回到梨香园,屁股还没坐热,江夫人那便派人来请残雪。 残雪受宠若惊,什么事需要当家主母专门派人来请她? 那丫鬟道:“大夫人发动了!王兴大夫多有不便,让来请残雪姑娘,说与他里外配合!” 第八十五章 与母亲相逢 “快走!”上官寒青身带弱症,此事不同寻常,万不可大意。 流云拉着残雪向拢翠亭疾走,到了那时,稳婆已在安抚上官行寒青的情绪。 江淮卿焦灼不安的不停搓着手,时而扒着头往里面瞅一眼,可又什么都看不见! 见了赶来的残雪,又是作揖又是恳求,言下之意是大人孩子都要保,实在不得意,去子留母! 江夫人刚巧赶来,甚为不悦的瞪了大儿子一眼,又严肃的拉过残雪郑重道, “二人都要保住!” “奴婢记下了!”残雪不再与他们啰嗦,径直进了内屋。 王兴在外间,听着残雪述说产妇的状况与脉象,二人一通研究与商量,针对可能出现的状况,提前写好了几张药方。 嘱咐丫头们煎熬汤药以备不时之需! 上官寒青这一胎不算顺利,流云是午时来的,孩子呱呱坠地时已接近午夜,好在同样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江淮卿抱着孩子如获重宝,他将孩子抱给上官寒青看过,满眼柔情的道, “江天赐!寒青!你是上天赐予我的,孩子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名字!” 流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江淮卿为人稳重,对妻子用情至深她是领教过的。 可如此肉麻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反差太大,她受不了了! “残雪!咱们回!” “好的!” 残雪还是头一次被外人如此看重,心情不错! 一天之内两件喜事,江家才不管啥时辰,自己开心了就好! 命人燃鞭炮,放烟花!要让整个临江同庆! 而此时的江家如同被命运之神眷顾,两个月后,捷报传回,江行止在万仙清谈会中胜出,已入了岳阳山! 他本人也已在回程的路上! 江柏的病一日好似一日,听残雪讲,他已经能清晰的说话了,在侍女的搀扶下偶尔也能走几步! 只是流云的名字在他那里依然是禁忌!提不得说不得! 如今江家诸事顺遂,她也得去见见母亲了。 “残雪!收拾一下,咱们出门去看母亲!” “好!” 流云与江夫人只说想出去转转,江夫人爽快的应允,又给了好多碎银子,让她尽情的玩耍! 残雪早已联络好了马车,说了地点,车夫乐呵呵的直说这趟买卖好,钱多活好干。 在这之前,江夫人提前将允诺的银子给了流云,钱充足了,房子也就好挑了! 秋雁按照她的吩咐,在城外最近的村子里买下了一处庄子,价钱合适,风景优美,最最让流云满意的是,这庄子还带着一部分土地,与江家的庄子比邻而居,也能得些照顾! 马车拉着三人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流云从车上下来顿觉心胸舒畅! 江家再豪华,还是属于自己的狗窝舒坦啊! 这地方视野开阔,一眼望去,田野一望无际,秋雁果然好眼光! 只是如今天气转冷,地里光秃秃的,若是来年种上庄稼,绿油油一片那才好看! 流云走进庄子,秋雁正在打扫着庭院,听见动静,抬起头愣住了…… “小……姐?!” 白氏正在一旁的石凳上择菜,闻言抬眼一看,瞬间泪盈满眶。 “云儿……” 她忙起身随便在裙上抹了手。 “母亲!”流云鼻头一酸,一头扎进白氏的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这孩子……” 白氏搂住流云,轻抚着她的发丝,语气中透露着心疼。 “每回都是母亲哭,这回母亲眼泪还未掉下来呢,你倒先哭了!” 流云不理,只埋头在她的颈窝里抽泣! “在江家受委屈了?” 她埋首摇了摇头。 “这又是为何?” 白氏一连两问,啥也没问出来,无法,只能抱着她,安慰着, “哭哭!哭出来就好受了!” 这句话好似在堤坝捅了个窟窿,流云搂的更紧了,泪水奔涌而出,不依不饶的哭的更大声了,仿佛要将素日不能说不能讲的委屈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白氏只能轻声哄着,哭了好一阵,才渐渐止了哭声。 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低下头一看,流云的两只眼睛都成了兔子! “快进屋来!这可成了兔子精了!” 让她这一闹,白氏反而没了落泪的心情,将她拉进屋子里,取来热水烫了巾子敷在脸上! 热腾腾的巾子包裹着红肿的眼睛,仿佛是舒服了一些,起码不再干涩了,又敷了两三次方恢复心绪。 “云儿,你老实和母亲说!可是那江家苛待与你?” 白氏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又担忧又不忿。 “没有啦母亲!” 这说的是实话,江家确实没有苛待与她。 “那可奇了!为何哭?”白氏不依不饶。 “许久未见母亲,又一直没有消息,担心母亲!” 说着又撒娇的藏进白氏的怀里。可这回却被白氏推了出去。 “扯谎!” “就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反正哭过了发泄了就母亲一路上可还顺利?” “你又打岔!”白氏哭笑不得,拿她是真没有办法。 “我的事不重要,都是小孩子闹脾气,过一阵就好了,倒是母亲路上没遇到什么阻拦?” 若说叶家善罢甘休,她可是不信。 “我们一路到了荔平城下,秋雁拿出你的亲笔信,我一看又让我们乔庄打扮,掉头一路向北!”白氏指尖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道,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你这个鬼滑头!” 秋雁掩嘴轻笑,接着道:“夫人起先还担忧怎么瞒过车夫,我才告诉夫人车夫也是咱们的人,夫人惊讶的不得了呢!” “对呀!这王腾你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叶家的?”白氏道。 “嗯就是那一次我问母亲可愿跟女儿一起走,母亲答应后我就开始安排了!” 说着这儿,流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秋雁,道, “今日这事能成,多亏了秋雁和王腾的一路照顾,娘!可要备好多嫁妆,风风光光的把秋雁嫁出去!” “那是自然!” 自秋雁揭示了王腾的身份,白氏一路上看过来,怎么不明白! “夫人小姐说什么呢!”秋雁羞的满脸通红,跺了跺脚出去了。 残雪一脸懵,咋回事?秋雁姐姐要嫁人了?嫁给谁啊?她们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哪冒出来一个人? “娘,一路上可遇到过叶家人?” “遇到过!若被他们截下就麻烦了!好在王腾机警,有惊无险的都躲了过去!” 流云从怀中取出和离书,交给白氏, “娘,和离书在此,女儿擅作主张,母亲可会怪罪?可会后悔?” 白氏看着纸上的最后两行字,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忽然笑了。 她笑的那样的轻松自在,笑的如释重负。 “傻孩子,怎么会?母亲本就与你相依为命,如今只是没了别人的叨扰,依然还是咱娘俩!” 第八十六章 什么是喜欢 “只是这庄子里只有你们三人是不够的!母亲可剩余的有银钱?” “有!还有不少呢!” 白氏取出两张银票,流云看清了银票上的数字满脸的不可置信。 “母亲!!这庄子就只花了一千两白银?还带着田地?这不可能?” “听秋雁讲,这庄子原来的主人急用钱便贱卖了,可巧咱们手上有这些,便优先卖给了咱们!” 白氏说起这事便觉得运气好,果然离了叶峰,财运也滚滚而来。 流云叫进来秋雁一通问询,秋雁对答如流。 倒不是她信不过秋雁,就是觉得距离临江城这么近的庄子,风水又好,怎么也得七八千两银子! “不会是凶宅?”流云脱口而出! “不会的小姐!”秋雁信心满满道:“附近几个村子让腾哥哥转了转,这处庄子原先是预备卖给江家的,因江家出了事,无暇顾及,这才便宜了咱们!” “谁是腾哥哥?腾哥哥是谁?”残雪突然问道。 秋雁红了脸,白氏和流云相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这下残雪更不明白了! “秋雁,你再去给母亲添置些丫头和厨娘,不能只劳累你一个人,多些人也没关系,不过规矩不能乱,辖制下人的事,交给你我放心!” 流云递给秋雁两张银票,秋雁看了眼道:“小姐,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去临江城里盘下个铺面,让王腾干些顺手的买卖!你要嫁的人可不能没有家业!” “这这太贵重了小姐,他不能收!” 秋雁忙推拒,这临江城的铺面盘下来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如何受得起。 “别着急拒绝呀!我也是有条件的!” “啊?条件?小姐请说!” “母亲一人孤单,我又不在她身边,你若来年生下个一儿半女陪伴我母亲,这钱花的值!” “哎呀!小姐又说荤话!” 这回秋雁真是羞急了,不管流云怎么喊她,死活不进屋了。 “你还没嫁人呢!什么生不生的?羞不羞!” 白氏笑弯了腰,拧着流云的小脸蛋不撒手。 “母亲开心就好!~” 她也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流云帮着白氏一起择菜,收拾盆碗,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几个人围着小桌子有说有笑的吃的格外香。 流云在庄子里逗留了一整日,又去了田地里溜达了一圈,残雪说这叫地主巡地。 嗯!地主二字颇有气势,她喜欢! 夜幕临近时,流云上了马车,江家还是需要回去的,等彻底完了这件事,不愁没有整日团聚的日子! 再说了,时常出来也不是难事! 流云脑袋伸出马车,一个劲的冲着白氏挥手,直到消失在地平线。 “小姐!秋雁姐姐要嫁人了吗?嫁给什么人?” 残雪总算得了机会好好问一问。 “嗯一个她想嫁的人,名叫王腾,是个靠得住的人!” 流云思来想去,嗯!靠得住这个词非常妥帖! “那小姐,秋雁姐姐喜欢他吗?” 她歪着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那当然,不然怎么会想要嫁给他!” “那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或许!” “可是小姐,那天我问暖春姐姐,什么是喜欢,她说喜欢就是爱,就是会着急对方的一切,会想着对方嗯” 残雪沉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答案,一双大眼睛郑重的注视着她 “小姐,残雪喜欢您!” “不是那个残雪,你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流云真是无语,这丫头出了医学方面的天赋,其他方面一塌糊涂。 “可是”残雪语气低了下去,包含委屈 “残雪看到小姐喜欢江柏!不喜欢残雪小姐着急他的病情总是关心着他” “” “小姐喜欢他可是要嫁给他?” “你怎么会想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流云赏了她一记脑瓜崩, “做好你分内的事,帮着王兴治疗他的病,听明白没有?!” 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她一吓,不然又是没完没了的问。 “知道了!” 此招果然有用,残雪瞬间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的不在多说一句。 反而看的流云有些心疼,刚才是不是太过了 天气冷的特别快,转眼已是年关,进了腊月,江柏进行了第三次驱虫,如今的他康复的越来越快,听残雪回来讲,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只是身子还是虚弱。 流云也曾在门外同他说过话,可他一概不理,门窗皆关的严实。 见他执意于此,流云也不好强求,待他彻底康复再说! 出了江柏的事,便是秋雁的事情不能在等了。 流云让人看了日子,决定先把秋雁嫁出去! 年后王腾盘下了一个酒馆,生意也算红火, 其实她们二人的婚事秋雁家中是不同意的,无非是嫌弃王腾家境实在贫寒,就连基本的彩礼也拿不不出手! 可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若草草完婚可不是什么光彩好看的事! 流云早已想到了这些,先是着人书信一封送到了秋雁的娘家。 当然,信封中夹带着银票,虽数量不多,可依然够她们那种小家庭白吃好几年了。 若是再勤奋些,也算翻身了! 杂七杂八的算起来,也挺费心的,好在白氏是过来人,帮了不少忙。 就在流云忙着张罗婚事的时候,江行止回来了,人整整瘦了三圈。 话说流云也感到奇怪,他曾对人说起过,最多不过两个月便能回来,可如今小半年快过去了,这才刚回来! 江行止一进家门便先去探望了江柏。 睿云斋内,江柏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如今已是三月末,他却依然是冬装。 身上盖着毛皮大氅,脚下笼着火盆,一旁的小几上烧着热茶。 “三弟可还安好?” 江行止进门后收敛了许多,就连说话也是轻声轻气。 “二哥回来了?!” 江柏难得露出笑容,对着一旁的椅子点了点头, “二哥得偿所愿,三弟这里恭喜了!” “若是你,可不止于此!二哥是倒数第三名!倘若是你,定拔得头筹!” “二哥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我已废!” 他勉强的扯着嘴角,自嘲的笑道。 第八十七章 我不配 “你是怎么回事?不是马上康复了吗?怎么这般颓废?” 江行止皱眉,他的三弟可是个骄傲的人中之龙,从不会这般自行诋毁。 “康复又怎样,病了又怎样?不过一死人而已!” “你在鬼扯些什么?” 此时的江行止有些怒了,江柏可是江家的继承者,如此自轻自贱怎么可以?! 忽想起一人,难道是她做了什么? “她来看过你了?与你说了什么?” “二哥说的是谁?” 江柏捧着茶,他沐浴在阳光之下,可依然觉得寒冷。 “叶流云!” “母亲娶进来冲喜的人!过些时日送出去便是!也算有功!赏些银钱打发了!” “江柏你小子甭跟我装傻!那女子便是你的她的剑是嚣张!我看过了!” 事情未过明路,他不好明说,话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 “我的什么?” 江柏冷笑,将手中的杯盏搁在桌上,把玩着横躺在怀中的玉笛。 “我的救命恩人?不瞒二哥,我也曾救过她,一命换一命,扯平了!” “扯平?好!恩情能扯平!剩下的那些也能扯平吗?你小子脑袋里也进了虫吗?说的什么话!” 江行止生了气,话出口又有些后悔。 “是!我脑袋里也进了虫!我的眼睛、嘴巴,哪哪都是虫!我能怎么办?二哥!你杀了我!” 江柏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慵懒的躺着,斜眯着一双眼,那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光彩,状如死灰! “你!你!” 江行止气到郁结,可又不能怎么样,毕竟江柏还病着。 “那日我都和她说了!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等着你亲口回复!你可倒好,就这副鬼样子?” “我本就不人不鬼了,还能是什么样子,只能是鬼样子!” “你就这副鬼样子好了!快要被你气炸!我告诉你,她要参加下一次的万仙清谈会,有本事你就一直躺着!” 气的江行止拂袖而去, “拂冬!送二哥!” 依旧是要死不活的语气。 江行止气不过,走到门前狠狠踹了两脚! 待他走远,江柏终是失去了那份倔强,周身感到深深寒意。 “拂冬!” 他的声音没了适才的尖锐犀利,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尽显苍老与无力。 “公子!” 拂冬关了窗,将皮毛大氅裹紧了些,搀扶着他向后走去。 “你看!我连走路都不稳!他却来说什么故人!好笑!” 他依旧自讽自嘲,深恶痛绝现在的自己。 “公子莫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需要时间!” 他缄默无语。 在拂冬的搀扶下步履维艰的向前挪动。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虚弱过,可他却身体强壮,环绕在她的身旁,生怕她跌倒。 那时的他,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今的自己,呵!如同粪沟里的蛆虫!只会令人生恶。 江柏在竹帘后一阵摸索,缓缓拉着绳子,竹帘向上卷起,露出了后面的静心。 拂冬取下剑交到他手中,又小心翼翼的扶他坐下。 干枯的手掌拂过那蛇皮剑鞘,手掌不比剑鞘柔软多少 不知送她的蛇皮比甲,她有没有穿。 那东西很坚韧,可护她周全! 握住剑柄,想拔出剑来,可依旧力不从心,明明用了力,那柄剑却纹丝不动。 可某人曾经被他轻松的抱在怀中啊! 拂冬见状想帮忙。 江柏却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拂冬听来,犹如万把利剑插在心尖。 直到他的眼角笑出泪,笑的剧烈咳嗽起来。 “公子!”拂冬心中不忍,轻拍着他的后背,“这又何必!” 他将剑交给拂冬,待咳嗽稍缓,只幽幽道:“我不配!” 江行止气呼呼往回走,可巧碰到了江淮卿,本来他能进入岳阳山是举家同庆的事,江淮卿也开心这个二弟终于有所长进! 如今又见他举止乖张,毫无收敛,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责骂! 不由分说拉着他去向母亲请安! 路上才知道江柏将叶流云赶出去的事情,怪不得他刚才进房间没看见叶流云呢! 至于为何,江行止也能猜的七七八八,无非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变成了如今的病秧子,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不过关于这些,他什么都没透露,有些人有些事,当事人想不明白,他急有什么用?又不能代劳! 或许江柏还需要时间。 流云这边听闻江行止回来后,先是去了一趟庄子,告诉母亲她会出去一段时间,接下来便等着江氏夫妇那边的消息。 五日后,江氏夫妇有请,请她前往议事厅,说是有了重大发现! 想来是江家的议事厅太大了,竟里外都是丫鬟仆从。 厅内除了上官寒青,人均已到齐,江行止看流云也到了,便先开口道, “出去了半年之久,打听到了些意外之喜,这个莹虫的来源之地八九不离十了!” “哦?什么情况?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江山道。 “弟妹曾说过莹虫的习性,我首先想到了几处灵兽山脉,可巧,路上听闻有个村子死了几个人,死后身上爬满了这种虫子,而那个村子与我想到的一处地点重合!” “哪里?”江山急问。 “诸钩山!” “诸钩山?这是什么地方?闻所未闻啊!” 江山见多识广,此山他还真没听说过! “说起这山父亲和大哥可能不知道,但若说起‘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一个是力道浑厚的惊疑,来自猛然站起身的江山。 一个是声音清脆的疑惑,来自乍然抬头的叶流云。 “不错!都传闻‘一醉方休’内有位得道的老神仙,里面留存着他升仙前的宝物,玄苍众生趋之若鹜,却终不曾寻得!” “一醉方休内布满毒雾,进去的没有几个出来的,勉强有出来的也活不久!知道了虫源地又能怎样?” 江山拧眉坐了回去,这是一条没有用的信息。 “也不尽然!都说毒草的附近必然生长着解药!”流云道。 “此话不假,可那一醉方休幅员辽阔,如何寻找?再者!一醉方休在诸钩山哪处腹地?可有向导?如何进入?” “江宗主不必着急,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流云巧笑嫣然,取出那张地图。 “您看!这巧不巧?!” 江行止纳闷的凑了上去,看到那四个字后,眼瞪得犹如铜铃,一把将地图夺了过去,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下好了!有此图在还有何顾虑?!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出发!” “你不能去!” 流云道。 “为何?” “因为我要带着江柏去!若是药草不易保存怎么办?能当场服下是最好的!” 第八十八章 江行止的恨 第八十九章 古怪的树 第九十章 差点送货上门 再抬头,只见那棵树的每一根枝条都在伸展抖擞。 活像受到静电刺激的头发,每一根都在张牙舞爪! 霎时间,枝条仿佛被激活了,如千军万马、滔天海浪般奔涌向丁勇! 此番景象惊的二人目瞪口呆。果然最美丽的东西最致命! “我去!” 流云一声惊呼,抽出嚣张,踏上红菱,疾驰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枝条缠绕上丁勇,向包裹粽子般,一层一层又一层!无休无止! 可此时的丁勇目光呆滞,口水直流,一脸向往的还在向前腾挪! 流云挥刀斩下。 快刀斩乱麻是她所想,可枝条并不这样想。 它们无穷无尽的蜂拥而上,而且斩下来的枝条似乎仍有生命力,一些在地上翻滚找寻着猎物,一些仍旧绑缚着丁勇。 如此没完没了,她可消耗不起! 况且一股异香钻进了她的胸腔,这边是丁勇所的那股香味! 确实迷人 只这瞬间的功夫就感觉心神不宁,一阵阵的精神不受控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到如今只能拼一次了! “丁勇你撑住!” 可这声呼喊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丁勇并未有任何回应,口中依旧囔囔道:“好香好香” 流云踏绫而回,脚刚落地,左手掷出断魂,那断魂犹如离弦之箭,飞逝而过,扫过丁勇身前,枝条尽数折断! 可那枝条仿佛感受到了危险,几根枝条凌空抽打,断魂被打入对面石崖,斩断崖上垂挂的藤蔓,没入石缝中! 流云无暇顾及,救人要紧! 她双手抓住红菱,灵气随心而动,娇喝:“拉!” 秋水长天如同大赦,急不可耐的散发出红晕,它紧紧缠绕上流云的腰间,在她用力的那一刻,红菱骤然收紧,丁勇轻巧的被拽了回来。 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闭着眼还是向前走,嘴角残留着哈喇子,仍然在嘟囔! 王萌仍心有余悸,抽手拍了拍依旧说胡话的丁勇的脸,毫无作用!抬手,一记手刀落在了他后颈处。 丁勇这才软趴趴的躺地上不动了! 王萌却注意到了他身上缠绕的那些枝条,上面粉色的花朵失了颜色,变得暗沉灰败。 拽下一根儿看了几眼,拉了拉,怪道, “我说怎么能伸这么远来缠人呢,纸条竟然是螺旋的!” 流云也拽了一根儿看了看,螺旋盘绕,状似弹簧,怪不得能伸的这么远。 “可为何没有一早攻击?反而等到丁勇走了这么远才攻击他?”王萌不解道。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很安全,这说明它攻击的范围有限制,而这股花香就是它引诱猎物靠近的方式!” 流云猜测道。 “如何确定它的攻击范围?”王萌道。 “丁勇已给出了答案!” 流云望向那前方百米处脚印。 “听说你是木属性灵修,便在那脚印处种出一排绿色的小草!谨防我们误入!” “是!” 王萌双掌撑地,自他手掌向外迅速延伸出一根根的脉络,并向着脚印处生长而去,半盏茶的功夫,脚印那已生出一排嫩绿的小草! 此事已定,她便看向对面山崖,找寻断魂的身影, 这时丁勇在地上挪动了两下,看来那花粉的迷幻作用已失效。 他摇着脑袋颤颤悠悠的坐起身来,一副刚醒酒的样子,迷离着双眼道, “我不是呃怎么在这儿?” 二人听到动静回首,看他那样儿一脸嫌弃,转过头继续寻找。 “姑娘,您的匕首飞向对面了!您不召回来?” “太远!我还不会御物,召不回!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在那个位置!” 王萌伸手指出,他刚才看的真切! 可石崖上垂挂着的都是藤蔓,哪哪都长的一样,光凭用手指,根本不知道方向。 王萌无奈拾起一块小石子,又涂上一层粉末,运足气力投掷了出去! 石头划过空中,留下一串红色的粉末,那石头击中位置后便消失在藤蔓中。 二人相视一眼,这不对,石头蹦到石壁上必然会反弹后下落,而不是消失,除非 除非藤蔓后另有天地,只是那方天地有多大不好估量。 取下腰上的秋水长天栓到嚣张的剑柄处,流云同样掷向对面。 她挥舞着秋水长天,力道用的得心应手,仿佛这本就是她的灵宝。 嚣张在红绫的牵扯下,斩断了那附近的所有藤蔓,这才看清了庐山真面目。 凸起的崖石下有一处缩进去的洞口,约有一人高,五人宽。 不用多说,这个洞是肯定要进去的。 只是要想过去,必须从怪树的头顶跨过,这就增添了很多危险! 看丁勇已醒的差不多了,流云道, “我在这里守着江柏,你们二人原路返回,速去寻找一些生灵,越多越好!” “是!” 两人爬上绳索,消失在上方。 怕江柏寒冷,捡了些树枝在他身旁燃起篝火,这里潮湿,湿气大,是他体内虫子最多喜欢的湿度,这对他并不是好事! 丁勇二人不负众望,她以为要等很久呢!可没想到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满载而归。 什么老鼠、兔子、鸟、挂满了全身。 流云接过王萌身上的鸟兽,挂在自己身上,再次将秋水长天系在嚣张的剑柄处,朝着对面石崖挥出。 嚣张插入洞口石缝,再将另一端系在旁边的藤蔓上,她率先踏上红绫。 “我在前面引诱,王萌背着公子走在中间,丁勇你断后!路过此树时切记屏息凝神,不可吸进去一点!” “属下记住了!” 秋水长天横跨在石壁之间,红绫之下就是那妖冶迷惑人心的怪树,三人飞身踏足急行,可跃至不过数十米,那怪树开始苏醒。 它抖动着浑身上下所有的枝条,兴奋的扑向三人。 流云不敢马虎,迅速将身上的鸟兽扔出,枝条嗅到血腥味,更加疯狂的进攻。 不多时流云流云身上就干净了。 “换你了丁勇!” “来了!” 丁勇立马跟上,每当枝条席卷而来,他便将身上的猎物扔一个出去。 前面的枝条卷上小动物的尸首便会收回,但是后面的接着蜂拥而上。 流云、王萌和江柏在他的保护下安全到达山洞, 可就在丁勇快要到达山洞时,脚腕却被缠绕并向后扯去, 王萌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勉强抓住他的手,可他自己也是半个身子探z在外面。 “怎么老是我!”丁勇委屈叫怨。 王萌抽出腰间佩刀斩断缠绕他的枝条,呵斥道, “你活该!” 说着将他拉进洞窟。 流云这才发现丁勇腰间还有几只小动物竟然没扔出去,可不就是活该么! 第九十一章 密室重见天日 “我这不是担心回去的时候没得扔吗?” 丁勇阐明自己的观点,凡事都得留一手! “可是我们应该还在这棵树的攻击范围!” 流云站在洞口向下张望,那棵树就在不远处,距离他们所处的石壁相当近,却没有攻击,实在奇怪! “确实奇怪!”丁勇赞同道。 “或许和这些小花有关!” 王萌并未走过去看那怪树,反而被洞内一朵朵莹白而娇嫩的小花吸引了注意。 “哦?”流云听闻也向洞内石壁看去,石壁上依然爬满了藤蔓,而在藤蔓之间偶有一些洁白且饱满的花朵。 “适才丁勇被那树迷了心智,可我闻此花却感觉神清气爽,脑清目明!”王萌道。 流云摘下一朵于鼻前深嗅,果真如此! 她拾起落在洞内的断魂,割下一点裙摆,将小花和石头拴在一起,朝着那树扔了过去。 在花朵将要落在树枝顶端时,那枝条再次抖动并分开间隙,那朵花通过缝隙刚好落在地上。 果然是天生万物,相生相克! “你身上的兽尸没有用了,我们回去是身上插上几朵花便是!” 她回身看向洞内,王萌正在一处石壁那儿上下摸索,时而停下扒开藤蔓仔细查看。 流云也注意到这处石壁表面平整,不似身旁的石壁凹凸不平,明显可以看出这是人为的! 王萌砍掉攀爬在表面的藤蔓,这才露出了石壁上的花纹。 雕工不算精美,可纹路特别繁复,仔细一看,雕刻的正是这洞内莹白的小花。 右上角还有两行字! 天降醉魂迷人间,地生幽客清三界! 如此说来,此树名醉魂,此花名幽客! “姑娘!”王萌指着石壁上雕刻的花朵用力戳了下去, “快看!花朵是活动的,可以按下去!” 那是一朵绽放的小花,而这石壁上绽放的花朵约有几十朵! 流云伸出手按下,果然是活动的,可石壁无任何反应。 她又按了雕刻的花苞,花苞是死的! “王萌!你能不能生出一根树枝,让树枝多分些枝干,每条枝干都对准这石壁上绽放的花朵?” “嗯……”王萌低头沉思,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实力,道, “可以是可以!需稿费些时间!” “我们等你!慢慢来!” 王蒙依旧双掌撑地,自他手掌处蔓延出一些树根的脉络。 这些脉络向着前方生长,汇聚在一起后开始发芽,慢慢的长成一棵小树,主干上缓缓的分出枝桠,枝桠的末端形成手指状,紧贴着花朵而停止生长。 这是一个细致且耗费灵力的活,王萌已汗湿后背,却仍坚持着控制树枝的走向! 最后一根树枝瞄准花朵时,累的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等他稍作歇息恢复一段时间后,流云道, “所有的枝干同时按下花朵!可还行?” “问题不大!”王萌道,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再次调动灵力。 只听卡的一声闷响,石门轰隆隆的向一旁退去,许是石门太过沉重,移动的极为缓慢。 在石门露出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后便不动了,想来是年代太过久远,石门卡住了。 不过这条缝隙也足够了,他们几个都不胖。 流云率先通过,之后是王萌扶着江柏,丁勇依然是最后。 这是一处石窟密室,唯一的光亮便是石门缝隙处钻进来的日光! 石壁上有五六个火把后,点燃后密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右手旁一座石床,一具人体骷髅斜倚在石枕头上,手臂撑着下颚,一副惬意又玩世不恭的模样,看起来死的挺开心。 骷髅身后的石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个男子,正用手指着前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从石壁上掏出来的四方小洞,洞内整齐的摆放着四个陶罐。 流云看到的第一眼,头脑中想到的便是骨灰罐。 江柏安静的坐在石门旁,大氅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 流云也有些疲累,一屁股坐在骷髅边,瞅着那一动不动的江柏,语带调侃道, “行了!别装了!” 江柏那盖在头上帽檐微微颤动,又迅速恢复平静。 “放心!没人!!” 此言未落地,江柏身披着大氅噌的站起身来。 “可把老子憋坏了!”大手扬起,一把扯下大氅,漏出了那放荡不羁的面孔! 是江行止! “我装的像不像?”江行止邀功似的撇了眼流云,等着夸奖。 流云不理。 “你装的也挺像啊!又是生火又是关怀备至的!” “这一路上我不敢说话,更不敢漏出一丝马脚!生怕坏了你们的大计!天天跟缩头乌龟似的,都快憋出病了!” 他活动筋骨,伸展着四肢,翘头巴脑的观察着密室。 “这密室不赖哈!” 终得自由的江行止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嘴巴解开了封印般噼里啪啦的狂说着。 “丁勇王萌可有什么发现?这应该就是那什么老神仙的地方,肯定有宝贝!” “二公子,就这一些骨灰罐,什么也没有!” 丁勇道。 “那不可能!再仔细找找!” 江行止断言。 “对!骨灰里面也找找!” 流云道。 “啊?”丁勇王萌二人异口同声。 “没骗你们!真的!找找试试!” “我来!”江行止自告奋勇! 看他们三人一通忙,流云观察起骷髅来。 如此笑对生死的人,又怎会如常人一般庸俗。 不知动了哪根骨头,只听“哗啦!”一声响! 流云动作僵在那里。 她把人家的骨架打碎了,骨头乱七八糟散了一地。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住!” 江行止一回头正看到流云在不停的弯腰鞠躬道歉,差点笑出声来。 满地碎骨中,在腰骨处有什么东西埋在下面! 流云扒拉出一看,是个碧绿色的大烟杆! 密室主人是个烟鬼?所以大烟杆至死不离身? 抬头又看向那幅画像,他的腰间的确斜插着烟杆,总觉得少点什么东西。 正所谓抽烟抽烟,怎么能少得了烟叶?烟叶应该装在烟袋中!他的烟袋呢? 图画中并没有! 这种人的烟袋质地绝非寻常,定不会腐烂,可尸骨身边也没有! 抹着那润泽生温的烟杆,流云鬼使神差地捡起块小石头,从烟嘴开始向下,一路不停的敲击着。 果然!到了烟锅处,那小石头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冥虚!她竟然捡了个冥虚…… 回头看那三人正往外扒拉骨灰,地上斜躺着四五个小瓶瓶罐罐。 “找到了?”流云道。 “应该是丹药!”丁勇头也不回的道。 “道完歉了?”江行止笑道。 “我发现了冥虚!” 她缓缓道,手上把玩着烟杆,在她指尖旋转。 第九十二章 再得冥虚 三人闻言皆惊,不约而同的回头盯着她手上的烟杆。 “这密室中不论寻到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这烟杆!何如?” 她眉眼略弯,唇角带着微笑,这话从她口中吐出来,像是在商量,其实是在宣示主权! 江行止站起身,一声不吭的站在她面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分赃不均而谋财害命的事屡见不鲜。 “你不说我都忘记这边儿了!” 江行止忽的蹲下身在骷髅附近一阵摸索。 吓的流云赶紧挪开屁股。 “你们不打这冥虚的主意?” 她有些意外,要知道曾经有个牛鼻子老道为了这玩意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丁勇和王萌使劲摇了摇头,力证自己没有二心。 “为何?” “江家对我们有恩,不能恩将仇报!”丁勇道。 “还有二公子肯定是向着姑娘您的,我俩联手也打不过!最重要一点!这种东西在我们手里无疑就是在身上挂了个靶子,众矢之的!还是不要的好!” “欸?”江行止在那骷髅身下按了按,怪声怪气的疑道。 他顺手扯开草席,灰尘扬了一屋。 呛的几人直咳嗽。 可也没白忙活,石枕下果真有暗格,他一通忙活,里面翻出两本秘籍。 三人轮流看了几眼,确定一本为木灵所修,自然给了王萌,另一本是火灵,江行止看了几眼赏给了丁勇。 “丹药怎么样?”流云问起。 “都是绝好的丹药,其中有一瓶写着什么清心丹的,闻起来似乎带有外面小花的香气,可能是针对下面那棵树的!”王萌道。 “不管是不是,咱们每人吃一颗!”江行止说着拿出一颗塞进了嘴里。 “你还真放心,就不怕是毒药?”流云手心里拿着药丸,心中犹豫。 “一看这名字就不是什么毒药,弟妹多心了,快吃了咱们回!” 眼看他们三个都吃了也没什么事,流云也吞了下去,拾起地上的大氅扔给江行止, “穿好!人还未上钩,咱们不能先露了马脚!” 提及这事,江行止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忙上前关切的问询, “那日我已尽力偏离剑锋,可还是伤了你,你伤的怎么样?伤势如何了?” 距离那日都过去将近四个月了,他才想起来 “假的!我里面有护甲,血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那日你半夜跑来我的房间,说什么来个引蛇出洞,我听你说的有道理,蛇呢?在哪呢?别这么远的路白跑一趟!” “谁说不是呢?!” 流云经他这一问也有些懊恼。 “府里这几个月来对睿云斋严防死守,还真有几个丫鬟冒着风险想进去,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人都被暗中监视着,可始终不知幕后黑手是谁!” “我和江宗主、江夫人就等着你回来走这一步棋呢,谁知你去了那么久!如今咱们按照计划也出来了,应是他们下手杀人的好机会,为何不见动静呢?” 她回想着一路上的行动,处处严密,环环紧扣,可谓是密不透风,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江柏是江行止假扮的! 况且那日出门的的确是真正的江柏,两人对换是出了临江城后在庄子里进行的! 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王兴都不知道! “会不会是我捂得太严实,它们也不好确定是不是三弟?心有顾虑?”江行止分析道。 “也有可能!可杀人的机会难得啊!况且我们传出去的消息是有把握寻到药草,他们能不急?” 她将对方的心理重新梳理一遍,还是觉得对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我依然觉得对方会下手,只是我们给的机会还不够!还不够他们决定冒险的成本!”流云道。 “那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他们冒险出手!” “下血本!”流云恨声道,“咱们先下去!” “好!”江行止盖上大氅,身子一躬,病态立马就显出来了,学的惟妙惟肖! 王萌立马乖觉的上手搀扶着。 她将烟杆别在腰上,率先出了密室,来到洞口向下看去,原是想看下是否有人按耐不住,不想看清后,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江柏别过来!你们二人过来看!” 丁勇王萌不明所以,只听她语气带着紧张感,便先扶着江柏坐下,这才走到洞口张望。 看清之后二人也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魂迷树上挂着若干动物的尸体,这是他们的杰作。 枝条早已死死勒紧,将那些动物勒成了糖葫芦状! 此时正从七窍向外流血! 这还不是恶心的!血滴入树下的沼泽,沼泽中伸出了数以万计的虫子,它们扭动着身体,插入了尸体中吸食养料 还有一些不够长的,在血水中来回翻滚,好似久旱逢甘霖。 “这便是莹虫!!我们找到了!!”丁勇道。 在这棵树周围三米之内,皆是如此景象! 白茫茫一片,全是如饥似渴的莹虫!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个困扰不解的问题。 初次见到此树时,除了带给她惊艳之外,还有一点疑问,就是此处没有阳光,它如何生长的这般巨大? 现在问题迎刃而解,树通过散发的香气迷惑生灵,枝条抓取猎物后挂在枝头腐烂,腐烂的尸体落入泥沼,莹虫分解尸体,树根汲取养分。 它们之间是相互合作、相互依存的关系。 “姑娘,要不要想办法取几根枝条?”王萌道。 “已取好!走!我打头!” 她转身从石壁上摘了几朵花,分别插在头顶、腰部和脚踝处,其他人效仿之。 流云率先踏上秋水长天,从魂迷树顶上滑过,那棵树果然没有动静! 她安然落地后对着石崖上方喊:“下来!安全!” 王萌背起江行止,足下轻点,纵身上了红绫。 一人行走却背负着两人的生命,他自然格外注意,加之有所负重,脚步比旁人慢些。 行至魂迷树正上方时,骤然间,魂迷树枝条齐发,群魔乱舞向着王萌奔涌而来。 “糟了!”流云暗道不好,忙急喊:“丁勇救人!” 丁勇就在洞口,距离极近,他张开双臂,手持长剑飞身而上。 可眼前的状况发生的实在突然,二人都以为是安全的,所以没有任何准备。 纵然丁勇再快,此时的江行止已被枝条缠绕包裹,瞬间将他从王萌背上拉了下去。 王萌被这股力道拉扯,瞬间失去重心,脚下一晃跌落下去,他顺势而为,脚腕挑起,勾住秋水长天,伸手捞向江行止! 眼看就要得手! 突然! “嗖嗖嗖!”无数利箭破空而来,风声鹤泣,带起一片啸叫! 三人不得已出手抵挡! 可抵挡之后,便再也捞不着江行止了!他被封死在枝条间! “先下去再说!” 流云喝道,秋水长天太过轻浮,足下不实,并不利于战斗! 利箭不停,不时擦身而过! 三人隐藏在崖石缝隙之间,耳边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一决高下!” 这句话的确是想激将,可对方未必上当! “你也不用使什么激将法!老子本来就没打算藏着!” 话音刚落,十数人从天而降。这些人俱蒙着面,身上的服饰一模一样! 第九十三章 鱼儿上钩 “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偷袭!可知道我们乃是临江城江家的人!” 流云身处绝境,声音带着颤抖,惊慌失措。 对方人群中走出一彪壮大汉,手持大刀,目光轻蔑的扫过三人。 “叶流云,出身望仙镇叶家,被江家迎进门冲喜,朝华境三层巅峰实力,一手的妖冶黑色焰火用的得心应手!丁勇王萌,江柏近身护卫,朝华境二层巅峰的实力!” 他一一介绍完毕,不耐烦的道:“一群蝼蚁,不足为惧,杀了!” 那人背过身隐入人群,似乎嫌弃与他们动手,也不配他亲自动手! “哼!等你们很久了!” 流云从石壁后站出来,她的声音不再惊慌失措,反而透着尘埃落定的沉稳。 那人闻言身形略顿,缓缓转过身子,眸光中闪过森寒的杀意。 “拖延时间?有用?” “此次出行就是给你们下手的机会,可你们似乎很严谨,迟迟不肯动手,没办法,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你什么意思?”那人眉间蹙起,似乎感到不妙。 “江柏命悬一线,是你们可望而不可求的!与我们必然搭救,可与你们,这样的天赐良机,我不信你们还能袖手旁观!定会出手阻止!果不其然!你们上当了!” 她慢条斯理的道出对方的心理以及动机, “棋逢对手,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所以那被枝条缠走的并非江柏?”那人仅仅露出的双目中怒气渐盛! 流云冷漠的脸蛋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着那石崖对面喊道, “该你上场了!还不出来!” 黑衣人闻言顿感大事不好,纷纷扭头看向那石洞。 空中闪过一抹光华,光华于洞口悬停! 洞内缓缓步出一人,他身姿挺拔、步履矫健,抬足踏上那抹光华,伸手拔出岩缝中的嚣张,秋水长天荡漾在他身后,缥缈若浮光掠影。 转瞬间,他已御剑落于流云身前。 “江行止!是岳阳山新晋弟子江行止!” 哪怕戴着面罩也掩饰不住杀手们的惊恐,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江行止扬手,将嚣张扔给流云。 黑衣人群中一阵骚动! 那壮汉怒喝:“慌什么!多一个人而已,在这深山暗林中别说杀一个,就是杀十个也不会被人发现!” 黑衣人面面相觑,有口难言,他们并不是担心多了一个人,而是此人是江行止! 浮夸乖张、阴晴不定的江行止! “竟然是你!那刚才被卷走的” “人形木头而已!笨蛋!” 他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接着吹了吹指尖,将目中无人发挥到了极致。 “好了!言归正传!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对我三弟下黑手?说出你背后的人,我可饶你一命!” 江行止冷喝,他的周身散发出阵阵热浪! “江行止!火灵!兽灵为鹤!天灵境一层的实力,岳阳山新晋弟子!” 那壮汉将江行止的实力道出。 “你对我倒是蛮上心的!”他讽道。 “天灵境一层如何?岳阳山新晋弟子又如何?我们人多!” 壮汉退入人群,高声道, “兄弟们想必都清楚,今日若不杀光他们,来日江家可不会放过我们!上!” 一声令下,黑衣人群纷纷亮出兵刃,正欲杀将上来,忽听听后方传来两声惨叫。 黑衣人均愕然,纷纷回头看去。 却是两名黑衣人已血溅当场! 那刀染鲜血的两名黑衣人退出人群,扯去面上黑巾。 他俩退至江行止身前,道:“公子!都摸清了!是贺家!” “平度贺家?!”江行止低沉的声音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都他妈的给我摘下面罩,看看身边的人!”一下损失四人,那为首的壮汉心烦意乱怒不可遏。 所有的杀手不敢反抗,迅速扯下蒙面的黑巾,审视身边之人。 江行止冷笑嗤声:“比人多?我们江家就从来没输过!” 他压下唇边,舌尖上翘,一声尖啸从他口中破出,三声之后,崖顶响起阵阵淅淅索索之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随后便是脚步声纷至沓来。 不多时,崖顶一圈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手持弓箭,对准崖下! “当自己是螳螂,我们是蝉?哈哈哈哈!” 江行止笑声戛然而止,阴冷道, “我们是黄雀!” 这下贺家杀手们乱了阵脚,惊慌失措的左右张望着,生怕下一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他们向中心聚拢,围成一个圆圈,将那壮汉圈在中心。 “贺名望!摘下你的面巾!任你如何变声,在得知你们是贺家人时,我就知道是你了!” 江行止盯着那壮汉,揭穿他的身份。 那人不慌不忙,扔掉手中刀,一把扯掉蒙面黑巾,露出了真面目。 “好一招引蛇出洞!江行止,老子小瞧你了!” “欸!~过奖过奖!”他抱拳相谢,一副谦卑姿态。 “这就替我家三弟妹谢过您的夸奖了!” 贺名望伸手招来一柄七环青背龙鳞刀,手掌抚上刀背,缓缓摸过刀身,倒是立时结了一层冰碴!他似是在与刀惺惺相惜。 “亮兵刃!江行止!”贺名望道。 “求之不得!” 上一秒还在惺惺相惜,下一秒已经刀刃饮血,贺名望以血为印,爆喝, “幽冥,出来!” 虎啸镇山、气如江海!红黑斑纹的猛虎盘踞于他身前,虎掌所踏之地,瞬间一层冰芒! 口水顺着獠牙不断滴落,形成一个个冰刺。 它焦躁的盯着对面,只等一声令下。 “阴灵虎!兽灵与灵兽的完美结合,少见!真是少见!” 江行止取出配剑,名曰浪迹,他夸着对方的灵兽,赞不绝口! “可惜!我还没寻到合适的!不过三弟妹!瞧好了!给你露一手!” 他声音昂扬且清脆,浪迹在他手中猛然爆开烈焰。 流云愣住了,和她一样,这家伙是火灵! 可显而易见,这家伙的灵气比她要高一些! 只见他凌空而起,手持烈焰浪迹,爆喝一声杀向贺名望。 贺名望也不是木桩子,抡起大刀,直冲江行止而去,冰火相杀,一时间不相上下! 同时,猛虎伺机而动,就在兵刃相接不可分时,张开大口扑咬而去! 贺名望似乎觉得胜利在望,鄙夷道:“江二公子不过如此!” “是吗?” 江行止爆退数步,剑尖斜指地面,他轻蔑不屑的眯着眼。 蓦地,他周身激荡出层层气浪,气浪翻涌不断壮大,剑刃之上的火焰似乎嗅到了猎物,气浪与火焰一经接触, “腾”的火焰包裹上他全身。 第九十四章 流云的兽灵 江行止身处烈焰之中,如同鬼魅般气势惊人,这股烈焰炽烈的燃烧,逼得那头冰虎不敢轻易攻击。 贺名望不敢大意,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抬起龙鳞刀,寒冰霎时包裹刀刃,他一击挥出,地面上乍然激起一连串冰锥直直刺向江行止。 “幽冥给我杀!” 阴灵虎咆哮着扑来,它喝气成冰,冰如尖锥,急射而来。 江行止眸色微沉,闷声大喝:“具象!” 贺名望双目骤然紧缩,面带惧色。 流云看在眼里,他害怕了!何为具象?竟让他如此恐惧? 气随声动,只见江行止周身的的烈焰与气浪一分为二,化成一只怒目喷张的仙鹤! 它引颈鹤泣,扑闪着烈焰滔天的双翅攻向阴灵虎,热浪滔滔不绝,冰锥尽数化为一滩冰水! 二兽相斗,杀得如火如荼,江行止挥剑击杀,如地狱烈火般杀得贺名望节节败退! 江行止杀红了眼,下手毫不留情,眨眼间,贺名望身上已挨了数剑! 仙鹤气如长虹,烧的阴灵虎哀嚎不已。 与此同时,江行止反手刺出,正贯穿贺名望胸腹! 他圆睁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了下胸口,鲜血从口中涌出,他抓住浪迹的剑刃,缓缓从自己体内拔出,不甘心的张了张嘴。 不清楚他说了什么,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死不瞑目!随着他的死亡,阴灵虎消失! 江行止身子猛地一震,他灵气耗损过度,虽快速以剑入地支撑,仍是撑不住身躯,双脚一软,单膝跪地。 心中悻悻然:“幸好贺名望已死,若这击不成,那可糗大了!” 几名护卫忙上前相扶。 杀手们见头领已死,顿时没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 “咳”江行止喘了口气,冷声道:“传我的命令,投降的,绑起来回府慢聊!抵抗的,剁碎了喂树!” 此言一出,众杀手如同大赦,纷纷缴械投降。 崖上下来十数人,将杀手们聚拢在一处,盯着他们一个个的往上爬! 江行止坐在一旁歇了会儿,转头问道:“三弟妹,可学会了?” “叶流云!”她白了一眼。 “好好!”江行止摊开双手,抽了抽肩膀,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与有灵兽的人打斗,便如少了一只臂膀,处处受制于人,可‘具象’即不用授印灵兽,也可暂时获得帮手,是绝处逢生的不二之选,云小姐学得怎么样?” “灵气并无本体,乃无形之物,‘具象’是将无形化有行!”流云思考一番道。 “我家弟妹果然不同凡响,一点就透!”他赞不绝口。 “可缺点就是灵力耗损巨大,必须一击而成,否则会被反杀,且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看透了”他摇了摇头笑道:“‘具象’很华丽!乃绝境拼杀之计,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不过” 他故作神秘的拖长尾音,见流云又赏了一刀白眼,赶快见好就收。 “你不是对万仙清谈会感兴趣吗?和你说哈,入了仙门,三年之内必须学会‘具象’,学不会的会被请出山门!” “这是为何?” “基础呀!这是基础!” 流云渐渐明白过来了,相当于是复试的及格线,入仙门之前是初试,进了仙门学会具象是复试,不合格请滚蛋! “我明白了!所以你这是在提前给我上课?” “算是!你看我都累成这样了,你也明白的差不多了!你试一试?以弟以你的天资,我估计着一次九成!” “现在?”流云莞尔,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就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回头瞅了两眼,看到丁勇正听的聚精会神,对着他微微一笑。 丁勇何时见二公子对着他般微笑过,顿时心跳加速,受宠若惊,接下来便听到二公子喊了他的名字。 “丁勇!站到前面来!给当个靶子!” 心跳加速转为心跳停滞,刚才那具象的实力也不是没看见,这不是让他送死吗?况且也听闻流云的黑色火焰着实诡异。 可又不敢不从,只能慢慢悠悠的一步三回头的挪到中间。 此时杀手们都被带离了崖底,周围一片空旷,活动起来不会碍手碍脚。 江行止对丁勇投过来的目光无动于衷,只一味的叮嘱流云。 “记住,你面前的人要杀你!且拥有兽灵,你命在旦夕,要释放所有的仅存的灵气!是所有!!记住!” 流云抽出嚣张,稳下心神,双目瞪视着丁勇!不!是崔泰!她面前的是崔泰! 设计让她殉葬的崔泰!致使真正的叶流云死亡的崔泰! 她闭上眼感受体内灵气的流转,再睁开眼时,双眸中布满杀气,嚣张蓦地腾起黑焰。 哪怕丁勇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在她睁眼的瞬间,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得一哆嗦, 瞧着那黑焰越来越炽热,赶紧取出自己的兵刃护在胸前。 万一她像江行止那般刺过来,也不至于被贯穿 “将灵气全部提升,感受灵气的形态,化气为形!” 江行止在一旁不断提醒,他知道叶流云的灵气不简单,可依然被这股滔滔不绝的黑焰所震撼! 她周身的灵气不断奔涌而出,黑焰与之相遇,如同蛟龙入海,爆燃而起。 “具象!”她大喝。 烈焰在喝声中一分为二,滔天巨浪哄的江行止等人后退数米。 丁勇差点跪了。 那烈焰咆哮着扑向地面,声势宏大! “啪叽”!火焰形成走地鸡模样,托着尝尝的尾巴,躺在地上,没了 该死的江行止,都是他非要现在试一试,可丢死人了,流云烧的脸颊通红。 江行止震惊过后呆立原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走地鸡?黑色的?不能 “呃一次成功的都是少数极少数可以说没有我都是百十次才成功,这怨不得弟妹想来修为还是略低的缘故慢慢来慢慢来” 他缓过神来,尽力想着托词,虽是托词,说的却也是实话,具象确实挺难的,入了仙门又被请下山的不在少数! “那什么咱们也回了!事还没完呢!” 江行止看也看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弹了弹华服上落的浮尘,唤出浪迹,抬足踏上,御剑飞向崖顶。 丁勇本已吓的腿软,正想着怎样才能抗住这一击时,那团火焰落在地上莫名的销声匿迹了,他此时正站在原地,木讷的瞅了瞅流云,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绳子,一溜烟的爬了上去。 王萌已在上面等他,拉他上去后揶揄道:“差点尿了?哈哈哈!” “滚蛋!”丁勇赏了他屁股一脚。 流云最后一个上来,她跟在队伍后面一言不发,沉着脸走了一路。 第九十五章 仅存的尊严 虽然听母亲提起过她的兽灵,可到如今她才算真正见识了这只鸡的威力,实在是一言难尽! 不怪乎叶峰当年盛怒,将她们关入柴院,确实有点太丢脸了 她跟在队伍后面,默默地走着,一言不发。 来时只有四人,回程是约有五十人,人数虽多,可江行止不必装作虚弱的模样,也不必坐藤椅,队伍行进的很快! “你们在暗处查探的如何?可无所遗漏?若放过任何一个贺家的人接下来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江行止在队伍中间,和一人交谈着,那人似乎是队伍的头目。 “回二公子,贺家此次派出的人不多,但都是精锐,已尽数捕获!”那人恭敬的回道。 “大白天的一身黑衣,还都蒙着脸,你说他们是不是傻?这次见机行事,你们办的很好!回去等着赏!”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被俘虏的贺家杀手就跟在身后,哪能听不见?一个个脸色灰败如丧家之犬。 江行止回头看了看最后的流云,还是沉着脸,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劝解的好法子,不敢贸然相劝。 好在过了段时间,流云自己想开了,或许真是自己境界达不到,不可操之过急! 这般想着,心里也好受了些,这趟出行也已经探明幕后之人,不知江氏夫妇做何打算! 走了七八日队伍出了深山,与山脚下一众人汇合后,兵分两路,一路还是流云她们的队伍,保持人数,按原来的速度回临江!另一路人马则押着俘虏原地待命! 刚刚安顿好队伍,江行止接到飞鸽传书,他看过后将流云拉到一旁,将信递上。 流云看过信上内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江行止的马车,和敛秋换了衣服,戴上帷帽,跨上马背! 江行止也换下华服,一身护卫打扮,头上带着斗笠,牵过骏马,翻身上马! “驾!”二人御马疾驰! 没了大队伍的牵扯,二人一路骑马狂奔,信中只说明让二人十五日之内一定要赶回临江,其余事情一概没提! 想必江山已想到咬出那人的办法,只是信中无法言明! 这一路怕暴露行踪,也怕徒惹是非,所有的家族客栈一律不住! 骑行了十多日,二人终于赶到了临江地界,岔路口处两人分道扬镳! 江行止向东南方向而去,那是临江城的方向。 流云策马向东直行,那里有个村落,白氏的庄子就在那! 此时的江家张灯结彩,里外一片喜气洋洋。 江行止从角门偷偷潜入,按照原定的行程,此时的江柏还在回程的路上,江行止还在面壁,可实际上,江柏早就搬进了他的房间,所以江行止直接回了自己屋,索性和江柏住在一起,反正二人也好久没有叙叙旧了! 他前脚刚进江家门,江山那儿也得到了消息,立马派可靠的丫鬟传话,让他老实待在屋内,只需三日便可!并对他一路耐着性子装作江柏的行为进行了嘉奖! 可这些所谓的夸奖、奖励之类的他才不在乎,懒洋洋的哼了两声就将丫鬟打发走了。 他脱了衣裳躺进自己的被窝里,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翘着二郎腿,看着坐在床下的江柏。 他看起来又胖了不少,脸更圆润了,比之前已看不出差别,只有那脸上的阴郁依旧不见消散。 “我们去了诸钩山!”江行止盯着他,想看他是和反应。 “” 可江柏并无反应。 “那里有棵漂亮的树,保证是姑儿山没有的!” “”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盆栽,一动不动,像被钉在那里一般。 江行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紧张道, “她差点死掉!就差一点就被那棵树吞掉了!” 江柏睫毛微颤,旋即目光仍如一滩死水。 “江长生!你就一点不关心她的死活吗?” 江行止有些生气了。他看不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他那气质高雅、举止得体的弟弟究竟死哪去了! “二哥!你说话向来如此没有几句是真的!”江柏这才开口道,语气中一片凄凉。 “是!我这人没个正型,可你不是这样的呀!人就在你面前,你究竟在犹豫什么?都要被你气死了!” “” 他再次沉默。 “江长生我可告诉你,这件事马上就要了结了!按照之前的约定,咱们江家可是要还人家自由的!你可别后悔!” “如此” 他早已听闻此事,心中悲苦难诉,顿了顿,道, “甚好!” 江行止气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啊?论身体,你日渐好转!论实力,你是咱家第一,就算现在境界有所下跌,以你的资质不过载的事情!在论身份地位!还有谁比得过你?你在退缩个什么劲啊!!你真是” “二哥!”江柏忽然打断他,转过椅子,盯着江行止,那眼中是无尽的愁绪。 “我只问二哥一个问题!” 看着他那满是忧郁的眼神,江行止沉重的喘不过气,他似乎被这种情绪浸染,收敛了性子,低声道, “你说!” “二哥爱上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有着倾国之姿,端庄秀雅,二哥为之倾慕!就在某一天,她再出现时已变得瘦若骷髅,形同干尸。” “就在二哥你想同她说话时,她的口中、眼中、鼻中爬出了数以万计的虫子,那些虫子状如发丝般缠上了你的手,黏糊的虫液浸湿了你的袖口,它们争先恐后的想要钻进你的耳鼻喉!” “二哥啊!待那女子痊愈,你可愿意一吻芳泽?” “” 江行止无话可说,虫疾之祸发生在江柏身上,别人理应包容,在他看来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江柏是他的亲弟弟。 可他从未站在他人的立场上想过,可江柏他想到了! “二哥也是不愿意的?!” 江柏转回椅子,依旧目如死灰的盯着那棵盆栽,他轻轻拨弄着所剩无几的叶片。 “这是我仅存的尊严!” 他多么希望流云心中的那个江柏永远是站在瀑布前的江慕白! 第九十六章 温馨的小家 流云回到家时,门口站了两名小厮,听着里面挺热闹,正想着会不会进不去门时,两名小厮也注意到了她。 立时两眼放光,一人赶紧冲着里面叫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一人则牵过马,躬身迎着流云向里走! 刚进院门,真是一派热闹景象,个丫鬟停下手中的活,齐声喊着小姐。 流云纳闷了,她们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秋雁打开门,残雪扶着白氏站在门口张望。 起先还是一脸忧色,待看到流云本人后忽而笑了。 “你这丫头!忽然说要出去一段时间,为娘担心的不得了,日日盼着你回来,没想到你竟胖了!” “母亲可好?我胖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蛋,不可能?一路策马疾驰怎么会? “母亲都好!秋雁和残雪照顾的很妥帖!这些丫头也都是她们二人调教,母亲没操什么心!” 她心中欢喜,伸手摸着流云胖乎乎的小脸,自从离开了那个人,都心宽体胖上了不少肉。 “她们能认出我来,定也是秋雁调教的?” “奴婢在城里找了个书生,花了几个小钱让他画了幅小姐的画像,奴婢觉得只有七分像呢!您看!” 说着指向墙上的画像,只见那画中女子娇俏婉丽,舒眉温和,不像她,倒有几分白氏的影子! “我瞧着也不像,可不如我家云儿好看!”白氏点评道。 “亏得他们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小姐呢!”秋雁笑道。 “赶快吩咐人去街上买些新鲜的蔬菜做顿好吃的,给云儿接风洗尘!”白氏柔声叮嘱着。 “是!” 秋雁唤来门口一个小丫头,细细的嘱托。 院子里的人都是新来的,却井井有条,一点都不忙乱,果然秋雁心细人又稳妥。 “快来给我们讲讲都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白氏笑道。 流云便把一路上的见闻及怪事添油加醋的、同时降低恐怖程度一一讲给她们听。 硬是将魂迷树说成了小盆栽,说到尽兴处,流云想起一事。 她神秘兮兮的盯着残雪,随手唤出一个箩筐,干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死丫头,这回可没辜负你的嘱托,看!这都是帮你采的药草!一个没少!”邀功且自豪的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众人扒头往里面看去,满满一筐的干草层层堆积在一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她又取出一堆纸交给残雪:“我可是严格按照你图画上的样子采的!白天采,晚上就烘干!可不容易!” 残雪看着一筐干草幽幽道:“所有图画上的草药都采集到了?” “对呀!我很有学医的天赋?” “可是小姐”残雪实在不忍心打击她,犹犹豫豫道:“这些图画都是我根据地理环境猜测的可能有的草药,哪可能都存在?且还都被你寻到?” “也许是巧合呢?你看看呀!”说着抓出一把干草塞进残雪的手中让她仔细辨认。 残雪盯着手中的干草非常无奈的抽出一根在流云眼前晃了晃。 “小姐,这是什么草?” “嗯这是”流云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拿过图纸一番寻找,三两下就找到了, “看!这张!天狼草!” “我的小姐呀!我画的是天狼草,你采回来的是狗尾巴草啊!” “不能!!长得一样啊!”流云一把强过干草比对着图画,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 “那这根又是什么?”残雪由抽出一根问道。 “嗯七星连叶!”她找到那张图画,一口咬定:“是这个!” “马齿笕!小姐!这是马齿笕!夏天时咱们经常吃的一种野菜!马齿笕!” 残雪晃着手中的干草满脸泄气,这件差事她找错人了 “不能?” 她犹自不敢信,自己跑出去十万八千里,一路上边看着地图找地方,边照着图画寻草药一番辛苦就寻了一堆家门口经常见的野菜这太气人了 “你这样!残雪!你再画几张!下次我出去再给你寻!我还就不信了!”她信誓旦旦的,颇有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气势。 可残雪是真没兴趣了 白氏掐着腰,被她们俩的对话笑的直哎呦肚子痛 秋雁也笑出了泪,在干草里面不停地扒拉,好家伙!全都是寻常易见的野草或野菜,怪不得残雪一脸颓废 她扒拉到筐底时,摸到一根从没见过的枝条,抽出来问道, “咦?这是什么?倒没见过呢!” 残雪看过去,枝条不再鲜嫩,有些像柳枝,上面还带着一朵朵小花。 “好香啊!干了还这么香!好香啊香” 秋雁深嗅着这股芳香,嘴中嘟囔着眼神开始迷离,一屁股坐在地上 残雪一把抢过枝条,抬起另一只手臂捂住口鼻,细细查看。 流云忙从框里找了几朵枯黄的小花朵,在她鼻前静置一会,秋雁这才缓缓清醒了过来 “小姐!”残雪压制不住兴奋的声调:“还有吗?这个枝条还有没有?” “应该还有!”她弯下腰掏了半天,又拿出四五根:“就这些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她忙不迭的接过,对着流云好一顿行礼。 “你可注意点!这东西迷惑人心厉害着呢!”她叮嘱道。 “我知道!这就是刚才小姐说到魂迷树!我看到第一眼就知道了!” “啊?就凭我简单的口述你就猜到了?” “嗯!”她轻巧的点点头:“小姐不是讲的很清楚了吗?!” 说着转身寻了个大些的瓷瓶,一股脑的放了进去,又将那些干黄的小花朵整理整齐,压在了一本书中,然后将书封住瓷瓶的瓶口! 瞧着一筐乱七八糟的干草和残雪细致的整理,自己真是自愧不如啊! 还有那些图画,自己比对着找都找不对,可残雪只听了一遍故事就准确的说出了枝条的名字 看来她是真没这方面的天赋了 “唉!你等等残雪!还有一事!”流云喊住她,让她先别忙! “怎么了小姐?” “送你一个大烟杆!”她取出大烟杆笑嘻嘻的递给残雪:“这可是好东西!” “残雪可不会抽这个!” “这是冥虚呀笨丫头!以后出门在外就不用大包小包的背着了!有它就够了!” “这种级别的东西给残雪会不会浪费了?”她啜喏着不敢接。 “怎么会?”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放在这里正应景:“你值得拥有!” 她有时跟着王兴去药铺,有时跟着他去采药,总是背着一个大筐,真要有这东西,确实太方便了! 咧开小嘴乐呵呵的傻笑,伸手接过大烟杆插在腰间,自己转了个圈,相当满意这装扮。 一把抱住流云,甜甜的笑道:“谢谢小姐!” 第九十七章 江氏夫妇的打算 江府芳韶斋,江夫人一手持壶,将那茶汤滚的正好,香气四溢,满室飘香。 她满意的搁下壶,抬头望了眼门外,略带急色:“莲香,老爷怎么还没来?” “夫人,刚才已派人去请了!这会子应该快到了!”名莲香的丫鬟回道。 “也是!是我太心急了!”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正想再问时,可巧,江山疾步跨进门内。 “夫人寻我何事?”他走的急,一脑门汗。 江夫人怀中取出丝帕,为她拭去汗水,江山不忍她受累,先将她扶到椅子上落坐,自己才抓过丝帕擦了几下。 “怎么跑这么多汗?淮卿不在你身边吗?”江夫人关切的问道。 “他也忙的脚不沾地!”江山叹了口气,又道:“后日开宴,这两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远些的亲朋皆安置在咱们临江大大小小的客栈,近些的当日来,当日回!” 他重重的舒了口气,这几日实在忙碌,在芳韶斋反而是难得的一时轻松。 “我有一件心事久久不能释怀,眼下亲朋住宿事宜已安排妥帖,这件事还是抓紧解决了!” 江夫人忧思满怀,愁容不解道。 “我知道你为何事烦忧!可是那叶流云与柏儿之事?” 江山近来为宴席之事忙碌,可这件事他亦放在心上。 “当初咱们答应她,若柏儿得救,当宴请亲朋证明并无冲喜之事,还她自由之身,可这孩子我实在喜欢!有勇有谋,主意正有担当!若以后江家她为主母,我闭眼十次也放心!”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可是柏儿对她闭门不见!二人又无仇怨,这是为何?”江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又没办法解决这件事。 “夫人之所以着急,无非是在纠结,是还她自由呢?还是求娶为媳!”江山道。 “是啊,宴席近在咫尺,此事若没有个定论,我是寝食难安啊!” “嗯!”江山饮尽杯中茶,站起身:“我陪夫人走一趟!” “去哪?” “解铃还须系铃人呐!夫人愁思苦闷,不如问问柏儿那孩子自己的意思!毕竟媳妇是给他娶的!” 这番话令她瞬间想起去年那件事,正是她一意孤行要为他娶亲,才导致的一顿责打。 若当时她不强求,或许柏儿也不至于命悬一线,心中时常后悔自责,如今怎么又犯了老毛病。 “对!你说得对!应该问问他自己的意见!瞧我!又糊涂了不是?!”江夫人自责道。 “夫人只是关心则乱而已!父母爱子心切,人之常情!” 江山宽慰着她,一路守在身侧,往江行止的住处走去。 夫妻二人进屋时,可巧江行止双腿正翘在椅凳上,斜倚着桌子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葡萄。 门吱呀一声,江行止歪头看去,见进来的是江山,差点被葡萄卡死,忙放下腿,乖乖的上前扶着母亲。 江夫人在场,且目前这个情况还不能暴露,江山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怒道, “坐没个坐样,站没个站样!再让我看见你这幅样子,打折你的狗腿!” “我刚立了功啊父亲,好歹您对我温柔点!” 不知抽了哪根筋,又开始挤眉弄眼的装巧卖乖。 “滚!”江山忍无可忍,拳头上青筋暴起。 江行止赶紧住嘴,往母亲身边挪了挪。 江夫人似乎见怪不怪了,江柏起身唤了声父亲母亲安好,便一动不动的坐在窗下看着手中的书本。 阳光洒在扉黄的纸张上,温暖着每一个字里行间,他喜欢指尖抚摸阳光的感觉。 “柏儿?!” 江夫人轻唤。 “母亲有话说便是!” 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书本,似乎除了他在乎的事物,没人能打扰他的专注。 “母亲想与你商量件事情,你看” 自从发生了拒亲那件事,江夫人心有余悸如鲠在喉,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求助的望向江山。 “你母亲觉得,流云这孩子不错!”江山接过话头道:“你若不反对,过几天咱们就正是提亲,定下这件事,待日后” “不可!”不等他说完,江柏打断拒绝。 “这是为何?你究竟中意的是谁?你说出来,母亲为你求娶!”江夫人有些急躁。 “除了她谁都可以!”江柏平静的有些冷漠。 “她得罪你了?”这番话说的江夫人摸不找头脑,明明是救命之恩,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有仇怨! “唉!”江行止忍不住叹气。 江山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我听闻咱们江家早已允诺,救治有功后帮她澄清冲喜之事并还她自由!她做到了,咱们理应遵守承诺,履行诺言!” 江柏娓娓道来。 “这是自然,所以母亲想先澄清冲喜之事,之后再” “母亲!” 江柏倏尔高声喝止,放下书本,随后缓声道:“孩儿并无属意之人!一切都是托词!母亲看中了谁便是谁,谁都可以!除了叶流云!” 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不理解江柏怎么会有如此改变,可这件事也算有了着落! “都随你!” 江夫人语气中难掩落寞,她知道江柏说的不是实话! “夫君,咱们回!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夫人安心,一切交给我便是!”江山心疼她,搀着她的胳膊。 “你二人在此蛰伏,后日便可分晓,尤其是你江行止,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这名字取得并不是毫无来由!给我安分点!” “是!爹!”江行止赶忙答应着。 江氏夫妇并肩相携而去。 “三弟!你看咱爹咱娘父亲恩爱几十年了,如今这般岁数还是难舍难分,羡不羡慕?” 江行止望着二老恩爱同行的背影感慨万千,江柏仿佛没听见。 “三弟呀!你适才说到那三个字声音颤抖了!” 他忽然转了话题。 “二哥听错了!” “哈!不打自招!我说哪三个字了吗?你认为的又是哪三个字?” 江行止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的文字陷阱。 “” “你放不下的江长生!” 他又翘起了二郎腿,往嘴里扔着葡萄,纵然江柏不理,他依旧自说自话。 “这一页你已看了一天了!终究翻不过去的是这一页还你自己呀?!” 第九十八章 盛装赴宴 这日流云依旧换上敛秋的衣服坐上王腾的马车进了城,找了处僻静地点下车后,步行前往江家。 此时的江家人来人往,江山和江淮卿在江府正门迎来送往,她看了眼便转向一侧的角门,江夫人的丫鬟莲香正在等她。 “姑娘!随我来,夫人在等你!” 流云随她一路转过大大小小的花园连廊,府内的一切布置不仅让她大吃一惊,太过奢华了! 江府大办宴席之事整个临江早已传开,闹的沸沸扬扬,王腾早就将此事与她说起过。 起初她猜测这场宴席是为她办的,可如今到了府里一看这奢华程度,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她这一介外人! “夫人,姑娘到了!”莲香将她带到芳韶斋,福了福身便退至一旁。 “江夫人!”流云见礼。 “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难为你这一路上为了柏儿四处奔波!” 江夫人热情的拉她坐在身旁,满眼里都是疼爱,仿佛流云是她的亲女儿。 她将流云细细看了一遍,嘴角含笑,满意道:“这般标致的人儿,这身衣裳可不好!莲香!” “奴婢在!” “去!带姑娘换身衣裳!” “姑娘请随我这边走!”莲香在流云面前行礼。 而流云则是一脸不接,满头问号,按信上的内容,今日有宴席,让她必来,那她就来了,可为啥要换衣裳? “去!”江夫人见她一脸狐疑,温柔的摆了摆手,让她安心的去便是。 恭敬不如从命,流云便随莲香到了屏风后,她猜想或许是这身丫鬟的衣服太磕碜,上宴席拿不上台面! 可屏风后面的衣裳着实让她震惊了,这绫罗绸缎!这绣工!这一套头面首饰太奢靡了 而且显示是早已为她准备好的 衣服上身之后完美贴合她的身材,这时莲香又叫来几个小丫头,一起给她梳妆打扮 不多时,屏风后便出来一名娇俏少女,她身着淡粉色古纹云形千罗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淡扫蛾眉,唇不点而红,略带羞赧的往那一站,把江夫人看愣了。 她满意的拉着流云转了个圈,赞不绝口:“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就是平日穿的太素了!你们瞧瞧这身打扮,外面那些哪个比得上?!” “夫人谬赞了,只是流云不知为何要这身打扮!”她垂下眉眼,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有个大惊喜!自然要隆重的打扮一下了!走!咱们往前厅去!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江夫人越看越喜欢,拉着她的手一路走一路给她讲些氏族大家之间的事情。 瞧她听的一脸懵又语重心长的安抚。 “别担心会出岔子,等会寒青就在你身侧,还有呀!你是江家的贵客,尽管放开气势!这就是你的家!” “谢夫人指点!今日这般隆重,可是也为了那件事?” 她与江行止查明了始作俑者是贺家,可江家并未有什么动作,难不成今日是为了此事? “你这孩子就是聪明!不错!贺家那老贼奸猾的很,一般的事由可请他不动,况他心中有鬼,怎会轻易前来!所以给与他的心中含糊其辞的以相看女孩的名义将他诓了来!” “他家有女待嫁?” “正是呢!去年刚过了正月,那老匹夫相中了柏儿,让我给拒了!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那时候就被他恨上了!” “若为这事便憎恨下黑手,他也太恶毒了!” “氏族之间的事太过复杂,又怎会只是这一件事,江家这十几年如日中天!反观其他三家尤其是贺家,连生几子全部夭折,只活了一个大女儿和一个痴傻的幼子,怕是后继无人喽!” 四大家族之间一直保持着势力平衡,这种微妙的关系让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最近十几年,江家如同受老天爷独宠,一发不可收拾,首先是大儿子官运亨通,二儿子虽然不济,可三儿子修为不可小觑,怎能不让其他家族忌惮! 且如今江行止时来运转入了岳阳山,怕是更让某些人如针芒在背,坐立不安了! 江夫人又道:“于是这老匹夫惦记上了柏儿,说什么两个孩子婚后若有了子嗣,要让孩子姓贺,他愿奉上贺家所有资产!我当然不会答应!” 流云心中暗忖,江柏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骄傲,也是江家未来的家主,中流砥柱,又怎么会看上这么一桩亲?相当于半个上门女婿呢!江夫人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也不知这贺家如何会想到这一出! 说话间已到了前院,只听得院内人声鼎沸,娇笑声此起彼伏,二人往门口一站,引来目光无数。 立时便涌上来几个打扮光鲜的妇人,拉着江夫人闲话家常。 院中的女孩子被这边的热闹吸引,纷纷看来,发现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流云,或许也是因为面生,打量了她两眼,便又转头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流云站在原地扫了一圈,那些年轻的姑娘小姐也是没一个认识的 “嘿!想什么呢?” 那娇甜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是上官寒青,总算有认识的人了。 “寒青姐姐!”流云开心的回头,只见她肌肤微丰、粉脸鹅颈、顾盼神飞,较之孕育前多了一份沉寂内敛的妩媚。 “呀!姐姐将养了这许多日可更好看了!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呦!啥时候变的嘴这么甜了,可见我家的甜点也不是白吃的!” 她打趣着流云,拉着她的手腕往姑娘多的地方走去,适才那些姑娘见她和上官寒青竟如此热络,便也凑了过来。 一个个嘴上抹了蜜似的甜甜的叫着寒青姐姐,流云也知道,除了几个年纪太小的,其余略大些的都是为了那相亲而来,真是女大恨嫁呀! 上官寒青将她拉在身旁,很庄重的介绍道:“这位是我家的恩人,名叫叶流云,与我小妹一般大,你们可要好生一起玩,不可生事!” 这些姑娘小姐们才又重新将她打量了一遍,那眼神中似乎在为刚才走了眼而心生歉意。 “恩人?不过就是那个冲喜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讽笑:“都进门这么长时间了,没个正个八经的身份,笑死人了!” 第九十八章 江家的干女儿 这些人闻言眼神又变了,从抱歉转变成了嫌弃和不屑。 她们纷纷朝说话那人看去,人群中自然而然的闪出了一条缝隙。 那名姑娘就在这条缝隙的最后,她一张俏脸上满是傲慢,美目中光彩连连,只是在瞥见流云时,眼底里是满满的厌恶。 “贺姑娘还是注意下言辞!这种场合只怕是一会儿被打脸!” 上官寒青可不是小门小户出身,这种拜高踩低的事见惯了,还轮不到有人这般下她的面子! 流云想起江夫人说的事,这位姑娘姓贺,她莫非就是想嫁给江柏的贺家女? “就是呀!贺绣莲你想嫁可人家不要你,你想进门也进不来!哼!” 一道极其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一众人外围响起,又都纷纷看向声音来的方向,看看是哪家的女子敢与贺家叫嚣。 那名女孩子挽着袖子,满脸是汗的挤进人群,冲着上官寒青扮着鬼脸,邀宠似的嚷道:“长姐,我说的对不对?有些人啊就是又不害羞又不要脸!” “上官花雨你嘴巴放干净点!”贺绣莲被激怒,面色极其难看,若不是在江家怕是就要打起来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上官寒青目含威严,以后她虽不是江家主母,可如今这里除了江夫人,只有她说了算! “贺姑娘,既然是来赴宴,起码的礼貌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江家撵人了!” 这番话极不留情面,既点出了她的名字,又斥责了她不懂规矩礼貌,慢怠她江家的贵客,就算撵出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同时又告诫众位姑娘小姐,都把眼睛放在脸上,别搁在头顶,否则将和贺绣莲一个下场! 果然这话极为奏效,那些女子又看流云顺眼了,时不时投来友好的目光。 震住了场子,她这才一把揪住了上官花雨头上的发揪:“瞧你什么样子?这副打扮就来了!可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影子!赶紧给我换下来,否则等会告诉爹爹,有你好果子吃!” “哎呀哎呀我错了长姐!”她仿佛被人掐住了七寸,慌忙告饶,惹得众人掩嘴轻笑。 告饶了好久,上官寒青才放开她,只见她又贴着上官寒青的耳边悄声道:“长姐,后院池里好多的鱼,我将大的都挑了出来,给长姐补身子!” “还不快去!”上官寒青厉声喝道。 “去去去!马上马上!”她仿佛很害怕这位长姐,一溜烟的跑远了。 江夫人和几位夫人笑眯眯的颇有兴致的看着这边,似乎意犹未尽,一位夫人忍不住笑道:“咱们年轻那会儿可不就是这样么!” 江夫人嗔怪的白了那位夫人一眼打趣道:“你呀!亏你还说呢,我们章家的池塘都被你钓空了!” 那夫人一听这话更来劲了,半带羞涩半带炫耀的笑着:“也没白钓啊!总有愿意上钩的鱼儿!比如你的长兄!” “哎呀!也不害臊!快,张家姐姐快笑她!” 江夫人虽然在打趣这位夫人,却也给予了上官寒青赞许的眼神,上官寒青点点头,表示收到了。 一位婆子走到江夫人身边,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江夫人点点头,对着院内众人道, “都入席!” 站在边角的丫鬟纷纷寻着自家的姑娘小姐,簇拥着往内堂走去。 “姑娘!我来服侍您!”那人走到流云跟前,低声道。 她打眼一看,这不暖春嘛,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咋没看见? “有劳了!” 她随着人流步入堂内,江家为了今日可真是下了真金白银的功夫,堂内用屏风一分为二,男子在左侧,女眷在右侧,这还不够,堂内毕竟空间有限,外面的院子也布置了很多桌椅! 上官寒青非常照顾她,始终不离左右,她俩的座次紧紧挨着,流云比她的位次还要靠上一些。 她将席上每个人的家族姓氏一一说与流云,讲完这些又道, “本来母亲要你靠着她坐的,那是最尊贵的位置,可我想着那上面都是母亲的朋友,你也不熟,肯定不自在,便和母亲商量,把你安置在这儿,可还满意!” “寒青姐姐最是贴心,这个位置极好!” 二人说笑着,婢女上依次上了菜肴。 江山在主位上朗声道:“诸位仙门宗主、亲朋好友,承蒙诸位不弃,莅临我江府,是我江某的荣幸!我江某先干为敬!” 他持杯一饮而尽,性情豪迈,洒脱爽朗! “请诸位前来,是因我江家有三件喜事,这第一件事嘛。自然就是我们江家喜得麟儿!” “哎呀江老兄!我们就是为此事而来!你快说下一件事!放心!份子钱少不了你的!”那人哈哈笑着一通揶揄,江山不怒反笑。 指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摇头不止:“老匹夫!” “寒青姐姐,此人是谁?他这样江宗主竟也不恼?”流云道。 “这位是父亲的结拜兄弟,名张天毅,两人关系好着呢!此人性格向来放浪形骸,众人都知道!你看!大家除了笑没有一个怪罪的!” 江山抖擞了下思绪又道:“第二件事非常重要,都知道我儿患了重疾,久治不愈,可巧遇到一位博闻强记的叶姓大夫,将我儿治愈了!” 话到此处,众人纷纷看向后面的王兴,想当初是便他拿着诊录四处宣扬,说是发现了治疗的办法,什么时候改姓了? “叶流云!”江山朗声道出名字,振臂指向女席。 “云儿啊!”江夫人温柔的唤她,是以她站到自己身边。 流云知道这一环节应该就是她的事情,是以款款行致她身旁。 江夫人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想必各位听到一个流言,说什么我江家娶了个冲喜的人,我在此向各位申明,江家并无此事!这位叶姑娘是我家柏儿的救命恩人,自此!便是我章韶华的干女儿!” 说着,身后婢女奉上一个金镶玉的项圈,江夫人取过,笑盈盈的给她待上。 流云全程配合工作,这种场合也不能拒绝,今日这事发生在她意料之内,部分在她意料之外,比如干女儿这事,实实在在的出乎意料,难不成这便是江夫人说的惊喜?! “哎呀!先得长孙,又得一绝好的女儿,江兄啊!这好事都让你们江家占了!可让我们羡慕死了!恭喜恭喜啊!” 众人皆附和,满堂皆是一片恭喜之声。 那张天毅举着酒杯开心的连干了好几杯,仿佛自己得了一个女儿。 女席这边叶流云成了江家的干女儿,身份更不同往日,纷纷投来巴结的讨好的目光。 尤其是刚才针锋相对的贺绣莲,她眉眼含笑的对着叶流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九十九章 解决贺家(一) 此事宣告完毕,她叶流云的身份便可明了,冲喜之事再无从说起! “去!去好好玩,爱吃的多吃些!”江夫人示意她可以坐回上官寒青的身旁了。 她微微颔首行了礼,便走回原位坐下。 “各位!酒过三巡,我呀新进得了一种好茶!哎呦!格外香!各位给品品!”江山道。 侍女似乎早已备好,搁下酒壶换上茶壶,给每人添了半杯滚烫的茶水! 茶香飘逸,随着蒸腾而上的热气吸入肺腑沁人心脾! “好茶啊!此茶绝非凡品!江兄未免太小气了些!竟只给半杯!我且尝尝!”那张天毅抓起杯子欲饮。 “弟且慢!”江山无可奈何的制止,他这位结拜义弟向来性子着急:“这茶只有半杯是有原因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个侍女,她手中托盘上蹲着盘口大的瓷瓮,恭敬的在每个人身前停留,另一侍女则从中瓮中舀出两块小小的冰块搁入茶杯中。 除了江山的杯子。 “水中的茶叶遇到冰,正是将展未展,欲浓裹清之际,味道极佳!诸君请试之!” 说话间,他的视线扫过下方众人,每个人面部的微表情他都记在心底。 “竟然还有此等喝法!新奇新奇!我先试过!”张天毅欣喜不已,举杯至唇边深嗅:“好香!” 轻撮一口,唇齿留香,忍不住喝了个干净,仍赞不绝口。 “这般好的茶江兄竟一直偷藏着不拿出来!愚弟可不高兴了啊!”他一本正经的笑着说自己生了气,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 众人皆饮下,都道果然好茶! 可有一人始终面色阴沉的低垂着头,不曾饮用,此人正是贺家宗主贺敏之。 江山又怎会察觉不到,毕竟今日宴会他才是重头戏。 只见他和徇微笑,声音极其关怀。 “贺宗主为何不品尝?这茶可是极难一见呐!” 贺敏之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推拒道:“没口福啊!最近肠胃不适!” “那更应该品此茶啊!”江山下得首席,移至他面前,双手捧起茶杯向前一递:“此茶更有暖胃温肺之功效!贺宗主请!” 江山如此恭请,若不接过,实在是显得他贺敏之目中无人了。 只犹豫了这一会儿,耳边已听到微词。 “那就谢过江宗主了!”贺敏之亦是双手接过杯盏,微颤着挪向嘴边。 忽然手中一滑,杯盏落地,溅了一地的茶水:“哎呀!罪过罪过!这般好茶竟浪费了!江宗主见谅啊,真是与此茶无缘呐!” 他摆手自嘲,不停的自责一时大意,竟浪费了江山的一片好意! “这点茶水算什么!来人!给贺宗主再上!” 他豪爽的一语带过,侍女再次奉上香茶,舀出冰块搁进茶水中。 “请!贺宗主!”江山依然客气又不是尊敬的奉上茶盏。 这一番推拒下来,众人都瞧出事情不寻常了! 若论交情,这两家也探不上深交,不过都是四大家族之一罢了! 论实力,江家定是第一位的! 既如此,江山何必如此礼敬讨好?这里面定有什么事情! 厅内外皆注目,看这贺敏之又如何接招? 贺敏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甚至有些恐慌的接过茶杯,他颤抖着手移向唇边,在即将张口时,忽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江山。 江山依旧面带微笑,和徇如春风的望着他,可那眸中却是阴冷至寒! “啪!”贺敏之将杯子砸在地上,脸带愠怒的跳到厅中,瞪视着江山怒骂, “好你个江山,我们为你贺喜而来,你却给我们下蛊!你丧心病狂!各位宗主!适才的茶水中含有虫蛊!大家快都吐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江柏身中虫蛊之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此时他们也将信将疑,惊恐不易的看向江山! “奇了!”他怪异的眼神探究的落在贺敏之的身上:“贺宗主怎会如此清楚?” “你管我为什么会清楚!在座的各位赶快吐出来啊!”他并不想正面回答江山的问题,反而哄闹着其他人赶快呕吐。 “咣当”瓷片碎裂脆响,自屏风后的女席传出,一名女子颤巍巍的站起身。 “爹!”她声音中带着恐惧,眼神求助的看着贺敏之,幽幽唤道。 “绣莲?绣莲!”贺敏之先是被那声音吸引,待看清那人时如梦初醒般慌乱了阵脚:“你也喝了?” “自然!”江山代为答道:“男席女席一视同仁,岂能区别对待!” “江山你个魔头,竟对他人无辜子女用这种手段!” 他愤怒至极,睚眦目裂,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 “嗯!~”江山颇为满意他现在的心境:“说到子女,我儿江柏又有何辜?” “你这话什么意思?”贺敏之突然警觉,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爹!”贺绣莲同样感觉出气氛不对,这明显是对着他们贺家来的,她心中焦急便想冲过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后边上来两个婆子压住她,愣是压不住!一时闹的不可开交。 上官寒青俊脸黑沉,可身份在那又不好上手。 只听“铮”的一声闷响,一把雪白的剑身燃着黑焰,准确无误的擦着贺绣莲的脚尖,连带着她的裙摆一起没入木板。 女眷这边霎时没了动静,贺绣莲哪敢再动,老老实实被摁在了地上! “多谢!”上官寒青低声对着流云道谢。 她却塞了一口甜点,乐呵呵的道:“寒青姐姐多让我吃些甜点就成!” 贺敏之自然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不禁心急如焚,这可是他们贺家唯一的孩子了! 众多宾客心惴惴而不能安,虽想知道江贺两家究竟是发什么仇怨,可更想知道今日这茶水是否真的如贺敏之所说。 人头攒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终是躁动不安起来! “他妈的吵什么吵?!”张天毅不耐烦站起身,一把抢过侍女手中茶壶,自己倒了半杯,又当众从瓮中挑了两块冰投入杯中,晃了两晃,一饮而尽。 完了意犹未尽的直接拿起一块并含在口中。 “别的老子都信,可就是说我江兄无缘无故的害人,打死我都不信!今儿老子就和这冰块干上了!” 他豪爽的性子及无条件的信赖让众人又安静下来。 江山走向厅堂的末尾位置,随手取了一人的杯子,道上茶放上冰,仰头喝了个干净,又将杯底对外展示一番。 他才走到贺敏之面前,双眸微微一眯,意味深长的盯视着。 “什么是虫蛊?冰块和虫蛊又有什么关系?贺宗主,你好像知道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嘛?!” 他言辞意有所指,目光布满杀意。 贺敏之被这股压迫窒息的目光逼得步步后退。 第一百零一章 解决贺家(二) 议论之声再起,今日前来赴宴的除了品朋好友,剩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宗门之主,都不是傻子,渐渐看出了门道。 恐怕这贺敏之和江柏虫疾之事脱不开关系。 况且江家虽势大,却从不发难于小宗门,今日竟与四大宗门的贺家针锋相对,只怕是贺家做了什么让江家不可容忍之事! “贺宗主似乎不好意思说呀!”声音来自一位少年,他跨着大步,风流倜傥的迈进屋来。 此人正是江行止,也是所谓的相看姑娘的主角。 他的出场引得女席上一片窸窸窣窣之声,一些按耐不住的小姑娘伸长脖子向外瞧。 不知外席上哪家公子高喊了一声:“行止你解了禁足啦?” 他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爹!”江行止难得恭敬的行礼。 而江山也同样难得的点头赞许。 “至于贺宗主为何会猜想冰块中有虫蛊,我想这个问题,还是我来代为回答!” 他气质彬彬的转身揖礼,而贺敏之则愤怒的拂袖不理。 “胡搅蛮缠!” “听闻贺宗主身边有位好兄弟,名贺名望,其修为极高,还极其罕见的授印了合适的灵兽,不知今日有没有前来?能否为愚侄引荐呐?” “哼!”贺敏之依旧气在心头,不管江行止如何放低身段,如何礼敬有嘉,他一概不给好脸。 “我家名望远在远在千里之外。且他声名在外、德高望重,岂是你等小儿可以相扰的!” 这番话一说出来,引得厅内外皆哗然, “这贺宗主是疯了!这位江二公子刚刚入了岳阳山,他不知道?” “我们都能知道,他能不知?气头上话也不能这么说!肯定是疯了!” “那贺名望再厉害又能怎样?能和岳阳山的弟子相提并论?今日这贺宗主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纷纷议论之声内堂中人听的清楚。 他说的这番话江山脸都黑了,换做平时的江行止早就上拳头,口吐芬芳了。 可今日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的赔笑:“哎呀!其实名望叔叔今日也来了!您若不肯引荐,那我只能自己请他上来了!” “放屁!”贺敏之被他的无稽之谈气的爆了粗口:“名望昨日的书信我刚收到,他还在那如何今日能来此?” “在哪?”江行止揪住他的话头,不放过一丝破绽。 见他一甩脸仍是不理,依旧笑容满面的客气道。 “在这儿!” 他的声音骤然冷的渗人,贺敏之也被这冰寒至极的声音渗的看向他。 江行止拍了拍手,进来一个小厮,他手上依旧是一个托盘,托盘上依旧是圆形的瓷瓮, 不过这次是瓮底朝天摆放,瓮的外壁布满了水滴,有所动作时,水滴凝落成串,顺着纹路滑下! 贺敏之从鼻腔里发出声冷笑,轻蔑的撇了眼道:“江府好兴致!请我们吃冰快吃起来没完了!” “贺宗主好眼力!这下没惊喜了!”江行止哀叹连连,又赞许贺敏之聪明,又哀叹自己算盘落空。 “打开!”他兴致伐缺的命令那小厮。 “是!” 那小厮应着,将那托盘搁在他厅堂的正中靠上的位置,保证能让厅内外一目了然。 似乎是太过冰手,他先是盖上一层布,这才双手抱上那瓷瓮,猛地掀开。 “啊!!!名望叔!”屏风后的贺绣莲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托盘上正是一颗冰冻过的人头,他的脸色惨白中透着乌青,尤其是唇部,乌黑青紫,双目圆瞪死不瞑目!整颗人头不停散发着冷气。 “名名望!”贺敏之不可置信的跨步上前,眼神中透着惊惧。 在距离几步远时,他停下了脚步。 那却是如假包换的贺名望! 江行止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凑上前,一伸手:“送您的礼物!请笑纳!” “江行止!!”贺敏之怒不可遏:“你欺人太甚!拿命来!” 他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灵气,双手凝冰状如狼牙迎面击向江行止。 可不料江行止行动更快,瞬息之间浪迹在手,剑尖已抵在贺敏之的喉间。 他冷笑道:“欺人太甚?在您老人家面前,晚辈只能望其项背啊!把人带上来!” 只见七八个护卫押着三男一女个鼻青脸肿的人进了厅堂,这些人抬眼看到冰冻的人头,顿时吓得魂飞披散,脚下俱软,噗通噗通全跪了下来! “把你们先前交代的事情再说一遍!我可不想听到不一样的地方!”江行止喝道。 这些人颤颤巍巍惊惧交加的偷偷望向贺敏之。 “你们不用看他,他现在自身难保!若想活命,自己可想好了!” 其中一名护卫更是把那个人头挪到几人的正前方! 贺名望的双银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江行止的话如雷贯耳,贺名望的人头让他们抖若筛糠,冷汗涔层! 首先是那女子忍不住了,她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鼻涕眼泪横流。 “江宗主,我全招啊!就是这贺名望指使我在三公子的茶汤中下了虫蛊啊!冰块也是他交给我的!” “当时我还担心冰块化了,他告诉我,说这冰块是贺敏之宗主亲制,只溶于茶水!呜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啊!” 其他三人也绷不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开口。 “我是贺名望的亲信,他曾说江家如日中天,势力庞大必须打压!所以就选中了最有前途的江三公子!” “是贺敏之宗主身边的一个护卫前去诸钩山寻宝,偶然发现了虫子,用人的尸体养虫后,得了虫卵,他便决定用这个虫子悄无声息的杀人于无形!” “还有!他们得知江三公子要去诸钩山寻药草,知道事情不好,便决定冒险除掉小公子!都是贺家致使啊!” “都是贺家逼我们干的啊!” 几人高声哭诉。 “带下去!”江行止命令。 此时的贺敏之知道事情败露,内心早已慌乱,面上却仍震惊! “哼!赞脏陷害!无凭无据!定是你们江家藏着什么祸心,才这般诬陷与我!” “诬陷?贺宗主你忘了一件事啊!”他不慌不忙的讽笑:“这些天与你通信的是谁?你可知道贺名望早已死在了诸钩山!!” 此话一出,贺敏之猛然惊醒自己早就暴露了!自从贺名望出发之后,他每三日必定会飞鸽传信与之互递消息。 “你收的消息是不是江家的所有队伍包括江柏都还在诸钩山脚下的村庄?是不是信中说贺名望一直在那里监视?”江行止冷笑。 “你个蠢货!前去诸钩山的是我!我假扮三弟前去的!还有!贺名望是我杀的!” 第102章 瓜分贺家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小纸条,全扔在了贺敏之的脸上。 “你要的证据!贺宗主还有何说辞?” “贺宗主!你暗中下蛊,意欲害江三公子性命,太卑鄙了!” “是啊!太卑鄙了!说起来,两家之前并无何恩怨,何至于下此狠手! “这贺宗主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厅外人三言两语的评论声此起彼伏。 “哼!”贺敏之面不改色,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不错!事情是我做的!成王败寇!今日落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他竟然全部承认了!这副神态倒着实出乎江山的意料。 只听他又道:“你儿子不是没死吗?况且,贺名望以死谢罪!怎么?你们江家还没完了?” “噗!”一娇嫩的笑声从女席那边传出。 是上官花雨,她掩着嘴趴在上官寒青的肩头咯咯笑着。 “长姐,这老头儿忒不要脸,头一回见杀人不成还自己委屈上的!哈哈!” “可不是?!”上官寒青轻摇着娟扇,面带讥笑:“明明杀人不成被反杀,却说成是自裁谢罪,贺宗主这偷梁换柱的嘴皮子功夫可真是让在场的诸位开眼了!” 三言两语,把贺敏之的皮都扒了下来,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多说无益!”他腆着老脸,依旧不肯下了气势:“你们江家究竟想怎么样?!” “你也说了,贺名望已死,江柏亦康复,我们江家也不打算赶尽杀绝,这样!就拿出你们贺家生意的九成来抵罪!如何?”江山道。 “做梦!”贺敏之怒急,可江行止的剑尖依然抵在他的喉间,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愤怒的双目通红。 “九成?这和赶尽杀绝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呀!你们家人口还活着呢!”江行止乐呵呵的笑道。 “我们江家有今天,靠的可不止是仁慈!”江山望向女席,使了个眼色。 两个嬷嬷将晕过去的贺绣莲拖到了厅中,又上来一个嬷嬷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上去! 冰寒刺骨的水浇醒了沉睡的美人,本来打扮娇艳的女孩转瞬间成了落汤鸡。 她擦了把脸上的水,起身迷茫的环视四周,蓦地,她眼神变的惊恐,惊慌失措的寻找呼喊着。 “爹爹?” “莲儿!”贺敏之心疼的大喊。 “爹”她看到身后被剑逼到角落的父亲,慌忙踉跄着爬过去,拽着他的一角,战战兢兢的躲在他身后。 “这厅内外所有人喝的茶水中确实没有虫卵,但有一人除外!” 贺敏之那无所畏惧的身躯为之一震,他已知道江山话中的意思! “江山!!!你竟敢” “贺敏之!”江山打断:“咱们彼此彼此!” “给你留一成,已是看得起你!怎么?难不成贺宗主喜欢一家老小在下面相聚?” 贺敏之憋着一口气,依然不想如他所愿,就算莲儿中了虫蛊,王兴也已有了解除之法! 虽然要受些罪,可总比一贫如洗要强! 江山又如何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 “你真以为王兴传出去的诊疗之法是真的?我实话告诉你!没一点是真的!全在计划之内!” “想必中了虫蛊之人会怎么死,死的多么痛苦,这点!贺宗主应该比我清楚!”江山道。 “这个我倒是有些耳闻!”张天毅看热闹看的起劲,总是在合适的点上添油加火。 他闷了一口酒,兴致盎然:“听说先是从脾脏开始繁殖,然后肝脏上爬满了针线一般的虫子,再然后便是肠子,哎呦!听说虫子开始到处爬,不久之后嘴巴、鼻子、眼睛都往外钻虫子。哎呀啧啧啧” “住口!”贺敏之仅存的一丝傲气被击溃,贺绣莲听到这些,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啜泣。 “给你便是!”他心内犹自不平,可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得不认命。 “好!”江山得到满意的回答,自然气势高涨。 他挺胸阔步至门前,朗声道:“这九成,我江家可不会独吞,江家独得三成,云阳上官家得两成、荔平贾家得一成,至于剩下的三成,余下诸位平分!” 此言一出,在座的瞬间一愣,转而便是齐声高呼:“江宗主英明呐!” “江宗主果然修士之气度!” “哈哈哈哈!诸位过奖了!”江山拱手自谦。 转而又道:“贺宗主,这里不欢迎你!请!” 立时围上来三四个护卫裹挟这贺敏之与其女儿。 他心中不甘,想说些什么,可如今这形势,他早没了讨价还价的本钱。 可江山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 “贺宗主放心,我会多派些人,他们不禁会帮着治愈虫蛊,还会清点你们贺家的家产!” 听到江家会治愈虫蛊,他这才僵硬的转过身子被带了出去。 自此玄苍大陆四大观世家族只剩其三,当然,若哪那个家族有实力填补空缺,他们也是‘欢迎’的! “诸事已毕!正式开宴!”江山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似乎方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如此强烈的反差,更加映衬的人心难测。 这些人初来时不过是看着江家的面子,如今得了这些意外之喜,口中之言愈发的出自内心了。 贺家本身霸占着玄苍大陆一半以上的盐业买卖,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生意,富旳流油。 如今三成进了江家的口袋,现在的江家在玄苍基本处于无人可撼动的地位,除去仙门! 叶流云作为江家的干女儿,身份地位比普通朋友又高了一些,席间前来敬酒说话的人就没间断过。 这些人姐姐妹妹的叫着,亲的不得了,弄得流云颇为疲累的应对着,她本是也不是社牛类型的人,这种生疏的亲密她实在应付不来。 好在上官寒青看出了她在这方面是不足的,忙把她从人群中解救了出去。 “哎呀寒青姐姐,可得亏了你施以援手,不然我今天要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上官寒青无奈的笑道:“早就看出来!吵架打架你是好手!与她们交谈你可就得认输了!” “跟我来!也是有人托我找你,不然呐!再让她们缠你一会,多缠缠,你就应对自如了!” “什么人找我?”流云认识的江家人都在这,还能有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寒青故作神秘将她带出会客厅,一路向后走去。 江家大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很少乱跑,只走几条熟悉的路线。 可这条路线明明是去睿云斋的路,难不成是江柏要见她?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小纸条,全扔在了贺敏之的脸上。 “你要的证据!贺宗主还有何说辞?” “贺宗主!你暗中下蛊,意欲害江三公子性命,太卑鄙了!” “是啊!太卑鄙了!说起来,两家之前并无何恩怨,何至于下此狠手! “这贺宗主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厅外人三言两语的评论声此起彼伏。 “哼!”贺敏之面不改色,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不错!事情是我做的!成王败寇!今日落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他竟然全部承认了!这幅神态到着实出乎江山的意料。 只听他又道:“你儿子不是没死吗?况且,贺名望以死谢罪!怎么?你们江家还没完了?” “噗!”一娇嫩的笑声从女席那便传出。 是上官花雨,她掩着嘴趴在上官寒青的肩头咯咯笑着。 “长姐,这老头儿忒不要脸,头一回见杀人不成还自己委屈上的!哈哈!” “可不是?!”上官寒青轻摇着娟扇,面带讥笑:“明明杀人不成被反杀,却说成是自裁谢罪,贺宗主这偷梁换柱的嘴皮子功夫可真是让在场的诸位开眼了!” 三言两语,把贺敏之的皮都扒了下来,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多说无益!”他腼着老脸,依旧不肯下了气势:“你们江家究竟想怎么样?!” “你也说了,贺名望已死,江柏亦康复,我们江家也不打算赶尽杀绝,这样!就拿出你们贺家生意的九成来抵罪!如何?”江山道。 “做梦!”贺敏之怒急,可江行止的剑尖依然抵在他的喉间,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愤怒的双目通红。 “九成?这和赶尽杀绝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呀!你们家人口还活着呢!”江行止乐呵呵的笑道。 “我们江家有今天,靠的可不止是仁慈!”江山望向女席,使了个眼色。 两个嬷嬷将晕过去的贺绣莲拖到了厅中,又上来一个嬷嬷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上去! 冰寒刺骨的水浇醒了沉睡的美人,本来打扮娇艳的女孩转瞬间成了落汤鸡。 她擦了把脸上的水,起身迷茫的环视四周,蓦地,她眼神变的惊恐,惊慌失措的寻找呼喊着。 “爹爹?” “莲儿!”贺敏之心疼的大喊。 “爹”她看到身后被剑逼到角落的父亲,慌忙踉跄着爬过去,拽着他的一角,战战兢兢的躲在他身后。 “这厅内外所有人喝的茶水中确实没有虫卵,但有一人除外!” 贺敏之那无所畏惧的身躯为之一震,他已知道江山话中的意思! “江山!!!你竟敢” “贺敏之!”江山打断:“咱们彼此彼此!” “给你留一成,已是看得起你!怎么?难不成贺宗主喜欢一家老小在下面相聚?” 贺敏之憋着一口气,依然不想如他所愿,就算莲儿中了虫蛊,王兴也已有了解除之法! 虽然要受些罪,可总比一贫如洗要强! 江山又如何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 “你真以为王兴传出去的诊疗之法是真的?我实话告诉你!没一点是真的!全在计划之内!” “想必中了虫蛊之人会怎么死,死的多么痛苦,这点!贺宗主应该比我清楚!”江山道。 “这个我倒是有些耳闻!”张天毅看热闹看的起劲,总是在合适的点上添油加火。 他闷了一口酒,兴致盎然:“听说先是从脾脏开始繁殖,然后肝脏上爬满了针线一般的虫子,再然后便是肠子,哎呦!听说虫子开始到处爬,不久之后嘴巴、鼻子、眼睛都往外钻虫子。哎呀啧啧啧” “住口!”贺敏之仅存的一丝傲气被击溃,贺绣莲听到这些,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啜泣。 “给你便是!”他心内犹自不平,可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得不认命。 “好!”江山得到满意的回答,自然气势高涨。 他挺胸阔步至门前,朗声道:“这九成,我江家可不会独吞,江家独得三成,云阳上官家得两成、荔平贾家得一成,至于剩下的三成,余下诸位平分!” 此言一出,在座的瞬间一愣,转而便是齐声高呼:“江宗主英明呐!” “江宗主果然修士之气度!” “哈哈哈哈!诸位过奖了!”江山拱手自谦。 转而又道:“贺宗主,这里不欢迎你!请!” 立时围上来三四个护卫裹挟这贺敏之与其女儿。 他心中不甘,想说些什么,可如今这形势,他早没了讨价还价的本钱。 可江山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 “贺宗主放心,我会多派些人,他们不禁会帮着治愈虫蛊,还会清点你们贺家的家产!” 听到江家会治愈虫蛊,他这才僵硬的转过身子被带了出去。 自此玄苍大陆四大观世家族只剩其三,当然,若哪那个家族有实力填补空缺,他们也是‘欢迎’的! “诸事已毕!正式开宴!”江山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似乎方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如此强烈的反差,更加映衬的人心难测。 这些人初来时不过是看着江家的面子,如今得了这些意外之喜,口中之言愈发的出自内心了。 贺家本身霸占着玄苍大陆一半以上的盐业买卖,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生意,富旳流油。 如今三成进了江家的口袋,现在的江家在玄苍基本处于无人可撼动的地位,除去仙门! 叶流云作为江家的干女儿,身份地位比普通朋友又高了一些,席间前来敬酒说话的人就没间断过。 这些人姐姐妹妹的叫着,亲的不得了,弄得流云颇为疲累的应对着,她本是也不是社牛类型的人,这种生疏的亲密她实在应付不来。 好在上官寒青看出了她在这方面是不足的,忙把她从人群中解救了出去。 “哎呀寒青姐姐,可得亏了你施以援手,不然我今天要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上官寒青无奈的笑道:“早就看出来!吵架打架你是好手!与她们交谈你可就得认输了!” “跟我来!也是有人托我找你,不然呐!再让她们缠你一会,多缠缠,你就应对自如了!” “什么人找我?”流云认识的江家人都在这,还能有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寒青故作神秘将她带出会客厅,一路向后走去。 江家大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很少乱跑,只走几条熟悉的路线。 可这条路线明明是去睿云斋的路,难不成是江柏要见她? 第一百零三章 还未萌芽便已终结 两人穿过几处连廊,一人正站在廊下,正背对着她们。 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是江行止! “人就交你了!”上官寒青笑道,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流云,往回走去! “你找我?”流云道:“什么事不能在那里说,非要跑出来这么远?” “非也非也!”他摇着头,一派书生举止:“跟我来!” “也好!正巧有一事想拜托你解惑!” “咱俩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也对!”她兀自轻笑:“你去参加万仙清谈会,我听丫头讲,你可是夸下海口说顶多三个月就回来的,怎么去了半年?” “原来是这事!”他也哑然失笑:“开始说两三个月,是打着失败的谱算出来的时间,谁知道鸿运当头竟入了岳阳门呢!” “这岳阳门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你离家前不是说个把月就回来了,怎么去了半年之久?一但入了仙门,必从立脚之处算起,一步一步走到岳阳山,视为虔诚!此次清谈会设在归元洞,岳阳山给了八个月的时间,你说我是不是算快的了?” “确实算快的了!” 岳阳山竟还有这种规矩?不知其他仙门有没有什么古怪的规矩 “你问这么详细是打算参加四年后的万仙清谈会?” “正有此意!” “五大仙门轮流举办万仙清谈会,每次的规矩都会有所改动,不过大差不差,百变不离其宗,你若是想参加,我直接让你进入决赛!” “啊?”流云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还能这样?” “不懂了!清谈会的报名初选等等琐碎之事均由四大家族包办,不对!以后是三大家族了!”他侃侃而谈道。 “像我们这样的氏族子弟,大部分就是去玩的,花钱买个决赛的名额,一场就被淘汰了!” “花钱找打?”流云道。 “你看你这人咋这么不会聊天呢!” “那你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进的决赛?” “我当然不是,我是一层层打上去的!你当仙门都是吃素的?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咱们花钱闹着玩,但真正有实力的人也不会放过!所以清谈会的报名都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走捷径?” “因为依你的实力肯定能进决赛,前期让你保存实力而已!” “但我还是从决定一层层打上去?” “为何?” “我需要这种磨练!” “行!我尊重你的决定!清谈会的一切事宜我帮你搞定,你只管参赛便是!” 两人边说边走,说话间已到睿云斋的廊下,果然不出所料,是江柏要见她。 江行止停下脚步,他微凝着眉头轻叹了口气,目光停留在前方的门口,止步不前。 “他可是有话要与我说?”流云道。 “嗯!他托我将你带来此处我就不过去了。” “好!有些事说清楚总好过含糊不清!” 从他以纸表露心迹到闭门不见,这许多日,流云被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烦扰的心绪不宁。 不过她一直都尊重他的意愿,从不轻易出现在他面前,今日他既相邀,定是想明白了! 拂冬和敛秋两个大丫鬟站在廊下的床前静静等候着,见流云走过来,她二人见礼后,又对着身旁的窗户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流云明白了,今日相见,不是面对面相见,江柏依然不愿见她,而是隔窗相谈。 她缓缓走到窗下,眼前的窗仅开了一条缝隙,软烟罗的窗纱颜色缥缈清脆。 既然他还是不愿相见,流云自然不会贸然窥探。 仅余的缝隙中,她瞥见一只骨节分明又苍白的手,掌心轻握着清风,显然他是刚刚坐在这儿。笛子尾端的璎珞还在晃动。 与江柏也一样,他透过那一指缝隙,只看到一抹淡粉色矗立床前,应该是她到了。 “你有话要对我说?”流云轻声道。 “嗯!”他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透着无尽的疏远。 “我就在这儿,你说便是!” “身患重病,多亏你舍命相救,还未曾感谢,今日在此重重谢过!” “你也曾相救于我,这是应该的!”流云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你把我叫来此处,仅为此事?” “听闻二哥对你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都是他自己的胡乱猜忌,你别放在心上!今日这件事也算有了结果,叶姑娘” “乱七八糟胡乱猜忌”流云凝望着那碧绿的清风,嘴里呢喃着。 江柏想要说的话也被她的这一声声呢喃扰乱了思绪,他不由得抓紧了清风,手背上暴起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江慕白姑儿山离别之日你为何” “对不起!”他急忙打断流云的话,似乎生怕她提起旧事:“是江柏孟浪不知分寸轻慢了叶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即如此那些纸上隐藏的字你又作何解释?” 流云压下心底的失落,不再望向窗内,她转过身子,看向不远处的江心亭,这件事江柏的意思,她已经清楚了。 “字?”他略带疑惑,忽又轻笑:“我竟给了叶姑娘!是我的错!原是写给表妹的!竟大意错给了叶姑娘!还请叶姑娘归还!” “自然当是如此!” 她从相随中取出那一摞纸,从窗下的缝隙中塞进去。 对江柏,流云自从知道他的心意,也曾想过,只要江柏亲口说出来,她愿意尝试接受这份心意。 如今,她亦庆幸自己时刻保持理智,并未提前陷入未知情感。 所以此时此刻,她才能从容的抽身而退。 而此时窗内的江柏,早已心痛如绞,他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可心痛到窒息的苦楚又怎么那么容易压得住的! 随后便是一纸信封被塞了进来,江柏清楚,那是他还没爆发时,托人将剑和信封一同送往了叶家。 随后不久,他便爆发虫疾,日渐昏沉,渐渐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上面画着我,却有着你给表妹写的字,看来江公子实在是大意了!此信奉还,你我二人彼此相救一场,就算” 扯平二字她始终无法说出口,两人之间的过往根本扯不平。但是却也终结了! 这段刚想萌芽却无疾而终的感情彻底长眠了! 也好,对流云而言,她如释重负,终于将这件事说的清楚明白了。 “我走了,江小公子!再见!” 她头也不回的沿着来时的路去了前厅。 江柏痴傻的依旧坐在床前,那抹身影在说完‘再见’时,便消失在了眼前。 他亲手葬送了这份感情,你能把炽烈的爱慕压在心底,用冷漠掩藏在最深处。 一股剧烈的恶心感再度袭来,他忙拉过身旁的火盆呕吐起来。 三三两两的莹虫幼虫从他口中吐了出来,这些如发丝一般细的虫体在火炭上扭动着身躯,不过瞬间的功夫,已烧成了灰烬。 他漱了口,舌尖舔舐着唇内,那里依然不甚光滑,还有着几十个莹虫在口腔内蠕动。 “呵!”他凄惨的冷笑着,这样的江柏,犹如泥沼中的臭虫,又如何配得上她。 第一章 逍遥岛规则大改 江家事情了结之后,流云便回到了城外的庄子里,除了年节和江家邀请之外,她从不轻易踏进江家。 虽然是江家的干女儿,却也不可过分亲近,亦近亦远,不奉承不巴结,不讨好不谄媚,方不会给对方造成困扰,亦不会给自己造成困扰。 晃眼间,四年的时间已过,流云也从身体初抽嫩芽变成了身姿窈窕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 在这四年时间,她将秋雁嫁了出去,秋雁也不负众望,三年抱俩,下一个目标是五年抱三。 闲暇时,她们几个便逗小孩子玩耍,许是这轻松的环境养人,白氏身体越发的硬朗,极少生病。 残雪跟着王兴学了这几年的医术,也经常随他出诊,医术越发精进,有些时候诊断出的结果比王兴还要精确,王兴再教下去已倍感吃力。 如今已是七月初,江行止作为岳阳山弟子,又作为观世家族子弟,早就下山负责万仙清谈会的举办事宜! 今年的万仙清谈会已轮到逍遥岛举办。 可他是四月下山的,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半点逍遥岛的消息都没收到。 这不符合常规,按照以往的经验,清谈会举行前半年就会把改动的规则发到各个观世家族,由家族协助办理! 为此三大家族聚首过好几次,都是一头雾水,期间也曾通过信件联系逍遥岛,可逍遥岛一概不回,他们也摸不清逍遥岛究竟出了什么事! 直到九月初,逍遥岛终于把修改的规则及协助事项送到三大家族! 江山看了信之后一言不发,直接将信递给了江行止! 他看过后也是一脸凝重。 随即起身前往叶流云家,四年前他曾一口应承帮她办理所有的参赛事宜,如今怕是不行了! ……………… 庄子里正热闹,白氏抱着秋雁的孩子在里间玩耍,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 外间,流云和王兴、残雪正在商量着事情! “残雪这孩子实在是难得的学医奇才,我已经教无可教了,可是虚怀谷的医术高深莫测,且门派求贤若渴,不才打算推荐她归入虚怀谷门下!不知叶姑娘意下如何?”王兴道。 “这是好事啊!残雪,你意下如何?” 好归好,可也需事件的主角点头答应才行! “我……想去!”她喜欢学医,自然是想去的,可她一个丫鬟单独跑出去求学,把主子们扔在家里,这于理不合,于情也牵强。 看她语带牵强,便知道她又多虑了! “别在乎那些俗事,你既然想去,我自然全力支持!王大夫,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八月中旬!” “也好!时间也足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半月后你带她走!” “去哪?谁要出门呐?带我一个?” 这贱兮兮不着调的声音不用细想,便知道是江行止。 他随着个小丫头进了门,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刚才是谁要出门?”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不着调!回头告诉你老子去!”王兴笑骂。 “老爷爷,就咱俩这交情你舍得我挨骂?哈哈哈”江行止继续无赖。 说的王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不敢再接话了! 他俩确实属于忘年交,可也没啥舍不舍得的交情,这话说的太恶心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干啥?”流云岔开话题。 “很重要的事情!也是你一直挂念的事情,逍遥岛的规则改动已送到三大家族了!” “哦?如何?”她都等的不耐烦了,一度怀疑今年的万仙清谈会是不是取消了。 “喜忧参半!”他不再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经常协助清谈会,以你的理解给我们讲讲呗!” “往年的清谈会都是由四大家族负责初始比赛,参赛者的名字放在箱子中,由稚童抓阄,一对一硬拼,胜者晋级,进入决赛者将被送往仙门的场地,进行最后的拼杀!” “那今年不是这样了?你不是说每一届清谈会规则都会有小幅度的修改吗?”流云道。 “是!往年是如此,可今年逍遥岛抽风了,规则大改!不再由家族负责初始的晋级赛,所有想参加的只需自行前往逍遥岛!其余的规则将在上岛后再公布!” “喜在哪里?忧又在哪里?” “对于所有人来说,直接进入决赛,等同于挥水摸鱼了,且能窥见仙门真容,这便是喜!” “至于忧!究竟是什么样的规则无人可知!该如何应对?” “你说的有理!既然是这样,逍遥岛太远,我两日后出发!” 逍遥岛是座海岛,地处东南方向的海域上,平时整座海岛隐藏在结界后,无人可窥见其真 “若要走陆路,自然是极远的,哪怕由江家不断提供骏马,日夜兼程的话恐怕也得耽误!” “所以你的意思是走水路?”流云一猜即中。 “对!走水陆!临江城本就水系发达,很方便,况且还有更远的地方,它们收到消息后必定选择水路!十月五日前必定要到!逍遥岛只在五日这天开放结界,也只有那日才能上岛!” “嗯”王兴若有所喜的捋着山羊胡子嗯了半晌,开口道:“残雪呀,如此盛况恐难得一见,不如咱们先去凑个热闹随后再前往虚怀谷?” “好好!”残雪闻言高兴的拍着手:“太好了!” “行!转告完毕也没我啥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江行止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流云,你及笄时母亲不是送了你一根簪子吗?拿着那根簪子江家和上官家的产业随便吃住!今年这种规则,怕是睡大街都得抢地方!” 他说完站起身,摇着头以同情的眼神瞟着王兴,一边向外走,一边嘴中啧啧道:“可怜呐可怜!只能睡桥洞喽!” 言下之意,这跟簪子只能要到一间房,流云和残雪肯定住一起,可王兴就照顾不到喽! 王兴也不傻,自然知道他言中之意。 “出海前有座城,名曰盐城,咱们盐城见!”他揖礼告辞。 “到了盐城怎么找你?”残雪道。 “我去找你!”他头也不回的追出门外。 二人觉得事有蹊跷,不约而同的跟上,扒在门口偷看。 只见此时的江行止刚刚跨上马背,王兴便快步走了过去,十分恭敬的拱手,父母、摸着马头和江行止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说的江行止直皱眉,心道这老头也不是没话找话的性格呀!应付了几句便策马而去。 王兴站在原地满意的看了会,上了自己的马车从容而去。 残雪挠着头不明所以:“老头子为啥要给马吃药呀?” “他刚才给马吃药了?”这回她还真么注意到王兴的小动作。 “对呀!他摸马头的时候往马嘴里塞了几粒药,嗯就是不知道啥药” “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流云转身迅速牵了匹马,二人共骑一匹,慢悠悠的向前追。 可能是药效发作了,二人没追多久就看了王兴的马车停在路边,他正掀开帷帘对着一侧疯狂哈哈大笑着。 她二人藏在大树后顺着他笑的方向瞧去,不远处正有两匹马在嘶鸣。 江行止竭力遏制自己的马,可似乎不怎么管用,另一匹马的主人则一边叫骂一边拉着马躲避。 流云瞬间明白了,江行止的马是公的,此时正围着另一匹马的屁股转圈,这这这少儿不宜啊! 她抬手捂上残雪的眼睛,命令她转身,然后拉她上了马往回走。 怪不得脾气古怪的王兴能和江行止成为忘年交,原来骨子里都是正形的!不过今日这场面挺精彩! 第二章 到达盐城 对于水陆的到达时间,流云又询问了码头上的几个老师傅,给出的答案基本一致。 乘船前往盐城两个月的时间能到,但自逍遥岛的信广泛传开之后,水陆特别拥挤,几乎江上船挨着船,颇有铁索连舟的壮观景象。 现在玄苍大陆各个角落已传遍了逍遥岛的新规则,正是前扑后拥前往盐城的时候,流云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她收拾行装后,带着残雪骑马一路南下,来时匆忙,并未仔细领略每个地方不同的风土人情,这回便要好好游玩一番。 二人边吃边玩,凡是路过的小城小镇皆不放过,一路吃吃喝喝潇洒自在,不日便到达了望仙镇。 残雪在望仙镇还有几个旧相识,出去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些消息回来。 “小姐,叶府年前就搬去了芙蓉镇,宅子里还有几个家在本地的人看管,其余的都跟着走了!” “嗯早就听说叶枫一直在芙蓉城看宅子,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心想事成?只有一半!那个崔程遥已结婚,可娶的人并不是叶清音!” “哦?这么劲爆!” 这件事瞬间勾起了她的兴趣,说起来,从她借尸还魂那日起,崔柳莺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讨好巴结崔泰,目的就是这桩婚事,可竟然黄了?! 加上江家收她为义女之事后,便已来信与叶家讲明冲喜之事不作数,并喝令叶家封口! 送来的雪域狼及彩礼江家不会索要,也算是对叶家的补偿,可至于之后的扶持,既然不是亲家,自然也不存在! 所以这些不利的事情加起来,估计崔柳莺快疯了! 不过这件事也怨不得别人,本来就是口头婚约,没有任何定亲之物,崔家在这件事上从来就没正面承认过,被甩了也是活该! 流云暗自好笑,步步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清音怎么样?”在她的印象中,这位骄傲的小姐对崔程遥似乎并不十分倾慕,反而崔程遥对叶清音颇为上心! “听说婚礼举行之前,崔程遥就亲自来过叶府求见叶清音,她派人将崔程遥赶了出去,后来崔程遥又派人送了封信,信中所写都是自己的相思之苦及被迫无奈、无助等,并央求叶清音给他时间云云” “这等信中秘事你都能打听的到?”流云颇为惊讶,这可是闺阁小姐的信,太离谱了! “小姐你不知道,据说当时叶清音看了信后大骂其无耻,便将信扔给了识字的丫鬟,让她们宣扬崔程遥的三心二意,随后叶清音提笔回信,信中只有一个字“滚”!” “哈!这丫头颇合我胃口!”流云笑道:“崔柳莺和叶枫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妇竟生了对儿好儿女,真是怪了!” “那小姐,咱们还继续逗留吗?” “不逗留了!咱们明天乘船南下!” 望仙镇地处内陆腹地,河流不少,但都是较小的河流,河道蜿蜒且狭窄,待汇入大河流后,才算是正式启程。 她凭着江夫人给的簪子,一路乘船。 按照她的打算,如今已过去了一月有余,人应该很少了很多才对。 可到了码头她才知道自己真是错了!大错特错! 她们乘坐的小船到达江边时便停靠在了末尾,而前面都是中大型船只,约莫有三十多条船。 此江名曰龙回首,江水清澈,水面宽阔而平静。 此时的码头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大部分都是右手持剑,左肩跨个包袱,一看便是前往逍遥岛赴会的! 她抓紧了残雪,二人牵着手穿过人流,挤上了江家的船。 江家的船只很好找,船身上画蛟龙的便是,她抬眼望去,除了已经到了江心的,岸边还有四五艘,不停的有人登上船只。 她们被安排到了最舒适的房间,只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船便满员,开始慢慢移向江心。 行了一个多月抵达盐城的码头,流云和残雪早就站在船头观看这四年一遇的仙门盛世! 与眼前的场面想比,她们登船时的码头简直不堪一提。 向西望去,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船只,估计不比水里的鱼少。 而向东望去,则是盐城的城门口,那里才是真正的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为了人流的迅速进出,已撤销了守门的士兵,可看这拥挤程度,恐怕是进去出不来,出来就进不去了! 可王兴说在城内汇合,没办法,还是得进城! 二人紧拉着手,随着人流一点点往里挪动,那感觉活像肉夹馍! 好不容易进了城,以为能松缓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只能是随着人流边挪边逛! 旁边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还是秘笈、丹药和兵器,秘笈是来不及了,购买丹药和修补兵器的不在少数。 而有一处摊贩额外火爆,那小贩站在桌子上吆喝着,下面的人则是踮着脚举着银子购买。 走进了才听清楚他嘴里喊得是什么,竟然是参赛者的情报,一份三十两银子,价格不菲! 可人们依然趋之若鹜,再往里走,这样的摊子并不少,同样的受人追捧。 她选了处人稍微少点的挤进去买了本,翻开大致看了下,前面都是江、上官、贾三大家族的人选,中间是些小家族,后面才是已有些名头的普通人。 当然,这里面并没有叶流云的名字!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江氏的客栈,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店里,可巧,王兴正在里面小酌。 见了她二人连忙打招呼:“快过来!就知道你们得选这家店。等你们半个多月了!” “王大夫神机妙算呀!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选这家店?”流云和残雪赶紧坐下灌了两杯茶,差点被挤成人干。 “盐城的四个城门都大开!南来的北往的格外拥挤,而你们顺着水路而下,定是从东门进来,这种拥挤程度你们绝对会选最近的一家!也就是我所在的这一家!” “厉害厉害!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呀!”流云吹捧。 “得了!甭来这套,一听也不是发自肺腑!”抓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又从怀里掏出基本书扔给流云。 “我买的!你看看有用吗!” “咦?我也买了呀!”流云只看封面就知道这是参赛者的情报,买重了。 “今年逍遥岛给的时间太短,每家情报搜集的并不多且略有不同,你可以两项比较一下,有用的撕下来,没用的扔了!” 她翻来一看,果然有些是不同的,比如在其中一本的中间部分,赫然写着叶流云的情况! 她将这些书全部装好:“既然找到你了,那残雪便交给你,我先去登船了!” “你别着急!”王兴阻止:“我也打算去逍遥岛一观,咱们同行,晚上人少些,亥时出发如何?” “你来的早,于此处你最熟悉,听你的!”流云道。 第三章 逍遥岛的新规则 三人亥时一刻才开始出门,盐城早就取消了宵禁,现下街上人还是不少,但起码不用人挤人了。 不多时便到了码头上,找到了江家的船只登船出海。 海上航行了七八日,船只便陆陆续续减速停在了海中,周围除了船只便是一汪海水。 “为何停了?”流云不解。 “应是到了逍遥岛的地界,只是结界还没打开,看起来不过是一片汪洋,没有任何船只能进得去!”王兴解释。 五大门派皆有自己傲视群雄的一技之长,比如逍遥岛的封印及结界术天下第一,又比如天擎山的兵器冶炼术无人能出其二。 所以王兴的这句‘没有任何船只能进得去’说的并没错! 船漂泊在海上的这几日,不停的有船只赶来,初到时他们的船还在最外侧,现在已经被夹在了中间。 十月五日这天,瑞阳从海平面露出半个红火火、胖乎乎的身体,映照的海面似要燃烧起来一般。 船上的人都赶到了舱外,站在船头一睹逍遥岛的真容。 随着阳光洒下光辉,巨大的蓝色结界高耸如苍穹,慢慢的,湛蓝的结界变成淡蓝色,随之继续减淡,直至变为透明无色! 一座独立于玄苍大陆的海岛露出了他的真容! 整个逍遥岛呈s形镶嵌在碧海之中,南北相距约三千五百公里,东西很窄,只有约三百公里。 所以大部分船只都聚拢在东西两侧,因为海岸线够长。 前方的船只开始缓慢移动,渐渐进入结界,等船接近岸边时,发现岸上五百米处,站了一圈的逍遥岛弟子。 这些弟子二人一组,每组间隔约五十米,每组都是男女搭配。 流云猜想,或许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正当众人疑惑时,穹顶之上闪过四处流光,分别奔向四个方位,待流光停下时,人群开始沸腾。 “快看,上面的是逍遥岛的长老!” “哇!没白来!竟然见到了长老级别的人物!” “咱们何时能达到他们的境界呀!唉!” “闭嘴!净扯些没用的!这怕是要公布比赛的规则了!” 逍遥岛的四大长老御剑而至,并悬停于上空。 人群熙攘,吵闹声不绝于耳! “肃静!!”忽然有苍老且遒劲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整个沙滩上霎时安静了下来,残雪不明所以,费解的四下张望,附近也没有老头啊,是谁在说话? “嘘!”流云以指压唇,悄声道:“传音入耳!” 她虽不懂什么是传音入耳,可知道流云的手势,便安静的守在她身边等着。 果然那声音再次响起。 “逍遥岛乃海外仙山,岛内稀缺药材及珍奇异兽数不胜数!” “凡参赛者尽可取之!” 话音落,人群又开始沸腾起来,这次则不是仰慕之声,而是不可思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就是!要知道逍遥岛独有的固气冲虚丹之所以一丹难求,就是其中一味名暗香疏影的药材只生长在逍遥岛!这要是被采光了逍遥岛不得赔掉腚啊!” “我不认同啊!我问你暗香疏影长什么样?你见过吗?让你去采你也找不到啊!放心,逍遥岛决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既如此那就更奇怪了,用稀缺药材及珍奇异兽诱我们参赛?他们能的得到什么好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顾不了这么多,我是一定要参赛的!” “诸位想参赛的,请到本派弟子处领取名牌,报名时间截止到戌时,参赛规则如下!” 长老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众人的脑海中。 “除去逍遥岛的门派居所,整座海岛都是赛场!” “赛场亦设有结界,共八十一处入口,请自行选择入口!” “进入赛场后可以看见天空上有一座巨大的黄金钟,钟下面便是传送门,前五十名通过此门者将入选仙门!” “时间为十四天,时间止而没有到达传送门的将视为淘汰!” 公布完规则后,悬空与上方的长老御剑离去。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商议是否参赛。 争议的焦点仍是太简单,恐不止于此。 流云亦是这种感觉,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只要比脚程快就可以了,还让你尽情的采摘和猎兽,这不等同于引狼入室嘛! “王大夫,我决定带着残雪一起参赛!”流云思考再三后下了决定。 “什么?你疯了!她一点修为没有,跟着你去干嘛?只会拖你后腿!” “一是里面有药草,二是残雪要归入虚怀谷了,我想送她一件大礼,让别人不能小瞧了她的身份!” “什么大礼?有我的举荐也没人敢小瞧她呀!” 王兴实在想不出一个学医的能有什么礼物傍身才能不被人小瞧了去。 “残雪的兽灵是蜘蛛!”流云坦然相告。 “嗯!”王兴点了点头,可霎时便目露惊惧,不可思议的看了她几眼,试探性的开口。 “不是!你疯了?竟看上了那个蜘蛛?” 似乎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过于招人注目了,忙压低声音将她拉到一旁。 “残雪知道?” “她还不知道!” “那蛛皇是逍遥岛的五大毒虫之一,你不要命了,招惹那玩意!” “我保证带着残雪安全的回来,你就在这等着!等我们的好消息!” “简直是疯了!”王兴知道他主意一定,再相劝也是无用,从包袱里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全塞给她。 “这些药都用的上,你们两个要小心!” “好!你放心!” 流云和他话别后,便拉着残雪往前面走。 “小姐,我也参赛?” “你去里面薅羊毛!” “啊?” 逍遥派的弟子站在那不急不躁,见她二人走上前来,男弟子取出手掌大的木牌,女弟子则手持毛笔。 “姓名?” “叶流云。” “残雪。” 女弟子在两张木牌上各写好名字,又贴心的帮她们系在腰上。 “八十一处入口,您二位选择哪一处?” “呃”流云出生在五月十三日,而残雪是三月二十四日,她加起来一算:“四十五处入口!” “好!”那名女子双手结印,喝道:“开!” 霎时二人面前出现一道蓝色的光门。 她拉着残雪一起步入门内。 其他的逍遥岛弟子处开始有人陆续报名,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放弃了这次比赛。 第四章 杀戮 流云和残雪前脚迈进门,眼前的风景已然变换。 沙滩和人群都不见了,周围是一些很少见的海岛植物,残雪已开始她的工作,对着脚下的草仔细研究。 此时流云不知身处在海岛的哪里,但面前是高入穹顶的结界墙,上面还有三个蓝色的大字“四十五”! 传送的位置肯定是没错,看来要等到戌时才会打开结界。 时间一点点流逝,此处入口陆续不断的来人,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纷纷都在自报家门。 聊得来的已经开始拉帮结派,组成小队。 “各位,不是我危言耸听,逍遥岛内凶兽遍地,想要不惊扰灵兽,又想到达岛内腹地,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大家还是组队的好!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残雪正在一旁采着药草,听了这些话,忙跑回流云身边。 “小姐,咱们要不要加入进去?” “不!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流云小声道,又扯过残雪腰上的木牌一通研究。 残雪的木牌和她的一样,都是上面画了一只龟,然后便是相同的花纹,只有名字不一样。 她瞄向四周人群的腰牌,都是玄龟,这就奇怪了,莫非不是四神兽? 瞧着残雪不停的采摘药草,有几人已忍不住冷嘲热讽。 “还真有人来采药!是个傻子?!等会进去就得喂了灵兽!” “我瞧她目中无神,可不像是有修为的人!” “可不是?!不过她刚才和那名女子有说有笑,应该是一队的!” “她们好像只有两个人,不像我们十多人一队,还真有胆量!” “我刚才已经去邀请过了!那个女子拒绝了!” 这时,蓝色的结界墙开始出现水样的波纹,范围不大,看这情形,应该是界门打开了。 上方的四十五变成了三万! “三万人参赛?!天呐!”有人惊呼。 “放心!这海岛大的很,我方才溜达了一圈,并未在附近发现另一入口,所以咱们这些人进去后暂时碰不到其他人!”有人道。 “谁先进?”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中便安静了下来,都想跃跃欲试,又瞻前顾后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先来!”流云高声道。 人群自动让开路,她领着残雪向前面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进了门。 与门外无异,都是一样的景色,不过是视野更开阔了,绵延起伏的群山蜿蜒不绝。 天空上果然有一座黄金色的大钟,它悬于空中,此时天色将黑,那座黄金钟依然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随着流云的脚步,界门外的人成群结队的涌了进来,把流云挤到了一旁。 “这不对呀!”人群中不知是谁诧异。 众人纷纷回头,那名说话的男子依旧盯着远处的黄金钟拧眉沉思。 “哪里不对你倒是说呀?” “你们别看那钟很清楚,仿佛就在眼前的感觉,我告诉你们,远着呢!照这个距离,别说十四天,就是四十四天也到不了那里!” “真的?不可能?那逍遥岛的人为什么只给了十四天?” “我哪知道啊!而且路上还要当心灵兽,十四天的时间绝对不够!”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只要跑的足够快,比灵兽还快,总是有可能的!” 一人跳出人群,扬手招呼着自己的队伍:“我这队的人跟我来!其他人就此别过,有缘再见了!” 仿佛他们的急行触动了剩下人的焦急心理,小声商量一阵后,陆陆续续都向前奔去。 “小姐,咱们也赶快!” “再快也不能到达地点的!”流云慢慢的向前走,依旧观察着手中的木牌。 “我原先的理解是木牌上有玄机,你看这些符文就不简单!可咱们入口处的人群里全部都是一样的木牌,难道我理解错了?” “那就看看其他入口处的木牌!” “只能是如此了!你跟紧我!别光顾着采药不小心走散了!” “知道了!”残雪小心谨慎的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 天色将黑,流云刚找好休息的地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惨叫。 “小姐!”残雪挪到她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 “快走!”流云拉着她躲入一旁的树后。 不多时,几个人影来到她们刚才的地方,只见那人环视四周,朗声道。 “我知道你们藏在附近,最好赶快出来,本小爷或可饶你一命!” 好猖狂! 流云借着篝火看去,那人腰上的正是朱雀。待她看清那些符文后,她明白了一切。 对方一共五人,只是不知实力如何。 她安慰似的紧了紧残雪的手,让她安心藏着在,站起身,走出了树后。 那人眯眼瞧着她,满意的咧嘴大笑。 “落单的姑娘!哈哈哈!”那人看向她腰间的木牌,闪过一丝不满:“怎么又是玄武!他娘的掉王八洞里了!” “头我还没有玄武木牌”一人怯怯的回答。 “哎呀知道了知道!烦死了!”为首那人剑尖抬起,指向流云。 “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那人话音落,持剑刺来。 流云反手取出嚣张,黑焰爆燃而起,那人还未来得及惊惧,嚣张刺入胸腔。 他脸上漫布着惊恐的神色,渐渐的瘫软下去。 血顺着剑尖滴落,她顺势挑断那人腰上的绳子,将木牌握在手中。 余下之人被她恐怖的实力震慑的不断后退,想刚才,那人可是以一敌四通杀。 转眼间就被秒杀,这个姑娘太恐怖。 “饶命饶命啊!”他们统统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求饶。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姑娘清净,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怎么饶?”她握着剑,阴冷的站于他们面前,她已猜出部分符文的秘密,可显然眼前这些人才是行家。 “您只要破碎了我们的木牌,我们就会直接传送出赛场!您大发慈悲,只要不杀了我们,怎么样都行!” 她并未答话,手中嚣张瞬间扬起,那四人立时吓尿了两个,木牌被她一剑粉碎。 原地立时出现四扇传送门,他们对着流云疯狂了磕了几个头,争前恐后的夺门而出。 “小姐!怎么样?可有发现?”残雪这时才从树后跑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都是杀人的血腥场面,快回去!”她把残雪的身子掰过去。 “哎呀我是学医的,比这恐怖的都见过了,你见残雪害怕过吗?”她又转了回来,不依不饶道:“木牌上的符文解了?” “嗯!”流云将玄龟和朱雀的两张木牌并排放在一起。 “一共四种不同的符文,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张木牌放在四个方位上,便可开启传送门,一次传送一千公里!” “若想退赛,破碎木牌即可,可若是要开启传送门,则必须要杀人!毕竟只有五十个名额!” “往年的清谈会都是点到为止,今年!哼!就是一场杀戮!” 第五章 崔嫣儿的宿命 “咱们接下来呢?” 残雪被这杀戮的氛围压抑的透不过气,堂堂仙门竟如此作为,这逍遥岛入魔了吗?! “接下来继续往前走,先寻蛛皇,送你离开后我再完成自己的事!” “可是蛛皇好找吗?” “岛上生人骤然增多,必然会惊扰到各大灵兽,也是他们饱餐一顿的时候,且蛛皇有剧毒,这方面你有经验!咱们边走边寻!” 残雪没有灵力,流云也不敢贸然参与战斗。 想来是木牌的符文秘密已被解开,丛林里不时传出打斗声。 为了残雪的安全考虑,她亦不敢上前观看。 走了约有三日,丛林中尸体遍布,有半截的,也有只剩下头颅,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尸臭。 “小姐!”她取出两粒丸药,递给流云一粒:“这里不仅有尸臭,还有刺鼻的古怪味道,特别不舒服!” 流云顽皮的抛向空中,张嘴接住。 “哎呀我的小姐,这一粒好贵的!都是珍稀药材制成!”她嘟囔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财迷!”流云撇嘴。 猛然间一物挂在了她脸上,黏黏的软软的,还痒。 她抬手一搓,立时伸手扯住了前面残雪。 “怎么了?”残雪一脸疑问。 “你看这是什么?”流云两指捏着从脸上搓下来的丝状物。 “蛛丝!!”残雪惊呼。 “你观附近可有变化?” “没什么变化呀,慢着!”残雪慢慢蹲下腰,扒开略高些的草,倒吸一口凉气:“好多蛛网啊小姐!” 流云看去,底下全是小小的蛛网,有些破损的,有些还崭新。 “蛛皇实力强大,小蜘蛛们自然喜欢围绕在它周围,受它的庇护!” “那咱们到了它的领地?”残雪惴惴道。 “应该错不了,咱们向前看看!” 流云取出嚣张,将断魂交给残雪,二人步步谨慎的向前探去。 周围的蛛丝越来越来,越来越密,不得已,流云做了个火把,一边烧着一边前行。 慢慢的,树上不再单一的只有树叶了,偶尔挂着一个个白色的卵壳。 活像树林里长了一串串的葫芦。 “这么多卵吗?那它的肚子得多大?”残雪疑道。 “我也觉得不像卵!”流云抬头望了望,正巧头顶有一个:“你往一旁闪开点!” 残雪依言,拿过火把烧了旁边的蛛网,躲在树下。 流云轻巧的跃上树梢,足下轻点,挥剑斩下。 那卵壳“噗通”落在了地上,许是卵壳柔软的缘故,落地后还弹了弹。 流云剑尖对准卵壳,叮嘱道:“我这一剑下去,倘若出来一堆小蜘蛛,你就点火烧!听明白没?” “明白明白!”残雪连连点头。 若真是密密麻麻爬出来一堆,确实很恶心。 她握紧嚣张,一剑刺入,并无异常,甚是剑尖没入都没有任何声响,她顺势划下,切开整个卵包。 里面的东西漏了出来,原来这并非是蜘蛛的卵,而是粮仓。 里面蜷缩着一具干尸,从上到下青紫的颜色,俨然是中了剧毒! 也就是着路走来挂在上方的卵包都是它的粮食,看来这蜘蛛收获颇丰! 不过此处应该还不是它的巢穴,粮仓悬挂的数量太少了,好几棵树上才挂一个! 若是巢穴附近,应该挂满了才对! “还烧吗小姐?”残雪举着火把时刻准备着。 “不烧了!这玩意一时半会烧不完!咱们继续往前去!” 流云刚走了几步,猛地站住身影,将残雪护在身后。 “有人来了!” 只听几米开外的林中一阵窸窸窣窣,树木抖动。 几个人从林中走了出来,流云双目凛凛,闪过一丝冷厉。 来人正是崔嫣儿。 “好久不见!”她冷笑着,领着六人步步靠近。 她自己自然不惧,可还有个不懂修行的残雪需要她护着。 “让我好找!”她取下腰上的逆风,目光中杀气迸出。 “你不是我的对手!”流云冷道。 “对!我自然不行,可我有他们啊!” 崔嫣儿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可那笑容里蕴藏着一条毒蛇。 “给我上!”她的语气骤然狠毒:“剥皮抽筋,大卸八块!当然,留一口气!我要亲自了结她!” 那六人一拥而上,流云忙将残雪推向后方,单手结印:“阵起!” 霎时冰蓝色的囚龙阵将残雪封印在其中,任她如何捶打,只要流云的灵力还能支撑,她就出不来! “先杀叶流云!”崔嫣儿命令,手中长鞭长驱直入,直逼面门。 这一回,她知道,崔嫣儿就是为取她性命而来,所以她也不再保留实力。 毕竟以一挡七,且这些人的实力并不低。 右手持嚣张,左手糟糕!断魂还在残雪手里! 可崔嫣儿并不会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黑色的烈焰自嚣张上燃起,慢慢的笼罩全身,她挥舞着嚣张,灵活的游走在刀光剑影之中。 炽热的烈焰炙烤的几人不敢近身拼杀,而此时崔嫣儿的长鞭配合其他人攻击,游刃有余的抽了她几鞭。 此时的崔嫣儿更加得意了。 “耗死她!我就不信以我们七人的灵力还打不过她!” 其余人仿佛受到了她的鼓舞,竟不畏惧烈焰也要刺上一剑。 流云瞅准时间,空手抓住逆风,将崔嫣儿的火蛇吞噬,黑焰沿着长鞭奔向崔嫣儿。 她拽了几次都不能从流云的手中拽出来,空手接鞭,哪怕自己的火焰被吞噬,流云的手也定会受伤! 可流云丝毫不在乎,她控制住崔嫣的武器用以抵挡,嚣张上下翻飞刺伤了几个人。 “废物!”崔嫣儿怒道:“还保存什么实力?!都给我杀!” 话毕,只见有三人握剑割破手掌。 “月宫毒蟾!出来!” “雪域熊!应战!” “地龙!应战!” 流云暗道不好,他们有灵兽相助! 半人高的毒蟾蜍咕咕叫了两声,带着朦胧的毒气扑过来。 她抓着逆风轮过去,堪堪击退毒蟾,可转瞬间雪域熊咆哮着一掌打来! 这雪域熊站起来能有两人高!带来的寒气克制流云的黑焰,这一掌若中,脑瓜子都得拍烂! 不得已只能松开崔嫣儿长鞭,抽身后退,脚刚想落地,一只老鼠自底下钻出,照着她腿上就是一口! 鲜血顺着小腿直流。 机会难得,一人挺剑刺下,这剑若能刺中,叶流云必死无疑! 第六章 授印蛛皇 “小姐!”凄厉的叫喊声乍然划破天际,封印破开,流云身子被推了出去。 她惊愕的回首,残雪早已右胸中剑,被那人狠狠钉在了树上! “残雪!”她因惊恐而双目狰狞,身影急闪,挥剑斩杀! 那人收剑闪身躲过。 流云一把揽过残雪,将她放在地上,封住正在流血的伤口,暴怒而猩红的双目一一扫过在场之人。 “她毫无修为!” “是她自己送上门呀!与我们何干?”崔嫣儿得意的俯视着地上二人,似乎并不尽兴。 “一剑杀了太可惜!都稳着点,尽情的折磨!”她丢下这句话,悠然的找了处地方坐下,似乎接下来并不需要她动手。 “崔嫣儿!” 她缓缓站起身,愤怒的双眸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那股仿佛来自地狱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 对面几人紧了紧手中剑,脚步犹豫着。 此时叶流云身上包裹着的黑焰浓烈的如同黑夜,甚至看不见人影,只能在一团浓烟中看到忽明忽暗的剑光! “雪域冰熊!上!” 那灰熊咆哮着再次扑上来。 “具象!” 撕裂的暴喝声中,黑焰冲天而起,烈焰遮盖了上方的晴空,大量的灵气奔涌而出,与黑焰接触的瞬间爆燃。 “轰”的一声巨响,树木晃动,林兽惊飞,就连穹顶之上的蓝色结界也忽闪了几下! 对面几人震飞了数米! 那烈焰仿佛生了翅膀,迎面扑向雪域冰熊。 冰熊周身的寒气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被火焰团团包裹住,只剩在地上哀嚎痛叫。 “凤凤凰凤凰之灵,她竟然是凤凰之灵!”不知何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不可能!她的兽灵是只黑鸡!”崔嫣儿叱骂。 “你好好看清楚!那是只凤凰!还是双生凤凰!这是她的具象!绝对不会错!” 黑焰凤凰振翅高飞,它拥有着双首,凌厉的俯视着地面上的猎物,凤啸掠空。 烈焰自它口中喷涌而出,灵兽老鼠和蟾蜍瞬间被烤成肉干! 这恐怖的攻击怕是岛上无人能敌! 刺伤残雪的那人惊魂未定,流云已闪身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伤了残雪!需以命抵偿!” 那人刚张开嘴,她抬手一剑,首级斩落! “你你!你是人是鬼?” 崔嫣儿此次有备而来前来,带足了人手,根本就没想过会败! 如今一人轻易被她斩杀,剩下的还跑得了吗? “救我!快来救我!” 其余人听到呼救,赶忙前来护主。 可依旧白忙一场。 那厢,老鼠和蟾蜍都已被轰成了干,此刻的黑焰凤凰正盘旋在她的头顶。 来一人烧干一人! 转瞬的功夫,只剩下了崔嫣儿! “那日赏了你父亲一剑黑白无常,今日我还有一剑,名曰姹紫嫣红!便赏了你!”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招惹你了你饶了我我求求你!” “晚了!”流云挥出嚣张。 崔嫣儿似乎知道此时再求饶已是无用,咬牙挥舞着逆风做最后的抵抗,哪怕有一丝的生机,她也不想放过。 可不过转瞬,逆风已断裂成数段,碎片散了一地。 她再也不想负隅抵抗,转身便跑,可背后剑风呼啸,又怎么跑的掉。 “啊!”一声惨叫,她后背已被划伤,漏出雪白的后背,鲜血在如玉肌肤上流淌,仿佛雪地的玫瑰。 或许男人会怜惜,可惜握剑的是个女子,眼中只有杀意,再无其他! 无数刀光剑影接踵而至,崔嫣儿眼中一片慌乱,她惊恐交加,死亡的临近让她忘记了浑身的疼痛。 此时的她从头到脚遍布血痕。 果然是姹紫嫣红! 她连滚带爬的匍匐在流云的脚边,哀求着放过她。 可今日,她不会再放过了。 寒光闪过,一剑封口! 崔嫣儿双目不甘的瞪视着她,双手捂着脖颈,血顺着指缝咕嘟咕嘟往外冒。 流云看着她口中不断倒着气,眼中的惊恐变成渴求变成不甘慢慢失去了光彩,如死鱼般目如死灰,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具象消散,她的灵气已近枯竭。 快速走回残雪身旁,想背着她暂时躲藏一下,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刚将残雪背上身,前方树木又是一阵颤动。 流云屏住呼吸,躲藏在树后,探出半颗脑袋查看。 一条黑色毛茸茸的腿插入那具黑紫色的干尸! 随即那条黑腿的主人钻了出来,半丈高的蜘蛛,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让流云感到脊背森寒的它为何会有一个人头。 蓬乱肮脏的头发下面是翻着白眼球的人头,紫色的嘴唇上两颗獠牙泛着森森的寒光 听说过人面蛇,莫非还有人面蛛。 它似乎嗅觉很好,昂着那颗人头七扭八扭的嗅着,最后锁定了流云所在的方向。 张口喷出蛛丝,流云赶紧缩回脑袋,蛛丝擦着脸庞飞过。 好险 她忙取出墨金,一口吞了两粒!还有固源丹,吞了一粒。 墨金能暂时提高她的灵力,而一旦开始反噬,固源丹会发挥功效,将反噬降到最低! 抓了把残雪胸前的血,在她额间画好授印符咒,从树后闪身杀向人面蛛! 那人面蛛依旧朝着那棵树嗅了嗅,歪着头像是在思考。 下一刻,它张开嘴,黏糊糊的蛛丝奔涌而出,射向流云。 以目前的灵力,她不确定能否再次具象,所以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冒险。 黑焰包裹着她,那些蛛丝刚想近身已化为灰烬。 蛛皇恼怒,它不再吐丝,改利用身体的高度,居高临下的以足尖攻击。 它的足尖尖锐且带有毒针,每插入地下,土地即刻变为黑紫色,上面的植物立马化为一滩脓水! 流云心惊胆战,不敢和它的足尖有丁点的接触,以刚才那具黑紫色的干尸来看。 这头蛛皇恨极了她,并不打算将她制成干尸,而是直接化为浓水 流云在它身下灵活的腾挪跳转,虽然占不到便宜,而那蜘蛛也暂时拿她奈何不得! 蛛皇似乎渐渐失了耐心,它口中发出嘶嘶的鸣叫。 张着大口摇晃着脑袋,已忍耐到极限。 它猛地原地跳起,两只前足犹如巨剑直插向流云。 她等的就是蛛皇的暴躁时刻,再次提起全部灵气一分为二。 “具象!”怒喝声中,黑焰凤凰爆燃腾空,擦着蛛皇那脏乱的毛发发出声声凤鸣! “姑奶奶不是黑毛鸡!姑奶奶是果真价实的凤凰!” 黑焰凤凰用炽热的焰火逼得蛛皇无路可退。 流云揪着蛛皇的头发翻身上了后背,以残雪的血在掌心画好符咒,一掌排在蛛背上! 授印已成 那蜘蛛本来暴躁的扭动着身躯,此时渐渐稳定下来,口中也不再发出阵阵嘶鸣。 它的头颅依然左右嗅着,在嗅到残雪的味道之后,它竟然轻手轻脚的移了过去。 灵气的具象形态早已化去,她如今身心俱疲,可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警戒的护在残雪一旁。 那蜘蛛拱着鼻子,在残雪身上来回的闻,等闻够了,忽而趴下身子,俯首在残雪的脚边安静老实的等候着。 第七章 魔族少年 第八章 三尾灵狐 第九章 天劫将至 “为何是今晚?” “是奴家的天劫!” 话音刚落,洞外天际已响起阵阵雷鸣,几秒过后,强烈的光线从洞口闪过,是闪电落地。 “这我可如何帮你?”她有些手足无措,以她的灵力修为,还不足以与天相抗衡。 “嗯在那洞口布置个结界!” “结界术啊我不太擅长啊” 心虚的取出黄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贴在断魂上,挥手射出。 在断魂插入洞口的泥土的瞬间,泛着淡黄色的网格不断的扩大张开,将洞口附近笼罩起来。 灵狐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结界,提着鼻子嗅了嗅,一脸漠然的依旧趴在她腿上。 “何止是不擅长,简直是一无是处!哎呀~到处都是漏洞打个喷嚏都能破开” 它勉为其难的继续道:“算了!将就着用,比没有强多了!” 似乎真是结界起了作用,虽然雷鸣越来越密集,可落地的闪电远了,已不在洞口徘徊。 “竟还真起了作用!小姑娘,奴家真要好好谢谢你呢!” “那倒不用,我现在灵力低微,明日你能将我带出去就行!” “这都是小事!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叶流云!” “奴家问你一件事,我来此洞穴已有半月,这些日子外面忒吵闹,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说的是清谈会?” “万仙清谈会?”灵狐疑道,随即沉默良久,慢悠悠的开口:“又是一届清谈会,这么快,竟轮到了逍遥岛咦?不对呀!既然是清谈会自然有其他场地,为何岛上山脉这么热闹?” 这灵狐竟一概不知,流云将逍遥岛大改规则之事细细讲与它听。 灵狐听完似乎非常不悦。 “宗令申这王八蛋,把个好好的世外桃源折腾的血污遍地!老不死的!” 它将这恐怖灵兽遍地的地方称为世外桃源?!这独特品味真是绝无仅有! 可想到灵兽,流云记起适才它曾口出狂言,说那蜈蚣给她提鞋都不配,莫非这家伙是那传说中的第一灵兽? “世人给逍遥岛的三大凶兽有排名,位列第三的是蛛皇,第二的是蜈蚣,这第一无人得见不会就是你” “自然不是!”它一口否认:“不过第一是我的未婚夫君!” “啊?”流云哑然惊道:“既如此,它为何不来助你渡劫?” “哼!”灵狐哼了声,语气极为不屑:“这混蛋与山神打赌,赌输了还不认账,被山神告到了妖神东皇太一处,受了神罚!活该!” 山神?妖神?流云有些恍惚,自己入仙门还没着落,怎么就离神仙这么近了,太不真实了! 猛然间闪电划过,啪的一声巨响,声音极近。 灵狐颤抖着身躯,蜷缩的更紧了,流云索性将它抱在怀里,可这家伙太大,顶多只能抱住一半。 她捋着灵狐的毛发,轻声安抚着。 “别怕!我护着你!” 灵狐低低的嘶鸣了声,似乎是在感谢她的保护。 雷鸣撼地,电闪炸空,这一夜隆隆轰响就没停过,好在天微亮时,雷鸣渐止。 一直瑟瑟发抖的灵狐这才停止了抖动,舒缓了皮毛。 流云依然抚摸着它的毛发,终于松了口气。 这种恐怖的天劫她也很紧张,生怕连带着自己灰飞烟灭,可渡过天劫的灵狐也没什么变化呀。 “嗯冒昧的问一句若是过了天劫会怎样?不过又会怎样?” 那灵狐伸展了腰肢,将尾巴翘起,在她面前妖媚的摇着。 “四四尾?你变成四尾了?”流云张大了嘴巴,她竟然亲历了三尾灵狐进化为四尾妖狐! “这就惊讶了?还不止如此呢!” 它从流云的身上跳下,匍匐在地上,只见它抻长了四肢,像是在打挺。 可是抻着抻着,整个洞内开始变得闷热,浮起了一层层的水雾。 妖狐便隐藏在朦胧的水雾之后,它在水雾中发出声声悠长的低鸣, 慢慢的,它前爪开始变得白嫩修长,那是一双莹洁冰透的女子玉手。 接着便是手臂,头、身体,它周身的毛发都在退却,取而代之的是皓如白雪的凝脂香肤。 妖狐慢慢抬起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尖尖的脸庞,白颊樱唇。 那双长长的睫毛覆盖下冰蓝色的瞳眸,仿佛能夺人魂魄。 她妖媚的咬着下唇,对着流云欲说还扑闪着睫毛。 冰蓝色的瞳眸变为黑色。 她缓缓站起身,一览无余并毫无顾忌的在流云面前展示着她的身材。 此女实乃天上人间不可多得的美艳尤物。 “嘿!看什么呢?”她伸出手在流云眼前晃了晃,娇笑道:“人家有的你都有,看不够吗?” “啊?”流云这才回过神来。 忙低下头,从相随中取出衣物。 “你先将就着穿!” “多谢姑娘!”她伸出手抬起流云下巴,调戏似的凝视着:“你也很美,不用羡慕我!” 她活了两世,头一回被女人调戏 妖狐将衣服套在身上,明明是领口颇为严实,她非要拉向两边,露出小半个圆润的馒头。 裙摆也是,似乎是嫌弃太长,直接扯断,露着玉藕般的小腿肚。 如此这般她才满意的停止了折腾,扭着腰肢踱步到流云面前。 忽然抓起了她的双手,流云以为这是要带她出去了。 可下一秒,她再一次呆住了。 灵狐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脸真诚且神情的凝望着她的双眼。 “这般维护我,说!想要什么?” “我呃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惊得直磕巴。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自己是凤凰之灵,可去哪找凤凰? 难不成要上天宫寻西王母的瑶池?太不现实了! 若说极好的灵兽眼前就有现成的! “我想你能成为我的” “痴人说梦!想都不要想!”她面不改色依旧柔情凝望,似乎早就猜到了流云心中的小九九。 “换一个!” “换一个?”流云拧着眉头使劲想。 这许愿来的太突然,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啊! “算了!”妖狐放开她的双手,刚才还兴致满满现在已兴味索然。 “欠着你!来!我带你出去!”她伸出手,示意流云将手搭上来。 第十章 组队并行 第十一章 传送门前的嗜血少年 第十二章 魔族苟少主 第十三章 独得各大掌门青睐 第十四章 岛主与少主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