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又野又甜》 第1章 怜香惜玉 月色皎洁,华灯初上,商户鳞次栉比,旗帜高低错落猎猎飞舞,头顶上悬挂着的彩带随风飘荡,道路两侧小贩叫卖声不绝,各具特色的花灯将这条街道照耀得亮如白昼。 人潮拥挤,远远可见人群中一名少女紧紧攥着一名白衣男子的衣袖不肯让人离去。 走近时才听闻那少女抱怨“哥哥!你就不知道那陆南枝有多过分!我一个月前订的裙子,就这么被她抢走了!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她口中的陆南枝,乃是怀文候府三房庶出二小姐,传闻此人不知礼数不服管教,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小姐。 讨厌她的人,能绕着赵国皇城走一圈! 男子站在灯火下,身形颀长挺拔,着一身月牙白长袍,袖口和袍角以银线绣上云纹,精妙绝伦,衣袍也不知何种布料制成,被光一照,泛起一丝银白色的暗芒。 他低垂着眼,声音清润“放手。” 少女嘟起嘴,委屈巴巴的睁着大眼睛瞅着他“你帮我我就松开。” 下一秒,剑光一闪,一截衣袖被截断,少女吓得后退一步,手一松,那半截衣袖飘飘然的落在地上。 少女张大嘴巴,正想说些什么,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火光连天,将黑夜照得火红一片。 人流急窜,霎时间,整个花灯会乱起来,宛若一个漩涡,将没有能力自保的人卷进去吞噬掉。 哭泣声,尖叫声,急切的呼喊声,慌乱的人群像是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铁衣!保护好小姐!” 男子纵身一跃,踩着商户撑起的棚子,身形急速略过,向着事故处飞奔而去。 漆黑的小巷子,一名少女被捂住了口鼻,五大三粗的汉子将人拖进一个不知名的小院中。 男子身形一顿,几乎没有犹豫,从墙上一跃而下,步伐急促的跟着进了院子。 “公子!我们把陆二小姐带过来了!” 汉子将昏迷不醒的少女往地上重重一扔,笑的一脸谄媚。 那位被称为公子的人身形魁梧雄壮,衣着富贵,穿金戴银,一脸横肉,眼底乌青深沉,看样子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双小眼睛色眯眯的。 他伸腿朝着那黑衣汉子就是一脚“什么东西?谁让你对我的小美人儿怎么粗鲁。” 汉子吓得跪在地上,“是小的的错。” “就是呀,秦公子说的极是,怎么可以对我这样的美人如此粗鲁呢?怜香惜玉懂不懂呀?” 那声音轻柔娇媚,哝哝细语。 门外,男子推门的手一顿,隔着一条缝隙,他的眸色渐深。 陆南枝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双腿弯曲着,一只胳膊撑着半边脸,长裙如绽放的花,裙摆上的曼珠沙华妖艳邪魅,红的耀眼热烈。 她弯着唇角,微微一笑,极纯极媚。 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屋内不知何人咽了咽口水。 少女眼波流转,一双桃花眼绯红晕染,勾人心魂。 “陆二小姐教训的是,小的有错!” 陆南枝缓缓起身,凌乱的发丝垂在鬓角两侧,遮盖了那眸中闪过的冷意,她笑盈盈的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便付出代价罢。” 她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黑衣汉子面前,手腕一转,匕首闪过寒光,划过那人的脖颈,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纸窗上。 汉子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面上,惊惧的睁大双眼,死不瞑目。 手中的匕首垂落在身侧,一滴血顺着刀尖滑落在地。 秦公子吓得后退,“你你” 陆南枝拍拍匕首,缓缓走近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人畜无害。 剩下的汉子和护卫一拥而上。 陆南枝游刃有余,劈戳砍踢,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侍卫只剩下一个,他护着秦公子,脸上难以压抑的惊恐“公子!快跑!” 尖锐的匕首直对侍卫面门,那侍卫翻身避开,一股罡气将他震飞,重重的摔在墙上,狼狈不堪滚落在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秦公子被逼到墙角,被这等血腥的场面吓得双腿发软,早知道他就不该让人趁乱抓陆南枝过来,谁知道陆二小姐之前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他的双腿不停的颤抖,额头冒出汗珠。 陆南枝啧了一声“让我想想,秦公子这会儿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秦公子头摇的跟抖筛一样,“不敢,不敢,求求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陆南枝握着匕首敲了敲他的脸,“你就这样式儿的,还想上姑奶奶的床?活腻了?” 匕首就贴着他的脸,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冰冷黏腻的触感。 陆南枝收回匕首,拿出一张帕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匕首。 “不敢” “我找秦公子,就是想请你老爹帮我一个忙。” 陆南枝看向那个还剩一口气的侍卫“你回去告诉你们秦爷,就说他儿子在我手里,是生是死,就看秦爷怎么做了。” “走。” 陆南枝拎着秦公子的衣领往外走,走到一半,她身形一顿,跑了两步扭头警告秦公子“我去办事,你若是敢跑被我抓着了,我把你的皮剥了下油锅里炸!” “小姐!”一名黑衣少女急匆匆跑进来。 陆南枝撂下一句看住他,转身追了过去。 月光下,一红一白身影掠过屋檐,身形极快。 陆南枝头一次见到有人轻功比她还好,大半个时辰,无论她如此抄近路,始终和那人有一段距离。 男子或许也没想到她如此难缠,在一处房顶上停了下来。 他负手而立,墨发以金冠绾起,衣袂飘飘,月光下,那额头光洁白皙,一脸生的鬼斧神工,如玉石雕琢而成,一双凤眼静静的望着她,双眸明净幽暗。 可谓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陆南枝走近,“是你,沈容煦。” 沈容煦淡笑“是我,陆二小姐有何见教?” 一柄长剑剑锋抵住他的脖颈,寒光闪烁。 沈容煦一动不动,抬眸看她。 “见教不敢当,只是沈公子这条命,怕是要留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陆南枝没有犹豫,直直朝着他脖颈刺去。 沈容煦后退,长袖被风吹起,四目相对,陆南枝眼中杀意浓烈。 沈容煦武功极好,身若飘絮,几个回合下来,陆南枝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上。 少女停了下来,呼吸有些不稳,额头也浸出汗水,漆黑透亮的眼眸湿漉漉的,看着分外柔弱可怜。 沈容煦看了片刻,走近时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陆南枝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扔了手中的长剑,娇娇弱弱的往他身上靠,眼波流转,我见犹怜。 “沈公子,你帮我擦擦,我好累,没有力气。” 沈容煦似乎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温润如玉,玉树兰芝。 他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握着帕子擦去她额头上的汗。 后背一凉,沈容煦淡然回头,眼疾手快的攥住她后背行凶的手腕,她手中握着方才那把匕首,若是他稍微慢一些,可就真的命丧黄泉了。 “背后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看着文弱,实际上手劲儿极大,陆南枝感觉自己手腕都要被捏碎了,脸上半分不显露,反而讥笑道“沈公子这话可说错了,我可不是君子,沈公子应该听过一句话?” 沈容煦不解“什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不巧,我既是女子,也是小人。” 长袖一甩,白雾腾起,刺的人眼睛酸疼。 陆南枝用力甩手,另一只手去推他。 沈容煦死活不肯撒手,两人争执间,齐齐从房顶滚落下来。 陆南枝垫底,后背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沈容煦砸在她身上,额头磕着她的下巴上,四肢相贴,隔着单薄的衣料,甚至能感觉到肌肤的纹理。 “松开!” 陆南枝怒斥。 沈容煦还是不肯撒手,从他身上爬起来,脸上没什么情绪,若不是他紧紧闭着眼睛,陆南枝都要怀疑她的药粉出问题了。 “你松开我!” 沈容煦不紧不慢的开口“等我眼睛不难受了,可以放你走。” 陆南枝呵呵冷笑“你搞清楚,我要杀你!” 沈容煦微微一笑“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陆二小姐,今夜之事沈某可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若是你执意相逼,那就别怪沈某到处宣扬。” 陆南枝最烦别人威胁他,但杀了他,一定比不杀他麻烦的多。 大概过了一盏茶,沈容煦才睁开眼,也许是被药物刺激,他的眼睛有些红,像极了一位病弱美人。 沈容煦松开她的手腕“陆二小姐可以走了。” 陆南枝冷冷瞥了他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让你们尊王府吃不了兜着走。” 尊亲王府嫡出二公子,陆南枝也算自小听关于他的传说长大,沈容煦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文能辩当世大儒,武能赢战神将军,十八岁考得状元郎,品性端正不染凡尘,是皇城众多闺阁少女趋之若鹜的人物。 唯一可惜的是,他身患剧毒无药可治,有神医断定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可谓是天妒英才,悲哀悲哀! 第2章 坦诚相见 怀文候府三房二小姐失踪,三老爷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能让人私下去找人回来。 灯会上发生爆炸引发火灾,死伤无数。 此时皇城乱成一锅粥,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三房。 怀文候府门口,参天大树下,陆南枝揉了揉通红放手腕,背靠树杆,眉头轻舟着,懒洋洋询问“小兰花,事办妥了?” 黑衣婢女重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将人藏好了,三老爷还等着呢,我们回去?” 陆南枝扒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目光落在笔直站着的青年身上。 那人着一身素色衣袍,头上带着一个书生帽,脸俊美文静,透着一股浓烈扑鼻的书卷气息。 “那小古板在哪儿的等着呢,我要是回去,他一准叭叭叭说个不停,哎呀,真是烦死了。” “李公子是您的未婚夫,而且奴婢觉得他挺好的,处处为您着想,您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啊!” 小兰花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兮兮的虎牙。 陆南枝一阵长吁短叹“老子总有一天要退了婚!” 李烁言是老爹去年给她找的入赘夫婿,八竿子打不着的落魄亲戚,要不是老爹以死相逼,她怎么可能答应嫁给这样一个小古板? 本来去年她及笄就应该成婚,只是被她用各种各样放理由给推迟到如今。 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陆南枝解开一颗扣子,伸手扣了扣脖子上的肌肤,对着小铜镜照了照,直到感觉有点内味儿了才松手,她又将自己的发髻弄乱些,揉了揉眼睛。 “走。” 小兰花跟在她身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姐这是又开始了吗? 三老爷和李烁言小公子正在说话,听见下人说二小姐回来了立即看过来。 只见一名红衣少女提着裙子哭哭啼啼的跑过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爹,烁言哥哥,我我” 声音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李烁言一看她这幅样子,又担心又焦急“南枝妹妹!你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你别哭!” 三老爷面无表情的看着宝贝女儿开始演戏,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他严厉道“问兰!你家小姐怎么了?你来说? 小兰花被这粗犷威严的声音吓得一抖,眼泪烁掉就掉,哗啦啦的往下流。 “我们方才被人流冲散,奴婢赶过去的时候,小姐,小姐她呜呜呜奴婢没脸活” 小兰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说出一个所以然,以袖掩面嘤嘤哭泣起来,肩膀微微抖动,看得人那叫一个满目悲伤。 陆南枝趁着没人注意瞪了小兰花一眼,小兰花朝她眨眨眼,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陆南枝擦去脸上的泪痕,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她看向李烁言,声音低低的“烁言哥哥,我配不上你了,我们解除婚约。” 她就不信了,一个男人还能忍受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干净! 李烁言想到她受到这种屈辱还如此为自己着想,一时间心中悲喜交加。 他双眸深情脉脉看着陆南枝,“南枝妹妹你别哭,我不会抛弃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为妻,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三伯父定然会抓到凶手为你报仇雪恨!” 陆南枝一时间忘记了抽噎,心里破口大骂,这李烁言是读书把脑子都给读傻了罢?他可真是个烂好人。 李烁言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眼里满是怜惜“我们回家再说。” 陆南枝一把推开他,泪眼婆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兰花连忙跟上她。 主仆二人回到南枝院,陆南枝边往屋内走边脱衣服,衣衫配饰扔了一路,小兰花认命的在后面捡,她上了阁楼,伸手按了一下屏风一侧摆放的青瓷兰花纹玉瓶,暗门缓缓打开。 暗室明亮,墙壁上镶嵌了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温泉池冒着腾腾热气,温泉打造的十分精妙,池壁光滑触感舒爽。 陆南枝跳进去,靠着池壁闭上了眼睛,眉头微蹙着,看起来有些烦躁。 她确实很烦,今日之事被沈二撞见,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好在是个短命鬼! “玉公子!小姐沐浴呢!您不能进去!” 外头传来小兰花急切的呼喊声。 “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我和师妹一向坦诚相见!” 说话之人十分随意,语气也充满狎昵之感。 “那那坦诚也不是这样啊” 小兰花嘴巴还是欠点火候,说不过这厮。 陆南枝无奈摇头,从暗室出去时,两人都快打起来了。 “做什么呢?” 小兰花一看见她出来,顿时委屈起来了“小姐,玉公子非要看您洗澡。” “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非要看师妹洗澡了?” 陆南枝看向说话那人“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男子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着藏青色长袍,三尺宽玉带将腰收紧,窄袖上金色丝线绣着箭纹,长发松松垮垮被一根丝带绾起,少许垂落在肩头,低调又显得奢华。 那张脸生的俊美,眉眼慵懒,给人一种风流邪肆之感。 “谁死性不改了?” “说的就是你,玉树!” “叫师兄!” 玉树哼了一声,握着一把玉骨扇,悠悠然的坐在檀木圆桌前。 “师父让我问你,事情办的怎么样?用不用我帮忙?” 陆南枝坐在梳妆台前,将头饰摘得干干净净,木梳顺着发丝一路捋顺。 小兰花给玉树奉上一杯茶,乖乖站在一旁。 陆南枝梳完头,往脸上涂抹面霜和香露。 透过铜镜隐约能看见玉树的身影。 “不用,我有事会传信给你们,别当误我睡觉,滚。” 玉树没吭声,也不离开,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 陆南枝捣鼓完脸蛋,瞥了他一眼,走至床边脱了鞋上床,掀起被子躺进去闭上眼睡觉。 玉树有些哭笑不得,他站起来,站在床榻前哎了一声。 “我一个外男还在,你就这样睡了,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陆南枝捂着被子,含糊不清的说“你可以试一试。” 玉树拉上床幔,扭头往外走,看了一眼小兰花“问兰,看着你家小姐。” 小兰花微微颔首,“奴婢晓得。” 寅时,天色黑蒙蒙的还未亮,诸位大臣已经在汉白玉广场等着了。 陆南枝站在台阶上,靠着红漆木柱,有些昏昏欲睡,她身着深紫色丞相官服,在一众官员里,显得又矮又瘦。 两年前,她用假身份参加科举考试,中了探花,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两年,终于在一个月前被封为右相。 说起来真是一把心酸泪,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楚相爷,您愣着做什么?进去啊!” 金銮殿的大门缓缓开启,陆南枝急急忙忙往殿内跑,一时不甚被最高那层台阶绊倒,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就在以为自己快要破相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陆南枝回过神,连忙道谢,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双凤眼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楚大人当心些。”沈容煦笑容温和。 陆南枝拱手“多谢。” 沈容煦关心的问“看相爷双眼乌青,精神不济,走路不稳,面色苍白,可是公务繁忙,劳累所致,相爷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尽早去太医院拿药才是。” 陆南枝微笑,还不是拜你所赐,昨晚本来休息时间就少,害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老子只是没睡好,怎么到你嘴里都快成了重病不治一样? 陆南枝在心里把沈容煦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最后声音温柔的道“多谢沈二公子关心,在下没有大碍。” 沈容煦总感觉这位丞相大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想多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金銮殿,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朝堂上议论起昨日灯会爆炸案一事,赵国繁华,素来治安良好,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今皇城百姓死伤若干,闹得人心惶惶,总要查明一个真相。 爆炸发生在一家生意火爆的酒楼,炸药朝廷不允许私藏,所以这炸药一事另有隐情,总不可能是意外。 皇帝也想到这一点,脸色不太好。 “那位爱卿愿意协助大理寺调查此案?”皇帝沉声询问。 冕旒后,皇帝脸色沉着,一双眼睛精明锐利,视线一一略过。 大殿上没人敢出声,这件事看似是一个小案子,实际上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里面大有文章。 极大可能关乎哪位皇子,除了想造反的,普通人哪里会私藏炸药,案子查起来没有难度,但查出来的结果就很难办了,指不定还会得罪那位皇子,若是结果不能让皇帝满意,或者不小心动了皇帝的心头肉,那这办事的官员就危险了。 皇帝是试探忠心和能力。 利弊都有。 陆南枝出列,低声道“回皇上,微臣愿意一试。” “皇上,臣子也愿意协助。” 陆南枝话音落下,大殿上响起另一道声音。 陆南枝回头。 沈容煦拱手而立,端的是清风明月,一派悠然。 第3章 一日三餐 对方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头,朝她一笑。 皇帝同意了,让二人一同查明真相。 朝会散去,一众官员浩浩荡荡的往外走。 沈容煦掺和这事儿,应当是怕她暗中做手脚,二人在朝堂上素来势不两立。 她是太子一手提拔上来的,追随的自然是太子。 而三皇子生母是尊王府王爷嫡妹,也就是沈容煦的姑母,是以,尊王府是三皇子一党派。 皇城官员势力庞大者众多,盘横交错,没有一家独大者,就那么点儿权势,互相倾轧,争斗得厉害。 太子着一身杏黄太子服,衣袍织绣的四团金龙栩栩如生,腰间垂着一块勾花玉,身形高大挺拔,面容英气俊逸,双眼锐利明亮,眉眼桀骜不驯,看着极难相处,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主。 “沈二公子,这案子你可得好好查,查明白了,孤重重有赏。” 这话看似没有毛病,但太子对着沈容煦说,不免有几分折辱人的意思。 沈容煦不怒反笑“殿下放心,下官定会查明真相,将那背后之人揪出来绳之以法。” 太子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眼睛,竟有些心虚,他移开目光,拍拍陆南枝的肩膀,眼神意有所指。 陆南枝微微颔首。 两人下朝后,便去了发生爆炸的酒楼查看,此处已经被官府的人围了起来,旁人轻易靠近不得。 酒楼坍塌成一片废墟,处处乌烟瘴气,陆南枝弯腰四处查看,翻看物件,二人隔得很远,大理寺卿围在沈容煦身边喋喋不休,也不知在讲些什么,陆南枝不感兴趣,担忧的是这事应该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得去一趟太子府,这里没有什么好查的,事不宜迟,陆南枝找了一个借口离开,转身去了太子府。 沈容煦从废墟中走出来,蹙眉轻拍袍角沾上的灰尘,抬头看了一眼人影孤寂的街道,不紧不慢开口“铁衣,跟上右相。” “是!” 身后的黑衣侍卫拱手,身形一闪,身影消失在原地。 一盏茶后,铁衣出现在酒楼附近一家茶馆内。 沈容煦坐在一面支着的格子窗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日光落在他侧脸上,莹白的肌肤朦胧了一层光,那双眼睛像是凤凰的尾巴,高挺的鼻梁下依稀可见细小的绒毛,巧夺天工的人中下唇形薄厚相当,弧度美妙的恰到好处。 茶室破旧静谧,四下无人。 他安静坐着,宛若画中人。 铁衣正欲说话,门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起。 “小姐,您里面请。” 婢女撩着帘子,微微侧身,走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着水蓝色薄纱长裙,腰侧至裙摆织绣大小不一的银白色立体花朵,身形单薄消瘦,腰盈盈一握,面纱轻掩容貌,露在外面的眼睛极为漂亮,眼眸如含着两潭清澈泉水。 “沈二公子?” 少女的声音有些惊喜,似乎是笑了,眼睛都弯了起来。 若是官家女子,认识他不足为奇。 沈容煦礼貌颔首。 少女抬起手臂,摘掉了脸上的面纱,笑盈盈的道“二公子不记得我了吗?” 沈容煦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记得,镇北王府嫡出四小姐。” 这位四小姐显得十分欣喜“您也是来这里喝茶的吗?可要一起坐?” 赵国民风开放因此这个请求也不唐突,美人相邀,大多数人不会拒绝,然而沈容煦是个意外。 他摇头道“不了,在下还有事,四小姐请便。” 沈容煦站起来,微微一笑,从四小姐身边走过去,出了茶馆。 铁衣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四小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 铁衣追上去,嬉皮笑脸的道“主子,那可是赵国第一美人,人家邀请你喝茶,你居然不答应!” 沈容煦疑惑“谁封的?” 铁衣解释“公认的啊,你看林四小姐长得多美啊,穿的裙子也很好看!” 沈容煦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另一张脸,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似乎散发着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 沈容煦淡淡开腔“不过尔尔。” 铁衣不服了,梗着脖子道“我就不信你见过比林四小姐更好看的人!主子,做人要知足,要求不能那么高!你这样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要是搁在以前,沈容煦定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辩驳。 他再次道“其一,名声不过是世人赋予的一个虚名,有些当不得真;其二,林四小姐所穿衣物,华而不实,一件便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花销,当然,我不是在批评四小姐这样不对,而是对这样的行为无感罢了;其三,镇北王府在城东,而这边是城西,驾车需要一个时辰,就来喝杯茶,你不觉得奇怪?” 铁衣被堵的哑口无言,又听自家主子讥讽道。 “还有,铁衣你如此不挑剔,可找到媳妇儿了?” 铁衣“” 对不起,我错了,我闭嘴! “说,右相那边发现了什么?” 沈容煦翻身上马,低声询问。 铁衣一听正事,立即道“回禀主子,属下跟着相爷进了太子府,二人在书房密谈,太子确实私藏了炸药,藏匿地址太子没有讲,让相爷帮着嫁祸给三皇子。” 沈容煦眯眼,“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太子可有说爆炸是因为什么?” 铁衣摇头“太子也不清楚,好像是意外。” 沈容煦轻笑“定然不是意外,背后还有执棋人。” 声音很轻,飘散在微风里。 “你让人盯着三皇子府那边,不要轻举妄动。” 铁衣应了声。 “还有一件事,相爷进入府邸后院后进了怀文候府,相爷府有一道暗门,通向三房庶出二小姐的闺阁。” 沈容煦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色,陆南枝? 她居然和楚相相识?这女人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着实让人十分好奇呢。 陆南枝也想不通爆炸案背后之人,想到几个一一被她排除了。 她头痛欲裂,困的不行,干脆往床上一滚,被子一盖,睡觉去了。 太子让她办的事儿,她得想想法子怎么弄。 翌日,陆南枝趴在阁楼上的窗户上,远远眺望府里的景色。 府里有片竹林,她堂兄小侯爷总是爱清晨起来练武,有时候热的不行,站一块磐石后解开衣袍用巾帕擦汗水。 堂兄受不了热,又不想中途洗澡,只能想到这么个法子。 这个时候就是陆南枝早起的睡意被驱逐的绝佳机会,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兴奋。 她惯爱美色,尤其是她堂哥这样子的,起初还有些脸红心跳,后来就成了一种常态。 堂兄常年练武,每一块肌肉线条紧实有力,饱满少年般的青涩诱惑,没有凸起的很严重,偏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快快快,小兰花,拿过来我的西洋镜。” 小兰花扔给她,只见陆南枝飞速接过去往眼上一怼,一手扒着窗身子探出去大半,一副想飞出去的样子。 还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小兰花见小结依旧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也就片刻的功夫,陆南枝将西洋镜扔给她,百无聊赖的关上窗。 “秦老头给我传信没?” 小兰花摇头。 陆南枝撑着下巴,琢磨来一会儿,“你去让人给方砚舟传个信儿,就说午时去老地方喝酒,不见不散!” 小兰花又摇头,苦哈哈一张脸看着她“小姐您忘了,您上次和小国舅一块儿喝酒,被三老爷当场逮到,罚您抄了一个月的经书不能出门!” 陆南枝扬扬下巴“罚就罚呗,我又不怕。” 小兰花呵呵,小声嘀咕“您是不怕,经书都让小侯爷帮您抄了,我们呢?” 陆南枝没听清她嘀咕啥,“大声点!” 小兰花吓得拔腿就跑,蹭蹭蹭下了阁楼。 陆南枝无奈摊手。 她闲来无事,便提前去了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是个酒楼名儿,气的奇奇怪怪的,但菜是出奇的好吃,去的晚了便没有位置。 而且这酒楼还分高低贵贱,就她这种身份,再有钱也只能坐在大堂吃。 陆南枝忍了,谁让人家饭菜好吃呢。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将两人爱吃的菜点了一遍,又要了四坛子桃花酿。 这里的桃花酿堪称一绝,别名十里香。 “小兰花,去办件事。” 陆南枝朝她招手。 小兰花哭丧着一张脸“你是不是又要让我请李公子过来?” 陆南枝打了一个响指“聪明!” 小兰花哦来一声,有气无力都往外走。 “哎,你家小姐呢?”说话的之人声音如珠玉落盘,清亮悦耳,娓娓动听。 小兰花抬头,对上一张俊美不羁的笑脸,那人一双眼睛笑意弯弯的,眸子漆黑透着光亮。 小兰花顿时一点脾气也没了“小国舅您来了?小姐在那里!” 她朝后指了指。 方砚舟大步流星走过去,步伐轻快。 小兰花这才发现,方砚舟还带了一个人。 她疑惑的走了两步,反应过来猛的回头。 等等,这人,这不是沈二公子吗? 第4章 不尊礼法 方砚舟撩袍坐下来,拍拍身旁的位置“阿煦,坐!” 沈容煦从善如流,坐在他身旁。 陆南枝一脸疑惑的看着方砚舟。 方砚舟解释“我在路上碰见了阿煦,他也还没用午膳,就一起来了,阿枝,你不会介意?” 陆南枝微笑“怎么会呢?” 她的声音温柔和煦,偏听的方砚舟冷汗直流。 “阿枝,你别吓我。” 陆南枝依旧很温柔,“没有啊,饭钱你付就好了。” 小国舅不差这顿饭钱,立即豪爽应下。 “那当然,我请我请。” 陆南枝喊来小二,又将方才没点的菜通通加了一个遍。 方砚舟听她报菜名,别提有多肉疼了,但又觉得陆南枝因为他喊沈容煦一起来吃饭生气了,怕她憋着坏,她这样点菜报复他,他也能安心一些。 沈容煦道“是不是在下打扰二位了?” 陆南枝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她今天和那天晚上见到的不太一样,着一身素衣,脸比那天黑了一个度,五官也没有当日那样惊艳,除了那双眼睛一样锐利,其他可谓是天差地别。 沈容煦的目光落在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上,视线一凝。 易容? 怪不得这位二小姐除了名声烂,容貌并不出名,他以前也没注意到皇城有这样一号人物。 倒是方砚舟整日在她耳边念叨阿南咋咋咋,他都没有在意过,只觉得此人粗俗不讲理。 “你不生气就好。” 方砚舟笑眯眯的道。 饭菜鱼贯而入,足足摆放了一大桌,菜色卖相极好,五花八门,香味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沈容煦的倒来破坏了陆南枝的好心情,她决定化生气为食欲。 捏着筷子大口朵颐起来。 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沈容煦才碰到一块虾丸,就被陆南枝从中截胡。 陆南枝放进嘴里,轻哼一声,说不出的得意。 “我去趟茅厕。”方砚舟站起来。 饭桌上只剩下两人,沈容煦放下筷子。 陆南枝不想搭理他,自己吃自己的。 却听沈容煦漫不经心的道“若是陆三小姐是个杀人凶手的事情传言出去,你猜怀文侯府能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人待在府里?” 陆南枝动作一顿,脸色冷下来“你有证据吗?” 沈容煦轻笑“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谣言是可以杀人的。” 眼球转了转,陆南枝一脸微笑“沈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菜太远了,够不到。” 陆南枝将自己面前的菜肴通通端他面前。 沈容煦还是不动,幽幽道“没有下人布菜,吃不下。” 陆南枝“??” 他的意思是,让她一个千金小姐伺候他吃饭? 还是人吗? 陆南枝坐到方砚舟方才坐的位置,将餐具调换,夹了一块豆腐放在沈容煦碟子里,无奈道“可以吃了吗?少爷?” 沈容煦一脸委屈“上面有你的口水。” 陆南枝“……” 她将小二喊过来,重新换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这上面没有我的口水。” 沈容煦摇头“我不吃肥肉。” 陆南枝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木纳着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心里恶狠狠骂他不是人! 沈容煦眼神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笑“这道青菜略微苦涩,我不喜欢,换一个。” 陆南枝呵呵冷笑“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沈容煦笑了笑,“那倒没有,陆二小姐不愿意便罢了,只是” 话还没说完,陆南枝眼疾手快的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筷子戳的又快又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破了。 陆南枝就是故意的,谁让这厮给她气受呢? 他嚼了几下,咽下肚子里,纤长入玉的手葱袖袋中拿出帕子,他微微张嘴,伸手捂住唇。 帕子展开时,上面血迹斑斑。 陆南枝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竟有些心虚,她没想到他这一筷子这么猛,躲躲闪闪的移开目光。 察觉到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陆南枝佯装淡定的说道“不就是出了点儿血吗?那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娇弱!” 沈容煦淡淡一笑,冷嘲道“要不要我让你出点儿血试一试?” 陆南枝扭头,揪住他的衣领,身体前倾“你张嘴,让我看看。” 铁衣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眼睛睁的圆鼓鼓的。 他们家公子不是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吗?怎么这陆儿小姐直接上手了,他家公子呢?公子这时应该推开陆二小姐,但是他非但没有推开,反而乖乖张嘴给她看! 两人凑的及近,从远处看过来像是抱在一起。 小兰花带着李烁言进来时,便看见这么一幕。 她在心里打了一个响指,扭头一看,李烁言神色紧绷,看起来心情不太的样子,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画面,比第一次淡定了许多。 小兰花可是记得第一次小姐请了一位长得貌比潘安的美男子演戏,当时李公子气的上去质问,结果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觉得她不守妇道就去退婚,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发生,结果没锅两天,李公子主动找小姐求和,还帮小姐找了一大堆理由。 简直让人难以形容这位李公子。 在小姐心里,这李烁言就是一只乌龟!顶级神龟! 本以为两人都抱着,结果走近时发现两人放姿势比抱着更要亲密。 “你们在做什么?” 少年郎的声音含着一丝沙哑,音调有一丝不解和委屈。 陆南枝吓了一跳,松开沈容煦,一看是他,连忙一只手抱住沈容煦的胳膊,脑袋轻轻一靠。 “吃饭呀!” 她一脸天真无邪,眼眸漆黑。 沈容煦身体僵直,却没有推开她。 李烁言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如此靠在沈二公子身上,怕是于理不合罢。” 他声音沉着,面容极力隐忍着,身侧垂着手无意识捏成拳头。 沈容煦这才抬头,目光静静的落在李烁言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 就陆南枝这种性格,肯定不会喜欢面前这样的,而且,貌似这位李公子,降不住她。 果然,陆南枝笑容越发灿烂,几乎带着少年人的恶劣“可是我就是喜欢不尊礼法,怎么办呢?你要不去我爹哪儿告我一状?” 第5章 滴酒不沾 陆南枝其实有更恶毒的法子逼迫他解除婚约,只是她不想把李烁言那点仅剩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哎,我就出去一趟,怎么这么热闹?” 方砚舟大步流星走来,笑嘻嘻的问,当看见杵着跟一根木头桩子似的李烁言,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你怎么来了?” 陆南枝看见他,怕她误会自己和沈容煦那厮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连忙松开他。 “我让他来的,一起吃嘛,人多热闹” 方砚舟哦了声,对她笑笑“都听你的。” “咦?小国舅,陆二小姐?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们。” 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陆南枝扭头,便看见那位传说中的第一美人,镇北王府林四小姐林清月。 林清月确实很美,就连陆南枝看了也得哇塞一声,只是她和这位林小姐,素来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可以说,陆南枝对镇北王府一家都厌恶无比。 陆南枝淡淡一笑,“是挺巧的。” 方砚舟对她打了声招呼,不料这位林小姐站着没走,按理来说应该有人邀请她坐下一起吃,可是这一桌子人心思各异,又和林清月不熟。 是以,她尴尬的站了半天,都没有人请她坐下。 林清月笑了笑,“陆妹妹,我前几天绣了一方帕子,感觉有些不太妥帖的地方,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 陆南枝还未说话,方砚舟噗嗤一笑“你让她帮你看还不如让我帮你看,别说绣花了,她连针都不会拿。” 陆南枝盯着方砚舟笑的跟花儿一样的俊脸,露出一个微笑“我是不会拿针,但会拿剑啊,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 方砚舟笑脸一僵,真心觉得自己不应该嘲笑陆南枝的绣活儿,他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 林清月愣是没想到陆南枝连绣花都不会,她又找不到其他原因让人请她入座,正准备坐旁边那一桌。 便听见陆南枝开口“林姐姐一个人,不妨和我们一块儿坐。” 这张桌够大,多加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林清月含笑应允,眼角小余光瞥了沈容煦一眼,发现他正看着陆二。 她心中微惊,再看陆南枝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顿时松了一口气。 陆南枝是想看看这位林小姐究竟想做什么。 陆南枝倒了两杯桃花酿,递给方砚舟。 “多喝几坛不介意?” 方砚舟财大气粗“不介意!” “我的呢?”耳边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两人坐的近,一抬胳膊都能碰到彼此,他呼出的热气密密麻麻的喷洒在耳廓。 陆南枝手一抖,差点给洒了。 “没你的。” 她得意洋洋的瞅了他一眼。 将一杯递给李烁言。 “烁言哥哥,你不会不喝?” 李烁言是读书人,向来滴酒不沾,烟枪不碰。 李烁言犹豫,“我” 陆南枝摆明是为了打破他的底线。 “烁言哥哥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喝酒了,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们成婚后有分歧,或者我做了什么惹怒你,那不是麻烦了?” 李烁言认真的想了,觉得此言有理,他伸手接过去“南枝妹妹喜欢什么,我也喜欢。” 陆南枝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眸中呈现出浓烈的不可思议,眼睛睁的圆鼓鼓的。 眼珠转了转,陆南枝倒了一杯酒,热情的递到沈容煦嘴边“沈公子不是要喝吗?我喂你啊。” 沈容煦垂眼看着面前的酒,嘴里被戳破的皮肉还隐隐作痛,这陆南枝一会儿恨不得弄死他,一会儿又如此亲昵,性格还真是变化莫测。 她应该是想摆脱她如今的这个未婚夫,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棒棒她。 沈容煦说服了自己,微微张嘴饮了一口。 陆南枝没看他,眼角的余光鞋睨李烁言一眼。 后者眉头紧锁,握着酒杯的手逐渐收紧,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方砚舟习惯了,不以为然,该吃吃该喝喝。 而林清月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见李烁言身为陆南枝的未婚夫如此窝囊,沈容煦又喝了她递到嘴边的酒,仍不住开口道“南枝妹妹你这做法,于理不合罢?” 有了未婚夫应该避嫌才是,这陆南枝挡住未婚夫的面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也真够恶心的人。 说好听点叫不知礼数,说难听点那就是贱!不要脸! 陆南枝将酒杯塞进沈容煦手里,歪了歪脑袋,笑的一派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什么于理不合?我什么做派我爹都不管我,清月妹妹是觉得自己是王爷的女儿,教训得了我?” 林清月摇摇头,看向李烁言“李公子,你也觉得南枝妹妹的行为没有不妥吗?” 李烁言犹犹豫豫,最后在众人目光灼灼下开口“南枝妹妹做什么都对。” 陆南枝“……” 方砚舟觉得这李烁言是真的脑子有病。 陆南枝呵呵一笑“听见了没?我未婚夫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莫不是你爱慕沈公子?” 心事就这么被人大大咧咧捅了出来,林清月一张脸青红交加,“不,不是”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容煦一眼。 沈容煦低头喝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陆南枝爽朗一笑“不是就行,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清月姐姐生的如此貌美,岂不是勾勾手指头人就到手了?” 这话说的可谓不知礼数胆大包天。 沈容煦被呛着,重重的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红。 那双凤眼看向陆南枝,眼里有着不可思议,像是第一日认识她一般。 林清月更是被她这说法吓得不轻。 方砚舟习以为常,伸手戳了戳她脑袋“你说的是你?” 陆南枝打开她的手,噗嗤一笑“你可别,我相貌平平,可做不来。” 那意思是说,貌美的话就做的来了。 沈容煦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他开口道“我想吃鱼。” 陆南枝自顾自的跟方砚舟说话,压根没注意到他,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指着自己问“你跟我说话?” 沈容煦目光静静的看着她,泛着一丝冷意。 陆南枝认命的夹了一筷子鱼肉放他盘子里。 沈容煦又道“里面有鱼刺。” 这种清江鱼根本没什么刺,陆南枝白了他一眼“自己没长嘴?” “嘴巴疼。” 沈容煦突然凑近她,微微张开嘴。 第6章 混账东西 这姿势和距离,好像是在索吻。 这个想法让陆南枝打了一个激灵,她抖了抖肩膀,身上推着他的胸膛,让他往后走些。 方砚舟没眼看了。 “阿煦,你侍卫不是在呢?让铁衣帮你挑刺呗。” 沈容煦目光淡淡瞥了一眼铁衣。 一旁的铁衣连忙道“这种细致活儿属下可做不来。” 林清月鼓起勇气道“沈公子,我帮你。” 她说着,就要端走他面前的鱼肉。 沈容煦伸手挡住她的动作,“不必麻烦你,我不习惯旁人帮我。” 旁人? 林清月坐回去,神色变化莫测,在二人之间流转。 陆南枝笑盈盈的挑干净鱼肉上带着的刺,筷子夹着递到他嘴边“来,我喂你啊。” 沈容煦从善如流的张嘴咬住。 其他人看的叹为观止。 更别提邻桌那些人。 这陆二小姐居然当着他未婚夫的面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而这位男子却是第一公子沈容煦。 可没听说过沈公子和哪位闺阁小姐已过什么风流韵事。 更奇葩都不是这些,而是陆二的未婚夫。 此人心有多大,竟然无动于衷,就算再不喜欢,也应该有所表示,毕竟是一个男子应有的面子和尊严。 “我去趟如厕。” 陆南枝站起来。 她一走不到片刻,沈容煦站起来也要去方便。 二人一前一后回来,众人发现这位陆二小姐衣衫不太整齐,脖颈上隐约可见斑斑点点的红痕。 沈公子的一只袖子不知是何原因褶皱不堪,他素来爱干净,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 众人暧昧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已经脑补了好几出大戏。 毕竟传言中这位陆二小姐,除了是个纨绔草包,还经常出入三教九流青楼楚倌之地,更是和那位在府内养面首的长公主来往密切。 世人无人信她清白之身。 不贞不洁,是人们死扣在她身上的字眼,为什么呢?大概是自找的。 可不是自找么? 之前闹出那些事情,不但没有成功退婚,反而被人恶意造谣,说不后悔是假的。 但已经这样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李烁言性子太单纯、愚善,而她陆南枝心肠歹毒、没有良心,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陆南枝不可能和他成婚,是以,无论他如何坚持,他们都不可能! “南枝妹妹!陆南枝!” 从一日三餐出来,李烁言连忙跟上去。 陆南枝停下脚步。 “怎么了?说!” 李烁言对她笑了笑,一脸真诚“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 他心里很难受,他能看得出来南枝妹妹并不想嫁给他,但他不懂为什么? “别怎么样?” 陆南枝轻笑。 李烁言看着她不语。 陆南枝脸色冷淡“我之前便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你一直拖着不退婚,我也不会嫁给你。” 他自找的,怪谁呢?她名声折腾的这么差还不是因为他?她一个女子还不觉得有什么,他倒是委屈上了。 李烁言眼里闪烁着慌乱的光,“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说我改就死了,你别跟我退婚。” 陆南枝深吸一口气,压制着打死他的冲动,一言不发的跑到马车上。 小兰花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两人玩闹了一天,在茶馆喝茶时才听见街坊见她和沈容煦的传言。 这正是陆南枝要的效果,两人确实一前一后去了茅厕,只是言语上出现了争执打了起来,脖子上的痕迹也是她故意挠出来的。 回到怀文候府,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前脚进了院子,后脚便被老太太请了过去。 怀文候的生母陆老夫人,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在府里一向说一不二。 老太太极为重视规矩礼仪,所以对一向不受礼法的陆南枝深恶痛绝,厌恶到了极致。 当然,陆南枝也不怎么喜欢她,主要是老夫人整日罚她。 怀文候府大堂,里里外外坐了许多人,看样子跟三堂会审一样。 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见她犹犹豫豫不肯走,提醒道“二姑娘快些进去,老夫人等着您呢。” 陆南枝大步流星的踏入,给大堂上的长辈们见了礼,这才看向老夫人。 灯火明亮,堂上墙壁上挂着一副名佳山水图,老夫人便坐在那下面主位上,手里拄着一根狮头拐杖,头带深绿色祥云抹额,抹额上坠着一块绿宝石,散发着幽绿的光,那张脸生的严厉端正,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退避三舍。 “跪下!” 陆南枝怎么可能下跪,她直直站着,“不知老太君为何让孙女下跪?” 老夫人大怒“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回来?整日在外头惹是生非,弄得自己不贞不洁!你不要脸!我们整个怀文候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怎么嫁人?你几个姐妹怎么嫁人?” 陆南枝明白她的意思,她即便是个庶女,一旦出了什么丑事,也会辱没到怀文候府门楣。 大堂上无人敢开口说话,气氛陷入一种极端压抑中。 陆南枝无畏无惧,一举一动道“当年,是谁执意让我嫁给李烁言?我说我不愿意,你们还是一意孤行,甚至,甚至唆使我父亲以死相逼,我也不想事情闹到这番地步,祖母还是不肯解除我和李烁言的婚事,我不介意侯府真的出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儿!” 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南枝站的笔直,脸上竟然一丝悔意也没有,有着鱼死网破的孤勇! 老夫人气的不行,怒道“老身是为了谁?烁言那孩子心性纯良,即便如今落魄,凭借他的才华,又有你父亲从中提拔,将来谋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你觉得你嫁他上人家高攀?那你就错了!是你高攀!你一个庶女,整日不思进取,总想着攀上枝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也配?” 陆南枝被这话激的眼眶泛红,她怒视老夫人“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来日我必让你悔不当初!” 她一甩衣袖,转身边要离开。 “站住!谁准你离开了?来人,给老身把二小姐关入祠堂,没有老身的允许!谁都不准去看她!” 第7章 帮帮我呗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护卫将陆南枝团团围住。 “娘,您这是做什么?南枝这孩子性格耿直,您何必和她一般计较?” 三老爷生怕自家女儿跟护卫打起来,将陆南枝拉到身后。 “耿直?她玩弄的心眼儿还少吗?” 老夫人冷笑。 怀文候也跟着劝解“母亲,时候不早了,不如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府里闹成这个样子,穿出去也不好听。 老夫人怒火不降反升“谁敢阻拦,那便一同陪着陆南枝跪祠堂去!” “祖母?这是发生了何事?” 门外传来一道低磁的男音。 陆南枝扭头,迎面走来一名年轻的男子,来人生的剑眉星目,容貌俊美,一身墨色云纹长衫,高大挺拔,步伐沉稳。 怀文候府小侯爷,她的堂兄陆呈桉。 陆呈桉拱手见礼,众人便看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陆南枝如同兔子一般窜到青年身后,伸手揪住他的衣袖。 “堂兄!救命啊!” 老夫人看见自家孙儿,面色稍霁,一脸关切的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有难办的案子?” 他目前任职大理寺少尹一职,深受皇帝信赖,可谓是前途无量。 陆呈桉摇头“祖母不必忧虑,孙儿这边一切安好,只是今日听闻坊间传言,于是便寻了沈容煦公子一遭,沈公子为人正直善良,乃是一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和堂妹有什么,孙儿证实之后,便想来告诉祖母,免得您老人家担忧。” 一段话说的,可谓是让老夫人身心舒畅,就连怒意也消散了许多。 老夫人沉默。 陆呈桉又道“外面的人如此编排南枝,我们更不能处置她,让人觉得我们侯府心虚。” “那这丫头顶撞老身也是事实,即便老身误会了她,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算了!” 陆南枝看着陆呈桉,见他眉目坚毅,一举一动面面俱到,不由得心里有些骄傲。 陆呈桉见话说的差不多了,淡淡一笑“这是自然,不如祖母就对南枝小惩大诫,罚她十天半月不出门算了,等过段时间又有新的事情发生,大家自然会淡忘南枝这事儿。”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完全按照陆呈桉的思路来走,也不自知,思索片刻道“既如此,那遍罚二姑娘每日抄经书两遍,半月内不得出门。” 陆南枝撇撇嘴角。 “我和李烁言的婚事,不如就此作罢。” 老夫人陡然看向她。 陆呈桉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二人中间,他开口道“祖母,看来二堂妹是真的不喜欢李小公子,何必强人所难,您老人家最是心善,肯定会想办法是不是?” 老夫人道“这件事不可能,二姑娘一旦退婚,就凭她如今这个名声,哪家公子哥会要她?” 陆南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退婚之路漫漫,还得计划一下,老夫人这边是走不通了,还是得从李烁言那边下手。 此日清晨,陆南枝下朝后,急哄哄的从丞相府后院回到她的院子,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提着剑去了竹林。 是以,陆呈桉过来时,便看见她在竹林内练剑,她身影轻便灵活,一套剑法耍的多姿多彩,剑光闪闪,一截竹子被削断,竹叶飘在空中幽幽落地。 她收剑,剑柄反握在手掌心。 陆南枝得意洋洋的看向他“怎么样?” 陆呈桉嗯了声,提着剑往竹林内走去。 陆南枝跟上去,揪住他的衣袖“嗯是什么意思啊?” 陆呈桉性子沉稳,一向不苟言笑“嗯的意思就是很好。” 陆南枝晃了晃他的衣袖,“你得夸我啊,你不夸我我怎么知道?” 陆呈桉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又凝视一眼她笑的单纯无辜的脸,那张脸在明亮的日光下,仿佛渡了一层金光,那双桃花眼含着细小的钩子,仿佛人一不小心就能陷进去。 陆南枝默默松开他,讨好的笑了笑“哥哥,祖母罚我抄的经书,你帮我呗。” 陆呈桉移开目光,淡淡道“没时间。” 陆南枝噘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哥~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呗。” 陆呈桉最受不了她撒娇“好。” 陆南枝高兴的欢呼起来,伸手抱了一下他,很快就放开,兴高采烈的说“哥哥你真好!” 陆呈桉喉结滚动,沉着脸训斥“规矩些。” 陆南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吐吐舌头“就不!就不!” 大概这府内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小侯爷对三房二小姐是特别的。 陆呈桉抓住她的手腕,“别打扰我练武。” 陆南枝指了指那块大石头,笑眯眯的说“那我去那边坐着等你。” 陆呈桉嗯了声。 陆南枝蹭蹭蹭爬上石头,撑着下巴看陆呈桉练剑。 陆呈桉身边的贴身侍卫问墨端着盥洗盆走来,便看见陆南枝看他家主子练剑。 “二小姐,您又来了啊?那这个交给您。” 问墨将毛巾递到她手里,陆南枝正在她堂兄练剑呢,抓着毛巾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半个时辰后,陆呈桉停下来。 微风拂面,他额头又汗水缓缓流淌下来,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看着陆南枝。 陆南枝从石头上跳下来,毛巾沾水后拧干,她跑过来垫着脚尖,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陆呈桉抬手,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陆南枝哦了一声,松开手放下了,抬眼看着他。 陆呈桉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那个,我饿了。” 陆呈桉的院落是阖府剩下出了老夫人和侯爷之外最好的院落。 院落环境清幽干净,房间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感。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隔三差五的跑这儿蹭饭,这不上次他们小侯爷因为二小姐和那长公主一同逛青楼楚馆一事,小侯爷训斥了她,二人言语上争执激烈。 都这些天了,也该和好了。 小厨房知道她可能要来提前准备了饭菜,墨鱼饺,虾仁包,丝绒卷馍,南瓜粥等等准备了一大桌。 他院子里的厨子手艺极好,有段时间没来,陆南枝委实想的紧,她低头扒饭,可谓是狼吞虎咽,一点淑女样子都没有。 第8章 一方天地 “慢点吃,都是你的。” 陆呈桉声音温柔了些。 陆南枝吃到不好吃的,甩手扔到他碗里。 青年的目光有些无奈,也不嫌弃,低头放进嘴里。 “解除婚约一事,我来想办法,你万万不可和之前一样行事。” “知道了。”陆南枝恹恹的回了句,实在不想因为这等小事和他吵起来。 今日跑去找他,虽然没道歉什么的,但也算是她低头。 “还有,沈容煦此人深不可测,你以后莫要跟他有所接触。” 陆南枝眸光动了动,头也不太的嗯了声。 吃饱喝足,陆南枝赖着不肯走“哥,我记得你这儿有一副曹先生的字帖,不如借我两天,让我练练手?” 她口中的那位曹先生,是赵国文坛的开创者,是无数读书人的标杆。 他的一副字帖,可谓是千金难寻的珍宝。 陆呈桉正在书桌前练字,他穿着一袭宽大广袖长袍,发丝披散在肩膀两侧,多了几分随性。 “等下。” 浓墨色泽的眼睛瞥了她一眼,陆呈桉吐出两个字。 陆南枝踮起脚尖,想看一本书怎么也够不到,她气急败坏间,身上落了一道阴影,一只修长的手将那本书拿了下来。 她回头,正好被他环绕在这一方天地。 心跳陡然露了一拍,陆呈桉将书递给她,转身来到另一边的书架,从上面拿下来一个木盒子递给她,“小心些,别弄坏了。” 陆南枝高高兴兴的说了声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走了。” 陆呈桉嗯了声,注视着她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陆南枝这段时间被罚,只能待在府里,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练一练字,只是她不愿意抄写经书,是以全权交给陆呈桉。 陆呈桉每日抄完之后交给她,陆南枝便让人送去老夫人的院子。 堂兄本事众多,仿写字迹是最不起眼的一项,所以很少人知道,也没人会想到陆呈桉这种把规矩礼仪刻在骨子里的人会帮她抄写经书。 “主子,秦爷那边来信了。” 小兰花蹭蹭蹭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飞镖和被穿透的信封。 陆南枝从窗边坐起来“给我看看。” 她打开信封,飞快的看了一遍,同小兰花一笑“让姐妹们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谈生意。” 小兰花一听终于不用闷在福府里,立即应了声。 她们口中的秦爷,是天下第一富商,商号店铺遍布天下,可谓的富可敌国。 陆南枝需要银子,自然是想跟这位秦爷谈一笔生意。 她搭上秦爷身边的一个心腹,约了秦爷很多次都被推拒,大约是看不上她这种闺阁女子。 陆南枝又不能用楚相这身份,毕竟秦爷是皇商,一旦这事被皇上知道,她不得完蛋了。 陆南枝被拒后,听说他的小儿子秦小公子极为好色,于是把注意打在他头上,可得美人见得多了,她要是随便派出一个,怕勾搭不上秦小公子,于是她便只能洗去脸上弱化五官和肤色的妆容,去引诱秦小公子。 真正有手段的绝色美人,只需要一个颇有技巧的眼神,便可让男子为其神魂颠倒。 秦小公子查明她的身份之后,便让人偷偷守在等她出门,陆南枝欲擒故纵了几次,果不其然,那秦公子便受不了温水煮青蛙了。 灯会上,她故意和府上姐妹们走散,造成落单的假象,捉住了秦公子,以此来威胁秦爷。 秦小公子头上套着黑色麻袋,身子如抖筛一般哆嗦个不停。 眼前突然一亮,秦小公子便看见斜靠在美人榻上的陆南枝。 美人如雾中云花,可看而不可亵玩。 在看见她连眼睛都不眨的杀了七八个人后,秦公子如今可算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陆南枝微微一笑“这里是茶馆,人流比较多,我让人拿开堵着秦小公子嘴巴的布,您可别大喊大叫,否则” 那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晨曦的微光透过格子窗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空气中浮起细小的尘埃。 秦公子连忙点头,小兰花这才将塞在他嘴里的布团扯出来。 “你想对我做什么?” 陆南枝摆摆手,小兰花半蹲下来,捏住秦小公子的下巴,将一个不知名的药丸塞进他嘴里,逼迫他吞下去。 秦小公子一脸惊恐,发出呜呜的声音,只是手脚被绑着,他拒绝不了。 “慌什么?慢性毒药罢了,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自然会救你,你的命对我来说不值钱。” 秦小公子双眼警惕的盯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白嫩纤细的手指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手指染了紫色的葡萄液,她捏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坐直身子看向秦小公子。 “很简单,不过是让你跟你父亲说几句话,我放你回去,你继续做你的大少爷,只是我一旦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必须做到。” 秦公子眼珠子贼溜溜的转起来“哦,我知道了,你想利用我对付我爹爹!你做梦你!我爹会救我,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贱女人!” 啪的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 “啪!” 小兰花打了两巴掌还是觉得不过瘾,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秦公子圆滚滚的身体如同球一样滚在地上。 陆南枝没想到家伙还挺聪明的,她冷笑一声“你体内的毒,全天下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解得了,就算真的有人能解毒,我既然能抓得了你第一次,也抓得了第二次,你若是不听话惹怒了,我便剁了你的命根子,将你皮扒了,等你死了,我再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秦公子被这么一吓唬,顿时不敢说话了。 陆南枝觉得,若是用秦公子的性命来威胁秦爷,恐怕会适得其反,就算真的有了生意来往,恐怕中间也不会太顺畅,但若是完完全全把秦公子换给秦爷,她手里没有人家把柄,凭借秦爷的手段,要想使什么绊子,陆南枝也奈何不了。 第9章 难以相信 是以,秦爷进来时,便看见自家儿子安全的坐在梨木桌前,正和陆南枝一块嗑瓜子喝茶。 秦公子和陆南枝聊了一上午,被收服的服服帖帖。 就连被喂毒药的怨气也烟消云散。 陆南枝也看见了那位秦家家主,此人大概三十来岁,面容英俊,双眼让人难以忽视的精明锐气,不似他儿子一般穿金戴银,颇为低调。 陆南枝没起身,依旧懒洋洋的靠着。 “爹!” 秦公子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 秦爷一计刀眼,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秦爷信步而来,撩袍而坐,“听说陆二小姐想跟在下谈一笔生意?” 陆南枝坐起来,亲手递给秦爷一杯茶“是。” 秦公子开口道“爹,我觉得可以跟二小姐合作” 秦爷蹙眉“敢问二小姐,是想做什么生意?” 陆南枝微微一笑,看向秦爷身后跟着的人。 秦爷会意,立即让手下的人出去。 秦公子也被人请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二人。 “矿石。” 陆南枝压低声音。 秦爷眯眼“陆二小姐开什么玩笑。” 陆南枝轻笑“我这人从来都不喜欢开玩笑。” “我手下产业没有提炼场,您为皇家办事,提炼场您都能随便用,我将矿石交到您手上,您将金子提炼出来,所得七三分,如何?” 秦爷看她说的煞有其事,像是真的一样,不禁怀疑“你当真发现了金矿?” 陆南枝道“自然,富贵险中求,就看秦爷敢不敢来,只是小女子觉得,秦爷这泼天富贵,应当不是全都走的正当手段?” 秦爷看着她,手指敲击桌面“七三太少,一旦被皇上发现,在下的身家性命恐怕都保不下来,不值得冒险。” 陆南枝微微一笑,两人对峙半天,谁都没有抢先离开,她道“那便四六分,秦爷答应便答应,不答应便罢了。” 秦爷立即道“那在下回去想想,只是我儿子,我便带走了。” 陆南枝坦然一笑“秦爷请便。” 秦爷走后没多久,陆南枝起身离开。 她一出门,迎面撞见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沈容煦。 心口跳了跳,陆南枝低头,想要绕过他下楼,不料被他拦住去路。 “陆二小姐看到熟人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陆南枝转身看向他,她脸上带着面纱,周围人来人往,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那双露在外面桃花眼。 日光照在她白皙饱满的额头上,那以往暗黄的肤色似乎都白皙了许多。 “小女子似乎和沈公子不过点头之交,不知沈公子” 话还没说完,沈容煦突然上前一步,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像是想要撕开那层面纱看清那张脸一般。 他低声道“哪个点头之交会抱在一起?” 陆南枝后退一步,两人正好在楼梯口,她一脚踩空,吓得尖叫一声。 沈容煦及时伸手拉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力气太大,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紧贴在一起。 小二端着饭菜从楼下爬上来,看见这一幕,眼睛睁大,手上的红漆木托一个不稳,一声清脆的响声,手里的茶水果盘撒了一地,一串葡萄顺着楼梯滚落在地。 陆南枝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用力推了一把他,沈容煦被推得踉跄一步,伸手扶住栏杆这才站稳。 小二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小的打扰二位了!公子恕罪。” “没事,起来。” 沈容煦温和开口。 小二低头收拾,不敢再看一眼,却听见那陆二小姐含着怒意的声音“你有病是不是?” 沈公子的声音倒是有些无奈“我若是不扶着你,你会摔倒。” 陆二小姐更加生气了,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摔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让你扶我了吗?你最好离我远点!扫把星!遇见你就没好事!”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骄横不讲理。 也亏得沈公子脾气好,要是搁在其他人身上,面子里子丢光,早就甩手走人了。 沈公子虽然没因为她这话生气,但语气也没方才那么好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来这里约见什么人?” 接下来的话,他有些听不清了。 陆南枝对上他褐色的眼眸,突然有些心虚,这件事要是被沈容煦知道,她就说不清了。 但幸好没有用丞相的身份去干这件事。 “你又约见什么人?” 陆南枝强忍着镇定开口。 “当然是和我一起喝茶咯。” 方砚舟踩着楼梯上来,步伐轻快,看见她时,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 陆南枝松了一口气,既然和方砚舟一起来的,那就说明沈容煦没有专门盯着他。 她笑了笑“砚舟,原来是你呀!” 方砚舟昂了声“你呢?” 陆南枝眸光一闪“喝茶啊,这不是正巧遇见你沈兄,差点被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沈容煦正要解释,方砚舟不悦的看向他“沈兄,你好端端的做什么?以后你离南枝丫头远一些!” 沈容煦还是头一遭被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挑了一下眉。 他开口道“你莫要被她诓骗了去,若不是我伸手拉住她,陆二小姐这会儿怕是真的已经摔下楼了。” 方砚舟扭头看了陆南枝一眼,陆南枝哼了一声。 他开口道“不论如何,你以后见到阿枝,记得绕开走。” 方砚舟好声好气的将陆南枝哄好,扶着她上了马车,这才折回去寻找沈容煦。 沈容煦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这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不由得蹙眉。 方砚舟何许人也?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儿,钟鸣鼎食权贵之家嫡长子,自他出生起便锦衣玉食,万千宠爱长大。 生性桀骜不驯,张扬跋扈,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这样一个人,会对一个侯府三房庶女卑躬屈膝,极力讨好?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沈兄,抱歉啊,我方才的话有些严重,你别介意。” 方砚舟推门而入,对他一脸歉意的笑。 沈容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观他神色并无半分变化,蹙眉道“你知道?” 第10章 里外检查 方砚舟低头抿了一口茶,无奈道“自然猜到到。” 陆南枝是怎样一个人,没有人比他再清楚不过。 “你不知道,我若是不向着她说话,保不齐十天半月不搭理我,我还得好声好气哄着。” “你对她” 方砚舟道“她救过我的命。” 沈容煦恍然大悟,他微微一笑。 “那你可知她的容貌。” 方砚舟笑着点头“阿枝从小就生的貌美,可是她是庶出,若是脸被旁人看见,不免惹出麻烦,她这个人最闲麻烦,所以干脆往脸上做些修饰。” 沈容煦和他相识多年,知道他和陆南枝认识且关系十分好,却不曾想陆南枝竟是如此人物。 “对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容煦嗯了声。 方砚舟离开没多久,一位戴着斗笠的男人从外面进来,斗笠放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秦爷。 秦爷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道“主子,沈二小姐找我做金矿生意。” 沈容煦惊讶的看向他“金矿?” “是。” 秦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沈容煦微微眯眼“这样么?”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沈容煦开口道“拒绝她。” 秦爷应了声。 听见他又道“你那个小儿子,是不是有段时间没管教了?” 秦爷打了一个激灵“公子赎罪,在下夫人去的找,我又忙于生意,只能让奶娘照顾他,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沈容煦呵笑一声“秦小公子在外面玩儿也就罢了,还将注意打到沈二头上,是活腻了?” 秦爷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公子恕罪。” 沈容煦目光淡漠“我身边还差个伺候的人,不如您救让秦小公子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如何?” 他都已经开口了,秦爷没办法拒绝。 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走时,扭头看了沈容煦一眼,对方垂着头,凤眸中神色不明,身上的气氛孤寂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爷叹口气,这下子秦灼不死也得脱层皮。 陆南枝前脚才到南枝院,后脚茶馆便来人送信,信上正是沈容煦和秦爷的谈话内容。 她看完,恶狠狠的磨牙。 没想到啊还真是,秦爷居然是沈容煦的人,富可敌国?一个活不了几天的病秧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沈容煦怎么也想不到这茶馆是她开的? 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沈容煦让秦爷拒绝她,实在是可恶。 那金矿出了秦爷这条路行得通,陆南枝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所以!这生意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陆南枝担忧的是,沈容煦又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她生怕沈容煦一个感兴趣,查到她头上来。 深夜,探子来报,沈容煦在酒楼废墟中发现一条密道。 官兵围着的戒线内,沈容煦正准备进去一探究竟,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沈公子!” 他回头,便看见那楚相爷疾步而来,宽大的衣袍长袖甩动,猎猎生风。 他脚步顿住,停留在原地。 陆南枝站定,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地面上挖出一块被炸的焦黑的地板,地面上破了一个大洞,洞口延伸至下面,踩着楼梯便可下去。 他还没下去看,陆南枝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在下得到消息,三皇子的亲信去了大理寺卿的府邸,如今人就在路上,您不妨猜猜,他想干什么?” 沈容煦蹙眉,眸光微动。 不好,三皇子府出事了。 他朝着楚相拱手“在下有急事先行一步,铁衣,守着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去。” 铁衣应了声。 沈容煦知道楚相是太子一手提拔上来的,因此对方今日反常提醒,怕不是不安好心。 他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邹宇阿门,陆南枝径自朝着暗道走过去。 铁衣拦住她的去路,“主子方才的话相爷也听见了,在主子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相爷赎罪。” 陆南枝嗤笑一声“我奉皇上之命调查此次案件,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拦我?” 铁衣面色不变,严厉道“除非陛下在此,否则谁也别想踏入一步!” 陆南枝抽出腰间的长剑,眉目凛冽“本官说了,让开。” 铁衣拧眉“还请相爷不要让属下为难!” 陆南枝道“不如这样,你陪本官下去,出了事,本官一人承担!” 铁衣见她不依不饶,只能应下。 二人一同从密道下去,陆南枝计算着时间,脚步飞快。 而另一边沈容煦还没走到大理寺卿府邸,便遭遇到不明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别是为首的黑衣人,功夫高深,剑法变化莫测,神轻若燕,动作迅速,招招致命。 沈容煦和他打斗下来,使出七层功力,也堪堪打成平手,这种状况,他自成名以来,从未遇见过。 周围罡风阵阵,两人插身而过,那黑衣人和他比试似乎也觉得棋逢对手,因此一心攻击,却不料他陡然出手,长剑翻转,直直朝他面部刺去。 黑衣人步伐急忙后撤,虽没伤到脸,可是脸上那层黑方巾飘然落在地上。 那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生的俊美风流,哪怕是穿着一身黑衣,也难以掩盖身上透出来的风华。 玉树急忙挡住脸,感觉也拖了够久,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轻功自是极好的,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容煦来不及多想,翻身上马,马走了两步,他突然皱眉,这会儿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勒了勒马缰,扭头转进另一条小巷子内。 马匹在三皇子门口停下,三皇子府一片寂静,大门紧闭着。 “去开门!” 侍卫连忙去敲门,守夜的下人看见沈容煦,连忙行礼。 沈容煦拦住他,道“去喊醒你们殿下!另外找人将三皇子府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说话,下人不敢不从,立即应了声去办了。 三皇子惊醒,披着外衫急匆匆走出来,便看见院中站着沈容煦。 “表兄。” 第11章 调虎离山 沈容煦对他作揖,不多时,管家从三皇子府的酒窖内翻出一批炸药。 三皇子彻底没了睡意,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炸药,嘴皮子抖了抖。 “这,这什么情况?” 就在此刻,之前那一名守夜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 “主子!大理寺卿带着人非要闯进来!” 沈容煦眸光微动,看向三皇子“你别慌,让人将所有炸药搬入你寝屋之中。” 他面色淡然,三皇子也镇定下来。 沈容煦疾步出了院子。 大理寺少卿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身旁跟的年轻人正是三皇子之前的心腹,此人生的相貌堂堂,一脸正相,之前留在三皇子身边,出了许多主意,留在三皇子府邸当了好几年的客卿,不料却是他人内应。 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委实可笑! 大理寺少卿看见他,目光略显意外。 “沈二公子怎会在此处?” 子时,月光笼罩在寂静无声的庭院上,夜空中闪烁着零零星子。 这问题不好回答,白日若是沈容煦来三皇子府还情有可原,这大晚上的,若是没有一个合理府原因,传出去免不得被人说成结党营私。 沈容煦一手背负在身后,笑容温润。 “在下听闻三皇子得了梦魇,于是便想着过来看看。” 大理寺少卿立返道“那三皇子可有事?本官正巧来了,不如一块儿看看。” 沈容煦在锦衣卫任职,一不起眼的小官,本来按照他的能耐,坐上一品大员不是问题,只是他身体不好,皇上便委派了这个官职,是以众人不喊他为沈大人,而是沈公子,或者二公子。 沈容煦淡淡一笑,摇头道“三皇子已经休息了,在下倒是想问问,大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大理寺卿看了一眼三皇子府的客卿,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开口道“本官听闻三皇子府邸藏了炸药,特意来搜一搜,还请沈公子让开,不要阻拦本官办公!” 沈容煦依旧站在原地,眉眼略带疑惑“办公?在下记得,皇上将此次案件交给本官和楚相爷处理,这似乎和大人您没有关系罢?” 大理寺卿比他年长,二人在朝堂上又是对家,即便沈容煦名声在外,大理寺卿也看不得一个年轻人在他面前叫嚣。 见他难缠,大理寺卿冷笑一声“皇城的治安,当然和本官有关!” 沈容煦嗤笑一声,讥讽道“大人还真是可笑,前几日酒楼爆炸,这种事情发生,难道不是治安出了问题,你们大理寺的人又在何处?” “你让开!” 大理寺卿指着他,脸上隐隐有了怒意。 沈容煦道“这里是皇子府,天子脚下,不是大人放肆的地方,大人没有搜查令就这样闯进来!就不怕明日御史台弹劾,皇上怪罪吗?” 他语气加重,眼神凌厉。 “皇上怪罪本官自会一力承担,但如今,你给本官让开!” 大理寺卿气急,拔出手中的长剑。 闪着寒光的剑刃上倒影着青年冷漠的凤眼。 “若是没有大人口中的炸药,大人又当如何?” 大理寺卿被激怒,当即便道“若没有炸药,本官亲自登门道歉!” 三皇子府的客卿跑过来说三皇子私藏炸药,那么酒楼爆炸案,说不定就是三皇子为了嫁祸太子搞出来的。 若是真的被他查出来,那么就是大功一件,太子定然会念着他的恩情,他的女儿爱慕太子多年,如此一来,他提出让女儿嫁给太子,太子想必也不会拒绝。 至于三皇子的客卿,他出卖三皇子,也是为了在朝堂上谋一个好差事,他会想办法让客卿如朝为官。 如此行事,不过是利益驱逐。 他敢说这种话,便十分笃定三皇子藏了炸药。 沈容煦忽的一笑,做了一个清的姿势。 大理寺卿便带着人,乌泱泱的闯进三皇子的院落。 凹凸不平墙壁上镶嵌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堆满了木箱子。 陆南枝打开一个箱子,便看见里面塞满了炸药。 她仰头看着木箱,又环绕四周,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多,太子这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坟想躺进去。 “既然看过了,那边走罢,相爷。” 铁衣也吓到了,见她站着若有所思,立即开口道。 陆南枝朝他一笑,铁衣正疑惑,便看见她甩了一下衣袖,一阵白烟扬起,他只觉得头晕脑胀,眼睛一闭,昏倒了过去。 片刻,黑衣人从密道中出来。 陆南枝道“搬。” 她像西北角走去,伸手敲了敲墙,手指扣动墙面。 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落逼,出现了一道暗门,甬道深深通往另一道密室。 陆南枝之前去太子府,太子也像她说明了炸药的隐藏点,之前来查看发现密道并不容易被发现,所以想着等解决完这一切在将炸药运出去。 不曾想沈容煦手下的人如此厉害,不到三天便查了出来。 本来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棋子,也就是三皇子的心腹,会将炸药放置在酒窖,等到一个关键的时候引发一场爆炸,这样大家都会认为三皇子为了嫁祸太子,所以在灯会时故意在太子开的酒楼里引发爆炸案。 但是她为了让沈容煦查出来的证据消失,只能将心腹暴露出来,演了这场戏。 沈容煦性格敏感多疑,估计会怀疑她是不是调虎离山,所以她让玉树在半路截杀,这样沈容煦会更以为三皇子那边真的出事了,等他解决完三皇子的事情回来的时候,炸药已经被她运送走了。 只是可惜了她的棋子,可可惜能搞三皇子下台的一个机会。 不过摆了沈容煦一道,她还是挺开心的。 就算沈容煦最后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有证据,也只能暗搓搓记恨她。 沈容煦回来时,才发现周围的士兵倒了一地。 他面色一变,身影飞快的跑进密道中。 他进去时,铁衣和丞相倒在地上昏迷不行,空地上放着大约十几箱火药。 第12章 蛇鼠一窝 他蹙眉,喊醒铁衣。 铁衣迷糊的睁开眼睛,就在此刻,楚相也幽幽转醒。 相爷揉了揉她的太阳穴,一脸痛苦疑惑“我这是怎么了?” 铁衣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被她接连打断,干脆闭嘴不吭声了。 爆炸案查明的真相,这家酒楼背后的东家是太子,事关重大。 沈容煦没查明嫁祸三皇子的人,但也命人将三皇子之前的心腹楚河抓了起来。 陆南枝正欲告辞离开,却听沈容煦道“今日多谢楚相爷提醒,不但没有让奸人陷害到三皇子,反而揪出一名内奸!” 若是没有将大部分炸药移出去,陆南枝这会儿怕是得气死,她面色不变,淡然道“不必谢,职责所在,如果没有其他” “相爷猜猜在下会如何处置那客卿?” 沈容煦像是故意要说给她听,不慌不忙的打断她的话。 陆南枝微微一笑“没兴趣。” 语罢,她转身离开。 却听青年温润的嗓音。 “若是他供出幕后主使,我便饶了他,若是什么也不肯说,我便让人将的指甲拔掉,再用钢针将他的骨头钉住,或者每日鞭打几十遍,再浇上盐水” 陆南枝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样狠毒的话。 她脚步不停,踩着台阶出了密道。 “说,怎么回事?” 沈容煦蹲下来手指擦过木箱搬走后留下来的印子。 铁衣将经过讲了一遍。 那双漆黑的眼珠转动,里面闪着精明的光芒。 沈容煦忽的冷冷一笑“好一个秦相爷,是我小觑她了。” 铁衣还是不懂。 早朝,陆南枝有些昏昏欲睡,她和左相一左一右而列,身后是文武百官。 她勉强打起精神,听见沈容煦汇报案情一事。 言辞犀利。 待他说完,皇帝怒道“太子!你可知错?” 他的用词为错,而不是罪。 沈容煦不由得蹙眉,当也因为这爆炸一案,皇城死了好十几个百姓,受伤的高达百人。 皇帝此话的意思是,就这样不追究了?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且可笑至极。 “儿臣罪该万死,一事不甚看管不利,导致火药爆炸。” 御史台的人看不过去,出列道“敢问太子,私藏火药意欲何为?” 太子睨了一眼那言官,同皇帝拱手道“父皇,儿臣跟您说过,儿臣留着那十箱火药,是为了有一天和他国作战时,能派上用场,儿臣这时没有将火药拿出来,就是怕世人猜测,儿臣对父皇您尊敬仰慕,岂会有不臣之心?若是儿臣有谋逆之心,为何将火药藏匿于酒楼密室,而不是另寻一无人经过的山崖藏于其中?” 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 御史台那位大人又问“这点太子可以解释,那因为太子而死伤的这些百姓,如何给个交代?”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登门跟百姓们致歉,并给予其家眷补偿。” 沈容煦蹙眉,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反应,看得出来对方很满意太子的行为,他若是继续开口说话,怕是会适得其反。 沈容煦闭口不言,其他人一个赛一个人精,纷纷不吭声了。 皇帝让太子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并且让他之后闭门思过一个月,太子欣然应允,事情又扯到三皇子身上。 昨夜大理寺卿夜闯三皇子夫说要查火药,结果火药没查出来。 御史台得到信儿,立马上了一道折子弹劾他。 大理寺卿被训斥了一通,罚了一个月的俸禄,此事就此揭过。 朝散,太子得意的挑眉,拍了拍陆南枝的肩膀“若不是相爷,本宫可要被冤枉死了。” 他虽然私藏了炸药,但爆炸案一事明显有人想要搞死他。 陆南枝抬头一笑“太子放心,皇上对您宠爱有加,断然不会处置您的。” 太子啧了一声,“说的也是。” 金殿上身着紫金官袍低着头的年轻人嗤笑“蛇鼠一窝。” 那声音压的极低,但这会儿金殿上没什么人了,还是被听的一清二楚。 太子眯眼“林致,你说什么?” 林致和她作为赵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经常会被世人拿出来作比较。 加上林致怼天怼地的性子,陆南枝看他不爽很久了。 林致也看她不顺眼,甚至是厌恶,毕竟楚相是出了名的奸佞小人,手段一套一套的,又惯会阿谀奉承,抱太子金大腿。 当然,这是外界对她这个身份的传闻。 林致微微抬头,下颚微微扬起,五官钟灵毓秀,似用丹青勾勒出来缓缓舒展的水墨画,一眉一眼,鼻梁红唇,就连垂落在一旁的手指,都如同画中而来,难以形容极为雅致的长相。 偏偏这人性格极端张扬,眉眼间流露出的一颦一笑甚是勾人,活脱脱的男狐狸精。 相比起人家,陆南枝安的这张人皮面具就逊色许多。 “太子您说什么?怎么了吗?您喊林某有事吗?” 太子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冷冷的哼了一声。 陆南枝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道“哎,有些人啊,自以为高人一等,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别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宛若带着刀子的目光冷嗖嗖落在她身上。 林致冷冷道“右相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罢。” 陆南枝混不痞的笑起来,“哎,我说您了吗左相大人?” “都行了,有什么好吵的,本殿下看快到午时了,不如一块儿去一日三餐吃顿午膳如何?” 三皇子笑着打圆场。 他和太子的势力在朝堂上也算是分庭抗礼,一旦对方出了什么事,另一边的人少不了奚落一番。 磕磕绊绊很正常,表面上的和谐还是要维持。 陆南枝没将三皇子放在眼里,她笑盈盈的道“先撩者贱,三皇子没听过,沈大人总该听说过。” 沈容煦咱在三皇子身侧,眼皮都没抬一下。 头一次被摆了一道,还得陪对方喝酒,想必是个人都得气死。 他没什么情绪。 太子没有意见,解决了一大麻烦,心情不错,他应下来。 几个人出了朝堂。 天光云影,汉白玉广场上彩旗飞扬,至宫廷向下俯瞰,几人身影极为渺小,不过蝼蚁。 第13章 王府竹苑 陆南枝走路一向慢悠悠的,不曾想沈容煦也落在了后面,两人距前面的人差了一大截。 “楚相爷好手段啊。” 他感叹一句,尾音拖拽极长,像是情人之间的喃语。 陆南枝打了一个激灵,偏头看了他一眼,道“过奖了,沈大人也不错,要不然也不用本相费尽心思。” 沈容煦轻笑“陆大人说,若是本官带锦衣卫的人去太子府搜查,会不会查出什么?” 陆南枝一呆,眨了眨眼睫毛。 明明是一双很普通的双眼,眼眸却透亮清澈。 她笑“当然能!” 这话说的肯定,完全在沈容煦意料之外。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南枝又补充了一句。 “前提是,沈大人调得动锦衣卫,并且有权利搜查太子府。” 沈容煦就算脾气再好,也不由得被他激怒,他忽然出手,陆南枝始料不及。 脚尖极快点着地面后撤,长袖飘摆,微风拂过,她发丝凌乱,眼神不悦。 “怎么?沈大人还学会偷袭了?” 沈容煦逼近,“找陆大人切磋一下功夫罢了。” 两人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太子等人拦也拦不住,只能看着二人走远。 从宫内打斗到宫外,二人所到之处,烟尘滚滚,木屑纷飞。 一开始楚相还暗藏锋芒,最后再她的一再功力势下才逐渐动了真格,果然不出所料,楚相和那个黑衣人的武功招式,轻功内力等,如出一辙,想必师出同门。 夕阳将云彩晕染成明艳的橘色,碧绿的藤树下,两人的身形极树跃过。 一只白皙的手掌抓过一把藤木椅,往树下一扯,长袍一撩,袍角细碎的金光一闪,人已经悠哉悠哉往椅背上一靠。 “点菜!” 此处是藤香林,在城内西北角,地理位置偏僻,本来是一座荒废的山庄。 后来有个不知名人士买下此地,花了几年时间倒腾了一下,种植了一片树林,藤树居多。 此人又收罗天下各地特色菜肴,在林内开了这样一家店。 本来不出名,后来第一公子,也就是沈容煦本人来过一次,还带了一些朋友。 自此以后,名声打开了,于是来这里的人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 陆南枝之前偷偷来过一次,念念不忘很久,但由于两人势不两立,沈容煦推荐的餐馆,她怎么能来呢。 所以坚决不来吃,但今天二人打架打累了,最后没了那么多怒气,反而有种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容煦问她要不要来吃饭,陆南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会儿还没天黑,人不多。 店小二拎着毛巾往肩膀上一甩,蹭蹭跑了过来,一看是沈容煦,两眼都笑眯了。 “公子,您来了啊,今个吃什么?” 沈容煦看了一眼陆南枝,声音温柔和煦“陆大人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就当在下给你赔罪了。” 陆南枝什么都有,就是没钱,听见这话,不客气的说“那我就点了啊。” 她将上次点的菜点了一遍,沈容煦又加了两道。 “不是有鱼了,你怎么又加了一道?” 陆南枝问道。 沈容煦道“你吃过这里的松鼠桂鱼?” 陆南枝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这里吃过饭,听见这话,心虚的移开眼睛,小声道“昂。” 沈容煦知道她扭捏什么,笑了声“那你再尝尝我点的荷叶熏鱼,这个更好吃。” 这里的菜样和一日三餐有得一拼,一条鱼能完出十几种花样,品种还都不一样。 陆南枝拱手“那多谢沈兄了。” 沈容煦笑“楚兄不必客气。” 短短一下午,俩人表面上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很快,饭菜鱼贯而入,足足摆放了一大桌子。 荷叶熏鱼是头一个上的,外面包裹着荷叶,里面是鲜嫩的鱼肉,汤汁浓稠,还以荷花瓣为点缀,可谓是秀色可餐。 陆南枝头一次看见有人以荷花做鱼肉,还没动筷子。 沈容煦已经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中。 “楚兄尝一尝这个。” 陆南枝微微颔首。 张口咬下,味道鲜美,鱼肉口感软糯,也没有刺,微微带辣,好像是青花椒的味道。 “好吃!” 她竖起大拇指。 沈容煦笑了笑“那就好,也不枉费我找来的这位厨子。” 陆南枝睁大眼睛“你找来的厨子?这餐馆你开的?” 沈容煦嗯了声,“这地方是我父王开的,去年交到我手上。” 怪不得他带着人过来捧场。 陆南枝大口朵颐起来,吃饭姿态极为豪放。 沈容煦和她恰恰相反,用膳极为斯文。 “酒来了!” 小二端着一坛酒跑过来,利落的给二人倒上。 一时间,酒香肆意。 若说一日三餐桃花酿出名,那这里便是梨花醉冠绝。 陆南枝饮了一大口,辣的嗓子疼,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沈容煦轻笑,“你慢些喝,这个比桃花酿烈。” 两人喝了许多,最后陆南枝有些醉醺醺的,往沈容煦身上一歪,勾住了他肩膀“好哥哥,明日我们再来。” 沈容煦本来想灌醉他套话,楚相精的很,也灌了他不少。 他脑子有些懵,也没听出来这称呼哪里不对劲。 “你,可知道侯府陆南枝?” “知道啊。” “你认识她?”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何止是认识,她不就是么? 她眯眼笑,倒也没有憨傻,守着一层底线。 “认识啊,美的很。” 沈容煦“就这?” “就这。” 两人跌跌撞撞的起来,出了槐树林。 藤香林的小二连忙跟上去,叫了一辆马车,把两人送回去。 沈容煦不易喝醉,但今日确实喝的有些多了,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走啊,睡觉去。” 他不动,陆南枝拉着他往王府里面走。 王府的管家看见自家二公子喝的醉醺醺回来,身后还跟着哪位楚相爷,面色复杂。 沈容煦的院落同样占据府中最好的位置,院落名为竹苑。 竹苑院如其名,外面种植了一片绿绿葱葱的竹林,院中绿植花卉,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十分闲适悠然,回旋走廊上摆放了许多兰花,大多数是价值千金的珍奇品种。 院中灯火明亮,黑夜微风轻抚而过。 婢女见到沈容煦,立即迎了上来“主子,您回来了,这位是。” “楚右相,给他准备一间房。” 沈容煦迷糊不清的说道,显然是尽力维持原态。 第14章 勾肩搭背 婢女哦了一声。 不曾想哪位楚相爷蹲了下来,抱住自家主子的大腿,声音委屈巴巴的“我不要,一起睡嘛。” 语气还有些撒娇的意味,简直跟个小姑娘没两样。 他家主子一向不喜欢旁人进他房间,今日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没有反对。 反而低头将相爷拉起来。 陆南枝跟八只脚的章鱼一样,死死扒在他身上。 沈容煦每走一步路,都特别费力,好在楚相爷不是很重。 他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闭上眼。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陆南枝脸上,她伸手捂了捂眼睛,头疼欲裂。 一看天色,内心顿时呜呼一声,睡过头了,这会儿估计已经下早朝了。 紧接着,她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这里好像不是她房间,陆南枝直挺挺的坐着,一扭头便对上一张如诗如画的容颜来。 沈容煦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依旧是昨日那身衣袍,他紧闭着眼睛,极为恬静,像极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陆南枝神色绷不住,伸手捂住脸来。 这可真是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居然和死对头躺在床上睡了一个晚上,虽然只是单纯的睡觉,但是这也太…… 陆南枝无法形容,她一溜烟的出了房间,一出门便看见一名貌美的姑娘端着水盆进来,看她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婢女,难道是暖床一类的? 婢女对她温柔一笑“奴婢阿松,见过相爷,您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我我我走了。” 陆南枝有些结巴,心想这沈容煦深藏不露,这样的美人,是个人都顶不住啊。 阿松还想说什么,陆南枝脚尖一点,身形一跃,人已经没了踪迹。 陆南枝回了一趟相府,将脸上糊脸的人皮面具给去掉,大概是因为带的时间太长,一边儿脸微微泛红。 她洗了一个澡,这才从后门溜进她院子里,才进去就被眼前的状况下了一跳。 她南枝院的下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糟糕,被逮住了。 陆南枝心想要不要先避避风头,等某人气消了再回来,猫着腰转身正准备溜之大吉。 “怎么,是准备一辈子不回家了?” 熟悉的声音夹着一丝怒意。 院中树下的藤椅上,身形修长的青年闭眼假寐。 下人齐刷刷的扭头,便看见她们家小姐迈着老大爷似的步伐走来了。 然后跟个犯错的小娃娃一样,可怜巴巴的蹲下来,揪住陆呈桉的衣袖。 陆呈桉睁开眼,对上她无辜清晨的眼睛,他脸色淡漠。 “解释。” “我昨日一不小心喝多了,就在外面睡着了,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陆南枝拽着他的衣袖晃啊晃,神情十分诚恳。 陆呈桉都不知道被她这幅样子骗过多少次了,也没那么傻,淡淡开口“和谁,在哪儿?” 陆南枝不可能让他知道另一个身份,试图打马虎眼“哎呀,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嘛,我都饿死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呗,走了走了。” 她试图拉陆呈桉起来,可是对方纹丝不动。 “我再问一遍,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彻夜未归?” 陆南枝见他是真的生气了,默默松开手,心情也不太好。 她知道陆呈桉是关心她,但她真的没法解释。 “不说是,南枝院下人看管不利,各打二十大板,立马行刑。” 陆呈桉带着的下人准备动手。 陆南枝厉声道“我看谁敢动!” 下人动手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间左右为难。 “你知不知道,祖母本来就对你有偏见,若是她知道了……” 驾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南枝怒气冲冲的打断“知道了又怎么样?别说没知道,知道了我也不怕她,你要是不想护着我你就直说,我又不是没有你就不行了。” 陆呈桉不想跟她发生一些无谓的争吵,听见她气势汹汹的一通话,不由得心口被刺痛。 陆南枝说完便后悔了。 陆呈桉低声道“行,知道了,以后不管你了。” 他抬脚离开。 陆南枝蹙着眉,心里砰砰直跳。 小兰花从地上爬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侯爷要打我们,您就让他打呗,小侯爷对您那么好,您为了一些下人给她置气,还说出那样的话,不是诛他的心吗?” 陆南枝懊恼的捂住脸“我这不是着急么。” 小兰花啧啧两声“这下好了,和好还没两天,又吵架了。” 她家小姐和小侯爷基本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性格一个比一个烈,谁也不让谁的那种,而且都知道对方在意什么,就可劲儿往痛处戳,吵完以后再后悔。 很显然,小姐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陆南枝回到房间,便看见屋内桌子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印刷了鎏金标识。 “软酥阁”三个大字。 陆南枝跪坐在桌前,低头打开袋子,里面放了形态各异的糕点。 陆南枝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这家的糕点,可这家店生意火爆,每次去买都需要排队,她嘴馋,又懒得去,就跟陆呈桉嚷嚷。 每隔一段时间,陆珵桉都会让人买一包给她。 陆南枝捏着一块奶酪糕,咬了一小口,口中香甜软糯,心里却食之无味。 陆呈桉应该应该是下朝后路过软酥阁给她买的。 他来到南枝院,却没有见到她,应该很担忧。 接下来的好几日,陆呈桉也没来找过她,日常给老夫人请安,看到她也不搭理。 陆南枝忙着想办法进入锦衣卫内部解救那颗棋子楚河。 楚相爷和沈容煦那日没有上朝,更没有请假,言官弹劾了一通,本来要扣一个月的俸禄,结果扣了三个月。 下朝后,沈容煦正准备回锦衣卫处理案子,伸手有一只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他正准备将这人的胳膊拧断,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 “沈兄~” 那语调微微扬起,音儿出奇的好听。 沈容煦嗯了声。 他没动手,身后的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就连太子都面露惊奇,什么时候这俩人能勾肩搭背了。 “晚上有空吃酒么?” 第15章 阴险狡诈 陆南枝想了想,要是想进入锦衣卫探查地形,还得通过沈容煦。 但还不能表现的太直白,她要有一颗真诚想和人家做朋友的心。 但速度得快,否则楚河撑不住啊。 锦衣卫地牢想必把守重重,若是硬闯劫狱,怕是得不偿失。 “有空,不知陆兄想吃什么?” “许就没有吃过兔子,我知道有一家兔肉做的极好,不如我们晚上去吃麻辣兔头?” 沈容煦微笑着点头。 陆南枝高兴的离开。 沈容煦和三皇子以及左相走在宫道上。 三皇子询问“表兄何时跟楚相关系如此好了,还允许他碰你。” 要知道沈容煦出了名的不喜人触碰,且十分爱干净,衣裳都是不染纤尘。 “昨日一起喝了酒。” 顺便还睡了一觉。 沈容煦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他也觉得很奇怪,陆南枝和这位楚相触碰他,他竟然不觉得反感。 三皇子和左相林致对视一眼,更觉得惊讶。 林致道“楚相此人阴险狡诈,十分狠毒,接近你想必不安好心。” 沈容煦淡淡一笑,胸有成竹了然一切“殿下身边的幕僚应该是楚茗的人。” 楚茗,也就是楚相。 三皇子这才猛然想起来楚相和幕僚同姓,如此一想,楚河在他身边隐藏如此之深,若是万一他做了什么事落下把柄,那他不就完了么,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林致恍然大悟“阿煦是想通过楚河江楚相抓个人赃并获?” 如果楚相真的来劫狱被抓,送到皇帝面前,那楚相别说官职,就连性命都保不下来。 “对,是有这个打算,只是楚相此人深不可测,想必没有那么容易,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我们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能请君入瓮。” “那我今晚和你一块儿去”林致道。 “不必,他一向和你不对付。” 沈容煦淡淡开口。 陆南枝这几天基本上都以楚相的身份和沈容煦待在一块儿。 人皮面具用的久了,捂得脸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红点,痒的她想挠。 玉树说会让师父研究出那种带久了没有副作用的。 陆南枝给脸上涂抹上药。 小兰花说昨天晚上陆呈桉来了,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陆南枝手捧着脸,脚丫子晃来晃去“你去告诉哥哥,晚上我过去找他,让他别吃饭。” 小兰花笑嘻嘻的应了声,眼睛贼精的转来转去。 陆南枝踢了她一脚“笑什么?” 她每次过去,小厨房都会提前准备饭菜,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陆南枝想起陆呈桉之前给她买的糕点,一时间心血来潮,让厨房准备面粉糯米饭花瓣等食材,准备亲手做个糕点给她道歉。 这样一忙,就忘记了时辰。 她提着糯米桂花到陆呈桉的院落时,人已经等的睡着了。 问墨小声道“因为那个爆炸案,小侯爷这些天一直在排查城中安全隐患的问题,二小姐哎,你可心疼点儿小侯爷呗,别吵了。” 每次这俩人吵架,下面的人也不得安生。 陆南枝凝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嗯了声。 她放下食篮,也惊动陆呈桉。 他扭头看她,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 “你来了。” 陆南枝将一碟糕点拿出来,“当当当,我亲手做的,给你赔罪。” 白玉盘内整齐摆放着糕点,糕点呈淡粉色,花瓣的形状。 陆呈桉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小姑娘的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十分期待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陆呈桉嗯了声,又觉得太敷衍,后面跟了句“很好吃。” 饭菜已经凉了,加热后在端上来时,两人都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陆南枝轻声说“我那天晚上没有回家,确实是因为喝了酒,我没有骗你。” 她只说了这么句,其他一概不提。 陆呈桉何尝不知道她藏了许多秘密,这些年来,是试图去探究她,了解她,可怎么也到不了她的内心深处。 陆呈桉心里的想法,陆南枝完全不知道,她握住他修长的双手,一脸真诚的说“哥,那天我错了,我不能没有你,要是你不护着我,我早就死了一百次。” 陆呈桉挣脱开,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蹙眉训斥“不许胡言乱语。” 陆南枝下意识的噘嘴,手掌心一片温热。 陆呈桉连忙松开手,耳根顿时红的滴血。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呈桉哥哥也知道呀,我这人一生气就胡言乱语,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妹妹计较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手微微蜷缩。 陆呈桉感觉自己整条胳膊都麻了。 他不自在的嗯了声。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觉。” 陆南枝摇摇头,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让我在你这儿睡。” 她说着,径自朝着内室走过去,脚步飞快,陆呈桉都来不及追赶她,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往里面一滚。 陆呈桉觉得得改一改她这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躺下就睡的习惯。 “起来,回你房间。” 陆南枝用被子蒙着头,卷成一个蚕宝宝,赖皮似的嚷嚷“我们以前每天都在一张床上睡觉,我不走!” 陆呈桉十分头疼“以前是小时候,你都已经及笄了,我也是一个成年男子,若是万一出了岔子或是被人看见,如何是好?” 陆南枝一点也不介意陆呈桉对她做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嘟囔“那也没事啊,外面那些人顶多说骂我,而且也不会被人发现。” 陆呈桉不喜欢她这种想法,他试图改变过,也没改变得了,两人僵持半天,陆呈桉转身离开,大概是去外面睡了。 陆南枝拉下来床幔,闭上了眼睛。 她心里藏了一个秘密,他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此日傍晚,陆南枝和沈容煦喝酒时,有意去套话。 “话说沈兄你知道在下为什么老是和你们作对吗?其实也不全因太子殿下。” 陆南枝双脸酡红,看样子醉的不清。 沈容煦捏着酒杯,慢悠悠的晃了一下。 “哦?说来听听。” “沈兄不过是锦衣卫里面官职最低,却因为出身在朝堂上占据一袭之地,我好不容易才坐上一国丞相的位置,每次一有什么事,皇上要么让我辅助你,要么和你一同查……” 第16章 解机关墙 沈容煦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那你说怎么办?这种事我也没办法。” 说实话,陆南枝压根不在意这些,人家出身还管得了啊?皇上重视人家还看不过眼啊?那不是杠么? 陆南枝不吭声。 沈容煦道“我们如今是兄弟,以后我尽量让着你。” “谁需要你让?” 陆南枝嘟囔一声,心里不爽。 沈容煦无奈叹气,紧接着重点来了。 “话说我还没去过你们锦衣卫,要不改天参观一下?” 沈容煦眼珠子一转,眸光不明“没有什么好参观的。” “看看呗。” 陆南枝晃了晃他的衣袖。 这模样好像小姑娘再撒娇。 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沈容煦突然发现她的手过分小巧。 陆南枝注意到他的眼神,连忙缩回去。 “我是怕吓到你。” 陆南枝恍然,她摇头“没事,我不怕。 沈容煦微微颔首,“那行,明日下朝后我处理事情,你正好一起。” 陆南枝嗯了声。 锦衣卫军政机构,红墙高院,一圈圈对内包裹开来,是一座类似堡一样的形态。 道路空旷平坦,竟无人看守,只是偶尔有锦衣卫经过。 “这地方容易迷路,你跟紧我。” 陆南枝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沈容煦是不是故意的,七拐八绕,都快把人绕晕了。 “镇抚使好!” 一对人经过,朝着沈容煦行礼问安。 沈容煦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而行,那些人像是没看见她一样,陆南枝伸手摸了摸衣裳,心想这些人是眼瞎看不见她的官服吗? “相爷别介意,他们眼里只有职务,你看这里,这院子是侦查院,官员秘辛文档和重要机密都收录在这里。” 陆南枝嗯了声“也有我的吗?” 沈容煦摇头“相爷家室清白,又没有任何漏洞和弊端,自然没有。” 陆南枝心中嗤笑,是他们锦衣卫废物查不出来。 两人走至深处,才是地牢,牢房内走出来一人,穿着飞鱼服,应该是沈容煦的上司。 “沈大人怎么随便把人带进来,军情重地,万一少了什么,你可承担不起……” “这位是丞相大人。” 沈容煦淡淡开口。 那官员随随便便的行了一个,斜眼看她,一脸唯我独尊高傲自大。 “丞相大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地方。” 陆南枝微微一笑,道“你都说了这是个小地方,我当然想来就来了。” 那人被气的嘴都歪了,说不出话来“你,你……” 陆南枝接着给了致命一击“对啦,你是谁呀?” 沈容煦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眼里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楚相这人一向嘴巴毒,他之前就见识过。 两人来到天牢,一股浓烈的臭味迎面,是尸体腐烂存留下来的气味。 陆南枝捂住嘴,一时间有些想吐。 偏头看沈容煦时,对方面不改色的踏入,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来是习以为常。 沈容煦看了看审讯的犯人,又问了下面的人一些话。 陆南枝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楚河,不由得心中着急。 “我们回去。” 沈容煦转身,见她眼神乱飘,眸光动了动。 陆南枝哦了一声,回去时,假装不经意的问“我看这些犯人都不怎么重要。” 这些大多数是已经处以刑法没什么大作用的犯人,有些陆南枝还见过。 沈容煦笑了笑“你记得刚才你走到尽头的那面墙么?” 陆南枝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沈容煦笑盈盈的说“那道石门后面,关押的才是比较严重的犯人,除了我之外,没人进的去。” 外面跟个迷宫似的,本来就不太好今日内部,更别说通过层层把守进入地牢,进了地牢连人都找不到,更别说救人了。 沈容煦意有所指,好似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人你救不了!告诉你在哪儿你也救不了! 陆南枝这个人,最喜欢接受挑战了。 她询问“是一道机关墙?” 墙上纵横交错着白线,没一小格墙面的颜色都深浅不一。 “对,有些事情楚兄还是莫想了。” 陆南枝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被看透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屋内灯火葳蕤,陆南枝坐在阁楼上,绞尽脑汁回忆着锦衣卫处,一笔笔将地图画下来。 半晌后,她兴高采烈的方向毛笔。 喊了一声“小兰花,去通知玉树过来。” “不用通知了。” 玉树踩着楼梯上来,手里捏着上次那把玉骨扇。 他甩开扇子,慢悠悠的扇了两下。 陆南枝将地图递给他看,两人商量后这才定下来。 最后,陆南枝又加了一句“我们若想全身而退,每个人都必须是顶级杀手。” 若是不能以一敌百,那便不必去了。 “好,我尽快。” 玉树撂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他办事,陆南枝很放心。 几日后,陆南枝得到秦爷来信,拒绝了金矿一事。 陆南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见那信时,还是被气到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楚河的事情比较着急,她只能先让放下这件事。 夏日夜里有些清凉,微风吹过树枝,一道道漆黑的人影急速略过,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陆南枝带着人越过层层红墙,按照那天的路急速前进,但还没靠进里面,便惊动了锦衣卫。 一大批锦衣卫涌过来,黑衣人很快和他们打在一起。 救人要紧,没有和他们多作纠缠。 陆南枝飞奔入地牢被,守着的锦衣卫看见有人闯进来,立即拔出来长剑。 陆南枝想要靠近那面前,却被几个锦衣卫死死拦着,她没有办法,只能拔剑相迎。 这些锦衣卫都是高手,陆南枝被围剿,其他人又腾不出手来帮她对方。 很快,陆南枝的胳膊和腿受伤。 手中的剑被挑飞,陆南枝单膝跪地,手上凝聚凝聚内力一掌打出去。 罡风震破牢笼,乌烟瘴气,木屑纷飞。 牢笼内关押着的犯人趁机跑了出来。 “抓住他!” 陆南枝趁着几个人倒在地上,连忙想着那道暗门飞奔出去。 几个黑衣人解决完锦衣卫,这才过来护着她。 陆南枝手指不停的转动石块,她尝试看多种办法,还是打不开,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滚落。 第17章 瓮中捉鳖 陆南枝目光坚毅,快一点,再快一点。 身后刀光剑影,后背带起一阵阴凉的风。 她伶俐侧身,避开了把背后袭击的长剑。 就在此时,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去,石门开了。 锦衣卫猝不及防的扑进去,陆南枝捡起地上的刀剑,一剑刺中他的后背。 锦衣卫跌入机关墙内,机关墙后面还是一堵墙,没有沈容煦之前说的什么牢笼,重犯。 陆南枝睁大眼睛,陡然感觉身后有股迫人的压力。 她扭头,不知道何时,沈容煦已经站在了身后。 陆南枝的目光顺着那双长靴看上去。 他身穿飞鱼服,浓烈夺目的红色长袍上,绣着精妙绝伦的盘龙图案,三尺宽的黑色皮带将那截窄腰勾紧,身后的披风被外头灌过来的风吹的高高扬起。 绣春刀泛着寒光,刀柄垂直的握着手中。 他就那样平静的望着她,凤眼似乎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南枝头一次见他穿飞鱼服,更是明白他穿戴整齐,应该就等着她过来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他身上带着那股指掌天下的气势,却不咄咄逼人,反而有种迫人的华贵。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那人缓缓开口。 陆南枝不想跟他废话,当即便提剑刺了过去。 两人打在一起,陆南枝拼尽全力想要冲出去。 她出手阴狠毒辣,反而衬得前几次交手像是过家家。 沈容煦被她这幅要杀人的架势逼得节节后退,眼看着她都快要逃出去。 沈容煦只能下了狠手。 陆南枝避开他的一掌,不料沈容煦在下一招等着她呢,她后侧间绣春刀闪着冷冽的光,直直朝着她的胳膊刺过来。 陆南枝瞳孔剧缩,鲜血喷薄而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袖。 血液顺着刀剑滚落在地。 沈容煦冷声道“若是你就此收手,我可以保你一命。” “做梦!” 陆南枝浑身发颤,吐出两个字。 就在沈容煦再次出手时,一颗石子凭空而来,打歪了他的刀。 一名黑衣人飞跃而来,拦住陆南枝的肩膀。 一阵烟雾袭来,沈容煦冲出去,便看见那黑衣人拥簇着秦相走远了。 “大人,可要去追?” 沈容煦摇摇头,“不必了,放过他这次。” 他方才捅了楚相一刀,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莫不是这几天和他喝酒喝出感情来了? 沈容煦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方才楚相看他的眼神。 恶狠狠的,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回到相府的时候,陆南枝整条胳膊都被血染红了,陆凌恒那一道太深,即便后来有意收手,但还是很严重。 “问银!快去找府医!” 玉树大喊一声。 “好!” 他扶着陆南枝躺下来,眉眼焦急“你怎么样?没事?疼不疼?” 陆南枝面容苍白,疼的她嘴唇轻颤,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 “师兄好疼。” 玉树不敢动她,声音温柔的说“你在坚持一下,一会儿就不疼了。” 陆南枝没等到府医过来,便已经疼的昏死过去。 玉树急得来回踱步。 女府医提着医药箱急匆匆跑过来。 “相爷呢。” “里面!” 相府乱成一锅粥,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玉树站在走廊上,手死死攥着栏杆,面色冷若冰霜,他恨不得立马就跑去王府将沈容煦给捅死。 同时又很懊恼,早知道应该让陆南枝带人去相府救人,他去锦衣卫跳这个坑。 “主子怎么样?” 楚河疾步走来,连忙询问,他这段时间被抓去了沈二公子的竹苑,私下受刑,也是伤痕累累。 玉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死不了!” 楚河知道他心情不爽,低头不敢吭声了。 若不是为了救他,主子也不必以身犯险。 陆南枝之前便怀疑沈容煦和他结交同样不怀好意,还故意告知他那一面机关墙后面就是楚河。 她假设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沈容煦会怎么做,相信楚河是不会出卖她的,沈容煦想要犯案,从楚河哪里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将主意打她头上。 所以她猜测,楚河应该安置在沈容煦府中。 沈容煦在府里她们肯定不好找人,于是陆南枝只能用自己作诱饵,若是楚河在机关墙后,她拼死也要将人带出去,若是没有就更好了。 以她师兄的能力,从王府把人救出来再容易不过。 事实证明,沈容煦又被她算计来一把。 沈容煦看着府邸死了一多半的暗卫,手中的绣春刀狠狠的插入地面中。 “把尸体处理干净。” 沈容煦淡淡开口,转身回了房间。 铁衣咽了一口口水,默默跟上去。 “寒衣说今夜袭击的那个黑衣人头目太厉害,三两招就破坏了您留下来的阵法。” 沈容煦想起那个面容俊美风流的男子,若是所料不错,应该说他救走了楚相。 翌日,楚相没有上朝,请了病假。 陆南枝昏迷了好几日,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胳膊传来剧痛感,她倒吸一口冷气。 低低的骂了声“不是人的狗东西!” 好歹也一起喝过酒,有必要下狠手吗? “主子,你醒了!” 一名姑娘听见动静,立即走过来。 “小银花,我师兄他们呢。” 小银花将软枕给她垫在身后,让她靠着舒服点,又端了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她嘴边。 开口道“玉树公子有事出门了,楚河已经救出来了,主子可要见他?” 陆南枝摇摇头“我饿了,弄点吃的。” 陆南枝觉得这伤估计得养个十天半个月,她不能一只在相府带着,于是让府医给她准备了一个挂脖,将胳膊掉起来。 对外就说不小心摔着了。 陆南枝走之前见了楚河一面,让他最近不要出门,等上面安排任务。 炸药一事也算就此解决。 傍晚,老夫人的院子有人来传话,让她过去吃饭。 侯府有一个月一次家庭聚餐的传统,老侯爷一共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一窝妻子,大大小小几十口人。 每次吃饭陆南枝都是被训话的那个,可让人不痛快。 “麻烦常嬷嬷告诉老夫人,南枝身体不适,今晚就不去了。” 第18章 冠冕堂皇 那嬷嬷远远瞧了一眼,三房二小姐缩在被窝里,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书籍正在看。 常嬷嬷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估计又是些风花雪月的画本。 什么身体不适,都是借口。 “行,那老奴就去回禀老夫人喽。” 又过了一会儿,常嬷嬷又来了。 “老奴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请姑娘务必过去,今日老夫人有话要说。” 陆南枝方向手中的策论,因为有些地方看不懂,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行,我一会儿就去。” 陆南枝换了身干净点儿的衣裳,随意往脸上抹了抹黄,扎了扎头发,这才慢悠悠的出门。 她到的时候,大堂上已经坐满了人。 老老少少坐了六大座子。 陆南枝的位置靠近门边,在最外面,她正准备坐过去,不料老夫人冷冷道“这都几时了,你这么才过来?还有你这脖子上系的什么玩意?穿的又是什么衣裳?邋里邋遢,有没有一个女儿家的样子?” 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棍棒夹击,说的陆南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陆南枝不喜欢老夫人,也不看规矩,老夫人非要让她过来,她已经来了,还对她挑挑捡捡。 她穿戴整齐,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丢人。 顶多没有其他小姐妹那么庄重优雅。 “我穿的怎么了?是露胳膊了还是露腿了?我不小心受伤祖母都不关心一下的吗?”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整天好吃好喝在闺阁里待着,还有闲情逸致看画本嗑瓜子,这就是受伤了?整日什么也不干,就玩弄心眼,想着大家的母妃集中在你身上是不是就满意了?” 陆南枝蹙眉“那我是不是应该哭爹喊娘以泪洗面才算受伤?” 还有?她什么时候看画本了。 陆南枝不想跟一个没牙的老太婆计较那么多。 对方一直咄咄逼人。 老夫人还要说些什么,三老爷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娘,饭菜都快凉了,有什么事吃饭后再说。” 老夫人只能闭嘴。 陆南枝坐下来,旁边的小姑娘轻声问“二姐,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小姑娘生的珠圆玉润,再过两个月便到了及笄的年纪。 是三房一个姨娘所处,也就是她的三妹。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陆南枝对她笑了笑。 她这样说听着不严重,陆清岑这才放心下来。 陆南枝另一边整个和其他人说话的大姑娘瞥了二人一眼,目光不屑。 老夫人一说下令开席,大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整盘鸡腿全被夹光了。 陆清岑那个小胖子一个人盘子里有两个。 大厨房做的鸡腿用了秘制酱料,府里的姑娘都喜欢吃,但是老夫人怕她们嘴馋吃的多了不能保持优雅的体态,不准厨房做这一道菜,好不容易等到家宴,这个死胖子!居然抢她的鸡腿。 陆清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乖巧的看着陆南枝。 陆南枝笑了笑,同大姑娘道“三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了你的那一份,你大人有大量,不会介意?” 让她方才瞪她们,以为她眼瞎啊。 大姑娘清冷高贵大方得体的人设的久了,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陆南枝拍拍陆清岑的脑袋,温温柔柔的说“听见没,你大姐姐让你多吃点,快吃。” 陆清岑甜甜一笑,声音软乎乎的,“谢谢二姐。” 大姑娘搅紧了帕子,都快拧成一根绳子了,心里呕的要死。 什么玩意儿?鸡腿本来是她的,不应该感谢她吗? 饭吃到一半,老夫人跟三姥爷提起三姑娘的婚事,说是前几日进宫时,三皇子的生母,也就是淑贵妃娘娘有意将三姑娘指给他儿子当侧妃。 三皇子至今未曾娶妻,后院里人少,也没有一个管事的,三姑娘要是嫁过去,那就是独一份。 赵国没有不能先娶妻再娶妾的传统,所以有些身份低微的,还是会为了利益又或者一些东西将女儿嫁过去,万一得了夫家喜欢,力排众议转正也说不定。 三姑娘听完老夫人的话,一时间吓得面色惨白。 陆南枝知道三姑娘兴许有喜欢的人,他开口道“孙女觉得此事不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陆南枝道“二堂姐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为侧妃,若是侯府将三妹许给三殿下,太子殿下那边如何想我们?” 她口中的二堂姐是二房庶女 当初侯爷为了巩固权势,本来是想将大堂姐嫁入东宫,但中间出些岔子,侯爷又担心皇帝猜疑,于是将二堂姐嫁了过去。 这样一来,明面上相当于侯府向太子一方靠拢。 宫里贵人如今此举,相中陆清岑是假,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拉拢侯府。 “你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还不闭嘴!” 老夫人冷冷训斥。 陆南枝冷笑道“祖母如此急切想把三妹妹嫁出去,恐怕是贵妃娘娘许了不少好处?” 她如此顶撞,桀骜不驯。 老夫人又被她这话弄的十分心虚,淑贵妃那边确实给了许多好处。 她怒道“老身还不是为了侯府!为了清岑丫头!” 陆南枝呵笑一声“若是祖母真的为了三妹,就应该私下问问三妹的意见!卖女求荣都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真是不知羞耻!” 这话气的老夫人伸手朝着她的方向摔过来一个杯子,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一时间,堂上一片寂静。 陆南枝勾起唇角“怎么,这是恼羞成怒了?” “给老身去祖师祠堂跪着,没有允许不准起来,常嬷嬷!” 常嬷嬷立即带着下人朝陆南枝走过去。 陆南枝闹了这样一通,又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将她脸上那块遮羞布完完全全扯了下来,一点情面也不留。 大家也都没想到,陆南枝居然说的是真的。 如此一来,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能强硬的将三姑娘嫁过去。 老夫人询问三老爷的意见,三老爷不愿意女儿参与那些皇权争斗,而且三丫头没什么心眼。 他回拒,直言不合适。 侯爷也这么觉得。 陆南枝跪在蒲团上,祠堂内阴森森的,风吹的烛光晃晃悠悠,十分渗人。 陆南枝胳膊疼的厉害,而且很困。 “小侯爷。” 陆呈桉嗯了声,抬脚走进去。 第19章 小没良心 陆南枝睁开眼,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胳膊怎么受伤的?” 陆南枝就知道他肯定会问,眨眨眼“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陆呈桉扯了扯嘴角,“那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陆南枝一脸疑惑“你说什么。” 陆呈桉见她装蒜,心里升起一阵无奈感。 “走,我带你出去。” 陆南枝噢耶一声,一手撑地站起来往外走,却不料双腿一麻,直直往地上扑过去。 陆呈桉眼疾手快接住她,将她搂进怀里。 他身上温暖火热,胸膛硬邦邦的,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陆南枝一时间不想离开,一只胳膊小心翼翼的搂住他的脖子。 “哥哥,我走不了路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陆呈桉身体僵硬。 “你抱我。” 小姑娘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陆呈桉宛若被控制一样,弯腰将她柔软的身躯抱了起来。 他疾步来到南枝院,将她放在阁楼床上。 陆南枝直勾勾的盯着他,陆呈桉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陆南枝揪住他衣袖的一角,漆黑的眼睛明亮,她轻轻的晃了晃。 轻声说“哥,你能不能别定亲?” 陆呈桉听见这句话,猛的回头,他似乎能听见自己都心跳,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南枝看着他,咬住了下唇目光中有挣扎和隐忍,“我不想你娶妻。” 那句话,她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陆呈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落荒而逃。 玉树翻窗而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他重重都扔在床上,冷着脸道“你们方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陆南枝心情不好,淡淡哦了一声“所以呢,你想告状?” 玉树捏紧了拳头,没好气的道“没有!只是你应该知道,你们不是一路人,你有你应该做的事,他也有他自己的人生。” 侯门嫡子,未来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他会成婚生子,手掌大权,一生荣华,会有让人艳羡的一生。 而如今的陆南枝会给他带来什么呢?是唾弃!是骂名! 陆南枝又何曾不知道呢。 她抬手,手指穿过发丝紧紧的揪住。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等一等我。” 玉树叹气“他等得起吗?你清醒一点,你爱慕谁都行,但是他不行,懂吗?” “知道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陆南枝平定情绪,淡淡开口询问。 “换药啊。” 玉树伸手就要解她的腰带。 陆南枝冷冷打开他的手“别挨老子!” 玉树瞪她,须臾,将那一包袱药扔到她面前。 “那你让问兰帮你,准时吃药,不准偷偷倒了。” “嗯,你去忙。” 玉树点了点她的脑袋,“小没良心。” 他翻窗而过,脚落照地面上,一抬头边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你没走?” 他挑眉。 “你是谁?” 陆呈桉冷冷的看着他。 玉树狡黠一笑,故意道“当然是陆南枝的情哥哥喽。” 陆呈桉皱眉,身形直直朝他逼近而来。 剑光闪闪,两人瞬间打在一处。 翌日,陆南枝听说老夫人要去南山寺礼佛,要带着府里的姑娘一块儿去,唯独不带陆南枝。 到了下午,陆南枝得到消息,说有人看见三皇子一行人也去了寺里。 陆南枝一听这消息,哪里还坐的住。 老夫人是什么想法,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无非是先用些腌臜法子坏了陆清岑名声,逼迫她嫁入皇子府。 陆南枝坐着马车出了府,想着只要在天黑前到就没事。 车轴压过地面,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车夫急速赶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陆南枝险些栽倒,小兰花掀起车帘,怒道“怎么回事?” 三条道路的交叉口,一辆马车堵在了她们对面。 马车看起来很是华贵,边边角角挂了许多铃铛和金线穿过的绢花。 她们出门急,加上陆南枝身份低微,这辆车便显得尤为朴素。 挂牌镇北王府四个鎏金大字散发出来的光芒低调又奢华。 对面那人的婢女也推开了马车门。 “你们怎么回事?挨着我们小姐的路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二人都看见了彼此。 林清月坐在马车没动弹。 陆南枝同样是。 “我还说你们碍到我们的路了呢!” “你说什么!” “这么大的路你不走,往我们家大小姐马车上挤什么,伤到我们家小姐怎么办?” “我还说我们家小姐受伤了呢!” “……” 眼看着两人吵的越来越凶,引得众人停下来纷纷观看。 林清月开口道“够了,都住口!”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却带着令人臣服的力量。 婢女委屈的闭嘴。 林清月看向陆南枝,笑吟吟的说“容妃娘娘让我进宫,不知道南枝妹妹能否让个路。” 其他人估计听见这话就让路了,可是陆南枝天生自带那种特别让人讨厌的杠精特质。 她歪着脑袋勾唇一笑,一脸天真无辜的问“容妃娘娘要见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容妃娘娘便是镇北王的嫡出妹妹。 如今的镇北王不是赵国人,而是楚国人。 十多年前,赵楚两国交战,镇北王深受楚皇信赖,手里握着十万大军军权镇守皇城,楚国节节败退,不知中间出现了什么原因,镇北王和赵国一位异姓王搭上线,围剿了楚国皇城。 楚皇一死,赵国大军势如破竹,很快拿下了楚国,并将土地和人口归为赵国所有。 镇北王册封之后,将嫡妹送入宫中为妃,幼女留在皇城中,自己则去了边境镇守。 陆南枝眯了下眼眸。 “南枝妹妹这是不肯让了?” 陆南枝道“我也有急事出城,城门快关了,还请清月姐姐让一让。” 本来按道理来说,都不想让谁也没错,但林清月身份高贵,不是陆南枝可以比拟的。 僵持不下间,远处传来一道急切的马蹄声。 “沈二公子!” 有人惊呼一声。 沈容煦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一扭头便看见了陆南枝的马车。 他眉梢轻挑了一下。 “沈大人,麻烦您帮清月跟南枝妹妹说一声,麻烦她让让路。” 林清月从马车中探出头,目光殷殷切切的望着他。 第20章 有恃无恐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又开始了,可惜了,沈容煦管不了她。 沈容煦看向陆南枝“如此耽搁下去恐怕会当误了各自的事,陆二小姐说呢?” 陆南枝懒洋洋的道“是呀,那就麻烦沈二公子,跟您的清月说说,让她大人有大量,让个路呗。” 这话听的沈容煦直皱眉。 林清月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她的眼眶红红的,委屈的看着沈容煦。 “若不是容贵妃娘娘唤我进宫,清月早就给南枝姐姐让路了。” 沈容煦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立即道“还请陆二小姐请个方便,不然” 啪的一声,马车内甩出来一条黑色的长鞭,直直的朝着她的面门打过来。 这一鞭子要是落在脸上,恐怕得毁容了。 沈容煦连忙避开,可还是被抽到了胳膊。 那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直接抽裂了一层层衣衫,抽的他皮开肉绽,雪白的衣袖染上鲜红的血液。 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陆南枝时间力度角度算的准准的,保证能抽到他的胳膊。 沈容煦有些愠怒,这女人实在泼辣,心里不爽就直接甩鞭子,就不怕他将她抓走关起来。 还是说她有恃无恐。 陆南枝从马车内出来,站在脚踏板着,一手握着鞭子,一手垂在一侧,脸上带着一方红色的面纱。 陆南枝就怕出门遇见沈容煦,万一被识破她就是右相就完蛋了。 “不然怎样?” 陆南枝冷声道。 沈容煦道“候府就是这么教育子女的?” 陆南枝呵了一声“是我打的你,你要是不服,尽管打回来!” “南枝姐姐。” 陆南枝呸了一声,扬扬下巴道“谁是你姐姐?这大路是你家的啊?你让我让我就得让?若是方才你婢女好声好气的跟我说哈,说不到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个路,但是如今么?呵” “你要么给我让路,要么大家都别走了。” 小兰花呆呆的看着自家小姐,她以前就觉得陆南枝窝里横,如今这可是在外面,怎么横真的不会出事吗? 而且她还打了沈二公子那可是沈容煦啊。 林清月咬着唇,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一边吩咐车夫让路,还不忘跟沈容煦哭诉。 “抱歉沈公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快去看伤罢。” 沈容煦看了一眼胳膊,心想还真是因果循环,前几天他才上了右相的胳膊,今日便被陆南枝抽伤了胳膊。 他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南枝,转身离开。 陆南枝瞪了他一眼,扭头收了皮鞭坐回去。 还好沈容煦没有跟她动手,现在她可不是沈容煦的对手。 陆南枝来到南山寺,天已经快黑了,她让人准备了厢房,就住在陆清岑隔壁房间。 小兰花时时刻刻守着旁边的动静,深怕陆清岑被带着,或者有男人闯进去。 陆南枝太累了,给伤口换完药,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陆清岑得知陆南枝过来了,迫不及待的来找她,不聊说了一会儿话,便当误了听大师诵经的时间。 她赶过去的时候,都快结束了。 老夫人知道后,狠狠的训斥了一通。 “你在府里做事不妥也就罢了,怎么来到外面还如此,真是不懂事,等会儿回去抄写经书。” 老夫人对于她的这些孙女一个也不喜欢,对孙子可谓一个比一个好,典型的重男轻女。 陆清岑胆子小,头一次被这样斥责,都快被吓哭了。 “是,祖母。” 正巧,三皇子一行人过来上香。 “老夫人,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您。” “三殿下。” 老夫人见他拱手弯腰,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折煞老身了。” 三皇子面色带笑,显的尤其会说话,“母妃经常跟本殿下提起老夫人,说您慈眉善目,您又是父皇亲封的诰命夫人自然使得的。” 陆南枝慢悠悠的过来恰巧听见这没一句,她觉得这三皇子估计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个词儿。 还慈眉善目,刻薄嘴脸还差不多。 老夫人笑的心花怒放。 连忙道“门口有一颗姻缘树,据说很灵验,我们家三姑娘正巧到了适婚年龄,三皇子若是不介意,不防带着她去瞧瞧?” “好。” “祖母,我” 话还没说完,被老夫人一记刀眼吓得不敢说话。 老夫人找了一个借口带着府里的姑娘们离开。 留下陆清岑一个人尴尬的站在远处。 陆南枝看着老夫人走了,这才瞧瞧溜进去。 她走的急,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左相。 他蹙眉,嫌弃的后退一步。 陆南枝本来想给他道个歉,觉得他态度不好,默默闭嘴拉着陆清岑要走。 陆清岑能躲过三皇子,立马高兴起来,可还没高兴几秒。 身后三皇子上完香叫住了她们。 “等一下,你是何人,为何拉着陆三小姐。” 陆南枝转身,声音清脆“陆府三房二小姐陆南枝,见过三皇子殿下,殿下若是没事,小女便先带着妹妹走了。” 三皇子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如今,陆清岑是万万不能离开,他还得试探一下三姑娘愿不愿嫁给他。 虽然是为了利益联姻,但也得问问人家小姑娘的意见。 “这可不行,老夫人让本殿下带三姑娘去系红绳,若是你们就这样走了,老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陆南枝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没这门亲事,处于各种原有,陆清岑都不应该嫁给三皇子。 她点头“行啊,那还挺巧,小女也想求一门婚事,那就一起” 人家姐姐要跟着,三皇子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勉强答应。 寺门口有一棵百年古树,此刻枝叶茂密,郁郁葱葱一片,红丝带被风吹的高高扬起,有的落照地上,滚在脚边。 陆清岑想了半天,这才写上去几个字,字儿写的歪歪扭扭的,跟小虫子在上面爬一样。 陆南枝看见她写的字,顿时觉得自己写的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我帮三姑娘挂。” 三皇子微微一笑。 陆清岑正准备拒接,陆南枝已经接过她手里的丝带,笑盈盈的说“怎么能麻烦殿下您呢?还是小女来。” 第21章 一块玉佩 三皇子正要说些什么之间陆南枝身形一跃,脚以树干作为支撑点,轻而易举的爬上去。 陆南枝踩在一棵粗壮的枝干上,感觉已经够高了,这才将丝带系上去。 陆清岑没想到自家姐姐功夫这么好,眼睛亮晶晶的,激动的鼓掌。 “姐姐好棒!” 陆南枝从树上跳下来。 挑眉一笑“丝带系完了,若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我有话跟三姑娘说。” 三皇子急忙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位陆二小姐似乎有点讨厌她。 陆清岑自动躲在陆南枝身后。 陆南枝淡淡开口“男女授受不亲,为了家妹的清白,还是请三皇子离她远点。” 三皇子看了一眼陆清岑小姑娘睁着圆鼓鼓的一双眼,就跟只小仓鼠似的,间他看她,膝盖一弯曲,三皇子连她脸都看不到了。 回到厢房,老夫人听说陆南枝没有经过她同意也来寺庙了,并且还阻拦三皇子和三姑娘交谈气的直锤大腿。 三房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造孽的玩意啊? 她吩咐人喊陆南枝过来,陆南枝又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老夫人叫了好几天,陆南枝死活不过来,气的她直哆嗦。 “行了,直接给三姑娘那屋点一根迷香,等三姑娘晕了后,送进三皇子的厢房。” 常嬷嬷应了声,“老奴这就去办。” 房顶上,小兰花小心翼翼的将瓦片盖上去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陆南枝正在用晚膳,这菜太清淡,一点油腥味也没有,最近嘴被沈容煦养刁了,实在吃不下去。 她正烦躁呢,听见这话,差点没把桌子掀翻了。 她在屋里琢磨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法子回过去。 就在此刻,小兰花说,二房嫡女大姑娘来了。 二房大姑娘缓步走进来,她生的貌美,姿色双绝,人也很精明。 陆南枝之前也听说过,她生母也是个厉害角色,手段一套一套的。 “有事?” 二房大姑娘陆蓁蓁,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知道三堂妹不想让二堂妹嫁给三皇子对吗?” 陆南枝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开口“你想做什么?” 陆蓁蓁坐下来,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真诚的说“我愿意代替二堂妹,你也知道的,我这身份,祖母是不会允许的。” 她是嫡出,若是嫁人,自然是正妻,但她本身就有婚约,嫁给三殿下的机会为零。 “你爱慕三皇子?! 陆蓁蓁嗯了声,羞红着脸点点头。 “二堂妹,我知道府里的姐妹就数你最厉害,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你若是这次帮我,我一定会记下你这个恩情,来日做牛做马” 陆南枝打断她的话“你让我想想。” 她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过了片刻,她开口道“用这种法子,你就只能做侧妃,你也愿意。” 陆蓁蓁没有犹豫,重重的点头。 陆南枝笑了笑“那好,今晚你住阿岑的房间。” 送走陆蓁蓁,陆南枝又在小兰花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兰花睁大眼睛“真要这么做?” 陆南枝道“三皇子自找的。” 对待敌人,她从不手软。 半夜,夜色朦胧,天空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隔壁房间传来衣料摩挲发出的声音,很快,房门被打开,两名黑衣人扛着一个人走出来,急匆匆跑远。 陆南枝关上房门,一跃而上,踩着屋檐来到三皇子房间的屋顶,兴致勃勃的掀起房瓦。 沈容煦晚上才来到寺庙,他正准备跟三皇子说一些事情,便看见两个人抬着一名姑娘送进了三皇子的厢房。 他蹙眉,这是在寺庙,还有没有一点分寸? 他正准备进去制止,脚步突然一顿,他抬头向屋顶看去,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巧能看见一道人影趴在屋顶上偷看。 陆南枝正看到关键的时候,不由得心潮澎湃 伸手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她低声说“别当误我看戏。” 一时间,她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又捅了捅她的肩膀。 她回过神来,僵硬着身子扭头。 嘴巴张大,差点没有尖叫出声。 陆南枝猛的伸手,捂住沈容煦的嘴巴。 一手指了指下面,两人跃下去,陆南枝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沈容煦连忙跟上去,两人轻功都很好,这一跑便到了后山。 后山荒凉,山野空旷。 是个打架的好地方,陆南枝二话不说对他出手,拳脚功夫十分蛮横。 沈容煦被她的拳头砸中腰腹好几处地方,不由得找机会反手牵制住她。 陆南枝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陆南枝胳膊举动,扭头看他,怒道“放开我!” 扭头见,她脖子里的玉佩滑了出来,那是一块拇指大小的暗红色玉佩,做工极为惊细,模样就像古时候的图腾,十分别致。 沈容煦惊异的看着,目光呆滞。 陆南枝趁机一脚踩在他脚背上,痛的他后退一步。 “你的玉” 这块玉是她生母留给她的遗物,也算是世界上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信物。 陆南枝一直挂在脖子上。 她将玉塞进领口内,冷冷的看着他“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沈容煦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你那块玉,能不能让我仔细看看。” 陆南枝果断拒接。 “休想!” 她往回走,沈容煦也跟了过来。 “你今日做的事,我权当不知道,你将玉佩给我瞧一眼,之前的事我也当没发生过。” 陆南枝脚步一顿,歪头问他“那你不会再拿我杀人一事威胁我?” 沈容煦摇摇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南枝眼珠子一转,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被威胁,而且还能彻底和沈容煦划清管关系,简直不要太划算,而且她这块玉佩,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她将玉佩掏出来,递给他“我就不摘了,你看。” 沈容煦伸手捏住那块玉佩,低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陆南枝这才发现两人的姿态过于近了,他弯着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他垂着眼睫,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青影,微微轻颤时,那双眼睛好看极了。 陆南枝脸颊有些发烫。 第22章 心安理得 他见过的人里面,除了她兄长,就数沈容煦长得最好看。 若说兄长是一把古朴的宝剑,能威慑四方的那种,那么沈容煦便如同一块温润的玉。 沈容煦松开她,低声道“好了,我们回去” 陆南枝咳嗽了一声,微微点头。 翌日一早,陆南枝还没睡够,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听说二房大姑娘今日一早从三皇子房间内出来。 虽然事情被压下去,捂得密不透风,但还是有人私下议论。 老夫人气的病倒了,问大姑娘,她支支吾吾不肯说。 一行人急匆匆回了府邸。 陆南枝从老夫人哪里回来,又回去补了一个觉。 这才慢悠悠回府。 事情的经过便是,陆三姑娘不想嫁给三皇子,老夫人便偷偷给下了药送去三皇子哪儿,本来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后逼迫三姑娘嫁给三皇子,不料大姑娘住了三姑娘的房间,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大姑娘不行啊,她是嫡出,又有婚约。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侯府名声不就全完了吗? 而且大姑娘一个嫡女失身给三皇子,她的身份怎么着也应该是正妻,可是闹了这么一处,皇室也不肯啊,若是让大姑娘去给三皇子当侧妃,侯府也不愿意。 侯爷得知后,气的冲了老夫人一通,每次都这样! 陆南枝听着小兰花绘声绘色的讲述外面都传言,悠哉悠哉的嗑瓜子啃西瓜。 不亦乐乎。 她这次倒要看看,侯府如何收场。 陆清岑坐在一旁,手捧着下巴,轻声问“姐姐,是不是你做的?” 陆南枝嗯了声“我这事儿办的不对,你别跟我学坏了” 陆南枝做事一向没有底线,利益为上,只要她在乎的没事,伤害到别人她也不会有悔过之心。 陆清岑哦了一声,乖巧的点头。 又过了些日子,三皇子上门求亲。 想迎娶二房嫡女为妾,排场弄得浩浩荡荡的,给足了候府面子,但就这样,也阻挡不了人家在背后编排议论。 侯爷和三皇子交谈了一个时辰,最后答应了。 陆蓁蓁如愿以偿嫁给了三皇子,送来陆南枝好多东西来感谢她。 都是些好东西,陆南枝爱钱财,欣然的接受。 过些时日便是太子的寿宴,陆南枝因为长公主的缘故,结识了太子殿下,是太子府常客。 她和太子走动的原因很简单,她想要以陆南枝这个身份嫁入东宫为太子妃。 成为太子幕僚还比够,陆南枝想掌控更多的东西。 太子寿宴,自然是办的很大,几乎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去了,也包括他们的女儿。 毕竟太子身份尊贵,若是能嫁入东宫,自然能给家族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 府里请了绣娘给府里的贵妇千金们做衣裳,主要还是为了太子寿宴一事。 轮到陆南枝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她让绣娘给她量了三围,发现又瘦了一圈。 为首的绣娘打开册子,询问道“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陆南枝摆摆手,小兰花立即将画好的图递给她。 陆南枝懒洋洋的坐着“就按照上面的,用天蚕丝,肩膀那块领子版型要正,腰带就用红颜锦,绣花的线一定要用金色的,裙摆后面绣完之后,缀上一圈流光石,知道流光石罢?” 绣娘看着那繁琐的图,听着她的各种要求,脸上的笑都要僵硬了。 “知道。” 陆南枝嗯了声“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知道呢。” 绣娘犹犹豫豫的道“这裙子要是做出来,银子估计得十万两。” 用料哪一样不是价值千金的宝贝,更别提着图上的裙子有多难做了。 别说这领口,就连这袖子,这裙摆的弧度都要讲究。 十万两,是有点多哦。 陆南枝想了想,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钱,她心安理得。 道“没事,侯府少不了你的银子。” 下人将事情汇报给三房夫人。 三夫人正在喝茶,听见这消息,一口喷了出来。 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不行,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贴身婢女啧她性格火爆易冲动,没少在二姑娘哪儿吃亏。 “您冷静一下,您到时候就跟老爷提一嘴便是,没必要这么生气的去闹一通,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您。” 三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给自己顺其。 “你说的对,我不能生气!” 可是越想越生气,婢女道“不如您差人跟老夫人说一声?” 很快又被她否决了。 “老夫人正病着呢,万一听见这事儿生气,一口气没上来怎么办?” 还是等等。 于是三夫人等啊等,从白天到晚上,三老爷终于回府了,却去了陆清岑生母的院子。 三夫人急了。 才到那妾室的院子,就被训了一通。 三夫人气急败坏的回了自己都院子。 第二日,她还是没有见到三老爷。 于是一天天过去,这状也没告成,反而三老爷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 去了陆南枝的院子。 “爹爹,喝茶!” 陆南枝笑眯眯的递过去一盏茶。 三老爷喝了茶,正准备说她胡乱花钱一事,没想到陆南枝抢先开口“爹,我是真的不喜欢烁言,你什么时候让我跟他接触婚约。” 三老爷一听这事儿就头疼,连忙站起来“这件事以后再说,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陆南枝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的勾起唇角。 呵,跟她斗。 转眼间,到了太子生辰这天。 陆南枝照例和往常一样将五官弱化,皮肤涂黄。 衣裙没穿重金买的那条,随便拿了一件比较华贵的。 她让小兰花将重金买的拿好,跟着一块儿出了门。 还没出发,衣裙靓丽的小姑娘站在侯府门口,宛若一道风景线。 只有陆南枝是个意外。 陆呈桉和府里兄弟们站在一处,大多都围在一起说话。 陆呈桉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身上,见她穿着朴素,忍不住皱眉。 他绕过去,来到陆南枝面前,低声道“是没有新衣裳吗?” 那意思是在问,是侯府苛待你了吗。 陆南枝回话“等会儿我再穿。” 陆呈桉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名堂,低低的嗯了一声,什么也么说,转身回到原处。 “我没眼花,小侯爷竟然跟二姑娘说话。” 有人惊叹。 第23章 浓情蜜意 陆南枝也没想到陆呈桉突然过来,这大半个月以来,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俩人就没再说过话。 很快,王府的马车来了。 陆南枝和陆清岑坐在最后一辆。 陆南枝听着外面集市上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她靠着车壁眯眼睛,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太子准备礼物,这礼物总要私下给的。 “小兰花。” 陆南枝让她附耳过来。 小兰花听完,面色古怪“好,奴婢就这就去办。” 人说着,一跃而下从马车上跳下来。 “姐姐,你跟她说的什么?” 陆南枝笑了笑,“没事。” 很快,两人下了马车,跟着侯爷进了太子府。 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处处热闹喧哗。 陆南枝拉住她的手,避免她被人撞到受伤。 两人走在后面,根本没有注意。 前面好像发生一点问题,有人在拌嘴,都快吵起来了。 陆南枝本着看好戏的态度,看了起来。 原是两位官家小姐撞了裙子,但因为这裙子太过好看,两人都不愿意脱下来,都想着在宴会上惊艳众人,这不,一不小心引起众人围观。 陆南枝粗略的扫了一眼,觉得着裙子不过尔尔,俗不可耐。 两人再回头时,侯爷他们已经进去了,没人发现少了她们两个人。 陆南枝习以为常“走。” 二人跟上去。 太子寿宴在一方院落中举行,环境清幽,筹备盛大。 陆南枝报了自己的身份,太子府的下人将她们请入庶女的那一桌。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子和三皇子以及一众大臣说说笑笑的入座。 “感谢诸位来参加本宫的生辰宴,本宫在这里敬诸位一杯。” 太子一身宝蓝色长袍,宛若一位世家公子,高大俊朗,看的一众闺阁女子芳心乱颤。 本身太子这一身份就够吸引人了,太子又长得一表人才,皇城多的是挣破脑袋想嫁给他的。 陆南枝正看着太子若有所思,却察觉到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视线落在她兄长那一桌,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面纱,估计连被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没关系,她就是丑。 陆南枝见沈容煦还不收回去眼神,瞪了他一眼。 沈容煦捏着酒杯朝着她举起,那意思不言而喻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呸,谁认识你啊。 接下来就是各位闺阁小姐们展示才艺的时间。 陆南枝低头干饭,这大中午的,不吃饭又是给人唱歌又是跳舞的,有病哦。 陆南枝一边便吃,一边给陆清岑夹菜。 这一大桌子别人几乎没怎么吃,一个个暗怀心思,不知道打的什么注意。 午宴快结束,陆南枝站起来,悄咪咪的溜出院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子正在和三皇子等人敬酒。 一个婢女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太子迷茫的双眼突然一亮。 “诸位先用,本宫有事,去去就回。” 沈容煦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陆南枝方才所坐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他蹙眉,站了起来“我去一趟如厕。 “那正好,一起。” 林致开口道。 湖面上矗立着一座小亭,湖水清澈,偶尔有锦鲤游跃,两边的杨柳枝叶葳蕤,垂在湖面上,树影被风一吹,婆娑起舞。 琴声悠然入耳,太子怔怔的看着亭中的女子,目光渐露痴迷。 那人身姿招展,长臂交叠,舞姿伴随着琴声而起,她身着红色重纱长裙,裙子如一朵热烈的鲜花盛放,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长袖如流云飘浮而过。 她的舞姿极为曼妙多姿,身形矫若游龙。 饱满的额头下,那双眉眼精致娇媚,眼波流转间勾人心魂。 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很是勾人。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她脸上的面纱轻轻的落在地上,露出那张冠绝天下的容貌来。 琴声进入尾端,突然急湍如流水涌过。 轻柔缓慢的舞姿突然激烈起来。 琴声停下,陆南枝的额头汗珠滚落,气息不稳的停了下来。 她掀起半阖的纱幔,缓步走了出去,原本笑盈盈的脸在看见太子身后的沈容煦以及左相时,顿时僵硬在脸上。 看两人这反应,是看见她跳舞了。 陆南枝硬着头皮给太子问安。 “南枝祝殿下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原本练习了好几遍娇柔造作的话也变得十分僵硬。 太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亲昵“本宫还说呢,今个儿怎么没见到你,原来跑这里来了,还给本宫准备了舞,本宫很喜欢。” 很显然,太子还没发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沈容煦。 陆南枝看见沈容煦,急忙缩回自己手背在身后。 太子总算是发现来人了。 只是方才话,恐怕被他听的清楚。 “下官方才还跟林致说,怎么一直不见太子,原来殿下这是来私会情人来了。” 沈容煦淡淡开腔,一双眸子波澜不惊。 只是压抑了眼底涌动的暗沉。 究竟有多熟悉,才会精心给太子准备跳舞,太子又会一上来就拉她的手。 沈容煦有种想把太子的手给剁了的冲动。 “不是,别误会,这位是侯府小姐陆南枝,砚舟的好友,本宫也是前些日子才认识她。” 那就更过分了,前些日子才认识,如今就能拉手了。 沈容煦自动忽略了,自己第一天认识陆南枝,就和她抱在一起了。 陆南枝低着头,连忙将脸上的面纱给戴上,心中恼恨,这个时候沈容煦怎么来了?坏她好事! “那个,民女就先回去了。” 陆南枝同太子开口。 太子还以为她不想自己的容貌被旁人看见,笑着应允。 途径沈容煦身旁,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陆南枝脚步一顿,眸光动了动,后背冒出冷汗。 这厮又想做什么? “我说呢,怎么南枝妹妹前脚还和本官浓情蜜意,后脚就跑来给太子祝寿来了,原来是本官误会了。” 陆南枝“” 谁跟他浓情蜜意了?胡说八道,这不是败坏她名声么? “沈大人,你” 陆南枝话还没说完,沈容煦抬手搂住她的肩膀。 陆南枝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不由得睁大双眼。 太子指着二人,大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原本以为这陆二小姐对她有情,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第24章 失望透顶 沈容煦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走。 直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沈容煦才放开她。 勾着唇角讥讽“几天不见,陆二小姐长本事了啊,勾引太子?” 沈容煦破坏了她好事儿,陆南枝都不知道如何去补救,听见这话,一时间脾气上来,仰头看着他。 “和你有关系?太子高大威猛,总比你一个弱不禁风的贵公子强?” 她语调慢悠悠的,说着还不忙拿那种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她一遍。 “你说谁弱不禁风。” 沈容煦上前一步,逼的陆南枝后背贴上假山。 她捏了捏拳头,正准备动手,下一瞬,沈容煦突然低头。 唇瓣相触。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心跳声在狂跳,一声接着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的。 二人的衣袖交缠在一起,红与白相映,碰撞出触目惊心的美感。 远远看来,身影依偎,周遭的气氛都暧昧起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陆南枝指尖泛起酥感。 过了许久,她长睫微颤,反应过来推开他抬手便是一巴掌。 沈容煦被她打懵了,怔怔的看着她抬脚跑远的身影。 方才低头吻她的时候,也只是鬼迷心窍,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甚至还能感受触碰上去的感觉。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不由得嘴角上扬。 完了,占了人家小姑娘便宜,这次怕是得记恨他。 沈容煦想的没错,陆南枝跑了老远才想起来对方占她便宜,她仅仅是打了对方一巴掌而已。 不由得一阵恼怒,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找沈容煦干一架,但又想到方才那个画面,不由得一阵脸热。 他身上似乎还有一股药香,淡淡的,很好闻。 宴会结束,陆南枝也没找到机会很和太子解释,只能跟着回去。 回去没多久,李烁言的母亲过来找她。 彼时陆南枝正躺在阁楼窗边的美人榻上吃葡萄。 她并不想见李烁言的母亲,但还是让人请了进来。 李夫人看着面目和善。 陆南枝行了一礼,请李夫人坐下。 李夫人对她一向不冷不淡,讨厌她是肯定的,但由于她的身份能给自家儿子带来便利,就不多说什么了。 李夫人目光扫了一圈,落在桌子上拿一堆瓜果皮儿上,眼里有些嫌弃。 “二小姐有没有时间,出去走一走。” 陆南枝眼睛转了一圈,心想这李夫人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她倒是想看看李夫人想做什么,于是微微颔首,跟着她下了阁楼。 李夫人找她,一向没什么好事。 陆南枝思绪流转,仔细想了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细数一下,出格的事情太多了。 得,这李夫人又准备数落她了。 果然不出所料,二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李夫人道“三夫人说你买了件价值千金的裙子?” 陆南枝跟在她身后,一派温顺的小辈姿态。 倒不是怕李夫人,而是怕父亲知道了又该唠叨她。 三夫人看她不爽,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她,跟李夫人说这件事,也就是觉得这李夫人说她未来的婆婆,能拿捏的住她。 想法挺好的。 陆南枝点头。 李夫人蹙眉道“你买这么贵的裙子,是为了什么?” 陆南枝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裙子不买来穿,还能干什么?当洗脚布?” 这话着实把李夫人气的不轻,她的意思是,陆南枝买这么贵的裙子,有什么用?平白浪费银子。 “你你如此奢靡挥霍,将来嫁给我儿,岂不是祸害” 陆南枝嗤笑一声。 “李夫人话别说的太满,这婚事能不能成还得另说,更何况,我花的又不是你儿子的钱,你着急什么?” 李夫人怕的就是她嫁过来之后挥霍无辜,而且自家儿子性子软,不一定能降得住她,那不是娶了一个祸害活来吗? 她本想着敲打陆南枝一番,岂料这姑娘如此顽固不化。 陆南枝见她不在说话,开口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南枝就先走了。” 陆南枝转身要走,李夫人连忙抓住她。 “你等等,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能不能成?你什么意思?” 李夫人死死抓着她是胳膊,抓的她很疼。 陆南枝皱眉,“你松手!” 李夫人不肯,陆南枝挣扎起来,二人争执,旁边的婢女赶紧上来劝架。 陆南枝被拖的一个踉跄,气的她反手就是一把,那婢女撞到李夫人身上,急急抓着陆南枝,然而李夫人一个站不稳,惊呼一声,不可控制的往旁边湖水里跌去。 陆南枝睁大眼睛,连忙伸手去拉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李夫人跌入水里,扑腾着尖叫惊呼。 陆南枝正想下水救人,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声“娘!” 一道身影跳入水中,水花飞溅在她脸上。 李烁言将他娘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陆南枝站在一旁,看着李夫人不断的吐出水,逐渐清醒。 “儿子,陆二推我” 她声音虚弱。 陆南枝站在远处,能感觉到李烁言看着自己的目光和之前不一样。 李烁言从房间出来,陆南枝站在屋檐下等着。 “我知道你一直想退婚,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对我娘下手。” 少年郎红着眼,看起来伤心欲绝,对她失望透顶。 陆南枝发誓,她真的没有想过用李夫人逼迫他退婚,他们认识好些年了,陆南枝再不情愿嫁给他,也不愿意伤害他。 “我不知道你娘说了什么,但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是你娘对我动手,争执中出了意外。” 李烁言明显不相信她,捏紧了拳头“就算她对你动手,你也不能把她推进水里,我记得你会武功,你若是想,会救不了她吗?” 陆南枝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解释过了,不是我做的。” 李烁言垂下头,眼睫轻颤着“既然你想退婚,那退,我会跟三老爷说。” 陆南枝愣了愣,没想到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都没退成婚,如今李烁言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 第25章 娇纵奢靡 陆南枝微微一笑“好。” 她二话没说,抬脚离开,直到出了院落,都没有看李烁言一眼。 李烁言捏紧了拳头。 府里很快传出去陆南枝害李夫人落水的消息。 三老爷办完差事去了一趟,李烁言却说要退婚。 当晚三老爷便过来将她训斥了一通。 陆南枝心情郁闷,连晚膳都没吃便上床睡觉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就都死咬着她不放了。 “主子,小侯爷来了。” 小兰花敲了敲门。 陆南枝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进!” 陆呈桉进去的时候,小姑娘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顶着一个鸡窝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听说你没吃饭,让小厨房做了点儿,起来。” 陆呈桉收回目光,将食篮放在桌子上,帮着小兰花一一打开。 小兰花摆好后出去,顺便带上门。 房间只剩下二人。 陆南枝这会儿感觉自己饿了,拿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慢点。” 陆呈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陆南枝对他笑了笑。 “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澄清。” 陆南枝无所谓的笑起来。 “没事,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胡说什么!” 陆南枝吃完饭,放下筷子“大哥就不怀疑我?” 受害人一口咬定是她做的,陆南枝根本无法辩驳。 陆呈桉看着她,摇头“你不屑于为了退婚推他母亲下水。” 所以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他都不相信是陆南枝故意为之。 陆南枝一怔,白日里李烁言一口咬定她害他母亲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有点难受的,可是如今堂兄说相信她,完全驱散了她内心那点微不足道的难过。 陆南枝伸手抱住他,脸靠在他肩膀上,声音温软“哥哥你真好。” 陆呈桉拍拍她的后背,有些浑身燥热,“好了,快起来。” 陆南枝嗯了一声。 翌日一大早,主院传话让她过去。 陆南枝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下人,好像是和她昨天推李夫人下水有关。 李烁言答应退婚,陆南枝也就没在意。 更没想去找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 她来到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陆呈桉站在大堂上,身形挺拔高大,气场沉稳,给人一种压力感。 地上跪着一名婢女,正是昨天和李夫人一起欺负她的那个。 老夫人吩咐陆南枝坐下,神色平淡。 一屋子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片刻,李烁言扶着李夫人走进来。 说了几句场面话,老夫人看向陆呈桉。 陆呈桉道“今日请诸位过来,是因为有件事情想弄清楚,你来说。” 他说着,看向地上的婢女。 婢女低着头,缓缓道“太子寿宴,陆二小姐买了一件价值千金的裙子,陆三夫人将这件事告诉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被唆使,担心来日三小姐嫁过来以后败光家产,于是便去找了陆二小姐问话……” 后面的二人说的话一字不差放重复了一遍。 李烁言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婢女“我昨日问你的时候,你说是南枝妹妹将我娘推下水的。” 那婢女道“是夫人让奴婢这样说的,如若不然,您岂不是要为了陆二小姐跟她翻脸……” 李烁言看向自己的母亲,李夫人哪能想到,这婢女居然背叛她,一时间怒火攻心,然而她身份低微,不得发作,双颊通红,眼神飘忽。 “不能单凭一个婢女就定我的罪?” 她还在嘴硬,打算就这么耍赖过去,然而陆呈桉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它。 他拍拍手,两个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你们昨日看到的,听见的说一遍。” 两个下人如实禀报。 李夫人脸色不太好看。 “误会,都是误会” 到现在李烁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呈桉道“误会?我妹妹还没嫁给你儿子,你就这样污蔑她,她若真是嫁给你儿子,是不是得被你欺负死啊?” 他声音冷冽。 李夫人哪能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一时间脸色煞白。 陆呈桉又道“退婚后,也劳烦二位搬出去。” 这几年李烁言母子二人一直在侯府生活,手里没多少银子。 搬出去?他们已经习惯了侯府富贵的生活,搬出去和要了他们的命没有什么差别。 李夫人愣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小小的诬陷了陆南枝一下,不单单毁了儿子的婚事,还被勒令搬出去。 她跪在侯爷夫人面前“我只是一时犯糊涂而且,而且若不是三夫人跟我说那些话,我又怎么会去找二小姐?” 大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看陆呈桉这态度,铁了心要将这母子二人赶出去。 三夫人眼见着火烧到她身上,连忙站起来开口道“我只是闲来无事找李夫人说说话,说能想到李夫人就直接去找南枝这丫头训话了。” 她急着撇清关系,李夫人眉头紧蹙,还想再说什么,对上三夫人隐约含着深意的眼神,顿时不敢吭声了。 “退婚罢。” 陆呈桉淡淡开腔语气不容拒绝。 李烁言捏紧了拳头,扶着李夫人起身。 “好,我会退换生辰贴。” 他失魂落魄的带着李夫人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扭头看向陆南枝。 陆南枝耷拉着脑袋,一脸困倦,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些年无论陆南枝闯了什么祸,或者又是被谁欺负了。 陆呈桉这个堂兄总会为她出头。 这次也不例外。 陆南枝再次抬头时,人已经走了。 她如释重负,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听见三夫人道“南枝这丫头性子娇纵奢靡,就算换了婆家也没人能受得了?小侯爷既然管了这件事,不妨也管教一下她这性子。” 陆南枝低头一笑。 陆呈桉道“娇纵奢靡?怎么?偌大一个侯府,还养不起一个小姑娘?” 他脸色冷淡的看着陆三夫人。 侯府以后是要交到陆呈桉手上的,三夫人哪儿敢惹他,支支吾吾的开口“那,那也不能一件裙子就” “敢问三婶,二堂妹是花着你的钱了?” 第26章 私闯闺阁 三夫人摇摇头。 “三叔都不说什么,您却为了这点儿银子去撺缀李夫人训话二堂妹,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们侯府还要不要脸面了?”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淡淡的偏偏一针见血,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老夫人一向注重颜面,一听这话,面儿上不免有些愠怒。 最后罚了三夫人关禁闭一个月,没有允许不能出去。 陆南枝从院落出来,远远看见李烁言站在属下等着。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无非是那么几句话,陆南枝不用想也能猜到,她不想跟他煽情。 绕到另一边飞快的走了。 然而没走多远,发现李烁言跟了过来。 陆南枝蹙眉,无奈回头看他。 “不用道歉了,我们两不相欠。” 毕竟为了退婚,陆南枝做事也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 李烁言站在原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这会儿却如鲠在喉。 他只能看着陆南枝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里,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 她回到南枝院,陆呈桉已经在阁楼上等着了。 她飞快的跑上去,笑盈盈的坐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拱拱手“谢谢大哥啦!” 陆呈桉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 这次也是碰巧了,这李夫人上赶着招惹陆南枝。 陆呈桉伸手敲一下她的脑门,眼神有难以言喻的宠溺,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疼~” 陆南枝将他的手拿下来,小嘴一撇,撒娇似的说了句。 陆呈桉无奈的摇头一笑。 小兰花忧心忡忡的看了他们一眼,关上了房门。 主子做事向来不管不顾,小兰花只希望她能冷静点儿。 俩人正在屋内说话,小兰花敲了敲门。 “主子。” 陆南枝疑惑的嗯了一声。 只见小兰花递过来一封书信,说是方才沈公子派人送来的。 陆南枝瞪了小兰花一眼,怀疑她是故意的。 小兰花恭敬的退到一旁。 看样子是不准备出去了,分明有种赶陆呈桉离开的意思。 陆呈桉想问她怎么又跟那位沈公子牵扯上了,但料想妹妹会糊弄他,反而伤了和气,便不再吭声,不如自己去查。 等着他走了,陆南枝才打开那封书信看了起来。 沈容煦是出了名的有才华,一手字写的端正典雅,锋芒内敛,跟他这个人一样。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约她出去游湖。 陆南枝想起那天在太子府的情形,就觉得离谱。 这沈容煦居然非礼她,平常不声不响的,还经常跟她干架,那天看起来就像是吃醋了才会做出有反常理的举动。 陆南枝摸了摸下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去让人回话,就说我没空!” 这么好吗? 小兰花扯了扯嘴角,心想主子这是又要开始了吗?可这沈公子,主子玩不起啊。 陆南枝没觉得自己玩不起,谁让沈容煦主动送上门儿来的,本以为他不是那种看中外貌的肤浅之人,没想到也会因为她换了一张脸对她有了念头。 陆南枝心中啧啧两声。 竹苑书房,沈容煦站在桌前作画,外面传来敲门声。 “公子?” 沈容煦嗯了声,怕弄污了那张画,随手将笔放在一旁。 “侯府传来消息,说是陆二小姐说没空。” 说没空不是真的没空,而是不愿意见他。 沈容煦早有预料,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楚河呢?” “应该藏在相府,相府守的很严,我们的人进不去。” 铁衣低声道。 自从那楚相救走楚河之后,爆炸案嫁祸一事算是断了线索,索性三皇子安然无恙,没有受到牵连,可是就这样放过太祖,还是让人觉得不爽。 “也罢,不必守着了。” 说起来,太子也是受人算计。 究竟是谁呢?这一点让人想不通。 夜逐渐深了,漆黑的夜幕中只有零零散散的星子闪烁。 一阵冷风吹拂而过,院内的枝叶刷刷作响,树荫下站着一人。 陆南枝恍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趴在窗上,俯瞰着下面。 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阴影处,雪白的袍子披了一层月光,微风扬起墨色的长发,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一起。 四目相对。 陆南枝睁大眼睛。 “小姐,你在看什么?” 小兰花铺完床,就看见她呆呆的看着下面。 陆南枝一溜儿的下了楼。 她跑到楼下,来到沈容煦面前,抬头望着他。 “你来干什么,又想找到打架?” 沈容煦眨了眨眼睛,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私闯小姑娘的闺阁,这要作何解释? 可是看陆南枝气势张牙舞爪的看着自己,一副恨不得冲上来和他打架的架势。 “不打不打。” 他过来可不是为了和她打架,只是感觉许久没见到她,看一眼罢了。 陆南枝咄咄逼人“那你来做什么?不说我就喊人了!” 沈容煦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陆南枝眼睛睁的圆鼓鼓的。 啊喂,这是干什么? 沈容煦的脸埋在她的颈窝,低声问“为什么不答应和我出去游湖?” 陆南枝“……” 赵国民风开放,男子可三妻四妾,身份尊贵的女子也可私养面首,互相钟情的男女也可定亲,更别说男子邀请女子游湖,这简直在正常不过。 可是轮到她和沈容煦身上,就显得越发诡异。 要知道她这个身份和沈容煦都没怎么见过,见到了也不搭话,而且认识之后也是一见面就打架,如今沈容煦不单亲了她,还邀请她游湖,就差没说喜欢她了。 而且沈容煦也不是那种穷追猛打的性子,一上来就这么强势,这谁顶得住啊? 陆南枝费尽全力推开他,做了一个“你不要过来”的手势,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一个十分安全的距离。 “我不想去,尤其和你!” 她一字一顿。 “为—什—么? 沈容煦学着她的说话方式。 陆南枝跺脚,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别学我说话!” “那你怎么样才能答应我?” 沈容煦低眸。 陆南枝想起金矿生意,但是直接跟他说,他肯定会问她原因,真正的原因肯定不能告诉他,但若是找一个借口糊弄他,他那么聪明,一定想得到。 第27章 图谋不轨 “怎么样都不去。” 陆南枝双手环胸,后退了两步,还朝他挑眉一笑,说不出的得意。 沈容煦又没有办法逼她,塞给她一个锦盒便离开了。 陆南枝握着那个锦盒,一脸懵逼的回到楼上。 锦盒里放着一根金簪,上面的凤凰做工精妙绝伦,栩栩如生。 沈容煦送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陆南枝盯着那发簪看了一会儿,这发簪和外面卖的不太一样,越看越觉得好看。 只是太贵重了,她这身份也没法儿带出去啊? 陆南枝将发簪扔给小兰花。 “当了去。” 小兰花睁大眼睛啊了一声,触及到她不容置喙的目光,还是乖乖去了。 小兰花知道这是沈容煦送的特意查了一下,避开王府的产业,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当铺。 眼看着三皇子赵玄宜和陆蓁蓁的婚事将近,陆南枝陪同二夫人和一众女眷去了如意楼定制大婚所穿衣物。 繁华热闹的长街上,空气闷热压抑,炎炎烈日,已是酷暑。 陆南枝撑着一把素花油纸伞下来,跟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如意楼。 如意楼汇聚了天下珍贵首饰,各种名贵衣料,能进来这里的非富即贵。 因此她们进去时,并没有多少人。 陆清岑和众多姐妹们一进来都看花了眼。 趁着二夫人和如意楼谈事的功夫,玩儿的好的聚在一起四处看起来。 二夫人是陆蓁蓁的生母,心里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给女儿最好的排面,免得她嫁去三皇子府被人欺负了去。 陆清岑抱着陆南枝的胳膊,一脸惊奇的看起来。 二人看着,陆南枝突然瞥见一个特别眼熟的东西。 她目光看着檀木展台,目光顿住。 陆清岑本来让她看上面放着的玉佩,见她没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南枝姐姐!那个好漂亮啊!” 陆清岑兴冲冲的拉着她来到了那根发簪面前。 金色的凤凰发簪在一众金银首饰里面十分夺目。 看着这根本来应该被卖掉的凤簪出现在自己面前,陆南枝扭头看向小兰花,一张脸都快绷不住了。 小兰花也不知道啊,她记得自己明明找了一个很干净很清白的当铺卖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位小姐真有眼光,这根金簪是前朝慧元皇后心爱之物,听说一直流传在民间,本店也是偶然所得。” 慧元皇后?这么有来头?陆南枝欲哭无泪,这要是被沈容煦看见,还不得找他算账。 “多少钱,我要了。” 听见她的话,陆清岑睁大眼睛,一脸讶异。 那侍者正要说话,陆南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咋咋呼呼的喊声。 “陆南枝!” 陆南枝疑惑的扭头,边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裙子的一名少女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走来,身旁跟着的正是昨晚才见过的沈容煦。 哦豁,天要亡她! 陆南枝眼疾手快的抓住那很金簪挡在身后,就怕被沈容煦这厮给发现了。 “哥!就是她抢了我的裙子!” 少女噘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小鹿般灵动。 沈容煦见到她,也是有些许的讶异,笑着打招呼“沈二小姐来买衣裳?” 陆南枝摇摇头。 小兰花紧接着解释了一遍。 那尊王府的小姐见自家兄长没给自己报仇不说,反而那么温柔和煦的跟沈二打招呼,不由得又喊了一声。 陆南枝就想着赶紧摆脱他们兄妹俩。 立即道“当日是我不对,四小姐不妨选一件衣裙,就当我赔礼道歉。” 四小姐名唤沈明月,是沈容煦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他们的生母尊王妃在生她时难产死了,如今的尊王妃是侧妃提拔上来的。 这沈明月是沈容煦唯一的亲妹妹,又是王府唯一的女儿,自然百般宠爱长大。 沈明月虽然和陆南枝没什么来往,但经过上次抢裙子一事,断定她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一个人,除非…… 沈明月睁大眼睛,伸出双手挡在自家兄长面前,“你想对我兄长图谋不轨!” 这句话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 陆南枝都懵了,这到底是谁对谁图谋不轨啊? 沈明月见过太多女子为了靠近她哥哥主动跟她亲近,没想到这沈二如此阴损,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惹怒她。 “我没有!” 沈明月瞪她“你别否认了!” 陆南枝“……” 沈容煦头一次觉得自家妹妹长大了,都会为哥哥着想了。 他伸手摸摸沈明月的头,“行了。” 沈明月呆了,什么时候兄长会对她这样温柔,要知道沈容煦看着温柔和煦,实际上个性凉薄。 陆南枝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当沈容煦领着沈明月上楼时,听见侍者来了句。 “陆二小姐,您这簪子,确定要吗?” 沈容煦侧目看了一眼。 陆南枝嗯了声,“打包。” 花了双倍的价格重新买回去,陆南枝的内心在滴血。 然而当她提着金簪回头时,这会儿应该上了楼的沈容煦站在她面前。 陆南枝都快吓个半死。 “做什么呀?” “这簪子怎么在这儿?” 沈容煦没觉得她会傻到将簪子卖到这里然后再买回去。 但她把他送的簪子卖了是事实。 陆南枝讪笑“你说啥?” 沈容煦目光冷冽“别给我装。” 陆南枝见他冷着脸,虽然很心虚,但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了。 “我说了不要,你非要给我的,还给你!” 她说着,将东西塞给沈容煦,拉着陆清岑就走。 回去的路上,陆清岑见她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二人认识,并且还挺熟的。 陆南枝郁闷极了,回去干脆练起琴来。 除了针线活不好,她的各项才艺绝佳,只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过。 她今日心情不佳,琴声多了几分戾气,让人听的觉得刺耳。 小兰花一脸痛苦的捂着儿多,心想若是注入内力,恐怕能杀人了。 陆南枝弹完琴,心情这才好转些。 她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你去给小秦送解药去。” 秦公子转化为小秦,小兰花心想她家主子又开始给人起外号了,就像她本来叫问兰,小姐非要喊她小兰花,而问银就是小银花。 第28章 噩梦缠身 这天夜里,陆南枝再次做了那个噩梦。 漆黑的夜里,茫茫大火将繁华的宫殿照的亮如白昼。 斑驳陆离的景象在眼前穿梭而过,一帧一幕在模糊的记忆里逐渐变得清醒。 那时她还年幼,不叫陆南枝,是楚国最小的公主。 母后拉着她的手,狂奔在宫道上。 她们跑的那样急,身后源源不断的追兵跟上来,护着她们的禁军一个接着几个倒下。 温热的血喷洒在脸上,她伸手摸了一把,鲜艳的红色撞入眼睛里。 她想哭,想尖叫,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摔倒在地,听见母亲急切的喊声,耳膜嗡嗡作响竟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一队军马将他们包围了起来,那马上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战甲,双眼如鹰一般锐利。 母妃抱着她,欣喜若狂的仰头看着他,可是下一秒,那个人拎着一颗头颅扔在了地上。 那是她的父皇,他死不瞑目的睁大双眼,一张面容沾染了血污。 母妃放开她,似乎想要伸手去抱滚在地上的头颅,她双手颤抖着,冲着那位将军嘶吼出声。 大雨倾盆而至,那将军面目狰狞的笑着。 小公主被按在地上,木棒结结实实的落在她身上,她身体的每一寸。 痛好痛 她听见母亲在求饶,听见她悲伤无力的哭喊声。 那凤冠落在地上,身上的袍子撕裂,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娘,娘!” 陆南枝从梦中惊醒,她怔怔的从床上坐起来。 抬手摸了摸脸,指尖湿润,她缓缓坐起来,手指穿过发丝,死死的揪住。 陆南枝低着头,额头抵在膝盖上。 小兰花从外面跑进来,身上掀起床幔,紧张的问“主子,你又做噩梦了?” 陆南枝没吭声,依旧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是早生子,自小体弱多病,反应又比别人慢,更是记不得事,可是那些记忆,日日折磨着她,怎么也忘不了,反而越来越清晰。 陆南枝不会忘记那些痛苦,也不会忘记惨死的父母和兄长。 “小兰花。” 小兰花扶着她的肩膀,轻轻的嗯了一声。 “主子,你别怕。” 陆南枝摇头笑了笑,抬脸看着她,低声问“你说,是自己的骨头被一寸寸敲断疼,还是看着母亲被凌辱至死疼?” 小兰花对上她的眼神,一时间心惊胆战。 “主子,你别说了。” 陆南枝低下头“秦公子那边怎么样?” 小兰花一脸难为情的道“沈二公子好像会医术,把他救好了。” 陆南枝心中一惊,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去睡觉。” 小兰花一脸担心“主子你没事?” 陆南枝摇摇头“你去睡,不必担心。” 小兰花退了出去。 陆南枝躺了会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天亮的时候,玉树来了。 彼时她正站在窗前看日出,橙黄色的光芒落在她眼里,双眼清凌凌的,显得十分冷淡。 玉树上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脚腕上,见她赤脚站着,立即询问“冷不冷?” 他在身后站了有一会儿,陆南枝察觉的到,也没有被他吓到,“你怎么来了?” 玉树叹气,弯腰将她抱起来。 陆南枝蹙眉挣扎“你干什么?” 玉树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随便坐在了床边,低声道“师父说,让你尽快成为太子妃,还有金矿的生意,不能再等了。” 就她这个身份,嫁给普通的世家公子当正妻都很难,别说太子妃了。 而且秦公子的毒解了,人又在沈容煦手里,秦爷又是沈容煦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玉树见她脸色不太好,眼底又有淡淡的青影,低声问“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没有。” 生怕玉树又乱问什么,陆南枝急忙转移话题“秦爷的主子是沈容煦。” 玉树惊得站起来,“你说什么?” 陆南枝点点头。 玉树叹气。 “我会禀告师父,只是我记得你一向和他不合,还是要避其锋芒。” 谁能想到,沈容煦才是天下首富,要知道,他如今才不到二十岁,可想而知这人有多可怕。 “我有一个计划,帮个忙。” 二人商量完,天已经亮了。 陆南枝看着他离开,疲惫的钻入被子里。 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过来。 第二日,她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国丈府给方砚舟,说是最近太闷了,想出去玩儿,问他有没有好去的地方。 方砚舟受到信的时候,沈容煦也在,二人在书房谈事,方砚舟听说是陆南枝来信,放下手中的物件儿便接了过去,兴致勃勃的打开看。 沈容煦握着茶盖拨动茶叶,漫不经心的问“陆二小姐找你有事?” 方砚舟以前也没少跟他说陆南枝咋咋咋,他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这次也没多想,开口说“她想让我带她出去玩儿。” 沈容煦脸上带着浅笑,握着茶盏的手骨节泛白。 他眸光一动,看向窗外道“听说玉女湖新造了一座画舫,你可曾去过。” 方砚舟眼睛一亮“那就去游湖,再叫上太子表兄!” 沈容煦笑着道“我也许久没出门玩过,不如和你们一起?” 方砚舟嗯了声“阿煦要是不介意,当然可以。” 下人送来了回信,陆南枝看完,不由得一笑,她记得沈容煦之前就想邀请她游湖,怎么方砚舟跟他一样?莫不是那画舫真的吸引人? 陆南枝第二天到的时候,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杨柳垂落在湖水两侧,婆娑起舞,湖面上停着一艘画舫,别具匠心雕琢出凤凰于飞的图案,画舫顶端挂了一面赵国旗帜,此刻正迎风飘扬。 她看着站在方砚舟身侧的沈容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是啊喂,沈容煦怎么在这儿啊?她该怎么解释?前脚拒绝了和沈容煦一块儿出来游湖,后脚主动约方砚舟出来。 最重要的是,那根凤凰簪子的事儿,二人还没和解呢。 陆南枝笑着将方砚舟拉到树荫下,压低嗓音道“他怎么来了啊?” 方砚舟疑惑“他不能来吗?” 就算和太子不是一党派,但明面上又不是断绝来往了。 第29章 陆二落水 陆南枝看了看沈容煦,指了指自己,又捏了捏拳头,最后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气的直跺脚。 方砚舟真是对她无奈了,安慰性的勾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生什么气,当他不存在不就行了。” 陆南枝呵呵冷笑,那么大一个活人,当他不存在? 她呼了一口气,无奈的走过去。 方砚舟松开她的肩膀。 方砚舟约了十来个人,除了陆南枝没有其他女子,于是陆南枝坐在人群里就显得十分瞩目。 太子迟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过来,还带着府中一名侍妾。 一众人纷纷行礼问安。 太子一脸诧异的看了陆南枝一眼“表弟怎么没告诉我陆二小姐也会来。” 陆南枝脸上蒙着一层面纱,看不太清容貌,但太子深知她的美貌,也知道她们不想引人注意,所以不曾多问其他。 方砚舟挑眉一笑“这不是想给太子表兄一个惊喜么?” 啧啧啧,果然,太子以为陆南枝不会来,这才带了一个女子。 太子对阿枝什么心思,方砚舟清楚的很,只是太子想要迎陆南枝入太子府,也要看他同意不同意。 太子也明白了,自己被这表弟摆了一道,天底下敢做这种事的,也就一个方砚舟了。 沈容煦瞥了陆南枝一眼,虽然不知道她故意接近太子是什么目的,可是如今太子这行为,陆南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着不像是对太子有情的样子。 陆南枝无所谓,她又不是真的要失身给太子,所以对方有多少个女人,与她无关。 只是,戏还是要演的。 陆南枝想着,目光幽怨的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讪笑一声,松开那姬妾的腰。 一众人落座,陆南枝被太子喊去靠他最近的那一桌。 对面的位置正是沈容煦。 方砚舟倒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尝尝。” 陆南枝轻轻的抿了一口,“好辣。” 方砚舟笑的蔫儿坏“特意给你准备的,怎么样?够不够意思?” 陆南枝又喝一大口,顿时嗓子火辣辣的。 “我要是喝醉了你负责。” 方砚舟点头“行啊,我负责。” 画舫人声嘈杂,坐在二人对面的沈容煦却听的一清二楚。 陆南枝喝了点酒,不由得觉得里面闷热,见这会儿也和太子说不上话,干脆出去透气。 画舫已经漂泊了很远,远处可观望青山绿幕。 陆南枝正欣赏风景,感觉到身后传过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 沈容煦站在她旁边,许久没说话。 两人之前的事情还没和解,陆南枝想起玉树交代她的话,轻轻的咳了一声。 “那根簪子,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沈容煦轻笑一声“你觉得呢?”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信。 得,还真是糊弄不过去了。 陆南枝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心想着回头再说,她抬脚没走两步,沈容煦拉住了她的手。 没错,是手。 陆南枝心尖儿一颤,立马给他甩开,蹙眉“你干嘛呀?” 沈容煦低笑一声“我还以为谁都能碰你呢。” 陆南枝比起旁的女子,各方面都很大胆。 太子拉她手她没反应,贺轻舟搂她肩膀她也不在意,这是他看到的,他没看到的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沈容煦很不爽。 陆南枝瞪他“你是不是有病?” 沈容煦也觉得自己这会儿跟有病似的,可就是看不惯旁的男子对她动手动脚。 沈容煦沉默片刻,将那根簪子递到她面前。 “要不要了?” 陆南枝打心底里是不想要的,赵国习俗有一条,男子送女子发簪,意味表明心意,或者作为定情信物。 “不”后面的要字还没说出来,沈容煦突然来了句。 “你拿着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 陆南枝生生闭嘴。 这诱惑有点太大了。 沈二公子答应的三个条件哎。 陆南枝伸手。 沈容煦知道她不会拒绝,他勾唇一笑。 陆南枝拿了簪子就准备走,沈容煦拦住她,上前一步温和开口“你如今尚在闺阁,还是与旁的男子保持一些距离。” 陆南枝拿人手短,立即点头“知道了。” 看样子乖的很,背后听不听话就不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画舫,姿态曼妙的舞女正翩然起舞。 舞女为首貌若天仙,倾城角色,扭动的细腰以及那面纱外的狐狸眼波光流转,十分勾人。 画舫内年轻的公子们看花了眼,一个个面露垂涎。 陆南枝甚至听见有人打听这是哪家舞坊出来的,竟如此绝色。 陆南枝不由得勾唇一笑。 乐声逐渐到了尾端,那女子跳着,面纱飘飘然的落在了地上,露出一张含笑的脸来。 沈容煦总感觉这舞跟在哪里见过一样,思考的出神。 一把白雾突然腾起,身旁陆南枝的身影掠出。 那些舞女抽出刀剑,直逼太子而去。 就连周围的侍从都面露凶光,刀剑闪着寒光。 年轻公子们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搭理求救的太子。 太子文武皆不出众,一时间被打的四处逃窜,为首的舞女一剑劈开矮桌,桌子裂成两半,噼里啪啦碎成一地。 眼看着太子被逼到死角,长剑直逼他面门而去,太子惊恐的睁大双眼,就在千钧一发时,陆南枝举着剑挡在了他面前。 “殿下快跑!” 陆南枝扭头大喊一声。 太子什么也顾不得,深知刺客是冲着他来的,也不管陆南枝死活,喊了一句“本殿下这就去找援军!”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沈容煦远远看见这一幕,险些被一个舞女刺中,他抬袖一挥,一股内力将舞女打在地上。 再次抬眼时,陆南枝和舞女之首已经没了人影。 他焦急的看了一圈,到处找不到陆南枝人影。 他知道陆南枝会武功,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她,这些舞女来势汹汹,还不知道是什么路子。 沈容煦跑出船舱。 “陆二小姐落水了!” “来人啊!救命!” “……” 喧哗的吵闹声里。 沈容煦扭头,便看见那舞女将陆南枝打入水中。 舞女看见他,眼神慌张,拔腿就跑。 沈容煦跑到陆南枝落水那处,水面上鲜血弥漫。 第30章 舍命救人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影一跃,跳入水中。 “阿煦!” 方砚舟焦急的大喊一声。 陆南枝看见沈容煦朝着自己的方向游过来,心里有些意外。 沈容煦拥住她的肩,奋力想着湖面游去。 二人上了水面没多久,小兰花从水底冒出来。 “主子!你没事?” 沈容煦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船上的厮杀已经停了下来。 几人被拉上去,陆南枝虚弱的靠在小兰花身上。 沈容煦接过方砚舟递过来的披风,盖在陆南枝身上。 他本想给陆南枝把脉,然而她身边的婢女却快了一步。 画舫内有可以休息的房间。 小兰花说要给陆南枝处理伤口,让众人在外面等着。 太子站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陆南枝是为了救他才身受重伤。 “太子殿下,刺客都跑了,没有留下活口。” “除了陆南枝,可还有人受伤?” 沈容煦突然问了句。 方砚舟抬眼,目光正好和他对视。 “还有位公子伤到了胳膊,已经去医治了。” 刺客的主要目的是太子,其他人没有受伤,到也说的过去,可是方才那些刺客来势汹汹,太子一点伤害也没受到,他们就逃走了? 这件事疑点重重,偏偏又很合理,让人挑不出一丝问题,古怪的很。 大理寺接到消息,很快赶过来调查真相。 而昏迷不醒的陆南枝也被护送入王府。 陆南枝为了救太子殿下身受重伤一事很快传扬了出去。 太子喊了太医给陆南枝诊断,源源不断的药材和补品送去了南枝院。 小兰花站在门口,看着太子以及那名太医,笑着道“奴婢自小学习医术,目前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就不劳烦太医了。” 太子被这么一个小婢女拦着,不能进去看陆南枝,脸上的神色不太好。 “太医已经来了,看看也无碍,快让开!” 小兰花不卑不亢“我家小姐的身体一直是有我照料,而且小姐从不让外男给她看伤,而且伤口又是在身体了,太医进去也没多大用处,不如殿下随奴婢一块儿进去瞧瞧。” 除了太子,沈容煦和方砚舟也跟了过来。 方砚舟听见小兰花这话,挑了一下眉,他怎么不知道陆南枝有不让外男看伤的习惯? 太子立即点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几人,开口道“本宫进去瞧瞧陆二小姐,你二人在这儿等着罢。” 说罢,便跟着小兰花上了阁楼。 方砚舟指了指沈容煦,又指了指自己“你,我?不让我们进?他以为他是谁呀?” 什么时候他进陆南枝的房间需要征求太子同意了? 沈容煦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他是太子。” 方砚舟本来正准备跟着进去,听见这话动作顿住了。 二人原本准备回去改日再来看,一转身便看见了疾步而来的三老爷和那位小侯爷。 沈容煦和侯府基本上没有来往,他想到这一茬,心里有些懊恼,恭敬的朝着三老爷作了一揖。 双方打过招呼。 方砚舟立即道“陆三叔,我很担心阿枝妹妹,能否让我跟着你呢一块儿去看看。” 陆三爷再过来之前已经知道啦这会儿什么情况,既然太子能进她女儿闺阁,想必是南枝授意,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父亲闭着眼都能猜到。 “走。” “那在下也一起。” 几人一边走,陆三爷道“多谢沈二公子救我女儿。” 沈容煦莞尔一笑,声音温润谦和“伯父不必客气,应该的。” 他这是头一次今女子的闺阁,又是陆南枝居住的地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阁楼上。 陆南枝虚弱的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药味儿。 太子坐在床边,一脸怜惜的望着她。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陆二姑娘放心,本宫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雪恨!” 陆南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心里却在冷笑。 她抬起手,声音温软“能保护殿下,是臣女的荣幸。” 太子握住她的手,还准备说些什么。 楼梯口传来一串脚步声。 “小姐,三老爷和小侯爷来了。” 陆南枝听见这话,立马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太子连忙松开,疾步走出屏风。 沈容煦等人是外男,只能隔着屏风看一眼。 陆三爷和太子寒暄的功夫,陆呈桉抬脚过去。 “伤到哪里了?”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里压抑着怒气。 陆南枝知道自己又不让他省心了,但是这事儿有没有办法解释。 “我不疼的。”她笑了一下眼神有些讨好的意味。 “我问你伤到哪儿了?” 陆呈桉脸色阴沉。 “阿枝,你没事?” 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可看见二人修长的身影,那道雪色的身影,应该就是沈容煦了。 他来做什么?陆南枝忍不住皱眉。 见她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没有在意他的话,气的陆呈桉拂袖而去。 “大哥!” 陆南枝无奈叹气,她这会儿是伤者,也不能追出去。 方砚舟和她说了几句话,最后说改日再来看她,便和太子一块儿走了。 太子长吁短叹“没想到陆二小姐对本宫如此一往情深,竟然会舍命救本宫。” 方砚舟听见这话,剧烈的咳嗽起来。 太子拍拍方砚舟的肩膀“表弟不必太羡慕,将来也会有绝色女子心悦于你,愿意舍命救你。” 太子说完,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要不是对方是太子,方砚舟真想把他那张大脸踩在地上碾压。 “阿枝喜欢他?我羡慕他?我呸!” 太子所言,沈容煦也听得不太舒服。 他脸色寡淡。 “阿枝要是爱慕他!我跟他姓!” 沈容煦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陆南枝不会爱慕他!” 说完,也抬脚下楼。 方砚舟觉得他这话说的很对,于是点点头,然而突然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容煦怎么就那么肯定陆南枝不会爱慕太子? 沈容煦是觉得,陆南枝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爱慕太子这种蠢货? 若是真的,岂不是很离谱。 但陆南枝舍命救太子一事,太古怪了。 第31章 侧妃之位 二人从楼上下来,撞见楼下来回踱步的陆呈桉。 “陆兄。” 方砚舟喊。 陆呈桉方才离开后就后悔了无论怎么样,二妹身受重伤,他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她发脾气,可是让他就这样回去他拉不下这个脸面。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转身拱手“小国舅。” 方砚舟知道他待人一向冷漠疏离。 也不介意他的称呼,开口道“方才阿枝说,若是我遇见了你,让你去看她。” 陆呈桉闻言,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好。” 陆呈桉吩咐下让送他们出去,径自上楼。 出了候府,沈容煦不经意间说道“我怎么不记得陆南枝让小侯爷进去。” 而且陆南枝和小侯爷之间怪怪的。 方砚舟叹气“在候府里,若是没有小侯爷照料阿枝,她身为庶女,又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估计会很难过。” 方砚舟让他过去,也是为了俩人能和好如初。 沈容煦低着头若有所思。 “我有点事,就不跟你一起了。” “哎。” 方砚舟还想说什么,人已经大步走了。 候府东墙,沈容煦站在墙下,退后两步来了一个冲击,手拉着墙翻了过去。 他利落的落在草坪上,四下无人,他扭头看了一眼宫墙,摇头一笑。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做梁上君子。 阁楼。 陆呈桉去而复返,陆南枝高兴到就要坐起来。 “你做什么?” 陆呈桉疾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陆南枝对手他关切的目光,心底泛起暖意。 她抿唇,摇头笑了笑。 “哥哥,我真的没事。” 陆呈桉坐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低声道“方才是我不好,只是你为了救太子,把自己至于险地,我真的很生气。” “下次不会了。” 兄妹二人再次重归于好,小兰花看着就很心累,小侯爷都走了主子一个人还再那边傻乐。 陆南枝下了床,舒服的伸了伸懒腰。 “吃的准备好了吗?” 小兰花点头,从桌子里拿出来一个食篮,一道道色泽鲜美,香味浓郁的菜肴被端上来。 陆南枝在画舫上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屋顶上,沈容煦将一切收进眼里。 陆南枝活蹦乱跳,又能吃又能喝,一点事也没有,怪不得不让太医看。 确实也没有人看到她被刺客刺伤。 沈容煦飞身离去。 他到是要看看,这场刺杀太子的事件背后究竟是什么。 沈容煦忙了一下午,下午到让查到那些舞姬所在舞坊。 大理寺的人也在查,沈容煦带着锦衣卫的人过去到时候,两拨人正好撞上。 大理寺少卿一向和他不对付,看见他时不禁皱眉。 “皇上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本官处理,不知道沈大人来此做甚?” 沈容煦淡淡一笑“本官来瞻仰少卿是如何查案的。”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里面的看客见这里要被查封,一个个连忙跑了。 一时间,诺大的舞坊只剩下舞女们和调查等人。 沈容煦在一旁旁听,得知那刺客名唤娇儿,是一家贫苦人家的女儿,因为相貌出众,这次出来抛头露面,靠献舞为生。 一干人等找到那户人家时,那父母说早在半年前娇儿已经死了。 大理寺少卿思索道“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 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弄这件事,那位叫娇儿的姑娘,应该是冒名顶替。 沈容煦沉默无言。 他以为,查明这件事到前提是,弄明白陆南枝为什么假装给太子挡剑。 沈容煦朝着铁衣招招手“过来。” “是。” 铁衣听他说完,立即点点头。 沈容煦又去了一趟国丈府。 次日一大早,皇上派人送了很多奖赏过来。 刺杀一事不大不小,但陆南枝舍命救太子也算传开了,也算出尽了风头。 这两人太子跑候府也跑的勤,也许是怕人说闲话,还带了陆侧妃过来。 候府的姐妹们,出来清岑以外,没有几个和陆南枝玩儿的好的。 和陆侧妃姐妹情深一大会儿,陆南枝有点反胃。 陆侧妃是太子宫里唯一的女人,她相貌清秀,不得太子喜欢,但毕竟身份摆在哪儿,太子也算对她宠爱有加。 陆南枝脸色惨白到躺着,像是一朵被寒霜打过的娇花。 陆侧妃是太子的枕边人,还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么?想让她和陆男主这死丫头共侍一夫做梦!这陆南枝也是个狐媚子!不要脸的货色。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陆南枝生的如此貌美? “你先出去,本宫有话跟二姑娘说。” 陆侧妃不情愿的福了福身子。 “是。” “殿下,您想和南枝说什么?” 陆南枝勉强笑了笑。 太子坐在床边,目光深情的看着她。 “南枝姑娘,本宫想请求父皇赐婚,将你许给我做侧妃,你意下如何?” 他扬唇一笑,面上颇为得意洋洋。 就陆南枝这个身份给小门小户坐正妻还行,若是嫁给权贵,也只能做妾了,可给他做太子侧妃,那是旁的女子想求都求不来是。 陆南枝淡笑一声。 仿佛让她做侧妃,是给她天大的恩赐。 演这一出戏可不是为了侧妃之位。 “可是,我娘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找一个家室相当的做正妻……” 她说着,眼眶里含了泪珠,端的是我见犹怜。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太子的为人。 他根本不屑于用太子妃之位来笼络势力。 果不其然,太子面色犹豫“可是你的身份,父皇不会答应的。” 二人说到最后也没谈拢。 陆南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冷淡下来,她抬手,清轻飘飘的抹去眼角的泪珠。 太子此人,刚愎自用,胆小怕事,纸老虎一只,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要掌控他,对陆南枝来说太容易了。 屋顶上。 沈容煦暗暗摇头,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陆南枝想要太子妃之位。 这是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 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容煦准备离开,一时出神没有注意脚下,瓦片发出轻微的声音。 “谁?” 第32章 太子不配 小兰花跑出来的时候,檐上空无一人。 “跑了?” 陆南枝确定自己方才没听错,屋顶上确实有人,可究竟是谁呢? 沈容煦处理完事情回到王府,夜已经深了。 铁衣已经等候多时。 沈容煦疾步走过去,询问道“如何?” 铁衣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看着娇儿父母,果然,有个蒙面黑衣人进了娇儿父母到院子,属下见他们没有危险,就没有出售。” 沈容煦哼笑一声“好一个陆南枝!” 铁衣不懂“这和陆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沈容煦看了他一眼“蠢死你算了。” 铁衣挠挠头“不是,这和属下又有什么关系?” 沈容煦不欲多说,太脚往房间走去。 铁衣跟上去,房门从里面碰上,他想事情要入神,一时间没注意,鼻子差点给撞歪了。 门内传来沈容煦的声音。 “准备厚礼,我们明日去拜访陆二。” 沈容煦洗漱完,穿着单薄的寝衣上了床榻,他坐在床边,一律发丝垂落在肩头,他凤眼低敛着,浓密的睫毛垂下,落下淡淡的青影。 陆南枝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真的很不像。 楚国没有被灭国前,最小的公主楚冬茶天生愚钝痴傻,还患有口吃的毛病,和她说话好多遍都听不懂。 若不是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扶桑花纹玉佩,他都不敢相信楚东茶还活着。 到底是有些情分在的。 可是她留在候府,到底有何目的。 翌日上午,陆南枝脱下朝服菜回到院子,就听小兰花禀告沈二公子来看她,带了很多礼物。 陆南枝急忙上妆换衣裳,表现出一副苍白无力到模样。 她都伤了好几日了沈容煦这个时候才带礼上门,目的不纯。 陆南枝总觉得一见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本以为沈容煦隔着屏风问候两句就走了,不料这人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抬脚进了里面。 “沈,沈二公子,你这太失礼了……” 小兰花深知沈容煦没有太子那样好糊弄,生怕他看出端倪,心里紧张。 沈容煦淡笑一声“我自年幼学习医术,正好今日得空,不如帮二小姐看看,相必二小姐不会介意。” 陆南枝“!!” 这要是让他看,拿不是完了吗?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不必了,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就不麻烦沈二公子了。” 沈容煦看起来很好说话“这样也行,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二小姐说,这位姑娘不妨先出去?” 小兰花看了一眼陆南枝。 陆南枝顿时有种不好使预感,但也想看看沈容煦想说些什么,于是微微颔首。 小兰花一出去,陆南枝就开口“你想说什么?” 沈容煦弯腰,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去探她脉搏。 陆南枝急了,连忙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她一直乱动,沈容煦也探不了。 他干脆松了手,勾唇一笑“你心虚什么?” 陆南枝色厉内荏“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不心虚么?那我这就进宫,让皇上派个女医正过来,好好检查一下陆二小姐究竟有没有受伤。” 他慢悠悠的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要是别人跟陆南枝说这话,陆南枝说不说会不以为然,可是沈容煦随便再皇帝面前说些什么派个女太医过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陆南枝不敢赌。 “你站住!” 沈容煦扭头,微微一笑“承认了就好办了。” 陆南枝握紧拳头。 沈容煦又道“你暗中谋划刺杀太子,又装作身受重伤为他挡刀,可知是什么罪名?” 陆南枝正睁大眼睛,这件事她做的天衣无缝,沈容煦怎么会知道? 她心里越是慌张,面上越是冷静。 “可笑,我为什么要暗中刺杀太子?太子与我无冤无仇,就算我装伤救他,你也不能冤枉我!” 沈容煦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她还死鸭子嘴硬。 他拉出来一把椅子,撩袍而坐,凤眼沉静。 “画舫游玩一事,是不是呢先提出来的?” 陆南枝毫无畏惧的看着他。 “是又如何?我又怎么会知道太子会去?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舞女是刺客?” 沈容煦都不禁要为她鼓掌这一桩看起来很小到刺杀案,每一步都天衣无缝,若不是他发现陆南枝装病,还真查不到她头上呢。 他看着陆南枝的眼神含着欣赏,看的陆南枝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你一向和砚舟交好,砚舟和太子又是表兄弟,你会不知道他也要去画舫?” “不!知!道!” 陆南枝知道,沈容煦一定是没有直接点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就是他策划的,这才来找她对峙,否则怎么不告到皇帝面前。 所以她准备打死不承认。 “我昨日去了国丈府,砚舟说,舞坊是你推荐的,你怎么解释?” 陆南枝蹙眉“我怎么知道舞坊里有刺客?” “还有,昨日大理寺清查到那名娇娇姑娘,她的父母说娇娇姑娘半年前已经去世了,可是我问了街坊邻居,他们说前几日还见到过这位娇娇姑娘,于是我让铁衣在门口守着,那二位老人晚上私会一名黑衣人,你说,这说不是说明,这两名老人是说慌?” 陆南枝沉默,她忘了街坊邻居了。 “那名老人我已经抓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送到太子面前呢?” “你……” 沈容煦突然靠近,一手抵在她唇边。 “嘘。” 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神,他姿态那样漫不经心,游刃有余,好像是看着一只猎物在他眼皮底下挣扎。 这让陆男枝很不舒服心底隐隐有了怒气。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都说的通了,你自知身份低微,想要得到太子妃之位,只能铤而走险,自导自演这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 陆南枝根本否认不了。 沈容煦收回自己的手,又重新坐了回来。 “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不真受伤?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是么?” 陆南枝面色讥讽,眼神不屑“太子还不配我为他受伤。” 况且还不知道这法子有用没。 她早就猜到在面对生命危险时,太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他,所以才会假装为了太子受伤。 第33章 独宠一人 也怕有人查到她头上,所以一开始就利用了方砚舟,别人要怀疑,对象也只会是方砚舟。 “既然你都知道了,却不去揭穿我,究竟想做什么?” 陆南枝不解。 “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容煦突然开口。 “什么?” 陆南枝疑惑蹙眉。 沈容煦眼睛看着她,低声道“非要我说明白么?” 他眼神里的东西太明显,陆南枝这一刻才敢确定,沈容煦看上她了。 “我向你父亲提出求娶你如何?” 陆南枝顿时睁大眼睛,她以为沈容煦是那种比较含蓄的人,没想到如此…… “不如何,我不会嫁你。” 嫁给他,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师父不会答应的。 沈容煦摊手“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那架势就像是要去告发她。 陆南枝连忙从床上跑下来,拦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沈容煦低头看她,少女扬起一张苍白娇媚的脸,弯着唇角,手轻轻的放在他手背上摩挲。 “沈二公子别那么着急么?我又不是不愿意。” 沈容煦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么,不过就是为了稳住他。 “你想想,我前脚救了太子,后脚就嫁给你,外面的人该如何说我。” 陆南枝声音娇娇柔柔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心里却在磨牙,恨不得弄死他! 等她这边搞定太子,看沈容煦怎么娶她。 沈容煦笑着问“那你要怎么证明?” 他的笑容饱含深意,陆南枝心一横,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又不是第一次,沈容煦却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以了吗?” 只是蜻蜓点水一下。 沈容煦没说话,落荒而逃般的走了。 陆南枝注意到他耳根都是红的。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人看着少年老成,没想到纯情的很。 陆南枝抬起手背蹭了一下唇。 陆南枝发现那日过后,沈容煦就跑的勤了,仿佛二人真的有私情一样,大多数都是偷偷过来没有递拜帖。 她也乐意陪他演这一场戏。 沈容煦要是付出真心,哪可就不怪她了,是他自己要凑上来的。 “诺。” 陆南枝笑吟吟到将自己咬过一小口糕点递到他唇边。 就连寻常夫妻都不会有这种亲密度举动。 沈容煦脸上燥热,平白生出一种仿佛偷情一般的刺激。 陆南枝举得手都酸了,见他嗨傻愣愣的看着自己,轻哼一声,就要自己吃,沈容煦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咬了一口她吃过到糕点。 嘴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桂花香味。 陆南枝噗嗤一笑“你不是不喜欢别人靠你太近么?” 传闻中,沈二公子天生一副好相貌,年幼时更是粉雕玉琢,如同仙童一样,每次有他在的地方,就会围满了同龄的小姑娘,直到他会武后,禁止别人靠近他。 他如今不单单靠近她,还吃她吃过的糕点。 陆南枝只是试探一下,倒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吃。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沈容煦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 陆南枝还想再问些什么,外面传来小兰花的说话声。 “小姐,太子来看您!” 陆南枝一惊,“你快走!” 沈容煦不动,还慢悠悠的剥起橘子来。 外面又传来敲门生,以及小兰花疑惑的声音“小姐?” 陆南枝双手合十,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求求你啦。” 沈容煦无奈起身,本来想翻窗出去,可这会儿院子里都是干活儿的下人。 陆南枝一边回应小兰花的话一边将沈容煦推到床后面,用一道屏风挡着。 太子进来的时候,陆南枝正好钻入被窝里。 “二姑娘身体如何了?” 陆南枝摇摇头。 “臣女挺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太子勾起唇角,大胆的握住她的手,“本宫已经请求父皇,立你为太子侧妃,和你堂姐平起平坐,至于太子妃之位,等到来日你立下大功,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陆南枝脸色不太好,但也只能这样了。 她勉强勾起笑容“那就多谢殿下了。” 见她笑容牵强,太子心里有了意思愧疚,保证道“陆二妹妹放心,等你嫁过去,本宫独宠你一人……” 陆南枝“……” 她听着太子啰嗦一大堆,都是些她不爱听的,尴尬又无聊。 太子口干舌燥说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停了下来。 “那陆二妹妹你好好休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陆南枝微微颔首,就在她准备好好睡一觉时,听见床后传来的动静,才想起来沈容煦还在后面。 沈容煦缓步走出来,白衣胜雪,墨发披散在肩侧。 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侧妃?” 耻笑她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不用你管!” 沈容煦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给太子当妾。”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的,仿佛他自己很厉害一样。 翌日,街坊间突然谣言四起,说太子请求皇上立候府庶女为太子妃。 若是侧妃到是没什么,但太子妃这问题可就大了。 先不说陆南枝身份低微,前不久还被退了婚,名声又不怎么好听,还和长公主出入那种场和,实在不堪。 彼时陆南枝才下了朝,方砚舟非要拉着她去喝酒。 二人坐在一日三餐大堂,听见两桌人正在议论此事。 后面说的话逐渐有些不堪。 “要我说,着陆二小姐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乱搞过……” “话说那陆小姐长的也挺普通的,太子怎么就瞎了眼?” “有手段呗,再说女人熄了灯不都一个样?” “……” 赵国权贵众多,说这些话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方砚舟气的站起来就要找她们理论。 陆南枝拉住他“小国舅别冲动!” 若是太子真的要娶她为太子妃,那这些传言也无可厚非,可如今明显有人在背后搞鬼。 方砚舟怒不可遏“丞相又不爱慕阿枝,当然不会在意!你让开,小爷要好好教训他们!” 陆南枝见他如此冲动,怕他惹出什么乱子,连忙将他打昏,同时对他的话震惊不已。 第34章 登门提亲 方砚舟爱慕她? 怎么会呢? 陆南枝整个人有些乱。 皇宫,皇上也听说了街坊间的流言。 正好沈容煦给他汇报政务。 他随口问道“前两日太子请朕将陆三的庶女赐给他,你怎么看?” 沈容煦虽是三皇子一党,但对他这个皇帝一向是忠心耿耿,他倒想看看沈容煦是什么想法。 沈容煦手一抖,握着的奏章落在了地上。 皇上面色诧异“不过是问你一句话,怎么反应如此之大。” 沈容煦突然撩袍跪地“皇上,请您千万别答应太子殿下。” 皇上目光精明的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哦?你是说说看,为什么?” 沈容煦似乎有些难为情,犹犹豫豫的道“臣爱慕陆二小姐多年,实在不想让她嫁给太子。” 他红着脸,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情窦初开的郎君。 这模样让皇帝很满意,世人眼中的沈容煦冷静内敛,温润谦和,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佛子,越是这样到人,越是难以捉摸不好掌控。 可如今,他对女子动了情,不免有种被拉下凡尘的感觉。 “只是这样?” 皇上语气中含着一丝笑意。 沈容煦又道“太子殿下已经娶了一位候府姑娘,按照如今局势来看,陆二小姐不合适嫁给太子。” 确实,这也就是皇帝迟迟没有拿定主意的原因。 “朕若是将陆二小姐赐给你,你可愿意?” 沈容煦眸光微动,低声道“臣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臣还想再等等,等到陆二小姐愿意嫁给臣。” 皇帝不以为然“你喜欢,娶了便是。” 沈容煦坚持不要。 皇帝让他先退下。 沈容煦出了御书房,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 他一旦开口要娶陆南枝,想必皇帝又会想着将那位公主赐婚给他。 左右陆南枝跑不了,他何必着急呢。只是,太子想娶她,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沈容煦听闻她喜爱吃软酥阁的糕点,特意去买了一大包,排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他来到南枝院,翻窗进了房间,脚一落地,迎面扔过来一个枕头。 沈容煦抱住枕头,这才没被扔下去。 陆南枝坐在床头看书,白了她一眼。 “你还真是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跟在他自己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容煦见她神色不太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将那个枕头放回去,又将糕点放在旁边桌子上,慢悠悠的打开。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陆南枝不吭声,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沈容煦脾气一向很好,更何况对她。 “皇上答应了,不会将你赐给太子。” 陆南枝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好事?这对她来说这算好事?她忙活了这么多天,最后一场空不说,还被沈容煦这厮威胁!她就没怎么憋屈过。 “外面那些传言,也是你弄的?” 除了他陆南枝想不到第二个人,这样一来,沈容煦在皇上面前说说外面传言,皇帝为了皇室颜面,也不会让她嫁给太子。 她冷着脸质问,沈容煦原本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流言不是我干的,我沈容煦不屑于做这种事。” 有时候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没想过去做。 不过是正好借此加一利用罢了。 即便是这样,陆南枝依旧不能原谅他,但他握着自己的把柄,又不能跟他撕破脸皮。 陆南枝想着,心里越发委屈。 沈容煦拿着糕点递到她嘴边“尝尝。” 陆南枝打开他的手“我不吃!” 沈容煦这才发现她双眼泛红,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沈容煦将糕点放回去。 “怎么了?你别哭。” 陆南枝抓住她的手,娇声娇气的撒娇。 “你能不能把大伯大婶还给我呀?” 她白皙的脸庞上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桃花眼泛起淡淡到红,宛若梨花带雨,让人我见犹怜。 沈容煦愣愣的点头。 陆南枝看他答应,顿时扬起笑脸。 “容煦哥哥你真好……” 她的声音极为甜美,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慕恋。 沈容煦耳根红的滴血,鼓起勇气将她单薄的身躯拥入怀中。 沈容煦将脸埋在她肩膀上,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却没发现陆南枝一脸的不耐烦。 陆南枝想好了等她要回人质,就想办法弄死沈容煦。 二人正你侬我侬,外面传来小兰花的敲门声。 沈容煦放开她。 “小姐!大事不好了,国舅夫人带着人来说媒了!” 陆南枝懵了“什么说媒?” “就是小国舅要娶您为妻,侯爷夫人让您过去呢!” 陆南枝一惊。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肯定是不可能,但方砚舟就是国舅夫人的命根子,无论方砚舟求什么,她都会答应。 候府大堂。 方砚舟紧张的站在国舅夫人身后。 “这事儿是不是太突然了。” 侯爷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小国舅竟然能相中陆二,而且还是要娶为正妻。 国舅府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么? “本夫人已经让人算过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十分般配,而且砚舟特别喜爱你们家南枝,等南枝嫁过去,一定不会让人受了委屈,还是陆夫人觉得,我家砚舟配不上二姑娘?” 国舅夫人生的面目和善,衣裳配饰更是讲究,一身气度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夫人。 侯爷夫人哪儿敢说这种话,连忙摇头。 “只是,婚姻大事,本夫人也得问问三老爷。” “不用问我爹了,我不会嫁给小国舅的。” 陆南枝缓步走来。 小兰花扶着她行过礼,侯爷夫人念着她还没好,连忙让她坐下。 “陆二小姐这是何意?” 国舅夫人有些不悦。 “娘。” 方砚舟生怕他娘说话太厉害吓着陆南枝了,连忙喊了一声。 陆南枝垂下眼睫,一副落魄悲伤的模样。 “小国舅乃是人中龙凤,身份贵重,南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如何能嫁给小国舅。” 这话让国舅夫人听得十分舒畅。 方砚舟立即道“我不在乎身份。” 陆南枝摇摇头,“可南枝在意,我不愿意以后那些权贵世家在背后笑话小国舅娶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夫人,您也不愿意?” 第35章 以退为进 陆南枝知道,国舅夫人这种身份,若是跟她很强势的唱反调,这婚事就由不得她了,所以她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话。 果不其然,国舅夫人犹豫了。 陆南枝以退为进,忽然跪在了地上。 “若是小国舅真的想娶南枝,就纳南枝为妾。” 国舅夫人一惊,愣是没想到陆南枝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当,居然要当妾? 可是她这个身份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挺懂事儿的,是个好孩子。 国舅夫人十分满意。 连忙询问方砚舟的意见。 方砚舟眉头紧蹙,脸色极为阴沉。 他娘不懂,陆南枝是在以退为进。 他不可能让陆南枝给他当妾,若是他真敢这么做,二人就完了。 “砚舟?” 国舅夫人又喊了一声。 方砚舟摇头,淡淡道“不必了。” 说完,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看着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兰花扶着陆南枝起来,陆南枝看着他疾步而去的身影,有些无奈。 看样子是生气了。 要是她的话,她也生气。 只是方砚舟什么时候对她有那种心思的? 陆南枝忧心忡忡的回了房间。 沈容煦这才带了沈明月以她看病之名来见陆南枝。 沈明月不乐意。 “我为什么要去看那个粗俗无礼的女人?哥……” 沈容煦拉着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候府走。 “你以后多跟陆二来往,知道吗?” 沈明月鼓着嘴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我不要!我不喜欢她!” 沈容煦以前就觉得这个妹妹没什么用,如今越发觉得了。 沈明月对上他冷飕飕的眼神,又联想到上次买衣裳发生的事,不由得心惊胆颤。 “兄长,你该不是看上……” 他哥哥这是什么眼光,居然喜欢。 话还没说完,候府大门开了。 老管家热情的迎接二人进去。 沈容煦收回自己的手,一手负在身后,又恢复成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我妹妹听说二小姐身受重伤,特意前来看望。” 他说着,将手里的礼盒递了过去。 老管家热情的请二人进去,同时疑惑的挠挠头,他怎么感觉这位沈二公子每日来一趟?什么时候候府和王府的关系这么好了。 沈容煦带着沈明月进去,迎面撞见冷着脸走过来方砚舟。 “砚舟兄?” 方砚舟停下步子,拱手作揖。 “你这是怎么了?” 方砚舟摇摇头“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绕过二人疾步而去。 “砚舟哥这是怎么了?” 沈明月皱了一下鼻子。 方砚舟没走几步,方夫人过来了,神色匆匆的还没两句话便追方砚舟去了。 沈容煦一边走,一边套起管家的话来。 管家只知道国丈府来提亲的事儿。 不过看着样子,结果怎么样,也就能猜到了。 沈明月气坏了,砚舟哥什么眼光,居然能看上陆南枝。 很快,二人来到南枝院。 沈明月跟在他身后,蹭蹭蹭上了阁楼。 阁楼两侧摆放着各种名贵兰花,墙上的装饰也是别出心裁。 沈明月进了里面,眼睛逐渐睁大。 简直不能相信,陆南枝一个庶女的房间,比她这个嫡女还要精致奢华。 沈明月多多少少念过书,也是知道一些名贵物件。 陆南枝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皮肤白皙,气色红润,一点身受重伤的样子也没有。 听见动静,陆南枝扭头看过去,那张脸在淡金色的光线下,妩媚浓艳,风情万种。 沈明月头一次觉得她长的怎么好看?可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五官明明一样,就是觉得她好看了。 陆南枝还以为只有沈容煦一个人。 不曾想沈明月这个大小姐叶来了。 沈容煦径自坐下,那熟络的程度让沈明月这个亲妹妹看了都觉得叹为观止。 他抬手倒了一杯茶。 听见陆南枝含着抱怨的声音。 “你妹妹怎么来了?” 她这嫌弃的样子让沈明月十分恼怒。 “要不是我哥非要让我看你!谁稀罕过来啊!” 陆南枝扯了扯嘴角“那你走啊!” 沈明月哼了一声“走就走,我要告诉别人,你装伤欺骗太子殿下!” 沈明月说着,作势就要离开。 陆南枝“……” 不愧是兄妹,都喜欢威胁人。 陆南枝饱含杀意的眼神直勾勾上盯着沈容煦。 “回来。” 沈容煦开口。 沈明月扭过头,气呼呼的道“干嘛。” 沈容煦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下。” 沈明月不情不愿的过去。 陆南枝咬了一口糕点,见她盯着自己,一副嘴馋的样子。 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想吃自己拿。” 沈明月哦了声。 “方砚舟怎么回事?” 陆南枝无奈摊手,“他想娶我为妻,来提亲,我没答应。” “你说了算?” 沈容煦笑了声。 陆南枝愿不愿意不重要,候府和他爹答应就行,她爹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所以,陆南枝肯定干了什么事儿。 “我说要给他当妾,他不愿意。” 沈容煦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少女双眼纯真,却是处处充满心机。 方砚舟怎么能愿意呢? 也怪不得方砚舟会生气。 陆南枝也没办法,她还没从方砚舟爱慕她的事情回过神来,对方直接摊牌了,还登门求娶,这太突然了。 “你也就配当妾。” 沈明月小声嘟囔。 “明月,你去楼下等我。” 沈明月哦了声。 等着她走了,沈容煦才开口道“你若是直接拒绝,砚舟也不会逼你。” 她这样做,以后二人关系就不好了。 “你觉得我做错了?” 陆南枝勾唇一笑。 沈容煦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有更好的办法,方砚舟对你一片真心,就算你不慕恋他,也不应该随意糟蹋。” “我不觉得有什么更好到办法,若我拒绝他,国丈府和候府都不会放过我,到时候谁来给我做主?你吗?还有,他求亲之前跟我打过招呼么?” “不是,我……” 沈容煦话还没说完,陆南枝突然上前,一手撑着桌面,半趴在桌子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我拒绝他,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她红润到唇翕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碰上来。 沈容煦垂在一侧的手收紧。 第36章 太荒唐了 “陆南枝……” 后面的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少女柔软的唇,轻轻的落在他的唇角。 沈容煦虽然清心寡欲,但也不是圣人,岂能坐怀不乱,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唇齿被撬开,陌生的感觉让她浑身发麻。 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陆南枝往后退,他却一再逼近。 陆南枝身上沾满了他的气息,他身上的香味很淡,闻不出什么味道。 却是令人沉醉、着迷、上瘾。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 陆南枝任由他索取,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容煦将她抵在墙壁上,嘴唇退开一些,温热的唇沿着她的唇角,一路落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 “咚咚咚。”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二人才惊醒过来。 “哥,走不走了?” “马上。” 沈容煦声音沙哑。 语罢,也不顾外面等着的沈明月。 伸手勾住陆南枝的腰肢,贴向自己,另一只手楼住她,头埋在她脖颈处。 低声道“改日再来看你。” 那日之后,陆南枝一连好些天没看见他。 太子那边没成功,玉树传来信儿,说师父很生气。 又催促着她赶紧办完和秦爷的生意。 可是小秦的毒已经被沈容煦那厮给解开了。 深夜,万籁俱寂。 窗户纸上倒影着她纤细的身影。 灯火葳蕤。 “小兰花,给我梳妆。” 陆南枝喊了一声。 收拾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竹苑书房,沈容煦正在处理公务,这些日子他经常往候府跑,不知不觉堆积了很多案子。 陆南枝畅通无阻的溜进去王府。 她武功好,躲开巡逻的人也不在话下,然而翻过竹苑的墙,脚才落地,齐刷刷到长剑对准了她。 陆南枝举起手,无辜的眨眨眼“我是来找你们二公子的!” 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抬脚离去。 应该是去找人了。 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铁衣看见她时,下巴都要惊掉了。 陆南枝笑靥如花“来找你家主子,带我过去。” 铁衣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对她什么想法,但这陆二小姐能三更半夜来找他家公子,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书房重地,外人不能进,您稍等。” 陆南枝摇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陆南枝说着,抬手敲了敲门。 “进。” 陆南枝进去的时候,随便带上来房门。 沈容煦以为是铁衣,低着头处理公务。 随着那人的走进,沈容煦逐渐感觉到脚步声和铁衣到不太想,他皱眉,抬头看向来人。 陆南枝穿着白衣红裙,一张脸宛若明珠生辉,姿容清艳。 沈容煦一脸错愕的盯着她,直到陆南枝走近时,他才猛然惊醒。 “你怎么来了?” “你说过几日来看我,可我等了好多天,都不见你人影……” 陆南枝软声细语说话,好像在撒娇一样。 沈容煦想到那日,不由得耳根泛红,太荒唐了。 特别是这会儿陆南枝还追了过来。 陆南枝见他不说话,故意靠近一些,歪着脑袋看他,随着她的动作,发髻上的凤簪金光熠熠,上面缀着的珠链轻轻摇曳。 “好看吗?” 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 “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 陆南枝见他盯着自己的脸,没有注意到头上的发簪,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说我,你送我的发簪。” 沈容煦这才注意到她头上的发簪。 “你愿意戴它?” 他伸手摸了摸。 陆南枝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 她大胆的举动让沈容煦整个人都僵住。 他循规蹈矩十多年,从未见过如她这般胆大妄为不受礼法的女子。 “当然愿意啊。” 她笑着仰脸看他,一颦一笑俱是风情。 沈容煦喉结微动,僵硬着搂住她的肩膀。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最近都不来看我。” 她那双桃花眼看着他,弯成月牙形,眼眸波光潋滟,美的不可思议。 “忙着做公务。” 陆南枝也不计较,转了一个话题,将头上的发簪摘下来。 “你说我拿着这个找你,你可以答应我三个条件,还做数么?” 这才是陆南枝今日过来的目的,也是那天主动靠近他的原因。 沈容煦嗯了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要带走小秦公子。” 她想带走小秦,做什么不言而喻。 “你为何知道小秦公子在我这儿。” 陆南枝忘了这一茬,总不能跟他说实话? 她心虚的站起来,“你管那么多干嘛?就说给不给。” 沈容煦为了解开小秦身上到毒,废了好大功夫,怎么可能把人交给她祸害。 他摇头。 “你当才还说君子一言……” “呢不是想要和秦爷谈生意么?我可以帮你。” 至于用小秦公子威胁老秦,没有他的命令,老秦也不敢呐。 “真的吗?” 陆南枝惊讶的睁大眼睛,要知道她为了这件事一件谋划了一个月都没成功,就怎么容易就能办到? “告诉我原因。” 沈容煦拉住她白皙纤细的手,声音温柔。 陆南枝眸光一动。 “我,我想要钱。” 沈容煦点点头,眼神明显是不信的,但也没说什么。 “走,我送你回去。” 铁衣递过来一件披风。 陆南枝得了人家好处,主动接过去给他披上。 少年个子太高,她踮起脚尖都够不到。 沈容煦也察觉到这一点,不动声色的弯了弯膝盖。 沈容煦将她送到候府后门,天色已经很晚了,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摇曳。 “你怎么出来的?” 陆南枝指了指高墙。 就在两人说话时,大门突然开了。 陆南枝拉着他急忙要躲。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陆南枝?”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陆呈桉。 一道挺拔的身影疾步而出,月光下,他脸上镀了一层寒霜,特别是在看见沈容煦时更甚。 “大哥,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 陆呈桉冷笑一声,小兰花冒了冒脑袋,不情不愿的从门后走了出来。 第37章 登门送聘 “小姐,您走没多久,小侯爷提着夜宵来看您,奴婢尽力了……” 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着的手上。 陆南枝敏锐的察觉到,立马松开沈容煦。 “敢问沈二公子,我妹妹为何会和你在一处?” 沈容煦咳嗽一声,“在下凑巧在街上遇见二小姐,特意将他送回来。” 这谎话说的,要是搁在沈容煦身上,他也不信啊,更何况这位小侯爷一向聪明。 “我已经到家了,二公子快些回去罢。” 陆南枝给他使眼色。 让他赶紧走,免得跟大哥打起来。 沈容煦拱手,还没走两步呢,身后传来陆呈桉的声音。 “在下警告沈二公子,最好离我妹妹远一些。” 沈容煦脚步一顿,到底念着他是陆南枝的兄长,什么也没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还愣着着做什么,是准备露宿街头?” 陆呈桉冷声道。 陆南枝收回目光,连忙跟上去。 一路上无论她怎么撒娇讨好,陆呈桉说什么都不搭理她。 “哥~” “陆呈桉!” “你是不是吃醋了?” 陆南枝见他冷着脸走了一路,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抓住他的衣袖问。 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燃起更大的怒意。 “你胡说什么?” 陆南枝吐吐舌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身为女子,不好好呆在闺阁,三更半夜跑出去,又不带个人,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谁保护你。” 陆呈桉知道她性子野,肯定不是人家沈二诱拐她出去的。 指不定她打什么鬼主意,这才跑去找沈二。 一下子南枝沈二牵扯越来越深,陆呈桉没由来的着急上火。 “哥哥,你就别担心啦,呢忘了,我会武功的呀。” 陆南枝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愉悦的睡觉去了。 过了两日,沈容煦让她派人商量矿场一事,顺便让她把那二位老人家带走。 陆南枝顿时觉得沈容煦是个好人。 忙活完这些事,已经是半个月后。 候府逐渐迎来了三皇子和陆蓁蓁的喜事儿。 候府处处张灯结彩,就连南枝苑门口都贴了喜字儿。 小兰花坐在一边儿绣花,一边说“这二夫人也真够夸张的,恨不得将候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布置了。” 陆南枝正在练习兄长给她送过来的字帖,闻言头也不抬的说“毕竟是嫡出女儿,又是低嫁,说不定等来日你家姑娘我嫁人的时候,就一顶破花轿。” 小兰花呸呸呸好几声,“才不会呢,有小侯爷在,谁敢如此对小姐这样?” 陆南枝想了想,不由得一笑“也是。” “小姐,老太太让嬷嬷过来请您去用膳。” 陆南枝叹气。 她放下手中的笔,换了一身衣裳。 大堂上已经坐满了人,陆南枝坐在陆清岑身旁。 听见老太太正在和几位老爷讨论陆蓁蓁的婚事,作为当事人的陆蓁蓁满面春风的坐在老夫人身边,笑的比花儿还灿烂。 明明是陆蓁蓁自奔为妾,然而老夫人对她依旧。 陆南枝以前总觉得是老夫人注重规矩礼仪,这才对她们这些庶出子女不待见,如今看着这一幕,才觉得是她想错了。 她勾起唇角,笑容讥讽。 饭后没多久,二皇子府送来了聘礼,一箱接着一箱往里面抬,整个小院都快要摆满了。 可见三皇子对这桩婚事多么重视。 陆南枝和几个姐妹们一块儿在院子里围观。 “哇,那颗夜明珠好大,三殿下对堂姐真好。” 年纪较小到一个小姑娘睁大眼睛,一脸惊叹。 这话取悦了陆蓁蓁,她颇为得意洋洋。 “那可不,所以我们女孩子,还是要嫁对人,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顺遂。” 她说着,话拐了一个弯儿“可别学某些人,人家娶她做正妻,还不愿意嘞,非要上赶着给人家做妾,人家不乐意娶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这话分明就是再讽刺陆南枝。 陆南枝不怒反笑。 “哎呀,我这好歹是上门提亲,不像有些人,好端端的婚事给退了,在寺庙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也不嫌丢人,抢了自家妹妹的婚事,还有脸说,姐妹们可别学某些人。” 她说起这些话来故意拿捏腔调。 就差没点名道姓了。 “你你你……” 陆蓁蓁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气的脸蛋涨红。 陆南枝可是记得,当初陆蓁蓁求她帮忙的时候,可是好声好气说话,这会儿是觉得自己嫁了三皇子牛逼了? 正巧,三皇子说话话从客厅出来,便看见这一幕。 陆蓁蓁张牙舞爪的,若不是旁边两个小姑娘拦着她她能扑上去打陆南枝。 陆呈桉蹙眉。 “吵什么呢?” 三皇子也跟了过来。 几个小姑娘看见二人急急忙忙到行礼问安。 就连陆蓁蓁也换了一副面孔一脸羞涩到喊了一声三殿下。 三皇子笑着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躲在陆南枝身后到小姑娘身上。 她怯怯的看着自己,一双小鹿眼漆黑明亮,巴掌大的小脸肉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捏。 讨论容貌,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不上陆清岑。 陆南枝察觉到三皇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视线。 委屈的看着自家堂兄“大哥,堂姐欺负南枝。” “没有,我怎么会呢……” 陆蓁蓁生怕自己给三皇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急急忙忙开口。 陆呈桉自然和陆南枝站在一边,淡淡道“堂妹若是无事可做,不如好好抄一抄女戒,想想嫁入王府之后如何行事,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三王妃,候府也会秉公处置。” 陆蓁蓁咬碎一口银牙,早知如此,就不讥笑陆南枝了。 “是。” 陆南枝悄无声息的弯起嘴角,这有靠山就是好哇。 陆南枝拉着陆清岑离开。 陆清岑犹豫的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二人寻了一个没人的亭子坐下。 “怎么啦?说。” 陆清岑握住她的手,软着嗓子喊了一声“姐姐。” “姨娘说,想让我嫁给三殿下。” 陆南枝一惊。 “为何?” “那日从寺庙回来,殿下送了好多东西给舅舅,还给了姨娘礼物,说是想娶我,若是我愿意的话,殿下会去请求皇上赐婚。” 第38章 一盅燕窝 三皇子不可能同时娶两个陆家女,就算三皇子求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不会答应,除非…… 除非做三皇子侍妾,比侧妃低一等。 这个三皇子,没想到是这种货色。 想让陆清岑给他做侍妾,他痴心妄想。 “那把东西还给他,若是不还的话,把柄落在他手里,到时候你不去也得娶。” 姨娘这做法,跟卖女求荣没什么差别。 陆清岑哭丧着一张脸“舅舅都赌完了,姨娘不肯还。” 陆南枝神色不太好,这件事不能找父亲做主,父亲知道了肯定要罚姨娘,事情务必回闹的人尽皆知,出了这种丑事,陆清岑以后还怎么找一桩婚事。 “你把三皇子送过来的东西列一个清单,我来还。” “姐姐,你有钱?” “这你就不用管了。” 陆南枝本来对这位三皇子就有意见,这会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特别是姨娘和清岑舅舅。 陆南枝琢磨着如何好好收拾这二人,都没有注意道进来的沈容煦。 沈容煦提着一个食篮,食篮上印了藤香林的图腾。 “想什么呢?” 陆南枝看见他,就想起他和三皇子蛇鼠一窝,三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差不多。 她耍脾气似的将脸扭到一边。 沈容煦将食篮里的食物摆上来,香味儿逐渐溢满整个房间。 陆南枝不争气舔舔嘴唇。 好饿哦,不行!她要忍住。 沈容煦见她不动弹也不搭理自己,一脸纳闷,坐在她身旁,声音温柔的问“怎么了这是?” 陆南枝哼了一声“问问你的好表弟啊!” “你是说三殿下?我听说他今日来下聘礼,怎么惹到你了?” 陆南枝看向他,鼓起腮帮子,眼睛睁的圆鼓鼓的。 “他娶的是堂姐陆蓁蓁,两个眼珠子黏在我妹妹身上了,而且……” 陆南枝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 沈容煦听完,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陆南枝抬眼看着他。 他眉眼含笑,眸光温柔,微风拂起他鬓角的发丝,他面若冠玉,像是蛊惑人心的妖魔。 “别气了,是他我帮你好不好?” 陆南枝眸光闪了闪,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不用,我自己来,我要弄死他!” 她说弄死他是真的想弄死她。 可是在沈容煦看来,这不过是小女儿家小打小闹的气话。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 沈容煦念着她兴许没吃过藤香楼的饭菜,从锦衣卫院处理完事情特意绕了一道远路。 “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南枝惊奇的发现拿道松鼠桂鱼,看来沈容煦很喜欢这道菜。 他眸光一顿,本来想夹狮子头的筷子一转,夹了那道松鼠桂鱼。 果然,沈容煦嘴角上扬。 “好吃!你也吃罢。” 二人用完晚膳,小兰花敲门。 “小姐,问墨奉命来给您送晚膳。” 问墨是她大哥的人要是被他看到那不就完蛋了么? “我不饿,你让他拿回去……” “二小姐,主子听说您没用晚膳,特意嘱咐奴才送过来看着您吃了才能走,您快开开门。” 陆南枝和沈容煦对视一眼,估计是上次半夜出去和沈容煦私会的事情让大哥起了疑心。 她无奈,拿起一个白玉杯子抛在地上。 杯子四分五裂,陶瓷片散落在地。 陆南枝厉声道。 “我说了,我不饿,听不懂么?” “问墨,你还是走。” 外面逐渐没了动静,应该是走了。 “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哥肯定知道了。” 沈容煦点点头。 “你和你堂兄感情很好? 被他问这话,陆南枝有些心虚。 “堂兄比较照顾我。” 不知道是不是沈容煦的错觉,总感觉这俩人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沈容煦嗯了声。 翌日,小兰花奉命去端膳房端午膳。 这会儿这个时间点来拿午膳的人很多。 膳房热热闹闹的。 “哎,今个儿有燕窝阿?正好我家小姐想喝,我先拿走了。” 小兰花说着,将那一盅燕窝放进自己篮里。 “等等!你做什么呢?这是我家姨娘要的!” 一个圆脸婢女伸手拽她。 小兰花眼疾手快的避开她的手。 讥笑道“你家姨娘什么时候轮得到吃燕窝了?” 圆脸婢女气急败坏“我家姨娘怎么就轮不到吃燕窝了?你家小姐这身份才不配!” “好啊你!一个奴才居然敢埋汰我家小姐,我这去告诉三老爷!” 圆脸婢女更加急了“我说错话了,但是这燕窝,是我家姨娘贴钱要的,不信你问问师傅!” 大厨低头忙碌,早已对这些明争暗斗司空见惯。 闻言回了一句“确实是三房姨娘贴钱要的。” 否则膳房是不想活了,才干给一个姨娘准备燕窝。 小兰花一听这话,皱眉道“这就更可疑了,谁不知道姨娘娘家穷,姨娘一向勤俭,怎么会吃燕窝呢。”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讥笑。 圆脸婢女一张脸白里透红。 “你住嘴,给你就是了。” 小兰花趾高气扬到端着燕窝扬长而去,直到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她才松懈神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连好几天,小兰花都奉命抢了姨娘的吃食。 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姨娘忍不住了,告到了三老爷面前。 三老爷让人请陆南枝过去。 姨娘坐在大堂下侧,看见她进来,瞪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陆南枝逐一问安。 三老爷询问道“听说你最近总爱跟姨娘抢膳食?” 陆南枝无辜的摇摇头“没有啊,就是最近女儿在长身体,吃的有些躲,兴许是小兰花错拿了姨娘的膳食也说不定,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姨娘的毕竟都是些燕窝啊,鲍鱼啊什么的……” 三老爷嗯了声,看向一姨娘说“你的膳食里面应该没有燕窝等物?” 姨娘也委屈上了,双眼含泪看着三老爷“爷是不是觉得妾身吃不得这些金贵玩意儿?” 三老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当初他纳这个姨娘,完全是一个意外,她身份低微,是婢女出身。 后来嫁了他,虽然活动比之前好,但燕窝鲍鱼这种东西,估计一年半载才能吃上一次。 “怎么会,只是你的月银拿来买这些,你平日如何花销?” 第39章 喜新厌旧 这一点,姨娘早有准备。 她料定陆南枝不知道她的那些银子那里来的,因此极为自信。 “三爷可还记得?妾身在城东那个胭脂铺子,最近收益颇多,妾身便想着改善一下伙食,若是三爷不信,可以问问清岑丫头。” 姨娘笑吟吟的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清岑。 陆清岑对上自家娘亲警告的目光,身侧垂落的手无声握紧成拳。 “我……我……” 她紧张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南枝道“不必问清岑,我们自然是相信姨娘不会说谎,只是南枝很好奇,姨娘有钱也罢了,怎么还有多余的银两给舅舅去赌博呢?” 姨娘对上她洞若观火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这陆南枝为何知道清岑舅去赌博?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她一个闺阁女子,又没有外出过,如何能碰上清岑舅舅。 姨娘镇定自若“二姑娘何出此言?” 既不否认,又不承认,反而把问题抛回去。 可见还是有些小聪明。 陆南枝没想计较这些,淡淡道“大哥前几日去赌坊查案子,恰好遇见了清岑舅舅,怎么,大哥没跟爹爹说么?” 三老爷意识到事情不对,于是让人先行离开。 而后派人调查起来。 房间内,陆南枝又是给他捶背,又是捏肩的。 害得陆呈桉都不能专心处理公务,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说,有什么事找我?” 陆南枝坐在他身边,“若是我父亲向你打听有没有见过清岑舅舅,你说见过就行。” 陆南枝没指望瞒着爹爹,但也让爹爹明白,她绕这么大一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嗯。” 陆呈桉颔首。 虽然他并不晓得清岑舅舅是何模样。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陆南枝一脸惊奇的睁大眼睛。 “你自然有你的原因。” 除了不能接受她和沈容煦走的近,或者她为了谁不顾自己安危,其他的,陆呈桉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善解人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姨娘想卖女求荣,我给她一点儿教训。” 陆南枝一手托着脸,看他写字儿。 陆呈桉想起三皇子,也能猜测几分。 二人一向心有灵犀,只听陆南枝问“兄长,你以后娶了妻,可会跟旁的男子一样?” 陆呈桉来了兴致“旁的男子是何模样?” 陆南枝温吞吞的说“喜新厌旧,左拥右抱。” 陆呈桉似乎想了一下,诚恳道“这说不准,单看我未来的妻子是否贤良淑德,若父母让我纳妾,为了家族兴荣,我不会拒绝。” 那如果这个人是我那? 这句话她终究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陆南枝勉强一笑,勾起嘴角道“知道了。” 三老爷不是个糊涂人,很快顺藤摸瓜查出来事情的真相。 当时便怒不可遏,最后勒令姨娘将所剩的银子交出来。 三老爷又拨出自己积蓄一半,这才填补了空缺。 这件事看似和陆南枝无关,却都是她在背后操弄,略施小计,与其主动来告诉他真相,不如让他自己去查。 更何况,这件事不合适闹大。 三老爷猜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唯一的难题就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还给三皇子。 三皇子能悄无声息到将这些东西送给清岑舅舅和姨娘那是因为无人注意这二人。 三皇子府却不行,日夜有人盯着,这么多东西,如果冒然送去,恐怕惹人猜忌。 三老爷叹气,“南枝,你可知三皇子送给清岑的,远比给二房聘礼还多。” 陆南枝看过礼单,自然知道。 三皇子肯下这么大血本,那就说明对陆清岑势在必得。 可惜,依照她爹的个性,肯定不会把陆清岑送过去。 陆南枝不得不说,这天下男子还都是一个样儿。 好色又贪心。 路南枝沉思片刻,道“这些金银若是光明正大还回去,怕是会坏了妹妹名声,不如送去给三皇子亲近的人,告知对方事实,这样,我们也不会被人抓着把柄。” “三皇子亲近的人?” 陆三老爷蹙眉。 和三皇子亲近的人,也就是沈容煦喽。 深夜,沈容煦看着堆积了一院子的金银珠宝,几乎闪瞎人的眼。 陆南枝跟在自家爹爹身后,穿着件浅紫色长裙,脸上带着面纱,看起来极为乖巧。 沈容煦走近朝着陆三老爷问安时,小姑娘调皮的朝他眨眼。 他嘴角无声上扬。 沈容煦过来之前,也听铁衣简单说过这件事。 他立即请二人进待客厅说话,还特意煮了一壶茶。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容煦神色淡下来,一脸愠怒的说“殿下怎可如此糊涂?伯父放心,晚辈一定要劝诫殿下,不让他胡作非为!” 沈容煦说着,递过来一杯茶。 茶香四溢。 三老爷小小的饮了一口,眼睛一亮,开口道“这可是进贡的茶?” 三老爷官职甚至不住沈容煦高,一直以来都是碌碌无为的人,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品茶。 “伯父好眼光,正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下来的,若是伯父不嫌弃,就拿回去喝罢。” 沈容煦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铁衣,铁衣立即从柜子里翻出来茶叶。 沈容煦推到三老爷面前。 三老爷嘴馋,又不好意思开口要“这怎么好意思,不必不必。” “伯父跟我客气什么?我又不会品茶,放在晚辈这里太暴殄天物了。” 看着沈容煦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一张脸。 陆南枝扯了扯嘴角,她怎么感觉这人在讨好他爹。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真是相谈甚欢,要成为拜把兄弟的节奏。 陆南枝听得昏昏欲睡。 终于等着二人说够了,这才和父亲一块儿离开。 明明是还东西给人家的,结果回来的时候带了几罐子茶叶。 陆三老爷笑着摇头“这沈二公子真是如云间皎月。” 陆南枝作为一个了解沈二恶劣本质的人,不予置评。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陆蓁蓁大婚这人。 姨娘被父亲关了禁闭,生不出什么乱子,因此陆南枝很是放心。 她和陆蓁蓁关系不好,早上别人都起来去凑热闹,临近开始的时候,她才慢悠悠的起床更衣。 第40章 一人承担 候府僻静无人的假山后。 隐约可窥见两道人影。 “我已经给清岑喂了蒙汗药,就看殿下怎么安排了。” 原本应该正在关禁闭的姨娘出现在此处。 另一人做侍卫打扮。 南枝院离得远,陆南枝恰好经过这一条路。 她瞥见姨娘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假山挡着另一个人的身影,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正当她准备上前时,姨娘察觉到了来人,扭头看过来。 陆南枝分明感觉到有两个人的气息,可是当她走进时,原地只有姨娘一个人。 “您方才和谁说话呢?” 陆南枝淡淡笑着,目光敏锐的扫了一圈儿。 姨娘眸光闪烁“没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南枝拉住她“姨娘不妨解释一下,您禁闭未解,怎么出现在此?” 姨娘心里暗叫不好,这陆南枝一向不好搞。 她冷笑一声“怎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来质问长辈了?” 陆南枝轻笑一声“行,那晚辈让父亲来问您。” 她到是要看看,姨娘怕不怕。 她说着,抬脚就要离开。 这次倒反过来了,姨娘急急拉着她的手,换了一副好脸色,笑着说“我不过是跟二姑娘开个玩笑,我今日不过是想着二房蓁蓁要大婚么,就出来看看热闹。” 她还以为陆南枝是三岁小孩呢,随便糊弄两句。 可惜了,这番说辞陆南枝压根不信。 姨娘笑眯眯的拍拍她的手,“看看我们南枝这小模样长的真俊,正好姨娘这边有件漂亮裙子,等会儿就让人给你送来。 陆南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真的吗?那就多谢姨娘了,南枝今天就是路过这儿,什么也没看见。” 姨娘就是在等她这句话,这会儿不由得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姨娘离开,陆南枝脸上到神色淡下来。 “查一查,姨娘今早起来做了什么。” “是。” 小兰花立即应来声。 陆南枝带着手帕礼来到了陆蓁蓁的院子。 房内这会儿传来一阵阵恭贺声,和欢声笑语掺杂在一处,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小银花将手帕礼送过去。 陆蓁蓁一身红嫁衣,明媚娇艳,婢女打开拿手帕礼,她斜睨一眼。 “多谢二妹妹。” 陆蓁蓁身边的一女子掩唇笑道“这未免也太寒酸了罢?” 陆南枝送的是一对金耳坠,虽然外表看着有些粗糙,但是确实是实打实的金子。 “话不能这么说,到底是二小姐一片心意,你若是觉得掉档次,自己知道便是了,说出来惹得南枝妹妹难堪。” 林清月黛眉微蹙,一副很为陆南枝着想的样子。 着世上,互相看不上眼的人多了去了。 陆南枝觉得,她和林清月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原因。 陆南枝换上一副委屈的神色,以帕掩唇,柔柔弱弱的道“南枝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敢跟林小姐你们比较呢?堂姐若是嫌弃南枝送的礼物不好南枝收回去便是了。” 小银花会意,立即将礼盒拿回来。 陆蓁蓁虽然不喜欢这玩意,但好歹是金子偏偏她又不想说软话,只能看见陆南枝到婢女将东西抱走了。 眼看着男方都要来了,陆南枝还是没有看到陆清岑人影。 陆南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繁杂的仪式过后,新郎官将新娘接走。 因为候府和王府距离很近,按照习俗,迎亲队伍需要在皇城绕上一圈,最后再回到王府。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临近中午。 陆南枝总觉得不太对劲,直到小兰花前来传话。 姨娘早上起来和三姑娘吃了一顿早膳,之后三姑娘一直没出来。 小兰花觉得事情古怪,特意找了一遍,并没有看见陆清岑。 陆南枝生怕陆清岑出了事,当即策马回了候府。 陆南枝把所以能找到地方找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陆清岑人影。 她焦急到不行,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为何姨娘跟陆清岑用完早膳人就不见了,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到伤害,姨娘上午出现在假山,和他密谈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三皇子! 陆南枝跑到陆蓁蓁的院子,二夫人正在忙碌,看见她的风风火火的闯入,不由得蹙眉“你做什么呢?” “等会儿跟您解释。” 她闯入房间,此时应该出现在三王府的陆蓁蓁,竟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堂姐!陆蓁蓁,你醒醒!” 二夫人跟着进来,看见这一幕顿时也吓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人将陆蓁蓁喊醒。 陆蓁蓁一脸迷茫“我不是应该在花轿上么?” 陆南枝已经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三皇子没有法子同时娶两个陆家女,只能想法子把俩人掉包,一旦拜过天地那就晚了。 陆南枝没有时间解释,等她赶过去到时候,正好听见里面高喊送入洞房。 “等一下!” 陆南枝冲进去,大喊一声,众人齐刷刷到目光落在她身上。 陆南枝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脚走到新娘子身旁,抬手要掀起她的红盖头。 三皇子一惊,急忙拉住她“陆二小姐这是何意?怎可如此胡闹!” 三老爷也不知自家女儿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连忙挡住,开口“你给我出去!” 陆南枝不肯走,扬声道“我是来带走我三妹妹的,三殿下娶的应当是二堂姐。” “陆二小姐是说,此人不是二房小姐,而是三房三小姐?” “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我妹妹,掀开盖头自然便知。” 陆南枝转身。 三皇子挡在新娘子身前“无论是与不是,她已经是本王的侧妃,陆二小姐如此胡闹,本王倒是要问问侯爷,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陆南枝怒了“此事与候府无关,若是有事,我自会一人承担,但是这会儿,我要带我妹妹回家!” “你!” 三皇子目光阴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陆南枝毫不畏惧,目光炯炯的直视他。 太子见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连忙道“陆二小姐,此事于理不合,你又没有证据证明这人就是你妹妹。” 陆南枝愣是没想到,太子居然没有为她说话,反而阻拦她。 第41章 一丘之貉 也是,毕竟他们皇族都喜欢仗势欺人。 一丘之貉罢了! 陆南枝冷冷一笑“如今我堂姐就在候府昏迷不醒,这还不算证据么?” “我倒是想问问三殿下?您执意阻拦,莫不是心虚?” “本殿下只是不想浪费良辰吉时,不想和你过多纠缠,来人,将她赶出去。” 三皇子一声令下,齐刷刷的侍卫站了出来。 一道月白色身影不动声色的挡在陆南枝面前,骨节修长的手握着一把折扇,轻轻的一甩,淡淡开口“我看谁敢动她。” 陆南枝一愣,呆呆的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表兄?” 三殿下一脸诧异。 沈容煦轻笑一声“既然大家都有疑虑,不如就请三殿下掀开新娘子的盖头给诸位看看。” “这……” 三皇子能走到今日,全靠王府背后支持,又有王爷和沈容煦扶持,哪怕他贵为三皇子,也不敢开罪这个表兄。 “我来。” 陆南枝上前一步,掀起了新娘子头上的盖头。 红盖头顺着她的手指飘落再地,也露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小姑娘被帕子堵着嘴,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的泪珠,看起来极为可怜。 可不是陆清岑么? 陆南枝连忙将她口中的帕子撤出来,“二姐姐!” 陆清岑哽咽着喊了一声,抬手扑进她怀里。 陆南枝搂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安慰了两声。 “我……我记得我早上陪姨娘用膳,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花轿里来。” “无论如何,本殿下已经姑娘拜过天地。” 三皇子这话到意思很明显,陆清岑他要了。 他弄出这种多麻烦事,还想着这种好事,想来是安稳日子过惯了。 陆南枝心中冷笑。 “清岑,你想嫁给三殿下么?” 陆南枝的一句话,让在场到众人都愣了愣。 这种事陆清岑还有得选么? 就在这是,二夫人带着陆蓁蓁急步赶过来。 “殿下要娶的人应该是我,怎么能娶堂妹呢?” 事情逐渐有些混乱。 陆南枝不管她们,温柔的摸了摸陆清岑的脸。 陆清岑摇摇头,声音含着一声哭腔“姐姐,我想回家。” 陆南枝看向三老爷“那就请父亲做主,作废这桩婚事。” “不行,这于理不合,本殿下已经和三姑娘拜堂成亲……” “那就请殿下写下休书!”三皇子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南枝冷声打断! 不少人对陆南枝侧目,这姑娘还真狠,这陆蓁蓁已经跟三殿下拜过天地,无论过程发生了什么,一但三皇子赐下婚书,以后还有谁敢娶她? 三皇子是不可能写的。 陆南枝见状,又道“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妹妹会被堵了嘴送上花轿,堂姐又怎么昏迷不醒?” “陆二小姐是在质问本殿下么?” 陆南枝和他言辞激烈“臣女怎么敢呢?只是想查清一个真相罢了……”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被喊去皇宫。 陆南枝身份低微,没有资格面见皇帝,只能在外面等着。 日光灼烈,她抬头看天,被刺的睁不开眼睛。 一只手挡在了她眼前。 “一直盯着太阳看,不难受么?” 陆南枝扭头,和沈容煦四目相对。 她笑了笑“事情怎么样?” “皇上下旨,二人同为侧妃平起平坐。” 陆南枝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难受起来。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查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全是三皇子一个人作祟。 “那三皇子呢?” 陆南枝垂着眼,有些无精打采。 “本殿下怎样?陆二小姐该不会以为,父皇要罚本王罢?” 陆南枝抬头看着他,没吭声。 三皇子不屑的睨了她一眼“陆二小姐,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罢。”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尤为意味深长。 沈容煦不动声色的靠近路南枝两步,淡淡一笑“君子当有容人之量,我想表弟不会因为这事儿对陆二小姐怀恨在心,借机报复?” 他这态度,摆明了要护着路南枝。 三皇子淡笑“怎么会呢?二小姐好歹是清岑的姐姐。” 不要脸! 陆南枝心里骂了一句。 皇上也对三皇子做出处罚,也就是罚了半年俸禄,这对三皇子来说,跟没罚没有区别。 皇上还赐了几箱珠宝首饰下来弥补陆清岑,也算是对候府有个交代。 陆南枝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三皇子算了这么一出,得了两个陆家女不说,候府吃了这么大的亏,三皇子跟没事人一样。 三老爷也无可奈何,最后将姨娘逐出庄子休养,看样子是不打算让她回来了。 陆南枝看过陆清岑。 在王府的那件婚房里,喜好布置都完全按照陆清岑的来,和她在闺阁时相差无几。 陆南枝进去的时候,陆清岑穿着那件红色嫁衣,坐在软榻上吃点心,小脸蛋一鼓一鼓的,一双眼睛明亮的看着她。 “二姐姐?” 陆南枝踏入里面,小姑娘蹭蹭蹭跑了过来。 “姐姐!” 陆南枝嗯了声,抬手将她凌乱上发丝别到耳后。 “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陆清岑抿着嘴摇摇头“没事,反正我都是要嫁人的,嫁谁都一样。” 陆南枝想,若是她有更大的权利,更多的筹码,是不是就不用这样被人欺负,连还手到余地都没有。 陆南枝伸手抱住她。 心里想着陆清岑这样单纯的性子,以后独自面对陆蓁蓁和三王妃,要如何是好? “二小姐,您该走了。” 婢女提醒道。 陆南枝恩了声。 沈容煦还在外面等她,他站在屋檐下,一身白衣,衣袂飘飘。 陆南枝换上一副笑脸,手指轻轻到点了点他的后背。 “哎。” 沈容煦回头,“说完了?” 陆南枝微微颔首,笑吟吟的道“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没帮上什么忙。” 皇帝问他意见的时候,他赞同三皇子的说法,牺牲一个陆清岑,候府和二皇子府的关系不变,彼此都皆大欢喜。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更好的法子,除非二皇子府和候府鱼死网破。 “走。”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腕。 陆南枝挣扎“都是人,你别动我。” “看不见的。” 沈容煦袖子一翻,给盖住了,手慢慢下滑,拉住了她的手。 第42章 红杏出墙 她的手很软,跟一块暖玉似的。 沈容煦脸颊发热,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二人靠的近,又有他袖子遮掩着,不仔细看基本上看不出来。 眼看着有一队婢女经过,陆南枝急急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攥的紧紧的。 他南枝抬头看他,沈容煦低头含笑,一双瑞凤眼低垂着,眼角下垂的弧度看着极为无辜,又给人一种阳光明媚之感。 陆南枝有片刻的心猿意马。 古人说美色惑人,果然诚不欺我。 夜逐渐深了。 新郎酒水喝的有些多,摇摇晃晃到走在长廊上。 “二皇子,去哪位侧妃的院子。” 因着这二人都姓陆,因此皇上特意赐下封号。 陆蓁蓁为贤侧妃,陆清岑为淑侧妃。 也算是给候府的另一种补偿,其实并无用处,只是为了区分这二人,另外就是赐封号有派头罢了。 “淑侧妃。” 三皇子过去的时候,房间内灯火明亮。 他屏退了下人,抬手掀起珠帘。 床榻上,陆清岑早已抵不住困意,呼呼大睡起来。 三皇子坐在床边,如愿以偿的捏了捏她的脸。 陆清岑依旧睡得很沉,半分反应也无。 三皇子赵玄宜不由得勾唇一笑。 使坏一样捏住她的小鼻子。 没过多久,陆清岑大抵是呼吸不过来,红润到嘴唇微张开。 三皇子鬼使神差的低头,轻轻的亲了一口,小姑娘还是不醒,他无奈的摇头,只能自个儿脱了外衫。 沈容煦将陆南枝送回去没多久。 三公子沈荀生来找他。 沈荀生是如今尊亲王妃所出嫡子。 “二哥,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生的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沈荀生笑眯眯的说着,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 “二哥,二哥!” 那鹦鹉也跟着叫唤。 沈容煦不由得一笑“你怎么来了?” 沈荀生坐下来,将鹦鹉放在桌子上,一边儿逗弄它,一边道“二哥,我从回来之后,一直在想那位陆二小姐。” 沈容煦端着茶的手一抖。 “为何?” 沈荀生说“她好凶啊~” 他一脸惊叹着说,紧接着又来了句“我好喜欢她。” “咳咳咳……” 沈容煦拿着那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说真的,我如今一想到她,就心痒痒。” “她虽然长的不怎么好看,但我就是觉得她很迷人哎,二哥,你说我能不能娶她?” “不能!” 沈容煦斩钉截铁。 “为什么?” “陆二小姐性格桀骜,你若是娶了她,定要闹的家宅不宁,更何况,你母亲也不会同意。” 兄弟俩秉烛夜谈,总算让沈荀生打消了念头。 沈容煦不由得想到,这陆南枝还真是可怕,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为她侧目。 陆清岑都嫁了人,陆三老爷不免有些着急陆南枝的婚事。 偏她跟没事人一样,整日吃喝玩乐。 陆南枝处理完公务,才换了一身衣裙。 小兰花急急忙忙进来“小姐,您收拾完了没?您忘了,老爷让您去一日三餐见见相爷。” 路南枝也是无奈,前两日她去软酥阁买糕点,撞见有人插队插在一位夫人前面,于是随手教训了一通,不料这夫人是林致的母亲。 林夫人第二日便登门拜访,说是想替他儿子求亲。 陆南枝愣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万人嫌竟有一天成了香饽饽。 不过她在朝上和林致一向针锋相对,如何能成为夫妻。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真的成了,在耍个小手段,让林致非她不可,又能打入他们内部,那林致不得任由她拿捏。 陆南枝觉得对她百利而无一害,于是答应和林致相处一下,培养一下感情。 “没有呢,不着急。” 陆南枝记得,林致见过她这张脸真实的样子,索性带了一个斗笠。 面纱长长的垂落下来,上面点缀精致的兰花图案。 陆南枝到厢房的时候,丞相已经坐了有一会儿。 他站起来,十分君子的拱手作揖。 “陆二姑娘好。” 陆南枝可是记得,着林致对她可一直都是一副刻薄嘴脸,恨不得弄死她,一下子这么彬彬有礼,到是有些让人不习惯了。 “林相爷万安。” 陆南枝声音柔和动听。 林致也没想到,他会和这位陆二小姐有所牵扯,那天在太子府的惊鸿一面,让他念念不忘,因此在母亲询问意见时,他毫不犹豫到答应了。 陆南枝摘掉头上戴的斗笠,露出那张白皙娇嫩的脸来,她模样生的极美,一颦一笑都显得明媚娇艳。 林致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陆二姑娘想吃什么?” 陆南枝微微一笑“我都可以,看林相爷您。” 林致来之前简单打探过她的喜好,特意点了一桌子他爱吃到菜。 他念起那些菜名来格外好听,不同她针锋相对的时候,还是蛮顺耳。 二人都对彼此有那个意思,这一顿饭吃下来,也算相谈甚欢。 林致有些意外的是,无论他抛出什么话题,对方都能应答如流。 可见此女不是空有美貌之人。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姑娘回去?” 碗筷已经凉了好久,林致才恋恋不舍的开口。 “好啊,那就麻烦相爷了。” 两人一同往楼下走。 陆南枝看着脚下的的楼梯,眸光微动。 就在二人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陆南枝轻微的尖叫一声,身子朝着旁边倒去。 林致急忙扶住她,不可避免是揽住她的肩膀。 “南枝妹妹,你没事?” 小兰花在后面跟着,无奈的叹气。 陆南枝摇摇头“无碍,多谢林致哥哥。” 她柔软的倚靠在林致怀里,双眼潋滟波光,含情脉脉。 林致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就在准备说些什么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致?” 陆南枝扭头,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来,脸上的笑容的僵住了。 是沈容煦和方砚舟。 沈容煦目光落在林致搂着她的手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 四目相对。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红杏出墙的妻子。 哦豁,玩脱了! 第43章 勾心摄魂 “好巧啊。” 林致松开陆南枝,微微一笑。 他自是知道沈容煦和陆南枝关系匪浅,可这样又如何呢?如今和陆二谈婚论嫁的人,是他。 沈容煦嘴角一勾,莫名有种危险感。 “是挺巧的,林兄怎么会和陆二小姐在这儿?” 林致道“母亲想同我说门亲事,所以今日来见见南枝妹妹。” “既如此,那就不打扰林兄了。” 他说完,拂袖上了楼。 方砚舟看了一眼陆南枝,到底是没说什么。 陆南枝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南枝妹妹,你的脚没事。” 她摇头,连装柔弱都忘了。 夜渐深,几颗星子缀在漆黑的夜幕中。 陆南枝处理完事物,从酒窖中拎出一坛子酒。 沈容煦过来的时候,她坐在窗台上,一腿弯曲着,纤细的手里握着一坛子酒,正在往嘴里倒。 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淌至衣领深处,她穿着红衣,那一抹艳色,越发让人浮想联翩。 她的青丝垂落在肩头,长发如瀑,又如一匹上好的绸缎,透着丝丝缕缕的华光。 沈容煦浑身燥热,还是按捺住情绪,抬脚上前。 夺过她手里的酒坛,将人拉下来。 陆南枝故意靠在他身上,趁着他关窗的功夫,手臂搂住他的腰,脸蛋蹭了蹭。 沈容煦被她蹭的冒火,喉结微微滚动,想也没想将人推到窗上抵住。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贴着她的唇角,撬开她的贝齿。 陆南枝搂紧了他。 片刻后,沈容煦忽然停了下来,却在分开时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 陆南枝往后靠,他的手贴着她的后脑勺,手背撞在窗上。 她笑得就像个勾心摄魂的妖精。 “还生气呢?” 她的声音有些娇媚。 沈容煦脸色不太好“你对谁抖音这样么?” 陆南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沈容煦面色稍霁。 他拉着人坐下来,陆南枝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 沈容煦拉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以后不准和林致见面。” 陆南枝扬唇一笑“你吃醋了?” “可是爹爹想让我嫁给他,那我有什么办法嘛。”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法子。” 直到夜深了,沈容煦才不舍的离开。 经过今日之事,他发觉还是药尽快把人领回家,免得出了岔子。 陆清岑嫁给三皇子以后,备受宠爱。 还约了陆南枝去皇子府做客。 陆南枝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将准备好的礼物搬上车。 就在她洗漱完准备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丛床底翻出一本珍藏画册扔给小兰花。 “拿着。” 小兰花伸手接住。 外面是牛皮纸包装,小兰花好奇的翻开,顿时面红耳赤。 不是,她家小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张嘴,还没说话呢,小姐已经走远了。 小兰花连忙跟上去,可是看着手中到册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小兰花无奈的叹气。 主仆二人南枝院出来,正巧路过那片竹林。 陆呈桉今日沐休,因此起的迟了些,正巧遇见这两人。 “堂兄!” 陆南枝挥挥手。 陆呈桉收回剑,抬脚走过去,“要出门?” 陆南枝点头。 “我去三王府看看清岑,我嫌走了,就不打扰你了。” 陆呈桉目送她离去,正要继续练剑时,听见问墨随口说了句。 “二姑娘最近都不怎么来找您了。” 陆呈桉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到想起,自从那日聊过之后,陆南枝确实没来找过他。 他又不是那种主动的性子,自然不会刻意去见她。 陆南枝倒也不是刻意疏远她,只是最近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在沈容煦身上了。 倒不是她对沈容煦怎样,主要是沈容煦很对她胃口,和他相处令人身心愉悦。 陆呈桉从来没给过她承诺,陆南枝也不会为某个人守身如玉。 陆清岑一听说陆南枝来了,连头都没梳好,提着裙子蹭蹭蹭往外跑。 她脚上踩着木屐,发出一阵响声。 三皇子和几个人正要去书房谈事情,好巧不巧的撞见陆清岑从院子里跑出来,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群婢女追着她喊。 三皇子站在原地,看着她撞上来,伸手扶着她。 “风风火火去做甚?” 陆清岑看见他,宛若老鼠看道猫,慌慌张张的退后几步,低着头行礼问安“妾身,妾身参见殿下。” 她一紧张,就容易结巴。 三皇子寻思着自己对陆清岑很温柔,对方怎么就这么怕他。 “妾身……去找姐姐……” 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三妹!” 陆南枝被下人领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急躁起来。 她行了一礼,开口道“请问我妹妹做错了什么?” 三皇子一脸茫然,沈容煦等人也是。 “姐姐,不是的,是我没有梳妆就跑出来了。” 陆清岑急急开口。 陆南枝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三皇子也不至于因为陆清岑不梳头就训斥她一通。 自己这样反而会让陆清岑不好过。 她立即道“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陆南枝这种性子,居然会道歉? 不单是三皇子,就连沈容煦都觉得稀奇。 二人对视一眼,沈容煦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去议事。” 三皇子微微颔首,“表兄,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沈容煦是三皇子府常客,因此没有犹豫,点头称好。 三皇子轻声细语跟陆清岑说了一些话,并且嘱托下人好好接待陆南枝。 看他的态度,也算是对陆清岑宠爱有加。 可陆南枝知道,这份宠爱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消磨殆尽。 陆清岑兴致勃勃的拉着她参观自己的房间。 只是没多久,来了位不速之客。 二皇子妃。 此人大理寺卿嫡出女,形态端庄,相貌平平。 “听说陆二小姐前来作客,本宫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二皇子妃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说着让婢女端上来一个食篮。 “本宫听说妹妹喜欢吃甜食,特意让人做来一些糕点,快些尝尝。” 陆清岑心思单纯,看不出什么来。 陆南枝笑了笑“多谢三皇子妃了。” 三人坐在窗前,三皇子妃主动要煮茶给她们品尝。 陆南枝喝过沈容煦沏的茶,如今喝别人的,到是有些索然无味。 第44章 我看腻了 三皇子妃没有必要来专门看一趟她这个庶女。 更不可能如此友好的对待陆清岑。 原本除了她一个三皇子妃之外,三皇子府顶多两三个暖床丫鬟,如今一下子多了两个侧妃,她还不得呕死,怎么可能眼巴巴过来示好。 “我今日听说妹妹衣衫不整便出去了,还好王爷没有怪罪,否则妹妹少不了一顿责骂,以后还是谨慎些,在王府可比不得未出阁前……” 一听这话,陆南枝明白了,三皇子妃是过来敲打陆清岑来了。 她没急于说话,想看看陆清岑如何应对。 陆清岑不明白三皇子妃话里的深意。 一脸懵懂的说“我出门时没有不穿衣裳,而且殿下很温柔,不会骂我的,难道殿下有骂过姐姐吗?” 三皇子妃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而且陆清岑说的话,让她如何作答。 “当然不会,殿下风光霁月,自是不会骂我,本宫的意思是,你来到王府,应该懂规矩,守礼数。” 陆清岑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这会儿也明白了,三皇子妃是再说她做的不对。 可是陆清岑不明白哪里做的不对。 “姐姐,我哪里没有礼数没有规矩了?” 陆清岑一脸单纯无辜的看着她。 三皇子妃还以为她软弱好拿捏,不曾想说出来的话让她哑口无言,说实话,陆清岑自从嫁到三皇子府之后,基本上整日呆在她的小院里不出来。 陆南枝不由得暗暗偷笑,这皇城的人,大多都装模作样,口不对心,像陆清岑这种性子,反而能对付得了这种人。 陆南枝到是不担心陆清岑会在三皇子妃这儿吃亏,就是担心她被人算计了去。 三皇子妃半天没找出来一条偏偏这二人又不给她台阶下,搞得她颇为尴尬,可说到底,是她挑衅在先。 “妹妹和二小姐应当没去过竹林?三皇子府有一片竹林,不如我待你们去观赏一二。” 陆南枝眸光一动,眼珠转了转,故意装作一副蛮横样,不情愿的说“竹林有什么好看的?候府后院有片紫竹林,我都看腻了。” “这……” 三皇子妃笑容微僵。 “本妃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做,就先回去了。” “哎?她怎么走了啊?” 陆清岑一脸纳闷。 “被你吓跑了,走,带我去逛一逛。” 三皇子妃不是什么厉害人物,陆南枝走之前怎么说也得解决完她。 二人逛着逛着,不知怎的来到三皇子府主院来。 门头种了一株芭蕉,昨夜下了雨,一串水珠顺着叶子流淌下来,落入泥土种。 陆清岑拉住她“我们回去,殿下应该不让我们进。” “你又没有进来过,怎么知道不让进,姐姐教你,胆子大一点。” 陆南枝说着,拉着她的手腕光明正大的进去。 大门口的侍卫看见二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三皇子府的院子没什么好看的,甚至还不如沈容煦的院子来的风雅精致。 “姐姐,你找找什么?” 陆南枝眸光微动,原本想说沈容煦,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未来的姐夫。” 陆清岑又说“二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选阿。” 陆南枝拉着她,脚尖轻点,轻轻的跃上房顶。 陆清岑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张嘴便要尖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手。 “嘘!” 她掀起一块瓦片。 书房内,有位蓝衣青年跪在地上,“多谢三殿下帮我找回妹妹。” 三皇子坐在桌前,沈容煦正在翻开卷宗。 “你妹妹,殿下自会好好照顾,可是需要先生做什么,先生应该知道罢?” 蓝衣青年低着头,双拳紧握“可太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 沈容煦抬头看了那青年一眼“我不太喜欢逼迫人,既然你不愿意,那边走,三皇子自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妹妹。” 蓝衣青年犹豫不决,跪着上前一步。 “殿下,求您放了我妹妹。” 三皇子看向沈容煦。 看样子是让他拿主意。 “放。” 沈容煦淡淡一笑。 蓝衣青年如释重负,头磕在地板上。 等着下人将他带走了,沈荀生急急问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会回来的……谁?” 沈容煦正说这,突然感觉房顶上有人,凌厉的抬眼看去。 几个人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姑娘站在屋顶上,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们。 “你们在上面做什么?” 沈容煦蹙眉。 陆南枝拉着陆清岑下去,随手将她推出去。 “我们就是随便逛逛,是清岑?” 三皇子及时扶住陆清岑,小姑娘点点头。 紧张兮兮的说“殿下别……别生气……” 三皇子见她这么怕自己,还能说什么。 “本殿下没有生气,你先说,你们听到了什么?” 陆清岑摇摇头“我听不懂,就看见有个人跪了。” 三皇子好笑的摇摇头。 陆南枝慢吞吞的道“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就她这眼睛四处乱飘的样子,说没听见,别人也不信啊。 但幸好听见那些的不是别人,而是两个小姑娘。 “饿不饿?” 陆清岑微微颔首。 三皇子让膳房准备了一桌子菜。 “已经午时了,你们也别走了,咱们兄弟仨一块喝一杯可。” 三皇子原本是随口一说,不曾想沈容煦点头称好。 三皇子见他眼睛不离陆南枝,想起外面那些传言,突然心里一咯噔。 他这个表兄该不会真的看上这位陆二小绝了罢? 他们要留下来吃饭,三皇子只能吩咐三皇子妃和陆蓁蓁过来。 陆蓁蓁看到她,笑得一脸热切。 “怎么二姐姐来了,也不去找我呢?” 姐妹俩寒暄一番,总算是落了座。 一桌子饭吃的甚是诡异。 陆南枝明明不认识这沈容煦的弟弟,这位弟弟一直跟她说话。 “这个好吃,跟藤香林的蒸蛋有点像,陆二姑娘尝尝。” 沈荀生一脸笑意。 说着舀了一小碗递到陆南枝跟前儿。 陆南枝这人对别人的示好一向来者不拒。 她露出一个笑容,“多谢沈三哥。” 下一秒,她感觉到桌下有人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她的脚。 第45章 别吃醋了 沈容煦看着她,眼神里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南枝若无其事的低头喝汤。 “陆三妹妹可去过藤香林?” 陆荀生就是确定她这个身份,一定没有去过,因此才会询问她。 陆南枝诚恳的摇摇头。 陆荀生笑起来,“藤香林的饭菜很好吃,又有杂耍班子,还能荡秋千,改日我带陆三妹妹去看看呗。” “真的吗?” 陆南枝一脸惊喜。 让陆荀生颇为受用。 “自然。” 沈容煦正准备说话,底下突然有只小脚隔着薄薄的布料蹭了蹭她的小腿。 他抬眼时,陆南枝正望着他,眉眼含波光,撩人的紧,他喉咙一紧。 能感觉到她一点点的蹭着自己往上移。 陆南枝看着他极力隐忍,不由得偷笑。 就在她准备收回自己的脚时,脚腕突然被他抓住。 “这不太好,妹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陆蓁蓁接了话茬。 “就是呀,本宫还听说陆二小姐被退过婚……” 三皇子妃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懂得都懂。 沈容煦靠在椅背上,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间,手指轻轻的摩挲。 陆南枝想抽回来,又怕惊动旁人,一张脸憋的通红。 沈容煦不紧不慢的道“我怎么听说是陆二小姐要退婚?” 三皇子妃没想到沈容煦会为陆南枝说话,本以为那些流言蜚语是假的。 沈容煦玩够了,又怕她生气,才在她求饶的眼神下松手。 陆南枝如释重负,随口找了一个借口出了大厅。 她从如厕出来,瞥见三皇子妃身边到婢女站在外面等着。 估计三皇子妃在里面。 陆南枝也没着急走,站在附近树荫下,懒懒的往哪儿一靠。 过了片刻,三皇子妃从如厕出来。 陆南枝笑眯眯到走到她面前。 “皇子妃姐姐!” 三皇子妃总觉得这笑容有些诡异,但心想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不对劲。 “你找我有事?” 陆南枝指了指远处。 “方便去那个小亭子里说么?” 三皇子妃微微颔首。 “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她抬起下巴,极为不屑的眼神。 陆南枝一脚踩着石凳直接坐在了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今个儿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三皇子妃不悦的皱眉。 “你想说什么?” 陆南枝轻笑“你今日对我妹妹和我的态度,我看见了,我妹妹是被迫嫁给三皇子,你应该知道,她性格单纯,无意与你们争宠,若是三皇子愿意给她荣宠,让你觉得心里不爽,也与她无关。” 三皇子妃对上她冷静的眼神,眼睛看向别处。 “本宫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陆南枝笑了声“你别给我装,你如今会的这些把戏,都是姑奶奶玩剩下的,所以别想着欺负陆清岑,她要是受到一点伤害,我会让你十倍奉还!”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三皇子妃色厉内荏。 陆南枝双脚落地,扭头道“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清岑若是过的不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 三皇子妃还想说什么,陆南枝已经抬脚走了。 她在的时候,三皇子妃都变着法子欺负陆清岑,更别说她走了。 “陆二妹妹?” 陆南枝走到一个拐角,迎面遇见大步流星走来的沈荀生。 “沈三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南枝记得,她和这位沈三公子是头一日认识。 “我准备回去了,正好遇见你,顺便问一句,陆二妹妹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南枝还未说话,他身后传来一道含着冷意的声音。 “她什么时候都没时间。” 沈荀生回头看着说话那人,神色一呆“二哥?” 沈容煦知道,陆南枝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玩弄起别人的情谊也不觉得羞愧。 沈容煦勾住她纤细的腰,慢悠悠的说“告诉荀生,你没时间。” 陆南枝就那么任由她搂着自己,不挣扎不反抗,温顺的宛若一只猫儿,她笑得灿若骄阳“你兄长说的对,我没时间。” 说完,还抬头看着沈容煦,乖巧的不行。 沈荀生都惊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 “不是,二哥,你和陆……二小姐……” 他说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消化这消息。 而且他二哥不是说,娶了陆南枝这种女子,会闹的家宅不宁么? 沈容煦没打算跟他多说什么,“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去罢。” 语罢,他拉着陆南枝扬长而去。 空无一人的假山内。 两人的衣裙交叠在一处,蓝与白相接,宛若一道水墨画。 沈容煦捏了捏她的腰,惹得陆南枝身躯微微蜷缩,忍不住笑出声。 “别弄我。” 沈容煦凑近她,低声问“怎么弄你了?” 他眼神里别有深意。 陆南枝被他盯得双颊泛红,干脆将头偏到一边。 本以为沈容煦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这么浑。 “沈三哥?沈三哥哥?嗯?” 陆南枝不吭声。 “你哥哥还真多啊。” 他似乎在感叹这件事。 “怎么不说话了?” 沈容煦搂紧她的腰,往上提了提。 陆南枝被迫踮起脚尖,伸手攀住他的脖子。 这个姿势,莫名有些危险。 “沈容煦。” “沈二哥,沈二哥哥,容煦哥哥。” 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声声的喊。 “你别吃醋了,我以后只喊你一个人哥哥好么?” 沈容煦见她眸中光芒,心里却是不信的,口中却问“当真?” 陆南枝微微颔首。 撒娇似的说道“二哥,我脚麻了。” 沈容煦对这句软绵绵的撒娇颇为受用。 手缓缓松开,转而拉住她的手。 陆南枝挣扎了两下“被人看好就不好了。” 沈容煦拉着她不撒手,温声道“到有人的地方在松开,放心,不会有人看见。” 陆南枝低眸看着二人紧握的手,突然发现沈容煦很喜欢拉着她,而且还喜欢十指相扣。 陆南枝后来回去,也没看到那位沈三公子,估计是被二人这不可言说的关系给吓跑了。 估计沈三也没想到,沈容煦居然会看上她。 陆南枝回到候府,桌上放了一封急信,是她师父寄过来的。 第46章 青芒姑娘 陆南枝撕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南枝低声道“李青芒跑了。” “怎么会?她不是好好呆在主上身边么?难道说,她知道了真相?” 很有可能。 陆南枝心里发慌。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呀?” “我。” 陆南枝看了一眼小兰花。 小兰花转身开门,进来的是玉树,后面跟着楚河。 “怕了?” 玉树握着折扇,抵住她的下巴。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一把给他打开。 “谁怕了,别用你那个破扇子戳我脸。” 几人落座,陆南枝喝了一口茶,听见玉树慢悠悠的说“你应该知道,万一李青芒跑到候府闹一通,你也就玩完了。 “我当了十多年候府庶女,你觉得我爹爹是信我还是信她?” 玉树就不明白,她一个小姑娘,锋芒如此尖锐。 “信不信,滴血认亲不就得了。” 陆南枝沉默了。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她不是陆南枝,也不是楚相楚茗,而是那个覆灭了很久的楚国小公主楚冬茶。 她隐姓埋名屈居在着小院里,不过是为了给父皇报仇雪恨。 那些仇怨压在她身上,夜以继日,让她备受折磨。 “查,派人去查,必须找到她。” “若是将我们的人大量派出去,恐怕会引起各方注意。” 哪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青芒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会出现在皇城。 陆南枝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她。 “吩咐下去。” 玉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点头称好。 “楚河,候府最近在招揽侍卫,你来我身边罢。” 楚河低下头“是。” “你先出去罢,我有话跟陆南枝说。” 房间只剩下两人。 玉树看着她,欲言又止。 陆南枝无奈摇头“你什么时候这么犹犹豫豫了,想说什么,直说。” 玉树咳嗽了声“你和沈二怎么回事?” 陆南枝看向窗外,眼里含着一丝笑,那笑容有些玩世不恭。 “逗他玩玩,你以为呢?” 玉树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火气蹭蹭蹭上来了,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你跟他玩玩?又是让抱你,又是让他亲你?知不知道分寸?” 陆南枝抬眸看他,眼眸凌厉“你让人监视我?” 玉树握紧拳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陆南枝见他着急上火,不由得笑出声。 “我和他亲亲抱抱,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师兄?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还是说,你对我有别的意思?” 玉树在她的质问下脸色剧变,一时间忽白忽红,跟调色板一样。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粗俗无礼的女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南枝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不由得勾唇一笑。 她认识师兄那会儿,二人因为抢一块肉打了起来。 师父的规矩就是,强者为王,赢了吃,输了只能饿着。 也许是不知者无畏,那次抢夺食物,她发了狠,咬着玉树不放,险些咬下来玉树一块儿肉。 后来二人算是结下仇怨,谁也看不惯谁。 如今她问玉树是不是对她有别的意思,他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承认。 陆南枝自负美貌,没少拿这张脸迷惑旁人,但不曾对他有过逾越举动。 只是,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 “小姐,长公主府送过来一封信,问您要不要晚上去春风楼玩玩儿。” “不去。” 以前她跟着长公主去那种地方瞎混,主要是为了退婚,如今婚已经退了,她何必继续糟践自己名声。 然而没过几日,春风楼来了一位绝色花魁之事传的沸沸扬扬。 陆南枝听小兰花说完,没什么反应。 “主子,你都不想看看那位花魁长什么样么?” 陆南枝摇头“没兴趣。” 她一手撑着脸,眨眼说“她再美,能有我长的好看?” 小兰花又道“据说那花魁名字叫青芒。” 夜渐渐深了,然而有一条长街彻夜长明,那边是鱼龙混杂的花流街。 两侧阁楼外站着衣着清凉的姑娘们,挥着丝巾招揽顾客,娇声细语,香粉扑鼻。 陆南枝换了一副皮囊,顶着楚相的脸大摇大摆到进了春风楼。 今个那位花魁拍卖初夜,因此这会儿里面已经人脉为患。 人潮拥挤,挨肩叠背。 陆南枝上了楼,已经是满头大汗。 春风楼有三层,楼梯四通八达,以底层为圆心向周围扩散,二楼是最好到观望视角。 陆南枝来的晚了,他付完银钱,被请到一间厢房。 可不巧的是,里面有楚致。 “这里不欢迎你。” 那人狭长的双眼抬起,不客气的看着她。 陆南枝唇角一勾,拉出来椅子坐下。 “我就坐这儿了。” 林致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动手,那龟公急急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公子莫气,这实在没地方了……” 林致捏了捏拳头,也不想让这龟公为难,便坐了下来。 二人想见两厌,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陆南枝低着头拨弄手上的玉扳指,轻笑一声“听说林相爷最近在说亲?” 林致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与你何干?” “还是个庶女,长的也不起眼,本相记得林相爷眼光一向独特,没想到……嗤。” 陆南致慢悠悠的说着,语气充满不屑。 林致瞪她一眼,“俗不可耐,陆二姑娘蕙质兰心,貌若天仙,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懂的?” 路南枝听见她夸自己,有些忍俊不禁这人要是有一天知道她就是陆南枝,会不会给气死。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蕙质兰心,美若天仙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致不再搭理他,兴致勃勃的站起来。 “进。” 三皇子和沈容煦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厢房。 陆南枝看见林致到时候,边预感这二人回来,没想到真让她给遇上了。 是真的巧啊。 “怎么楚相爷也在?” 沈容煦微微一笑。 上次那件爆炸案,楚相可是坑了他一把,沈容煦可都记得呢。 第47章 她勾引我 陆南枝起身,拱手道“三皇子,沈大人,小国舅……” “楚相爷好巧啊,怎么不见我太子皇兄?” 陆南枝笑道“在下听说春风楼来了一位花魁,便想着凑凑热闹,太子殿下一心处理国事,应该没有时间风花雪月。” 三皇子会心一击,脸的变得不好起来。 瞧瞧这楚相说的,那意思不就上说,三皇子闲的不务正业,也没太子那个资格去操心国事,知道人家在意什么,偏偏往那地方上戳刀子,真够狠的啊。 “国事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累坏了身体,楚相爷可得劝劝太子殿下,出来放松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沈容煦笑着道。 陆南枝心中呵了一声,不紧不慢到说“在下怎么没听说,沈二公子也喜欢来这种地方?” 不等沈容煦说话,陆南枝接着道“用不用在下帮沈公子寻个美人,床上滚一遭也是使得的。” 陆南枝顶着楚相爷这张脸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在场几个人除了三皇子都没怎么样来这种地方,一时间被陆南枝这句孟浪的话搞得双颊绯红。 沈容煦咳嗽了一声,“不必,我只是来瞧瞧热闹,还是留着给楚相爷消瘦。 几人换了离窗较近的矮桌,陆南枝坐在蒲团上,径自倒了几杯酒。 “来,殿下走一个。” 她气势豪迈,歪着身子,带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反观沈容煦,真是应了那句坐如钟。 三皇子很给面子的给他碰了一杯。 还叫了一群莺莺燕燕进来,又是弹琴又是嘴对嘴喝酒,不一会儿边喝嗨了。 陆南枝颇会玩儿,左拥右抱,还和三皇子称兄道弟。 看得另外几个人叹为观止。 热闹的气氛中,沈容煦目光幽幽的看向她。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楚茗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他很不喜欢楚茗这样。 外面传来一阵缠绵悱恻的音乐声,不知谁开了窗。 陆南枝撑着下巴,双眼迷离好像是喝醉了。 那少女坐在台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一双眼睛含着波光,水汪汪看着人时,便显得含情脉脉,欲说还休,身影娇小婀娜,粉白轻纱掩盖曼妙的身姿越发让人血脉喷张,想入非非。 “啧。” 一众男子看直了眼。 陆南枝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容煦,后者目光平淡。 想想也是,就连那具有第一美人之称的林清月主动送上门她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李青芒。 古琴声悠悠扬扬,众人下意识放低声音。 李青芒素手翻飞,琴声幽幽她。 陆南枝手指扣了扣桌面,看似因为美人一曲入了迷,实际上在暗暗思量。 陆南枝虽然没见过李青芒,但根据他们的形容,这人有很大可能就是。 目前有很多事情都弄不清楚,但有一件事,那就是下面这个人,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一曲落毕。 春风楼响起一阵阵欢呼鼓掌声。 “表哥觉得这曲子弹的如何?” 三皇子也是懂一点音律,这曲子乃是风月之作,他到是没听过,只是觉得听完这一曲浑身燥热。 沈容煦道“这曲暖帐春,弹错了一段,中间音节不对,调子也错了。” 陆南枝听见他如此评价,顿时一愣。 她诧异道“沈二公子居然听过暖帐春?” 要知道暖帐春可是那种曲子,而且还有词,沈容煦听出错的地方,应该不只是听过这么简单。 “无论圣贤低俗,我都有涉猎。” 他性格也是如此,好奇不说,还喜欢刨根究底,只是不屑于表露出来。 下面。 老鸨扭着腰上了台,说了一大段场面话,紧接着竞拍开始。 以五百两银子开始竞价。 此刻的春风楼安静下来,陆南枝看向外面。 有人喊了六百两。 紧接着有人喊了八百两。 是一位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陆南枝不慌。 价格一点点的升上来。 林致道“砚舟兄,听闻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不如我买个美人陪你?” 他语气罕见带着讨好的意味。 方砚舟听说林致最近在和陆南枝讨论婚事,而且候府还挺乐意,心情郁闷的不行。 陆南枝愿意嫁给林致,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可他总不能朝着陆南枝撒火,因此好几日没给林致好脸色。 正所谓君子不夺人锁好,林致难得不君子一回,当然得好好给他赔礼道歉。 听见他这话,方砚舟翻了一个白眼“不必,你以后别跟阿枝来往便可。” 林致大抵是不愿意的,脸色顿时恢复成那副清冷矜贵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枝妹妹又不愿意跟你好,砚舟兄何必强求?” 林致向来嘴巴坏,可方砚舟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实际上发了火别人也招架不了。 “我和阿枝认识七八年了,你懂什么?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陆南枝就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为了她争执,不由得脑壳疼。 她不是惹人讨厌么?怎么一个两个都追着她不放? 沈容煦蹙眉。 “陆南枝已经答应嫁给我,你们如此?是要坏了兄弟情分?” 方言舟都懵了“阿煦?你什么时候和阿枝……” 他们俩不是水火不容么? 陆南枝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容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她到是想看看,沈容煦怎么面对他的好兄弟。 背后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沈容煦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原本是不喜欢陆南枝的,说她主动勾引我在先。” 陆南枝一口酒喷出来。 她勾引?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勾引沈容煦? 而且沈容煦不是一向以正人君子号称么?怎么张口说瞎话呢。 她对面坐着三皇子,三皇子迅速到避开,这才没被酒水喷一身。 她反应太大,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陆南枝一脸尴尬的摆摆手“你们继续,继续。” “不可能,我了解陆南枝,她勾引谁也不会勾引你。” 这话说的,确实很了解陆南枝。 沈容煦这人太危险了,陆南枝不好驾驭,才不会轻易招惹。 沈容煦不反驳,也不生气。 “你既然那么了解她应该明白,她不可能选择你。” 第48章 别再跟我 “你……” 眼看着几人为了她都快打起来了。 “能不能别吵?” 陆南枝冷声道。 台下,拍卖价已经到了两千两白银。 “两千两有没有?” 老鸨一张脸都快笑成花儿了,要知道上一个花魁可没买出去这么高的价格。 “两千一百两!” 陆南枝高声道。 她话音落下,桌子上其他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相爷对那花魁有兴趣?” 沈容煦看向她。 陆南枝勾唇一笑“怎么,不能么?” 沈容煦笑着摇头,他只是觉得,楚相不像是那种喜欢逛青楼的男子。 “两千五百两!” 隔壁厢房传来一道声音。 陆南枝之前没听见方才竞拍之人的声音,然而这会儿竟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两千六百两。” 陆南枝继续加价。 隔壁没有再吭声,连带着春风楼都寂静无声。 原本两千两银子买一个花魁的初夜就已经是天价了,究竟谁这么有钱,舍得花这么多。 “咚咚咚。”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三皇子不由得皱眉。 侍从开了门,进来一名小厮,双方对视一眼,都有些愣神。 “小的参见三殿下和各位大人。” “两千七八两!” 这次陆南枝总算知道那道声音为何那么耳熟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太子赵玄越。 太子指派小厮过来,就是为了亮出身份让他们停止竞争。 但也没想到这人是楚相爷。 陆南枝只觉得头疼,怎么会是太子呢?要是不知道是太子还好嗯,如今知道了,还这么跟他强人。 看来,只能暗着抢人了,幸好她留有后手。 那小厮走了,林致讥笑道“不是说太子殿下忙于国家大事,没有时间风花雪月么?” 陆南枝“……” 而且太子来这种地方,楚相爷压根不知道,两人还抢起同一个女人,可想关系有多疏远。 陆南枝这段时间除了太子主动喊她过去商量正事,没怎么搭理过他,更别说一起出来寻欢作乐。 “行了,闭嘴罢。” 陆南枝起身“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楚相慢走。” 陆南枝一拱手,退了出去。 陆南枝的身影穿过人群,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沈容煦试图跟上去,可七拐八绕下,眼睁睁看着楚相消失不见。 他站在栏杆前,眉头紧锁,方才面对太子那个小厮时,楚相明显是生气的。 若说太子要那个花魁是为了春风一度,那么楚相肯定不是。 那花魁究竟是什么人呢? 沈容煦仔细琢磨着,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容煦扭头,并没有看见人。 “我在这儿!” 陆南枝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沈容煦转身。 楚相爷撑着侧脸趴在栏杆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这张脸,看起来平平无奇,可神态却让人觉得极为熟悉,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二公子跟了我一路,想做什么?” 陆南枝笑着问。 沈容煦眼皮一垂,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相爷去做甚。” 陆南枝笑说“上个如厕罢了。” 沈容煦哦了声“只是这样么?” 陆南枝故意调笑“不然呢?找个美人去作暧一番?” 沈容煦不再说话,心底却是不信的。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大人可别在跟着我。” 陆南枝笑着说。 “不会。” 确实不会,他想知道那花魁是怎么回事,找太子便是了。 三楼一号厢房内。 太子推门而入,长靴踩着金丝绒毯铺就的地面,桌面上青兽香炉香烟袅袅,香味甜腻诱人,一道色香秾艳的美人屏风后,罗汉床上坐着一道俏丽的身影。 太子慢悠悠的绕过屏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就是青芒姑娘?” 他说着,伸手就要摘下她脸上的面纱。 李青芒偏头避开,那双漂亮是眼睛含着恐惧和厌恶。 太子坐在她身旁,强势的揭开她脸上的面具,道“你已经卖给本……公子了,你若是好好伺候我,本公子还可以考虑帮你赎身。 李青芒小声道“你真的会帮我赎身?” 太子微微颔首,“这是自然,你若是好好伺候我,我自然回好好宠爱你。” 李青芒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拼命逃出来,是为了找她的亲生父亲,而不是给这种风流公子糟践的。 “我不要!我是被坏人卖到这里的,我有父母家人,公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 太子嗤笑“签了卖身契,你便是春风楼的人,本公子买了你的初夜,你便要好好伺候我,谁管你什么来头。” 太子说着,不管不顾欺身而上,说着就去撕扯她的衣裙。 李青芒被喂了药,武功丧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挣扎了半天,心口涌上绝望之感。 千钧一发间,外面传来剧烈的声音。 门被踹开了,一群蒙面人破门而入,明晃晃的刀剑对准了太子。 太子连忙避开,他滚在地上,眼看着一个蒙面人抓起青芒姑娘便跑,立即反击起来。 “来人!” 他大喊一声,死士从暗中走出来,和那些蒙面布衣应战。 陆南枝拉着李青芒的胳膊,扯着她往外跑。 李青芒被这阵仗吓哭了。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陆南枝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心里暗叫不好,这些是皇家豢养的死士,她叫来的人对付不了。 一个死士举着长剑刺过来,陆南枝抬手抵住,抬腿朝着那死士胸前踢过去。 这一脚含了内力,寻常人都能给踢废,可这死士居然纹丝不动。 死士反手握住她的脚,陆南枝用力后侧,松开李青芒抬手反击。 二人争执下来,陆南枝将那死士打趴再扭头时,李青芒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南枝走进急速逃窜的人流中,然而还是不见李青芒人影。 反而在一个拐角口撞上沈容煦等人。 陆南枝面色一变,扭头就往外跑。 “什么人?” “追!” 沈容煦到身影紧跟其后。 陆南枝跑出春风楼,然而后面的人紧跟不舍了。 陆南枝浑身冒汗,眉头深深的皱起,要是被沈容煦发现她就完蛋了。 第49章 巧言善变 沈容煦跟过去的时候,眼看着那人进了一个死胡同,连忙跟上去。 布衣无路可走,只能站在墙角背对着他。 “出来。” 沈容煦淡淡道,一步步的走进。 二人近在咫尺,布衣缓缓转身,那张熟悉的容颜让他呆滞在原地。 “怎么是你?” 陆南枝无辜的眨眨眼,软着嗓子说“怎么不能是我?” “大晚上,你不在你闺阁好好待着,跑出来做甚?” 陆南枝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别生气,长公主约我来春风楼看热闹,我原是拒绝她的,但我在房间闷了好久,就偷偷跑出来了。” 沈容煦抽回自己的衣袖,眼睛审视着他,淡淡道“这话你自己听了信么?” 答案肯定是不信的。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陆南枝仰头看着他。 沈容煦道“你为何穿着刺客的衣裳?” “我出门着急,在大街上买的,我怎么知道那是刺客的衣裳?” 陆南枝委屈撅嘴。 沈容煦道“好,就当你穿错了衣裳,那你为何脸蒙面巾?为何见到我就跑?” 陆南枝眸光一转,急声道“面巾是我在地上捡的,是怕熟人看见我,当然会跑了!” “巧言善变!” 陆南枝紧握拳头,双眼泛红,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 沈容煦知道她惯会装模作样,因此不为所动,二人僵持不下。 方砚舟等人追了过来。 “阿枝?” 方砚舟诧异。 陆南枝撇嘴,泪珠滚下来,又急又气的冲着沈容煦喊道“你爱信不信!姑奶奶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觉得我做了什么,让人来抓我便是!你这样欺负我,我不要理你了!” 她大喊完,把腿就跑。 “陆南枝!” 沈容煦连忙跟上去。 留下几个人不明所以。 陆南枝跑的很快,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她下意识用手撑地,然而手却被石子磨破,痛的她嘶了一声。 有道影子倒影在地上。 沈容煦跑过来时,才发现陆南枝没穿鞋,脚上只有薄薄袜套,他弯腰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 陆南枝咬牙切齿的说。 沈容煦皱眉,硬是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陆南枝挣扎,听见他低声道。 “你别闹,我错了,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 陆南枝呵呵一笑“您错什么了呀?有什么话是您不能说的吗?” 她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听得人刺耳。 沈容煦抱起她,温声道“我方才只是太着急了,不是故意凶你,你别生气。” 陆南枝哼了一声,不吭声,看样子气还没消。 沈容煦带着她去了最近的医馆,人家已经关门了,他硬是让人给起来,也不用那人看伤,只吩咐那人端一盆水过来。 沈容煦蹲在地上,洁白的袍角染了灰尘,他也不在意,将袖子挽上去,作势要脱她的袜套。 陆南枝一怔,连忙阻拦。 “你做什么?” “医正是男人。” 那意思是,不能看她的脚。 陆南枝轻笑“你不是?” 沈容煦看着她,目光幽幽。 陆南枝移开目光,“我自己来。” “我跟他不一样?” 陆南枝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沈容煦低声道“我是你的男人。” 陆南枝顿时感觉脸颊燥热,温度极速上升。 沈容煦脱掉她的袜子,脚底已经被磨的通红。 沈容煦先给她的手上涂过药,这才处理脚上的伤口。 “你的鞋呢?” “那鞋子有点大,你追的太急,我跑掉了。” 沈容煦见她脚趾蜷缩,以为弄疼她了,上药的动作放轻了些。 “我的错。”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真诚。 陆南枝傲娇的哼了一声“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好弥补我。” 陆南枝自从和他好上之后,沈容煦除了送那个凤凰簪子,就是一些吃的和补品,实在没有新意。 她知道自己骗了沈容煦,但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他自己先来招惹她的,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陆南枝撇撇嘴“我要的和你主动送的能一样么?算了,我不要了。” 沈容煦将她的脚包了一层纱布,这会儿天太黑,找不到合适的鞋子,沈容煦只能背着她回去,幸好这地方离候府不远。 陆南枝趴在他背上,心里有些差异,没想到他看着这么清瘦一个人,却给人一种结实宽厚感。 屋檐下零零散散的灯笼将二人的身影拉长。 彼此都没有说话,这个夜晚格外的温馨宁静。 陆南枝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这一晚,她难得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那深红色的宫墙内,阳光照在金色琉璃瓦上,微风吹起她胭脂色的长裙, 自己坐在秋千上,咯咯咯的笑声充满了喜悦。 身后站着一名白衣似雪的少年郎,面容温润如玉,轻轻的朝着她浅笑。 “容煦……哥哥……” 陆南枝喘了一口气迷茫的睁开眼睛,入眼处是熟悉的床幔。 她扭头,外面天光大亮,日光透过格子窗,落下一块斑驳的影子。 陆南枝眼神涣散,梦里的画面一点点的淡去,到最后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可是她记得,自己梦见了沈容煦。 这可真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陆南枝揉了揉太阳穴。 喊了一声“小兰花。” 小兰花疾步而入,“主子,您醒了?” “事情怎么样了?” 小兰花摇摇头,一脸凝重。 昨夜陆南枝离开后,他们的人对上皇族死士,很快一败涂地,玉树只能带着他们撤退,除了死了的那些人,剩下的都有受重伤。 皇帝听说太子遇刺不说,刺客还跑了,不由得大怒,勒令锦衣卫协助大理寺满城搜捕。 如今城门已关,大理寺和锦衣卫大肆搜寻,一旦有可疑者都会通通带走。 李青芒更不用说,太子已经将人带到东宫。 陆南枝明白,自己这次失策。 要是早知道太子身边有那么多死士,就不会贸然动手,还不如明着跟太子抢人。 “玉树他们呢?” 小兰花低声道“他们都藏在相府密室里,就怕到时候巡查的人找到。” 陆南枝起身。 “我得去丞相府。” 第50章 呈桉推理 陆南枝转动花瓶,进入密室中,密室另一条密道则是连通相府卧房。 陆南枝当时为了挖这一条密道,还做了几道机关门,费了不少力气。 玉树等人伤口已经处理玩完,陆南枝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休息。 “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陆南枝坐在玉树面前。 玉树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没事,他们能伤到我?” 这话说的嚣张,她要是真那么厉害,就不会躲在这里了。 陆南枝没时间跟他斗嘴。 “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待着,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是。” 其他人纷纷应声。 陆南枝换了一身行头,没过多久,大理寺上门搜查,带头的是她兄长陆呈桉。 “检查完麻烦相爷跟我们走一趟,听说相爷昨日和三殿下分开后就消失不见了,还请相爷过去解释一番。” “应该的。” 陆南枝笑了笑。 “相爷的房间,我来检查。” 陆南枝跟在他身后,眸光微动,那密室别人轻易发现不得。 陆呈桉目光扫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看着陆呈桉转身,眼看着就要走了,脚步突然一顿。 “又没有密室一类的,麻烦丞相开一下。” 二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陆呈桉让她主动开密室,也是给她面子。 陆南枝像是在沉思,“我密室太久没用,大人稍等,让我想一想。” 陆南枝踱步到窗前,手顺着床友床尾四处摸起来。 陆呈桉站在原地,看着她费劲儿的找,淡淡开腔“用不用下官帮您?” 下一秒,咯吱一声轻响。 地面上几块石板缓缓降落。 陆南枝笑着说“不好意思,让大人见笑了,我这密室存放了些许金银珠宝,因为用不到,就没怎么进过。。” 陆呈桉看了一眼那密道往下延伸的楼梯口,手指轻轻到碰了一下台阶,再抬起手指时,沾了一层灰。 陆呈桉起身,倒也没下去,转身出门。 “相爷房间没问题,我就不看了。” 陆南枝看了一眼密道口,手指搓了搓手心的热汗。 好险,幸好她提前让人在楼梯门口铺了一层灰。 陆南枝来到大理寺,被请进一间单独的房间,下面的人殷勤的送上茶点。 “相爷稍等一下,少卿在审讯犯人。” 陆南枝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 过来一会儿,大理寺少卿来了。 “大家伙儿都是自己人,殿下遇刺一事,肯定与相爷无关,不过还请相爷将那夜情况写明。” 大理寺少卿笑着,将笔墨纸砚推到陆南枝面前。 陆南枝应了一声,一边写一边道“太子殿下无碍,我昨日离开的早,后来听说太子殿下公然遇刺,刺客还跑了,着实担忧了一把。” “相爷不必担忧,殿下无碍,只是最近这些刺客太猖狂,皇上动了怒,若是上面追究下来,我们大理寺和锦衣卫一个也逃不了。” 大理寺一提起着这事儿,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上次太子遇刺,那件案子到最后也没查出头绪来,最后糊里糊涂的结案,这次又遇刺,怨不得皇上会生气。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查出来一个真相。 陆南枝提笔写完,开口道“我能不能去大牢看一眼,兴许螚看出什么” 她将宣纸递过去。 大理寺少卿看了一眼。 “可以,上次相爷和那沈二一起查案,办的很是不错。” 大理寺少卿口中的不错,也就是因为有她在,所以太子才没有被问罪。 二人一同来到地牢。 一踏入牢门口,阴暗潮湿混杂着腐臭味儿迎面扑来。 陆南枝面不改色。 里面正在剖解尸体。 场面十分血腥。 “剖尸?” 陆南枝佯装一脸惊讶。 “相爷不必害怕,只是通过他们生前吃过的食物来判断他们来处。” 陆南枝若有所思的点头,心中却在冷笑。 师父早就会料到事情败露有人剖尸,所以他们这些杀手,吃的东西天南海北都有。 一阵恶臭传来,陆南枝粗略扫了一眼,有些反胃。 大理寺少卿见她面色发白,开口道“不如相爷先出去,检验也需要时间。” 楚茗是太子的人,这事儿肯定能摆脱嫌疑,大理寺少卿也指望着和她搞好关系。 陆南枝微微颔首。 正巧陆呈桉要出去,俩人便一道走了。 陆呈桉以前都没注意到,这丞相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大人觉得,太子遇刺一事,是何人所为?” 陆呈桉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到底是有几分真本事在的。 他看了陆南枝一眼,淡淡开口“此时与丞相大人无关,大人还是安静等消息罢。” 陆南枝淡淡一笑,这是对她抱有警惕心。 “大人这是不相信我?” 陆呈桉摇头“当然没有。” 陆南枝看她一眼。 “我只是关心太子殿下,陆大人不告诉我案子进展没关心,我只是想听一听陆大人的想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陆呈桉觉得告诉她也无妨。 缓缓开口“我们将太子两次遇刺联系起来,这两次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太子本人并没有受到伤害。” 陆南枝没想到她兄长思维如此敏锐,疑惑发问“陆大人怀疑这两次刺杀是同一人所为?” 陆呈桉没有回答,只是道“殿下头一次遇刺援兵并没有及时赶到前,刺客已尽数逃走,刺客若是真的为了刺杀殿下,哪怕全军覆没也不会逃走?” 陆南枝光想着他们的人千万别被抓到,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后来沈容煦借着舞女找到真相,她本就够阴郁,如今陆呈桉又想到另外一个破绽,陆南枝心情更加不好了。 “而这一次,根据我审问现场目击者,得出来的信息是,刺客一心想要那位青芒姑娘,并没有刺杀太子的意图。” “所以,想来这两次都是有人接着刺杀太子的名义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一番推论下来,陆南枝都忍不住佩服起他兄长来。 “所以想要知道真相,就要先弄明白刺客的目的是什么,对吗?” 陆呈桉微微颔首“这目前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真,我还需要去一趟东宫。” 第51章 你别碰我 “左右我也无事,不如一起把。” 陆南枝拉住他的衣袖。 陆呈桉有那么一刻,恍惚看见自家妹妹,他鬼使神差的点头,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反悔了。 “那你先进宫,我先去太子府。” 陆南枝来到太子府,下人将她请到客厅等着。 陆南枝跑了一下午,累到不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相爷?”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边有人喊她。 陆南枝迷茫抬头,看见是陆呈桉,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陆呈桉一愣“你说什么?” 陆南枝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是在太子府。 “咳咳,抱歉,我还以为我看见了我兄长。” 陆呈桉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反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相爷有兄长?” 陆南枝苦笑一声“小时候逃荒的时候,我哥哥饿死了,大人的眼睛和我兄长很像,我看着大人分外亲切。” 陆呈桉和她又坐了一会儿,太子才姗姗来迟。 “你们找本宫何事?” 太子撩袍而坐,挑眉询问。 陆呈桉将自己的想法叙述一遍。 太子摇头“不对,你这想法不对。” 陆呈桉蹙眉“殿下觉得哪里不妥?” “头一次刺客明显是冲着本宫来的,若不是令妹当着,本宫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这一次刺客确实是为了青芒,但本宫觉得,他们怕是觊觎青芒的美色。” 父皇在乎的也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刺客再皇族死士手里跑了,跌了皇族颜面。 父皇这次大怒,也是在给各方势力敲响警钟。 陆呈桉想查清案子,他们的目的却不是。 想杀他夺走太子之位的也就那几个,别人抢不走,他也不在乎。 “殿下的意思是,抢夺青芒姑娘的人,并不知道您是太子?” 太子颔首“应该是不知,否则谁有那个胆子?” “殿下说的极是。” 陆南枝立即道,太子能这么想最后,剩下她不少力气来回旋刺事。 “可是……” 陆呈桉还在说什么,太子不耐烦到打断。 “陆小侯爷,你只需要找的那些刺客便可。” 陆呈桉拱手道“微臣想见一见青芒姑娘。” “她不方便见客,你走罢。” 太子冷声道。 “殿下!” 陆呈桉还想说些什么,陆南枝连忙拦住她。 “那就不打扰殿下了。” 陆南枝跟他使眼色。 陆呈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太子后颈一侧有一道红痕,明显是被人抓出来的。 他这才闭嘴不言,二人从太子府出来,不由得感觉自己有些灰头土脸。 “太子他……” 陆呈桉隐约能猜测。 陆南枝道“应该是太子相中了那位青芒姑娘,人家不愿意。” 陆呈桉蹙眉“太子不准我见那位姑娘,我又如何从那姑娘口中探听消息。” 他查过那青芒姑娘身世,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所以要知道她从哪里来,还得见一见青芒。 陆南枝笑了笑“殿下不是说了么?那些人兴许就是觊觎青芒姑娘美色,至于上次刺杀细节,大人语气凭空猜测,倒不如问问你妹妹。” 陆呈桉眸光动了动,丞相这话到是提醒了他,确实不能仅凭猜测,还是要问一问当事人。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府,相爷请便。” 陆南枝嗯了声,看着陆呈桉离开,连忙飞奔回丞相府。 她进入密道回到候府还没换好衣服,小兰花说她兄长来了。 陆南枝急急穿衣裳。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一脸笑容的开门“兄长!” 陆呈桉淡淡嗯一声。 “有些事想要问你,用晚膳没?” 陆南枝抿着唇摇摇头。 “那一块儿吃,我去下面等你。” 陆南枝噢了声。 她松了一口气,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还真顶不住这样,一天换俩身份两边掰扯,但这件事主要交给她大哥负责,若不糊弄过去,她不得玩完。 她大哥不好弄阿。 陆南枝在脑海里过滤一边说辞,这才慢吞吞到下楼。 饭菜已经摆好了。 窗户打开着,外面有几簇美人蕉随风摆动。 陆南枝盘膝坐下拿起筷子救往嘴里塞。 “你可还记得上刺太子遇刺?” 她疑惑抬头“怎么了吗?” “那些刺客是真的要杀太子么?” 陆呈桉淡淡问。 陆南枝一慌,筷子落在了地上,小眼神转了转去,咬了一下唇瓣,一副心虚的不行的样子,就是不肯说话。 陆呈桉看着她的神色,就觉得不对劲,忍不住语气加重“怎么不吭声?” “哥哥,你都知道了?” 听见她弱弱的声音,陆呈桉心中茫然,但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冷着一张脸不吭声。 “我没让他们刺杀太子,受伤也是装的,你别生气。” 陆南枝轻声说 陆呈桉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目光诧异的看着她。 陆南枝低下头“我真没想刺杀太子,就是雇了一帮杀手演戏而已。” 他蹭的一下子起身,眼神愠怒“简直胡闹!你为何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不论真假,怀文侯府上下都得遭殃?你小时候顽劣也就罢了,为何长大了还这样胡作非为。” 陆南枝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上去就要拉他,然而陆呈桉正在气头上,抬手挥了一下。 “你别碰我!” 他力气太大,陆南枝没想到他会推自己,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 看见她摔倒,陆呈桉愣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又抹不开面子,僵硬着站在原地。 陆南枝撑着地面站起来。 “你听我解释,我做的很隐蔽,不会让人发现的,最后不是也没查出来结果么?哥,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陆南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看见她这样,陆呈桉心底也不好过“说,为何要做这种事。” “我……我想当太子妃。” 陆呈桉睁大眼睛,“呢想当太子妃?” 他怔怔的看着陆南枝。 “对,所以我演了一场戏,我救了太子,太子才会请旨要娶我为太子妃。” 哪怕最后皇上没有下旨,她也是成功了的,若是没有那些流言蜚语,没有沈容煦从中作梗,陆南枝说不定已经进了东宫。 第52章 衣冠禽兽 陆呈桉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最后只能压抑住复杂的情绪,闭了闭眼睛“若是我今日不问你,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呢?” 陆南枝是不打算告诉他,她知道陆呈桉肯定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怒意。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呈桉一甩衣袖,冷愣道“你以后有事情,不必来找我也不用告知我。” “哥哥。” 他要走,陆南枝连忙跟上去。 陆呈桉脚步一顿,回头道“日后还是规矩些,喊我堂兄罢。” 陆南枝眼睫微颤,眼神慌乱的看着他的背影,嗓子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呈桉要跟她划清界限。 陆呈桉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路南枝做事太胆大包天,或许又是他欺骗了他,又或许是陆南枝从为想过……和他的未来…… 陆呈桉,你在想什么啊? 陆呈桉抬头看着那道牌匾,陷入深深的痛苦挣扎中。 不应该的,她们都不应该,保持距离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陆南枝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子前,她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哭了?” 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陆南枝抬头,便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容煦。 她摇摇头,眼里分明有泪光。 沈容煦蹲在她面前,开口说“不如去你房间说话?” “不去。” 她这会儿不想动,陆南枝说完,便垂下来眼皮。 沈容煦像是能感觉到一样,弯腰见她抱起来。 陆南枝安静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上楼。 小兰花默默收拾碗筷,心里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喜欢小侯爷哪儿,简直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 沈容煦见她不吭声不由得莞尔一笑“这么乖,不怕我非礼你?” 陆南枝觉得自己也算是了解沈容煦,正事上他一向很正经,小事上失控也是她挑起的。 “那你非礼。” 陆南枝一副任君摆布的咸鱼模样。 沈容煦好笑的摇头。 “不急。” 他将陆南枝放到床上。 “你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说着,弯腰放了被子,又给她掖好。 陆南枝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平静的目光看着沈容煦“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容煦道“不久,既然你不想睡觉,那就说说话罢,小侯爷怎么会得知你遇刺太子一事?” 陆南枝心里咯噔一声,陆呈桉方才不过是再对她旁敲侧击,是她主动暴露出来的。 因为只有她承认了这件事,陆呈桉才不会将这两件刺杀案联系在一起。 她和陆呈桉这么多年感情,他哪怕是生气,也不会把她供出来。 她前面确实是在演戏,后来没想到陆呈桉会这么生气。 陆南枝有些后悔,倒不如一直瞒着他。 “不知道,你要不去问问他?” 陆南枝语气寡淡。 沈容煦嗯了声。 陆南枝闭上眼。 半夜,陆南枝睡醒,手指不小心碰到什么,她借着月光一看沈容煦趴在她床边,睡得正香甜。 陆南枝小心翼翼到掀起杯被子,听见沈容煦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渴了。” 沈容煦起身,径自走到桌前到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陆南枝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沈容煦有些困倦,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在漆黑的夜里,他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他好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你怎么还没走?” 过了片刻,沈容煦才反应过来。 “不小心睡着了。” 他语气慢吞吞的,声音有些温柔。 陆南枝往里面挪了挪,拍拍身旁的位置,轻声说“你要不要上来。” 沈容煦本来还很困,这会儿顿时清醒过来。 “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沈容煦抬脚朝她走去,掀起被子在她身侧躺下。 陆南枝闭上眼,身边多了一个人,心口砰砰砰跳的厉害,突然就有些睡不着了。 沈容煦也是头一次和姑娘同床共枕,耳根有些发烫。 被褥下,陆南枝缓缓碰到他的手,缓慢的握住。 沈容煦扭头看她。 “阿煦哥哥。” 沈容煦翻了一个身,轻轻的搂住她的腰肢,“怎么了?” “就是想喊喊你。” 陆南枝弯了弯唇角。 四目相对,在漆黑的夜里,二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身体无声靠近。 沈容煦看着她的眼睛,缓缓低头,一点点的靠近她的唇。 陆南枝搂住他的脖子,沈容煦突然欺身而上。 唇齿交融,呼吸都变得灼热无比。 陆南枝目光迷离,享受着这一刻的放荡肆意,她有些颓废,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上。 沈容煦看着她,在微弱的光线下,她显得妩媚又撩人。 如今,这个人是他的。 沈容煦再次低下头。 陆南枝唔了一声。 那双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无声调拨。 陆南枝的呼吸有些凌乱。 “阿煦……” 沈容煦贴着她的脖颈,双眼含着潋滟的笑意。 “怎么了?” “我想睡觉。” 陆南枝轻声说。 “这不是在睡么?” 她那里是这个意思了? 陆南枝羞恼的去锤打他的肩膀。 “你快下去,别闹了。” 沈容煦抽回自己的手,安静的躺在她身旁,又恢复成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陆南枝忍不住评价“衣冠禽兽。” 沈容煦笑了声,“我衣冠禽兽,你是什么?” 他意有所指,陆南枝不想搭理他,翻了一个身“我睡了。” 一条手臂穿过她纤细到腰肢,将他整个人圈入怀中。 陆南枝感觉有什么东西抵着她,意思到那是什么,顿时一僵,将脸埋进被子里。 陆南枝这一觉睡到该上早朝到时间,沈容煦已经走了。 陆南枝掀起被子,垫絮乱糟糟的,她身上的衣裙也是。 她抬起手挠挠头,迅速的换了官服穿了增高长靴,朝着密室走去。 汉白玉广场上响起鸣钟声,陆南枝跟着一众大人进入大殿。 这次朝会主要商议太子遇刺一事。 “大理寺少卿,案子办理的如何。” 大理寺少卿出列“下官和小侯爷正在查,目前发现的线索已经呈上。 第53章 志在必得 大总管将大理寺少卿呈上来的奏章递过去。 皇帝随意翻开两下,哗得一下扔到地上。 “这和没有查有什么区别?” 奏章上光写了是怎么查的,查了那些人,并没有找出嫌疑人,又或者是那些刺客的下落。 “小侯爷,朕想听一听,你怎么看?” 太子看了一眼陆呈桉,生怕他将事情牵扯到那位青芒姑娘身上。 陆呈桉拱手,道“微臣以为,此事应当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皇帝疑惑的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爱卿何出此言。” 陆呈桉道“微臣询问过案发现场的各位,黑衣人当时目标很明确,不是太子,而是当日太子殿下买下的那位花魁青芒姑娘。” 众人惊讶。 “那花魁姑娘什么来路?” 皇帝询问。 “经过微臣调查,青芒姑娘身份不明,微臣昨日本来想去太子府询问一下那姑娘从何出来,只是,只是……” 陆呈桉说着,略带无奈的眼神看向太子。 只是太子不让罢了。 皇帝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太子,顿时就明白了。 “太子,你准备怎么办?” 太子脸色阴沉,情绪不敢表现出来,拱手道“儿臣会让青芒配合小侯爷调查。” 太子是一国储君,陆呈桉哪怕想查清这个案子,也不敢得罪他太狠。 “陆二,小侯爷,朕给你们二人七日时间,务必找到凶手,查明真相。” 二人应是。 朝会散去,陆南枝随着人群一道往外走。 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她。 陆南枝回头“小侯爷有事?” 陆呈桉拱手“昨日多谢相爷提醒。” 陆南枝摇头“不必言谢。” 二人一道从大殿上走出去。 陆呈桉原本想跟他商讨昨日一事,然而楚相爷眉眼寡淡,一副不想与人交谈的模样,他只能作罢,心中不得其解。 陆南枝不想和他说话,步子走的快了几步。 听闻身后有官员奉承陆呈桉。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陆呈桉这次一定能查明真相,毕竟之前凡是交到他手上的案子,都能查个清楚。 陆呈桉作为怀文侯府未来的家主,即便不喜与人攀谈,也是要应酬几句。 陆南枝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今日朝堂上,他和往日一样沉稳淡然,一点也没有为昨夜的事情影响到,还是说,在他心里,陆南枝根本不算什么。 只有她一个人在意了,为此伤心难过。 陆南枝,你不可笑么? 她站在汉白玉台阶上,稀薄的日光落在她金线织绣的官袍上,那张五官平平的脸上勾起一丝浅笑,她一手负在身后,缓缓转身,一步步的下了台阶。 他就那么确定自己能找出真相么? 陆呈桉,若是有朝一日,你知晓被我玩弄如此,会不会如我今日这般伤心呢? 傍晚下了雨,水珠淅淅沥沥的,顺着屋檐流淌而下。 陆南枝将手伸出窗外,雨水落在那纤细的手上,越发衬得肌肤白皙通透。 “城还封着么?” 她爬在窗上,脸枕着胳膊,微微一笑。 “对。” “那就再等几日罢。” 陆南枝笑着说。 陆呈桉和沈容煦这次不可能查到真相。 “我们安插在太子府的人回话,说是小侯爷问青芒姑娘来路,青芒姑娘不肯说。” 陆南枝早有预料。 听师父说,李青芒性格胆小怕事,武功又练的不好,各项才艺也只是略懂皮毛,所以那日才会弹错一段音。 这样的人,空有一副皮囊,估计连林清月也不如。 “但是,但是她要见侯爷。” 陆南枝蹙眉“侯爷?” 若是李青芒是来找她亲生父母,不应该是找她爹爹么?为什么会是侯爷呢? 陆南枝沉思片刻,忽然抬头。 她明白了,或许李青芒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女儿,只是偷听道师父说话,只是知道她是候府女儿。 李青芒身陷囹圄,又怕陆呈桉不可信,这才要找侯爷。 陆南枝收回自己的手,任由水珠染湿长裙。 “我哥……我是说小侯爷答应了么?” “姑娘您忘了么?皇上派侯爷去城外皇陵巡查。” 陆南枝眼睛一亮“今晚,我要见李青芒!”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小兰花立即应声。 深夜,陆南枝换了一身夜行衣。 雨已经停了。 太子府一片寂静。 陆南枝来之前,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更何况她对太子府的守卫也算是了如指掌。 十分利落的避开了重重守卫。 不过让陆南枝疑惑的是,原本太子遇刺,守卫应该增多,然而守卫不但没多,反而减少了许多。 陆南枝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感觉不对劲。 “小兰花,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她的长靴踩在泥泞上,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小兰花摇头,压低声音说“奴婢已经让内应支开青芒姑娘院落看守的人,主子,我们不妨快些。” 二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担心李青芒暴露楚自己的身份,只要李青芒嘴巴够严,陆南枝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 陆南枝正想要应下,眼神扫过旁边的树木,顿时感觉到不对。 “快走!” 她拉住小兰花的手腕。 然而下一刻,无数黑衣人从树林中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天空飘起细雨来,陆南枝汗毛倒竖,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黑衣人让开一条路,有道月牙白色身影从暗处走出来,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握着一把油纸伞,伞下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来,那人朝她微微一笑“想去哪儿?” 沈容煦! 怎么会是他? 他最近不是在挨家挨户查找刺客么?怎么会埋伏在太子府?太子呢?怎么回轻易让他带人进来。 陆南枝带着一肚子疑惑,抬手拔出腰间的长剑。 “阿枝,你觉得你跑得了么?” 沈容煦轻笑,在陆南枝的惊诧下,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 陆南枝举起她手中的赤月剑。 沈容煦脚步顿住。 “摘下你脸上的面巾,我们谈谈?” 他语气温柔劝告。 陆南枝无论如何都不想看见他,沈容煦知道了什么呢?她又很想知道。 她僵持在原地。 第54章 真心实意 沈容煦安静等着她。 陆南枝收回手中的剑,摘掉脸上到面巾,她力气很大,好似含着怒意。 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冷静“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发现你这么大一个秘密,当然得好好谈条件不是?” 沈容煦撑着伞,缓缓举过她的头顶,隔绝了外面的雨。 陆南枝记得很清楚,前几日二人还在你侬我侬。 她不说话,没有拒绝,就是同意和他谈谈,当然,陆南枝也没有资格拒绝。 沈容煦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进了院落。 房间内灯火明亮,然而却空无一人,不见李青芒人影,就连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陆南枝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算计。 “青芒和太子呢?” 陆南枝低声询问。 沈容煦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像是不知道她内心的不安与慌张。 “先坐下,慢慢说。” 沈容煦笑了笑。 陆南枝目光不悦的瞥她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茶,抿了一口。 沈容煦这才开口。 “李青芒才是真的陆二小姐罢。” 陆南枝攥紧了水杯,眸光微动“你胡说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急,看起来不像是心虚,而是生气。 沈容煦知道她向来会装模作样。 慢悠悠的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只好将青芒姑娘送去候府验一验真假。” 陆南枝听见这句话,简直要一口气呕死。 自从她遇见沈容煦后,计划通通失败,还总是被他抓到小尾巴。 陆南枝深吸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沈容煦在青楼遇见她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他知道陆南枝的真实身份,陆南枝肯定不是为了刺杀太子,当得知刺客是从冲着那位花魁来的,他心里便有了猜测,赶在陆呈桉之前追查到将李青芒卖给青楼的人贩子,从而得知李青芒是偷跑出来的。 陆南枝沉默着听完,一张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她垂下眼睛,许久才问道“太子为什么答应让你埋伏在这里。” 他猜到陆南枝肯定不会让李青芒留在太子身边,即便带不走,也要确定李青芒不会把这些说出去。 太子和他向来敌对,沈容煦没说明真相,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说是担心刺客会卷土重来,借用太子府几日,为了让太子同意,他答应太子会保住李青芒,如果不然,他倒是要去见一见皇帝。 一个身份不明的青楼女子,如何也不能留在太子身边。 “你想要什么,才能帮我保守秘密。” 陆南枝勉强牵起嘴角。 笑容很假。 沈容煦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年错事,他让她觉得很不开心,让她感受到压迫。 他已经习惯将事情掌控到自己手里,并且游刃有余操纵一切。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么?” 陆南枝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笑意,半天没吭声。 过了许久,她缓缓站起来,伸手解开腰带。 看着她的举动,沈容煦愣在原地,看着她脱掉那身夜行衣,露出白色的中衣。 陆南枝动作不停,正低头解开纽扣,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我逗你呢。” 沈容煦笑了笑。 陆南枝显然不信,开口说“我愿意的。” 沈容煦摇头一笑“可是我不愿意。” 他希望将那一刻留在新婚之夜。 “你要是真想要我保守秘密就给我绣条腰带罢。” 陆南枝诧异的看着他“怎么简单?” 沈容煦捡起地上的衣裳,给她穿上。 用询问的语气说“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么?” 陆南枝见他这么好说话,眼珠转了转。 还没开口呢,沈容煦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你不想说便不说,别骗我。” 陆南枝哦了声,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的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冬茶。” “冬茶?” 陆南枝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小兰花也是虚惊一场,看着,二人进了房间,默默将房门关上。 如今毫无办法,只能让她家小姐牺牲色相了。 “我休息,我回去了。” 陆南枝扯了扯他到手,轻声问“不留下来了?” 她说着,咬了一下唇瓣,双眼含情脉脉。 沈容煦心弦微动,低头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唇,声音温柔的问“你愿意和我从青丝到白发吗?” 陆南枝从未想过和任何一个男子白头偕老,可如今却有一个人,问她愿不愿。 陆南枝不知道,哪怕是陆呈桉,她都没想过未来的十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他们会走到那一步。 沈容煦见她不说,缓缓移开一些,眉眼温润“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只是我想说的是,我愿意用我剩下的生命去疼你,爱你,怜惜你。” 陆南枝怔怔的看着他,长睫微颤。 沈容煦离开后,她钻入被子里,久久难以入眠。 沈容煦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可她不是啊,她心里藏了太多,那些情爱对于她而言只是寻常日子的趣味。 扪心自问,她爱慕陆呈桉么?自然是爱慕的,可这份喜欢,不纯粹,不真诚,当她的付出没有任何回报时,她便会对他产生厌恶与恨意。 陆南枝很清楚,自己有多么恶劣,明明不愿意付出所有,又渴望别人对她展露爱意。 陆南枝很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七日后,锦衣卫从河里打捞出来几具尸体,经过检查,确认就是那些布衣。 既然布衣刺客找到了,那案子也不必继续查下去。 那次太子让陆呈桉见过青芒姑娘之后,也没问出来什么,之后陆呈桉再去,太子直接给拒之门外。 陆呈桉还想继续查下去,然而皇帝一声令下,此案了结。 然而太子因为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还闹出这么大胆乱子,御史台弹劾太子。 皇帝勒令太子将青楼女子赶出去。 太子表面答应,实际上将青芒姑娘豢养在一座小院中。 陆南枝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此事桉儿也不必气馁,祖母相信你下次回做的更好。” “是。” 陆呈桉淡淡一笑。 陆南枝坐在角落里,瓜子嗑咔咔响。 第55章 毒复发没 给老夫人请完安,小辈儿们乌泱泱往外走。 陆南枝走在最后面。 听见身后有人喊她,陆南枝转身。 便看见陆呈桉缓步走来。 “小侯爷万福。” 陆南枝规规矩矩的给他福身问安。 “起。” 陆呈桉将心底那一丝不舒服给压下去。 “若是小侯爷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南枝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陆呈桉看了一眼问墨。 问墨连忙将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 “我今日下朝后路过软酥阁,顺便买了一些糕点。” 陆南枝淡笑一声“小侯爷给其他妹妹买了么?” 陆呈桉不吭声,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陆南枝道“小侯爷还是留着自己吃罢。” 她说完,不带一丁点留恋转身离开。 陆呈桉以为自己刻意和她疏远关系,就能够恢复正常的兄妹关系,然而他发现他错了,她的身影每晚都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备受折磨。 他今日原本想缓和一下僵冷的关系,然而看陆南枝到态度,摆明了是要和他形同陌路。 “小侯爷。”问墨关心的看着他。 陆呈桉摇摇头。 “扔了罢。” 本就是给她买的东西,她不吃的话,留着做什么? 王府。 沈容煦跨入厅堂,远远便听见沈荀生正在跟王妃撒娇。 “娘,我是真的想娶陆二小姐,你就帮我问问呗。” 一名妇人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面容看着是和善,只是眉眼透着一丝精明。 “本王妃听闻那陆二行事作风和长公主一样,不是我儿良配,荀生你还是找个温婉居家的罢。” 陆荀生摇头“娘,我觉得陆二小姐就长的很乖啊,而且兄长也喜欢她,你要是不帮我,兄长就把她抢走了。” 沈容煦脚步一顿,好啊,明知道陆南枝是他的女人,陆荀生还敢打她的主意。 “你说什么?” 王妃睁大眼睛。 陆荀生了解他母亲,立即道“我二哥也喜欢陆二小姐。” 王妃沉思片刻“你让娘仔细想想。” 沈容煦抬脚进了门槛。 “二哥!” “不知道母妃找我有何事?” 沈容煦拱手。 王妃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许久没看见你了,身体怎么样?你体内的毒有没有复发?” 她一脸关切,眼神里却含着笑意。 什么关心他又没有复发,是关心他什么时候能死了罢。 沈容煦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多谢母妃关心,儿子身体很好。” “荀生这孩子看上怀文侯府三房二小姐,非要娶妻,你怎么看?” 王妃换了一个话题。 沈容煦淡笑一声,撩袍坐了下来。 “三老爷一向疼爱陆二姑娘,荀生想娶她,也得陆二小姐同意才是。” 他完全不提自己对那陆二小姐的想法。 “更何况,在下听说相爷正再和二小姐议亲。” 沈容煦和他们母子二人说完话,踏出了院落。 身后传来沈荀生急切的喊声。 “二哥!” 沈容煦收敛眼底的不悦,含笑回头。 “怎么了?” 见他眉眼带笑,沈荀生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二哥生气了呢。” “怎么会,你若是娶了她,也算你的本事,只是别怪二哥没有提醒你,陆南枝不是你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沈荀生摇摇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那不会,我看着二小姐十分和善。” 沈容煦不再多言。 深夜,漆黑的夜幕中挂着一轮圆月。 沈容煦负手站在窗前,身形修长挺拔。 子夜,他的额头缓慢的冒出汗水来,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脖颈没入衣领去。 “主子,你感觉怎么样?”阿松敲了敲房门。 “没事。” 沈容煦声音微哑,抬手关上了窗。 阿松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铁衣和她对视一眼,二人都没用开口说话。 主子年幼时,被人下了一种剧毒,毒叫牵情草,每月会发作一次,毒发时浑身发寒,剧痛缠身,被下毒者,活不过二十五岁。 沈容煦研究了七八年医术,翻遍古籍,都没有找到解毒方法。 算算时间,应该就这几日发作。 “应该没事,呢先守着罢,我去西湖点粥给主子吃。” 阿松轻声说。 铁衣微微颔首。 陆南枝原本今日是打算在房间躺着,但想起沈容煦帮他解决完这么大一个麻烦,总得去感谢一下,顺便问问李青芒的下落,再想办法将人救回来。 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晚膳,做完的时候,爷已经很深了。 她提着食篮,偷偷摸摸进了竹苑。 铁衣看见她,这次算是见怪不怪了。 “沈容煦呢?” 陆南枝勾唇一笑。 “稍等。” 铁衣敲门。 “主子?陆二小姐来了。” 沈容煦靠在床头,衣衫凌乱,发丝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他气若游丝,面色一片惨白,恍惚见,听见陆南枝的声音。 “让她走……” 他想开口说话,然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子?” “咚咚咚。”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难道出事了?” 铁衣一急,直接推门而入。 陆南枝紧跟其后。 陆南枝过去的时候,他浑身都在发颤,疼得意识已经不清楚。 她放下手中的食篮,抬脚跑过去。 他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唇瓣咬的破了皮,鲜血染成深色。 “主子毒发了?” “解药呢?” 陆南枝扶着身容煦,急声问。 铁衣摇摇头。 沈容煦靠在她肩膀上,发出来声音,“你怎么来了?” 陆南枝看着他这副虚弱痛苦的样子,一时间心都要揪起来。 “你还好吗?哪里疼?” 她能感受到,沈容煦浑身都在颤抖。 “没事。 沈容煦笑了笑。 看着他泛着鲜血的唇,陆南枝轻声问“是不是很疼,你咬我好了。” 她说着,急急将自己的胳膊递到他唇边。 “不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南枝才感觉到他好多了。 沈容煦靠在她怀里,双眼紧紧闭着。 陆南枝抱着他,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她从梦中醒来整个人腰酸背痛的。 “醒了?” 陆南枝睁开眼,入目是他放大的一张脸,那张脸眉眼如画,带着温柔的笑意。 第56章 林致登门 回想起昨日,沈容煦好像是有什么毒发作,浑身都在颤抖。 “你……你没事了?” 陆南枝双手握住他的胳膊,连忙坐起来。 沈容煦摇头“无碍。” 陆南枝问他“什么毒?谁下的?多久了?为什么?破解之法呢?” 她一连好几个问题,惹得沈容煦苦笑不得。 但他能感受到,陆南枝对他到关心,可见他是在乎他的。 他仔细回答了一下她的问题,陆南枝低头沉思“我帮你找解毒方法。” 陆南枝就是学毒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牵情草。 “饿不饿,用过早膳再走罢。” 沈容煦说着,拿起她的绣花鞋给她穿上。 陆南枝有些不习惯的缩了缩自己的脚。 “你身为王府嫡子,要是被人知道呢这样伺候我,是不是不太好?” 沈容煦抬头看她一眼,笑这说“不会有人看见,而且,我愿意的。” 陆南枝看向别处,小眼神乱转。 “我娘说,男人向女人求爱的时候,惯会装模作样,等得到了,便弃如敝履。” 沈容煦笑起来。 “你娘说的是对的,但我不是那种人。” 陆南枝哼了一声“那你是哪种人?” “你若是跟了我,不就知道了么?” 沈容煦将沾湿的巾帕递给她。 洗漱完,婢女鱼贯而入,讲饭菜摆放再桌子上。 为首的正是陆南枝那日见过到貌美婢女,看来这婢女负责沈容煦的衣食起居。 阿松柔柔一笑“这些都是昨日陆二小姐带来的,奴婢验毒的时候发现味道不太好,特意调了一下味道……” 陆南枝看了那婢女一眼,婢女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神里分明是在挑衅。 陆南枝扭头看向沈容煦。 沈容煦也没生气,声音依旧柔和“以后阿枝带来的食物,不必验毒。” 婢女恭敬到应了一声“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就先退下了,主子和二小姐请慢用。” 她步伐轻快,看样子像是习武之人,而不是普通的婢女。 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嫡子,身边不都有这么一位看似婢女实际上照顾主子床榻起居的贴心人么? 陆南枝身侧的手无声握紧,脑海里闪过无数和他亲热的画面,他那些小伎俩那么娴熟。 “怎么不坐下用膳?” 陆南枝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自个儿吃罢。” 说完,她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沈容煦不懂她这是怎么了,连忙跟上去。 陆南枝已经翻墙而出。 若是按照以往,说不定陆南枝还跟这位阿松姑娘斗上一斗,然而如今他只觉得反胃。 陆南枝回到阁楼,踏入房门边看见陆呈桉坐在桌前等着她。 “你去哪儿了?” 陆南枝如今完全不想搭理他,冷冷扫了一眼,抬脚往楼上走。 陆呈桉大步流星跟上来,扯住她的胳膊不放。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为何一夜未归?” 陆南枝厌烦的看了一眼他攥着自己的胳膊“去外面找男人了,行了么?” 陆呈桉松开她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还未出阁……” 陆南枝笑出声音来,“那又怎么样呢?你凭什么管着我,谁给你的权利来我房间?” 陆呈桉不吭声。 陆南枝继续道“你若是再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踏足我的院子,我便告诉父亲,你对我图谋不轨。” 陆呈桉怔怔的看着她。 “我们是兄妹。” 陆南枝呵呵一笑“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陆南枝甩开他到手,疲倦的上了楼。 她将自己丢在床上,补了一个好觉。 睡醒到时候,外面下了大雨。 雨水倾盆,浇在满园到绿植上。 陆南枝令人将兰花搬下去,又在屋檐下放置了一把躺椅。 她抱着一篮子瓜子,小案上放了一杯清茶。 小兰花见她心情不太好,凑过来笑嘻嘻是说“主子,要不要奴婢给你捏捏肩。” 陆南枝感觉自己舒服到都快要和躺椅融为一体了。 “不用,你给我讲个画本子。” 小兰花一脸痛苦的啊来一声。 “主子你又折磨我。” 她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要不让楚河跟您讲?” 陆南枝无所谓“也行,那你们俩一起,一人来一段。” 小兰花顺利将楚河拉下水,立即让下面的婢女去喊楚河过来。 楚河撑着一把油纸伞,雨水还是大湿了他到衣袍。 他恭敬作揖“主子,可是有任务?” 陆南枝咳咳两声“有啊,讲个画本子。” 楚河一脸问号。 小兰花抱着画本子跑出来,念了一堆让人倍感羞耻的画本名字。 “好了,楚公子选一个。” “我不会。”楚河木着一张脸。 小兰花非要教给楚河怎么演绎话本,二人学的四不像,笑得陆南枝东倒西歪。 过了大半个时辰,陆南枝这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二小姐,三老爷让您去主院子一趟。” 陆南枝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相府夫人和林相爷来了。 应该是来议亲的,陆南枝还没想好,但想起清晨发生的事,他垂下眼睫。 陆南枝从后堂绕到屏风后,大堂上,三老爷正在和林夫人说话。 夫人眉目和善,说出来的话也是为真诚。 那意思大概是说,林致从小没有父亲,她一个人拉扯长大,当初高中状元,也是林致有出息,若是陆南枝愿意嫁过去,林致和她必然真心相待。 陆南枝听到这里,抬脚走出去。 “爹爹万福,林夫人万福。” “南枝来了啊。” 林夫人笑了笑,朝她招招手。 陆南枝走过去。 林夫人亲热到拉住她的手。 三姥爷也不太懂这种事,但看陆南枝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开口道“南枝,不如你陪林相爷去逛逛?爹和林夫人再商议一下。” 陆南枝微微颔首。 “是。” 二人并肩出了主院。 林致看着她的身影,手指微微蜷缩。 “南枝妹妹,你觉得,我们俩……” 后面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南枝扭头看他“我们俩怎么了?” 她一脸不解。 林致咳嗽一声“我是问,我们的婚事?” 路南枝笑了笑“那我先问你,是你想娶我,还是你娘要你娶我?” 第57章 避暑山庄 “我娘让我娶你,但我更想娶你。” 他声音润朗。 陆南枝突然在这一刻确定了,就嫁给他。 与其被迫安排给一个不想嫁的人,倒不是掌控主动权。 算起来,嫁给林致比旁人好太多,他家只有他和林夫人两个人,林夫人又喜欢她。 “好。” 她抬头。 林致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你真的愿意。” 陆南枝对他的喜悦的眼睛,眉眼弯弯的道“是。” “走,我带你逛逛。” 她牵起她的手。 林致自诩精明聪慧,然而在她面前,感觉自己成了二愣子,呆呆的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陆南枝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候府各处,二人相谈甚欢。 “那不是小侯爷么,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林致看向不远处。 陆呈桉正坐在亭中,桌面上放着一本书,此处阳光和煦,想来他出现在此处,是来看书的。 陆南枝看到他,脸色一冷,直接拉着林致往回走“不用和他打招呼。” “可是……” 可是她不是你兄长么? 看她一脸厌恶,林致只好闭口不言。 陆呈桉也看见了他们,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想张口喊住她,然而回想起这几日他们越发恶劣的关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南枝拉着林致回了院落双方父母已经说完花。 陆南枝对婚事没有意见,就是难免有些高攀了相府。 三老爷觉得为了保守,还是选合算国生辰八字在订下婚事。 陆南枝知道她爹爹再担忧什么,不就是怕她一个不顺心又要悔婚。 陆南枝不肯嫁给李烁言,主要是对她毫无用处。 送走了母子二人,三老爷开口“这林相是个不错的,爹看他在朝堂上杀伐果断,没想到是个温顺孩子。” 陆南枝忍不住想要腹诽,什么杀伐果断,明明是刻薄无礼。 “是是是。” 陆南枝笑着附和。 “你这次怎么愿意了?” “人家一个丞相要娶我为妻,玩说什么也不能拒绝,要不然多不识好歹。” 笑吟吟的说着。 陆三老爷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我看你就是趋炎附势。” 陆南枝抱住他胳膊,撒娇道“爹爹,女儿最近手头有些紧,要不支俩银子花花?” “行,给你两个铜板!” 陆南枝长长的啊了一声。 “这不够花阿。” 眼看着到了一年酷暑,王府邀请各家公子小姐们前往避暑山庄小住。 私底下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要给沈二公子找一位夫人。 陆南枝也在邀请之列,这不由得让她有些稀奇,据她所知名单里,都是些高门大户家的嫡出女儿。 而且沈容煦不像是这种公开玄夫人的人,想来这件事另有原因。 陆南枝都要和丞相订亲了,并不想掺和进去。 更何况自从那日她从竹苑负气离开后,沈容煦就没再找过她,哪条绣了两下到腰带也被他扔在一边了。 “你去告诉爹爹,我准备在闺阁安心待嫁,就不过去了。” 小兰花应了一声。 过来一会儿,三老爷那边回话,说是尊王妃那边特意交代,让她一定要去。 王妃既然下了命令,那陆南枝必须要娶。 陆南枝忍不住磨牙,这位尊亲王妃和她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盯上她了。 王府避暑山庄坐落在皇家避暑山庄一侧,这是皇家特意赐给尊亲王的,也算一件殊荣。 各位世家公子小姐们聚集在城门口,这种大型聚会,比拼的都是排场和身世。 沈容煦难得坐了一次马车,他的马车是他亲自设计的,外观上看恢宏大气,简洁漂亮,车身通体雪白,唯有车檐上挂着一块彩色的风铃,犹如点睛之笔,增添了一抹色彩。 沈荀生喜爱这马车,央求了半天,沈容煦才同意让他上来。 “怎么还不出发?人都到齐了。“ “是啊,热死了都。” 大部分世家子弟为了耍威风,都骑马过来。 这会儿太阳当空,照的人脸色泛红。 见王府一直不下令走,有人开始抱怨。 沈荀生掀起车帘“稍等一下,陆二小姐还没来。” 他正说着话,边听见一阵马蹄声。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打马而来,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那日人一身红装,马尾高束,看起来英姿飒爽,只是目光移到张脸上,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陆南枝扯了扯马缰。 “抱歉,来晚了。” “没事没事。” 几个人连忙道,虽然长的平平无奇,但他们身为男子,也不会更一个小姑娘计较,有违身份。 “南枝妹妹!” 林致掀起车帘,眉眼含笑。 众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丞相向来对别人不屑一顾,生性冷漠刻薄,什么时候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看来着陆二小姐和林相爷的婚事八成是真的。 陆南枝回之一笑。 听见林致道“你要不和我一同坐马车罢,外面太热了。” 陆南枝正要拒绝。 “陆二小姐,不如坐我们的马车,你和林相爷孤男寡女坐同一辆马车,未免不太好。” 沈荀生急急开口。 陆南枝看了林致一眼,又看了沈荀生一眼。 “无碍,我还是坐林相爷的马车,多谢三公子。” 陆南枝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的随从。 “陆南枝。” 马车内传来另一道声音。 陆南枝看过去。 便看见沈容煦掀起了车帘。 隔着一道缝隙,能看见他后背靠在车壁上,眼睛若寒潭幽深,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陆三公子有事?” 陆南枝笑了笑。 “过来。” 他唇瓣翕动,吐出两个字。 陆南枝低头笑了笑。 “不必了,三个人坐一辆马车,未免有些狭小。” 陆南枝说着,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林致的马车。 林致扶住她的胳膊,在她上来时,放下了车帘。 众人看着这一幕,顿时傻了眼。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三个人抢一个女人么?关键是这女人还长的很一般啊。 沈容煦面无表情的放在车帘。 “启程!” 陆荀生本来还很生气,看他二哥这脸色,活脱脱别人欠他钱一样,忍不住叹气“二哥,我听说林相准备和二小姐订婚了,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吗?” 第58章 误会解除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沈容煦目光更冷,身上也泛着一丝寒意。 沈荀生缩了缩脖子,果断闭嘴。 隔壁马车内,林致将糕点推到她面前,“听说你喜欢软酥阁的糕点,我特意让人去买的。” 陆南枝不太想吃,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凡是想着追求她的,每次都送糕点。 露出笑意,一脸欣喜的捏了一块。 “多谢林致哥哥。” 林致见她吃的高兴,不由得笑了。 喜欢你就多吃点。 马车就好比一件行走到厢房,软榻枕头糕点茶水一应俱全。 陆南枝靠在软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林致扶着她下了马车。 避暑山庄前是一片荒地,地面上堆砌了嶙峋不平的石头,陆南枝踩上去甚至有些硌脚。 陆南枝抬头看着大门口的鎏金牌匾,突然感觉身后有道冷飕飕的目光。 避暑山庄内已经准备好了房间,陆南枝这身份,原本应该说最迟的,可她意想不到是,房间还不错。 陆南枝收拾完,隐约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那些闺阁小姐出来了。 听她们玩闹嬉戏的说话声,好像是去泡温泉。 陆南枝人缘不好,更何况来的都是些嫡女,估计也没让愿意搭理她。 一个人泡温泉也意思陆南枝干脆不去了,反正她在马车李坐着身上也没出多少汗。 婢女端进来冰鉴,还有一些冷冻过的果子,路南枝脱了外面的裙子,单着一层单薄的纱衣,躺在床上,一边看起话本,一边吃起果子。 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没了。 路陆南枝惬意了不过片刻。 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 陆南枝撑起身子,隐约能看见一道人影。 那人并不吭声。 他不回话,陆南枝也猜的到是谁。 许久不见人开门,沈容煦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是我。” 陆南枝无奈翻了个白眼,起身开门。 “有事吗?” 她语气寡淡。 沈容煦目光顺着那张娇艳的脸,落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 那一层薄薄的纱衣掩盖在冰肌玉肤上,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沈容煦耳根泛红,逐渐满眼到脸上。 “你今日为何不上我的马车?” 他拉住她的手腕,抬脚踏入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陆南枝想甩开他的手,却挣脱不开,她垂下眼睫。 “我爹已经决定了,让我嫁给相爷,我不坐他的马车,反而坐你的,岂不是让外人说闲话?” 陆南枝不疾不徐的开口。 她脸上带着散漫的笑容。 “你若不同意,你爹会下定决心?” 陆南枝眸光动了动,沈容煦又不知道她爹爹脾性,如此了解她们父女二人,想必没少安插眼线。 她不觉得生气,至少说明,沈容煦挺在乎她的。 “我同意啊。” 她坦然一笑。 沈容煦蹙眉“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么?” 陆南枝眨了眨眼睛“你不去陪你的阿松姑娘,反而一副抓人红杏出墙的样子,未免可笑。” 沈容煦被他这话搞懵了,“阿松?” 陆南枝趁着他松懈,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不是么?阿松姑娘一会又是帮你验毒,一会儿又是嫌弃我做的饭菜味道不好吃,可不是您的枕边人吗?” 沈容煦听着她酸溜溜的语调,顿时明白了。 “你这是在吃醋?” 陆南枝眸光忽闪,疾步再软榻上坐下。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沈容煦一张脸阴雨转晴。 连忙跟上去,低声道“你听我解释,阿松对我而言和铁衣一样,因为她做事仔细,我才让她管理院子,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不知道饭菜是你做的,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沈容煦从来没有跟一个姑娘解释过这么多。 然而对方一副丝毫不领情的样子。 陆南枝不看他,低手扣自己的手指玩儿。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 “阿枝,你原谅我好吗?” 那双凤眼这样深情的看过来时,任何一个女子都招架不住,他的声音那么柔和,好像是再撒娇一样。 陆南枝眸光闪烁,抬眼看向别处。 她小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嫁给相爷了。“ 沈容煦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他坐在陆南枝身边了,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抱入怀,“我帮你。” 陆南致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去泡温泉么?我带你过去?” 沈容煦低头看她。 陆南枝情绪寡淡,“不想去,要不是王妃命令,我根本不会老。” “对了,你知不知道,王妃为什么点名让我来。” 沈容煦想起这件事,情绪不太好。 “估计是因为陆荀生,他跟王妃硕想要娶你,这段时间你要小心点,免得被人算计了。” 陆南枝知道,无非就是那些老掉牙的招数。 “知道了,谢谢容煦哥哥。” 陆南枝勾起唇角。 沈容煦捏住她的小脸蛋。 “能不能别跟我来这一套,笑得真虚伪。” “爱听不听!” 陆南枝哼了一声。 “以后不准喊别人哥哥。” 沈容许语气有些严厉。 陆南枝不解的看着他。 沈容煦道“光是我听你憨别人哥哥,就好几个哥哥了,你这样喊下去,全皇城都是你哥哥。” 陆南枝无奈摊手“这没什么不好的阿,就一个哥哥,就多一条出路。” 沈容煦蹙眉“什么歪理?你有我在,要什么其他出路?” 陆南枝淡笑“等我红颜老去,你又能否如同今日这样喜爱我?” “我能。”沈容煦没有犹豫的开口。 也许是觉得不够有信服力度他补充道。 “我爱的又不是你这张脸。”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语调拖拽的长长的“是么?咱俩怎么说已经认识很久了,玩之前相貌平平的时候你就没正眼看过我一次。” 沈容煦无奈“你哪次见到我不都躲的远远的,我就跟洪水猛兽一样。” “我那是有原因的。” 陆南枝翘起唇。 “什么原因,说来我听听。” 他好像有大把时间跟她掰扯这些陈年往事。 “你太出名了嘛。” 第59章 不至于丑 “我还能有你出名?” 沈容煦不由得笑道。 陆南枝想起二人在外传言,一时间颇有羞赧“我们俩没法比较阿。” 外人提起他们一个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另一个胆大妄为不知羞耻。 沈容煦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比较。 陆南枝知道自己之前误会了,这会儿开心起来,也有心情给他绣腰带。 腰带用了白色绸缎,上面用银线绣了扶桑花的图案,若是不仔细看,不太能看得出来。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腰带堪堪绣了一半。 陆南枝实在困的不行,干脆上榻休息。 翌日,沈荀生让人传话,让她过去玩耍。 陆南枝洗漱完,往脸色抹了抹,又带了一块面纱,这才和婢女出门。 避暑山庄内有个冷泉湖,湖水下乃是一处寒潭,水极寒。 湖面上坐落一个四角亭,亭子与岸相连,庭子空旷,可容纳几十人。 陆南枝过去的时候,亭子内只有寥寥几人,想必都在梳妆打扮,可见这次贵女为了沈二公子选妻一事,十分重视。 陆南枝随便一涂脸便出来了,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半个时辰。 “陆二小姐!快过来坐。” 沈荀生看见她过来,热切的打了打招呼。 陆南枝目光扫了一圈,真好啊,这桌子都是熟人。 她逐一打了招呼,挨着陆呈桉坐下。 左侧陆呈桉,右侧沈容煦,对面林致,斜对面方砚舟…… 要死啊。 陆南枝就知道,她不应该来的。 “吃糕点。” 齐刷刷到三个字,分别从不同的人口中吐出来。 陆南枝面色尴尬,“我不饿你们吃。” 陆南枝正说着,突然察觉到有一只手,从桌子下放在她大腿上。 她扭头,对上沈容煦微微勾起的唇角。 沈荀生吩咐婢女倒了一杯果子酒。 “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 瞧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有什么关系一样。 陆南枝还未开口。 “我妹妹不善饮酒。” 陆呈桉语调颇冷。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陆二千杯不醉。 小侯爷说起谎话来都面不改色,一点也不怕被人戳破,也是厉害。 “这是果酒,不会醉的,陆二小姐尝尝?” 沈荀生笑眯眯的说。 陆南枝摘掉脸上的面纱,小小的饮了一口。 这几个人除了沈三都知道她长什么样,陆南枝其实很清楚,若没有那张脸,兴许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们,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并不觉得伤心,反而她也是如此。 若沈容煦没有这张脸,没有这个身份,陆南枝兴许不会和他来往。 “好喝吗?” 沈荀生歪头一笑。 陆南枝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的,莞尔一笑“好喝,是沈三公子亲手酿造的么?” 沈荀生打了一个响指,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猜到了而已。” 陆南枝笑了笑。 若不是他亲手酿的,沈荀生不会一直催促她尝一尝。 逐渐,亭子里人多了起来。 “南枝姐姐?你过来了阿?我去你房间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里阿。” 林清月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陆南枝“……” 不是,这位大姐,你每次斗一副很高兴的冲上来,谁跟你很熟啊? “林小姐有事?” 她微微一笑。 林清月亲热的要去拉她的手,眼睛却触及沈容煦放在她腿上的手上,他脸色聚变,很快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我想找你说说话,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坐。” 林清月就站在她和沈容煦的中间,发生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 陆南枝笑吟吟到抽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的握住沈容煦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不必了,我得跟我兄长坐一处。” 林清月看着她类似于挑衅的举动,心中恶心极了,什么跟她兄长坐一块儿,分明是不要脸勾引男人。 陆南枝猜得到林清月心里在骂她,可是无所谓啊,他本来就是坏女人。 “那好,等会儿我们在一块儿玩。” 林清月说完,他身边跟着到几个小姑娘连忙将他拉走。 其中一人说“你搭理她做什么呀?一个庶女,哪里配跟你一块儿玩。” “可不是,清月姐姐可是王府嫡女。” “更何况,她长的那么丑!” “就是,她长的真难看,皮肤好黄,鼻子也好丑,眼睛还一大一小……” 几个小姑娘说话都不知道掩饰一下,陆南枝听的一清二楚。 陆南枝看其他人,看他们神色,应该也都听见了。 “方砚舟,镜子借我一下。” 方砚舟听着她自然的喊自己名字,语气和从前并无变化,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直接抬手扔过去。 那架势也不管陆南枝能不能接住。 陆南枝伸手拿住镜子。 举着低头照起自己的脸来。 她眉眼认真的看起来。 今天确实涂的太黄了,鼻子还好,眼睛也没有一大一小? 陆南枝忍不住唉声叹气。 她觉得还不错啊,就算不好看,也不至于丑啊。 “我帮你去教训她们!” 沈荀生见她如此在意那些女子说的话,还以为她伤心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去。 “不用不用!” 陆南枝急急开口。 “我没事!” 这些好歹是王妃请过来的贵客,万一她们出事,沈荀生不好交代。 沈荀生也意识到这一点,蹙眉“你别伤心,在我眼里,你就是全楚国最漂亮的姑娘。” 陆南枝还真没伤心,但对上沈荀生真诚的眼睛,不由得笑起来。 “谢谢你啊。” 沈荀生坐下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事。” 陆南枝双腿一紧,扭头看向沈容煦,目光警告。 这里人来人往的,他还真是胆子大,就不怕被人看见么? 沈容煦另一只手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到抿了一口,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陆南枝脑海里蹦出来四个字“衣冠禽兽!” 她去掰扯他的手,又怕动静太大惹起陆呈桉的注意,见他一动不动,只好拿哀求的小眼神看着她。 沈容煦不由得一笑,松开手,却反握住她的手,手指写下几个字。 陆南枝咬紧唇瓣,不动声色的点头。 第60章 真的无聊 沈容煦这才松手。 权贵子弟们的聚会,无非就那些小项目。 投壶射箭煮茶下棋弹琴作诗。 陆南枝对这些不感兴趣,纯属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然而火还是烧到她身上。 “南枝姐姐出自候府,应该会弹琴,能否请南枝姐姐帮我伴奏一曲?” 林清月已经换了一身仙气飘飘的衣裙,看样子是准备和众多贵女门比拼一下才艺,目的自然是沈容煦。 陆南枝内心呵呵冷笑,方才这林清月分明看见沈容煦在摸她腿,既然知道她们二人有私情,还敢上赶着献殷勤,当她是死的么? 让陆南枝给林清月作配,她也配? 陆南枝柔柔一笑“我不太通音律,若是林小姐让我给你伴舞,南枝勉强可以跳上一段。” 沈容煦见她小眼神乱转,便知道她又要耍鬼主意了。 林清月见她说的极为勉强,心中鄙夷,她本来就不指望陆南枝给她弹琴。 “我想跳春棠舞,你可会?” 陆南枝犹豫道“之前学过一点点……” 林清月只听见她学过,完全忽略了后面那三个字。 欣喜的说“既然你学过,我们便一起!” 这支舞不好跳,她专门请舞娘教了她一个月,每日苦练,为的就是跳沈容煦看。 奏乐声缓缓响起,林清月站在空地上,长袖招展,裙摆旋转出一圈圈涟漪,她舞步拿捏的几乎完美,每一个旋转,每一个长袖翻转的动作,美的不可方言。 陆南枝穿着那身简单的衣裙双手环胸,看了片刻,突然朝着沈容煦伸手。 “我记得你有一条玉帛,借我用用。” 沈容煦愣了一愣,将玉帛甩出来一截,陆南枝抓住一段,顺势抽了出来。 她力道有些大,那条纤长的玉帛高高扬起,宛若一片洁白的云霞。 她脚步轻缓的落在林清月一次,与她动作一致舞起。 她步伐翩然,哪条玉帛过她纤细的手臂,好似和她融为一体一般,比起林清月一板一眼的舞步,她更为灵活,在乐声高昂时,她的舞奔放热烈,在乐声低缓时,她的舞轻柔似水。 那双纤细的手翻转,好像一朵娇艳的花盛开,那舞千变万化,她的神色也是,会在热烈时露明艳灿烂的笑,会在低柔时露出女儿家羞赧的笑。 她细腰扭动时,双眼看过了,含情含笑。 林清月能明显是感觉到,所有人都目光被陆南枝吸引过去。 为什么?她明明穿的不好看,长的那么丑? 林清月黑着脸站在远处。 一舞落毕,陆南枝提着裙摆,笑吟吟的行了一礼,那条玉帛轻飘飘的落在她手心。 亭子内想起一阵鼓掌声。 不少有些贵女都是从小练舞,看得出来,就陆二小姐这功底,少说也学了四五年,若不是天天联系,打不到这个水平。 而且以前不觉得她身材曼妙,如今看得人傻眼。 这腰也太有韧性了,而且太细了,还前凸后翘的。 除了一张脸长的有些一般。 陆南枝将玉帛还给沈容煦“多谢容煦哥哥!” 她说着,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沈容煦将玉帛收回去,喉结微微滚动。 沈荀生朝着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跳舞怎么厉害。” 林清月僵硬的跟一个木头人一样,就根本没法跟她比。 “多谢夸奖!” 陆南枝说着,正想倒杯茶和,陆呈桉已经递过来一杯茶。 陆南枝愣了愣,伸手接过来。 这是她的习惯,她每次练完舞,都会喝一杯茶。 年少时她和陆呈桉几乎日日腻歪在一起,当时还不懂感情,只是觉得,只要有他在,陆南枝就什么都不怕了。 后来长大一些,她情窦初开,兄长的身影无时无刻出现在她脑海里,每次能看见他即便什么都不做,陆南枝都会很开心。 如今她和沈容煦私交,除了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该做的都做了,扪心自问,她真的爱慕沈容煦么? 也是是有的,她爱沈容煦的皮囊,爱他的身份,以及对她的宠溺。 可是和沈容煦来往,更像是她对陆呈桉求而不得的放纵和堕落。 因为陆呈桉无数次让她觉得,她只是妹妹,一个不如他全程和候府重要的妹妹。 她不甘心啊,她肖想了一年多的人,怎么能得不到呢? 陆南枝垂下眼睫,又听到那些姑娘们叽叽喳喳。 “我觉得清月姐姐比她跳的好多了。” “就是,要是清月姐姐跳完,肯定能赢她。” “她估计也就回跳舞,不如清月姐姐去挑战她别的。” “……” 紧接着是林清月的声音“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快去。” 林清月哪有脸过来,还是几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推着他过来。 “陆二小姐,我们想挑战你。” 陆南枝觉得,她不争不抢的,为啥总有人不知死活来找她麻烦。 “挑战什么?” 陆南枝一手托腮,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琴棋书画!” 陆南枝摇头“无聊,不想比。” 她是真觉得无聊。 “我听说陆二小姐喜欢连武功,想来琴棋书画你不太擅长,不如我们比射箭如何?” 陆南枝皱眉,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知道她喜欢舞刀弄枪还比这个,这林清月看来没吃到教训? “既然林小姐开口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说,怎么比?”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有一人举举手“不如这样,你和清月姐姐顶着苹果,蒙眼射中就算赢。” 林清月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不会,眼神挖了那个姑娘一眼,说实话,她根本不相信陆男枝的能力。 还蒙眼射,这是嫌她死的晚是不是? “不妥!万一受伤了如何是好,不如不蒙眼,距离远些就是了。” 陆荀生连忙道。 林清月和陆南枝没有意见。 “那我先来,南枝姐姐,你去。” 下人准备好一切,林清月走过来说。 陆南枝挑眉,也不知道方才林清月和那些小姑娘偷偷摸摸说什么呢,不过她根本不怕。 陆南枝走到指定的位置,下人将苹果放在她头顶和手心。 林清月举起弓箭。 第61章 比赛射箭 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射过来。 不过是眨眼间,那箭擦过她她的衣袖,带起一阵刺痛感,她的衣袖被刺破,裸露出来的肌肤鲜血流淌出来。 沈容煦脸色一变,还不等他开口,陆呈桉已经站起来,冷声道“林小姐这是做甚?” 林清月一脸内疚“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射偏了,只是一点点擦伤,南枝姐姐不会这么小气?” 陆南枝看了一眼胳膊,受伤的地方被削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肉。 看来这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要是搁在其他闺阁女子身上,这会儿恐怕要哭了。 这样的招数屡见不鲜。 陆南枝杨声道“我没事,继续。” 要是真跟林清月计较,别人不得说她小气,不过她等会儿到是要看看,林清月能不能受的住她的箭。 这谁不会啊?跟谁是善良人一样。 林清月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一支箭对准了陆南枝头顶的苹果。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那只箭射偏了,直直朝着她的眼睛射过去。 林清月也慌了,急急道“开心!” 陆南枝尚未反应过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极速掠过来,一手将她抱住。 这条路原本是石栏杆,然而为了下船游玩方便,特意截断了一小块,扯了一截麻绳。 二人摔入水中,水花四溅。 沈容煦不知道她是否能躲开这支箭,察觉到林清月射偏了的时候,下意识冲过来护住她。 陆南枝一阵后怕,毕竟是利器,若是没有避开,她眼就瞎了。 沈容煦抱着她上了岸,周围围满了人,有人急忙递过来毯子。 “快,别冻到了。” 陆南枝裹住毯子,发现众人到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脸上,好像是遇见来什么新奇物种。 林清月急急挤进来道歉,可是看见她那张脸,顿时愣住了。 “你……你的脸。” 陆南枝这才想起,她涂得不是防水的粉膏,之前防水到用完了,她还未来得及做新的。 她这会儿将连藏起来嗨管用么?答案上否定的。 下人带着她处理完伤口换了一套衣裳出来,发现众人目光怪怪的看着她。 那张脸不施粉黛,肌肤白皙的像是能掐出来水,眉不点而黛,一双桃花眼弯弯的,眼眸像是含着一潭汪水,小巧的鼻梁下,唇色淡淡的红。 “林小姐,继续。” 林清月还在处于他容貌的震惊中,脸蛋有些白。 “不要了罢,方才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陆南枝笑了笑“怎么着也得比完罢。” 二人一对比,容貌和气度高下立见。 其他人纷纷附和。 林清月只能站起来。 陆南枝提醒说“最后一箭了,林小姐可别总想着往我身上摄,我这人胆子小,不经吓的。” 她举着苹果,话是那样说,眉眼却不见丝毫惧怕。 林清月不敢胡来了,她对准苹果,稳稳射出去,原本以为能射中,不料箭穿过去,压根没碰到苹果。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谁起初放大话,这会儿自己成了笑话。 林清月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她脸色难看。 下人将陆南枝顶着到苹果拿下来。 陆南枝笑着道“林小姐,轮到你了。” 林清月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顿时有种不的预感。 但她之所以敢那样欺负陆南枝,是料定她一个小小庶女,不敢和她作对。 可是她忽略了陆南枝是什么脾性。 陆南枝慢悠悠的拿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烈日下,林清月对上她含笑到桃花眼,后背竟然爬上冷汗。 她眯着一只眼,一会儿一道她左边,一会儿移到右边,准头来回晃悠,让人看不准她什么目的。 林清月握紧拳头,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耳边突然传来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她手心刺痛,一那没箭划过她的手掌心,苹果落在了地上。 “中了!” 不知道是谁,兴奋的惊呼一声。 确实中了,她的手血肉模糊一片,还不等她叫惨,紧接着另一只利箭射了过来,直直对着她的面门。 林清月紧张的闭上眼睛。 陆南枝的箭削掉了她一大截发丝,穿过苹果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林清月感觉自己头发散开,正准备伸手去摸。 第三箭来了。 林清月再也受不了,扔下苹果抱着蹲下。 箭射空了。 陆南枝看着她不去处理伤口,反而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她捂嘴,“呀,我眼神不太好射偏了,林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罢?” 林清月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然而听见这句话,只能憋出一个逼苦海难看的微笑来。 “自然不会。” 陆南枝微微颔首“那林小姐快去梳妆罢,你这个样子,有失体统。” 他说着,眼神上下打量了一圈。 众人看过去,确实有些有失体统。 林清月这次丢了大脸,叶不好意思举行挑战陆南枝。 这避暑山庄有一片花林,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 月色渐深,陆南枝更衣后准备去花林赴约,白日他答应沈容煦,晚上过去私会。 夜里有些凉,她披上一件披风。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南枝?” 居然是方砚舟的声音。 她开了门,方砚舟果然站在外面,一张脸上没什么情绪。 陆南枝心中叹气“你找我有事?” 方砚舟举起手中拎着的酒坛,“喝一杯?” 陆南枝和他四目相对,知道他有话想说,于是点头。 “去哪儿喝?” 方砚舟指了指屋顶。 二人一前一后上去。 陆南枝在他旁边坐下。 漆黑的夜幕中,繁星点点。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撒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方砚舟递给她一坛酒“来,碰一个。” 陆南枝和她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两口,偏头一笑“怎么?不生气了?” 方砚舟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做事也是力不从心,根源还是在她。 “我也有错,不应该没有跟你打招呼,就上门求亲。” 陆南枝才会以那样的方式气他。 陆南枝低头一笑“我没想到,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第62章 眼睛猩红 当时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她只能想到那个应对之策。 后来她时常回忆起二人相处的时光,原来他的爱慕都有有迹可循。 “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陆南枝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说,目光看向别处。 下一秒,肩膀突然被人重重的拍打两下。 她回头,对上贺轻舟眉眼含笑的一张脸。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又不是不能做朋友了是不是?” 陆南枝一脸懵“啊?” 方砚舟道“不是,你真要和我绝交啊?我不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么?你有必要吗?” 陆南枝见他一如从前,不由得弯起唇角。 “不是你先不理我的吗?” 方砚舟揉了揉她的脸颊“老子错了行不行?” 陆南枝打开他的手“你见谁承认错误这么嚣张的?” “真错了,明个送你个礼物哄哄你。” 陆南枝哼了一声“不要!” 方砚舟和他说起以前,他那张嘴妙语连珠的,将陆南枝逗的乐不可支。 二人喝到最后,逐渐忘记了时间。 方砚舟离开后,陆南枝才想起来自己和沈容煦约了见面,可是这会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陆南枝看了一眼天色,让估计已经走了罢。 她回了房间,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 避暑山庄有些大,陆南枝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 此处都是些花草,有珍贵品种,也有一些无名小花,争奇斗艳,香味浓郁,它们绽放着各自的风采,在漆黑的夜宛若一道道美景。 陆南枝找了半天,就在她泄气准备回去时,在一片扶桑花林下找到了他。 他依旧那身白衣,面前是鲜红娇艳的扶桑花,一朵朵缀在绿叶中,月光静静的挥洒下来,他仿佛与那景融为一体,如同画中人。 “沈容煦。” 陆南枝喊了一声。 沈容煦扭头,眼眸阴沉沉盯着她。 陆南枝连忙小跑过去,心里顿时发虚。 “咳咳咳,别生气。” “说,为什么不按时过来。” 他不是不能等,一柱香一盏茶半个时辰都没问题。 他站在这里整整两个时辰,他都没有让人穿个信儿过来哪怕说一声也行。 沈容煦有些心灰意冷,她到底将他看做什么呢? 陆南枝眸光闪烁“那个,我太困了,不小心睡着啦。” 她这会儿要是说自己和方砚舟聊天,他怕是会更生气,所以陆南枝扯了一个小小的谎言。 “喝酒了?” 他明显是不信陆南枝。 陆南枝心里高呼一声糟糕,“就是因为喝了两口酒,这次不小心睡过了。” 沈容煦这种万年老狐狸,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相信她? 沈容煦也不说自己信了没有,牵起她的手“走,待你去一个地方。” 陆南枝没想到他这么好哄,受宠若惊“你不生气了?” 沈容煦勾起唇角“不气了。” 生气有什么用法,还是得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二人来到花林深处,此处也不知是不是没有人打理的缘故,生了许多野草。 沈容煦将她人拉过来,看着草丛就不动了。 夜里有些黑,陆南枝疑惑的看着他,正准备出声询问。 沈容煦突然凝聚内力,甩向那些野草。 眼前倒影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绿,无数萤火虫从草丛中飞出来,甚至有零零散散的飞向陆南枝。 她抬起手掌,萤火虫落在她手指尖。 “喜欢么?” 沈容煦见她眉眼带笑,轻声询问。 陆南枝兴高采烈的抱了他一下。 “好喜欢!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 她问了这话,顿时想起这个避暑山庄是他家的。 “我给你看萤火虫,你有什么想回报我的?” 陆南枝长长的啊了一声“这……” 沈容煦向着她走进一步,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扣紧她的后背。 缓缓贴向她的唇。 陆南枝揪住他的衣衫,闭上了眼睛。 萤火虫在他们身侧飞舞。 陆南枝在他温柔不失强势的吻下,脑子逐渐变得晕乎乎的,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的后背撞在嶙峋的树杆上,鲜红娇艳的花落在她肩上,发间。 温热的手掌抬起她的腿,陆南枝不知道是不是今夜喝了酒,竟有些沉醉。 她顺从的勾住他的腰,温热到呼吸贴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向下延伸。 二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一道身影躲在不远处到树后窥探着她们。 那双眼睛恶狠狠到盯着她们,拳头紧紧握着。 看到最后,她似乎不能忍受转身离开。 林清月走了很远,一双眼睛气的极为猩红。 她从未见过沈容煦如此失控的样子,他怎么会如此痴迷在一个女人身上呢?哪怕对一个人有意,他也应该冷静睿智,不疾不徐。 陆南枝!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狠狠的磨牙。 “有人。” 陆南枝睁开眼睛看他的功夫,恰好看见有一道女子身影从树木缝隙走过去。 沈容煦扭头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人,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不禁再次低头。 陆南枝伸手要挡,声音羞恼“够了啊。” 这男人每次亲她,就跟饿狼一样抱住她啃,没完没了。 沈容煦低低的笑了声“不够。” 他的唇落在她的手指上,烫的陆南枝心里发慌。 陆南枝头一次和男子这样亲密,能感觉到沈容煦想对她才会如此出格。 只是,这样不太好。 陆南枝想着,情绪很快被他牵引过去。 二人回去到时候,已经很晚了。 陆南枝沐浴完,这才发现脖子上都是红印子。 她鼓起腮帮子,这沈容煦是不打算她让他见人了。 “咚咚咚。”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陆南枝皱眉。 “奴婢奉命给姑娘送东西。” 陆南枝开门,将东西接过来。 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一罐萤火虫,一罐药膏,另一样是一根红绳。 陆南枝闻了闻那罐药膏,上面带着淡淡到香味,十分沁人心脾。 陆南枝将药膏一点点到抹在脖子上。 她将红绳戴在手腕上,编织好的红绳,尺寸正好。 陆南枝看着上面的结,拽出来脖子上的玉佩,发现这个结和挂着玉佩的红绳是同一种。 第63章 被困洞穴 他还真是心细如发,陆南枝不由得弯了唇角。 她举起手看了看,葳蕤的灯火下,她借着那根红绳,似乎看见了沈容煦温柔的笑颜。 陆南枝熄了灯,那罐装着萤火虫到玻璃罐,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陆南枝闭上眼,第二日醒的很早。 她抓紧时间将那条腰带做好。 用过早膳没多久,他们说要去山上打猎,回来烤野味吃。 这群公子小姐们,也是闲的没事做。 陆南枝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她下意识的去拿粉膏涂脸,又突然想起自己容貌已经暴露再人前,没必要在遮盖了。 陆南枝背着自己的弓箭出了门。 这次众人看到她,目光很明显有了很大转变。 林致走到她身旁,轻声道“我帮你背箭罢。” 等会儿要往山林里面走,肯定会累的。 此山嶙峋不平,需要每一层山林都走过,才能爬上山顶,人在下面往上看,山脉已入云端。 此处人杰地灵,有很多珍奇异兽,山脉遮阳,山底有寒潭,这才会再此搭建避暑山庄。 陆南枝将箭筒给他,林致还没接到呢,便被方砚舟眼疾手快的抢走了。 “我背!” 方砚舟利落的挂在自己肩膀上。 林致冷冷瞥他一眼“阿枝是我的未婚妻,你帮她算怎么回事?” 他语调极冷,气氛剑拔弩张,下一秒仿佛会打起来。 方砚舟之前和陆南枝吵架,没资格管她和谁亲近,这会儿底气十足“你可别胡言乱语败坏南枝名声,一没下聘,二没交换生辰贴,算什么未婚妻?” 林致一噎。 陆南枝连忙打圆场“好了,我们还是先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上走,不到半个时辰,三五的散开。 陆南枝身旁没想拉帮结派,却围了很多人。 她目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射中了一只兔子。 “阿枝,等会儿回去烤兔子肉吃啊!” 方砚舟兴致勃勃的道。 陆南枝看着下人捡起那只兔子,笑着点头“好啊。” 沈荀生原本也想说这句话,然而却被方砚舟截胡,心里颇为恼怒。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生小小的尖叫声。 陆南枝扭头,便看见林清月坐在地上,她的不远处,沈容煦正专心致志的对准了树枝上的一只鸟。 因为她这一声尖叫,那只鸟扑哧两下翅膀,跑了。 沈容煦收回箭,脸上也不见怒气,淡淡问“林小姐怎么了?” 林清月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沈容煦,“我的脚不小心扭到了,沈公子能不能背背我。” 沈容煦神色不变,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林小姐脚受伤了,不如在下让人送你回去。” 林清月脸色微僵。 沈容煦没在理会她,抬脚离开。 陆南枝收回目光,看向别处的瞬间,不由得挑眉,心情出奇好了起来。 陆南枝去追一只灵狐,钻入一个漆黑的山洞中。 别人都忙着抓自己的猎物,并无时间理会她。 沈容煦找不到她人,是在一柱香后。 有个下人正好提着猎物经过,他主动道“奴才刚才看见陆二小姐进了一个山洞,该不会有危险罢。” 沈容煦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哪里?” 他罕见有些焦急之态。 下人指了一个方向。 沈容煦跑过去,眼看见一个非常狭小的洞穴。 甬道漆黑,半点光也看不见,他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行走。 陆南枝跟着灵狐进去后,听见一串萧声。 入目出是一片寒潭,里面极冷,前面没有出口。 灵狐纵身跳在寒潭直上的大石头上,石头凹下去一块儿那只狐狸便没了踪迹。 萧声没了,黑暗里,陆南枝看不清楚。 她想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一根。 这里让她觉得极为怪异。 陆南枝扭头想要回去,然而一转身,脚不知道猜中什么机关,石壁上响起细微到动静,无数冷箭从四面八方而来。 陆南枝将火折子放在一旁,连忙避开。 她到脚每落在一处都有不同的机关等着她。 火折子熄灭,陆南枝双眼看不太清,身上连中几箭,她踉跄后腿,手不小心碰到墙壁,一根硕大的木柱逼近。 陆南枝一掌拍开,木屑落入水潭中,巨大的动静惊动了谭中的生物。 他看着那身型庞大的怪物从水潭中冒出来。 那怪物长着坚硬的龟壳,看起来像一只乌龟,然而脑袋上长着两根长须,看起来十分可怕。 陆南枝捡起地上到弓箭,对准了那怪物的脑袋。 然而长箭射出去,丝毫没有用,反而激怒了怪物。 他抖动庞大的身躯,冲出寒潭朝着她逼近。 陆南枝与它恶斗许久,被他的尾巴甩在地上,它张着倾盆大口,逐渐想她逼近。 陆南枝想爬起来,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难道他真的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么? 陆南枝闭上眼睛。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把长剑持穿了怪物的身体。 陆南枝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你没事?” 沈容煦收回他的剑,心有余悸的扶起她。 陆南枝艰难的站起来。 “你的剑是赤龙神剑?” 沈容煦抬手,长剑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手里。 “对。” 陆南枝一肚子疑惑,但深知这会儿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我们先出去。” 沈容煦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二人艰难的顺着甬道往外走,走到尽头的时候,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沈容煦让她先坐下,伸手摸到了石头。 他脸色一变。 陆南枝见他不说话了,连忙问“怎么了?” “洞口被堵住了。” 他声音低沉。 陆南枝深吸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二人想不通,难道有人用灵狐引诱她进来,就是为了将她关在里面? 沈容煦觉得不是,若只是要害陆南枝,方才她进来将洞口封住就是,何必等他进来。 与其说要害陆南枝,倒不如说真正的目标是他。 “我们进去找找出口,方才灵狐跑了,这里肯定有别的出口。” 沈容煦微微颔首,二人又回到那个寒潭附近。 “你怎么样?还好吗?” 听见她略微深沉的呼吸声,沈容煦感觉到不对劲。 第64章 回去求亲 他点燃了火折子,这才发现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陆南枝靠着墙壁,惨白着一张脸,额头汗珠滚落。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我没事,别担心。” 他急急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沈容煦撕开几条布料。 “你能自己上药么?” 陆南枝嗯了声。 他将膏药递到她手上,他看着手上的布条,等会儿还得包扎,他还是得帮忙。 算了。 沈容煦熄灭了火折子“还是我来,你伤到哪里了,告诉我” 他摸黑靠近一些,伸手解开她的腰带。 黑暗里,视线看的不清,然而触感却被无限放大。 沈容煦多不出那些旖旎到心思,然而头一次做这种事,心里紧张的不行。 “你心跳好快。”陆南枝似乎笑了。 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思调侃他,心也是大。 “闭嘴。” “哦。” 沈容煦十分艰难的给她上完药,又听见他虚弱的说“后背也疼。” 沈容煦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总不能给她全脱了罢,也不能让她伤势继续恶化。 他咳嗽两声,“你转过身,把衣服脱了?” 陆南枝道“动不了,疼。” “那都脱了罢,我对你负责的。” 沈容煦让她抱住自己,搂着她给后背涂药。 弄完这一切,沈容煦出了一身汗。 陆南枝虚弱的靠在他怀里,“我想睡会儿。” “好。” 沈容煦拥着她,动作极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陆南枝?” 她从昏睡中醒来,沈容煦正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洞内点了一堆火,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木头。 陆南枝笑了笑,精神还是不太好。 “别害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等会儿找一找出口。” 陆南枝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去的乌龟,有看了一眼水潭中的石柱,开口说“那里应该有机关。” 估计需要下水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过去。 若是出口在水底下,那就完了,陆南枝不能下水。 “我去看看。” 沈容煦将外袍脱了,缓缓走进水潭中。 潭水极寒,他没入水中。 陆南枝远远看着寒潭,打量四周。 这里的各种机关基本上都被她破坏了,应该不会有危险。 陆南枝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久到腿脚发麻,沈容煦海绵回来。 她眼皮有些重,五脏内府跟火燃烧一样,极为滚烫。 就在她快要睡过去时,耳边传来一道水声“找到了。” 陆南枝听见这话,由衷的高兴起来。 沈容煦身上湿漉漉的,中衣贴着肌肤的纹理。 陆南枝看着他走进,不由的笑着说“哥哥身段真好。” 听见她打趣,沈容煦一个脸热,就没发现她脸色的异常。 他身上烤得差不多,陆男枝道“你先出去罢,我下不了水,等你找到出口,带人来救我。” 沈容煦纠结。 若是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若他不走,万一一直没人发现这个洞口怎么办?这件事很像是有人预谋。 “快走。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陆南枝温柔一笑。 沈容煦低声问“真没事?” 陆南枝嗯了声。 “你还是再不走,我死了可都怪你” 沈容煦呸了一声“你不会死的。” 他不会让她死。 陆南枝好不容易说服他离开。 看着他跳入寒潭中,她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沈容煦顺着寒潭引流出来水游出去。 这段路很长,他的四肢逐渐僵硬,但是一想到陆南枝还在等他救命,沈容煦奋力游向远方。 …… 陆南枝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她做了一个颠三倒四的梦。 梦里有人急切的抱着她,是那样到焦急慌张。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坚持一下。 不要睡……不要睡,可是真的好困。 陆南枝有些委屈,听见那人温柔到声音哄她。 他没叫她南枝,而是茶茶。 陆南枝艰难的睁开眼睛,她转身,对上一张疲惫的睡容。 “南枝!你醒了!” 有人喊了一声。 方砚舟疾步而来,也惊醒了沈容煦。 他迷茫的睁开眼,看到陆南枝已经醒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说。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陆南枝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比之前好多了,她摇头。 沈容煦抱住她,低声道“你吓死我了,知道么?” 他下寒潭之前,伤口已经引起来高热,他从里面游出来,又带人找到洞口将洞口移开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找到她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烧的不省人事。 陆南枝笑着抬起胳膊,轻轻到拍了拍他的后背“沈容煦,我相信你阿,你一定会救我出去。” 站在旁边的方砚舟等人“……” 陆南枝对沈容煦什么态度,他们也都看见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比起陆南枝和他们相处的时光,说过的一些话,更像是闲来无事的玩玩。 林致默默出了房门。 他等了很久,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沈容煦过了很久才出来。 “谈谈。” 沈容煦原本是准备去换一身衣裳,看见他专门等着自己,应承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 沈容煦微微一笑。 他救回来陆南枝之后,没有梳洗换衣,微风吹拂凌乱的发丝,他抬眼看过来时,给人一种落拓感。 “我不会放手。” 沈容煦听见他这样说,敦实觉得二人没什么好交谈的了。 他只是道“我找了她七年,又怎会让给你呢?” 语罢,他看了一眼发愣的林致,抬脚离开。 陆南枝后背和胳膊都有受伤,其他地方也有几处擦伤,疼得不行。 没过多久,沈容煦端来了药,准备喂她喝。 陆南枝另一种手端过来“我自己喝,一口一口喂太苦了。” 她说着,一饮而尽。 沈容煦见她喝完了,连忙从婢女那拿过来一颗蜜饯递到她嘴边。 陆南枝张嘴,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二人互看一眼,都愣了一下。 陆南枝咬着那颗蜜饯,酸酸甜甜的滋味一点点蔓延。 沈容煦将房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二人,他拉过来一个椅子坐好。 “等回去后,我向你爹求娶你,好不好。” “可是……” 第65章 无稽之谈 可是她已经答应嫁给林致了。 “剩下的我来想法子,你什么都不用管。” 陆南枝笑着勾了勾他的手指,“容煦哥哥怎么那么好呀?” 此刻那磨人的腔调拿捏出来,狐狸精的本性暴露无遗。 沈容煦反握住她的手,眼眸含笑。 陆南枝突然想起来那根腰带,本来狩猎到时候准备给他来着,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的衣裳已经换了。 “有没有看见一个锦囊?” 沈容煦让她等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锦囊。 陆南枝将里面叠着的腰带抽出来,递到他面前。 “送给你。” 那条腰带是用霜白色绸缎做成的,上面用银线织绣了扶桑花,花纹精致漂亮,栩栩如生,阳光那么一照,好像在发光,后半段缀上几颗东珠。 见他低头看着也不说话。 陆南枝撇撇嘴“怎么?不喜欢?” “喜欢,就是,第一次收到姑娘送的礼物。” 陆南枝真想给他翻个白眼,什么叫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他要是想要礼物,估计皇城贵女们都上赶着好嘛。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沈容煦开口道“我年幼时,身边经常有女童围着我,还险些被一个大我一轮的姐姐占便宜,再后来学了武功,有个女童的哥哥帮他妹妹送信,我将那人打了一顿,后来再也没有人敢靠近我。” 陆南枝啧了一声,估计那些小姑娘也就是看着沈容煦好看,那个年纪倒也不至于送情书什么的。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 “那个姐姐是怎么非礼你的?” 沈容煦一脸黑线“你闭嘴。” 陆南枝恍然大悟的点头“哦。” 都是黑历史。 沈容煦估计也没被非礼成功,所以才跟她提了一嘴,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那把剑是怎么回事?” 那把赤龙神剑,是赵国祖师爷当年征战沙场所持佩剑。 “它选我做主人。” 沈容煦沉默一瞬,来了这么一句。 这不跟没说一样么? 神剑认主,若是要它成为自己的配剑,需以心头血入剑。 赤龙剑威力巨大,要是普通的剑,别说是刺穿那乌龟龟壳,估计刺破都不能。 “我之前看过一本密谈,上面说,祖师爷过世后,赤龙剑用来选择皇族培养的死士首领。” 沈容煦眸光微动“无稽之谈。” 他不承认。 陆南枝也不好问下去。 从祖师皇帝开始,皇族都会在民间挑选一些孩童培养,他们大多数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些死士中最厉害的一位,便是死士统领。 这批死士直接受命于皇帝,因此来避免夺权篡位。 所以哪怕这些年来有多少皇子蠢蠢欲动,哪怕皇帝濒临死亡,也没人敢弑父。 这样想来,沈容煦应该不是拿所谓的皇族死士,他父亲是尊亲王,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那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 沈容煦又不肯说,这件事盘旋在心口。 二人正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陆二小姐,林小姐来看您。” 陆南枝觉得,这人估计就是来看看她死了没。 她拉着沈容煦的手,扬声道“让林小姐进来。” 林清月提着一个食篮,款款而来,长裙摇曳在地。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哪怕是看见二人相握的手,也只有一丁点微妙的变化。 “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煮了排骨汤,你尝尝。” 她说着,将排骨汤端出来,径自朝着床榻走来。 陆南枝微微一笑“那就多谢清月妹妹了,容煦哥哥,你喂我” 林清月微笑“……还是我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陆南枝摇头道“无碍,我将他当做亲哥哥,是,容煦哥哥。” 沈容煦不懂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附和着嗯了声。 林清月来这里到目的就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善良和大度。 她只好将排骨汤交给沈容煦。 陆南枝笑着道“上次因为我,清月妹妹出了那么大的丑,我还以为清月妹妹会记恨我,没想到这么好心给我熬汤喝。” 表面上是在夸她,事实上又把那天丢人的事又提了一遍。 林清月笑容勉强。 她看向沈容煦,那人好像没听见一样,低头垂汤。 他生了一副好相貌,简单一个动作,都会让人为之侧目。 一碗汤见低,沈容煦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陆南枝又问。 “还有吗?” 林清月愣了愣“……有。” “那麻烦再来一碗。” 这碗太小了,跟没吃一样。 林清月转回去给她盛汤的时候才想起,她又不是给陆二当婢女来了。 第二碗喝完。 林清月杵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说“沈公子,清月有些话想说,能否出去一趟。” 身容煦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耐不住路南枝一直给他使眼色。 她躺在床上不能动,也就只能丛别人身上早点乐子了。 林清月来时,鼓足来很大到勇气,但真的面对沈容煦时,心里紧张的不行。 她自以为已经跟他很熟,毕竟从小认识,而且经常接触。 屋檐下,二人相对而站。 陆南枝隔着窗户到缝隙,靠在椅子上看着。 不得不说,这林清月长的真美,若是没有她的话,二人很是登对。 陆南枝撇撇嘴。 听见沈容煦温润的声音“林小姐有何事找我?” 林清月露出一个羞涩到笑容,递过去一个荷包。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女子送荷包,意为表明心意,若是送腰带,意味定情。 沈容煦抬手推辞“林小姐还是留着送给别让罢,在下不能收。” “为什么?” 林清月愣是没想到,自己头一次给男子送礼,竟然会被拒绝。 以她的家室和容貌,走到哪里不都有人捧着。 “我对林小姐没那个意思,自然不能收。” 林清月咬住下唇,眼睛逐渐泛红。 “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我可以改的。” 沈容煦摇头“林小姐很好。” 林清月看着她转身进了房门,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荷包,恨不得抓烂。 陆南枝飞快回到床上,闭眼假寐。 沈容煦看她衣裙都还在外面,无奈摇头“别装了。” 陆南枝睁开眼,扮了个鬼脸,绘声绘色演绎二人的对话。 第66章 胜券在握 沈容煦在她说了两句后立马捂住她的嘴。 “好了,不闹了。” 陆南枝声音嗡嗡的。 沈容煦松手。 她又问,“那林二小姐好似爱慕你很久了。” “不清楚。” 听陆南枝这样一说,他想起来自己好像经常会遇见这位林小姐,以前没觉得奇怪,沈容煦也想过她是不是跟着自己,转念一想林小姐又不图谋他什么,如今…… 他能掌握自己的行踪,并且借此机会接近他,不是过省油的灯,想必看来得防着点儿了。 陆南枝笑了一声“你可小心些,免得林小姐对你由爱生恨伺机报复。” 沈容煦不以为然。 他着手调查那日一事,可是他找遍了整个避暑山庄,都没有见到那日那个下人。 只不过避暑山庄外面有那样一个遍布机关的山洞,还住了一只巨龟,实在让人可疑,他便吩咐下面的人回去王府,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调查完,途径一道拱门,瞥见林清月和林致站再一处说话,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拱门后后侧方。 “为何不让我去见南枝妹妹,你倒是说啊!” 林致嘴巴一向不客气,见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她开口。 他一脸的不耐烦,林清月都快要呕死了,陆南枝究竟哪里好,一个两个都上赶着。 她一脸纠结,最后像是下定决心,开口道“我昨晚,昨晚经过南枝姐姐房间,听见里面传来一些声音。” “什么?” 林致没听懂。 林清月跺脚,转身就要走。 然而一扭头,便看见沈容煦一脸笑意的站在拱门旁,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知道她方才的话又没有听见。 可是面对他那张带着浅浅笑意的脸。 林清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致也看到了他,喊了声“阿煦。” 沈容煦微微颔首,抬脚朝她走来。 “昨天我在阿枝房间,林小姐倒是说清楚,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林致这会儿明白了她支支吾吾说的啥玩意,不过是想坏了陆南枝的名声,挑拨二人的关系。 林清月抿唇,不吭声。 她那副委屈的模样,甚至眼眶都红了,活脱脱像是他们二人欺负他一样。 林致也笑了“林小姐你还未出阁?怎么比我懂的还多?是不是王爷征战沙场没有教你礼义廉耻?” 林清月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低着头不敢看他们,这个时候遇见沈容煦也是他倒霉,但是她也没想到林致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 她心中羞恼,更是恨极了路南枝。 “兴许,我听错了罢。” 她声音有些哽咽。 卖弄了一手楚楚可怜。 二人对视一眼,波澜不起。 沈容煦道“林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名声对姑娘家的重要性,若是再有下次,沈某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以牙还牙。”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林清月沉默。 沈容煦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跟她计较,于是抬脚走了。 林致跟上去。 “你昨夜在陆南枝房间做甚?” 他质问道。 沈容煦看见他手里提着食篮就知道他去给陆南枝送吃的。 沈容煦笑了声“要不你自己去问问。” 林致总不可能开口去问她,自己又不是啥,他就当自己不知道。 然而沈容煦说这话,摆明找事儿呢。 林致也不怕事儿,当即便将食盒放在一边,揪住他的衣领“打一架?” 沈容煦轻笑“不打。” 他都没有将林致当成对手有什么好打的? 过了几日,众人打道回府。 沈容煦以自己的马车更舒适适合陆南枝养伤为由,将人带上自己的马车。 林致不服气,非要跟着。 方砚舟又不放心她一个人面对两只豺狼虎豹。 也硬挤上去。 陆南枝裹着自己的小被子,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陆三老爷听说自家姑娘回来了,老早就守在门口翘首以盼。 那辆载着自驾闺女的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异常瞩目。 他上前,眼看着马车上下来一个两个三个……男的。 脸逐渐发绿。 “爹!” 陆南枝感觉自己身体大好,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赖,俏生生到站着,桃花眼含笑。 陆三爷听说了避暑山庄的事,陆南枝容貌一事早就传遍了。 看着她这张招人到脸,陆三爷心中叹息一声,想来以后候府是不能安宁了。 “你怎么和沈公子她们坐一辆车?” 哪怕他们都是些权贵之子,叶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觊觎她的美貌,再加上他身份低微,他们仗着身份对她动手动脚,也是可能的。 沈容煦解释“沈二小姐伤未好全,在下便让她同乘一车,伯父放心,有我再,不回让她受到欺负。” 陆三爷知道他人品,见陆南枝跟着点头,也就放心了。 陆南枝回到南枝院,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个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姐,小侯爷让人送过来的饭菜,您尝尝?” 小兰花虽然不希望主子和他们产生感情,但也不希望一直冷战下去,都这么久了,该和好了。 陆南枝躺在床上,小眼神迷茫,看都没看一眼“还回去,我不吃。” 小兰花只能应了声。 “你把楚河喊过来。” 楚河进来的时候,陆南枝正在房间里煮茶。 “主子,你身体如何了?” “我没事,过来坐。” 陆南枝笑了笑。 楚河温顺的坐在她对面,低着头并不看她。 陆南枝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问问你,如果你走到我这一步,你会选谁?” 楚河抿了一口茶,抬头看着她。 她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从未再任何人的情谊下迷失自我。 再过半年,陆南枝就要十七随了,她必须选一个人嫁过去。 太子那边她已经放弃了,剩下的人选,一个沈容煦,一个林致。 “沈二公子深不可测,林相爷更好掌控。” 而且,王府很乱。 相府就不一样了,相府单薄。 “可是,可是我更喜欢有挑战性的呢。” 陆南枝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举起茶杯,轻轻的给他碰了一下。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河就知道,她要栽了。 第67章 命中带煞 可这不是他能管的事,于是,他微微颔首。 “您决定了便好。” 翌日,陆南枝跟着三夫人以及林致的母亲去南山寺上香。 只要是看看南山寺的大师有没有核算出二人的生辰八字,顺便让陆南枝和林致的母亲说说话。 林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脸笑意,搞得陆南枝有些内疚,她顺势接近林致,存了利用的心思,当然,林致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她利用起来没有负担。 林夫人确跟一个傻白甜一样。 陆南枝跟着她们上了一柱香,她跪在蒲团上,目光平静,心里并无多少敬畏。 她从来都是不信神佛的。 香客众多,周围人来人往。 她站在那一棵古树前,着一身明艳的红裙,微风吹拂而过,红丝带飞舞,她抬手拨开额前凌乱的发丝,那张容色秾艳的脸在日光的微醺下,好似朦胧了一层光。 陆南枝能察觉到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南山寺一名大师道“老衲已经算过相爷和这位姑娘的生辰八字。” “如何?” 林夫人急忙问。 这可关乎到儿子的终身大事。 那和尚正要说话。 “相爷若是娶了这位陆二小姐,恐怕会前途尽毁。” 和尚扭头,便看到一位披着袈裟的和尚缓步而来。 “师兄。” 和尚双手合十。 说话的这位,是南山寺最德高望重的至善大师。 “阿弥陀佛。” 陆三夫人和林夫人连忙打招呼。 陆南枝也跟着双手合十。 那大师面带笑容,看着颇为和善。 林夫人道“至善大师这是何意?” 至善大师目光平和的看着陆南枝。 “陆二小姐命格极硬,命带血煞,若是林相爷非要与之修成正果,不妨卸去职位,化为平民,如此,方可性命无虞。”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没陆南枝克夫二字说出来。 陆南枝觉得这大师说的真准,要是林致真娶她,怕是要被她玩死。 林夫人脸色聚变。 他儿子千辛万苦走到今天,又怎么能过会平常老百姓的生活。 可是,可是陆南枝…… 她急忙问“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至善大师摇头。 三夫人道“既然如此,这婚事不如算了罢。” 她可不想让陆南枝一个小小的庶女嫁给相爷那种人物。 “这……” 林夫人犹豫。 他好不容易才选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儿媳妇,怎么就命带凶煞呢? 至善大师道“陆二小姐有伤在身,老衲这里有一道药可赠给二小姐,不妨走一趟罢。” 陆南枝原本不想去的,可她总感觉这老和尚怪怪的。 她颔首道“那就多谢大师了。” 至善大师住在寺庙最后面,一片荒芜的地面上,盖了一个茅草屋,外面种了许多菜。 陆南枝过去的时候,远远瞧见有道熟悉的身影正提着水桶浇水。 他瞧着羸弱,实际上力气挺大的。 沈容煦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陆南枝觉得还真是稀奇了,这人锦衣玉食长大,居然有一天会撸起袖子下地干活,明明是不食人间烟火气,可这一刻,陆南枝突然发现他很接地气。 沈容煦放下水桶,抬起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 陆南枝嗯了一声,跟着至善大师走过去,发现周围不单单中了菜,还有一些稀奇草药和花卉,跟一片山庄似的。 至善大师倒了一杯水“施主先喝水,老衲去给你拿药。” 他说话一板一眼的,怪不得能养出来沈容煦那性格。 陆南枝初识沈容煦到时候,他就很规矩,死板。 如今好多了,陆南枝觉得都是自己带的。 观察了一圈。 没什么好看的,干脆出了茅草屋看沈容煦浇水。 他动作麻利干脆,轻车熟路的,看样子经常来这里。 至善大师讲药递给她,转身进了茅草屋。 也不说话,性格古怪的很。 陆南枝也不介意,将药装好,悄咪咪的绕道沈容煦身后,趁着他不注意,一下子爬到他后背上,紧紧搂住他到脖子。 “嘿嘿。” 沈容煦无奈的笑了笑,将她背起来。 扭头问“伤好了?” 二人离得近,陆南枝恩到功夫,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沈容煦倒是想继续下去,但这会儿至善还在里面呢。 他连忙将陆南枝放下去。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回在这里?” 而且她方才过来到时候,一点也不诧异。 陆南枝摇头“至善大师突然过去,是你安排的。” 沈容煦拉着他往房间里走,二人一边走一边说。 “对,林夫人不会让林相爷冒险。” 若是其他人说她克夫,林夫人兴许不新,但这个人是至善大师,那就不一样了。 “其实我挺好奇,你为什么能说动至善大师,后来他带我来这里,我知道了。” 沈容煦见她转动眼珠,一副精明样,静静的等着她说。 陆南枝说“这院子里有很多草药,你又是从小学习医书,我之前还听说,你年幼时差点死了,是大师救你,我就猜到了。” 沈容煦嗯了声“对,因为那次,我才有机缘拜师。” 至善大师没出家前,曾经是赵国赫赫有名的国师,文韬武略,医术占卜,无一不通。 陆南枝感觉这种英雄人物突然落发出家,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到故事。 “水浇完了?” 至善坐在屋内打坐,淡淡询问。 “浇完了。” 至善道“无事便走。” 陆南枝内心庆幸当初至善救了沈容煦,由衷道“感谢大师赠药。” “那小子替你求的,谢他。” 陆南枝看了他一眼,询问“那就谢谢您替我解决这桩婚事。” 至善睁开眼,双眼幽静如寒潭。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从不说谎。” 陆南枝笑容一僵“你说我克夫?” 沈容煦也懵了,他只是让至善大师帮忙说几句话,让林致不能娶她。 “老衲说了,你命格极硬,命中带煞,无论是谁娶你,都将不得好死!” 陆南枝睁大双眼,怔怔的看着他。 “阿弥陀佛,施主,若你日行一善,不再害人,想必可以破除命格。” 第68章 就是克夫 陆南枝闻言,嗤笑一声“您直接说我罪孽深重不就得了。” 她转身要走,沈容煦却拉着她跪下来。 陆南枝被他按着不能动弹,面儿上又急又气。 “师父,求您救她。” “你干什么?” 沈容煦力气大,她根本挣脱不了,只能愤怒的盯着他。 她陆南枝长这么大,还从给人下跪过,这沈容煦拉着她说跪就跪,疯了不成! 至善大师瞥她一眼,摇头道“她都没有悔过之心,我又如何救她。” 沈容煦松手。 陆南枝回去后,听说林致来了,应该是等着结果。 她这会儿并不想见林致,和往常一样躲在屏风后面,她挺想知道,林致会说些什么。 她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主要上因为沈容煦莫名其妙拉着她跪那个老秃驴。 林致听他母亲说完,沉默片刻,似笑非笑的道“不如多在几位大师算一算,儿子觉得至善大师也有算错到时候。” 林夫人一愣“这……至善大师生平从未出错。” 甚至有人讲至善大师的过往编写成书。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结果出来了,我们就先走,订婚之事等在下核算完生辰八字再行商量。” 他一副胸有成竹,倒是和朝堂上的模样很像,以前陆南枝十分厌恶,但如今站在她的角度看,这人还挺聪明的。 至少没有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放弃这门亲事。 可是陆南枝想,若林致发现她克夫是事实,肯定不会继续坚持这桩婚事,他千辛万苦坐到丞相之位,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权势呢? 后来她又想,若是沈容煦呢? 陆南枝感觉有些心烦意乱。 她从后门绕出去。 遇见经过的陆呈桉。 陆呈桉步伐急匆匆的,看样子是娶办案子,可是看见她,却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其他路可以走,陆南枝硬着头皮上前,给他行了一礼。 陆呈桉上次和她吵过架,原本想着做回普通兄妹,然而陆南枝确不愿意,无论他之后如何示好,她都不为所动。 他拿不下脸面主动哄她,陆南枝又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 二人便陷入僵局中。 “你不是爱吃橘子么?昨日皇上赏赐我一些,我过会儿问墨给你送过去。” 陆南枝笑了笑“那是以前,我如今倒是不怎么喜欢吃橘子了,堂兄,没有人会一直喜欢同一种水果。” 最后那句堂兄,最后那句话,她意有所指。 陆呈桉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在她与她擦肩而过时,忽然抓住她的衣袖,低声问“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这样。” 陆南枝微微一笑,她好似一直是这么胜券在握,那声音很勤奋,缓慢的飘进风里“今晚来我房间,堂兄敢吗?” 陆呈桉惊愕的看向她,少女红唇含笑,那双桃花眼波光潋滟极具媚态。 他所有的猜测在她短短的一句话中成为事实。 也是她最先表露出来,暗示他,撩拨他,试探他。 在他的冷漠和淡然下,那颗纯粹的真心逐渐瓦解。 她一直在讨好他,只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直到今天,她完全将他视为陌生人。 他受不了这样到落差,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打胆怯和退缩。 一条完全粉碎他理念的路,一条被千万人唾弃的路,他怎么敢走呢? 陆南枝低下头,讥讽一笑“别跟我逼你一样。” 她拨开陆呈桉的手,那么潇洒的离开,像是完全不在乎他一样。 陆呈桉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手指上似乎还停留着她的温度。 他心乱如麻。 陆南枝早已对他心灰意冷,知道他不会来,也没想过他会来,只是不想自己少年时期的一腔爱慕,就这么糊里糊涂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扔掉。 陆呈桉凭什么对她不屑一顾。 陆南枝自诩情场高手,遇见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只要她想,就没有拿不下的。 陆呈桉是对她很好,可是他给的那些好处,没有他,她一样能得到。 凭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完全看不见。 陆南枝泡完澡,上榻休息。 小兰花熄灯后,便下了阁楼。 她打着哈欠下了台阶,正准备去休息,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当即吓她一跳。 “小侯爷。” 陆呈桉站在阴影里,脸色晦暗不明,他低低的嗯了声。 “她睡了?” 小兰花知道他大半夜来找自家小姐,肯定有要事,她微微颔首“小姐才躺下,要不您进去等等,奴婢去喊她。” 陆呈桉道“不必。” 小兰花纳闷儿的看着他。 “你去休息,不必管我。” 小兰花一脸懵逼的走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院子里,她怎么安心去睡觉。 在他不容拒绝的目光下,小兰花默默走开。 搞不懂他们二人又在闹什么。 陆南枝睡醒,听说百花节将至,宫中下令要选取一位名门贵女卫在祭天大典献舞时献舞。 陆南枝自避暑山庄回来之后,名声大噪,一越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 便有人举荐她参加选举。 陆南枝听见这个消息,一下子丛床上站起来。 “有病!” 她什么时候想参加这个了。 “好事啊,不仅能出名而且还有赏赐可以拿。” 小兰花不嫌事大,笑眯眯的道。 陆南枝要是想要名声大,何必掩盖自己的容貌。 就是嫌自己容貌太扎眼,这才选择掩盖。 陆南枝简直无语。 原本准备随便比一比,输了就算了。 可是皇帝让人传话,让她好好比赛,若是赢了,让她自己选择奖赏。 陆南枝直呼糟糕。 她只能每天兢兢业业的开始练习舞曲。 这日跳完舞,浑身出了汗。 她停下来,便看见沈容煦坐在床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来做什么?”她冷哼一声。 “皇上说了,你弱赢了,给我们赐婚,正妻。” 他说完,默默补充后面的字。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谁说要嫁你了?” “不嫁?” 沈容煦笑了。 陆南枝摇头“不嫁,快滚,不知道我克夫么?” “不克。” “我就是克夫。” 陆南枝重复一遍。 第69章 举世无双 沈容煦也不生气,还笑着招招手。 “你过来。” 陆南枝心想,这事儿要是搁在陆呈桉身上怕是会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通,让她别说这种话。 陆南枝倒是看看沈容煦脾气有多好,她非但坐着不动,反而慢悠悠的倒了一杯水来喝。 沈容煦无奈摇头,干脆从窗户上跳下来,缓步走到她身侧坐下。 “你还生气呢?” 陆南枝倒也不至于跟他置气。 沈容煦腆着连凑近她,在她一脸嫌弃的小眼神里,不由得笑了生。 “你总归是要嫁我,师父又是救过我性命,将我从小养大的恩人,你跪他一下,也不吃亏。” 这话听着心烦“我不要嫁你。” 沈容煦叹息一声,拉住她的手。 “别生气了,我跟你认错。” 陆南枝感觉自己再闹下去,救有些过分了。 他扭过头“你师父说我克夫,你还执意娶我?” 就没片刻动摇么? 沈容煦嗯了声,重重点头。 他的眼神不似作假,目光那样真诚的看着她,陆南枝有些招架不住。 她慌乱的移开目光,“那你要真死了,可别怨我。” 沈容煦笑了笑,将她拉入怀中抱着。 “不怨你,怨我福薄。” “我这次要是输了,皇上还会赐婚吗?” 陆南枝不想出风头,上次跳舞和林清月比试,是觉得那些闺阁女子们当着他面儿说她坏话,太嚣张了,便想着教训一下,不曾想之后玩脱了。 沈容煦摇头“皇帝听人说起你跳舞跳的过林小姐,便想见识一下,若你输了,那就是卖弄虚名,若你赢了,说明你藏拙,不是一般女子。” “这样的人,哪怕身份低微些,赐给我当正妻,陛下也是乐意的。” “是么?” 陆南枝若有所思。 按理来说,尊亲王一个异姓王,哪怕和皇帝兄弟关系再好,也越不过君臣。 可是沈容煦自入朝一来,不到两年的时间,深受皇帝宠爱。 皇帝比谁都懂制衡之术,沈容煦作为后起之秀的佼佼者,风头完全盖过其他王侯将相之子。 这应该是所有人疑惑的点? 为什么?沈容煦这个身份,应该表露出比所有人都不起眼,皇帝也不应该屡次对他委以重任。 以前陆南枝猜测,沈容煦或许是因为身子孱弱,活不了几年。 可是如今看来,上其他原因。 “那你如今,愿你嫁么?” 他笑着问,将一个锦盒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陆南枝打开,里面放着一根发簪,发簪是一朵扶桑花,花瓣由琉璃打造,一片片花瓣栩栩如生,通透的琉璃在日光下散发着光芒,那鲜红的颜色那么赤城热烈,像是少年捧过来的一棵真心。 “愿意的。” 她低头含笑,又抬头看他。 “那我给你戴上。” 沈容煦笑着道,他那起发簪,动作轻柔的插入她的发髻之中。 门外。 陆呈桉攥紧了手中的锦盒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陆南枝那句我愿意。 反反复复的回荡。 多讽刺,她转眼就能和旁人好上。 他已经下定决心向她表明心意,还特意准备了这根发簪。 却发现为时已晚。 小兰花心想着自家小姐和沈二公子等会儿腻歪完肯定要吃用午膳,她和一众婢女端着午膳上去。 又又又遇见了小侯爷,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小侯爷。” 陆呈桉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小兰花端过来的饭菜很多,多到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看来他经常来这里,小兰花才会如此轻车熟路。 “别告诉她我来过。” 陆呈桉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小兰花端着饭菜进去。 二人正在说话,那股亲昵劲儿,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联想起放在门口杵着的陆呈桉。 小兰花默默摇头,这小侯爷,应该是听见二人的话了。 “方才小侯爷来了?” 陆南枝偏头问。 小兰花眸光动了动“是。” 沈容煦拉着她的手,“你堂兄怎么随便出入你房间?” 陆南枝抽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说“你不也自由出入我房间么?” 沈容煦一噎,听起来是挺有道理,更何况人家还是兄妹关系。 “那不一样。” 他声音硬邦邦的,脸色不太好。 陆南枝笑了笑,扭头吩咐“小兰花,以后不准让他进来,门外也不行。” 小兰花默默应了声。 沈容煦一张脸顿时阴雨转晴,如诗如画的眉眼舒展,笑容明媚灿烂。 “高兴了?” 陆南枝好笑的摇头。 沈容煦压下嘴角的笑,没一会儿便忍不住上翘。 “他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大舅兄,改日我定要邀他出去吃酒。” 陆南枝就不信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能搭上关系,只是道“去春风楼吃酒?” 沈容煦“……” “上次是林致拉我去的。” 得,好大一口铁锅扣到林致头上。 眼看着到了选拔贵女这日,陆南枝呗拉着起了一个大早,老夫人那边派嬷嬷过来,说是要好好给她梳洗打扮。 陆南枝作为皇帝钦点的人,怎么也不能给候府丢人。 她进宫前,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说白了,就是让老夫人检查一下,她是否得体。 那日她回去之后,基本上呆在南枝院不出来,众人好奇她那张脸是何模样,翘首以盼在大厅等待。 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时,一道人影缓缓从红木大门中央走来。 她着一身胭脂红长裙,长长的裙摆摇曳在地,裙尾上的金凤在日光上照射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步子从容走来,不紧不慢,衣袖纹丝不动。 待她走进时,众人才看清那张脸,肤若凝脂,容色秾艳。 她低头行礼时,一缕漆黑的发丝垂在雪颈一侧,给人一众若有若无的诱惑感,让人看的口干舌燥。 陆呈桉知道她生的美,当他看习惯了,便自动忽略了她的连。 如今她盛装而来,陆呈桉才意识到,他在梦里肖想了无数次的妹妹,成为了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 他看着她发髻上那只精妙绝伦的扶桑花簪,心里升起一阵阵酸意。 若他如今告诉她自己的选择,她会不会回头? 第70章 太欺负人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那样高傲的性格,怎么会呢? 老夫人见她仪态端庄,还算看的过眼,只是看她那张祸水似的脸,便觉得一阵心烦。 “南枝丫头,你进了宫,可不能和之前一样胡作非为,呈桉,好好看着她!” 陆呈桉点头应了声。 陆南枝撇撇嘴,不太想搭理这老太婆。 百花节祭天大殿是传统,开幕献舞不能出错,和国家的颜面以及气运息息相关。 以往跳的都是敦煌舞,场面恢宏盛大。 以此舞作为选拔舞曲的贵女众多,往年被选上的也是跳这敦煌舞的贵女之一。 陆南枝想着,有些昏昏欲睡,她知道,就算自己赢不了,沈容煦也会想到其他法子娶她。 要是搁在一起,她定是不屑一顾,可是如今,她想试一试。 她若是赢了,沈容煦应该会很高兴,她不想让沈容煦失望。 “南枝。” 对面坐着的陆呈桉突然喊了一声。 陆南枝茫然的抬头“什么?” “你在想什么?” 他问。 他们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到对方一个举动,都猜的到对方在做什么。 陆南枝冷不丁的笑了声“当然是想容煦哥哥。” 这句话无意是刺痛陆呈桉的刀子,他面色发寒,身侧的拳头无声握紧。 “你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什么也敢想敢做。 陆南枝笑容极为灿烂,在那张貌美的脸上更为肆意。 “我若是知道,怎么会半夜溜出去见他呢?” 他派人守着南枝院,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一次阻拦过,他如此放纵她,不就是怕么?怕她袒露真情,也怕她捅破他的心思。 陆南枝最烦的就是他这副假惺惺的正人君子样。 “你……” 他被气的说不出来。 陆南枝笑了声,干脆抽出一旁的枕头闭上眼。 她已经闭上眼,还能感觉到对方落在她身上赤裸裸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怒意。 陆南枝只觉得可笑,他生气什么啊?生气她没有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哄他开心? 马车摇摇晃晃。 陆南枝听着外面的叫卖声,一点也睡不着。 很快,马车到了宫门口。 这道宫门和上朝时进入的宫门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陆南枝许久没来,四处观望一下,周围已经停了很多马车人群乌泱泱的。 除了那些进行选拔的贵女们,还有诸位大人送自家女儿并且旁观。 陆三老爷和侯爷今日有事,这才让陆呈桉送她。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是自行准备舞裙。 陆南枝正要跟着陆呈桉挤过去,突然走不动了,身后有人踩到了她的裙尾。 “方二小姐,您这是做甚?” 小兰花看着一位眼熟的女子踩着她的裙尾不放,蹙眉询问。 她口中的方二小姐,是方砚舟的妹妹方宁。 方宁并没有放开,抬手就要去打小兰花。 “你一个小小奴婢,居然敢顶撞本小姐。” 小兰花也知道自己说话太冲动了,怕是要给小姐招来祸端,她分明能避开的,却没有避开,反而闭上眼。 本以为巴掌会落在脸上,然而迟迟没有,她睁开眼,看到自家小姐握住了方宁的手腕。 方宁痛的惊呼一声,随即愤怒的看着她。 “你居然敢拦我。” 陆南枝见她完全有继续闹下去的意思,目光泛冷。 “放开方小姐。” 陆呈桉深知她一点就炸的性子,连忙开口。 陆南枝看了他一眼,松开方宁的手腕。 她手一松,方宁一个巴掌甩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她脸上。 响亮的一巴掌,皇宫门口顿时鸦雀无声。 陆南枝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陆呈桉也惊了,他正要去扶陆南枝,已经有道身影抢先一步。 沈容煦伸手扶住她。 她抬头时,半张脸已经红了,白皙的脸颊上,鲜红的手指印十分明显。 陆南枝咬紧唇瓣,摇摇头“没事。” 只是那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桃花眼红红的,看着颇为可怜。 沈容煦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这才扭头看向方宁。 方宁对上他黑漆漆泛着寒意的眼睛,吓得后腿一步。 沈容煦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对人一向和煦,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人。 方宁心跳极快,然而心想陆南枝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打就打了。 她梗着脖子说“是你的婢女先对我无理。” “明明是你先踩我家小姐的裙子,奴婢不过是问一句而已。” 小兰花也哭,大颗大颗到泪珠滚落下来。 着主仆二人,看着分外可怜。 让方宁觉得怪异的是,自己成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陆南枝低声道“没关系的,都是我不好,挡着方小姐的路了。” 方宁也不示弱,顺着她的话“还算你有点知自知明,你穿这么长的裙子,我就是不小心踩着了。” 陆南枝跟着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小兰花干脆哭出声音来。 周围人一看这阵仗,议论声一波接着一波。 “这方小姐太欺负人了!” “打人还有理了!” “可不是,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 “……” 方宁逐渐感觉风向偏向陆南枝,突然就察觉到陆南枝在装可怜。 她气的跳脚“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哭什么哭!” “您说的对。” 陆南枝点点头。 “你!” 方宁气的抬手。 沈容煦挡在陆南枝面前,声音有些冷“道歉。” 方宁都懵了“你让我道歉?” 沈容煦脸色冷冰冰的“方小姐,沈某不打女人,别逼我动手。” 这意思就是,不道歉到话,这事儿没完。 陆南枝低着头,心想,就算她道歉,这事儿也没完。 话说她和方宁无冤无仇,方宁为什么找她麻烦呢? 可是她找谁麻烦,都不应该找到她陆南枝这个恶人身上。 若不是她身份低一头,何必挨这一巴掌。 不过挨打也不是坏事,正好挽救一下她已经烂的不行的名声。 陆南枝既然决定要嫁人,肯定不希望她嫁过去给沈容煦蒙羞毕竟沈容煦名声这样好。 方宁被周围人指指点点,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抱歉。” 那样子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沈容煦身份和名声在那儿摆着呢,总不能真的去打她。 这也正是让沈容煦恼怒的地方,若是他早来一步就好了。 第71章 你这么好 这样陆南枝就不用白白挨这一巴掌。 方宁道完歉,发现周围人目光指指点点的看着她,她气恼的一跺脚,连忙跑了。 陆南枝在她经过时,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只脚。 方宁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嘲笑。 方宁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心里恨死陆南枝了。 “呀,方小姐你怎么摔倒了?” 陆南枝惊呼一声,作势就要去扶起她。 方宁拍开她的手,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你别假惺惺装好人,分明是你绊的我!” 陆南枝一脸委屈“我没有……” 方宁感觉自己两只胳膊都要废了,但也知道,自己纠缠下去,没有理不说,还会显得她恶毒。 可是在场的让,没有一个愿意扶她。 和她玩一块儿的贵女们也不愿意出头,免得自己跟她一起被人家嘲笑。 她又不愿意让陆南枝扶她,这样趴在地上,丢脸又羞耻,方宁想要站起来,然而却发现胳膊和膝盖疼得厉害。 众人冷眼旁观。 “方宁妹妹!” 有人惊呼一声,提着裙子挤进来,正是前来参加比赛的林清月。 方宁都要哭了。 沈容煦带她进宫看诊,身后,陆呈桉也跟了过来。 “还是我带她去,就不劳烦沈大人了。” 沈容煦挽着陆南枝不放“这是应该的,陆兄不必介怀。” 他敢那一声陆兄,分明有朝他亲近的意思,然而陆呈桉却不领情。 “我妹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还请沈大人松开她。” 沈容煦不曾想这陆呈桉如此固执古板,看着陆呈桉伸手要拉开二人,眉头不由得蹙起“在下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先给她看伤。” “你松手,我自会带她去。” “你想跟他走吗?” 沈容煦低声问陆南枝。 若不是方才陆呈桉让陆南枝松手,陆南枝也不会挨这一巴掌。 沈容煦心里有些不爽,但碍于对方是她哥哥,这才没说什么。 陆南枝摇头,清冷的目光落在路呈桉脸上。 “小侯爷,你堂妹被人打了,你非但没有出手维护,反而阻止她去看伤,这是什么道理?” 她连堂兄也不喊了,陆呈桉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关系救变成这样了,他方才是怕陆南枝跟方小姐动手会带来麻烦,没想到方小姐这样得理不饶人。 这会儿也是觉得她跟一个外男这样亲密的走在工里,传出去名声多不好。 他不理解陆南枝,就像陆南枝不理解她一样。 陆南枝也意识到这一点,心中苦涩一笑,两个互相不理解的人,又怎么能奢求她们在一起呢? “我们走。” 陆南枝不在多言。 沈容煦带着她往太医院的方向走,见她神色恹恹的,低声询问“你很在意小侯爷?” 陆南枝看着他温柔的眉眼,一时间有了倾吐的欲望。 “我和堂兄从小一起长大,他年幼时做事就跟如今一样,一板一眼,我比较调皮捣蛋,老是爱捉弄他,他一开始不愿意搭理我,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缠着他,后来他总算愿意搭理我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眉眼间含着笑意,看得出来,她和陆呈桉在一起的时光,快乐居多。 说到最后,陆南枝又叹气“可是在一些事情上,我根本没办法跟他说,他那么严肃一个人,其实我偶尔还是挺怕他生气的。” 沈容煦揉了揉她的脑袋,鼓励说“你们是兄妹,肯定会有矛盾,可是再大的矛盾,也大不过从小到大的情分,我想,如果你像跟我说话一样跟他说,他肯定也会听你的。” 陆南枝抬头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不是哇。” “不是什么?” 沈容煦疑惑。 “你脾气那么好,我和他都脾气不好。” 沈容煦若有所思,肯定的说道“那他也不会欺负你。” 陆南枝微微颔首“也是哦。” 陆南枝叹气一声,突然抱住他到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 陆南枝和他相处时,总有一种被珍爱的感觉,那是没有任何人给过她的。 沈容煦勾起嘴角,目光温柔的落在她发顶。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南枝动作一僵,一扭头,便看见了林致。 林致看着他们,脸色难看到极致。 这段时间林致忙着找各路大师算命格,没有一个人算出来说他们相配的。 林致心情本就不好,有段时间没去候府找她。 大家都默认为这桩婚事完了,陆南枝克夫一事压着,也无人知道。 陆南枝以为,她和林致这桩婚事已经作废了,可是林致看见二人这副亲密的样子,活脱脱跟她红杏出墙的神色是怎么一回事? “我先带她去看看伤,有事日后再说。” 这是不打算解释的意思,林致看着二人进了太医院,脸色发寒。 沈容煦经常来太医院,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他打过招呼,轻车熟路拿出药。 陆南枝方才可以避开,看着巴掌是落在她脸上,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因为她皮肤白皙,巴掌印才会那么明显。 他抹药的时候,陆南枝故意后侧,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沈容煦还以为她很疼,动作放的很轻,“这个药很管用,上完等一个时辰就不等疼了。” 陆南枝细声细语的嗯了声。 二人回到宫宴的时候,选拔已经开始了。 陆南枝在后面,不用提前做准备,便如席看旁人跳舞。 一个选拔不到一半,陆南枝看了五六场敦煌舞。 虽然跳的很好,但是看多了这种也会腻味。 终于轮到林清月上场,林清月也跳的敦煌舞。 陆南枝“……” 她瞥了一眼沈容煦,沈容煦正和方砚舟说话。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扭头回望。 那双凤眼温柔含笑,弧度像是只小小的喜鹊。 陆南枝也弯了唇角,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林清月跳的大汗淋漓,感觉自己咬都要废了,她自以为跳的很好,得意的朝着陆南枝看过去。 却发现陆南枝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72章 宛若谪仙 她咬了一口银牙。 下面人通知该她上场了。 陆南枝起身,去后面做准备。 这会儿后面围满了贵女,有的在点妆,有的整理衣裙。 陆南枝对着铜镜照了照,发现自己很美。 这个认知让她噗嗤一笑。 哎,没办法,谁让她母后生的美呢。 陆南枝正准备出去,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南枝!我的腿受伤了,都是你害的我不能跳舞!” 方宁张牙舞爪的看着她。 陆南枝无奈耸肩“明明是方二小姐自己摔了,怎么能怪我呢?” 方宁瞪她“明明是你绊倒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不承认!” 陆南枝勾起唇角“行,我承认,我就是故意捉弄你,让开。” 方宁诧异,没想到她这样就承认了。 “我跳不了舞,你也别想去!” 方宁张开双臂拦着不让过,周围也有很多姑娘围了过来,看样子是不准备让她出去。 她们一个个姿态高傲,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陆南枝在赵国人缘一向不好,也没人帮忙,她也不在乎。 “方小姐当真要拦我?” 她抬手,慢悠悠的搭在旁边的镜子上。 方宁不吭声,高高扬起的下巴已经说明了一切。 下一息,陆南枝手边的铜镜碎裂,哗啦啦落了一地。 众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步。 方宁突然想起兄长说过,陆南枝会武功。 陆南枝露出一个微笑“我可不保证再耽误下去,会不会伤到各位。” 方宁气愤的让开路。 这陆南枝太可恶了。 陆南枝不觉得自己可恶,分明是方宁先来招惹她的。 大殿上,太监通传了好几遍,还是不见有人过来。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沈容煦担忧的看向宫殿门口。 就在皇帝等的不耐烦时,有道身影从宫殿门口走来。 她走到高台中央,行了一礼。 众多贵女们跳舞或者所选的舞曲,都是需要普通舞女伴奏,然而众人等了片刻,台上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奏乐声缓缓响起。 仅仅一个前奏和起舞的动作,都让人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乐声高昂激烈,气势十足,像是士兵作战前击鼓的声音。 陆南枝高抬手臂,双手交叠,手指微张,手腕翻转,歪头一笑间,肢体有了其他动作,众人都没有看清她如何转换,一个舞步行云流水一般。 …… 舞曲进入尾端,陆南枝像是完全融入舞曲当中。 如果说上次跳舞的她给人一种活泼灵动之感,而这次,却让人觉得热烈明艳,像是干枯大漠中盛放的娇花。 台子旁边,林清月咬牙切齿,脸色十分难看,若是陆南枝继续跳下去,那她不就完了么? 她从不知道,陆南枝居然这么回跳舞。 林清月此时才愿意承认,陆南枝上次能赢她,根本不是巧合。 她悄无声息的朝着台上扔了几颗珠子。 陆南枝裙子很长很大,注意不到脚下。 在一个旋转时,明显感觉踩到东西,她不受控制的朝着一边栽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倒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用力扯了过去。 陆南枝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容煦,稳定身形,继续跳起来。 沈容煦方才发现她要摔了,想也没想就跑了上来,可是距离有些远,也只能抓出她的手防止她摔倒。 他低头时,这才发现地上有一颗不起眼的珠子。 沈容煦不动声色的捡起来。 一舞结束。 陆南枝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 台下响起如雷贯耳的鼓掌声。 陆南枝扫了一眼下面,正巧看见林清月脸色阴翳的看着她。 林清月没想到她会看过来,勉强勾起唇角。 陆南枝回之一笑。 那张脸笑起来,明媚鲜活。 惹得众人视线不由自主到移到她脸上。 陆南枝嫌弃衣裳穿着太费劲儿,没想到太子主动让人送了一声衣裙过来。 太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她有所来往,特别是在得到青芒后,如今看来,他又发现她长的美了,心思便活络起来。 陆南枝欣然接受,不为别的,她并不是很想理会太子,但若是能打听到太子将李青芒藏在哪里,能救出来也是好的。 陆南枝换上裙子,发现太子的喜好俗不可耐。 那衣裙布料极为华贵,做工繁琐,裙摆一层一层的,上面用金线和银线穿插织绣了并蒂莲,裙摆和袖口镶嵌了珍珠。 陆南枝穿着她,可谓十分招摇,好在宴会结束了,只需要等会着皇帝宣布结果。 陆南枝换好衣裳出来,那小太监还在等着。 陆南枝温柔一笑“麻烦公公跑一趟了,麻烦你告诉太子,我很喜欢。” 她说着,塞了银子过去。 那公公就没有不人精儿的,嘴上说着不要,手却拿的比水都快。 “你怎么可以这样?” 身后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陆南枝回头一看,居然是林清月,好啊,她不去找她麻烦,林清月到时找过来了。 “我怎样?” 她实在不明白。 林清月一脸愤怒“你已经和沈公子牵扯不清,怎么能背着他和太子牵扯不清!” 陆南枝“……请问,这和林小姐有关系?” 一句话把林清月问住了,对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质问陆南枝。 “我只是为沈二公子不平……” 陆南枝若有所思的哦了声“容煦哥哥和你什么关系呢?你为他不平?容煦哥哥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为他委屈上了,可笑不。” 林清月“你……我……” 陆南枝发现,她还真是年纪小,沉不住气。 看着挺有心机一女的,就是脑子不好使。 陆南枝如今看她这么愚蠢一个人,一点和她斗法的意思都没了。 她长长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爱慕容煦哥哥,是么?” 林清月诧异。 她怎么会知道? 陆南枝歪了歪脑袋,微微一笑说“哎,容煦哥哥,人家爱慕你呢。” 林清月背脊僵硬,面色发白的回头。 沈容煦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她们,他靠在栏杆旁,月光静静的落在他身上,微风拂面而来,他衣袂飘飘,抬眼看过来,眼神宁静。 在那月光下,微风里,他宛若谪仙一般。 第73章 明媒正娶 林清月不知为何,在哪一刻竟然有种无地自容感。 她也不想害陆南枝,恰好沈容煦对陆南枝有意,又恰好陆南枝那么惹人讨厌。 方才她的话他听到了多少,又是怎样看待她的。 林清月心乱如麻。 却看到陆南枝三两步来到沈容煦面前,笑吟吟的挽着他的手臂。 “容煦哥哥,她爱慕你哎。” 林清月站在远处,只能看着她笑容挑衅。 这无疑,是招人恨的。 陆南枝无所谓,反正对方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沈容煦伸手,手掌心放着一枚珠子,“林小姐,这是你的?你似乎忘了我在避暑山庄说的话。” 林清月眼眶泛红,“沈二公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沈容煦方才也只是猜测这事儿是林清月干的,一颗平凡无奇的珠子,是找不到主人的,这会儿倒是确定了。 他打断林清月的话。 “不是什么?难道不是林小姐跳舞比不过南枝,所以想害她出丑么?” 林清月咬牙“那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和太子牵扯不清?” 沈容煦低头看着陆南枝,对方大眼睛眨阿眨,无辜的看着他。 沈容煦低声道“我们二人之事,与林小姐无关,这次我看在镇北王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悉数奉还!” 她说完,搂住陆南枝的肩膀,转身离开。 看着林清月恶狠狠的眼神,身后到婢女打了一个颤。 林清月扭头,咬牙切齿的道“去找姑姑,我要让她求皇上给我赐婚。” 林清月和沈容煦的姑姑,一个容贵妃,一个纯贵妃,家室相当,斗的也厉害。 林清月之前便求过容贵妃,容贵妃不想把亲侄女嫁给死对头的侄儿,一直没答应。 容贵妃的宫殿离得近,林清月领着宫女过去的时候,容贵妃正在屋里做绣活儿,她容貌娇好,明明是明艳美人相,气质却十分安静。 “说,又来做甚?” 容贵妃深知这个侄女儿心比天高,这次过来想必另有所求。 林清月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求您帮我,我想嫁给沈二公子。” 容贵妃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眉眼泛起冷意。 “怎么?你说想让我去求纯妃?让你嫁给她侄子?” 林清月红着眼睛摇头“不是,您去问问陛下好不好,姑姑,侄女儿求求您了。” 容贵妃暗暗摇头“你父亲去镇守边关前,特意让我看管你,我先前为你挑选了几桩婚事,你都不满意,偏要那沈容煦,可是你瞧王府,可有向你提亲的意思?” 别说提亲了,恨不得避开走。 一个尊亲王府,一个镇北王府,一文一武,本就是各掌大权,水火不容。 皇上若是成全了二人,那两家一但联和,岂不是自掘坟墓。 她也不是傻,上赶着找皇上厌烦她。 林清月看着冰雪聪明,其实就是糊涂孩子,一心想着那沈容煦,不管不顾的。 “姑姑,我只想嫁给陆二公子,您就求求皇上,皇上对您那么好,肯定会答应。” 容贵妃无奈,她若是不答应,林清月恐怕不会走。 “行,本宫帮你去求,若是陛下不应,本宫也没办法。” 林清月嗯嗯两声,欣喜若狂的点头。 大殿上,皇帝和几位大臣商量后,终于决定了人选。 “陆二小姐何在?” 太子代替皇帝开口。 陆南枝站起来。 她天天在朝堂上都能看见皇帝,因此在并没有和旁的女子一样唯唯诺诺,她落落大方的上前,行走见都是说不出的坦然。 皇帝就知道沈容煦能看上的不是普通人,他满意的点头。 “呈桉,你有一个好妹妹啊。” 陆呈桉突然被喊到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皇上过誉,家妹为人低调,一直深居简出……” 这话是在为陆南枝藏拙一事做解释。 皇帝摸了摸下巴,低声询问“你这二妹年纪不小了罢,朕给她指门亲事如何?” 陆南枝悄无声息的看了沈容煦一眼,沈容煦也正看着她。 陆呈桉眉头一皱,眸光微动,牵起嘴角,微笑道“二妹年纪还小,三叔不着急,正慢慢给她挑选夫婿,不牢陛下费心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陆小侯爷还真是后生可畏,竟然敢阻拦陛下赐婚。 皇帝也不恼怒,哈哈一笑,道“呈桉这是不相信朕啊,不知呈桉觉得容煦如何?可配得上你这庶妹?” 陆呈桉脸色聚变,僵硬的看向沈容煦。 众人也惊了,都听说陆南枝和这位王府二公子走的很近,本以为是谣传,没人会相信皇帝会无缘无故的给他们二人赐婚。 “陛下,微臣的妹妹生性愚笨,实在是配不上沈二公子……” 沈容煦笑着开口“在下自然不会嫌弃陆二小姐。” “可是……” 陆呈桉还要再说,皇帝沉着脸打断他的话“够了,你莫不是觉得,容煦配不上你妹妹?” 陆呈桉闭嘴,眼神里有些阴翳。 他知道二人之间有私情,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给沈容煦做妾。 更何况,此人深不可测。 “陆二姑娘,你可有意见?” 陆南枝低头含笑“南枝自然愿意。” 恰到好处的羞涩微笑,让少女此刻显得分外娇艳。 “陛下。” 一旁的容贵妃突然笑着开口。 皇帝看向她,目光询问合适,岂料容贵妃开口道。 “俗话说娶妾先娶妻,妾身斗胆,想让我这侄女儿和陆二小姐一同嫁过去。” 皇帝一愣,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很不好。 沈容煦娶谁都行,就是镇北王府的女儿不行,这么简单的道理容贵妃不懂吗? 他不吭声,底下一片沉默。 陆南枝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 沈容煦站起来“我想容贵妃娘娘是误会了。” 容贵妃不明白这话是怎么意思。 沈容煦不紧不慢的道“在下娶陆二小姐,自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嘭。” 也不知道谁的杯子落在地上。 大殿上一瞬间沸腾起来,热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陆二小姐区区一个庶女,如何能嫁沈二公子为正妻?” 第74章 岳父大人 容贵妃看向皇帝。 皇帝也知道此事不妥,可谁让他已经答应沈容煦了呢,他沉默不语。 沈容煦道“在下娶妻,是本家之事,在下娶何人,是什么身份,与娘娘您并无直接关系,娘娘若要在下娶您的侄女儿,恕在下不能从命。” 容贵妃虽然是皇上的嫔妃,沈容煦也没有放在眼里。 这话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容贵妃怕是要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她不在多言。 林清月起身,突然走到台上跪了下来。 “陛下,臣女愿意和陆二小姐一同嫁入王府。” 林清月说这话时,心跳极快,手心都在冒汗,她深切的知道,这是她最后到机会。 沈容煦要娶陆南枝,她无法阻拦,可是她要嫁过去,别人也不能拦着。 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沦为众人的笑柄,可是为了沈容煦,她什么也不在乎。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跌宕起伏。 众人膛目结舌,目光再几日身上来回流转。 陆南枝觉得,这林清月是个狠人。 一个王府嫡女,居然自请给人当妾。 “这……” 皇帝都懵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容煦这样抢手。 尊亲王连忙开口“此事万万不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林清月跪着转身,细声道“清月没有开玩笑,小女真的想嫁给沈二公子,小女心甘情愿的。” 尊亲王尴尬一笑“这还是等你父王回来。” 这要是真让阿煦纳回来,等那镇北王回京,岂不是闹的天翻地覆。 陆南枝一旁听着,心里狂笑,这林清月真是魔怔了,她也不想想,沈容煦是那种能被人逼迫的人么? 她想嫁给沈容煦不成,做妾也不成不了,恐怕以后沈容煦见了她都得避开。 容贵妃一张笑脸都要挂不住了,她以前都不知道,这个侄女儿这么能折腾。 这分明是不要脸啊! “清月,别闹了。” 她训斥一声。 皇上咳嗽一声,“这样,若是容煦愿你纳你,镇北王那里,你不用担心。” 他巴不得这林清月嫁给沈容煦当妾,他也可以挫一挫镇北王的锐气。 这场闹剧,看的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发笑。 林清月眼睛一亮,神采奕奕的看向沈容煦。 “沈二公子,你可愿意娶我?” 陆南枝绕有兴趣的看向沈容煦。 沈容煦眉目平静。 “林小姐乃是王府嫡女,沈某不敢娶,还请林小姐另寻良人。” 短短的一句话,又让人对沈容煦高看一眼。 若沈容煦娶了林清月,那对他的仕途百利而无一害,可他要是直接拒绝,摆明了不给镇北王府面子。 这一句“不敢。” 既不动声色到拒绝了林清月,又保全了镇北王的颜面。 陆南枝不爽了,林清月那么欺负人,就应该让她知道什么是丢人。 沈容煦的做法,让他心里隐隐有了怒意。 她这人就是坏,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沈容煦放过一次也就罢了,明明有机会可以好好羞辱林清月为她报仇,可是他并没有。 沈容煦是个好人,但她不是。 皇帝淡淡开口“不如这样,林姑娘选一位女婿,朕亲自为你赐婚!” 这样的话,林清月不至于太难看,镇北王那里也说的过去。 林清月不曾想,她都做到这一步了,沈容煦还是不肯娶她,她脸色十分难堪,心思百转千回,她低声道“陛下,既然沈二公子不娶臣女,那臣女想请您赐婚臣女和陆小侯爷。” 总之,她不好过,陆南枝也不能好过。 陆南枝呼吸一止,蓦然看向林清月,她目光凌厉。 这个疯女人!她想做什么? 皇帝感觉自己心口有些不太好。 底下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她想嫁,不代表陆呈桉就愿意接受。 “陛下,臣一心报效国家,目前并无娶妻的打算……” 陆呈桉面容冷沉。 皇帝哎了一声“朕已经答应了林小姐,林小姐既是我们赵国第一美人,又是第一才女,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帝一脸笑容的打趣。 陆呈桉知道,他方才已经因为路南枝推脱过皇帝,若是在继续下去,后果会很严重。 他沉默不语。 皇帝见他没有意见,便下了圣旨。 兄妹二人坐在马车上,陆呈桉手里握着那道圣旨。 二人许久没有说话。 “你可以拒绝的。” 陆南枝突然道,他若不想娶,皇帝怎么会逼他。 陆呈桉像是被戳中了某根紧绷着的弦。 “我怎么拒绝?陆南枝,我不是沈容煦,说到底,他只有一个人,不用在乎尊亲王府,而我背负着的,是候府的荣辱兴衰。” 就像他从来不敢向她表明心迹一样,他们是亲兄妹阿,他怎么敢赌? 陆南枝不是不知道他的为难。 他不能理解陆呈桉背上的负担。 可是没关系,她想。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娶你。” 陆呈桉一愣“你想做什么?” 陆南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淡淡开口“你不必管了,我和她,本来就是不死不休。” 皇帝下的指婚圣旨,很快传遍了皇城上下。 百姓们津津乐道,主要有亮点,一点是尊亲王府嫡出二公子要娶一个庶女为妻,第二点是镇北王府二小姐被沈二公子拒婚,赐婚给了小侯爷。 翌日一大早,沈容煦便赶过来下聘。 原本应该核对生辰八字,沈容煦直接给越过去了,也不知是何原因。 三老爷从外面办事儿回来,瞧见大门口进进出出,一箱接着一箱送进去,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事,一打听才知道,是自家女儿被赐婚给沈二公子。 他听见这消息,又想起沈容煦此人,大脑一阵发黑,身形晃了晃,险些昏倒。 “老爷!您没事?” 沈三老爷摇摇头,“走,带我进去。” 大厅上,已经围满了人。 沈容煦原本正坐着和老夫人她们说话,看见沈三老爷进来,立即起身。 “岳父大人!” 这一声岳父大人,喊的陆三老爷一个踉跄,险些给摔了。 沈容煦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温声道“您没事?” 陆三老爷摇摇头,一脸难为情。 他和沈容煦是同僚,在官场上职位不分高低,这一下成了他女婿,恕他无法接受。 “娘,南枝丫头呢?” 第75章 好好宠爱 他说话时,冷淡的推开沈容煦的手。 “爹,我来了。” 陆南枝过来时,正好听见她爹问她下落,连忙应了一句。 陆三老爷看见她的身影,还有那一脸笑意,气不打一出来。 “跟我出来。” 陆三老爷看都没看沈容煦一眼,转身离开。 陆南枝跟上去。 “爹,怎么了?” 走廊上,陆三老爷叹气“你说,怎么回事?” 陆南枝小眼神懵懂的看着他“什么?” “你的婚事?怎么回事?” 陆南枝靠在栏杆上,哎呦一声“那不是林致觉得我克夫么?我就给自己选了一个夫君。” “胡闹,沈二公子是什么人?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一个庶女,嫁给王府嫡子当正妻,外面的人怎么想你?你在王府又如何立足?” 那尊亲王府比候府还乱,一个个居心叵测,陆南枝就算再聪明,也难免会吃亏。 她总是这么不听话。 “爹爹不必担心,是陆温柔公子天天追着我要娶我,是他看上我的,你放心,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陆南枝自以为活的很清醒。 陆三老爷不明白沈容煦那种天之骄子怎么就看上自家女儿了,可是一看她那张脸,顿时明白了。 他无奈叹气。 “你觉得,等你这张脸不如今日这样年轻漂亮,沈二还会喜欢你多少?还能待你如今日么?” 陆南枝低头一笑“爹,你太忧虑了,我说了,不会让人有机会践踏我的真心。” 她只会践踏别人的真心。 “走,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婚事。” 陆三老爷一扭头便看见门口站着的沈容煦。 沈容煦面色不变,淡淡的笑着。 像是什么都听见了,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南枝若无其事的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我们进去。” 沈容煦嗯了声。 商量完婚礼,已经午时了。 老妇人请尊亲王父子二人留下来用午膳。 尊亲王正要拒绝,没想到自家儿子抢先一步开口道“会不会太麻烦。” 陆南枝难得能攀上这样一门亲事,老妇人一张脸都快笑出褶子来。 “不麻烦,不麻烦。” 沈容煦眉眼含笑。 到了用膳的时候,自然而然让二人坐在一处。 沈容煦表现的体贴又温情。 陆南枝看着面前碟子里堆的吃不完的菜,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候府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又有了一番计量。 原以为陆南枝是走运才得了这门好亲事,不料沈容煦对她这般好。 沈容煦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告诉旁人,他很在意陆南枝。 然而,沈容煦敏锐的发觉,陆呈桉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 这种不善让他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按理来说,他也不比楚致差劲,楚致当初和陆南枝要订婚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跳出来阻拦。 午膳结束,沈容煦找了一个机会,跟上陆呈桉说话。 天空骤然下起暴雨,陆呈桉周身凝聚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外面的风雨隔绝。 沈容煦手边无伞,和他一样,一前一后走进亭子里。 “沈二公子不回王府,跟着我做甚?” 他侧脸冷漠,狭长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沈容煦拱手道“大舅兄似乎对我有意见,我特意来询问一下。” “没有。” 陆呈桉抬头看他,淡淡一笑,只是那冷漠厌恶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 沈容煦无奈叹气“我知道,我之前和南枝私下来往,让你生气了。” 不只是因为这个。 陆呈桉冷不丁的笑了声“我的人告诉我,之前二妹遇见你,你分明和她有过节,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一改常态,请问沈公子,这是为什么?” 陆呈桉前段时间见二人来往甚密,于是询问了他留在陆南枝身边的暗卫。 沈容煦握紧拳头,没出声。 “其实你起初很讨厌我二妹罢?是什么让高高在上的沈二公子主动求爱?” 沈容煦忽然笑了。 “不是,那日爆炸案,我看见南枝的第一眼,便喜欢她了,但当时仅限于皮囊,后来和她打了一架,我只觉得她性格泼辣刁钻,直到如今,我也不觉得自己对她情根深种,只是觉得她很合适。” 陆呈桉完全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 他还以为,沈容煦为了陆南枝做了这么多,还肯娶她为妻,是爱上她。 陆南枝说,不会把真心给他,只是玩玩而已。 沈容煦又说,他对陆南枝的感情,没有他看见的那么深情,只是合适。 这两个人,还真是…… 沈容煦没有说谎,都是真心话。 他是因为陆南枝是小时候遇见过的楚冬茶才转变态度,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年少时那份羁绊,早已了断,又怎么会因为她是楚冬茶就情根深种呢? 更何况,陆南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小女娃。 沈容煦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不怎么喜欢的人或物,他会表现的很喜欢,可是当他真正喜欢什么,反而会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欢。 这是皇帝交给他的道理。 欲望能驱动人的言行举止,可他想做那个能掌控欲望的人。 而第一步,就是控制。 “你凭什么觉得,你说了这些话,我就会放心把二妹嫁给你?” 陆呈桉冷冷的看着他。 即便他妹妹也不是真心实意,但沈容煦,也不能这样欺骗她。 沈容煦这样的人太可怕,他怕的是有一天陆南枝会沦陷。 感情这种东西,往往是不能够掌控的。 沈容煦又露出那张人畜无害的笑颜。 “我说这些,不是想向大舅兄证明什么,你也阻拦不了我娶她,只是为了以后和平共处,不要让南枝为难。” 陆呈桉简直要气炸了,偏偏又没有什么理由。 “也罢,只是你若不好好对她,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陆呈桉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大舅兄放心,只要南枝乖乖的,我定好好宠爱她。” 沈容煦看着他的背影,勾唇浅笑。 南枝院,陆南枝收了伞,抬脚上了阁楼。 听楚河沉着脸汇报完,她勾唇一笑“他真怎么说的阿?那就好办了。” 第76章 面红耳赤 这样就算日后二人一拍两散,她也不必内疚自责。 楚致不懂她怎么想的。 陆南枝脱了外衫,抬脚进了浴室。 她舒舒服服泡完澡,出去便看见玉树坐在她床上。 跟鬼一样悄无声息的,简直吓死个人。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拿去一边放着的剑捅了捅他,“起来!” 玉树站起来,拉出椅子坐下来,嘟囔道“以前我还睡你床上呢,怎么不见你吭声。” 陆南枝哼笑“以前不懂事,让你占便宜了,还真以为姑奶奶的床你想睡就睡?” 玉树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师父说你要嫁给沈容煦,不是之前要嫁林致么?为什么换人?还不跟我们商量?” 陆南枝眼珠转了转,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林致嫌弃我克夫不肯跟我订婚,正好赶上宫宴,皇上要给我赐婚。” 玉树看着他,冷不丁的笑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 陆南枝要做什么,从来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 她更怕师父问她,所以必须说服玉树。 “你放心,我和沈容煦只是互相利用。” 她以为她这样说,玉树便会信了么? “那陆呈桉呢?” 以往他问起这个问题,陆南枝要么和他大吵一架,要么就是逃避过去。 这次,她罕见的沉默。 “我不知道,我可以确定的是,林清月不能嫁给他。” 林清月不配他哥哥,更何况,她没有得到的人,林清月怎么能得到呢? 玉树从怀里抽出一张信封,放在她面前“师父让我嘱托你,完成上面到任务。” 陆南枝打开,一目十行的看玩,脸色有些难看“太子捧我上位,我若是暗中投靠三皇子,岂不是忘恩负义。” 玉树笑了,起身,慢悠悠的拍拍她的肩膀“我们这些人,谈什么忘恩负义呢?不单是太子,三皇子也别想活下来。” 陆南枝愣了愣,忽的一笑“我会按照师父的要求做。” 玉树嗯了声“你明白就好,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不过就是互相欺骗利用罢了。” 玉树是告诉她,不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感情迷失自我。 “那我们呢,也是欺骗和利用吗?” 陆南枝脸上带着笑容。 玉树蹲在她脚边,伸手捧住她的脸“不是,我们才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 陆南枝笑了笑“可是我到今日都不知道师兄从何处来。” 她伸手,轻轻的拉开玉树的手。 玉树站起来,“我先走了,你有事让楚河传话给我。” 他不用说,陆南枝也已经猜到啦。 翌日,陆南枝收到一封请帖,是长公主。 长公主邀请一众贵女前往公主府赏花。 长公主名声一向不好,贵女们一个个恨不得退避三舍,然而谁让对方是公主呢,不去也得去。 长公主是先帝最后一个女儿,算是老来得子,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 他长着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养了一府面首。 陆南枝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主要是她已经退了婚,不太想和她一块儿厮混。 二人算得上很好的朋友,只是没有人觉得她们关系好,只认为陆南枝这个身份低微到庶女巴结长公主。 陆南枝仰头看着公主府的鎏金牌匾,长长的叹气,幸好长公主没有带她去那种地方。 她过去到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 迫于长公主淫威,来的人很多。 会客厅乌泱泱的。 昨日下了暴雨,今个迎来了毒日头。 陆南枝嫌弃晒的慌,下车时撑了一把伞。 油纸花伞下,那张脸精致如画,眉目昳丽。 待客厅外围有一片池塘,池塘内种满了睡莲,成片的莲花随风摇曳,宛若仙境。 而陆南枝顺着那条长长的石板路走来,着白衣红裙,宛若走入人间到仙子。 陆南枝发现众人目光怪异的盯着自己。 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妥当,长公主坐在高位上,有貌美的少年郎喂她吃水果,给她捏肩捶背。 幸好这会儿人多,她才没有做出更过分的。 长公主看见她过来,笑吟吟的朝着她招手“快过来。” 他让人拖出来一把椅子,椅子上铺上去厚厚的绒毯,这大热天的,周围放了很多冰块匣子,冒着丝丝冷气,坐上去不冷,反而很舒服。 陆南枝坐下来,立即边有面首围上来。 长公主生的貌美,是那种一眼惊鸿的漂亮大五官,十分精致,经历丰富的缘故,比陆南枝显得更为成熟有魅力。 她似乎并不介意陆南枝和她公用面首,十分大方的说“好好伺候陆二小姐。” 面首纷纷应下来,有位少年递过来一颗冰葡萄,剥了皮的那种,递到她嘴边。 陆南枝张嘴含住,给对方一个波光流转的眼神。 那眼神勾的人心痒痒。 少年脸有些红。 众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长公主也就罢了,这陆二小姐不是才和沈二公子订婚么? “终于舍得来了,你可是整整四个月没来见我。” 陆南枝笑了笑“这不是最近忙么?你也知道,我都准备嫁人了,要是让我爹知道我在外面胡闹,不得打断我的腿。” 长公主不吃她这一套,嗔她一眼,道“你跑的快点儿,不就打不到了。” 陆南枝无奈摊手“总要回家的么。” 她正说这话,发现有个面首捏了捏她肩膀。 他们这些学的就是专门伺候人的活儿,手艺好的不行。 陆南枝感觉按的挺舒服,就没有拒绝。 陆南枝眯着眼,看向别处。 林清月也来了,她和长公主并没有来往,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喊她过来。 “听说你那个堂兄要娶她?” 陆南枝眼神一暗,淡淡嗯了声。 长公主笑着点头“你和他睡了没?” 陆南枝懵了,“什么?” 长公主朝她招招手。 陆南枝附耳过去,长公主嘴唇翕动,慢悠悠说了一句话。 惹得陆南枝面红耳赤。 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还这么纯?” 天天跟着她混,看着挺不正经一姑娘,实际上还是这么纯真无暇。 陆南枝咬紧唇,却听见长公主说。 “你若是胆子大些,我就不信他拒绝。” 第77章 毁掉名声 陆南枝没想过这些,低头道“一个恪守礼法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个恪守礼法的人,自然是他堂兄。 长公主不这样认为,陆南枝若是真想,无非是手段多了谢,总归是能得到的。 她没有那样去做,只能说明她心里已经放下了。 不甘心的只是她这些年的付出。 “那你就心甘情愿你堂兄另娶他人?” 陆南枝摇头“我得不得的人,又怎么能便宜她?” 长公主饶有兴致的道“那我帮你,你想让我做到哪一步?” 陆南枝靠近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长公主不曾想她这么狠,又想到陆南枝为非作歹惯了,便也不足为奇。 她微微颔首“好,姐姐这次帮你,有没有什么好处?” 陆南枝对上她笑吟吟的双眼,就知道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明若姐姐尽管开口。” 赵明若眼珠一转,笑着说“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子,借我玩儿两日?” 陆南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玉树。 两年前她认识赵明若不久,老是往那种不入流到场合走,玉树怕她学坏,整日跟着她。 “没问题。” 这话说的爽快,赵明若十分高兴。 “南枝,你在这里阿,我正想找你说说话呢。” 别说撕破脸皮,俩人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脸皮给撕烂了,这林清月还能若无其事的跟她寒暄,也真是一个狠人。 “我们二人有什么好聊的?” 陆南枝微微一笑问。 “你别不识好歹,林姐姐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小侯爷夫人,你的堂嫂!” 方宁冷哼一声。 她一副维护方宁的模样,看样子上次没长教训。 方宁怎么说都是方砚舟的亲妹妹,陆南枝不想闹的太难看,若是对方不识好歹,就别怪她不客气。 “你林姐姐嫁的是小侯爷,又不是嫁的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起来没有道理,貌似又很有道理。 林清月笑了笑“之前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只是日后成了你堂嫂,还是要和睦相处才是。” 陆南枝也笑“只要我未来的堂嫂不觊觎我未来夫君,怎样都行。” 林清月勉强扯了扯嘴角。 “自然不会。” 长公主看着二人唇齿交锋,心里多了一丝思量。 林清月生性八面玲珑,好不容易这次长公主邀请她过来,她自然是想要攀上这关系。 因此她语言和行为极力讨好,还特意长公主带了一份礼物。 她送了一个银镯子,打造的十分精美,上面的一颗红宝石,其光芒和色泽,一看就非凡品。 陆南枝暗指咋舌,这玩意看着有些年头,少说也得万两银子。 这林清月随便一出就这么阔绰,看样子镇北王这些年没有少搜刮银钱。 相比人家,陆南枝虽然吃穿不愁,但为了圈养兵马,她也是能省就省,还为了一个小小的矿场走私东奔西走出卖色相。 陆南枝心里有些不爽,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话本里嫉妒主角的恶毒女人。 长公主好东西见过不少,但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成色的宝石,纯粹的一点杂质也没有。 赵明若很喜欢,应该说是个女人都喜欢。 她看了陆南枝一眼,陆南枝还是那副漫不经心到慵懒样,像是不在意她收不收这份礼物。 “公主,我给您带上。” 林清月知道自己输给了陆南枝太多东西,可是在家室和金钱上,陆南枝比不过自己。 面对众人艳羡的目光,林清月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来。 她拿起手镯边要给长公主戴上,长公主抬起手“哎,不用,这镯子太贵重了,本宫消受不起。”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还是比较喜欢等价交换。 林清月见她一脸冷淡,咬了咬牙。 少女们头一次在公主府用膳,听说是宫里的厨子做的,看着一桌子玉盘珍馐,一个个馋的不行。 陆南枝吃的比较挑剔,吃起东西慢条斯理的。 用膳期间,一个婢女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林清月裙子上。 林清月气的不行,偏偏要顾及脸面不能发作,这件裙子花费了一千两银子,她平常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要是在她府里,这婢女应该要被拖出去斩了。 赵明若连忙吩咐贴身面首带她下去换衣裳。 陆南枝找了一个借口跟了过去。 面首领着林清月。 林清月感觉他走路慢悠悠的,猜的出来他是长公主的面首,只是公主府府面首多如牛毛,跟下人没什么两样。 她蹙眉“你能不能走快一点!” 那口吻极凶,跟她平常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面首回头一笑,“林小姐,平日长公主都不舍得说在下一句……” 这话的意思是让林清月第一自己客气点儿。 林清月这会儿心情不太好,讥笑一声“靠着出卖色相依附女子生存,还嫌别人说么?” 面首眼神有些暗,闭嘴不言。 陆南枝跟在二人身后,暗暗摇头。 这林清月还是太狭隘,越是不起眼的小人物,越是能起到大用途。 到了一间厢房,面首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林清月进去换衣,没想到那面首也跟了进来。 林清月蹙眉“你做什么?” 陆南枝站在门口,听见里头传来一道闷哼声。 很快,那面首走了出来。 面首看见她,顿时一愣。 “明若让你们做什么?” 方才陆南枝跟赵明若说,让她毁掉林清月名声。 林清月的名声坏了,陆呈桉才能提起退婚一事。 陆南枝知道自己很卑劣,可谁让林清月为了报复她惦记上她兄长呢。 能让皇上同意退婚,只有这一条路。 “长公主的手段,您也知道。” 面首微笑说。 陆南枝朝他招手“你过来,按照我说的做。” 面首蹙眉,想起陆南枝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只好附耳过去。 半个时辰后,突然有婢女急匆匆的进了待客厅。 “长公主!不好了!” “什么事?” 赵明若挑眉。 众人面面相觑,那婢女支支吾吾,最后一咬牙“是宣公子他们,您还是过来看看。” 第78章 身败名裂 众人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便一同跟着过去了。 厢房们打开着,她们从走廊过去,并不能看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能听见声音。 “沈二公子,我从小就爱慕你,你不要娶陆南枝那个狐狸精好不好?” “林小姐,你冷静点,他不是沈二公子。” 然而林清月就跟着魔一样,一边去拉扯自己的衣裙,眼泪汪汪梨花带雨,香肩半露含情脉脉的盯着那位面首。 若不是旁边两个人拦着,她下一息就能扑上去。 只是她这样脱衣服,他们身份低微,闭着眼不敢看。 “只要能嫁给二公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南枝这个“狐狸精”在外面冷眼看着,眉眼淡然。 结果和她想象的大差不差。 赵明若连忙让下人把她拉开。 “行了,都回去,今日之事,都不准乱说。” 赵明若开腔。 话是这样说的,可这么多人听见看见了,怎么能当做无事发生。 私下慢慢议论起来。 林清月在众人眼中,一直都是冰清玉洁,大家闺秀,又是第一美人。 经过上次抢婚沈二公子一事,大家已经觉得里林小姐和传言不太一样。 而今日之事,颠覆了众人对她的认知。 冰清玉洁的第一美人,在被拒婚后主动嫁给小侯爷,然而还对沈二公子念念不忘,还为他辱骂陆二小姐,并且想要献身。 实在丢人。 不少人已经开始猜测这第一美人是不是清白之身,毕竟赵国民风开放,私下暗通曲款的也不在少数。 也有人提出质疑,这林小姐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长公主特意请了太医进宫,证实林清月只是饮酒过度。 再看那位面首,一身白衣,眉眼神似沈二公子,也怪不得回认错人。 林清月迷茫的睁开眼睛,人已经回到了王府,入眼处是她熟悉的房间。 然而人还未坐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巴掌。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她眼角沁出眼泪来,“祖母?” 镇北王妃前两年因病去世,镇北王又征战沙场一直在外,一直没有娶续弦,却留下一窝子小妾和庶出女儿。 林老夫人对她这唯一嫡亲孙女可是十分宠爱,别说是打她,就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 “你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是要气死我!” 老夫人怒不可揭,拐杖重重的敲击地面。 婢女见她这么大的怒火,战战兢兢的跪在一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祖母,我……” 林清月一脸茫然。 “你跟她说说她干了什么好事!” 老夫人指了指一边儿的婢女,撂下一句话。 婢女结结巴巴的讲了一遍。 林清月面白如纸,到底是谁要害她?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开了,起初上高门大户在传言,后来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事儿。 而且越传越离谱。 陆南枝之前深受其害,也知道只要稍微一推动,百姓们都会编出各种样式的谣言。 不论真假,闹到这个地步,候府怎么能让未来的当家人娶这样一个女子? 候府没有任何动静,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陆呈桉最近忙着查案子,好不容易得了闲,听见问墨说起这件事,有些发怔。 “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但这林二小姐就是想给沈二公子献身。 陆呈桉蓦然想起陆南枝之前在马车上说的话。 他起身“去南枝院。” 陆南枝听见陆呈桉来找她,高高兴兴的让人请进来。 陆呈桉进来时,她正躺在躺美人靠上嗑瓜子。 窗外的阳光柔柔的落在她身上。 她听见敲门的动静,扭头一笑。 她原以为陆呈桉是来感谢她的,不料他冷着一张脸。 陆南枝也意识到他面色不太对,眨巴眨巴眼睛,站起来看着他。 “你做的?” 陆南枝反应过来,知道她说的是林清月的事。 她弯了弯唇角,笑着说“对啊,你让侯爷带你去退婚,皇上应该不会拒绝。” 侯爷但凡跟皇帝提一句,皇帝也不会让人林清月嫁给陆呈桉。 这么浅显的道理,陆呈桉自然懂的,然而他只是冷声道“你知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陆南枝自然知道,但也只有坏了林清月名声,他才能躲过这门亲事。 “知道啊,我已经做了。” 她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笑得那么灿烂。 那一刻,陆呈桉觉得她十分恶毒。 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吱响,陆南枝依旧是那副不知悔改到模样。 陆呈桉生在这种制度严明的大家族,从来不会用这种阴谋诡计陷害别人,可偏偏他堂妹做了还如此光明正大不知悔改。 陆呈桉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子火在燃烧,“陆南枝,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陆南枝不觉得自己哪里丧尽天良,她努力了这么多,陆呈桉却是这样看待她的。 她气的胸脯微微颤抖,怒气冲冲的道“对!我就是个丧尽天良的坏女人,可是林清月呢?她心里明明有沈容煦!为什么还要嫁给你?我得不到的人,她凭什么得到?” “我就是讨厌林清月,我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她和你同床共枕,我就不甘心……” 她说到最后,嗓子有了哭腔。 她抬脚上前,一步步的走进他。 在他怔怔的目光中,少女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陆呈桉浑身僵硬,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情不自禁的搂住了她的腰。 “咣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白衣男子身影极快,他拉开陆南枝,一拳头狠狠的打在陆呈桉身上。 陆呈桉踉跄了一下,他扶着一旁的楠木衣架站稳,再次抬头时,嘴角沁出鲜血来。 他抬手背擦了擦,眉头深蹙。 “看来大舅兄是想身败名裂。” 沈容煦的声音轻飘飘的,莫名让人心口一颤。 陆南枝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巧碰上沈容煦。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陆呈桉知道,自己方才就是一时间被她蛊惑,鬼迷心窍。 不料沈容煦冷冷一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小侯爷没有对自己的堂妹非礼?” 第79章 气到极致 沈容煦折回来的时候,陆南枝坐在窗边煮茶。 她姿态慢悠悠的,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陆南枝不关心他们二人说了什么,她只是知道,沈容煦发现她的秘密了。 不惊慌是不可能的,心里越是惊慌,脸上越要淡定。 沈容煦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睛里藏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们彼此都在演戏,演一场情深义重。 可是如今,是怎么也演不下去了。 “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陆南枝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抿了一口茶,笑得眉眼弯弯,像极了一个坏女人。 “解释什么?” 沈容煦很早就来了,怕打扰他们兄妹说话,一直在门口等着,他有内力,武功很好,她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 她口中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沈容煦猜测过好多过可能性,却怎么也没想到,陆南枝爱慕陆呈桉。 哪怕她能骗一骗他也行,可是陆南枝一点儿编瞎话的意思也没有。 “你要是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解除婚约。” 沈容煦心口难受起来,一阵吨疼。 他道“所以,你一开始愿意接纳我,不是因为对我心动?” 陆南枝觉得他这话说的极为好笑,其实她很想问一句沈容煦,他当初主动靠近她,是因为爱慕她吗? “不是,我唯一动过真情的,只有那一人。” 沈容煦呼吸一滞,眼底压抑着情绪。 “你有没有和他……” 后面的话,总是让人难以启齿。 她性格放荡不羁,二人关系又如此之好,离得这样近,要发生些什么,也不会让人再度觉得意外。 只是,沈容煦难以忍受。 陆南枝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她笑得东倒西歪,手中的瓜子都撒了一地。 “你向我求爱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罢?”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已经说明了一切。 “哎,不妨告诉你,你若是娶了我,我保不准有一天不甘寂寞……红杏出墙。” 最后那四个字,她语调慢悠悠的,字尾微微上扬,娇声细语的。 沈容煦霍然起身,猛的拽住她的手腕。 陆南枝踉跄了两下,再次回过神,人已经倒在了床上。 “唔……” 他那么用力,恨不得将她弄死一样。 陆南枝在他愤怒的欺压下,竟然已点反抗到意识也没有。 空气中传来一道裂帛声,一块布料轻轻的飘落在地。 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种,微微颤抖这,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沈容煦感觉自己都快被她气疯了。 那只娇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脖颈。 沈容煦清醒过来,他撑着手臂起身,墨黑的长发垂落,他眼睛泛起红血丝,低头看她。 陆南枝唇瓣呗咬到红肿,她眉眼如丝的看着他,像是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一样。 那个时候,沈容煦很想问一句,是不是任何对她有用的男人这样对她,她都不会拒绝。 他心里有了答案,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片刻,沈容煦起身,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门。 陆南枝躺在床上,轻轻的喘息着。 小兰花进来的时候,她依旧躺着没动,只是眼神有些灰暗,神色看不真切。 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布满了红印子,红色裙子破破烂烂的遮盖着身躯,她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小兰花面色发白,“小姐,是不是陆二公子欺辱您?我这就去找老爷过来。” 她急急转身。 听见她家小姐娇媚入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去啦,我没事。” 小兰花长长的叹气。 “那奴婢找衣裙给您换上。” 陆南枝坐起来,任由她去。 她看向窗外,嘴角微勾。 小兰花拿过来衣裙,见她这会儿不太愉悦,主动给她换上。 陆南枝没动弹,任由她换衣。 小兰花看着她心口一侧的手指印,都掐出来淤青,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南枝摇头一笑“我方才亲了他人一口,沈容煦便生气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点爱慕我也?” 小兰花蹙眉,不解的问“您为什么要对小侯爷做那种事,沈二公子要是说出去,您要这么收场。” 小兰花不能理解,陆南枝明明已经接受了沈容煦,为什么还要对他人这样。 陆南枝靠着床,声音娇娇柔柔的“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沈容煦也不会说出去。” 当初若不是沈容煦握着她那么多把柄,她又怎么会逐渐接受他的示好。 凭什么在她对沈容煦心存好感时,却发现他只是做戏。 她故作姿态,只是不想让周围人觉得她可笑。 她不可能再输给沈容煦。 陆南枝攥紧了拳头。 听着她语气中带着那股跋扈劲儿。 小兰花干脆不说这个了,问她“您又怎么会确定沈二公子不是那种人。” 陆南枝听见这个问题,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爱慕我!” 在他气到极致的时候,他是真的想强迫她,可是她没有反抗,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意识到,她无所谓跟谁。 小兰花看着自家小姐那副样子,脊背发凉。 陆南枝这种人,性格极端,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所以她会主动亲吻其他人,只是出于报复。 “你去一趟王府,问问沈容煦,还娶我不娶。” 这个问题,陆南枝比较关心,若是不娶了,她得尽快找下一家。 毕竟她如今正年轻貌美,在过几年还没挑中的人选,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这会儿去?” 小兰花讶异。 这二人才发生这种事,这会儿问是不是不太好?总要给冷静思考的时间罢? 陆南枝抬眼看她,不容拒绝。 小兰花不敢再吭声,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拿自己开刷。 小兰花一走,房间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陆南枝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看向窗外。 她看着远方那片空无一人的竹林,抬手摸了摸脸。 第80章 配不上你 小兰花回来,说是王府的人不准她进去,传话也不成,应该是沈容煦的吩咐。 陆南枝被他哄习惯了,不乐意去哄他。 沈容煦这几日闭门不出,出了上朝之外,一直没来过候府商议亲事。 候府不明白这是这么回事,王府派人来说,等算好良辰吉日商量。 “小姐,镇北王府老夫人带着林小姐上门了。” 陆南枝正在绣花,闻言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道“来就来呗,与我无关。” “您不去看看?” 陆南枝继续绣花儿,头也不抬“不看。” 她绣了一条手帕,上面一朵墨兰花十分漂亮精致。 陆南枝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十分满意,她拿着帕子下了楼。 听见两个婢女再拐角口议论。 “小侯爷真的不退婚阿?” “这还能有假,我妹妹在前院儿当差,亲耳听见了,咱们小侯爷还真是有担当。” “什么呀!这不是傻吗?那林小姐心里还念着咱们姑爷,说不定早就不清不白了。” “指不定要检查是不是清白之身……” 陆南枝听到这儿,轻轻的咳嗽一声。 婢女看到是她,吓得脸色一白。 整个南枝院的下人都知道,这二小姐脾气不好,也就只有问兰姑娘在她面前能说上话。 陆南枝呵笑一声“嘴这么碎?看来是忘了这里的规矩,自己去领罚。”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连忙退了出去。 陆南枝眸光泛起冷意。 她都已经给陆呈桉找好了退路,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不按照她说的做呢? 如今他娶了林清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她来到陆呈桉的院子。 下人看道她,目光有些诧异,毕竟她很长时间没有过来了。 陆南枝畅通无阻的进入。 问墨让她进了客厅。 让她稍等一会儿。 陆南枝觉得二人继续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想考虑,所以今日过来,好好跟他说话。 陆呈桉一进门便听说陆南枝在房间里等着他。 他步子不由自主的加快,却在踏入门口时缓慢下来。 陆南枝抬头,便看见他那道修长的身影。 “哥。” 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亲切的喊了声,像是二人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陆呈桉喉结微动,嗯了一声。 “你坐。” 陆呈桉在她对面坐下,故作轻松的问“你怎么有空来了?” 陆南枝笑得眉眼弯弯的的“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愿不愿和好如初?” 陆呈桉不懂她口中这个“和好如初”具体指的什么。 陆南枝道“那天我亲了你一口,纯属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我不能忍受,我爱慕你这两年,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她明明不爱你,却能轻而易举的拥有你。” 陆呈桉眸光微动,眼神看着她 陆南枝道“那日之后,我突然想通了,我们以后就做回兄妹好了,是我年少不知事,我如今,一点也不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十分柔软,脸上也带着笑容,眼神明亮真挚,看样子是一点也不在意了。 陆呈桉按紧了手指,沉默不语。 陆南枝又道“你也别娶林清月了,她配不上你。” 陆呈桉摇头“皇上赐婚,我不能拒绝,对于我而言娶谁也一样,更何况林小姐名声因你而坏,我自然要对她负责人。” 陆南枝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拗。 她笑容淡下来“好,那你别后悔。” 陆呈桉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自然不会后悔。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 “沈二公子那边,我会找他谈谈,你们二人退婚后,我让三叔给你寻一门稳当的婚事。” 发生那件事,陆呈桉深知,陆南枝肯定是不能嫁给沈二了。 沈二哪怕真的娶了她,心里也会有隔阂,他妹妹又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万一闹起来,沈二拿这件事说,吃亏的还是陆南枝。 想到这一茬,陆呈桉一阵懊恼,都怪他,当时就应该推开南枝。 “不必,他若是不想娶我,肯定会有动作,这些天都没有反应,应该是过去了。” “不会过去。” 陆呈桉十分笃定。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打未婚妻子做出这种事,更何况还是堂兄妹。 他没有大肆宣扬出去,已经比大多数人气量大。 “就算他娶,你也不能嫁。” 陆南枝明白他什么意思,她开口道“我管不了你终身大事,你也不必来管我,我自有分寸。” “我是你兄长。” 陆呈桉说。 陆南枝那时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固执,一桩桩一件件搞得彼此十分劳累,直到后来…… “我上面还有父亲,不用你管,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陆南枝微微一笑。 陆呈桉无奈。 眼看着到了百花节献舞。 陆南枝一早进宫坐准备,和一些选拔出来的贵女们一同排练。 作为主舞,陆南枝穿着极为庄重,其他人和她想必就次了很多。 文武百官汇聚汉白玉广场上,场面恢宏浩大。 陆南枝和她们排练的是军中舞曲,曲风和舞显的杀伐果断,十分有气势。 毕竟代表了一国国风,不能太敷衍。 陆南枝有两重复身份,作为一国丞相,自然不能缺席。 于是,高台上的那个人成了小银花。 小银花和她体形接近一样,又是按照她的一切标准长大,二人戴上面具站在一起,怕是也没人认得出来。 陆南枝很放心,冷不丁的听见身旁林致道“你两只眼珠子看什么?” 舞还未开始,这楚相两眼直勾勾到盯着“陆南枝”看,让林致莫名不爽。 陆南枝故意刺他“我看她怎么了?又不是你未婚妻,你管的真宽,被自己好兄弟抢了女人,心里挺开心?” 林致被她这话噎的说不出话。 “若不是她克夫,我肯定娶她来。” 他嘟囔一声,眉头皱着。 陆南枝嗤笑“那沈容煦这么不嫌弃她克夫?” 林致呵呵一笑“我能和他比么?他官职没了依旧是王府嫡子我要是没了这位置,我就是平民百姓。”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你弱你有理是不是?他如今这个官职不是自己考的吗?” 第81章 壁画倒塌 他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沈容煦全靠他有个爹。 陆南枝不觉得,沈容煦是很有才华的人。 “你不是一向看他不顺眼么?怎么突然帮他说话。” 陆南枝语气不好“和他比起来,你更讨厌。” “我怎么讨厌了?” 林致不爽。 陆南枝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林致还想要说些什么,台上仪式已经开始。 文武百官叩拜在地。 皇帝坐在高台上。 陆南枝再次起身时,广场上已经放满了国粹兰花。 陆南枝看向沈容煦。 她记得他尤其喜爱兰花。 兰花乃是花中君子,到是和他很配。 陆南枝又想起手里那块没送出去的帕子。 上次那件事,是她错了。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看着那些兰花,目光炯炯有神。 那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眼神,明亮,热情,带着蓬勃的朝气和希望。 陆南枝觉得陌生,心中又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经过漫长的礼仪,舞女从搭建好的壁画后面走出来。 壁画重工彩绘一副河山图,在那磅礴高大的河山图下。 舞女手握长剑,翩然而舞。 沈容煦就在这时,抬头看向高台。 他有一段时日没有看到过她。 那件事的发生,让他陷入深深的矛盾中,按理来说,他应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对他来说又没有说什么损失,可是只要一想起陆南枝和陆呈桉亲吻的画面,他便觉得有种窒息感。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更气他当时要强迫她时她的不反抗,哪怕是拒绝也好,可她并没有。 她人缘那么好,又时常出入风月场…… 看着台上的“陆南枝。” 沈容煦眸光再三变化。 林清月也在其中,她混迹而入,别人没注意。 陆南枝在台下看的清楚,她手中的剑柄捅了一下后面的墙。 紧接着舞跳到了转换位置的时候。 小银花便到了中央。 陆南枝蹙眉,林清月碰那面墙做甚? 很快,她便明白了。 那壁画墙摇摇欲坠。 眼看着要倒了,一众贵女跳舞站到了高台两侧台阶上收尾。 有陆南枝这个主舞结束最后一段。 墙塌了。 直直的朝着中央跳舞的“陆南枝”砸过来。 陆南枝脸色一白,她正要起身去救人。 可是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陆呈桉飞身而上,一把抱住小银花。 二人从高台上摔下来,关键时刻他翻了一个面,护住了“陆南枝,”自己的后背重重落在地上。 高台上,一声巨响,那壁画四分五裂。 有人高喊护驾,皇帝挥手,面色沉着的看着这一幕。 这壁画重工打造,用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十几个下人才能抬得动,怎么好端放在台上没人动弹,就摔了呢? “小侯爷!你没事!” 小银花惊呼一声。 陆南枝跟着文武百官看过去。 旁边的人帮忙将陆呈桉扶起来。 陆呈桉摇头。 “无事。” 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摔得不轻,这么高的台子,他就这样扑过来。 陆呈桉看了一眼好生生站着的“陆南枝,”心里松了一口气,面色却有些泛白。 他看向高台。 这是有人要她的命啊! 陆南枝见他无事,瞥了一眼沈容煦。 沈容煦安静站着,不同于旁人惊慌失措或者议论此事,反而十分冷静。 陆南枝心里嘲笑,她还真是自作多情,明明知道人家搁这演戏呢,戏都结束了,还在期待什么? 负责这件事的人跪了一地。 皇帝下令彻查,陆呈桉主动请缨。 好在不是冲着皇上来的,可是能在宫里做出这种事,可见背后之人势力之深。 陆南枝撑着结束,匆忙回到相府。 小银花换完衣裳出来,问起宫人听说陆呈桉去太医院上药。 小银花还没走到太医院,便被堵到路上。 她原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过去,不料他却淡淡开口“见到我都不打声招呼?” 小银花漫不经心笑了,慢悠悠的道“我和沈二公子,还有打招呼的必要?” 沈容煦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头,好像撒娇一样的口吻“上次非礼你,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银花睁大双眼,她听见了什么?沈二公子非礼她家小姐?还有,沈二公子这种天之骄子会低声下气的说话?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呼吸一止。 方才还一脸委屈的沈容煦,此刻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的看着她。 “说,你是谁?” “咳咳……你说什么?” 沈容煦轻笑一声“别给我装,难不成要我把你这张人皮面具给扒下来?” “你……松手。” 小银花伪装她家小姐无数次自以为炉火纯青,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短的时间给认出来。 沈容煦松开手。 “说,为何伪装她?” 小银花咳咳两声,平复了一下呼吸,压低声音道“我家小姐有事来不了,让我替她跳舞。” 沈容煦若有所思“替我跟你加小姐说一声,让她晚上来找我,否则……” 小银花心口跳了跳,低声应好。 晚上去找他。 这句话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只有一个意思。 陆南枝感觉她就是跟沈容煦八字不合。 为什么每一次都能被他抓到。 他是怎么看出来小银花不是她。 陆南枝烦闷的在房内踱步。 “小姐,您要不先去看看小侯爷?” 陆南枝想起他奋力扑向自己打那一幕。 心里百感交集。 陆呈桉一直对她如同亲妹妹一样,是她咄咄相逼。 她可真不是个好妹妹。 陆南枝过去的时候,不准人通报。 陆呈桉正在上药,后背青紫一片,看着十分骇人。 她站在窗外,已经没有心思欣赏他的肌肉,只觉得心疼。 陆呈桉知不知道,他但凡慢了一步,就会被砸到。 那么重的木头,非死即伤阿。 陆南枝咽了口唾沫,眼睛酸酸的。 “谁?” 陆呈桉像是有所察觉。 他扭头,对上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哥哥!” 陆南枝跑进房间。 从问墨手里夺过伤药“我帮你上药罢。” 陆呈桉裸着上半身,感觉她看着自己,浑身紧绷,板着一张脸训斥“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给我出去!” 第82章 不怀好意 “我不要!” 陆南枝说着,将药膏挖出来一点抹在他的后背上。 陆呈桉倒吸一口冷气。 吓得陆南枝急急道“是不是我力气太大了。” 陆呈桉无奈叹气,“南枝,你能不能懂点事?” 就算俩人话都说开了,以后好好当兄妹,但她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他光着膀子,她就这样闯进来要给他上药,传出去那还得了。 陆南枝委屈的撇撇嘴“你不顾自己保护我,我就是觉得内疚,想为你做些什么。” 陆呈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那就这一次,以后不准你一声不吭就闯进来。” 陆南枝乖乖恩了声,绕到他身后给他上药。 问墨无奈摇头,出去的时候顺带将房门关上。 房间有些静谧,陆呈桉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以及落在肌肤上的冰凉触感。 他呼吸有些不太正常,心跳飞快。 陆呈桉皱着眉,极力克制。 陆南枝给他上完药,随手拿起垂落在腰间的衣裳给他穿上。 陆呈桉扭头,挣扎着自己来。 陆南枝好笑的摇头,将药膏放一旁。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最近这段时日,你就不要出府了。” 陆呈桉不知道对方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她于死地。 为了防止她再受伤,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 陆南枝应了声。 “兄长,那我走了。” 陆呈桉倒是没多说什么,嗯了一声。 陆南枝出了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呈桉正在低头摆弄腰带,他低着头,眉目沉静。 今日这件事,倒是提醒了她。 陆呈桉这人一身正气,责任心又比较大,又不会玩弄阴谋诡计。 她当初为了让他退掉婚事,毁掉林清月名声,所以才会导致他想对林清月负责到底。 可若是陆呈桉发现他娶的不是一个好女人,还会威胁自己妹妹生命安全,那他还会执意娶么? 陆南枝心里盘算着,露出一个微笑来。 那块壁画倒塌,绝对不是偶然。 林清月究竟在那壁画上做了什么手脚,又是怎么做到的,单凭借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她还是对林清月下手轻了,她就应该放任长公主的人将她清白给彻底毁了,而不是喂下她扰乱心智的药就这样而已。 夕阳西下,陆南枝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小姐,您晚上要去吗?” 小银花低声询问,有些内疚。 要不是她被发现,小姐也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陆南枝听着这话极为可笑。 “我能不去吗?” 她不去,沈容煦握着这些个把柄,陆南枝就是在自寻死路。 沈容煦太喜欢刨根究底,若是兄长发现这件事,他肯定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沈容煦不会,他会紧紧抓着这一点,逼迫她屈服。 前几次的经历,已经让她感觉到。 陆南枝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去了,回发生什么? 然而她很明白一点,沈容煦不会和她退婚。 可是他那种人,又怎么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和堂兄有一腿。 他会这么做呢? 如果陆南枝是他,会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碾压。 一只翱翔在九天的鸟儿被关入笼子里,就算撞破脑袋也冲不出去。 她不想当那一只鸟儿,她想做的是训鸟人。 夜逐渐深了,夜幕漆黑一片。 以前这个时候,陆南枝会在百花街疯玩一天,然而今天发生这种事,她又在想如何应付沈容煦,就没心思去。 “小姐,先吃饭。”小兰花端上来泛饭菜。 陆南枝坐在窗边,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去吃,把楚河喊过来陪我说说话。” 楚河虽然来了她身边当护卫,实际上能用到的地方少之又少。 “小姐,你找我?” “坐。” 陆南枝指了指对面。 楚河坐下来。 陆南枝道“我请教你几个问题。” 接下来陆南枝的话,把他问懵了。 二人交谈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沐浴,更衣。” 陆南枝懒洋洋的说道。 她一通收拾完,已经到了子夜。 陆南枝披上雪色披风,将兜帽带上,露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今晚不回来。” 小银花拦住她“小姐,您……” 陆南枝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的,沈容煦没说出去,说明他对我有企图,这是好事儿啊。” 小银花自责的嗯了声。 陆南枝走在茫茫夜色中,这个时间段,原本应该宵禁,因为今日是百花街,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陆南枝放下兜帽,行走在人群中。 周围的行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路。 她穿着雪白色披风,里面是一身胭脂红刺绣长裙,裙摆逶迤在地,看不清身段,那姿态却是极美的。 那张脸朦胧在微醺的灯火下,她眉眼含笑,极为纯净透彻,偏偏她生的秾艳妩媚,两种感觉奇妙到融合在一起。 惹得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她。 她站在一个小摊贩前,手里握着一个兔子灯。 声音娇俏“这个多少钱啊?” “送,送你了,不要钱。” 那摊贩被迷的失了心智,结结巴巴看着她。 “那就谢谢喽。” 陆南枝勾唇一笑。 她提着那个兔子灯笼,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身后跟了十来个形形色色的流氓地痞。 她慢吞吞的回神,眼神怯怯的看着那些流氓。 声音娇滴滴的“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大汉一脸淫笑,搓了搓手“小妹妹别怕,来哥哥这里。” “你们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这话惹得一群汉子哈哈大笑。 他们一步步的逼近。 陆南枝一脸胆怯的看着,一个汉子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还没碰到呢,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方才还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把折断他的手腕子,抬脚狠狠的踹在他心口。 那汉子飞了出去,一口血吐了出来。 其他人面色一变“兄弟们!上!” 片刻后,陆南枝笑吟吟的踩在为首之人的胸膛。 “哎呦,你不是很狂吗?” 一群汉子都惊呆了,这小姑娘不是人。 “放过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行啊,帮我办一件事,我就放过你们!” 陆南枝将脚移开,拍拍手站起来。 第83章 垂涎欲滴 王府竹苑书房,沈容煦正在处理政务。 铁衣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和陆南枝闹了很严重的矛盾,看着他将密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明明都处理完了,还是没有睡觉的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寒光低声道“外头来了一个小乞丐说看见一个姑娘被一群流氓地痞拖走了,就在王府附近。” 沈容煦不由得皱眉,这城中治安应该是由陆呈桉管理。 陆南枝今夜没来,他本就烦躁的不行,“你去救人便好,何须用我说。” 寒光又道“那人捡到一块玉佩,和您收藏的那一块是一对。” 沈容煦起身。 铁衣开门。 寒光手里握着一块玉佩,正是她脖子上那一块儿。 沈容煦脸色一变,“人在哪儿?” 陆南枝会武功,按道理怎么也不会被一伙流氓抓走。 那小乞丐将人领过去,酒楼在附近一个小巷子里,破破烂烂的,外面能看见招揽顾客到女人。 这地方原先闹鬼,这么一个不正经到地方坐落在这里,也无人管。 沈容煦跑进去,熏人的烟枪味呛的他眉头一皱。 掌柜低着头拨弄算盘,一道人影挡住了光,他头也不抬的说“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找人!” 掌柜一抬头,便看到一位风光霁月的贵公子站在他面前。 在这地界儿,他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自个儿去找呗。” 掌柜笑着说。 沈容煦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声音低沉“一位红裙子的姑娘,在哪儿?” 掌柜能察觉到他身上隐隐到怒意,可是他能在这三教九流之地当掌柜,也不是个怕事儿,微微摇头道“不知道。” 铁衣头一次见他家公子失了风度,他急忙掏出来一锭银子。 “快说,那位姑娘在哪儿。” 掌柜子指了指方向。 沈容煦飞奔二而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破旧的屋子站着坐着十来个流浪汉,一个个垂涎欲滴的盯着床上的少女。 硬邦邦到床板上,那汉子压在她身上,正低头要去亲她。 沈容煦看见这一幕,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猛的冲上去,揪着拿汉子的衣领提下来,上去就是一脚。 那汉子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铁衣和寒光跟过来,对付剩下那些人。 沈容煦眼睛都是红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就连铁衣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再这样打,会死人的。 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他的拳头,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扭头,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泪痕“沈容煦,我难受……” 沈容煦松手,那汉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陆南枝靠近他怀里,他这才发觉她身体滚烫。 脸蛋也是红扑扑的。 沈容煦脸色一变,急急抱起她,“我带你去找解药。” 怪不得路南枝打不过她们,原来上被他们下了药。 陆南枝哼哼唧唧着,嘴里嚷嚷着难受。 沈容煦抱着她跑下去,大街上迎面吹来一股冷风,让她意志清醒了一些。 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容煦,哪里还有平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沈容煦,你救救我好不好……” “快到了。” 她挣扎着去扯沈容煦到衣裳却扯不动,只能扒拉自己。 “容煦哥哥……” 那一嗓子软糯的哭腔,喊的人心都要软化了。 沈容煦将人放在床上,正要去找解药。 陆南枝搂着他不撒手,柔软的唇落在他侧脸上。 沈容煦浑身一僵。 陆南枝衣裙凌乱,修长白皙的脖颈下,衣领散着,隐约能看到里面藕粉色的带子。 这般景色,沈容煦又岂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偏偏她还一个劲儿的撩拨他,那只纤细的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喉结,衣袖伴随着她的动作垂落,那截藕臂上,守宫砂颜色鲜红。 “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容煦哥哥……” 她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沈容煦勾住她的腰,将人扔到床里面,低声道“你别后悔。” 房门无声关上,铁衣站在门口,一脸复杂。 主子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 陆南枝今个儿就是奔着献身来了,既然被他抓到了把柄,那就玩到底。 她活这么大,还没在同一个人身上栽过两次。 沈容煦这都多少次了。 二人又是在闹崩时期,小银花假扮她被发现,万一沈容煦顺藤摸瓜查到楚茗身上,她岂不是玩玩儿了。 她特意请教了楚河,才想起这么个法子。 沈容煦让她晚上过来,目的很明显。 但若是就这样过来,就算二人发生了什么,那她也出于弱势。 可是她来的路上发生了危险,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陆南枝就算要他亲眼见到她受人欺负。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忘记这一夜。 陆南枝要他这辈子都记得。 那药摧毁不了她的意志力,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看着他经过这件事的转变。 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喜欢她。 …… 陆南枝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次,然后又活了过来,如此反反复复,沈容煦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很亢奋。 一遍遍到问她知不知道他是谁。 沈容煦房间密室有一处温泉池。 他将陆南枝身上裹了一层薄薄毯子,抱着她过去洗漱。 陆南枝不困,就是有些累,她垂着眼睫,看着有些乖,也有些冷。 沈容煦给她清洗,她还没有说话的意思。 “后悔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 陆南枝眼球动了一下,抬眼看他。 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害羞了,脸有些发烫。 她移开目光,低着头说“我还没用膳。” 沈容煦帮她擦干净,又让人找来一套衣裙给她换上。 陆南枝坐在床上,看着凌乱不堪的床面,以及褥子上的血迹,抬头看着沈容煦。 “你会娶我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 沈容煦正在给她穿衣裳闻言心思转了千百种,冷声道“你自愿的,我为何要娶?” 陆南枝心里骂了一声狗男人,面上却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色。 “好,我知道了。” 沈容煦本来是想看看她又想作什么精,然而听见她这样说话,一时间心口揪起。 第84章 方才害怕 陆南枝低着头,看着极为伤心。 沈容煦抬起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是不是傻?” 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陆南枝推开他,“你就会欺负我。” 她口中欺负的含义太多了,沈容煦都不知她具体指那一点。 陆南枝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沈容煦急急跟上去,从身后抱住她。 “我错了。” 陆南枝不挣扎了,同样也不吭声。 阿松端进来饭菜,低着头不敢看一眼。 陆南枝动一动就浑身疼,撒娇让他喂。 沈容煦便端过来喂她吃。 沈容煦发现,她吃饭的时候喜欢唧嘴,不过样子倒是很乖。 陆南枝酒足饭饱,滑进被窝里翻了一个身。 一点也没搭理沈容煦的意思。 沈容煦将她吃剩下的吃了,既好笑又无奈。 陆南枝当然不可能睡着,那么被这样折腾了一通,她一点也不想睡觉。 腰上搭上一只胳膊,他看着瘦弱,肌肉也是有的。 手臂勒的她难受。 陆南枝翻了一个身,往他怀里钻。 沈容煦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心口却莫名有些紧张。 陆南枝睁眼看着他,夜里有些黑,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的声音低低的“我方才好害怕。” 沈容煦难得从她嘴里听见“害怕”二字,可想而知是真的吓着了。 沈容煦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眉心“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晚上独自来找我。” “你还威胁我……” 陆南枝委屈的看着他。 沈容煦伸手摸摸她都脸,又凑过去亲亲他。 “以后不会了。” 陆南枝搂住他,将脸埋入他怀里。 他的胸膛炽热,感觉极为可靠。 陆南枝内心却一片冷漠,连半分涟漪也没有。 沈容煦这么好说话,无非是因为在她去找他的路上出了意外,又恰好成了他的女人。 天空破了鱼肚白。 陆南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沈容煦还没醒。 她伸手,手指轻轻的抚过他的眉眼。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陆南枝笑吟吟的亲了一下他的脸。 “你醒了?” 沈容煦翻身到她这面,自然而然的抱着她,凑过去脸。 陆南枝热情回应。 这会有什么后果,陆南枝当然知道。 三千青丝披散在枕头上,那张红肿的唇微张,吐气如兰,饱满莹白的额头上汗珠滚落,一缕发丝粘腻的贴在脸上,极为妩媚风情。 “你什么时候……发现有人假扮我?” 她断断续续的问。 沈容煦撑着身子看着他,凤眼暗沉,浸透欲色。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她站在台上的时候。” 陆南枝笑了“那你……不救她,是知道,那不是我…嗯……” 沈容煦封住她的唇,将那多余的话连同破碎的口申吟堵回去。 后来陆南枝问他是怎么发现的,他说那人腰没她细,臀没她翘,气的陆南枝咬他。 那十几个流氓汉子,被送进大理寺天牢。 阴森漆黑的大牢内,弥漫着一股子烂臭味。 陆南枝着一身靛蓝色长裙,款款而入。 “陆二小姐,小心脚下。” 陆南枝笑着嗯了声,她站在牢房外,摆摆手“好啦,你们先下去。” 那群流氓汉子看到她,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救救我们罢。” “求求你。” 陆南枝退后一步,眼神厌恶的看了一眼他们脏兮兮的手。 她将食篮放在地上,笑容灿烂。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这个你们先吃,不过我带的不多,可能不够吃。” 一个汉子打开食篮,里面摆放着精致的糕点。 他们吃了好几日牢饭,见到这糕点就跟饿狼一样,伸手一抓便往嘴里塞。 可是糕点只有两盘,他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有吃不到的动起手来抢夺。 陆南枝就站在哪儿,冷眼看着他们为了几块糕点打起来。 “别抢了!快看虎子!” 汉子们看过去,那个人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着。 糕点落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 有人朝着她大吼,双目充血的冲上来就要打她。 可还没走到她跟前,便已经倒下了。 陆南枝歪头一笑,看着天真又狠毒。 “忘了告诉你们,我是怀文候府陆南枝。” “我这人,比较记仇。” 陆南枝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走出大牢。 衙役送她离开,折回来锁门的时候,发现死了一地的流浪汉,面色顿时一白。 “不好了!” 他跑出去,正巧陆呈桉进来审问犯人。 他蹙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衙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那事是谁干的,一个想小的庶女,竟然杀了这么多人,而且一点也不知道掩饰,她究竟有多大胆子,才能做出这等事。 他嘴皮子都吓得都在哆嗦“陆……陆小姐杀人了。” “那个陆小姐。” “陆二小姐。” “带我去看看。” 陆呈桉立即道。 陆呈桉看着一地尸体,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先压下去,等我指示。” 陆呈桉还没去找陆南枝呢,她便派人送过来一封信。 说是那些大汉给她下药想非礼她,若不是沈容煦救了她,如今死的就是她了。 陆呈桉的理智告诉他,就算如此,那也不是她杀人的理由,更何况这么多条人命,她说杀就杀,有没有把国法放在眼里。 他这会儿就应该带人抓了她,依法办事。 “大人,怎么办?” 那衙役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慌的不行。 他这也算是玩忽职守,保不齐要被问罪。 陆南枝知道他一定会摆平这件事,她在逼他做选择。 陆呈桉低声道“对外就说,畏罪自杀。” 不论外人信不信,都要压下去这件事。 不能让人怀疑到她头上,一旦顺藤摸瓜到查下去,她就毁了。 衙役知道他为人最是公正严明,从未做过徇私舞弊这种事。 然而今日却为了一个庶妹,违背了底线。 “是。” 衙役立即应声。 陆南枝一点做恶事的醒悟也没有,她懒洋洋的窝在沈容煦怀里。 “阿煦哥哥,我一想到那个客栈,我就害怕,晚上还做噩梦。” 她娇声娇气的说着,眼珠子乱转,一看就不怀好意。 “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容煦喘息着,贴近她的脖颈。 第85章 给他脸了 陆南枝正要说话,他却将人翻了一个面。 她被压着趴在软榻上,陆南枝气呼呼的扭头,“你先答应我,把那个客栈给除了。” 她话说的容易,摆明了给他找事儿呢,那客栈看着破烂,却能存活多年,里面又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想必背后另有一股势力。 沈容煦拨开她的发丝,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那语气里敷衍的很,陆南枝还在再说写什么,他突然发了狠。 这是在她的院子,虽然不会有人闯进来,但陆南枝还是怕他堂兄的人发现。 她委屈的咬住下唇。 沈容煦初经情事,很是痴迷她这具身体,把之前看过的花样全用在她身上。 也不管那些规矩礼仪,通通扔到一边。 余韵过后,陆南枝死了一样躺在一旁,目光难得有片刻迷离。 其实这一步棋,她也不知自己是否对了,只知道目前的自己,算是拿捏住了沈容煦。 可这远远不够。 沈容煦原本想着亲自处理那些流浪汉,听到他们尽数自戕的消息,眯眼一笑。 “是吗?这可真有意思。” 彼时,林致正和他商量泉州洪水决堤一时。 铁衣不懂,哪里有意思。 沈容煦询问“可有人去探监。” 铁衣恍然大悟“衙役那边说,陆二小姐探监后,人还没事,而且也不可能啊,陆二小姐虽然会武功,但也只是一个弱女子。” 铁衣觉得,这陆二小姐在他家主子面前娇滴滴的,而且长得那么漂亮,这么可能杀人。 沈容煦不以为然“你去将那天夜里南枝去过哪里,都调查清楚。” “是。” 林致道“发生了何事,可要我帮忙?” 沈容煦笑了笑“不必。” 他低头处理公务,白皙的后颈隐约可见一抹红痕。 林致无意间扫过,当时没有多想,当他从书房出来,又回想起那一幕,心口突突的跳了跳。 他一抬头,远远瞧见陆南枝缓步而来。 他面露疑惑,陆南枝哪怕成了沈容煦的未婚妻子,也没道理大摇大摆的走在这里? 陆南枝看见他,尴尬的要死。 偏偏二人都在走廊上,没有拐弯的地方。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近时,林致才发现她手上提着一个食篮。 陆南枝抿嘴一笑,“林致哥哥。” 林致总觉得这称呼怪怪的,他嗯了声。 “给阿煦送吃的?” 陆南枝不好意思的点头。 见她一副少女青涩天真无邪的模样,林致内心一阵心塞。 他关心的问“阿煦说你去大理寺天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南枝心口一咯噔,茫然的摇头“没有啊。 林致见她不愿意跟自己说,也没有过多追问。 陆南枝杀人,并没有想瞒着沈容煦,因此也不怕他质问。 然而沈容煦太聪明,她怕他顺藤摸瓜查出其他事。 陆南枝坐在他腿上喂他吃糕点。 沈容煦没问她为何去天牢,想来是压根不相信她,他怀疑是她杀人。 “不吃了。” 沈容煦对甜食不太感兴趣,偏偏这人一个劲儿往她嘴里塞糕点。 陆南枝一脸犹豫的问,“你是不是应该去侯府,商量一下尽快娶我过门。” 这么老放着也不是个事。 沈容煦声音温和“不着急,我最近公事比较多。” 陆南枝心想,沈容煦这个职务,公事再多能有她一个丞相的多? 根本就是推脱之词,明明之前那么积极要娶她,如今是因为得到反而不着急了,还是介怀之前她亲陆呈按那件事。 陆南枝抿着唇不吭声,他让她下去她也不肯。 “你先让我处理完,成么?” 他语气挺好的,可陆南枝分明听出不耐烦的情绪。 陆南枝笑了笑“行,那您继续处理,我不嫁了,成么?” 沈容煦见她要走,急忙拉住将她搂怀里“生气了?” 陆南枝哼了一声“没有。” 沈容煦无奈摇头“最近泉州水患严重,我在研究解决的法子。” 陆南枝看了一眼,这件事颇让皇帝头疼,大批的银子拨下去,可就是不顶用。 陆南枝嗯了声,“那我去那里等你。” 他将国事看的太重。 沈容煦点头。 陆南枝找来一本书,又觉得无聊,吩咐下人给她端过来一盘水果和瓜子,一个人趴在床上,吃的津津有味。 沈容煦处理完,天色已经很晚了。 沈容煦将桌子收拾干净,抬脚过去。 陆南枝感觉到动静,伸手勾住他到脖子。 “你弄完了?” 沈容煦见她往自己身上挂,身后拖住她,防止她掉下来,可是这姿势,是在让人不好受。 他喉结微动“饿么?” 陆南枝笑着摇头。 沈容煦看着一地到瓜果皮,心中了然。 他正欲低头吻她,陆南枝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的说“我要回去了。” 她本来是按照楚河的说法刻意讨好他,然而陆南枝又发现,这男人不能惯着。 给他脸了是不是? 陆南枝不给他亲,反而跳下来,穿上自己的鞋子。 “用过晚膳再走。”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腕。 陆南枝挣脱开他的手,开口说到“不用了。” 沈容煦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一下午没搭理她,闹脾气呢。 陆南枝走后没多久,铁衣带着一个人来了。 那商贩将她遇见陆南枝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道“那姑娘出门没带钱,眼巴巴盯着草民卖的兔子灯,说她惹心上人生气了,想买一个送给他……” 沈容煦握紧了椅子把手,眼中情绪不明。 她说他是心上人。 怎么会呢?她那么没心没肺,哪里有一点在意他的意思。 沈容煦吩咐下人给他银子,铁衣关上门,低声道。 “南枝姑娘那天确实是在往王府的路上被下了药,之后被带进了那个客栈,那个商贩是唯一接触过姑娘的人。” 沈容煦嗯了声“你先出去罢。” 王府门口,小贩揣着一兜银子,乐呵呵的拐进旁边小巷子内。 巷口墙壁上懒洋洋靠着红衣少女,她双手环胸,看见小商贩过来,勾唇一笑。 小商贩将钱揣入兜里,默默摸到袖口中的匕首。 这些贵人要她们办事,许诺好处是假,杀人灭口是真。 第86章 棋艺了得 陆南枝看着他靠近自己,笑眯眯的道“我没想过杀你,你也不必这样警惕,这个你拿着,以后尽量别来王府这边做生意。” 小摊贩见她一脸真诚,松开手中的匕首,拿过来那个钱袋子,里面鼓囊囊的,装满了碎银子。 小摊贩不好意思说挠头“多谢姑娘。” 陆南枝笑了声“不必谢,感谢你那个兔子灯笼没有要钱。” 看着小摊贩离开,陆南枝往反方向走去。 她走在热闹嘈杂到集市上有道人影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陆南枝回头一笑“楚河,这次多谢你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明亮的光照在她脸上,楚河眸光沉着“属下没让主子献身。” 陆南枝太过了,甚至将人带到南枝院胡闹,她知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陆南枝笑了起来,宛若妖魔“我会让沈容煦付出代价。” 楚河注视着她那张妩媚娇艳的脸,嗓子发涩。 “沈二公子,不易为敌。” 陆南枝知道啊,可是他们从认识方时候,一见面不就打起来了么? “你只要管好自己打嘴,别给我师兄还有师父知道。” 楚河低低的应了声。 陆南枝见他情绪低落,完全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在我身边做事,委屈你了。” 楚河摇头。 陆南枝道“泉州水患一事,我会请求陛下让我过去,在这之前,先把我兄长的婚事解决掉。” 楚河跟着她的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走着。 “要做什么?” 陆南枝买了一根糖葫芦,咬破外面糖衣,舌头沾上一点甜味。 “怎么肮脏,就这么来。” 上次壁画倒塌一事,陆呈桉查了好几日,都没有查到结果。 从壁画本身到宫中负责的宫人,一点疑点也没有。 陆呈桉只能把他看做一场意外事故承包上去。 帝王看着他递上来的奏章头一次发了火,砸在他身上“你可真是越发废物了!” 陆呈桉闭口不谈。 沈容煦也在,今个儿皇帝闲来无事,让他进宫下棋。 他捏着一颗棋子摆弄,并没有因为他和陆南枝的关系落井下石。 他微微一笑“陛下勿恼,这事儿要我也查不出来,我之前也看过,此事毫无破绽,想必在宫中势力破深。” 而且陆呈桉性子板正,也不会轻易怀疑别人,差不多是理所应当。 皇帝皱眉“你是意思是,是朕身边的人?” 这没有理由,什么人和陆南枝有深仇大恨,要弄死她。 “也许是利益所致,有人驱使也说不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皇帝若有所思,站起来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 “朕知道了,你尽力了,过来,让朕看看你棋术进步了没有。” 毕竟是他的妹妹,他是肯定想查出来真相。 陆呈桉抿唇,笑容淡淡的“是。” 公公吩咐小太监拖过来一把椅子,上面铺了厚重的绒毯,皇帝坐上去,看着二人下棋。 “你们二人谁赢了,朕许你们索要一样珍宝。” 二人对视一眼。 二人你来我往的下棋,一开始彼此速度都很快,到了后面,逐渐缓慢下来。 沈容煦捏着黑子,瑞凤眼紧紧盯着棋盘,眸光暗沉。 他原以为,陆呈桉在棋艺上并不出名,赢不过他呢,没想到陆呈桉如此深藏不露。 陆呈桉早就听过沈容煦棋艺了得,因此不敢掉以轻心。 一局棋但凡下错一步,都有可能落得满盘皆输。 皇帝看二人棋局,隐约能看见二人心性。 沈容煦柔中带刚,控局能力强硬。 陆呈安沉稳有耐力,瞻前顾后,一步也不肯下错。 棋逢对手,真是精彩。 一盘棋,下到日落黄昏,呈现出平局。 沈容煦看着那盘棋局,很意外的笑了“大舅兄棋艺了得。” 陆呈桉并没有感觉开心,反而有种压抑的沉闷感,他在棋术上赢不了沈容煦,那在其他方面呢,是否能赢了他? 皇帝称赞了二人一番,陆南枝前来汇报朝事,没想到二人在皇帝这里下棋,愣了一愣,若无其事将奏章递给皇帝,扫了一眼棋局。 皇帝一看那奏章,无奈的摇头“你这字儿还是写的那么丑。” 沈容煦正巧离的近,无意间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南枝挠头一笑“您也知道,臣从小在外流浪,这天天练习,还临摹曹先生的字,就是没进步。” 皇帝看的头疼“行了,你放桌子上,你们要是没事,就都走。” 陆呈桉犹豫“陛下,臣有事想单独跟您说。” 陆南枝和沈容煦走出去,突然感觉到陆呈桉有点不对劲,他最近手里也就一个案子,哪里有多余的花要说? 书房内。 皇帝询问“你有什么话,快说,朕还要处理政务。” 陆呈桉撩袍,突然跪下,开口道“微臣想请求陛下,解除沈二公子和庶妹南枝的婚事。” 这件事,赐婚到时候陆呈桉救提过,如今还敢提,他是魔怔了么? 皇帝目光深沉“给朕一个理由。” 接触婚约的理由他当然说不出口,也没办法说。 陆呈桉低声道“微臣打听过,沈二公子虽然看着好好的,但他最多再活五年,微臣的妹妹不到十七岁,如何能嫁给他?” “混账!” 皇帝随手拿起手边的白玉镇纸扔过来。 他跪在原处,不躲不闪,那白玉镇纸划过他的额角,顿时一片红肿。 白玉镇致四分五裂,哗啦啦碎来一地。 “你为了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敢编排沈容煦,还敢求到朕面前,你这官职不想要了是不是?” 陆呈桉眉头深深皱着,一脸到固执和执拗,眼神坚定不移到看着他“微臣没有编排沈二公子,若陛下答应退婚,如何处置微臣,微臣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旁的魏公公连忙道“皇上莫要生气,小侯爷只是一时想不通。” 他又连忙跟陆呈桉说“您还不快给陛下道歉,陛下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您计较的!” 陆呈桉跪着不动,也不可能说话。 把魏公公给急得呦。 皇帝被他这副财米油盐不进到样子气的肝儿疼。 “你起来,朕就当你没提过,你若是不起……” 第87章 痴心妄想 陆呈桉只是道“微臣若是连保护庶妹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呆在这个位置上?” 他抬起头,一脸决绝。 “小姐,不好了!” 阁楼上,陆南枝都快要睡着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她懒洋洋的说了一声。 睡眼惺忪的撑着身子起来。 “陛下罢免了小侯爷的官职,还命人打了板子。” 要是搁在以往,自家小姐听见这话,肯定就冲出去了,这会儿她却打了一个哈欠,“行,知道了,有事明天再说。” 别说是关心,就连原因也没问一句。 小兰花见她不着急,也冷静下来。 翌日一早,陆南枝给老太太请完安,跟着一众姐妹们去看望堂兄。 只是粗略的隔着屏风看了一眼。 等着人都走了,陆南枝从隔壁房间进了密室,绕到陆呈桉床后。 她原本想着出去,不料听见了侯爷跟他说话。 “今个儿早朝后,陛下将爹叫到皇宫,训斥了一通,说你以官职相逼,要皇上解除婚约,你是疯了么?” 侯爷相貌严肃英俊,这会儿站在床前蹙着眉说话,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陆呈桉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也没害怕,他趴在床上,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额头上缠着一圈绷带,看着很虚弱。 他垂下眼睫“可惜了,没能让皇上答应。” 他还得想别的法子,总之不能让南枝嫁给沈容煦。 沈容煦不会好好对她的。 侯爷看着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说,给我一个原因。” 陆呈桉深知这是没有结果的事,甚至很有可能激怒皇帝可他还是去做了,不为别的,就是想努力一把。 “没有原因,爹,您别问了。” “你不说是,问墨!你给我进来!” 守在门口的问墨吓的一哆嗦。 抬脚走了进来,“侯爷。” “说!” 问墨低声道“公子怕二姑娘嫁给沈二公子后守活寡。” 这说辞,和他从皇帝那边得来的消息一模一样,别说是皇帝不信,要他也不信。 沈容煦虽然体弱多病,但目前好端端的话,论才华家室人品,这赵国上下能有几个比得上他的? 而且为了一个庶女以官职相逼,简直像一个闹剧! “你若是不说实话,和他一起滚出候府!” 他面目威严,手指着床上躺着的陆呈桉。 他是陆呈桉的心腹,陆呈桉无论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 问墨吓得心里狂跳,他知道,侯爷不是在开玩笑。 问墨不想主子被赶出去。 “不准说。” 陆呈桉一字一顿。 问墨左右为难。 “因为二姑娘……” “因为我爱慕陆南枝!” 床帐后,陆南枝站在原地,心中发涩,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可是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 怀文候愣在原地。 “我从小就喜欢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是我对她痴心妄想,我不能忍受她嫁给旁人。”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陆呈桉从来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心口压着的重石落了地,然而接下来迎接他的却是重重的一巴掌。 陆呈桉再次倒在床榻上,扯动来身上的伤口,痛的他浑身都在发颤。 “畜牲!” 他听见自家父亲的怒斥。 陆呈桉活到这么大,循规蹈矩长大,从未做过出格之事。 他是候府上下的骄傲,更是他父亲最疼爱的嫡子。 他一定很失望,有这么一个儿子。 陆呈桉推开问墨扶他的手,弓着脊背笑出声音来,那声音极为癫狂,又充满了绝望,他笑着笑着,眼泪冒了出来。 他也憎恨自己,在无数个思念她的日日夜夜。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喜欢她?为什么她是他的妹妹? 陆南枝站在远处等了很久,等他疲惫的睡去,她才敢走出来。 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他的痛楚。 他极尽可能的给她安排好一切,让她顺顺当当走好人生的路。 他想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那段不给世俗锁容忍的感情,是他不敢提起到禁忌。 她孑然一身,他身上却承担着候府上上下下的荣辱兴衰,这就注定,她可以随心所欲不顾一切,而他只能瞻前顾后,把一切做到尽善尽美。 倘若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妹妹,他或许不会这样艰难的周旋。 可是陆南枝不能告诉他。 陆南枝拉住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低声道“真抱歉,陆呈桉。” 过了许久,陆南枝才起身,缓缓走到纱幔后,顺着密道下去。 不知何时,陆呈桉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他嘴角弯起,那笑容苍白虚弱。 南枝,那是我想对你说又不敢说的话啊,你听见了? 我多想再喊一喊你的名字,让你走慢一点。 陆南枝回到阁楼,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怎么了?” 陆南枝将一个小笼包塞入口中,她含糊不清的说“他这么努力的保护我,我也要好好保护他才是啊。” 小兰花不解。 “把楚河喊过来。” 小兰花立即应了声。 林清月这段时间名声不太好,为了能够顺利嫁到候府,她整日在家做针线活。 天气入了秋,近日又多雨。 贴身婢女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封信纸。 “姑娘,长公主邀请您出去玩!” 林清月心口突兀的跳了跳,直觉没什么好事。 她看了一眼外面到阴雨天,“你告诉长公主的人,我在府内思过,不能奉陪。” 上次就是在长公主府出事,哪怕她再想巴结长公主,也不想再来一次。 而且她前段时间算计陆南枝那件事,虽然没有被发现,但也怕她发现端倪。 长公主又和陆南枝交好,她才不过去当靶子耍呢。 “长公主说,得了一株珍品墨兰,世上只有这么一株,若是您想和她一起玩,她可以送给您。” 沈容煦出了名的喜欢兰花。 若他喜欢,说不定还有一分机会,林清月肖想他这么久,心里怎么也有点不甘心。 林清月犹豫不决,反问她“你觉得一株兰花能讨沈二公子开心么?” 第88章 一通计谋 婢女真觉得她有点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整个大活人都没能让沈二公子另眼相看,单凭一盆兰花,怎么能让他回心转意。 只是,她怕林清月又发了疯拿鞭子抽她。 她低着头道“沈二公子那么喜爱兰花,若姑娘您送一株天下无双的兰花,他必然欣喜。” 林清月觉着这话说的在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怕她们?多带些人去便是了。 只是林清月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带她去青楼。 林清月跟着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脸色僵硬的看着眼前的馆子。 赵明若走了两步,见她没有跟上来,笑着道“你该不会怕了。” 陆南枝当初想巴结她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林小姐这样扭扭捏捏的。 林清月心思敏锐,察觉到她眼里的不耐烦,怕惹怒了她,但还是坚持说道。 “清月不久就要嫁给小侯爷,怕是不能踏足这地方。” 更何况,她这会儿严重怀疑长公主想联和陆南枝整她一顿。 “你怕甚,你和本公主玩儿的开心了,别说是小侯爷,哪怕是太子,你若是想嫁,那也是使得的。” 林清月听到这句话,眸光微动,若是长公主不提,他还真没想到呢。 林清月咽了一口口水,大着胆子道“那若是沈二公子呢?” 她听过长公主的传言,行事作风荒淫无道,喜爱收纳俊美的男子入公主府,个性嚣张跋扈,阴晴不定。 这样一个人,也就是仗着公主的身份吃喝玩乐,没什么脑子。 果不其然,长公主说“我去求皇兄,当然可以啦,不过呢,我才不想去哩,我是看在你上次在我府里出事儿,这才喊你出来,快走,门口冷死了。” 林清月心里有了别的主意,也不拒绝,屁颠儿屁颠儿跟了过去。 赵明若睨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就这脑子,还跟陆南枝抢男人呢? 这会儿是白天,只有两三个小倌在里面练琴。 林清月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处处不得劲儿。 然而当她跟这长公主进了厢房,整个人傻住了。 里面里里外外有十来个小倌,喂酒的递葡萄的弹琴的跳舞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陆南枝撑着一边儿脸,懒洋洋的靠着,桃花眼眼尾绯红晕染,目光都迷离了几分,那张莹白的小脸在灯光下美的宛若堕仙,她周遭萦绕着一种颓废奢靡感。 她听见开门的动静,抬眼看过来,眼睛微弯,唇角微翘,偏眼神冷而淡,似笑非笑。 “来啦?” 她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林清月突然有种一脚踩入狼窝的感觉。 可她那张脸,长的真让她羡慕。 林清月看向长公主“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长公主用那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当然是享乐了。” 她十分熟练的坐在陆南枝对面。 林清月看着这一屋子男人,内心震惊,同时十分鄙夷陆南枝,她跟着长公主整日来这种地方,指不定早就不干净了,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沈二公子呢。 林清月心里这样想着,面不改色的坐下来,眼睛无意间扫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子。 她也不傻,看得出来那是什么。 目光看向不远处那张罗汉床,软榻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 陆南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盈盈的道“怎么?林二小姐想去床上躺一躺?” 林清月摇头。 桌案上的小香炉已经没了烟,陆南枝吩咐人拿过来一块儿香料,漫不经心的给点上了。 很快,香味弥漫上来。 熏的人昏昏欲睡。 林清月不准小倌触碰她,眼里有些嫌弃的意思。 长公主喝了一口酒,眼睛一亮“桃花酿?” 陆南枝扬唇一笑,跟故意一样说道“容煦哥哥亲手酿的,别人想喝还没有呢。” 林清月心里酸的不行,脸上带着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笑意。 “是么?那我也尝尝好啦。” 陆南枝大方的让小倌给她倒一杯。 “尝尝。” 林清月想着这是沈二公子亲手酿造的酒,一时贪心,一口喝了小半杯。 辣的她眼里冒出泪花,又不舍得吐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陆南枝噗嗤一笑。 “我知道林小姐爱慕我未婚夫君,但就是一杯酒,你也不至于罢。” 陆南枝真的不能理解林清月对沈容煦的感情,她最近调查过了,发现二人和她跟沈容煦一样,基本上没有怎么说过话。 不过从去年开始,林清月暗之让人跟着沈容煦,然后制造一次又一次的偶遇。 陆南枝都惊呆了。 后来恐怕是被她给逼急了,这才敢请求赐婚请到皇上面前。 长公主和陆南枝对视一眼,她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二人。 陆南枝笑了笑,“林小姐内心是否十分不甘?你追求了两年的人都没有追到,而我花了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主动求到面前为我俩赐婚。” 不知道何时,小倌退了出去。 说声一听,她的声音便显得无比清晰。 慢慢悠悠的语调,让人恨得牙痒痒。 林清月双眼瞪着她,冷声道“你别得意的太早!” 陆南枝嗤笑一声,慢悠悠的将衣袖卷上去,那条白嫩的藕臂露出来,上面有过红色的手指印。 林清月一时间不明白她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陆南枝举着自己的手臂来回看了看,叹息一样的说道“你朝思夜想的人,每天在我这里可是乐不思蜀呢。” 她说着,笑出声音来。 林清月终于懂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可能?” 沈容煦那种高高在上如同谪仙一样的人物,怎么会碰她呢? 林清月无法想象那个画面,第一时间怒从心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陆南枝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开。 “你一个阴沟里的臭虫,也配跟我动手动脚?” 她那么鄙夷的目光看着她,这让林清月胸口气的起伏。 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里不是被人给捧着,可是自从陆南枝容貌恢复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愤怒盖过了理智,林清月随后拿起一个酒杯,恶狠狠的朝着她砸过去。 陆南枝避开,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不留神摔在了地上。 林清月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往她身上扔。 陆南枝好像有些醉了,一动不动躺着,恨恨的盯着她“你这个坏女人,上次壁画倒塌,是不是你干的?” 林清月继续往她身上扔东西,冷笑着道“是又怎么样呢?你能奈我何?我日后就是你堂嫂,以后见了我都得给我恭恭敬敬的,否则!别怪我……” 她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大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人踹开。 陆呈桉面色阴沉,疾步而来,冷冷道“别怪你如何?” 林清月对上他冷冰冰的目光顿时浑身发冷。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大脑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她自己都懵了,为什么会拿东西砸陆南枝呢? 陆南枝嘤嘤哭起来。 “哥哥,她欺负我。” 陆南枝额头红了一片,是被一个银器砸出来的。 陆呈桉顾不得质问她,疾步而来,弯腰将陆南枝抱起来。 “哥哥带你去看伤,别哭。” 陆南枝嘴上乖乖嗯着,一路上还是哭个不停,看样子是真的委屈了。 陆呈桉身上还有伤,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面不改色,将她送去了医院。 小姑娘苦累了,哼哼唧唧睡了过去。 大夫说就额头碰到一点,身上好得很。 陆呈桉无奈叹气,还是在床前等着她睡醒。 问墨敲敲门“公子,林二小姐说她过来请罪。” 陆呈桉今天原本在府里养伤,小兰花跑过来说她家姑娘和长公主出去玩了。 陆呈桉生怕她和以前一样闹出什么大动静,急忙就过来抓人,没想到走到门口,便听见那样一番话,林清月看着柔柔弱弱,知书达理,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敢对她动手。 陆呈桉眸光泛冷。 “让她滚!” 问墨从来没有听见过小侯爷这样说话。 他过去传话,那位林小姐却不敢走。 陆南枝确实有点喝多了,心里毫无负担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哪个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陆呈桉趴在她床边,人睡得正熟。 陆南枝心里叹气,她设计好这一切,就已经猜到了他一定会来,瞧瞧,她多么恶毒,他一个伤病患者被她一个演戏的耍的团团转还得陪着她。 陆呈桉有所察觉,睁开眼,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目光。 小姑娘撅嘴嘴,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陆呈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跟自己撒娇了,小的时候她经常这样。 一时间有些怀念,默默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哥哥,她想杀我,她斗承认了。” 陆呈桉嗯了声。 他知道了。 陆南枝不满“嗯,是什么意思?” “不娶她。” “那不行,你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陆呈桉皱眉“古人云,天道好轮回,我们不去报复她,他也会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更何况她是镇北王的女儿,陆呈桉不是怕惹麻烦,而是怕给候府带来麻烦。 陆南枝不吭声了,“行,随便你。” 她冷着脸撂下一句话,翻了一个身,不搭理她了。 陆呈桉叹气,“南枝,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给她下一次伤害你的机会。” “你不帮我,我让容煦哥哥帮我,他最好了。” 陆呈桉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捏了捏拳头,最后无力松开“好,你让沈容煦帮你,我们先回家。” 暗中谋害他人这种事,陆呈桉做不了,这是底线。 他没有找到林清月杀人的证据,将她绳之以法,给陆南枝报仇雪恨,是他没有本事,怪不得别人。 陆南枝知道他固执,伸出手“那你抱我回去,要不然我就不走。” 陆呈桉眉头又是一皱,然而对上她的目光,只能化为深深的无奈“走。” 陆南枝高高兴兴的扑进他怀里。 这对陆呈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陆南枝才不管这些,不管心里,还是身体,她都要他永远记得。 林清月站在门口等着,双腿发麻,看见他抱着陆南枝出来,立即道“小侯爷,你听我解释,我方才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的,方才都是气话。” 陆呈桉冷冷扫了她一眼“是非对错,陆某自有衡量,林小姐是不是觉得,陆某和沈二公子比起来,就是一个垃圾?” 陆呈桉答应娶她,不过就是觉得她性格好,家室好。 如今看来,这人连他妹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林清月脸色煞白,陆呈桉话里的意思是,不想娶她了。 当初她确实是觉得,自己想嫁给沈二公子嫁不了,这才退而求其次,她知道陆呈桉这种循规蹈矩的人不敢拒绝。 在她心里,小侯爷就是比不上沈二公子。 本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没想到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走。” 问墨驾过来马车,陆呈桉将陆南枝放进去。 林清月居然追了出来,眼泪汪汪梨花带雨,“小侯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待陆二小姐,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 马车帘子幽幽掀起,又出一张笑颜如花的脸来“你要是跪下的话,兴许我哥哥会原谅你哦!” 林清月握紧拳头。 她的眼泪并不能让陆呈桉有半分动容,他冷漠道“如果我不是候府小侯爷,我会弄死你。”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并不是说说而已,林清月打了一个寒战,默默咬紧了牙。 陆南枝放下车帘子。 声音甜甜的说“兄长,你真好。” 陆呈桉陪着她折腾了大半天,后面隐隐作痛。 他嗯了声。 陆南枝垂下眼睫,掩盖了里面的算计。 那块香料里,放了和上次一样的东西,对迷惑人的心智大有裨益。 只是这次的分量比较轻,陆南枝稍微一刺激她,她就坐不住了,不过林清月敢动手打她,陆南枝也就不用自个儿作戏了。 陆南枝勾起唇角,正心情愉悦呢。 听见对面他冷冷的声音。 “陆南枝,很好玩,是么?” 第89章 喊乖宝贝 “什么?” 陆南枝一脸不解。 陆呈桉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事情太过巧合。 首先,陆南枝做事儿,一向都是尽量躲着他,小兰花是她心腹,掩护倒是常态,什么时候会主动过来告诉她消息? 其次,巧合,怎么就这么巧,他正好走到门口,林清月正好说出那些话,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以前算计好的。 最后,林清月就算真的动手打陆南枝,她就不会还手么?她武功那么好,喝醉这理由太牵强,她什么酒量,彼此心知肚明。 陆南枝没想瞒着他,她眨巴眨巴眼睛,只是说“你也听见了,她亲口承认,壁画倒塌是她干的。” 就算不是她干的,经过这件事,陆呈桉也不会固执己见的娶她,无论如何,她目的已经达成了。 陆呈桉掀起车帘,天已经黑了,冷风灌进来,他苦闷闭眼。 但凡他爱慕的姑娘换一个,他都不会如今日一样寸步难行。 “还有一件事,你不用想方设法解除我和沈容煦的婚事。” 陆呈桉睁开眼,正逢马车穿过热闹的集市,热闹喧哗的声音里,他听见陆南枝说“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其实陆南枝不在意这个,对她而言清白这种东西早已在时间的洪流里磨灭了。 她只是担心陆呈桉会为了帮她退婚做出傻事。 陆呈桉没有回头,牙齿咬破了唇肉,口中一片甜腥味,他长睫微颤,灯火照在他眼睛上,那眼眸波光粼粼。 “嗯。” 他简短的应了声,嗓音沙哑。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身上有什么改变,他又岂能不知。 可是当她亲口告他时,他怎么就这么难受? 翌日,雨下的很大。 陆南枝躺在屋里,都能听见雨水砸在屋顶上的声音,她看画本子看的兴致正浓,有人走了进来,本以为是沈容煦,她头也不抬到道“阿煦啊,你要是还搞不定那个客栈,就别来找我,我真的不想理你。” “什么客栈?” 陆南枝听到熟悉的声音,皱眉“你怎么来了,进来也不敲门。” 她靠在床上,穿着藕粉色裙子,头发披散着,抬头看过来时,一张脸素面朝。 玉树不回答她的问题,免得二人吵起来。 他将一封信递过来。 “这次泉州水患,是我们的机会,若是能治理好水患,就是大功一件,太子没有功绩,皇帝又疼爱他,想必会任命他过去。” “所以呢?” 陆南枝问。 “我们要的是她们自相残杀,所以你只需要让他犯下过错。” 犯下过错,无非就是让他因为失误导致事情严重,在天灾面前,这犯错的后果是要由百姓承担的。 “知道了。” 陆南枝低声道。 下午的时候,前院传来一道消息,皇帝下旨派怀文候府小侯爷前往极北管制当地暴乱。 陆南枝听见这个消息,呼吸一滞,极北之地都是一些流放犯,常年寒冰。 陆呈桉明面上封官,实际上是打压。 他去了那种地方,还能回来么? 陆南枝回想起昨日,心口砰砰砰跳起来。 “去打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陆南枝低声道。 小兰花正要应下,门口传来声音。 “不用去打听了。” 陆呈桉的身影缓缓而来。 陆南枝站起来。 “哥。” 陆呈桉笑了,他坐下来,开口道“是我求的陛下。” “为什么?” 陆南枝不懂,他留在大理寺,留在皇城,以后的人生肯宁是顺风顺水,为什么要去选一条未知的路呢。 “父亲待会儿会去退婚,我这次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乖乖的,好好照顾自己。” 他即便要退婚,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林清月身上,没有必要用这个当借口。 “我不准你走!”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陆呈桉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这是我和父亲一致商量的结果,二妹,你别胡闹。” 陆南枝回想起那天自己躲在床后,后面听见他们父子二人的对话。 顿时明白了。 她头一次感觉自己做了错事,他不应该逼迫他算计他。 “陆呈桉,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再也不是我哥哥!” 她红着眼睛,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蹭蹭蹭朝着楼上跑过去。 陆呈桉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南枝郁闷的不行,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然而,陆呈桉一直没有赖哄她,他有太多事要做。 陆南枝靠在床头,嘴唇干裂。 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扭转。 陆南枝苦笑。 沈容煦最近都在研究泉州一带救治方案,以及地形研究。 今她总算是得了空闲,他手里提着从藤香林买的饭菜。 “小姐,姑爷来了。” 小兰花知道得有个人哄哄她家小姐,正好他就送上门来了, “让他走。” 陆南枝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这个人这么久才想起她来,他都觉得自己之前做的白费了一样。 “南枝,我进去了。” 沈容煦的声音含笑。 陆南枝不吭声,看着窗外的细雨发呆。 沈容煦将食篮放在桌子上,家里面的饭菜一个个摆上来。 香味扑鼻,陆南枝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馋的不行。 “你不是选个让我帮你关了那个客栈么?正好今天有个机会,你先过来吃饭,等会我带你去看热闹。” 陆南枝狐疑的瞥了他一眼“真的?” 沈容煦嗯了声“真的。” 陆南枝坐上他身旁,没骨头依然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我又累又困,心情还不好,你喂我。” “好。” 沈容煦递到她嘴边,她就张口吃下。 藤香林的饭菜很好吃,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挑的。 等着她吃饱不吃了,沈容煦才吃她剩下的。 以前她吃饭的时候小嘴叭叭叭个不停,这会儿看样子是真的心情不好,一句话也不说。 沈容煦占着嘴,也没有法跟她说话,气氛有些安静。 沈容煦吃完,将桌子收拾干净。 捏了捏她的脸蛋“去睡觉?” 他的眸光干干净净看不出来有别的意思。 陆南枝眨眨眼“我就想躺着。” 沈容煦笑了起来“行。” 陆南枝觉得没意思,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沈容煦原本只是抱着她,可是到后面不知怎的,贴着她的后颈缓慢亲吻。 陆南枝浑身上下都有点发热,娇娇的喘息。 沈容煦盯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低低的喊了一声。 “阿枝。” 陆南枝嗓音发颤嗯了声,听见他问“最近怎么不来找我。” 陆南枝委屈,“你都不理我,我去讨嫌阿,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得到就不珍惜了。” 沈容煦掐着她的腰转了一个面儿,让她正脸看着自己,笑着说“这不正在珍惜你么?” 陆南枝“……” “我最近忙,没有不理你,乖宝,别气了。” 他含着笑意的嗓音落在耳畔,陆南枝有点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哄人,还称她宝。 “你……喊我什么?” “乖宝贝。”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 陆南枝还行在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逐渐深了。 陆南枝累的不想动弹,还是想看看他是如何弄那个客栈。 陆南枝倒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容不下那客栈,而是觉得那客栈很奇怪,说不定能探查到什么,她又懒得动,就想着让沈容煦出手。 沈容煦穿了一身黑衣,身形挺拔。 和他穿白衣时温润如玉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这会儿的他显得雍容华贵,明明一身纯黑。 陆南枝心里啧啧称奇,他比给二人带了人皮面具,这才进了那家客栈。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掌柜的笑吟吟的问。 “上两个好菜,一壶酒。” 沈容煦扔过去一锭银子。 “好嘞!” 沈容煦拉着她的手,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周围人来人往,都是三教九流之徒。 谈话大多数围绕着女人和银子,说的话也是不堪入耳。 陆南枝面色不变,沈容煦听得皱眉,两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捂住了他的耳朵。 沈容煦抬头。 陆南枝压低声音“我帮你捂着耳朵,你就听不到了。” 沈容煦心中一暖,拿下来她的手“不用。” “我们在等什么?” 陆南枝夹了一颗花生。 “我前段时间在城内抓了一个欺辱民女的恶霸,发现他体内有种毒素,这种毒素不致命,却会让人上瘾,需要不停的获取这种毒素,身体上就会愉悦,而一旦获取不了,就变得异常暴躁。” 他声音压低,只有二人能听见。 陆南枝哦了声。 “我审讯之后,他说是从这里买来的。” 所以他是先看看,有没有和那个恶霸一样的人,他又是如何买到的。 这背后又有什么牵扯。 二人耐心等着,这里的菜不好吃,酒也是一样。 陆南枝吃了没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个中年男人拖着个女人从楼梯上扔下来,男人两撇胡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背着老勾引男人,看老子不得艹死你……” 男人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看着是个做生意的,可说出来的话如此粗鄙不堪。 沈容煦蹙眉。 那男人将那女人往桌子上一扔,人压了上去。 女人样貌清秀,身段极好,皮肤雪白,前凸后翘,在众人一阵阵起哄声里,女人媚笑着,一点受到屈辱的样子也没有。 陆南枝紧握的拳头松开,饶有兴趣的盯着,本以为能看见一处好戏,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沈容煦捂住了她的眼睛。 陆南枝伸手没巴拉动,耳朵还是能听见声音。 沈容煦不准她看,自个儿也闭眼,感觉她的眼睫在掌心眨了眨,有些痒。 她说道“不让我看,你也不许看。” 陆南枝感觉没过多久,就没动静了,周围人围着一圈,看不清状况。 她扫一眼,勾唇笑着说“还是容煦哥哥厉害。” 沈容煦疑惑“什么?” 陆南枝的唇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的语调慢悠悠的,眼神流转波光。 沈容煦脸瞬间滚烫,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沈容煦想瞪她,一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目光。 沈容煦抿嘴,“走。” 那胡子男人拐弯进了一个巷子,很快没了人影。 二人紧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进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门。 门外有人守着。 二人贴着墙,守门人一动不动站着,看起来武功很高。 沈容煦怕被发现,没敢走近,根据他的观察,这个院子周围应该有很多死士。 若是贸然闯入,那不就是打草惊蛇么? “走。” 沈容煦嘴唇翕动,无声开口。 陆南枝点头。 和她猜测的一样这里果然不是普通客栈,方才那个小门,应该是和客栈连着的。 她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把赵国给搅乱。 赵国看着一片太平盛世,内力如此肮脏腐朽,这样的地方,恐怕不只是皇城有。 沈容煦肯定是要铲除这里,并且找到背后之人。 “这事先不急。” 他看着陆南枝。 陆南枝知道他的打算,乖巧到点头。 “那我们回去,我好累哦。” 沈容煦嗯了声,在她面前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陆南枝欢喜的爬上他的脊背,心想他真的越来越上道了。 陆南枝唧一口,唇落在他脸上。 前往泉州治理大水的名单敲定下来,太子,工部士郎钱大人,以及沈容煦。 原本是没有楚相爷,皇帝怕太子出是,特意让他跟过去。 名单一定下来,第二日边要出发。 陆南枝作为沈容煦的未婚妻子,肯定得去送一送,然而她又不能分成两个人,要小银花扮演她又会被他识破。 出行的马车停在城门口,太子的马车金光闪闪的,不像是去赈灾,反而像是去郊游的。 陆南枝骑在马上,内心越发看不起他。 沈容煦看着城门口,目光深沉,昨夜二人难舍难分时,陆南枝答应他,今日来送她,为什么没有来? “沈二,我们走不走了?” 太子不耐烦的掀起车帘。 “走。” 沈容煦扯了扯马缰,落寞转身。 “等一下!” 第90章 红油抄手 沈容煦转身,看道小兰花策马而来,她身后空空如也,原本亮起来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沈二公子,我家主子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奴婢什么喊她都喊不醒,应该是累到了,主子怕您等她,特意留了一峰信给您,您看看。” 小兰花说着,递过来一封信,以及一块手帕。 手帕上绣了一朵墨兰,另一面到边角绣着一个小小的煦字。 信封上写着阿煦哥哥亲启。 这短短六个字,写的奇丑无比,不忍直视。 沈容煦目光温暖,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小兰花应了生。 陆南枝和沈容煦策马在后面跟着。 她见沈容煦将那封信收好,心里发笑,面上却啧啧一声。 “好浓郁的酸臭味。” 沈容煦心情好,没有跟她计较,只是道“毕竟相爷孤家寡人,体会不了其中滋味。” 陆南枝噗嗤一笑“本相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沈大人就别咬文嚼字了,还是想想到了泉州如何处理水患。” 最近天气不会,阴雨连绵的,又入了秋,天气冷飕飕的,太子贪图安逸惯了,一心享乐,他坐马车就当误了不少时间,到半道上,非要停下来休息。 钱大人好不容易跟太子出来一趟,怎么也要把关系攀上去。 在经过一个小县城的时候,找了一个客栈入住。 水患一事,陆南枝不着急,想办好差事的也只有沈容煦。 沈容煦脸色铁青,但谁让对方是太子呢。 房间内,沈容煦洗漱完,将发丝烘干,又翻出陆南枝给他的信看起来。 小姑娘写的的丑死了,歪歪扭扭的,跟小虫子在上面爬一样,勉强能看得清写的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不走心的情话。 他到目光落在最后一句话上,“阿煦哥哥,你若要是我俩有了孩子,像你还是像我呢?” 沈容煦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弯唇角,要是像她一样,肯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陆南枝不怕疼,又犟的很,这一点不能像她,女孩子还是娇贵点好,不能一个个人默默承担。 沈容煦来来回回将信看了好几遍,突然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陆南枝这字,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想了半天,快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楚茗的字,和她很像阿。 “楚茗……”他默默念出这两个字。 陆南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暴露的边缘反复徘徊。 她打了一个喷嚏,又将她伪装男人的东西给按上,她摸了摸喉结,这玩意也该换了。 陆南枝躺会去睡觉。 第二天,沈容煦找机会跟她说话,无意间提起一样“我记得楚大人似乎认识我未婚妻子”了。” 陆南枝想起当初沈容煦灌醉他酒,还探话。 当时他就怀疑什么,陆南枝不太清楚。 她若无其事的道“认识啊,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天天串门。” 串门串到她院子里去了? 沈容煦心中冷笑“是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南枝笑了笑“你要是想听故事,不如等你回去,让南枝讲给你听。” 陆南枝这会儿脑子打结,总得让他回去编一编,二人是怎么认识的。 沈容煦微微一笑,不吭声了。 他要是继续追问,陆南枝倒是还能猜一下沈容煦发现了什么。 然而她不问了,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沈容煦知道楚相精明,他说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的。 陆南枝防了他几日,见他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默默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放下警惕心。 马车行使了大半月,终于到了泉州一代。 泉州有三个县,一条大河连接,这片地势较低,河流较高,因每次下暴雨都会爆发洪水,而修建的堤坝根本抵挡不了,每年都会发生一次水患。 这里距离赵国太远,皇帝也够不着,朝廷拨下来的银两下面一贪污,所剩便寥寥无几,到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县衙早早有人等着,县令一看到太子,便迎接了过来。 他身子肥胖,眯眼笑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快堆一块儿了,身上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官服,脚上的靴子也破破烂烂的,贴着一个补丁。 陆南枝从上到下打量一眼,没吭声。 这县令看起来真穷。 县令先是给他们见礼,一脸笑意的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下官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特意迎接您。” 太子从马车上下来,黄色的长筒靴不小心踩到水洼,他烦躁的皱眉。 “本宫先去沐浴。” “是是是。”那县令立即应道。 陆南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感情这人不是来抗洪来了,游山玩水来了? 县令府邸很简陋,加上府里人丁稀薄,总共有三个院子,陆南枝只能和太子他们住同一个院子,然而一个院子有一间主屋,两间客房。 太子锦衣玉食惯了,定是不愿意和水挤一挤。 钱大人又是一个五十多的老头,陆南枝咬牙切齿,只能和沈容煦一间房。 县令说是精心准备的菜肴,实际上都是些青菜豆腐,唯一一盘肉菜也没几片肉。 太子脸色铁青“你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么?竟然拿这种玩意招待本宫!” 他一拍桌子,发了好大一通怒火。 县令诚惶诚恐的跪下,嘴皮子哆嗦着。 “微臣冤枉啊,殿下明鉴,县令府维持生计已经难得……” 他叭叭叭一大堆,每一个字眼都在表示自己很穷。 “一派胡言!” 太子不信,依旧是一脸怒气。 陆南枝道“殿下,或许县令府是真没钱。” 她说着,指了指头顶。 餐桌右侧上方少了一块儿瓦片,破了一个洞。 “殿下,我们都饿一天了,还是先用膳。” 她哄了太子几句,太子面色稍霁,这才肯坐下吃饭。 一众人用完一顿饭,陆南枝觉得奇怪的是,县令只字不提修建堤坝一事。 二人回到房间,沈容煦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南枝知道,她的噩梦要来了。 沈容煦关上门,抬手将外袍脱下,规矩的放在一旁衣架上,顺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见陆南枝站着不动,他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要事,沈大人还是早些休息。” 陆南枝嗯了一声,径直朝床榻走去,身后传来沈容煦疑惑的声音。 “你不更衣?” 陆南枝咳嗽一声“我不太习惯和旁人同床共枕,就不脱了。” 说着,她脱掉鞋子,躺到床里面,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沈容煦眸光动了动,也只能当做对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癖好。 陆南枝神经紧绷,视线一黑,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容煦也不喜和旁人接触,他偶然发现,他的身体并不排除这个楚相。 陆南枝见他没有其他举动,也不说话,迷迷糊糊快要睡去。 听见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楚兄身上好香。” 陆南枝脊背一下子绷直,瞬间没了睡意,若是她不回答,或许能蒙混过去,后果就是会引起沈容煦更大的怀疑。 若是回答,她又不知道沈容煦这句话什么意思。 陆南枝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二人痴缠欢好时沈容煦在她身上时说的一句话。 “阿枝好香。” 陆南枝翻了一个身“南枝送我的香粉,怎么,她没送沈兄?” 沈容煦倒也没多想,就是发现这味道和陆南枝身上的很像,他被楚相这话刺激到脸色铁青。 黑暗里看不太清。 陆南枝等了半天,都没见他吃醋生气,而是慢吞吞吐出两个字“娘炮。” 娘炮陆南枝“……” 看在她不是真男人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 “那个县令,有问题。”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翻身,这会儿倒是极有默契。 “你哪里看出来的?” 陆南枝问。 “眼神不真诚,装的倒是挺像那回事的。” 陆南枝噗嗤一笑。 “你看人家眼神就知道了?” 跟个神棍一样,神神叨叨的。 沈容煦用眼神瞪她“那你呢?” 陆南枝道“首先呢,我来时探查过这两年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数据可观,除了赈灾所需,县令府哪怕再穷,也不会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更何况,太子登门,就算再清贫的官员,都不敢怠慢太子,还张口叫穷,突出自己为了抗洪做出多少牺牲,最重要的一点,他只字不提抗洪一事,一般上面的官员到下面办事,吃饭什么都是其次,他一点也不着急抗洪一事,可见装出来这些,只是应付太子。” 她不疾不徐的说着,平淡无奇的声音莫名有些悦耳。 沈容煦观察的是县令这个人,陆南枝观察的却是他做的事。 二人各有千秋。 陆南枝听起来更可信一些。 “这个我们暂且不论,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好洪水一事。” 沈容煦赞同她说的,嗯了一声。 陆南枝不再说话。 二人逐渐睡过去,沈容煦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抱着陆南枝睡觉,而且很真实。 梦醒的时候,他怀里却是多了一个人,是楚相爷。 沈容煦眉头一皱,收回自己的手,顺便将人推开。 陆南枝睁开眼,打了一个哈欠。 二人用过早上去九,太子还没起,派人传话说自己这几天赶路太累,今日先不去。 陆南枝和钱大人商量一番,先不管太子了,他们先去看看情况。 这几日没下雨,大河没有上涨的趋势,安全且平静。 陆南枝几日策马过去,围绕着贯穿连接三城的大河巡视,其他两座城还好,严重的是这里城边。 那块地势中间高,两边低,又挨着一片荒芜的林子,很容易出事。 沈容煦曾研究过图纸,然而今日见到这河流,才知道治水之难,他做出来的那些法子,不过是纸上谈兵。 这一路走来,几个人鞋子已经湿透了。 “我觉得我们分头行动,把三个县城的河流和有问题的堤坝巡视一遍,记录下来。” 她们眼里看见的问题,和在朝堂上下面递上来的图纸,包括问题所在,有很大的出入,若是要研究出最正确的拯救方式,必须实事求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糊弄。 这话又和沈容煦想到一起去了,他欣赏赞同的目光看了陆南枝一眼。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 二人忙活来一天,陆南枝感觉自己双腿都要跑断了。 中午又没时间用膳,这会儿又太晚,她本来想着去厨房找一点吃的垫一下肚子。 厨房灯火通明,她抬脚踏入,远远瞧见里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墨色长袍,身上挂着一个围裙,一截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握着锅铲,娴熟的忙碌着。 他眉眼沉静,游刃有余,整个人像是超凡脱俗的贵公子,偏偏他又身处于极具生活气息的厨房。 那画面舒展开来,又一幕幕的性格,暖光的光线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一滴汗珠滚落。 他明明是是不食人间烟火气,而如今身处烟火地,这两种奇妙的感觉交融,让她看的入迷。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样,他就站在哪儿,随意一个动作,就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陆南枝听见自己到心跳声。 沈容煦听见动静,扭头看过来“回来了?” 陆南枝愣愣到走过去,“这是什么?” 她看着碗里。 “红油抄手,一起吃我煮了很多。” 沈容煦没有拼命干活儿到习惯,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了,正好路过菜市场,就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做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 陆南枝扬唇一笑。 沈容煦分给她一碗。 红油抄手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陆南枝饿的不行,拿起筷子放嘴里一个,又辣又烫,她又不舍得吐出来,只能吞下去,胃里都是滚烫的。 陆南枝嘶嘶两声。 沈容煦无奈摇头“你慢点吃。” 陆南枝笑了笑,冻的冰冷的手捧着碗。 沈容煦目光落在她手上。 听见她嘟囔“冻死我了,你怎么还有空回来做吃的。” 沈容煦不回答她的问题,疑惑的询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小?” 第91章 洪水来临 陆南枝面色不变,开口道“年幼时四处漂泊,吃不饱饭,因此比寻常男子长的瘦小,沈二公子,你不会看不起我罢?” 沈容煦放下心中疑虑,温和的笑了笑“不会。” 陆南枝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警惕起来,沈容煦心细如发,一不小心就回被他看出端倪。 二人低头吃饭,辣的陆南枝脸蛋红扑扑的,嘴唇也有些红。 “还吃吗?” 沈容煦一碗已经见了底。 陆南枝嗯了声“吃。” 沈容煦起身去煮。 二人吃完一顿饭,结伴往回走。 翌日,二人将想法说给太子以及钱大人。 太子表示赞同,起身和他们一块儿去,然而到了地方,并没有干活儿的意思,让他们自个儿干。 陆南枝习惯太子这做派,沈容煦不太高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三个人劳心劳力勘测地势,又商量了几日,选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这条大河附近有一条清水河,清水河不够宽大,却足够长,尽头连接一片稻田,若是将这大河挖出来一道渠,将两条河水连接,这件事便可解决。 但是有弊端,两条河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若要挖渠,那必然会破坏百姓的家园,而且需要花费人力物力。 如果是简单的修补一下堤坝,那他们来这里也没有用处,皇帝派她们过来,就是勘测实情,彻底解决。 三人原本想找太子汇报这事儿,然而却没找到太子的人。 后来一问府里的下人才知道,县太爷领着太子出去游玩了。 沈容煦气的脸色铁青,若不是皇帝让太子执意过来,这会儿来的是三皇子,也就不会这样麻烦了。 “去寻太子,总要让他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容煦很乐意看见太子无担当无作为,然而目前更重要的抗洪一事。 陆南枝道“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大人先去。” 沈容煦劳心为民,她可不是什么好官,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够不错了。 更何况,惹怒太子对她没什么用处。 沈容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有些错愕,回过神来冷淡说道“沈某可是记得来之前陛下嘱托大人好好照看太子,若是他日回到皇城,陛下问起来,在下一定如实禀告。” 陆南枝“……” 她就不能有点独处时间,这两天天天穿着这身衣裳,又是累的满头大汗的,陆南枝还想捣腾一下自己。 她挤出一个笑容“好,本相爷跟你去就是了。” 沈容煦这才满意。 三人找太子,找到一家风月场。 沈容煦看着眼前“怡红院”三个打字,眉稍微皱。 陆南枝开心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走,沈兄。” 她个头矮一截,沈容煦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扯的身体一弯。 这怡红院比起皇城的青楼档次低了好几个。 陆南枝看不上眼,姑娘也次的很。 楼上天字房,县太爷站在门口,房门紧闭。 “殿下呢?” 陆南枝询问。 县令一看到他们,一脸惊慌的行礼“各位大人怎么来了?殿下在里面玩呢。” 见沈容煦上前,他伸手挡住。 “我有要事禀告太子,让开。” 沈容煦淡淡开腔。 里面传来一阵娇笑声。 “这不太方便,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 沈容煦有些愠怒,只要一想到日后国家会交到这样的人手里,他就心口烦闷,气的牙痒痒。 “我再说一遍,让开!” 陆南枝头一次见他生怎么大的气,不是因为自己而生气,她站在后面,津津有味看着。 沈容煦一脚踹开了门。 陆南枝看着他气势汹汹的冲进去,站在原地没动。 里面传来一阵尖叫声,以及太子的怒骂声。 紧接着好几个女子哭哭啼啼,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 她眨眨眼,饶有兴致的迈进去步伐。 太子提着裤子起来,抓起床边的一个银制酒壶朝着沈容煦砸过来。 陆南枝看着,嘴角勾起,他们这些皇室中人,似乎都喜欢拿东西砸人脑袋。 她还以为沈容煦这么忠君爱国一个人不会躲呢,结果他侧身避开了,那个酒壶滚出老远。 就连沈容煦头发丝也没捧着。 不只是陆南枝惊呆了,太子也没想到。 他气冲冲的走过来“你敢躲?” 沈容煦抬眼看向他,眸光清冷“臣并无过错,为何要躲?臣倒要问问殿下,您来泉州,是来赈灾救民,还是寻欢作乐?” 他虽然称呼太子为“您。” 但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满满都是讥讽。 太子不傻,然而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出,他有些心虚“当然是赈灾救民。” 沈容煦道“那就请太子明日和下官等人一同处理赈灾事宜!” “本宫很放心你们,你们好好办差,等他日回京,本宫一定在父皇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 太子笑着说,抬手就要去拍拍他的肩膀。 沈容煦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转身道“好啊,那这差事下官也不办了,下官这就回京请罪,太子就等着下官的弹劾奏章罢!” 他掷地有声说着,拂袖而去。 太子跟上去,急急道“本宫跟你们一同就是了!” 陆南枝“……” 沈容煦脚步一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下官这就跟殿下汇报此事。” “好好好。” 太子没想到这沈容煦听温和一人,做起事来这样决绝强势,他是一点歪心思都没了。 几个人聊到深夜。 陆南枝一家疲惫不堪,回到房间连脸也懒得洗,倒头就睡。 沈容煦身为锦衣卫的小头领,这些年跟着锦衣卫指挥使跑过不少地方办案,因此不觉得有什么。 他洗漱完,楚相已经睡得很熟了,她睡觉是习惯向左侧躺,还喜欢一只手压在另一只胳膊上。 沈容煦看着,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他拿起来一块热毛巾,轻轻擦过她的脸。 要是搁在遗忘,陆早就被惊醒了,可是这会儿她太累,毫无知觉。 沈容煦的手指捧了碰她的脸颊,触感温热柔软。 他收回毛巾,摇头笑了笑,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会觉得楚相爷就是陆南枝,他们身上有太多共同点,一样丑的字,一样的香味儿,一样大小的手,一样的习惯动作和眼神…… 尽管她装的再像另一个人,一些深埋的习惯不会改变。 沈容煦正要将毛巾放回去,眼角到余光却瞥见她脖颈和下颌线连接到地方有一块儿翘起皮,小到几乎看不见。 沈容煦目光死死盯着,那是人皮面具边缘翘起的弧度。 沈容煦没有着急揭开它,他用湿毛巾擦脸都不管用,更何况直接用手撕。 他曾在书上看见过,有些用活人的皮做出来到人皮面具,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以特殊药物贴在脸上,一般人发现不了端倪。 若不是这一个小小的翘皮,沈容煦都要被蒙混过去了。 怪不得,她睡觉衣裳都不脱,原来是怕他发现。 陆南枝对此一无所知。 要是搁在以往,沈容煦起来都会喊她。 可是这日她睡醒,都快到午时了。 身边空无一人。 陆南枝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这样正好。 她吩咐下人烧了一通热水,好好的泡了一个澡。 陆南枝将胸前缠绕的白布一圈圈的取下来。 顿时感觉又疼又胀,以前都没有勒过这么久,脸上也被人力面具勒出红疹子。 陆南枝心里把沈容煦骂了几十遍。 她默默揉了揉,是在难受的厉害。 屋顶,沈容煦看着她露出那张熟悉的脸,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觉得惊吓多还是庆幸多。 他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便看见她脱掉衣袍,摘掉身上伪装的东西,赤着脚踩进浴桶里,她闭上眼,手伸到前面。 沈容煦喉结动了动,将瓦片盖好,默默下了屋顶。 这事他不知干过一次,还都是同一个人。 有点让人难以启齿。 陆南枝总算揉舒服了,她惬意到玩起水来。 挖渠一事事关重大,太子看着沈容煦计算出来的那张数目单子倒吸一口冷气。 就算他是太子,也不敢决定这么大一笔开销。 沈容煦这是想搬空国库啊。 “有没有其他法子?” 太子将账单推过去,一副不愿意接受的模样。 沈容煦淡淡一笑“不如殿下想想?” 这话摆明是在刺他。 太子被怼的哑口无言,“本宫得向父皇请旨。” “好,殿下可以先请示,我们这边得先开工,殿下先命令周围的县衙送银子和物料以及官兵过来。” 太子还在犹豫“我们是不得等父皇答应了再说。” 沈容煦道“等不了了,光阴不等人,到时候殿下送信来回就得一个月,到那时候我们工程已经进行一半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立马动工,等着朝廷拨款下来正好到用的时候。 陆南枝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也跟着附和“对,这事儿不能拖,多拖一天百姓就多一天危险。” 太子不以为然“我们来这儿这么些天,就没下过雨。” 这地方除了有点穷,看着也没有什么地方有伤害。 “殿下。” 沈容煦抬眼看他。 太子烦躁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午。” 二人从院子里出来,远远看见一位身穿绿罗裙的姑娘撑着伞走来,姑娘长的柔弱娇美,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臣女见过三位大人。” 那声音也是柔美动听,如莺歌一样。 陆南枝笑着询问“姑娘是?” “绿萝!” 身后传来太子的声音。 那位绿萝姑娘抬起头,目光盈盈的看着他们身后的太子。 陆南枝“……” “小女绿萝,见过殿虾。” 这下不用猜陆南枝也知道这是谁了,八成就是县令的闺女。 这县令也是个狠人,明知道太子风流,玩起女人一套一套的,还把自己打女儿送到太子跟前。 这绿萝姑娘也是有意思,为了映衬她的名字,穿了件这么绿的裙子。 不过长的确实很美,不同于林清月那种大家闺秀一样的清丽相貌,也不是李青芒那种楚楚可怜娇小可爱,而是柔美安静,宛若烟雨中的江南女子。 太子怎么快就忘了他金窝藏娇的李青芒。 毕竟对方是县令之女,太子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只是扶她起来的时候,顺便摸了一把她的小手。 沈容煦蹙眉,及其反胃他这做法,想去当初在太子府,陆南枝给他庆生跳舞,他便拉了陆南枝的手,沈容煦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 “殿下,各位大人,你们这几日为了抗洪一事辛苦了,小女特意准备了菜肴,各位不妨赏脸,一起用午膳如何?” “好啊!” 太子一口应允。 陆南枝抱着看好戏的目的,一起去了。 “这些都是我家小姐亲自做的……” 绿萝姑娘身边的婢女仰着下巴,一副傲娇样儿。 仿佛她们家小姐做的饭菜有多牛逼一样。 绿萝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家快吃,等到下午还得忙。” “你也一起。” 太子拉住绿萝姑娘的手臂。 绿萝姑娘也不介意,只是道“这不太好。” “本宫让你做你就做。” 太子摆谱。 绿萝姑娘就坐在陆南枝身边。 陆南枝上下扫了一圈儿,没说话。 沈容煦低头吃饭,顺带给陆南枝夹一筷子。 陆南枝受宠若惊。 沈容煦低声道“快点吃,吃完了还有事干。” 陆南枝哦了声。 低头吃起来。 几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太子殷勤的跟绿萝说话。 饭还没吃完,外面突然下雨l了。 一开始只是小雨,可是到了后面,雨势突然变大。 这城里有三处堤坝坏掉到地方,若是雨打了,水溢出来,那不得完蛋。 沈容煦站在屋檐下,吩咐铁衣找来斗笠,他戴上去,把腿上了马。 陆南枝紧跟上去。 二人干到的时候,士兵正在搬着大石块往堤坝周围堵着。 周围声音嘈杂。 沈容煦帮着他们搬东西,那一大块儿地方很快被堵上。 沈容煦指挥士兵往高处走,雨越来越大,水流不断涌动着,硬生生将石块冲出一个缺口。 陆南枝推着一车沙袋过来帮忙,二人往上堆满。 可还是抵挡不了,陆南枝听见呜呜的风声,将沈容煦卷入水流的漩涡中。 第92章 大门暴乱 “沈容煦!”陆南枝大喊一声,伸手抓住他。 陆南枝一手抓着车,眉头紧蹙。 雨越来越大,陆南枝拉着他,艰难的无法离开这片地方。 士兵站在山头,大喊道“快救人!” “大人还在下面。” 陆南枝呛了一口水,激流涌动着,大片大片的堤坝开始倒塌。 “松手!” 沈容煦大喊一声。 再这样下去,二人都会被河流冲走。 陆南枝不肯,她死死握着他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开。 “我让你松手!” 河流涌动,一股罡风将陆南枝掀翻,她抓着那车子的手松被迫松开。 “陆……楚茗!” 沈容煦大喊一声,奋力抱住她。 士兵的绳索扔下来时,已经完了,只能看着消失在洪流漩涡中。 陆南枝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漂泊了多久。 她趴在一根木头上,沈容煦驮着她前进。 陆南枝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潮湿的山洞。 山洞黑漆漆的,甚至能听见老鼠的声音。 陆南枝坐起来,身边躺了一个人。 陆南枝定睛一看,是沈容煦。 她伸手晃了晃他“沈容煦!” 陆南枝一连喊好几声,他躺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南枝吓得还以为他死了。 他伸手,探了探他到呼吸,人海活着。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冰凉冰凉的。 陆南枝皱眉,她撑着从山洞里走出去,外面是一片山林,到处都是积水。 她原本想找木头生个火,可地上这些柴火,都是湿的。 陆南枝泄气,她回到山洞。 那些士兵应该会过来找他们? 陆南枝实在没有力气扛着他回去。 陆南枝探了探他脉搏,她只学过几天用毒,没学过医术,摸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是湿漉漉的。 陆南枝靠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伸脚踢他“沈容煦!呢醒醒我们回家,我可不能死在这儿。” 外面应该没有危险了,若不是为了救他,她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沈容煦还是一动不动,躺着跟个死人一样。 陆南枝起身,“我走了,如果我能找到出口,找人回来救你。” 上次在那个密室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受伤不能走,沈容煦找人回来救她。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快死了,怕他不肯走,就骗他硕自己没事幸好那次沈容煦及时带人回来。 陆南枝想到这一茬,没走两步,脚步一顿。 她当时是清醒的,不如等沈容煦醒来她再走? 陆南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任命似的坐回去。 “看在你爱我爱的不能行的份儿上,我就再等等。” 她这会儿除了冷,就是手疼,没什么问题。 陆南枝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沈容煦虚弱的睁开眼,他脸色苍白的坐起来,从袖袋里翻出赖一瓶药,倒出来一粒服下。 “你醒啦?陆南枝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陆南枝看见他吃药,想起他会医术的事儿,连忙问“你没事?” 沈容煦摇摇头,一脸虚弱的说“难受。” 陆南枝严记着自己楚相爷的身份,并不吃这一套,踢他一脚,“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就给我起来!” 正在装虚弱的沈容煦“……” “走。” 沈容煦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陆南枝生怕他发现什么,甩开他的手,沈容煦不放。 “你手受伤了。” 陆南枝看了一眼,淡淡嗯了声“没事,不疼。” 她一脸不在意,像极了他每次受伤被他看见时隐忍倔强到模样。 沈容煦心疼,看起来比她还在意“都磨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习惯了,真没事,我们回去。” 陆南枝推来那么多趟车,又是搬石头的,早就磨破了,血肉模糊一片。 陆南枝之前干过不少重活儿,但又怕别人发现娇养的小姐授粗糙,每次有了茧子都会用刀子去掉,涂上药养着。 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陆南枝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觉得他莫名其妙的关心有些烦人。 “走,我扶着你。” 见她烦自己,沈容煦没在多言。 陆南枝判断了方向,一路上绕开水多的地方。 半路上,沈容煦轻声问“堤坝崩塌的时候,我让你松开我,为什么不松手。” 这句话,问的陆南枝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只是抓住他的那一刻,她就不愿意松手,因数太多了,她数不过来,也不知道那条是真正到原因,或许是她这辈子都不想承认的。 “换一个人我也不会松手。” 这句话她不知道再回答沈容煦,还是回答她自己。 “是大人!” 远处走过来一只巡逻的官兵。 陆南枝脸上一喜。 这次下雨,洪水有冲来一次,比上次还严重。 无数房屋被冲毁了,百姓只能住在简陋的棚子里,还会担心会不会下雨。 医馆躺满了了受伤的百姓,一些百姓的尸体停在县衙门口。 陆南枝他们过去的时候,县衙门口发生一阵暴乱。 哭泣声叫骂声,百姓和官兵撕打,闹的不可开交。 “怎么回事?” 沈容煦低声问。 一名官兵说道“太子殿下下令将这些尸体捎回,这些失去百姓的亲人们不肯。” 沈容煦缓慢站直了身体,他温声吩咐“让官兵住手,把百姓拉开。” 这一队官兵立即将暴乱的百姓拉开。 一个老妇人跪在一个担架前哭的昏天地黑“我的儿啊,你死了让娘怎么办?这些丧尽天良的官兵,死了也不让你好过……” 沈容煦站在那,身形笔直,他开口道“丧尽天良?什么时候守护你们生死安危的官兵,可以用丧尽天良来形容?” 老妇人擦着眼泪看向沈容煦,所有人在这一刻目光看向了他。 沈容煦淡淡道“太子殿下下令焚化尸体,为的是更多人的安危,从古至今,无数次洪水之后必有瘟疫,而这些源头,大多来自于腐烂的尸体,我们可以不焚烧尸体,可是一旦有了瘟疫,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丧失性命,谁负责?你们吗?还是我?或者又是太子殿下?” 老妇人愣愣的看着他。 第93章 太子遇伏 沈容煦道“你们最不该指责的就是你们面前的官兵,他们每天没日没夜修建堤坝,找回受伤和去世的百姓,得到的却是一句丧尽天良,每一个平凡又伟大的人们,都值得被尊敬,我知道你们伤心,也不能忍受自己的至亲连一具完整尸体都没有,可是人活着,就要有所取舍,你们觉得,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哪个更重要?” 陆南枝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明明已经累的不行,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站的这样有气势。 大门口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沈容煦绕过他们,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进去。 陆南枝连忙跟上去,原站的好好的沈容煦身形一晃。 陆南枝连忙扶住他,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她有些诧异,大夫过来了一趟,说是高热,高热到极致就会感觉浑身冷。 沈容煦就是这个状态,难得他能走这么远的路,还在门口当误时间说出那些话。 陆南枝以前不了解他,对他挺不屑的,完全将他看成和那些世家贵公子们看做一起。 然而今天这一番话,让陆南枝对他有些改观。 陆南枝将他头上的毛巾取下来,又沾水拧干,来回反复几次。 铁衣知道自家主子生病了,急匆匆跑过来,便看见陆南枝正弯腰给他换毛巾。 要知道二人一向不对付,铁衣怎么看这个画面,都有一些诡异。 “主子如何了?” 铁衣轻声问。 陆南枝摇头“没事,就是发了高热,外面状况怎么样了?” “那些尸体已经尽数焚烧,只是水灾冲走了很对百姓,受伤的已经堆满了医馆。” 陆南枝想了想,开口道“既然你来了,那你好好照顾你们公子,我去看看。” 铁衣应声道“是!” 陆南枝来到医馆,里面乱糟糟的,人手不够用,还都是士兵帮忙拿药煎药。 医馆就跟被抢劫了一样,一片狼藉。 陆南枝帮着照顾伤员。 陆南枝最怕的就是有瘟疫,一旦有了,这件事就麻烦了。 一下午出了不少乱子,好几个医馆,要么就是没药了,要么就是百姓抱着自己没有救回来的亲人闹事。 陆南枝至始至终没有见到太子,不用想她也知道,肯定是陪着那个青萝姑娘在哪里卿卿我我呢! 陆南枝也不让人喊太子,这人没什么用,来了也是个麻烦。 夜晚,陆南枝抬脚进了一家客栈,客栈空荡荡的,都没有人。 掌柜着坐在柜台前唉声叹气。 “来两个菜,一壶酒,煮碗面!” 陆南枝坐下。 掌柜的立即让小二去办。 很快,饭菜端上来了。 陆南枝吃几口菜,喝两口酒。 她靠窗而坐,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穿一身黑,头上带着个斗笠。 那人径自来到她面前,坐下来,随手摘掉头上的斗笠。 “小二,添副碗筷!” 小二应了声,将面端上来,又给拿了一副碗筷。 陆南枝上午在府里也就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这会儿饿的不行,埋头吃起来。 “说,什么事儿?” 玉树倒了一杯酒。 陆南枝狼吞虎咽的吃完,擦擦嘴。 “帮我盯着那个县令,我想从他身上搞一笔钱出来。” 玉树嗯了声“知道了,其他呢?” 陆南枝敲了敲桌子,“我们那座矿石,应该开采出来不少金子?” 玉树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默默的看着她。 她继续开口“我需要一批药材,你拿一部分金子,卖给秦爷,拿着钱带一批药材过来。” 玉树眯眼“你要救这城中百姓?” 陆南枝嗯了声“除了救治百姓需要的,还要一批抑制瘟疫爆发的药材。” “行,那我去请示师父。” 他一脸愠怒,陆南枝拉住他的手,“不要让师父知道。” 师父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处罚他。 “那这事办不了。” 玉树语气冷淡。 陆南枝总不能亲自去办,“就这一次。” “不可能,你也知道,我们的银子是干什么的,你若是拿他们救这些赵国百姓,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陆南枝跟着他出了客栈“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师兄,就当我求你。” 陆南枝哪里用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玉树眉头紧锁。 “你提条件,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玉树愣了,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笑了,“好啊,你吻我,我就答应帮你。” 陆南枝忍不住皱眉。 玉树抬脚要走,陆南枝将他拉进旁边的巷子里,踮起脚尖就要问她。 她如此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玉树伸手挡住,少女柔软的唇,轻轻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就在那一刻,玉树浑身升起一股燥热。 他一脸嫌弃的推开陆南枝“你可真行,我还以为你跟沈容煦睡了之后,就非他不可了呢。” 陆南枝盯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玉树呵呵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一样说道“有天晚上我去找你,听见你在屋里喘……” 陆南枝听见这话,想也没想,对着他就是一脚。 玉树也不躲,结结实实挨她一脚。 他也不生气,笑了声“我还以为你对他情根深种了呢,这么容易就献身了,看来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这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陆南枝脸色阴沉的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玉树啧啧一声“让我猜猜,是什么把柄呢。” 他摆明是看她笑话,陆南枝也不指望他了,拔腿就走。 玉树哎了一声“说到做到,我帮你就是了。” 他今个儿故意测试她,倒没想真的让她献吻,只是看看她有没有一头栽到沈容煦身上。 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陆南枝明白如今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回之一笑“那就麻烦师兄了。” 陆南枝回到院子里,下人说沈容煦已经醒来了。 简陋的床塌上,沈容煦虚弱的靠在床头,正端着药碗喝药。 “感觉怎么样?” 沈容煦将碗递给一旁的铁衣,“这次多谢你救我,外面情况如何?” 陆南枝拉出来一把椅子坐下。 “你说完那些话后,那些百姓就答应焚烧尸体。” 沈容煦欣慰一笑。 铁衣端过来饭菜,是一人份儿的,并没有给陆南枝准备。 陆南枝伸手接过来碗“我喂他,你下去,关上门。” 铁衣看了一眼沈容煦,沈容煦没有阻拦,他明白意思,连忙退出去。 粥有点热,陆南枝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沈容煦这会儿病怏怏的,垂着眼皮,模样有点乖乖的。 看的陆南枝心软,喂粥的动作放的很温柔。 沈容煦偷偷看了她一眼,二人之间难得没有针锋相对。 “给我讲讲外面的情况。” 陆南枝嗯了声,仔细说了她知道的那些。 沈容煦道“你派人去其他县城借药材罢,谁肯借的,都登记下来,洪水结束上报朝廷论功行赏。” 这法子陆南枝也想过,只是觉得不是那么可靠,首先离得远的时间肯定借不到,近的那些不趁机涨价就已经够好了,更何况是借用。 沈容煦道“让太子去。” 陆南枝坐着不动“我可使唤不起太子。” 此事迫在眉睫,她却不愿意得罪太子,沈容煦脸色一沉“你不去我去。” 陆南枝没想到这人生病也这么瞎折腾,“随便你。” 自己不爱惜这条命,还指望别人爱惜他么? 沈容煦艰难的换好衣裳,也不搭理她,出门去了。 陆南枝跟过去。 太子就在隔壁,一阵轻快的乐声传来。 沈容煦敲门。 “谁呀?” 乐声一停,里面传来太子懒洋洋的声音。 “我!” 沈容煦感觉,自己若是看到太子又在寻欢作乐,肯定会气死。 太子的贴身侍卫开了门,一脸殷勤笑意的将人请进去。 里面到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太子面前摆着好几盘新鲜瓜果,那位青萝姑娘在一旁抚琴。 想起上次的事儿,太子抓起一旁的折子打开,低头看着,生怕这沈容煦又抓到他什么把柄,然后去皇帝面前说话。 “沈大人阿,你这还生病呢,怎么来了,快坐。” 沈容煦知道他再装样子,哪怕装样子也是好的,他坐下来,将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撂下一句话“若是太子殿下亲自去借用药材,定然能够成功,下官相信殿下的能力。” 太子撇撇嘴,心想谁愿意那么费力去接药材,但这沈容煦话说的再理。 倘若他这趟真的借到了,父皇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殿下,您意下如何?” 沈容煦笑容温和。 太子嗯了声“借,本宫身为太子,拯救黎民百姓是理所应当!” 沈容煦笑了“好,那下官这就让人准备一下,殿下这就出发。” 太子“……这么快?” 沈容煦嗯了声“事不宜迟。” 二人从太子房间出来。 陆南枝忍不住朝着沈容煦竖起一个大拇指“牛逼啊你。” 沈容煦瞥她一眼“相爷还是尽快调拨人修建堤坝。” 陆南枝嗯了声“知道。” 但是太子独自一人出去借药材,是她的一个机会,她没忘记这次来到目的,弄死太子,就算弄不死,也得搞得他半身不遂。 陆南枝心里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但对于太子这种人来说,不算恶毒。 陆南枝心里琢磨着,联系了她在这里的暗庄。 陆南枝着手处理修建堤坝和挖渠引流一事。 这是一项大工程,她不单要指挥,还要亲自下去示范。 太子那边传来消息,借药材很顺利,就在太子带着草药折回来的时候,却遭受了伏击。 沈容煦听见太子身边人汇报,脸色骤然一便,让太子去借药材,是他想出来的法子,若是太子出了是,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 “带我过去!” 沈容煦让人准备了马,都没来得及和陆南枝打招呼。 陆南枝听说沈容煦去救太子,露出一个笑容。 太子经过两个县城,有一条必经之路,那就是月牙桥。 沈容煦急匆匆赶到,月牙桥另一边道路的绳索已经被人砍断了,两边距离很远。 “太子殿下进入这边那座山谷,便遭到了伏击,属下等人护着太子先走,殿下带着粮食经过这道桥,绳索突然断了……” 沈容煦看了一眼那悬崖,地下烟雾缭绕,看不见底。 “去找绳索,下去救人。” 侍卫应了声,心里却在想,这么深,太子还有活路么? 沈容煦没有那个闲工夫帮着找人,而是去看了地上那些刺客的尸体,又观察了一下地形。 这里确实能藏匿刺客,可是太子殿下有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借粮食,很少有人知道行踪,这件事一看就是特意计划好的。 究竟是谁呢?首选排除楚相,他依靠太子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若是太子出事,对她没有好处。 可沈容煦实在想不出来。 那些尸体上也没有发现用到线索。 陆南枝这边每日每夜的赶工,身怕又下雨。 她刺杀太子一事做的隐蔽,若是沈容煦还能查出来一个结果,或者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跟他姓。 过来几日,沈容煦回来了,还带着身受重伤的太子。 那些借来的药材都坏了,捡起来能用的不过一车。 然而他将药材送到医馆,发现医馆的药材充足。 百姓们也都逐渐好转。 沈容煦颇为诧异,听见下人提起,是楚相掏腰包,让人采购药材。 百姓口口相传,原本因为上次焚烧尸体一事对沈容煦的崇敬换成出茗。 太子被他找到的时候,一根树枝险些穿过他的腰部,身上也摔得都是伤,有气出没气进儿了。 太子躺在县令府的床上,依旧昏迷不醒。 陆南枝办完事,听说太子回来了,变过来看他。 太子没死,让她有些失望啊,若是太子死了,这事儿最大的责任就在沈容煦。 而楚相自掏腰包救死扶伤,皇帝少不了赏赐她,又赚了一个舍己为人的好名声。 陆南枝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太子没死也成,沈容煦脱不了关系,他不可能查到她头上。 陆南枝看了一会儿太子,二人一前一后出来。 陆南枝一脸急切的问“凶手可抓到了?” 沈容煦摇头“一点线索也没有,楚兄觉得,谁有可能对太子下手?” 第94章 偷盗账本 陆南枝似乎在想,她沉思片刻,开口道“太子的行踪除了你我之外,就是钱大人和县太爷,如今看来,县太爷嫌疑最大。” 沈容煦看着她,不说话。 陆南枝眉头紧锁,又道“我已经派人盯着县太爷,这事儿交给我处理。” 太子受伤病危,一直处于昏迷中。 沈容煦怕太子出了什么事,寻了好药治疗他,没日没夜的看守。 渠道挖到一半,筹集出来的银子都用光了,下旨让他们停工。 皇帝得到太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陆南枝听见皇帝让停工的消息,手里的铁千重重摔在地上,她寒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这活谁爱干谁干,她不干了! 陆南枝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愉快的哼着歌儿,她正穿衣裳的时候,外面穿来一阵敲门声。 吓得她连忙把衣裳穿好。 沈容煦站在门口“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好好干……” “你去干,我照顾太子。” 陆南枝双手环胸,那意思一点不想干了。 沈容煦无奈叹气“太子这几日断断续续高热,每一刻钟需要换一次巾帕,每日身上各处伤口都需要换洗上药。” 本以为她会嫌麻烦从而放弃,陆南枝扬了扬下巴“行。” 陆南枝二话没说,照看太子去了,将渠道那个烂摊子丢给沈容煦。 沈容煦才知道这事儿有多么棘手,也怪不得陆南枝会因为皇上下令停工就这么容易甩手不干了。 陆南枝怕是早已厌烦了。 这边陆南枝照顾太子,也没怎么尽力,反而是青萝姑娘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挣着抢着照顾太子,攀龙附凤到心很强势嘛。 陆南枝头一天来这儿的时候,青萝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沈大人怎么不过来了?” 陆南枝觉得她管的真宽,面儿上不显露,笑吟吟的说“沈大人去处理公务,以后换我照顾太子殿下。” 青萝姑娘好似闷闷不乐的垂下头,不说话了。 照顾太子却是尽心尽力,陆南枝虽说自己来照顾太子,实际上来了之后便往躺椅上一靠,吃水果嗑瓜子,随便看些画本子。 这天陆南枝看的没劲儿了,吩咐下面儿人好好照顾太子,一个人准备去觅食。 经过一个院子拐角,听见墙的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沈大人,这是小女亲手做的桂花糕,您这些天忙里忙外辛苦了。” 沈容煦没有多想,正要伸手接过来,又听到她小声抱怨。 “不像楚相爷,每日躺在那儿吃吃喝喝,什么事也不做……” 沈容煦收回自己的s后,目光静静的看着青萝姑娘。 青萝茫然,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知道为什么楚相爷躺着什么也不干么?” 青萝疑惑的啊了一声,摇摇头“不知道。” 沈容煦道“在半个月前,楚大人每日除了处理那些商伤患,若不是她那几车药材到的及时,一旦瘟疫爆发,青萝姑娘觉得自己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跟我告状?另外,她同士兵一同挖渠,搬砖提泥,士兵不休,她也不休,累的双腿水肿,手伤还未愈合便再次裂开……” 青萝一个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陆南枝做了什么,只不过借由陆南枝不干活来贬低他,以此来衬托沈容煦道辛苦劳累,从而获得好感。 陆南枝心里了然,世人大多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 不过,沈容煦居然知道,也怪不得一声不吭就去替她了。 青萝一脸内疚“沈大人,小女知错了。” 青萝离开后,沈容煦抬脚往这边走,突然有人蹦出来,吓他一跳。 沈容煦看清是她,无奈的摇摇头“偷听别人讲话?” 陆南枝嘿嘿一笑“我就是路过!饿不饿?出去吃个饭?” 沈容煦原本是想去看看太子情况如何,听到她邀请,微微颔首。 陆南枝心想她这会儿要不是丞相,她肯定抱着沈容煦狠狠的亲一口。 二人去了附近一家客栈,要了几个菜和两碗面。 客栈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二人坐在角落里,陆南枝道“钱的事情,你想到法子了?” 沈容煦摇头“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肯定是不能停下来,我先垫着。” 皇帝不管有没有下旨意,这事必须办完,否则将来会死更多的百姓。 陆南枝勾唇一笑“你可真是个好人。” “没你好。” 沈容煦淡淡道。 能够自掏腰包弄出来那么几车药材,陆南枝也费了不少劲儿。 “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沈容煦来了兴趣。 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太子的事找到凶手了。 “都说了吃完饭再说。” 沈容煦笑着嗯了声。 二人低头吃饭,看着沈容煦吃饱了,陆南枝才超他招手“耳朵过来一点。” 沈容煦俯耳过去,陆南枝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挥洒着他的耳畔,惹得人心痒痒。 她说了什么,沈容煦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知道了吗?” 陆南枝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皱眉。 沈容煦没听到,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沈容煦听完,眼神发亮。 “能不能找到县太爷的罪证,就靠你了。” 沈容煦不懂她什么意思。 直到第二日,陆南枝从街上买了一个小玩意,扔给沈容煦“你找机会把这个送给绿萝姑娘。” 绿萝姑娘是县太爷的女儿,又奉县太爷的命令去勾引沈容煦,一定知道那些罪证放在哪里。 沈容煦脸一黑,他坐在座子前写方案“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这话可不像是从沈容煦嘴里说出来的。 “我倒是想去呀,可是人家绿萝姑娘看不上我,快去,为了这百姓,全靠你了。” 沈容煦第一次出卖色相,他冷淡这一张脸将东西给了青芒姑娘。 青芒姑娘顿时又惊又喜,“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陆南枝趴在房顶,看着二人,一个面若冰霜,一个欣喜若狂,形成了对比。 不由得捂嘴偷笑。 她看的津津有味,沈容煦一计刀眼看过来。 沈容煦十分矜持的嗯了声。 “不知道青芒姑娘可愿意同我游玩?” “我……我当然愿意啊!” 沈容煦点头“那我走了。” 青芒姑娘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就差眼里冒粉色爱心。 陆南枝一阵恶寒。 她回到房间,沈容煦依旧板着一张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陆南枝坐在床上,盯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笑起来。 沈容煦盯着她看了一眼,陆南枝乐不可支,干脆笑出声。 沈容煦不觉得哪里好笑,浑身不自在,特别是面对一个对自己有企图的女人。 陆南枝笑够了,歪在床上“哎,你不会没有追求过女人?” 沈容煦抬眼看她,他有没有追求过女人?她不清楚吗? 但是她想听什么,沈容煦知道,他顺着她的话说“有过,我未婚妻,陆南枝。” 陆南枝笑了笑“那你怎么追的,人家就愿意了?” 沈容煦慢悠悠是吐出来几个字“威逼利诱。” 陆南枝“……” 总结的真精辟,可不是威逼利诱吗? 她想起在沈容煦手下那些憋屈的往事,也不笑了。 在陆南枝兴致勃勃的监督下,沈容煦和青芒姑娘的感情发生了飞一般的进展,得益于陆南枝表演出来的各种巧合意外。 甚至沈容煦还为了救青芒姑娘,险些受到了伤害。 陆南枝怀疑,就算她这会儿让青芒姑娘去死,她也愿意。 在沈容煦的旁敲侧击之下,他们打听到县令大人有一间密室。 密室打开的机关二人都知道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搞到银子,陆南枝和沈容煦一番商量,当机立下,准备晚上就去。 夜逐渐深来,二人换上夜行衣。 “要是遇见了危险,往我身后躲。” 沈容煦嘱托她。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本大人有那么弱吗?” 二人趴在屋顶,下面,县太爷正在和下面人议事。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推门而入。 陆南枝蹙眉。 居然是钱大人。 县太爷看到钱大人,诚惶诚恐的行了一个礼。 钱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带着一脸老奸巨滑的笑容“这次事情办妥,少不了你的好处。” “只是,下官觉得,让绿萝潜伏在太子身边,会不会更好。” “太子?不必,你若是想,自然有你飞黄腾达的一天。” 陆南枝和他对视一眼“太子昏迷不醒,你干的?” 沈容煦摇头。 三皇子没必要这会儿就对太子动手更何况,太子死了,对他没有好处,只有负担。 “沈大人不在的时候,下关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太子的药里面下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喝下去身体会慢慢衰竭。” 沈容煦会医书,大家都知道,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点时候往里面加药。 想要害死太子的人,会死谁呢? 二人在各自的脑海里罗列出来一个人物关系图,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想害太子。 钱大人愉悦一笑“好,很好。” “天色已经晚了,不如下官带着钱大人去乐呵乐呵?” 钱大人也不推脱,二人出了书房大门。 陆南枝和沈容煦等了一会儿,翻到窗边,顺着跳下去。 二人稳当的落在书房内,机关就在书架后第十三排第十三列第十三本书后。 非常好记着,但是不好找。 而且书架摆放的位置不对,不知道如何找。 二人找了半天,才慢慢摸索到正确的地方。 书架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走!” 密室黑黝黝的,陆南枝拿出火折子,面前能看见这一片地方,果然如同青萝姑娘所言,里面金灿灿的一片,一箱一箱的黄金珠宝,出了贪污朝廷的,应该都是从下面搜刮而来的。 之前陆南枝就看青萝姑娘到穿着打扮,虽然朴素,但是里料子都很好,身上的玉佩和手镯都很值钱。 “账簿。” 沈容煦低声说。 二人发现一个保险柜,上面有机关锁。 沈容煦蹲下来解锁。 弄了半天,尝试了各种办法,机关锁就是打不开。 沈容煦满头都是汗珠,陆南枝看的心里紧张。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南枝连忙熄灭了火折子,有人提着灯进来了。 沈容煦将她拉进一旁的柜子里,二人身躯紧紧相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巡逻的人走了进来,提着灯笼四处看。 二人如同紧绷的弦,脚步声越来越近,好似下一秒就能发现他们俩。 陆南枝伸手,摸到了靴子里的匕首。 “咦,没人啊。” 那人惊讶,扭头走了。 陆南枝看着没了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别怕,没事了。” 沈容煦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的安抚她。 陆南枝确实吓得够呛,然而嘴上不服输。 “谁害怕了,也不知道谁刚才抱我那么紧!” 沈容煦不搭理他,继续解起密码锁,这次不过一会儿,锁滴一声响起。 “假的账本给我。” 二人将账本调换,抬脚外面走。 然而走到密室就,一把明晃晃的刀落在了脖子上。 那人阴森森冷笑“我就知道有人偷溜进来了!” 陆南枝对着他就是一脚,“跑!” 他大喊一声。 二人分两头跑,那个人看见陆南枝手里拿着账本便追了过来。 陆南枝轻功了得,绕着大街小巷跑了二里地。 最后将账簿扔在一根树干上,“还给你!” 后面的人大汗淋漓,将那本账簿拿到手里,也不去追了。 陆南枝怕人跟上了,特意绕了远路,翻墙进了小院。 “谁?” 里面传来沈容煦的声音。 “我。” 沈容煦开门。 陆南枝给他击了一个掌。 “还好我机智聪明。” 陆南枝就怕有意外发生,所以特意准备了两个假账本。 刚才那个人进去的时候明明看见了他们,却不出声,陆南枝就知道他在外面等着伏击他们。 果然被他猜到了。 “我们偷出来的账本是假的。” 沈容煦一句话让她脸上的笑容耷拉下来。 第95章 大销金窟 “怎么会?” “县令老奸巨猾,真正的账本估计在他身上。” 那个机关箱子也是骗人的。 陆南枝顿时垂头丧气“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沈容煦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瓜“先睡觉,明日再说。” 陆南枝看着他这个动作,神色变得很复杂。 她啪的一下打开沈容煦的手。 沈容煦也意识到她这会儿不是陆南枝。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我去瞧瞧太子中了什么毒,楚兄先休息。” 陆南枝虽然好奇,但想着明日就知道了,便心安理得去睡觉了。 沈容煦看完太子回来的时候,陆南枝已经睡着了,不过一只手正在抓脸,梦里也不太安生。 沈容煦拿出来一瓶药,涂抹在她人皮面具的周围。 很快,面具自然脱落,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南枝戴到时间太久,脸上轻微泛红,还起来两片红疹子。 沈容煦皱眉,转身去拿药,回来的时候,她又在挠脸。 沈容煦捉住她的手,将药膏涂抹在她肌肤上。 陆南枝舒服了,陷入沉睡中。 沈容煦躺上去没多久,陆南枝靠近她,直往他怀里钻。 嘴里迷迷糊糊的喊“容煦哥哥。” 沈容许不由得弯了唇角,小没良心还记得她。 陆南枝一无所知的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县太爷陪着钱大人寻欢作乐完,下人禀告有人闯入密室。 幸好讲账本抢了回来,县太爷冷笑一声,一脚踹在那个守卫身上。 “账本是假的,真的在老子身上,你个废物东西,要你有什么用处!” 县太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重重的甩在桌子上。 什么人竟然能光明正大的进了书房,并且找到密室所在? 县太爷思索了一会儿“让人给我盯着大小姐,看看她整日跟什么人接触!” “是!” 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想必县令不日就会把那些银子转移。 县令盯上他们,这件事陆南枝猜到了。 这天夜里,陆南枝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门。 身后有人跟着,陆南枝当做没发现,进了那家怡红院。 老鸨扭着腰迎接,香粉味铺面而来。 “大爷几个人?” “一个人,把你们这会儿好看的妞都给爷叫过来!” 她说着话,颇有气势的扔过来一袋银子。 老鸨打开一看,顿时笑眯眯的,“好嘞,爷,您楼上请。” 县太爷的人没想到她会来这种地方,他靠近厢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调笑声。 那人跟踪她好几日,白日她无所事事的在太子屋里吃菜喝酒,晚上换着青楼找姑娘。 县太爷听到下面人汇报,一张脸色彩缤纷,十分精彩。 他问另外俩人,“小姐和沈大人呢?” “小姐和那位沈大人走的很近,有什么事都跟他说……” 翌日,陆南枝听说,县令将青萝关了起来。 陆南枝拍拍沈容煦的肩膀“到你表现的时刻了。” 沈容煦正在给太子看病,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去看看人家青萝姑娘,人家因为你被关了起来,说什么都应该去看看?” 沈容煦扭头看她“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唉,这你就不懂了?我这还不是为了能够尽快的弄到银子。” 沈容煦摇头“青萝姑娘是无辜的,我不能欺骗她的感情。” 陆南枝无奈摇头“这怎么能说欺骗呢?你只不过是哄哄小姑娘开心而已,再说,她一个出卖自己父亲,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女人,你觉得她哪里无辜?” 书房密室那个消息,她们不过是旁敲侧击一下,这青萝主动招了。 沈容煦没吭声。 “好了,快走,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青萝姑娘被父亲带过去问话,死活不承认自己将消息透露出来。 可是一晃好几日,沈容煦都没有来看她,像极了用完就扔掉的坏男人。 难道她们之前的那些感情都是假的吗? 她坐在窗前,闷闷不乐的想着。 “青萝姑娘?” 听到有人喊她,青萝姑娘抬起头,对上一张平平无奇却笑得极为灿烂的脸来。 “沈大人说一直没见你,想你想得紧。” 陆南枝让开,她身后站着沈容煦。 沈容煦将一个食篮递过去,“听说县令大人罚姑娘禁闭,我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青萝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篮子“我,我很好,谢谢沈大人关心。” 沈大人是什么身份,能亲自来看她,还带了吃的过来,可见她有多么重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青萝知道,他心里有自己的,只要一想到这些,青萝便无比的开心。 沈容煦微微颔首,原本想走的,可是一扭头,发现身边没人了,他蹙眉,“那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快来人啊,大小姐私通汉子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这处地方就被包围了。 沈容煦寒着一张脸,目光死死盯着人群里疯狂添油加醋的陆南枝。 陆南枝说起谎话来一点也不心虚。 记得那位青萝姑娘急忙解释,她解释她的,下人们说下人的。 没多时,县令来了。 下人将事情前前后后禀告。 沈容煦坐在大堂上,那位青萝姑娘哭哭哒哒的跪着。 “爹,不是他们说的这样,女儿和沈大人之间清清白白。” 县令瞪她一眼,看向沈容煦。 正欲说话,不料对面坐着的楚相爷开口。 “要我说,应该浸猪笼!沈大人!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趁着人家县令不在家,勾搭人家女儿呢……” 县令愣了,他看丞相和沈大人同住一屋,又整天形影不离,本以为二人关系很好。 不曾想这会儿他居然落井下石。 “楚相爷慎言,本官和青萝姑娘之前清清白白。” 陆南枝挑眉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既然你和人家清清白白,为什么独自一人去人家房间。” 沈容煦站起来,一拍桌子,似乎是怒了“随便你怎么说!” 他说完,拂袖而去。 陆南枝朝着县令大人拱手。 “本官去办事了。” 县令笑着点点头。 然而当陆南枝一走,他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青萝姑娘。 “吃里扒外的东西!密室就是你给那小子泄密的!” 他站起来,对着青萝姑娘的肩膀就是一脚。 姑娘身子骨柔弱,被这一脚踹的倒在地上,眼泪冒出来。 “对,是我又怎么样?我们加本来就很有钱,我不懂,为什么要装呢?我不要嫁给太子了,太子一直醒不来,醒来也是个废物,更何况,沈大人满腹经纶,对我又温柔……”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县令气她愚蠢,被一个男人哄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上家法!” 他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绿萝姑娘倒在地上,浑身都是鞭打出来的血痕。 她看着视线里的长靴,眼里升起深切的恨意。 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知错了吗?” 县令蹲下来,有些于心不忍方问。 青萝姑娘浑身都在颤抖。 “知道了,女儿再也不敢了了。” …… “哎呦,你别生气了。” 陆南枝跟在沈容煦后面,他腿长,走的飞快。 陆南枝要一边走一边跑才能跟上去。 “我知道,我不应该毁坏你的名声,毕竟我们沈大人一世英名!” 陆南枝跟上他,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气喘吁吁的开口。 沈容煦停下脚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把我和青萝姑娘私交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县令很会将上次密室一事怀疑到我们头上。” 陆南枝笑盈盈的点头,她当然知道啊。 然后纠正他“是怀疑到你头上,因为我马上就会成为县令大人的盟友。” 沈容煦见她一脸奸诈,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 沈容煦蹙眉“县令那种阴险小人,想必会因此处罚绿萝姑娘。” 陆南枝鼓鼓掌,“处罚好啊,越狠越狠,否则她怎么做我们内应呢?” 沈容煦握紧拳头,她可真是狠毒,明明那位绿萝姑娘又没有得罪过她。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陆南枝笑着说“她自找的,谁让她说我坏话,还心思不纯呢?” 沈容煦知道了,她就是小鸡肚肠。 陆南枝是觉得,倘若她对沈容煦有那种心思,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容易成功,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 再说县令,就算他怀疑到沈容煦头上,那又能怎么样?他没有证据,该躲起来是县令。 沈容煦不能接受她的做法,但是也毫无办法。 她说“要想得到那批银子,出去奸佞之人,你就听我的。” 沈容煦无奈,听他的话,又是给绿萝姑娘送药,又是送吃的。 县令看管的很严,有一次还差点被抓到了。 绿萝姑娘忧心忡忡,想着尽快出去。 有一天晚上,外面传来敲窗户到声音。 绿萝欣喜若狂的打开窗户,然而没看见沈容煦,而是楚相爷,她冷着一张脸。 “怎么是你?” 陆南枝笑了“沈大人让我来的。” 听见沈大人,她眼睛一亮。 “真的吗?” 陆南枝点头“沈大人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城中有一个地方,你爹爹和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经常汇聚在此。” 绿萝迟疑着点头。 “带我去?” 陆南枝笑着问。 “你爹邀请沈大人去了,你不想见见他么?” 绿萝姑娘迟疑“我要是去,被我爹爹看见,会打死我的。” 陆南枝笑了“放心,本大人保护你,你呆在这里,一定很闷罢?” 绿萝姑娘咬牙“好,我带你去。” 陆南枝扔给她一套漂亮裙子“这个你穿上,等会儿跳舞给沈大人看,她最喜欢腰细胸大的姑娘。” 青萝姑娘看着那身非常裸露的衣裙,又想到沈容煦看见他跳舞时眼睛发直的画面,一咬牙答应了。 陆南枝关上窗户,默默等着她换好衣裳出来。 陆南枝内心啧啧两声,小姑娘真好骗。 青萝姑娘出来时,身上披了一个披风,挡的严严实实的。 她犹豫着问“沈大人会喜欢吗?” 陆南枝认真的点头,嘴角却带了一丝笑意。 “你放心,他这个人就是闷骚,肯定喜欢。” 青萝姑娘嗯了声。 二人避开守卫,出了县衙大门。 “走,我带你去。” 青萝姑娘带着路,二人穿过花街柳巷,来到城南边缘,一座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楼院出现再面前。 外面站着守门的。 青芒掏出来一块令牌递过去。 院落的大门缓缓打开。 陆南枝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高楼,目光惊讶。 青萝姑娘轻车熟路的带着他进入,陆南枝被里面的景象闪瞎了眼,若是没有亲眼见过,没人会相信这么贫瘠,常年灾难不断的地方,会有这样一栋阁楼。 阁楼很大,上下有三层,精妙绝伦,一进门就是些名胜古迹,衣着富贵的人在里面嬉笑穿梭,像极了风月场,却比风月场更能激发人世俗的欲望。 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绿萝姑娘侃侃而谈,给她介绍起来。 陆南枝将这地方和之前那个小客栈一对比,发现了其中大有相似之处,那个客栈是一个不起眼的销金窟,这里就是一个大的。 很好,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陆南枝对揪出背后那人,有很大的兴趣。 还是多亏了她师兄整日跟着县令,这才找到这个地方。 陆南枝付了银子,找了一个厢房坐下,又让人上了好酒好菜,侍女问他用不用来点儿好东西。 陆南枝不明白,那个侍女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 她面上不显,脸上露出很懂的神情。 “爷头一次来,不如姑娘给介绍一下?” 那侍女动作一顿,笑了笑“不如奴婢带您去见主家如何?” 陆南枝点头“行啊,爷跟我的好妹妹说几句话,你先出去。” 侍女恭敬退出去。 绿萝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她皱眉“我们还是去找沈大人。” 陆南枝摸摸她的脑袋,“等会儿所有人上楼的时候,你记得去跳舞,我会让沈容煦看你,懂吗?” 绿萝嗯了声。 陆南枝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好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她跟在那个侍女身后,上了二楼。 第96章 并不合适 二楼和她猜测的一样,不同于一楼都是单独的厢房隔开,而是一大片席位。 中间席位坐着的正是钱大人。 钱大人身边坐着县太爷,二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陆南枝看向四周,这里的人,个个神态迷离,怀里抱着美人嬉笑,画面香艳旖旎,周围还飘散着一股子香味,这味道古怪的很,让她大脑一阵晕眩,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手。 那婢女在钱大人身边说了一句话。 钱大人手里握着一个烟枪,慢悠悠的抬起头,目光一震。 “你!” 陆南枝勾唇一笑“我,楚茗,钱大人可真会享受,有这么好的地界儿,怎么不告诉我呢?” 钱大人霍然起身“来人,给我抓住他!” 一众布衣壮汉从暗处跑出来,直直朝着陆南枝逼近。 陆南枝面上不见惧意,她一个接着一个撂倒在地,脚踩着一个壮汉胸口,漫不经心的用脚碾压,抬眼看过来时,眼神都偷着一股子恨劲儿。 “县令大人,你的女儿还在我手上呢,你的人要是一不小心伤了我,她可就没命活了。” 县令眼神阴翳,很容易就明白,八层是绿萝带着楚茗过来的,他呸了一口,冷笑道“一个孽女,不过是本大人用来争夺权势的棋子,你要杀便杀!” 门外,绿萝扶着门把的手一顿,她透过门缝,看见自家父亲狰狞的脸,难以呼吸。 陆南枝笑了“等等,既然你不在乎青萝姑娘的死活,不如我们谈一个条件罢。” 钱大人看向陆南枝“你想谈什么条件?” 陆南枝微微一笑,“不如你先让这些人退下,我们好好谈。” 钱大人和县令对视一眼。 二人微微颔首。 那些壮汉退下去。 陆南枝笑吟吟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抬手倒了一杯酒。 她一饮而尽,夸赞道“好酒。” 钱大人坐起来“不知道相爷想谈什么条件?” “这些都是泉州一带的商人?” 二人又对视一眼,压下去目光中的惊讶。 他怎么会知道? 陆南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们这会儿应该神志不清,我说什么,他们很快也就忘了,对不对?” 她语调慢悠悠的,给人一种从容不迫感。 “你怎么知道?” 她这样一说,陆南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皇城朱雀街附近,有一家破烂客栈,在下有幸去过两次,拿地方,是你们的聚集点?而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老巢了。” 陆南枝抬头,慢悠悠的看向楼梯口,楼上放的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好东西。” 会是什么呢? 陆南枝的手指敲打桌面,女人的尖叫声掩盖过去,陆南枝侧目看了一眼,眼底没什么情绪,冷漠的可怕。 “你知道这么多,还敢说出来,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爷既然敢一个人来这里,自然是留有后手,就看几位敢不敢对我下手喽!” 她一脸笑意,在这两位大人看来,比狐狸还精。 “你想跟我们谈什么生意?” 钱大人警惕的看着他。 陆南枝唔了一声,敲了敲桌面“我们谈条件之前,是不是应该彼此坦诚一些,不如你们先告诉我,上头那位是谁?” “主子的身份,岂是你可以知道的?” 她一问这话,那人便一脸怒意。 陆南枝一上来就问这么大,有些逾越。 陆南枝也没指望他这会儿就告诉她,她勾起唇角。 “那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再问一个问题,上面那位爷,是皇子?” “不是,你别猜了,我们不可能告诉你,你说,想谈什么条件!” 钱大人一口否认她的想法,陆南枝却眼尖发现他眼神飘忽,想来应该就是皇子中的一位。 皇子里面以太子和三皇子分为两派系,剩下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 首先排除太子,太子没这本事,三皇子也不可能,他做什么事,沈容煦肯定都知道,可他压根不知道,所以,只能是剩下皇子里面一中之一。 对于确定的人,陆南枝一向没兴趣加入投奔,像这种比她还要恶毒的人,她更倾向于毁灭。 陆南枝装模作样的叹气“你们有这么一桩生意,怎么也不想到我呢?本官累死累活为朝廷办事,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你什么意思?” 钱大人已经懂了她什么意思,还是佯装一脸不解。 “我如今作为一国丞相,手底下好歹也有那么几个有用的人才,朝廷有一少半的人,也是信任我的,你们说,你们口中的那个好东西,若是用在他们身上……” 陆南枝看底下这些人,他们桌子上,大多数摆着一根烟枪,大多数抽着烟枪入了迷,才会露出这种痴迷的形态。 或许不只是烟枪,在皇城那座偏远的小院里,她派人进去过。 那些人都是商人,他们不断的被人诱导,从吸食烟枪入门,在对这种烟枪上瘾之后,紧接着大肆花费重金,购买药物服用。 而那些金钱,会源源不断的流入背后之人手中。 陆南枝来到这里,查出来的一切和她的推测便坐实了。 若是将这玩意悄无声息的诱使那些官员用了,官员对这个“好东西”上瘾之后,官员被逼无奈,肯定会为那些后背之人做事,那背后之人便可以轻而易举到掌控朝堂。 这样大胆的想法,钱大人都不敢想。 他嘴唇有些哆嗦。 高台座位上,那道身影懒洋洋的坐着,纤细的手握着个白玉酒杯,她眼尾上挑,明明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那通体上下却透露出来一种攻击力。 “这件事,下官得禀告主子,楚相爷又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陆南枝害了一声。 “这不是沈容煦老是跟我过不去么?我也不想做什么,就是希望上面那位帮我将他踩下去,让他抬不起头就行,还有,我帮这么大的忙,除了银子,我还要事成之后封王。” 县令倒吸一口冷气,这丞相还真敢要求,可他帮忙做的事,也不算过分。 “会,我会递上去,不过,你是太子的人,我们怎么相信你?” 陆南枝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今天没那么容易从这里脱身,从她踏进这二楼的那一刻起,她想完好无损到走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陆南枝却必须来这一趟来证实她找到的线索。 如今得到这么多信息,也不枉费她来这一趟。 她饶有兴趣的问,“你们要我如何证明?” 两只老狐狸来了一个眼神交流,县令跟身后侍女说了几句话。 侍女抬脚上了楼,很快,端着一个红漆木托过来。 红漆木托上放着一根紫金烟枪。 “相爷试试?” 陆南枝小手指一颤,她不动声色的抬起头。 “你们是想先拿这个控制我?这可就不真诚了,本相爷一向喜欢跟真诚的人做生意。” 钱大人道“相爷放心,您用的和我们的一样,不会对身体有危害,里面计量很小,只会让您身体愉悦,就看您有没有诚意。” 陆南枝笑了,她拿过那只烟枪,握着沉甸甸的,分量很重。 “点上。” 钱大人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年轻的男子学着下面人的模样,不太熟练的夹着那根烟枪,吞云吐雾。 只是吸了一下,陆南枝便受不了,猛的咳嗽起来。 陆南枝放下烟管,捂着心口,突然感觉浑身酥麻,那种很奇妙很舒服的感觉。 陆南枝抬头,“本相爷没有接触过,以后还请二位大人多多指教喽。” 临走时,他拿走了那根烟枪。 “本相爷挺喜欢这玩意的,就送我了,拿回去练练手。” 二人让人将他送出去。 夜已经深了。 陆南枝走进一个巷子内,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幸好他会胡诌,否则今个儿晚上得折在哪儿了。 陆南枝平复了一下呼吸,发现身上还有那股子香味。 她原本以为她这个时辰回去,沈容煦已经睡了。 房间里掌着灯,好像是特意为她而留。 陆南枝轻手轻脚的进去,将东西收好。 她摸黑翻过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她两条腿被迫跪在他身侧,肩后的发丝垂落,安静的落在他脸上。 有一点痒。 “带绿萝姑娘去哪里了?” 陆南枝抽回自己的手,利落的躺下。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青萝姑娘?” 她将身体扭到这边,嬉皮笑脸的问。 沈容煦道“自然是青萝姑娘,她一个人弱女子……” 陆南枝蒙上头。 沈容煦话说到一半,陆南枝气的不想搭理他。 沈容煦去掀她的被子,陆南枝想也没想,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 沈容煦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倒吸一口冷气。 “楚茗!” 陆南枝掀起被子,有些心虚,面上一点儿也不显,冷冷道“你关心绿萝姑娘,就去找她,问我干什么?呵呵,怎么关心她,该不会演了几日戏就当真了?” 沈容煦不明白,他莫名其妙挨打,他都没说什么,她语气那么冲干嘛? 陆南枝说完,扭头就睡。 沈容煦也不上药,躺了下来。 陆南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怎么大的火气。 心口有些烦闷。 陆南枝闭着眼,明明累的不行,然而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自己都没发现,在沈容煦面前,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楚相爷。 沈容煦仔细想了半天,开口说道“我不是关心绿萝姑娘……” 陆南枝不想听他解释。 他就是觉得自己斤斤计较呗,怕她伤害绿萝姑娘,毕竟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沈容煦说了半天,陆南枝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坐起来,手指捅了捅她的肩膀。 “楚茗?” 陆南枝坐起来,气势汹汹的盯着他“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能不能别烦我!” 沈容煦“……” 她难得话这么多,居然还被嫌弃了。 沈容煦嗯了声。 陆南枝躺下,身边安安静静,果然不说话了,他这样子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媳妇。 陆南枝反思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就是很反感沈容煦这种普爱的人,感觉他跟救世主一样。 算了,反正她是楚茗,凶死他。 要她是陆南枝,这会儿还得哄。 这样一想,当男人挺好的,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陆南枝心里高兴了。 翌日,她难道起了一个大早,一出门便听到走廊上有人窃窃私语。 “大小姐也太惨了?” “上次不是挨过一次家法吗?” “这次听说大小姐晚上跟男人跑了!” “真的吗?” 陆南枝挑眉一笑,去厨房觅食了。 她在客厅吃的正欢快,手里的馍馍被人一把夺走。 陆南枝抬头一看,居然又是沈容煦。 沈容煦冷声问“你干的?” 陆南枝一脸欠扁的笑意“什么,我听不懂。” 沈容煦一大早就听说大小姐因为跟野男人跑了被抓回来挨了一顿家法的事。 昨日明明是跟陆南枝走的,出事的只有绿萝姑娘一个人,分明就是又被陆南枝摆了一道。 绿萝姑娘哪怕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并且居心不良,这挨着陆南枝哪儿了? 沈容煦搞不懂陆南枝为什么这样做? “别给我装!” 他忍着不发作,一句话说的极为温和。 可是落在陆南枝耳中,就是为了绿萝姑娘出头。 陆南枝有些心塞,她脸上的笑容也平淡下来,静静问道“你未婚妻知不知道你维护其他女子。” 沈容煦心里一咯噔,他蹙眉“我不是维护绿萝,我只是觉得你这件事做的不对。” 陆南枝道“她背后说我坏话,我就是讨厌她,你若是不能容忍我的行为,大可以去阻拦,不必来这里弘扬正气!” 绿萝姑娘没脑子,谁让她好骗呢,挨打也是活该。 陆南枝就是要看见她一次次的被打压,没有陷入绝境,怎么会产生恨意呢? 只有她恨死她的父亲,才能好好为他办事啊。 沈容煦无力的看着她。 那种眼神让陆南枝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觉得,你可能和阿枝不合适。” 陆南枝突然道。 沈容煦目光一震。 “你什么意思?” 陆南枝见他听见这话如此反应,心里有了慰籍。 她继续道“你和她退婚如何?” 第97章 棋局落定 “不怎么样,我不会同意,你大可以试试。” 她一说这话,沈容煦也不跟她扯绿萝姑娘的事儿了。 陆南枝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吓他一,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沈容煦又不知道楚相和陆南枝这俩人关系远近,怎么就真吓到了呢? 沈容煦想想着陆南枝屡次算计那绿萝姑娘的事,让人送过去一些补品。 陆南枝觉得无所谓,他却怕报应回到她身上,还是尽量弥补一些! 陆南枝听见这件事,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沈容煦和她哥哥一样讨厌,又不碍着他们什么事,凭啥来干预她要做什么? 陆南枝不接受他们自以为的对她好。 沈容煦发现自从那天之后,陆南枝基本上每天夜里很晚才回来。 陆南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都要睡过去,他突然问“这几日去哪了?” 陆南枝发现那杆烟枪真是个好东西,她玩了两天都有些爱不释手,都有一些犹豫要不要按照原计划办事? 她坐起来,微微一笑道“证据都已经准备好了,明个晚上,就麻烦沈大人将泉州官兵召集一下。” 沈容煦一旦也不清楚这件事,茫然的看着她。 “去做什么?” “还记得南枝跟你一同去过的那个小院吗?我发现了他们的老巢,并且已经成功混进去了,明天我们去抓人!” 沈容煦不理解,这件事和修建渠道的银两有什么关系。 陆南枝仔细解释了一遍。 县令贪污了不少银子,抄家问斩,还怕修渠道没有银子么? 两件事正好撞了,但也不碍事儿。 沈容煦懂了,“背后之人你可知道了?” 陆南枝不必知道,等这件事结束之后,那个人肯定会来找她的,更何况,这事儿越乱越好。 沈容煦虽然不太同意她的做法,可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夜深人静。 陆南枝和往常一样踏进去。 这次钱大人塞了一个美人过来,说是要人好好伺候她,实际上是安插过来的眼线。 陆南枝觉得,这些让估计等会儿就死了,也没太在意。 直接给答应了。 “来,吃肉,别客气。” 钱大人笑眯眯的给她碰了一下杯。 陆南枝搂着那名娇媚美人,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就咋这时,一名壮汉突然急冲冲地跑上来“大人!大人,外面有人硬闯!” “谁?” “是您的官兵!” 县令霍然起身。 钱大人和县令一道过去,陆南枝和他们一起站在阁楼上,低头看着下面。 无数的士兵站在楼下,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 而中间为首那人,白衣飘飘。 县令目光一震,眼神瞬间变得阴翳起来。 “是你?” 沈容煦抬头看着他们,“你们二人买卖朝廷禁物,可有想过后果?” 钱大人笑得老奸巨猾“沈大人在说什么,本官不过和县令大人还有几位亲朋好友游玩。” 这话是一口要是不能承认了,不过没关系,证据就在上面。 沈容煦摆摆手“上,凡事抓到钱大人的和县令大,赏金百两。” 陆南枝听到的这话,不由得噗嗤一笑,还赏金百两,估计在沈容煦心里,他们俩一个铜子儿都不值。 “你敢!你没有证据就敢如此,本官要奏请陛下……”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没音儿了,一根云锦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一双手攥紧两端,猛的用力。 陆南枝后退两步,笑吟吟的说“大家都是老狐狸,装什么呢?” “你!你骗我们!” 县令震惊的看着她,陆南枝笑得极为恶劣。 “对呀,不骗你们,怎么能得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呢?” 陆南枝拽着钱大人下楼。 外面已经有士兵冲上来了。 陆南枝将钱大人让给下面的人,看向沈容煦“东西在楼上。” 二人上了三楼,门口上了锁,陆南枝将锁砸开。 他们推门而入,里面空荡荡的,别说是那些药品,就连银子也没有存放。 县令被押着上来,陆南枝揪着他的衣领“东西呢?” 县令冷笑“我们早知道你这狗东西不可信!没有证据,你敢动我。” 陆南枝轻蔑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他不会真的以为陆南枝凭借楼上这点不确定的东西,就敢上来围剿? 这天夜里,县令府被人围剿,从里面搬出来三十来箱珠宝首饰。 灯火葳蕤。 县令大人宛若落水狗一样跪在地上,和他一起的还有狼狈为奸的钱大人。 县令大人目光凶恶的盯着绿萝姑娘。 绿萝姑娘躲在沈容煦背后,试图寻求庇护,这一次,她亲手抄了自己的家。 陆南枝的计划是完美无瑕的,除了唯一的一点纰漏,结果和她想象的一样。 她当初让沈容煦接近绿萝姑娘,早已将后面的路铺好,她将自己撇干净,又是去逛花街柳巷,又是让人看见他和沈容煦不合,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俩老狐狸相信他。 绿萝是很重要的棋子,若是沈容煦没有去关心她,县令没有对她一次次动用家法,也没放出那句狠话,或许绿萝不回做到这一步。 陆南枝啧了一声,女人的恨意和爱意同样强大。 她那晚借着绿萝姑娘进了那里面,就是为了证实事情的真相,如今她都明白了,该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这座害人的销金窟,也没必要存在了。 钱大人兴许知道等待自己打会是死路一条,他哈哈大笑起来。 极为癫狂。 “楚茗,你以为自己能相安无事的活着么?哈哈哈,不可能,我告诉你,但凡你喷了那玩意,就注定要被主子控制!” 陆南枝对着他就是一脚,恶狠狠的踩在他脸上“本相爷会不会好过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好过。” 二人将事办完,天微微亮了。 陆南枝疲惫不堪,倒头就睡。 沈容煦见她一脸疲惫,没有问,但也猜测到了。 她为了进去做内应,应该碰了和那些人一样的东西。 沈容煦起身,看着桌子上那根烟枪。 目光变得深沉。 翌日,太子醒了。 陆南枝过去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怎么回事?” 她问门口守着的下人。 下人摇头“好像是因为太子殿下体内毒素未解,动弹不了。” 陆南枝嗯了声,抬脚进了房门,太子躺在床上,正举着一个花瓶要摔,看样子生龙活虎的。 “楚茗,你快让人给本宫看看,本宫动不了了。” 陆南枝从他手里接过那个花瓶,“下官已经让人去找沈大人了,钱大人让县令给殿下下了药,殿下才会昏迷不醒,这次多亏了沈大人救了您。” 太子醒来厚,发现双腿动弹不了,腰疼得要命,他不敢动,也动不了。 就怕自己成了一个废人。 此刻听说沈容煦能救他,急急说“那你快让他过来,只要能治好本宫,本宫重重有赏。” “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您按时喝药,慢慢就能康复。” 沈容煦抬脚进来。 太子点头“好,本宫听你的。” 不日,锦衣卫指挥使来了,要将钱大人和县令压回去审问,作为只要证人,绿萝要跟跟一块儿去。 钱有了,朝廷自然不会让沈容煦停工。 至于那些被掌控的商人,沈容煦让人集中关押起来,等他们戒掉烟枪,自然回放他们回去。 也防止背后之人再次控制他们。 然而陆南枝这边不太好,沈容煦怕她抽烟上瘾,将烟枪藏了起来。 锦衣卫要走,太子嚷嚷着一块儿去,实在被这次事故吓怕了。 沈容煦心想太子在这儿碍手碍脚,便答应了。 临走前,绿萝姑娘约了沈容煦在院中槐树下见面儿。 沈容煦念在她这次大义灭亲的份儿上,答应了。 午时到阳光正好,沈容煦负手而立,青萝姑娘娉婷而站,眼神羞涩含笑。 “沈大人,你不会因为我身份低微就疏远我?” 陆南枝拽着太子蹲在不远处草丛中,听见这句话,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个小贱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勾引沈容煦! 陆南枝按着他不许他动弹,无声说“殿下别冲动,看看沈大人说什么。” 沈容煦脸色平静“我之前就跟绿萝姑娘说的很清楚,我有未婚妻……” 绿萝红了眼眶“我知道的,我不在意,只要能跟在沈大人身边服侍您,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沈容煦摇头“在下对姑娘从未有那种想法,送你的那些东西,都是楚大人让我给你的,从一开始我只是听他的话利用你找到你父亲以权谋私的罪证,你可以怪我恨我报复我,我都会受着,只是其他的,我们之间不可能。” 青萝姑娘长睫颤抖,眼泪一颗颗的砸下来“您的未婚妻,比我长的还美吗?” 沈容煦想到她,眉目变得柔情,他说道“对,在我的眼里和心里,她就是最美的,我所见过的大漠孤烟,皓月苍穹,高山流水……都不及她半分风采。” 躲在草丛里的陆南枝“……” 乍一听,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算了,看在他这么会说话的份儿上,她就不继续弄绿萝了。 一转眼,已经过去三个月。 腊月份,他们结束完这个工程,踏上回京的路。 陆南枝这次舒舒服服的坐了马车,马车里面应有尽有,连带着陆南枝心情好了很多。 沈容煦坐在他对面假寐,他靠在车壁上,身上披着一件大氅,脖颈处围着一圈银白色的狐狸毛,那张脸面若冠玉,欺霜赛雪。 陆南枝啧啧称奇,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涂脂抹粉,长的这么白,没天理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戴着人皮面具这么多天,脸上一点事儿也没有。 “看我做甚?” 沈容煦突然睁眼。 陆南枝默默下巴,故意使坏似的说“你这四个月吗回去,就不怕你未婚妻背着你勾搭野男人。” 沈容煦勾勾唇“你觉得,谁有本身跟我抢女人?” 陆南枝噗嗤一笑,他这话说的,可真狂真傲。 不过,她就喜欢他这自信样儿。 “这次我们立下大功,你猜猜陛下会怎么赏?” 沈容煦淡淡开口“你已经是一国丞相,又不过二十来岁,陛下不会大赏。” 陆南枝摇头“陛下哪怕不想赏,也会大赏,别的不提,我戳穿了背后那人的阴谋,免于赵国经济被人掌控,又搞了她们的老巢,皇上若不大赏,以后谁敢做这事儿。” 沈容煦笑了“你想封侯?” 除了封侯,陆南枝再往上已经爬不动了。 陆南枝笑着说“没有利益的事儿,我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呢?” “敢不敢赌?” 陆南枝挑眉“赌什么?” “若是皇上没有册封你,你就舍了太子,给我等当内应。” 陆南枝本来还琢磨着慢慢投靠三皇子,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好,若是册封我了,你以后每次见我,都对我卑躬屈膝,恭恭敬敬!” 沈容煦一向是一副高高在上到模样,陆南枝想想他低下头的样子,就一阵暗爽。 沈容煦扯了扯嘴角“好。” “楚茗”和沈容煦的感情进步飞快。 马车摇摇晃晃行走了半个月,终于来了的皇城。 城外,林致奉命迎接,城门大开着,百姓凑热闹来回看。 马车停了下来,沈容煦掀起车帘,对着林致拱手“我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 陆南枝冒出脑袋,嬉皮笑脸的说。 林致原本在对沈容煦笑,看见她翻了一个白眼。 那白眼翻的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 陆南枝笑了声,心情好,就没有跟她计较。 “皇上在宫里等着,我们走。” 沈容煦点头,放下车帘。 陆南枝掀起一旁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分外亲切。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切都充满了烟火气。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二人下了马车。 皇帝知道二人将这差事办的漂亮,又误打误撞灭了一个隐患,高兴的不行。 具体问了陆南枝潜入还知道了什么。 比如,背后之人是谁?这样狠毒行事,是为了什么? 陆南枝恭恭敬敬的说“陛下,很有可能,是皇子之一。” 书房的气氛瞬间凝固。 第125章 请安(一) 当初沈容煦因缘巧合下救了楚墨之的妹妹,原本是放了的,后来那楚墨之大妹妹又跑回来自荐枕席留在三皇子身边,还骗了楚墨之为赵玄宜办事。 “自是不同的,本王是真心喜欢清岑。” 沈容煦哂笑一声,他恨不得把一颗心分成好几半分给不同的女人,哪里有什么真心可言。 “明日,殿下在外头等我。” 赵玄宜心里有些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本殿下出门的时候,让人给表兄传信。” 沈容煦微微颔首。 然而看见马车上的陆南枝时候,他不免有些心虚。 “三皇子是不是说我坏话?” 陆南枝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容煦点点她的脑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陆南枝抱住他的胳膊“那你倒是说说,楚玄宜让你留下来说什么?” 沈容煦道“总之与你无关,不必问了。” 陆南枝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 她这人直觉一向很准。 三皇子说的话肯定和她有关系。 翌日,沈容煦有事要出门,也没跟她说一声,一大早就没人影了。 陆南枝倒是睡醒了,懒洋洋趴在屋子里不乐意起来。 “世子妃,王妃那边派人来让您过去请安。” 王妃想必对她这个新妇已经忍耐到极限了,这才会趁着沈容煦不在府邸派人过来。 “你让那婢女回复一声,我马上过去。” 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陆南枝的处事态度很简单,只要对方和她没仇,又没有招惹过她,她绝对不会去惹人。 陆南枝简单的梳洗一番,便带着小兰花去了王妃的院落。 王妃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妾室们正在交头接耳说闲话。 突然听见下人道。 “世子妃道。” 互相见礼后,王妃冷声询问“怎么?若不是本妃不让你过来,世子妃是决定自行免了每日请安?” 陆南枝心想真烦,面上儿是却是微微一笑,她轻声细语来口“南枝怎么敢呢?只是世子爷怜惜妾身,妾身这才没来。” 王妃道“世子爷怜惜你,不代表你便可以不顾祖训理法,若敢使那些狐媚法子迷惑世子爷,就莫怪本王妃不留情面。” 那意思不就是再说,她要是敢去给沈容煦告状,就想法子弄她。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是,妾身晓得了。” 那些妾室上次被她赢了不少银子,全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王妃训话了一盏茶,才停下来让大家都回去。 陆南枝出了院子迎面撞见陆荀生。 “嫂子好。” 陆荀生一拱手。 陆南枝不想搭理他,淡淡嗯了声,扬长而去。 陆荀生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得罪她了。 沈容煦赶到外宅的时候赵玄宜已经到了,在外面马车上等着。 沈容煦吩咐下人去喊赵玄宜过来。 这院子里就住着陆清岑一人,陆南枝非要让她搬出来三老爷也奈何不了,若是一直留在侯府,也少不了说闲话看热闹。 侯府本就没有陆清岑的容身之地。 陆南枝担心她住在这儿拘谨,特意让她准备了很多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凡事她能想到的,都给陆清岑买了。 陆清岑想玩儿秋千,身子骨不太方便,就让人在屋里做了一个秋千,上面缠绕彩色的带子,秋千也上了颜色,她坐在上面晃悠,有人看着也不会出事儿。 沈容煦他们过去的时候,人正坐在秋千上玩儿。 二人站在走廊上,赵玄宜隔着窗户看了一眼。 她似乎丰腴了些,小腹微微隆起,脸蛋带着点儿婴儿肥,身上穿着藕粉色裙子,仰着脸跟一边儿的小银花说话,杏眼圆润,眸光明亮,眉眼间透着浅浅温柔。 看得出来她过得挺好,而且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 赵玄宜心里不太舒服。 “陆三小姐,世子爷和三殿下要见您。” 陆清岑听见三皇子来了,眼睫颤了颤,“我姐姐呢?” “你姐姐没来,三皇子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便带他过来看看你。” 陆清岑抬头,二人站在门口出。 她站起来,恭敬行礼“清岑见过三殿下,见过世子爷。” “平身。” 赵玄宜开口。 他们要说话,沈容煦默默退了出去。 陆清岑道“不知殿下来找我,所为何事?” 她语气声音。 看的出来,并不欢迎他。 赵玄宜笑了笑“跟我回去,你还怀着孩子,对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陆清岑打断他的话“我名声好与坏,与殿下无关,还请殿下尽快给我休书。” 赵玄宜脸色一黑,继续好言相劝“你别闹了,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先回王府,等过段时日我会进宫请母后赦免你,有我在,肯定是不会让你去削发为尼。” 陆清岑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颤。 小银花见事情不太妙,连忙扶住她。 同三皇子道“殿下,您若再不走,奴婢可要让人赶您出去了。” 这三皇子也真够恶心人的。 赵玄宜身为皇子,被她这样小小一个奴婢威胁,面儿是哪里挂的住。 他冷声道“本殿倒是看,你有多大的胆子!” 陆清岑默默咬紧牙关,低声道“殿下,劳烦您离开,就当清岑求您了,是我错了,不该出现在您面前。” 当年她懵懂无知,若不是被侯府上下推着与他相识,又怎么会被他看上,最后强行将她纳入府中。 她是不够勇敢,不敢反抗,只能默默顺从。 可人总有长大的时候。 她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嫁错了人,名声毁了。 她很痛苦,可是只要他离开她的人生远远的,陆清岑相信,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赵玄宜拉住她的手,“若本殿下不肯呢?” 陆清岑想要后退,然而去玩动弹不了,他力气好大,攥的她好疼。 “殿下,殿下不肯……” 她低着头喃语。 心里却一片慌乱,若是他不肯呢?她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呆在那个小院子里,做个提线木偶?还是和一群女子争夺他的宠爱,又或者整日提心吊胆防着别人的算计? “三殿下!放开我们三小姐。” 赵玄宜眉头紧锁,等着她说回答,若那回答是他不想听的,他不介意再耍一次手段。 “我……我肚子,好疼。” 沈容煦正在隔间喝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快去请大夫!” 沈容煦手里的茶一晃,溢出来一些,茶盏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他抬脚出了门。 陆清岑动了胎气。 沈容煦站在走廊上,看着三皇子自责的来回踱步。 过来大半个时辰,女大夫才从房间内出来,幸好这次不严重,否则胎儿就保不住了。 大夫说尽量不要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再有一次就严重了。 大夫开了药房,小银花连忙去煎药。 沈容煦负手而立。 淡淡发问“这下你满意了。” 赵玄宜一脸苦闷“我也没想到。” “你想到什么了?” 赵玄宜做这些事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一次不是靠着他? 赵玄宜垂下头。 沈容煦走到门口,闻讯而来的陆南枝已经来了。 她跑过来,看见二人,狠狠挖了赵玄宜一眼。 沈容煦只能跟着她往回走。 陆清岑已经睡过去了。 陆南枝又仔细问了一些情况,知道她没事,也就放心了。 小银花一字不差的将二人之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陆南枝眼皮子跳了跳,嘴里发出一声呵。 “我等会儿让楚问找几个人过来看着,实在不行你们就搬去我的宅子。” 皇帝上次赐给她的宅院还空着呢,陆南枝就是怕给人发现端倪。 小银花应了声。 陆南枝出去,只有沈容煦一个人在外面。 “三皇子呢?” 陆南枝勾起唇。 “走了。” 陆南枝不再说话。 二人上了马车,沈容煦坐在她身旁,低声道“我可以解释的。” 陆南枝浅笑“你解释什么?你既然带他来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容煦默默闭嘴。 陆南枝自个儿生闷气,回去倒头就。 沈容煦哄了半天,她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沈容煦让人挖出来他之前亲手酿的梨花醉。 酒香四溢,隔着被子都能闻见味儿。 陆南枝馋的不行,毕竟这些天一直没有碰过酒。 她佯装怒气汹汹的揭开被子。 “你烦不烦?” 沈不但准备了酒,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快下来吃,我给你赔礼道歉!” 陆南枝爬下床,坐了下来,嘟囔道“你们就会欺负人!” 沈容煦倒了一杯酒。 “是三皇子求我,他身份摆在那儿,我没有法子拒绝,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干出那种事,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他去了。” 陆南枝能理解,若是赵玄宜不是三皇子,她早就弄死他百八十次了。 “你以后再惹我生气,我就不理你了!” 沈容煦重重点头“好。” 陆南枝高兴了,她喝了一口酒,“我要吃这个,那个,还有那个,给我夹。” 沈容煦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好喝吗?” 陆南枝点头。 “好喝啊。” 沈容煦每次一到早朝的点儿自然而然就醒了。 然而这次,陆南枝居然醒的比他还早。 他迷糊的将人往怀里拉“还早呢,怎么不多躺会儿?” 陆南枝推开他“你睡你的,我要去给王妃请安,去迟了的得挨教训。” 她说这话阴阳怪气的,沈容煦立马清醒了。 “王妃让你去的?” 陆南枝嗯了声。 沈容煦道“你不用去,我去看看。” 陆南枝不搭理他,继续穿衣裳。 “那不行,王妃不得说我不懂礼数,得挨打的。” 陆南枝说什么也不肯。 说了半天,沈容煦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要是每天这个时辰起来,沈容煦也别想好过了。 就陆南枝这气性,会安安生生给人去请安? “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呢,外面便已经站看许多妾室和小辈儿,都是来给王妃请安的。 虽说是传统礼仪,可是这一项在各大府邸针对的一直是老夫人,当家主母也得去给老夫人请安,侯府没老夫人,王妃便折腾大家给她母亲请安,王爷性子宽和,没人提出来意见,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沈容煦一个王府嫡子陪着妻子在院子外等王妃睡醒,一时间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王爷一身官服从主院出来,正准备去上朝,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后头的儿子。 他蹙眉“你怎么来了?” 沈容煦道“儿子被南枝吵醒,索性睡不着了,就陪她给王妃请安。”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可是连母妃也不乐意喊了,想来是心中有了怨气。 尊亲王立即道“行了,都回去,本王让王妃多睡会儿。” 沈容煦微微一笑“好啊,那明日儿子还陪着南枝来给王妃请安。” 王爷蹙眉,由于着急去朝会,也就没多说什么。 只是陆荀生这个亲儿子都没来给他母妃请过安,沈容煦给继母请安,传出去不闹笑话吗? 夫妻二人离去,王爷走远,陆南枝便不走了,嚷嚷着要他背。 沈容煦蹲下来,让她爬上自己的背,无奈的笑着说“你呀。” 陆南枝闭上眼,打了一个哈欠。 “我都困死了,你为什么要跟你父王那样说话?” 沈容煦笑了笑“我不是顶撞他,而是想让别人知道,只要有我在这府里一天,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陆南枝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可是,可是王妃也没有欺负我啊,我嫁过来,本就应该守规矩。” 沈容煦不那样觉得,“你嫁给我,若是不能让你过如意日子,那我为什么要娶你?” 陆南枝内心动容,从未有人如他一般,全心全意对她好,他对她的爱,从来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心实意府付出。 “你这么好,我要是以后舍不得离开你怎么办?” 沈容煦脚步一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陆南枝闭上眼。 心里五味杂陈。 王妃听说了早上的事儿,面色极为难看,立即派人过去,喊沈容煦过来问话。 沈容煦这边直接回话,要陪世子妃用膳,若是王妃着急,那先过来呗。 第126章 请安(二) 王妃还真当他是那个任他拿捏的稚子了? 以前那是不跟她计较,如今她要连带着陆南枝一起打压拿捏,沈容煦自是不乐意的。 因他这话,王妃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如今是皇帝亲封的世子爷。 只能等他们二人过来。 “尝尝这个粥,很好喝。” 沈容煦给她盛了一碗,拿着勺子吹了吹,递她嘴边。 陆南枝喝了一口,对上他期待的目光。 她眼珠子一转,一脸嫌弃的说“好难喝!” “怎么会?”沈容煦尝了一口。 他喝完,一扭头对上陆南枝含笑的目光,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放下勺子,捏捏她的脸蛋,听她“哎呀”一声,开口道“挺皮啊你!” 陆南枝嘿嘿一笑。 夫妻二人用了午膳,二人前往主院去见王妃。 王妃等的都要不耐烦了,原本想去吃饭,然而又是这二人突然来了,只能硬生生憋着。 这会儿这对母女二人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沈容煦拱手道“王妃娘娘万安。” 陆南枝内心啧了一声,沈容煦这是准备闹事儿啊,她只能跟着说,“儿媳给王妃请安。” 王妃脸色骤然变得难堪起来。 若是沈容煦这个世子爷不认她为母亲,那她在贵妇圈儿里也抬不起头来啊。 “平身,请问世子这是何意?” 沈容煦牵着陆南枝的手入座,眉眼寡淡。 “本世子只是觉得,若是王妃娘娘不乐意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本世子带着新妇搬出去住就是……” 他话还未说完,一旁的老夫人坐不住了。 “你要分家?” 那声音竟有些尖锐。 沈容煦抬头问“此事与柳老夫人一个外人有何干系?你一个府外人,日日住在王府也就罢了,让我父王的侍妾给你日日请安,算是个什么道理?” 不料他突然发难,打了老太太一个猝不及防。 他字字句句,不带一丝废话。 陆南枝目光灼灼的落在他身上,在某一个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你胡说什么,那些人是给你母妃请安……”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 老太太也不是一直住在这里,而是会间接性的过来住一段时间,帮着王妃管教下面儿上,老太太手段多,也有几分小聪明。 沈容煦这次摆明了要跟她们算账,开口道“铁衣,去一趟刘府,请柳大人过来接她老母亲,你告诉他,她若是不来,我明日就上奏弹劾!” 就看柳大人嫌不嫌丢人现眼! “你敢!”王妃也被逼急了,一脸怒容的道。 沈容煦握住手边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你看我敢不敢!” 他坐的笔直,眉眼冷淡,浑身上下透露出不可抗衡的气势来。 客厅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点,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尊王妃不敢动他,却是敢动陆南枝。 “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忤逆本王妃,驱赶本妃的生母?来人,给我将这女人拖下去打!” 王爷下朝回来,便听见这句话,顿时脸色一寒。 陆南枝坐着不动,那些下人即便是王妃院儿里的,也不敢啊,谁不知道这王府将来是要交给世子爷的。 陆荀生也是急忙跑过来。 “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王妃看着尊亲王进来,立即道“王爷,您看看容煦这孩子,是要闹得家宅不宁!” 尊亲王咳嗽两声。 看这地上摔成碎渣的茶盏,默默叹气。 “行了,都坐下好好说话。” 一众人便坐了下来。 尊亲王道“本王为人处世一向公允,南枝身为新妇,本就该过来给王妃请安。” “只是柳老太太您撺缀王妃折腾那些侍妾天还没亮就起来,委实过分,这样,王妃若是执意让南枝和侍妾们请安,那就巳时,也不必每日都来,三日一次便可,至于柳老夫人,您收拾一下便走。” 若不是沈容煦闹这么一通,尊王爷何必管这些后宅琐事? 沈容煦看向陆南枝,目光询问她的意见。 陆南枝不动声色的点头。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毕竟嫁过来了,只要对方不太过分,她都能接受。 柳老夫人还能说什么,生怕王爷怪罪她女儿。 这次都要闹到分家了,万一王爷一怒之下,让王妃把掌家权交出来,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彼此都不说话,王爷起身。 “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这话是对着沈容煦说的。 沈容煦拍了拍陆南枝的手,眼里多了安抚的意思。 陆南枝又又又来直觉了,王爷问他的话肯定和她有关。 沈容煦也是这样想的,然而等他进去。 王爷道“我从你曹老师那边儿借了一副字帖,你拿回去,让南枝那孩子临摹一番。” 陆南枝身为家中庶女,应该没念过几本书。 以前没什么,但如今她嫁给沈容煦,以后是要当王妃的。 沈容煦明白他是让自己教一教陆南枝读书写字。 “我以为……” 尊亲王很了解他这个儿子。 一听这话他就明白了,沈容煦还以为让他过来是准备指责他来着。 尊亲王背靠着椅背,叹气一声道“你长大了,知道是非曲直,你只要知道,一但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一力承担便是。” 沈容煦微微颔首“儿子晓得了。” 尊亲王又道“本王举荐荀生入了户部做事儿,你呢,就多帮衬着点儿。” 沈容煦应了声,他沉吟片刻,又说到“父王,儿子应了荀生,不跟他抢家产。” 他有很多条路可以去走,以后的日子有更多选择,王妃性子强硬,沈荀生只能去选择她要他走的那条路。 王爷不知应当说什么好,“行了,你下去。” 沈容煦拿着曹先生的字体,抬脚出了书房,顺带关上门。 大家都以为他这次肯定要挨王爷责罚,然而一点事儿也没有。 王府这么大,人口众多,随便一点儿小事情都能无限放大,更别说沈世子和王妃争吵一事。 很显然,世子爷占据了上风。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还是世子了不得,以后谁还敢找世子妃的麻烦啊? 竹苑的下人更是尽心尽力伺候。 阿松原本是准备进去给世子爷送补药,然而听见两个偷懒的小婢女正说闲话。 “唉,真的好羡慕世子妃,若我能得世子爷青睐,就算当个暖房丫头,我也愿意啊!” “噗嗤,你愿意,世子也不愿意啊!” “去你的!” 二个小婢女闹做一团。 阿松知道,自从世子爷娶妻后,不少人都心思活络起来。 碍于世子威严,才没有敢爬床。 阿松阴着一张脸咳嗽一声。 那个小婢女一扭头,顿时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吭声。 阿松冷嗤一声。 “若是被世子妃听见,当心你二人下场!” 二人面色一白,嗫嚅半天。 “奴婢不敢了……” 阿松冷哼一声,端着补药朝房间走去。 一听说要练字,陆南枝苦哈着一张脸道。 “我练不会,我之前也练过,一脱离字帖我就恢复原样儿了。” 她字写的就是丑,没法子。 “我教你,否则我父王那边问起来,我总不能诓骗她把。” 下人端过来笔墨纸砚。 沈容煦让她握着狼毫笔,手把手叫她写字儿。 沈容煦绕在她身后,整个人的姿态把她圈起来。 陆南枝噘嘴,一脸不情愿的扭头看他。 “专心点儿。” 沈容煦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临摹曹先生的字儿,却发现她的手指慢悠悠的握住了整根笔。 沈容煦“……” 沈容煦将她的手指掰直,让她用正确的握笔姿势,然而练了好几个字,她又会四根手指头紧握笔杆。 “你好好握笔。” 陆南枝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我好好握了啊!” “你平常写字都是这样攥着?” 陆南枝啊了一声。 写不好字的原因找到了。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世子爷,您今个儿补药。” “进来。” 沈容煦说了句,又专心跟她说握笔的姿势。 阿松端着进来,放在一边,站在桌子前没走。 陆南枝皱皱鼻子“可是那样握笔不舒服。” 沈容煦轻声细语哄她“等你适应了就舒服了,听话。” 陆南枝哦了声。 阿松提醒道“世子爷,恁还是先喝补药那免得您体内的毒又复发了。” 沈容煦嗯了声“你出去。” 阿松不甘心的退下。 沈容煦去喝药。 陆南枝把狼毫往砚台上一放,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看着他。 “你喝的什么补药?” 她来了这几日,还没见他喝过什么补药。 “我自己开的方子,能够抑制寄情草发作。” 陆南枝一听这话,不由得笑了。 “那你学医术还挺管用的。” 沈容煦端着药碗喝完。 摇头道“若真是管用,我早就治好了,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陆南枝笑了“我觉得你根本不怕,你觉得肯定会治好的,所以才会娶我,要不然就是你对我虚情假意,想让我守活寡。” 沈容煦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伸手捏住她脸上的肉“真聪明!” “那是前者还是后者?” 陆南枝握住他的手,二人四目相对,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他那一双凤眼微弯,波光潋滟。 “你觉得呢?” 陆南枝被他这幅皮囊迷惑的不轻,却也极为自信。 “那我猜是前者。” 沈容煦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禁笑出声。 “所以说,不想当寡妇,就盼我好好活着。” 陆南枝点点头“好。” 沈容煦笑着道“那我们继续练字儿?” 陆南枝苦哈哈一张脸。 沈容煦纠正了她一晌,总算给纠正回来。 陆南枝手累的不行,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当。 沈容煦喂她一口,自己吃一口,乐此不彼。 陆南枝生怕他下午要继续练字,连忙说自己要去看一看陆清岑。 陆清岑这段时日都得好好养着。 “你放心,日后不会让他来了。” 陆南枝握住她的手。 陆清岑脸色依旧有一些苍白。 沈容煦不方便进来,只在屏风后等着。 “这次的事,是我抱歉。” 沈容煦能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已经是恩赐,这次三皇子过来发生这种事,实在是不能怪在他头上。 陆清岑温声道“是我身子骨不好,与姐夫无关,姐夫不必道歉。” 沈容煦原以为她过来看看就会走,然而没想到姐妹二人兴致勃勃的聊了大半天。 沈容煦坐在屏风后听她絮絮叨叨说起在闺阁时说的趣事,倒也不觉得枯燥无聊。 陆南枝在这里,可比在王府高兴多了。 出门的时候都有些恋恋不舍。 晚上有夜市,陆南枝不想回去,沈容煦干脆去带她逛夜市。 陆南枝对这条街还算熟悉,以前没少来这里玩过。 这里的人她也混的熟,陆南枝举着一串糖葫芦,轻车熟路的来到小摊儿上。 “大娘,来两碗鸡汤混沌。” “好嘞,稍等!” 陆南枝坐在长椅上,腿一曲,脚便踩在了上头,那姿势极为豪放。 见他站着不动,陆南枝摆摆手。 “坐啊。” 沈容煦笑着摇头,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他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凳子,这才坐下来。 “讲究!” 陆南枝说了声。 她举着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咬一口。 沈容煦张嘴咬下来一个,外面裹了一层糖衣,太甜了,之后就是浓郁的山楂酸。 沈容煦面色有些扭曲。 “你不喜欢酸的啊?” 陆南枝笑了。 最近他发现这人极为挑剔,不喜欢甜的,也不喜欢酸的,菜品的话味道都是顶尖儿的。 很快,大娘端着两碗馄饨过来,一看是她,顿时眉开眼笑。 “姑娘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姑娘这身边的小公子可真多。” 大娘诧异的看着沈容煦。 这公子这张脸可不比之前那些差。 沈容煦一听这话,就知道陆南枝没少带人过来。 他目光冷嗖嗖的看向陆南枝。 陆南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娘没发现我哪里不一样吗?” 大娘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姑娘这是嫁人了?” 陆南枝点头“对,这位公子是我的夫君。” 第127章 阿花(一) 大娘一脸笑意,“那就恭喜姑娘了,这两碗馄饨就当我请你们的。” 大娘正说话呢,她老伴儿喊她过去帮忙。 大娘便往回走,一边说“那你们先吃。” 陆南枝拿勺子递给他。 “怎么样,高兴了。” 沈容煦眉梢带笑,脸上却表现出来的极为淡然。 “解释一下以前都带谁来过。” 陆南枝低头吃馄饨,含糊不清的说。 “不要生气嘛,你说了都是以前,以后我只带你一个人。” 沈容煦轻轻的哼了一声。 倒也没在说什么。 “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沈容煦嗯了声,低头咬了馄饨。 陆南枝眼巴巴看着他,目光充满了期待“好吃吗?” 沈容煦嗯了声。 夫妻二人正说话间,人群传来一阵动静儿。 “要么还钱!要么就让你家闺女跟小爷走!”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少年郎,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 周围无语乌泱泱一群人,少年身边的侍卫这拉扯这一位少女。 那姑娘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可怜。 一个妇人跪在人群里,在那少年脚下。 “我们母女真的没钱,求求你放过我们……” 妇人满脸泪痕。 陆南枝撑着脸颊,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少年。 啧,老熟人啊。 少年不为所动,反而一脸暴躁的踹翻了那母女二人的小摊子。 摊位上摆着的牛轧糖落了一地。 “我可不管你们这么多,她爹欠了钱跑了,小爷只能找你们娘俩,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既然你们拿不出来,就拿着这小妞抵债!” 少年一摆手,下面儿的人便要将那柔弱女子带走。 周围旁观人居多,但还没有人敢上前帮忙的。 她眼前白影一闪,便看见沈容煦走向那二人,呵声阻拦。 “等一下!” 围观群众齐刷刷看向沈容煦。 那少年回头,一脸厌恶的看着沈容煦“怎么是你?” “林二公子强抢民女,镇北王可知道?” “她爹欠我们五海赌坊的钱不还,我拿她女儿抵债怎么了?你就是告到我父王哪儿,我也是有理!” 这位林二公子一脸桀骜不驯,看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过这姑娘。 陆南枝低头继续喝馄饨汤,耳朵却一直注意着。 那妇人一看有人可能会帮她救女儿,连忙跪到沈容煦跟前儿。 “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林景宸的名声,比陆南枝更甚,纨绔子弟,风流好色。 虽是庶子,活的极为嚣张放肆。 沈容煦道“欠多少我让人送过去。” 林景宸笑容邪肆。 “好啊,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美人儿放了。” 几个侍卫连忙松手。 那姑娘小跑过来,急忙躲在沈容煦身后。 林景宸被人搅了好事儿,心情顿时不好了。 没了戏可看,众人四散开来。 林景宸顿时感觉又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个儿身上。 他四处张望,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摊位上吃馄饨的陆南枝。 “南枝妹妹?” 他挑眉一笑。 陆南枝举起手晃了晃。 沈容煦安抚完母女二人,便看见林景宸坐到了陆南枝身边儿。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陆南枝喝了一口水,又拿起一边儿没吃完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这不是无聊出来逛一逛么?你怎么又强抢民女呢?” 林景宸嗤了声“瞧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听说我父王带了一个私生子回来,忙着赶回来瞧一眼。” 他说的私生子便是林景云。 陆南枝笑着说“你那个弟弟,可比你单纯好骗多了。” 不过这兄弟俩性格还是挺像的。 林景宸歪着脑袋,伸手一勾她的头发丝,“两年不见变漂亮了啊。” 林景宸还想要靠近一些,忽然一道凌厉的掌风扇过来。 他连忙避开,伸手的桌子却碎了。 他惊了一惊,扭头一看是沈容煦,不由得蹙眉“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沈容煦压根不想让陆南枝和这位老故人掰扯,直接道“起来,回家。” 林景宸没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然而一旁的陆南枝站了起来。 “我先回家了,改日再聊。” 她给了大娘一锭银子。 林景宸一脸懵。 沈容煦阴着一张脸朝停放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腿长个儿高,又是不高兴的时候,走起路来猎猎生风。 陆南枝无奈摇头。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喜欢吃醋,不就是靠的近了点儿么?至于这么大火气。 上了马车,沈容煦也不吭声。 陆南枝坐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我还没怪你自作主张英雄救美呢,你倒先生气了。” 沈容煦低声道“我没气你,我气我自己。” 他这话陆南枝就不明白了。 沈容煦又闷着不吭声。 任凭她怎么说笑话逗他开心,他始终一言不发。 陆南枝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她还没睡醒。 沈容煦的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抱了下去。 方才二人说话时那样熟稔,想必很早就认识了。 沈容煦生气的是,在他们这相遇后的这几年,他为什么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甚至方砚舟跟他提起时,他不屑一顾。 若是早一点认识她,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心塞。 林景宸以前在皇城也是鼎鼎大名,前两年的时候,因为毁了一位公主的名声,皇帝勃然大怒,让人将他送出皇城,不准他回来。 那个时候陆南枝正是豆蔻年华,若是那时认识了他,那陆南枝跟着学到的便可以想象了。 沈容煦不是觉得她不好,只是觉得如果有他在她身边,便可以将她保护的很好。 如今他回来,应该是镇北王应允的。 转眼间,沈容煦婚假结束。 言官有人弹劾镇北王庶子私自回来一事。 镇北王这次回来,本来是风风光光,自从太子在他府上死了之后,虎符一交出来,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半点怨气都不能有。 这样憋屈的日子过了几日,他便受不了了。 “镇北王,你可知你这个儿子做了什么?他竟然敢违抗命令私自回来!” 皇帝冷声发问。 想开应当是趁着这个机会打压他一番。 镇北王出列,诚惶诚恐的跪下来,“陛下,臣终日镇守边境,家中又无王妃,疏于管教庶子,若他有错,请陛下不要挂念臣,若要严惩,臣绝无二话!” 他说着,肩膀微微抖动,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话说的,是不想让陛下好过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镇北王如今没了兵权,但有军工摆着,皇帝也不敢动他。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罢,你别让庶子来朕面前碍眼便是!” 若他真要惩处那个庶子,百姓还不知如何传言他这个皇帝。 镇北王这个老狐狸,就等着他罚那个庶子。 陆南枝出列。 “陛下,臣请奏尽快册封太子!” 此言一出,大殿上有片刻的寂静。 太子过世后,陛下极为痛心,近日才稍微好转些。 皇帝骤然看向他,目光泛冷。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隐忍着怒气拂袖而去。 朝会一结束,沈容煦抬脚朝陆南枝走来。 “放心,陛下不会怪你。” 陛下那模样,分明是生气了的。 陛下对前太子,那可是极为宠爱,人没了这才几天,就有人撺掇着要让别人代替他的位置,皇帝不生气才奇怪呢。 沈容煦的活儿堆了好几天没做,基本上早出晚归。 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时间。 举荐三皇子当太子一事不能操之过急,三皇子也想奋力往上爬,最近都是牟足劲儿,陛下交给他的活儿,他基本上都能做好。 只要在等几日,皇帝心情好些了,才能连名上书举荐。 沈容煦那边准备着。 陆南枝原本晚上要去扶桑院和那些大臣们联络一下关系。 然而和沈容煦相处的时间只有晚上那么一会儿。 陆南枝无法,只能让小银花代替她去。 只是不能知道事情的全貌,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 “世子妃,前院有位姑娘上门儿,说是要报答世子爷的恩情。” 陆南枝蹙眉“走,我们看看去。” 主仆二人来到主院,里面坐着前几日那个娇娇弱弱的少女,她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敢四处看。 “世子妃来了?这位姑娘说,世子爷对她有救命之恩,说是来做牛做马报恩的!” 王妃淡淡开口。 陆南枝道“世子不用你报恩,你若真想报恩,就回去好好生活。” 那少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娘不让我回去,求求您,就留下我……” 陆南枝“……” 这么一个弱女子,也没法赶走啊。 陆南枝只能道“那姑娘先跟我过来,等世子来了,看看他说什么。” “是。” 少女一步步跟在后面儿。 陆南枝回头看她一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花。” 陆南枝嗯了一声。 这姑娘看样子不是吓得,而是有口吃啊。 陆南枝看了一会儿书,阿花惶恐不安的坐在她身边儿发呆。 日落黄昏,沈容煦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软酥阁的糕点,信步而入。 阿花站起来,手指攥紧衣袖,想要行礼,但又不会,只能喊了声。 “世,世子爷。” 沈容煦愣了愣。 “你怎么在这儿?” 他将糕点放在桌子上,询问道。 “为了答谢你上次英雄救美,人家特意来做牛做马感谢你救命之恩。” 陆南枝故意拿捏嗓音,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容煦沉吟道“你回家,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 阿花眼眶瞬间红了,“我,我们欠你钱,必须还。” 她心中紧张,生怕沈容煦不肯答应,说起话来十分费劲儿。 沈容煦一时恍惚,想起年幼时的楚冬茶。 陆南枝已经有些烦了,若不是他多管闲事,人家怎么会上门儿非要报恩。 沈容煦劝说不了,又不能将人轰出去,又怕陆南枝看着烦,“寒光,将她送去小姐哪儿伺候。” 寒光立即应声。 “是!” 陆南枝哼了声。 自从她嫁过来之后,那小丫头见她就没一副好脸色,沈容煦还劝她们好好相处,这压根儿不可能。 “给你买的梨花糕,尝尝。” 沈容煦打开牛皮纸袋。 拿出来一块儿递到她嘴边。 陆南枝拿过咬了一口。 沈容煦摸摸她的脑袋。 “等会儿陪你用膳。” 寒光将人送到院落,小姐并不在,他只能跟着嘱托下人告知沈明珠。 寒光走后没多久,沈明月带着一群小姑娘进了院落。 “晚上好!晚上好!” 屋檐下挂着一个鸟笼,里面的鹦鹉发出声音。 “看,这就是我三哥哥给我的鹦鹉。” “三哥哥!”鹦鹉又叫唤了一嗓子。 几个小姑娘十分好奇。 围着那个鹦鹉玩起来。 林清月对鹦鹉没兴趣。 目光扫了一圈儿“这院子这么大,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她一脸关切。 沈明珠十分受用“对啊,我哥哥疼我,特意让下人按照我的喜好打造出来的。” “哇,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哥。” 林清月亲热的挽住她的手腕。 沈明珠兴高采烈的扬了扬下爸。 “那你有了嫂子,你哥哥还会像以前对你这么好吗?” 林清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沈明珠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不确定“那当然……” “我带你们进去瞧瞧。” 她转移话题,拉着林清月往里面走。 直到天黑,姑娘们才坐着马车往自家走。 一时间,沈明珠又只剩下一个人。 “大小姐,方才寒光大人带过了一位姑娘给您做婢女,让您好好照顾。” 沈明珠饶有兴趣“带过来我看看。” 阿花听说大小姐要见她,低着头跟着婢女进去。 沈明珠看了一眼,顿时又想起林清月说的话。 仔细一想,自从那个陆南枝嫁过来以后,哥哥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沈明珠又问了问阿花的来路,她扣了扣手指,若有所思。 “行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本小姐。” 阿花心口跳了跳,低低的应了声。 “是。” 沈容煦和陆南枝这边正吃着饭。 外头说大小姐派人送东西过来。 “让人进来。” 沈容煦淡淡开口。 第128章 阿花(二) 阿花端着一个红漆木托缓步走来。 “这,这是大小姐让我送过来给世子妃的。” 陆南枝饶有兴致的问“什么?” 阿花结结巴巴的问“补汤,早生贵子的汤药。” 她送这玩意,是什么意思? 陆南枝看不懂了,看了一眼沈容煦。 沈容煦道“既然她一片好心,你就喝了。” 陆南枝才不想喝呢,让阿花放在一边儿。 那一盅汤药,陆南枝一口也不打算喝。 沈容煦提醒她“好歹尝一口,毕竟是她一片心意。” 陆南枝皱皱眉,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她拿过汤勺,原本准备喝一口打发了沈容煦,不料沈容煦给她盛了一碗。 陆南枝打了一个哈欠。 “不行了,喝不下了,我休息了。” 她起身往内室走。 沈容煦看着那碗汤,叹息一声。 陆南枝觉得,自己和这沈明珠,相处不来。 还送她补药,有病啊。 沈明珠送汤只是一个开端,后面儿一连好几日,沈明珠每日都让人过来送东西。 而且每日都是沈容煦在的时候。 送东西的也只有阿花一人。 一二来去,夫妻俩不想记住阿花都难。 “我想出去逛一逛。” “去哪儿,等过两日闲了我陪你。” “我不能自己出去?” 陆南枝问。 “行,那让铁衣跟着保护你。” 沈容煦给她出府牌子。 陆南枝嫁过来之后,感觉行事不方便,光出这个宅院都难。 若是在侯府,她直接就翻墙出去了,可是她在这里,就要顾及他高不高兴,下人看见怎么办等等一系列问题。 沈明珠不过来,只是让一个阿花来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不知道是不是陆南枝的错觉,沈容煦对阿花似乎另眼相看。 一个小结巴,又什么值得另眼相看的? 陆南枝在屋头看书,沈容煦出门去办事。 阿花又来了,手里拿着东西。 端着一株红珊瑚摆台。 只是在进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被绊了一下,一株上好的红珊瑚摔得粉碎。 阿花趴在地上,吓得脸色发白。 “我,我我不是……” 阿花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不把她扶起来。” 沈容煦连忙道。 陆南枝有些心烦意乱,开口道“回去告诉沈明珠,以后不必送东西过来,这里什么都有,不差她那点东西!你以后没事也别来我面前碍眼!” 阿花这种心眼单纯,又柔弱无害的姑娘,日日在跟前晃悠,沈明珠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没好气的说着,阿花生怕她怪罪,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沈容煦不知道她为何对阿花态度如此恶劣,蹙眉道“你这性子得改一改,不过是个意外,何必动怒。” 陆南枝将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一穿绣花鞋,头也不会往外走。 她在气头上,沈容煦不好拦着,看了一眼铁衣。 铁衣连忙跟过去。 陆南枝原本是准备稍微晚一点再出门,这会儿出来了,倒是没有地方可去。 她让马车掉头,往城西走去。 马车穿过闹市,停在了巷口不远处的大树下。 “小兰花,带银子没?” “带了!” 铁衣见她们走了,立马跟过去。 陆南枝轻车熟路走过去。 小院门口挂着一个旗帜,上面写着“五湖赌坊”四个字。 陆南枝敲了敲门。 守大门的哎呦一声。 “陆二小姐,可是好久没见您来过了。” 陆南枝勾唇一笑“这不是从良了么?前几日看见宸哥儿了,他在里面么?” 守门的摇摇头。 “没有,小的让人去王府喊二公子过来,这会儿里面还没人呢,您先进去喝口茶?” 陆南枝昂了声。 “让段姑娘过来,尝尝她手艺生疏了没。” “得嘞!” 下面儿人殷勤的将她请进去。 铁衣观察了一路,面色复杂。 陆二小姐一个闺阁女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绝了。 而且这路子也忒野了点儿。 陆南枝跟着上了赌场二楼。 很快,那位段姑娘来了。 她是这赌场的管事儿的,手里有两把刷子。 段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眉目含情,走进来时,身上带着馥郁的花香,那种香味不放是涂了香粉或者香膏,到香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 “南枝,好久不见啊。” 陆南枝回之一笑“确实许久不见,段姐姐近来可好?” 段姑娘道“挺好的,听说你嫁人了,还没说句恭喜呢。” “一直想喝段姐姐煮的茶。” “那感情好。” 陆南枝单手捧着脸。 段姑娘坐下来,慢条斯理的煮茶。 陆南枝看着她的手都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段姐姐,我这次过来,想找一本古籍。” 段姑娘问道“什么古籍?” “我记不得叫什么了,就是我听说那本古籍上记载很多偏僻的毒药,以及解毒方法。” 陆南枝记得之前她似乎在段姑娘这里看到过这样一本书,但记不太清上面有没有和寄情草有关的。 段姑娘闻言,微微颔首“好,我帮你找找,不过你找它,是中毒了么?来,我给你把把脉。” 陆南枝摇头“不是,是我夫君。” 段姑娘道“这样啊。” 陆南枝微微颔首。 段姑娘煮好茶,双手递给她一杯。 陆南枝喝了一口茶,竖起拇指夸赞“好茶,姐姐手艺真好。” 段姑娘自个儿也尝了尝,她摇头一笑“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喝茶这么简单?” “段姐姐真聪明,我想请你去王府给我当授课先生。” 段姑娘一愣。 “这……” 陆南枝放下茶盏,眸光幽幽。 他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南枝妹妹!” 下人开了门。 林景宸疾步而来,眉开眼笑的看着她。 “终于舍得出来了!” 林景宸前几日遇见她跟着沈世子走了,一打听才知道,陆南枝嫁人了。 他想到这茬,逮住她就问。 “你大婚怎么不跟小爷说,有没有把小爷放在眼里!” 陆南枝摊手“实不相瞒,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林景宸怎么欺负那位小公主的,陆南枝历历在目。 他原本也是看上她这张脸的,奈何陆南枝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这样一来二去,林景宸改变了想法,要和她当朋友。 陆南枝求之不得呢。 大家都心怀鬼胎,陆南枝就没什么内疚之心。 林景宸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道“别忘了我爹是谁?区区一个公主!小爷压根不怕!” “哎,不对,正说你呢,谁让你嫁给沈世子的!” 陆南枝道“我自己想嫁就嫁喽!” 林景宸不爽极了“我当初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回来娶你吗?” “哎哎哎,打住,我可没答应,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们干脆不要来往了。” 林景宸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脸颊微微鼓起。 “我今日找你,是想好好玩一把。” 林景宸站起来“走呗。” 陆南枝道“林姐姐一起呗。” 这会儿外面已经人很多了,几个人并不着急下去。 陆南枝双臂搭在栏杆上,扒头往下看。 “你见你那个弟弟没?” 林景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笑着“见了啊,看着挺傻缺的!” “嘴真缺德!” “别看了,下去玩两把。” 下面乌烟瘴气的,赌桌周围挤满了人。 “你想赌什么?” 林景宸走到另一边。 陆南枝捏了捏手指关节,“我这一直没来过,估计手生了,要不要赌点儿大的。” 林景宸嚣张道“行啊,小爷让让你,不过你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陆南枝道。 “王府的家产怎么样?若你输了,全给我。” 林景宸一怔。 随即笑了“好啊,若你输了,就当众告诉大家,你爱慕我,对那沈世子是虚情假意!” 陆南枝心里默默骂了一声,小变态。 让别人不好过,就是这林景宸最大的乐趣。 “好。” “击掌为誓,可不准耍赖!” 陆南枝举起手跟他击掌。 下人将塞子准备好,简单说了一下规则。 二人各有两枚六面骰子,一同摇盅,大的算赢,三局两胜。 周围一群赌徒跟着看热闹。 陆南枝姿态熟练的握住盅摇晃起来。 这种赌博,看着简单,实际上不单独听大小更难。 手里的筛子包括对方的都要听的一清二楚。 加上赌场本就嘈杂,听到的有限,所以要极为小心谨慎。 稍微一有差池就输了。 她不着急,林景宸却停下来,甩了甩手腕子。 “哎呦,真累。” 陆南枝目光微动,突然极快的晃动两下,停了下来。 赌场下人缓缓掀起。 陆南枝看了一眼自己的,六六点儿,都是最大的。 对面林景宸,点儿。 林景宸挑眉一笑“第一局就当我让你了。” 陆南枝喝了一声“再来!” 第二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林景宸认真起来,二人谁都不肯先停,僵持片刻,她在落下时又晃动一下盅子。 林景宸紧跟着停了下来。 第二局,二人都是双六,平局。 到了第三局,耳边基本上没了说话声。 只能听见骰子摇晃的声音。 陆南枝眉头紧锁,手心也浸出汗水。 盅子一同落在了桌面上。 第三局,陆南枝六六。 林景宸五六。 林景宸目光诧异的看着她,他听见陆南枝的明明是五五,怎么会是六六呢? 陆南枝勾唇一笑“你输了。” “怎么可能!” “别耍赖。” 陆南枝说完,便去其他桌玩去。 段姑娘跟上了。 陆南枝回头一笑,悄无声息的说“谢谢段姐姐啦~” 段姑娘弯了弯唇角。 陆南枝回到赌场,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没多久便赢了一袋银子。 眼看着到了子时,她兴致勃勃,铁衣心里焦急。 这要是再不回去,主子该怪罪了。 可是就世子妃那个脾气,他哪里敢张嘴催促。 “问兰姑娘,你去催催你家小姐,免得回去晚了惹我们世子爷生气。” 小兰花整天憋在那个院儿里也闷坏了。 不客气的道“你怎么不说我们家小姐生你们世子的气,要说自个儿去说,别烦姐姐我!” 铁衣手指着她,颤抖了两下,无奈的放下。 “你!” “我什么我,一边儿去,烦人精!” 铁衣哪里这么憋屈过。 林景宸给了她字据,她才离开。 陆南枝坐在马车上,把玩着两枚骰子。 若不是用点手段,怎么能赢得了林景宸呢。 林景宸没有资格王府的家产给他,他想要的话,只能去争抢。 陆南枝招招手,“小兰花,知道下一步?” 小兰花应了声。 一个人抢家产多没意思,要两个人抢才好玩儿啊。 一个是王爷最宠爱的儿子,另一个人如一匹狼,这二人要是斗起来,那可有好戏看了。 陆南枝弯了弯唇角。 陆南枝原本还不知道怎么给师父交代,如今老熟人回来了,那这条路就好走多了。 她回去的时候,房间里灯火明亮,沈容煦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饭菜已经凉透了。 听见脚步声,沈容煦抬头。 “饿不饿?” 陆南枝嗯了声。 沈容煦吩咐下人将饭菜加热一下。 陆南枝在他身旁坐下,笑眯眯的说“你傻不傻,不知道先用膳?” 沈容煦道“你知道我等你,肯定不会吃的。” 陆南枝亲了亲他的脸,“哇塞,真聪明!” “去哪儿了,一身臭味。” 沈容煦皱皱眉。 陆南枝啊了声,低头闻闻自己的衣袖,“没有啊。” “你去哪儿了?” 沈容煦重复一遍。 铁衣看着她呢,肯定会汇报他。 陆南枝直言不讳。 “我去赌博了,赢了好多银子。” 小兰花邀功似的将一大袋银子提上来。 沈容煦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真棒。” “我先去沐浴,等会儿再吃,你先用膳。” 陆南枝沐浴完,沈容煦已经再吃了。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抬脚走过去。 “怎么样?不臭了?” 沈容煦点点头“快坐下。” 陆南枝很意外,他既然没生气,还如此心平气和,真让人意外。 沈容煦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伸手摸了摸,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陆南枝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介意我这么晚回来?还去赌场玩儿?” 沈容煦突然笑了。 “你觉得我管的住你?” 第131章 藏娇(一) 陆呈桉的手指轻轻的划过衣料。 最终还是底底的应了一声“好。” 问墨抱着那套衣袍跟着陆呈桉出了院落,很明显能感受到他有些低落。 陆南枝单手托腮坐了一会儿。 起身去她爹爹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三老爷忙着查案子对账本,没多余的时间搭理她。 陆南枝便去了丞相府。 户部有九皇子的人,所以也不需要她做什么,看好戏就行。 只是九皇子嘱托她,让她引导沈容煦尽快联名上书。 皇帝不会一下子就答应册立太子,在皇帝思考的这段时间,三皇子的老丈人出了事,那三皇子必然受到牵连,若是陛下皇帝动怒,指不定会查到三皇子头上,不管最后有没有查出来什么,三皇子短时间之内当不上太子。 陆南枝接下来的任务上帮着九皇子在皇帝面前露露脸。 这太子之位,九皇子垂涎已久。 这会沈容煦亲自接她回去,也没人乱说话了。 老太太十分满意。 陆南枝发现沈容煦不高兴,不知道是为何。 上了马车,陆南枝捏捏他的脸。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板着一张脸呐!” 她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 沈容煦依旧板着一张脸。 陆南枝逗他半天。 沈容煦低声道“我听说你送了陆呈桉一套衣裳。” 这事儿也只有小兰花一人知道。 陆南枝掀起车帘“问兰!你给我进来。” 小兰花那叫一个心虚。 沈容煦将她拉回来,淡淡开口“你不必进来,是我逼问她的。” 陆南枝哼笑一声“不是逼问,是让她监督我?” 小兰花也只是怕日后沈容煦从旁人哪儿得知这件事会更生气,所以就实打实的招了。 “你解释。” 沈容煦开口道。 陆南枝不觉得自己送陆呈桉衣袍有什么错,她淡淡道“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沈容煦脸色紧绷。 陆南枝起身拍拍车门“停一下!” 二人的争执外面听的一清二楚,铁衣架着车,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十分为难。 “继续走!” 沈容煦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陆南枝打了他两拳头,她力气没收着,听见沈容煦闷哼了声。 陆南枝将脑门往他身上一抵,不吭声了。 沈容煦的手摸了摸她发后脑勺。 “你生什么气。” 陆南枝不说话,突然楼主他的脖子亲他。 沈容煦搂住她的腰,让人坐在她身上。 陆南枝不亲了,他倒是跟过来不放,灼热的气息轻柔的落在耳畔,“想我没?” 沈容煦低声问。 陆南枝点点头。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来。 沈容煦先下去,紧接着伸手扶她下来。 牵着她的手往王府走。 陆南枝暼了一眼小兰花,小兰花缩了缩脖子,也明白自己做错事儿了。 回到房间一碰门。 沈容煦便将人抵在墙上亲吻。 外面青天白日,窗户都没关严实,时不时还有过路人。 刺激感不是一星半天。 那双骨节修长的手轻车熟路的解开腰封。 陆南枝有些喘不过气,断断续续的说“白,白天啊……” 长裙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他动作一顿,又道“哪又怎样?” 后果就是陆南枝下午都没能从床上下来。 沈容煦抽空接他回来,还有案子要去大理寺一趟,将她抱在床上自己便出门了。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身月白长袍,衣冠楚楚,温润清贵。 “世子爷,小院传来消息,说是青芒姑娘病了,您要不去看看?” 沈容煦开口道“你让府医过去看看,我这会儿着急出门。” 阿松微微颔首。 她正要走,看了一眼房间,突然想起什么。 她眸光一动,走向院里打扫的婢女。 陆南枝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床铺,有些冷,约摸着人早就走了。 陆南枝打了一个哈欠。 “小兰花?” 小兰花守在门口,听见她喊,连忙进去。 “主子,怎么了?” 陆南枝让她帮忙那一身衣裙,再去煎一碗避子汤药过来。 “是!” 小兰花知道楚问最近跟着世子做事儿忙,只能自己去煎药。 煎药的空隙,听见几个眼神的小丫头议论。 “你今个儿见世子妃了没?长得可真美!” 小兰花勾起唇角,岂料下一个婢女的话让她脸色难看起来。 “长得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母老虎!跋扈的很!” “也是,我听说世子爷在后院藏了一位比她还美的姑娘!” “你们怎么知道的?那姑娘不是病了吗?世子爷连忙让阿松姑娘过去照顾,别提有多殷勤了。” “……” 几个婢女做着自个儿的活说闲话。 小兰花端着药出了小厨房。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一个领头的将银子分给她们。 有人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小声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世子妃人也不差,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们。” “你懂什么?不过说两句闲话,又不是害她!” 另一个小婢女点点她的脑门。 那婢女低着头,不吭声了。 “就是,她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去世子爷面前闹!” 陆南枝收拾妥当,喝了那碗避子汤。 小兰花站着,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陆南枝淡淡开口。 小兰花默默叹气。 将小厨房听见的话转述一遍。 陆南枝眨眨眼,有些想笑“沈容煦,他金屋藏娇?” 比她对女人还淡漠的能有几个? 陆南枝是不信的,但为了不引起麻烦,她说“既然生病了,就一定会去请大夫,你查一查去。” 小兰花微微颔首。 陆南枝用过晚膳,小兰花进来禀告。 “阿松姑娘今天在世子离府后没多久,去找了府医,去了西边儿一个小院子里。” “然后呢。” 陆南枝眉头紧锁。 “奴婢去套那个府医的话,里面住了一位容貌很美的姑娘。” 陆南枝一愣,“你确定?” 小兰花点头。 多的就没有了。 陆南枝心口跳了跳,什么话也不说了。 过了半天,她开口道“你派人去那个小院盯着,一举一动记得告诉我。” 既然住了一位美人,那就不是空穴来风。 他倒想知道,沈容煦弄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 沈容煦办完事回来,便看见阿松提着药包从府医的院子里急匆匆出来。 “世子爷。” 阿松行礼。 “李姑娘人怎么样?”沈容煦轻声问。 阿松摇摇头“很不好,您要不去看看?” 自从李青芒住进那西院之后,沈容煦便没有去过。 沈容煦也怕陆南枝发现李青芒。 陆南枝四处都在找李青芒,沈容煦觉得还是在王府安全些。 陆南枝也不会想到她一直找的人就住在眼皮子底下。 沈容煦犹豫了下,微微颔首“走,去看看,你再跟我说一下情况。” 因为沈容煦从未来看过李青芒,下人们又看不惯她跟个大小姐一样天天住在这里什么也不敢。 说闲话的就多了些。 李青芒又比较敏感脆弱,当然受不了别人背后编排。 府医说她思虑太深。 沈容煦跟着一同进了西院。 院中有些荒凉,屋檐下唯独摆着两盆兰花。 沈容煦踏进去,站屏风后开口询问。 “李姑娘,你身体如何了?” 李青芒就是受了点儿风寒,再加上心里惶恐不安,这才卧病在床。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竟然有些想哭。 “沈世子……” 阿松低着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这个李青芒,比陆南枝更恶会恶心人。 发什么嗲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上世子爷。 沈容煦开口道“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李青芒披上外套。 婢女扶着她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沈容煦蹙眉。 “我有话想问世子爷说,您能不能让她们先出去。” 沈容煦颔首。 婢女扶着她坐下。 “世子爷请坐。” 李青芒要给他倒茶,他抬手制止。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青芒道“我听闻前些日子世子爷娶了妻子,是侯府陆南枝。” 沈容煦不知道她问这个作甚。 “是。” 李青芒似乎有些委屈,低声道“您明明知道她是冒名顶替的我,为何要娶她?” 沈容煦眼神骤然一冷。 “李姑娘,你管的太宽了。” 沈容煦没什么与她好说的,站起来就要离开。 李青芒茫然的站在远处,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改往日的温和善良。 沈容煦也不想跟她浪费口舌。 见沈容煦这么快就出来了,阿松眼神里有些诧异,同时又暗暗想到,这李青芒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惹世子爷脸色这样难看。 沈容煦疾步出了西院,吩咐阿花说,“让下面对她恭敬些,你有空也多劝劝她,别想太多有的没的,出了踏出院落,其他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阿松低头应了声。 看来这位李公子对主子来说至关重要,她得想办法知道这女子来自出才是。 陆南枝这边也得到了信儿。 她听小兰花说完,嘴角微微牵起。 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小兰花心口微跳。 这世子爷做什么不好,非要往西院藏个美人,这下就算是误会,也免不了小姐给他闹一场。 “准备晚膳去。” 陆南枝摆摆手。 沈容煦进来时,晚膳正准备好。 陆南枝笑吟吟的看着他,和往常的模样别无二致。 沈容煦自然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 “用膳。” 沈容煦坐在她身旁。 陆南枝给他布菜“你在外头忙活一天辛苦了,来来来,多吃点。” 沈容煦有些意外。 他低头用膳,陆南枝撑着下巴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沈容煦正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不吃。” 陆南枝道“我不饿,你吃,对了,夫君今个儿去哪儿?” 他的行踪,陆南枝从开都没怎么关心过。 怎么今日突然问起来。 沈容煦想起他今日去过西院一趟。 他眸光微动。 只是道“去锦衣卫所办案子。” “没去过别的地方?” 沈容煦迟疑片刻,道“去了一趟西院。” 陆南枝收回目光,淡淡问“哪里那么远,去哪儿作甚?” 沈容煦道“我在那边让人养了几株珍品墨兰,今日下人禀告花死了,我便过去看看。” 沈容煦怕她不信,补充一句“哪里有一口清泉井,正合适用来浇水。” 陆南枝心口泛凉,面上却笑了。 “这样啊。” 他口口声声要和他相互信任,要保护她,让她有什么事都说出来,可是他自己呢,居然诓骗她! 他自己那些事有告诉她吗? 沈容煦对她藏着掖着,却恨不得让她掏心掏肺。 他是很好,好到陆南枝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在她身上感受到那些从未有过的爱意…… 可是,在这段姻缘里,她一直都是被他掌控的那个人。 对她来说,这样也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反过来欺骗她。 只要他告诉她那个女人为什么住在这儿,陆南枝都可以原谅他。 “怎么不说话了。” 沈容煦询问。 陆南枝若无其事的摇头。 她气都气饱了,哪里有心情吃饭呢。 陆南枝这会儿不饿半夜的时候饿的她难受。 沈容煦见她翻来覆去,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怎么了?” 陆南枝窝在他怀里,“饿。” 她的嗓音有些软。 沈容煦摇了摇床头的铃铛。 “来人,让小厨房煮碗粥过来。” 陆南枝道“不用了,还得让师傅起来,太麻烦了。” 沈容煦道“没事。” 他执意要她吃点东西,陆南枝无奈。 屋内掌了灯,陆南枝靠坐在床头,双腿弯曲抱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你这是?” 陆南枝扬唇一笑“没意思,想找点乐子。” 她这人,要是有人让她不高兴,她就让对方比她更不高兴。 下人端上来粥。 沈容煦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陆南枝饱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陆南枝下朝后跟沈容煦打了招呼,晚上再回去。 沈容煦今日没事可以做,本来想带她出去逛逛,听她这样说也打消了念头。 陆南枝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她叫了几个婢女,直接去了西院。 第132章 藏娇(二) 西院门口有人守着,沈容煦怕出了意外,特意喊他身边的侍卫。 两个守门的侍卫看见她走过来,对视一眼。 陆南枝抬脚要进去,那两个侍卫拦住她。 “属下等见过世子妃。” 陆南枝道“平身我随意逛一逛,你们不用管我。” 她要进,两个侍卫不准。 “世子妃,这院子不能进,您还是去其他院落逛一逛!” 陆南枝嗤笑“我是王府的世子妃,这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两个侍卫态度十分强硬“世子爷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出,包括世子妃!” “让开!” 侍卫见她非要硬闯,无奈拔出来剑,“若世子妃再敢上前一步,休怪属下无礼!” 陆南枝看向小兰花,小兰花抽出长剑。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沈容煦的声音。 “你在胡闹什么?” 沈容煦疾步而来,衣袂生风,身后跟着阿松一路小跑,很显然,他是着急赶回来的。 陆南枝心里生出疑惑,她从外面回来就直奔这里,其中花费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就得到信儿了? 就算有人通风报信,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陆南枝不知道他为何生气,她脸色冷淡,站在原地没动。 只是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养的珍品墨兰,他们挡着不让进。” 沈容煦面色稍霁“没什么好看的,都死完了,回去。” 他上前拉她,人没拉动。 “既然墨兰死了,那外面这些人拦着我作甚?莫不是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淡淡笑着。 沈容煦看着她,她一脸誓不罢休。 西院门口有些寂静,直到门内传来一道女子虚弱的声音。 “有人吗?我想出去走走。” 陆南枝缓缓转身,看向那门口,嗓中发出一道哼笑声。 她深深的看了沈容煦一眼,抬脚离开。 小兰花连忙跟上去。 沈容煦站在原地,身侧的拳头紧攥,这算什么事儿呢? 他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说谎骗她。 沈容煦内心有种无措感,他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陆南枝回到房间,和往常一样去看会儿书。 看书能让她心情平静,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今日,她看着看着,思绪神游。 她又不准别人进来,房间黑漆漆的,她双眼黯淡的看着书本。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房间掌了灯,处处灯火明亮。 沈容煦坐在她身旁,抽出她手中的书。 “先用膳。” 陆南枝眨了眨眼睛,抬头一笑。 “好。” 沈容煦还以为,她会发脾气。 她发脾气倒也好了,可是就是这样对他笑,才让他心口发慌。 沈容煦吩咐下人端上来晚膳。 陆南枝和往常一样用膳。 沈容煦给她夹得菜她也都吃了。 陆南枝又跟他说起朝堂上的事儿。 “我听说最近三皇子办的事都挺漂亮,连名上书一事,可以进行了。” 沈容煦也觉得这个时机正好,三皇子虽然没有大功,但也从未犯过错,皇帝就算最后不想同意,也拗不过朝臣施压。 “我知道,已经在准备了。” 陆南枝嗯了声。 “那就好。” 九皇子那边可都等着呢。 陆南枝想通了,她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他已经金屋藏娇了,这结果她改变了。 为了这种事情哭哭啼啼,那不是她。 陆南枝的傲骨不允许她如此卑微。 她笑容灿烂,甚至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你多吃点。” 沈容煦嗯了声。 陆南枝飞快的吃了晚膳。 “我去沐浴。” 她让下面儿人端过来热水。 沈容煦坐在远处,食不下咽。 陆南枝沐浴后,又坐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 沈容煦沐浴出来,她已经在床上躺好。 他掀起被褥上了床榻。 陆南枝闭着眼睛,看样子还没睡着。 “睡这么早?” “困了。” 她闭着眼,感觉到房间熄了灯。 他才躺下,突然有道温热身躯压在他身上。 沈容煦一怔,有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入被子里。 也不知是谁的呼吸渐渐乱了,“不是困了。” “比起睡觉,我更想睡……” 温柔舔舐,让人意乱情迷,骨子都酥麻了。 沈容煦以前都不知道,她花样这么多,却极少用在他身上。 哪怕她如今让他去死,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直到夜深。 房间总算安宁下来,陆南枝窝在他怀里,困倦的厉害。 沈容煦的手指轻轻的摩挲她的后背。 吻了吻她的眉心。 陆南枝迷迷糊糊的问“你更喜欢我还是她?” 沈容煦不解释,甚至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已经说明了里面那个敲门的,就是她金窝藏娇的那个人。 陆南枝不想当好女人了,她从来都不是,为什么要去做呢?因为她以前她和沈容煦的感情是坚不可摧,在她感受到爱意时想要去回报同等的爱意。 沈容煦僵住,他声音阴沉“你胡说什么?”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没事儿,你不必担心我,也不用让人家藏在那小院里,你就是明个儿抬人做妾室,我也不介意,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闹得不好看的。” 陆南枝笑吟吟的说着,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 沈容煦起身。 “陆南枝!” 陆南枝一脸茫然“我都没生气呢,你气什么呢?” 陆南枝说完,看了他一眼,翻身闭眼睡觉。 她故意说这种话气他,又或者她真是这样想的。 沈容煦叹了口气,再次躺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南枝睁开眼,翻身平躺在床,看着床帐,脸上有些湿润。 过了两日,朝廷上百官连名上书,请奏陛下册封三皇子为太子。 金銮殿上,皇帝目光深沉的看着下面。 只有少数官员没有跪地请求。 柳阁老道“三殿下德才兼备,文韬武略不输先太子,由他继任太子一位,也能更好的辅佐陛下,请陛下应允!” 其他人跟着附和“请陛下应允。” 皇帝看向镇北王,以及尊王爷“两位王爷觉得呢?” 尊亲王道“臣以为,三殿下资历尚浅,又无大功,臣以为,可以容后再议。” 他亲妹妹的儿子,尊亲王自然不能偏袒。 更何况,他说的是实话。 “镇北王呢。” 镇北王在朝中一家独大,三皇子他也没放在眼里。 他淡淡开口,“臣以为尊亲王说的是,三皇子年纪还小,不如再历练两年。” 这话说的诛心,三皇子低着头,脸色难看起来。 镇北王知道这话会得罪不少人,可他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就不带怕的。 “玄宜,你觉得呢?” 皇帝一问这话,群臣心里有了谱,皇帝这话的意思是,不想立太子啊。 三皇子出列。 “儿臣心里一直念着皇兄,从未想过去代替皇兄,这位大人厚爱,儿臣心领……” 陆南枝听着赵玄宜说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虚伪发言恶心的都快吐了。 明明自己很想要那个位置,还非要做出一副我不想要,伪君子! 陆南枝找不出比他更讨厌的人了。 皇帝十分欣慰“朕会好好考虑,各位爱卿也不必上旨请求了,无事便退朝罢。” 群臣跪拜。 陆南枝表面还不和三皇子一路人,自个儿便出了宫门。 沈容煦站在金銮殿上,看着她的背影,倒也没有追出去。 陆南枝回到府里,小兰花端过来避子汤“小姐,趁热喝了。” 陆南枝仰头喝完。 小兰花握了握她的手,一脸心疼的说“您有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她明明知道圆房后肯定要喝避子汤,那么毁坏自己的身体。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小兰花看着心疼啊。 小兰花这些想着,眼里冒出泪光。 “主子。” 陆南枝拍拍她的手“行了,我没事,别担心,哭什么,丑死了!” 小兰花撇撇嘴。 “恁就会欺负我。” 陆南枝勾唇一笑,“谁让你好欺负呢。” 小兰花哼了声。 她端着喝完的汤药完出门,迎面遇见回来的沈容煦。 小兰花目光闪躲,若无其事的行礼。 沈容煦没有注意到她,径自从她身旁经过。 小兰花默默送了一口气。 没有发现沈容煦有一瞬间的脚步微顿。 “你怎么回来了?” 陆南枝笑了笑。 “我去锦衣卫,今天没有什么事需要我,走,带你出去逛逛。” 陆南枝道“我不想出门了,你要不找你金屋藏娇的那位陪你,她肯定很乐意。” 沈容煦脸一黑,但又无法辩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拂袖而去。 陆南枝把他气走了,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反而有点不痛快。 小兰花端过来早膳。 不知道为什么厨房给准备的早膳比往常少了很多,菜色也不好。 “这些人还真是见风使舵,说是您起的太迟,就没有了,笑话,以前沈世子和您一起用膳,那次不是十几道菜。” 小兰花去厨房那个饭的功夫,就听到了气人的话,事情都传遍了。 世子爷金屋藏娇,世子妃争风吃醋。 下人议论的起劲儿。 陆南枝心里无奈,“行了,不就是一顿饭?至于吗你。” 她没什么食欲,所以今日也不在意这些。 小兰花愤愤不平。 陆南枝又道“等会儿你去把那天说闲话上婢女都给我找过来。” 她看得出来,沈容煦金窝藏娇这事儿这么久都没有穿出来,今儿个就这么突然。 古怪啊,看来是有人背后搞鬼。 陆南枝不太喜欢吃暗亏,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查清楚。 小兰花立即应了声。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小兰花带着几个小婢女过来了。 婢女们行过礼,一个个自报名讳。 她们踌躇不安的看着陆南枝,一个个眼神飘忽。 陆南枝靠人美人椅上,长裙飘垂,她闭着眼假寐,也不说话,更不让几个婢女起来。 小兰花给了她们一个自求多福府眼神,出去的时候还顺便带上门。 婢女们面面相觑。 陆南枝睡了一个多时辰,她们一直跪着不敢气。 陆南枝睁开眼,睡意惺忪。 “说,你们怎么知道西院藏了姑娘?” 一个胆子大的婢女道“我们是听府医去给西院看病,里面藏着一貌美的女子,是世子爷带回来的人……” 陆南枝哟了一声,挑眉一笑。 “你这知道的还挺详细。” 婢女见她笑了,又道“只是听说,哪曾想是真的。” 那面儿是一点畏惧也没有。 陆南枝喊了声“小兰花,去把府医给我叫过来!” 小兰花应了一声。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那个人就是这么吩咐她们的,她们此刻也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兰花领着一个三十来的郎中来了。 郎中看了一眼跪着婢女们,心中不解,但还是跪下来行礼问安。 “见过世子妃,不知道世子妃喊小人过来有何要事?” 陆南枝道“就是你那天给那位美人看病的?” 府医心口跳了跳,生怕这世子妃因为这事儿找他麻烦,他微微颔首“正是小人。” “那行,把你从进门开始说一遍。” 那天府医进去,直接被请去那美人住所。 是隔着床幔治疗,并未看见那位姑娘是模样。 他将细枝末节都说的一清二楚。 “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女子相貌?” “正是正是。” 陆南枝笑了笑“好啊,小兰花,让府医出去。” 婢女们面色煞白,谁能想到西院里藏着美人并不是府医那边的消息。 陆南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目光凌厉的看向那几个婢女。 “说,谁指使你们!在小兰花面故意说这些话?” 婢女们就算再查,也明白了他们被人耍了。 若是世子妃不发现大家都没事,若是发现了,所有人都不免受到责罚! “世子妃,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那个胆子小的婢女哭了起来。 “都是阿松姑娘让我们做的,我们也只是听她指使……” “对对对,都是她,我们就以为说几句闲话。” 谁知道能让二人感情分崩离析? “说几句闲话?” 陆南枝嗤笑一声,她觉得真是可笑。 人们往往都这样觉得,不过是说句闲话,不过是骂她两句……又不是害人…… 可他们满不在乎的话,有时候会要了一个人的命。 第133章 做主(一) “对,我们也没想到……求求太子妃,放过我们。” 陆南枝没有急着处理这几个婢女。 只是吩咐人先去院里跪着。 竹苑下人多,没一会儿的功夫,陆南枝处罚婢女的跪着的事儿就穿了一个遍。 不过最让人好气的还得这五位婢女犯了什么错。 陆南枝可不管外人是怎么想的,总归她也不想维持什么好名声。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陆南枝不想活的委曲求全。 天气逐渐回暖,太阳笼罩着整个小院儿。 她指挥着下人在院院里搭建个秋千。 约摸到了午时,有个小婢女突然昏迷了过去。 “小姐!” 小兰花目光问她要怎么做。 陆南枝淡淡一笑。 “去喊大夫过来,给她弄醒,醒了继续跪。” 陆南枝蹲在地下给她的秋千作画,用毛笔蘸着彩色的颜料涂上去,她颇有兴致。 小兰花立即应了声“是!” 小兰花找来一个下人涵府医。 那些婢女一求饶,陆南枝就吩咐人拿鞭子抽她们,见她真动怒了,婢女们就不敢再放肆,安安生生跪着,只是时间长了,腿不免发麻、泛痛。 折磨的人不行。 陆南枝给秋千的木头上画了一个红色的花朵,张口吹了吹,然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小兰花也跟着夸赞“小姐画的真好看。” 陆南枝笑了笑“那可不。” 身后传来脚步声,“奴婢见过太子妃,不知太子妃罚这些婢女跪下,是何原由?” 阿松终于沉不住气了。 陆南枝一副势必要将事情闹大的架势吓到她了。 陆南枝不用猜也知道,她不安了一个上午,这会儿终于大着胆子过来问了。 陆南枝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画下一幅画。 她不说话,也不让她起来,便只能维持着行礼府姿态。 她身份摆在哪儿,阿松怎么都不敢对她不敬。 陆南枝专心致志府作画,就跟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 等她画完了,又跟工匠说她对秋千的要求。 她这才扭头,一脸无辜府看着阿松“呀,你怎么也不起来?” 阿松看着这张笑的人畜无害的脸,暗暗咬牙,她起身,又将方才陆南枝没有回答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南枝挑眉“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阿松道“奴婢不敢。” 陆南枝又道“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我身为世子妃,处置院里的几个婢女,轮到到你来过问?” 阿松之所以敢唆使小婢女做出那种事,是觉得没人能想到这种小事,就算陆南枝知道了,她完全可以说几个婢女攀污她。 沈容煦之前为了陆南枝不让她在跟前伺候,他知道陆南枝看不惯她,沈容煦也会相信是陆南枝故意诬陷她。 陆南枝不知道沈容煦会这么想,但是她就是要出这口恶气。 哪怕最后真的如阿松所愿。 “世子爷!” “奴婢见过世子爷。” 沈容煦信步而来,便听见她这句极为猖狂的话。 陆南枝瞥他一眼,继续去做自己的秋千。 沈容煦面上有些不悦,但也明白,她不会无缘无故让下人跪着,于是便问“发生了何事?” 陆南枝头也不抬“不如世子爷问问阿松姑娘干了什么好事儿!” 阿松茫然“奴婢实在不知做了何事惹世子妃生气。” “小兰花,你来说。” 小兰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那几个婢女连忙指认阿松,甚至将阿松给她 阿松扑通一声跪在沈容煦跟前儿。 “世子爷,阿松没有!奴婢是什么人,您最清楚,奴婢忠心耿耿,从未,也不敢做出这种事……” 阿松又看向陆南枝“世子妃,奴婢不知道您为何一直针对我,奴婢一心一意为了世子殿下……” 陆南枝“……” 她成恶人了是么。 这件事的结果到底如何,得看沈容煦信谁,沈容煦信谁,说就是对的。 陆南枝的秋千做好了,只需要等风吹一下,晾干就行了。 “小兰花,去端午膳过来,我饿了。” 陆南枝吩咐道。 沈容煦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开口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若是谁再敢私下议论,一律发卖出去!” “是!” 下人们齐齐应声。 陆南枝从他身边经过,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让她们起开成吗?” 陆南枝笑了笑,一如往常,声音软甜“您是世子爷,这里是王府,自然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问妾身呢?” 她的笑容有些刺目。 沈容煦站在原处,手被她重重甩开。 那些婢女见他们走了,互相搀扶着起来。 阿松缓慢的从地上起身,笑吟吟的看向那几个婢女。 几个婢女们目光躲闪,她们也明白,阿松是世子爷身边的老人,轻易得罪不得。 可是,世子妃那边,她们也不敢啊。 早知道不答应这缺德事! 可是后悔为时已晚。 沈容煦过来的时候,陆南枝正在房内吃饭。 他坐下来,轻声道“你还生气呢?” 若是不气了,不至于闹今天这一出? 沈容煦想过了,虽然这件事挺无奈的,但总归是他的错。 陆南枝如此闹腾,恰恰说明了她在意自己啊。 那他对她多一些包容就是了。 陆南枝道“没有啊,怎么会,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她这说话是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气消了。 “我们谈谈,你好好说话,行吗?” 陆南枝放下碗筷“行啊,你把那个女人喊过来我们好好谈。” 陆南枝知道自己得理不饶人,可就是忍受不了。 沈容煦明明表现出来那么爱她,却在大婚之前就藏了一个女人。 这算什么?骗她吗? 陆南枝忍不住红了眼眶。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没掉下来。 沈容煦握住她的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除了你,没有别人。” 陆南枝一脸固执的看着他“那你说,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沈容煦摇头“真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的。” 他连一个像样儿的理由都没有,让陆南枝如何相信他。 她心里苦笑,面上却温和的点头“我相信你。” 沈容煦见她脸色没有异常之处,默默松了一口气。 “用膳。” 陆南枝嗯了声。 她脸色有些冷淡。 秋千搭建好之后,陆南枝便坐在秋千上玩。 事已至此,陆南枝跟他闹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 然而因为这事儿,阿松心里想必猖狂了不少。 陆南枝让人盯着她,发现这两日阿松给厨房送了银子。 她的伙食因为这些银子变得更加不好。 府里不少人见风使舵,看她笑话。 沈容煦没有罚阿松,就意味着不信任她。 外面儿的人会怎么想呢? 她一个世子妃,在世子爷眼里,都不及一个小小婢女来的有信服力。 他这两日忙,又知道她心里的症结,估计觉着过几日就好了,二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 压根不知道府里的风言风语。 陆南枝整天若无其事的坐在小院里。 小兰花看着眼里,真觉得她家小姐,快成了笼中鸟了。 沈明珠也是个不省心的,这两日带着林清月在她面前晃悠,言语上挖苦几句。 陆南枝荡秋千正高兴呢,身后传来松快愉悦的声音。 “嫂子!我来看你啦!” 陆南枝扶着秋千绳子停了下来。 吩咐小兰花招呼她们。 小兰花端过来茶水,旁边小案上放着糕点。 沈明珠笑嘻嘻的拿起一块递给旁边的林清月。 “林姐姐你尝尝。” 林清月看了陆南枝一眼,伸手接过来。 沈明珠先是咬了一口,一脸笑意。 “这个挺好吃的,就是没有我哥哥昨日给我带的好吃。” 小兰花捏了捏拳头,若是可以,她真想弄死这位沈小姐。 这不是摆明了来小姐面前炫耀? 陆南枝知道,她还小,有争强好胜的心。 沈明珠就是记恨上次烤鸭的事,才会来这么一出气气她。 陆南枝十分沉稳。 她淡淡一笑“既然那么喜欢吃,让你兄长给你带就是了。” 沈明珠扬扬下巴,一脸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毕竟我们是亲生兄妹,就算吵架了,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好。” 沈明珠说着,看向林清月。 林清月弯起唇角。 “明珠妹妹说的是,还是亲生兄妹好。” 小兰花不懂这俩人一唱一和说这话什么意思,欺负她们小姐没人护着是不是? 陆南枝佯装听不懂她们话里的讽刺之意。 笑着附和“是啊,我兄长也对我很好,就是侯府小侯爷,陆呈桉。” 沈明珠扯了扯嘴角“小侯爷应该对你和对其他妹妹一样?不像我,我哥哥只有我一个妹妹。” 几个人正说这话。 前院来人说,小侯爷登门拜访,这会儿正准备过来,让陆南枝准备茶点迎接她兄长。 陆南枝站起来,一脸惊喜“我大哥来了?” 下人点点头。 陆南枝立即同沈明珠道“我大哥过来了,要不明珠你先带林小姐回你院里玩儿,我可能没时间招待你们。” 沈明珠笑容微僵,她哼了声。 “谁稀罕待在你这儿,清月姐姐,我们走!” 沈明珠拉着林清月气冲冲的离开。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迎面撞见陆呈桉。 林清月蹙眉。 当初那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她见到陆呈桉,都会生出一种羞耻感。 她理亏在先,对方却尽量让她体面。 没有将那件事揭露出来。 壁画那件事,林清月都不敢让人知道,她是真想杀了陆南枝。 可是最后她没死,还被她摆了一道。 这些都是她洗脱不了的耻辱。 别人都不知道,可是陆呈桉比任何人都明白,她装出来的那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在这层躯壳之下,她就是一个阴险毒辣,自私自利的人,比起陆南枝,她更加虚伪,还不愿让人知道。 如今对她来说,陆南枝不好过,她便十分开心。 “小侯爷万安。” 二人不情不愿的行礼。 陆呈桉见她们这二人从院落内走出来,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开口道“我妹妹脾气不好,麻烦两位不要往她面前凑。” 沈明珠一愣,这陆呈桉说话好直白。 就差没告诉她们,陆南枝讨厌她们了。 “林二小姐,若你还想在她身上动什么脑子,就别怪陆某不留情面了。” 当初退婚,他大可以随便找个原有,全部推到林清月身上,最后他也只是以去外面任职为由退了婚事。 沈明珠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等着人走了,她看林清月待在原地,一副被吓到模样,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方才她哥哥那话什么意思啊?” 林清月打了一个哆嗦摇头“没什么,我们走。” 陆南枝心里正烦闷呢,有人来看他,他当然高兴了还亲手煮茶给陆呈桉说。 进贡的茶叶,应该是皇上赏给沈容煦的,他前几日在御书房尝过一次,便喝出来了。 陆南枝煮完茶眉眼弯弯的撑着下巴看他。 “哥,你怎么来了?” 陆呈桉目光温柔,难得笑了笑,“听说小傻瓜受欺负了,当哥哥的怎么找也得过来做住。”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但他能用如此轻松愉悦的口吻说出这话,就足以说明他放下了。 陆呈桉咳嗽一声,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说。” 外面可都传遍了,尊王府世子爷金窝藏娇了一个女人,并且有一段时间了,比世子妃过门还早。 陆南枝摇头“没事。” 陆呈桉想了想,看向小兰花。 “去收拾东西,等会儿我去跟王爷说一声,带你回去。” “大舅兄要带她去哪儿?” 沈容煦疾步而入。 陆呈桉一上门,王爷就知道来者不善,连忙让下人通知沈容煦赶紧回来,果不其然,若是再晚回来片刻,事情非要闹得不可开交。 陆呈桉淡淡开口“自然是回家。” 沈容煦来到陆南枝身侧,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她既然已经嫁了我,我住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陆呈桉脸色沉静,“你觉得跟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我妹妹嫁过来这才几天?你就这么欺辱她。” 沈容煦他有没有听到外面是怎么说陆南枝的?他就不心疼吗? 第134章 做主(二) 沈容煦脸色不大好,但犯错的是他,他无法辩驳。 陆南枝拍拍他的手,“你先出去,我跟我哥谈谈。” 沈容煦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还要避开他说,对上她安抚性的目光,也只能点头。 “好。” “大哥,我不想回去。” 她开口道。 “为何?” 陆呈桉不解。 “我知道你是想给我做主,不想让他欺负了我,可是我回去,又能怎样呢?一个连面都没出现的女人,轻轻松松就将我从世子妃的位置上赶回娘家,在那些人眼中,我只会更加丢人。” 她回去能做什么呢?接受那一大家子人的嘲笑? 对陆南枝来说,身处何地都不重要。 陆呈桉只想着保护她不受伤害,没想过这一出。 也是,侯府的人,除了三老爷,又有几个真心实意盼着她好,她若回去,那些人岂不是上赶着看她笑话? 陆呈桉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帮不了她。 “我知道了。” 陆呈桉点头。 “你不跟我回去没关系,但是这委屈不能白受,我去找王爷一趟。” 至于说什么,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 陆南枝嗯了声。 陆呈桉抬脚出门,沈容煦负手而立,站在屋檐下,听见开门声,她扭头看过来。 陆呈桉没理会他,抬脚下了台阶。 沈容煦叹气,本以为是一桩小事,怎么就越闹越大了? 难不成真的要将李青芒交给陆南枝? 可若是交了,那他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局势,然而如今出了这个岔子,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对,为何偏偏在李青芒生病的时候这件事传了出来,看似是一个巧合。 他的心腹们只知道里面藏了一个女人,并不知道李青芒的真实身份…… 脑中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陆南枝走出来,就看见他盯着陆呈桉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陆南枝上前“这件事就算我这边就这样算了,我兄长也不会放过你。” 沈容煦记得她以前说过,从小陆呈桉就很照顾她。 他突然伸手抱住她。 “南枝,我绝没有负过你。” 他的脸埋在她肩膀上。 陆南枝缓缓抬起手,最终还是抱住了他。 “嗯。” 除了一个嗯字,他不晓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这边陆呈桉跟这下人回到了王爷的院落。 尊亲王正在练字儿,听见陆呈桉回来了,眉心突兀的跳了跳。 “请小侯爷进来!” 尊亲王开口道。 陆呈桉抬脚进来,对着他拱手“晚辈见过王爷。” 尊亲王扶着衣袖,放下手中的狼毫。 “呈桉来了啊,快坐。” 尊亲王说着,绕了出来。 陆呈桉道“您也坐。” 二人坐了下来,下人端茶上来。 陆呈桉抿了一口茶“晚辈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您应该知道?” 尊亲王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接,咳了一声,吩咐旁边的书童。 “去把世子叫过来。” 陆呈桉只是道“晚辈希望王府能给个交代,如今出了这种腌臜事,说到底,都是因世子所起,如今外面传的风风雨雨,我父王也觉得丢人啊,便派我前来问一问,王府是什么意思?我想王爷也不希望我父候亲自过来?” 他不疾不徐的说着,脸上甚至带着笑意,只是双眼幽暗深沉。 尊亲王默默叹气,这怀文候的儿子,比起自家儿子,也是个厉害人物啊。 “你放心,本王定会让容煦给侯府一个交代。” 不多时,沈容煦来了,身后却空无一人。 陆南枝没有跟来,又或者沈容煦打算自己承担。 “父王,你找我?” 沈容煦拱手。 尊亲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西院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解决?” 沈容煦一脸茫然“什么女人?” 陆呈桉怒道“你还装!” 沈容煦道“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过,至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会想法子解决,大舅兄不必担忧。” 陆呈桉笑了“就当没发生?那我妹妹所受的委屈,就当做白受了么?” 沈容煦沉默一瞬,撩起衣袍跪了下来。 “儿子有错,有违家训,请父王上家法。” 尊亲王固然心疼儿子,但也明白,若是不罚他,这件事过不去。 他攥紧拳头,沉声道“来人,上家法。” 沈容煦要挨罚,这罚是打给陆呈桉看的。 下人举着藤条,手忍不住哆嗦。 “王爷,真的要打?” 这藤条上带着刺儿,抽一鞭子估计就皮开肉绽了。 王府世世代代宽容善良,这家法也只是一个摆设。 尊亲王看了陆呈桉一眼,对方一脸冷漠,他闭了闭眼睛。 “打!” 下人一咬牙,抬手一鞭子抽在他后背上。 沈容煦身子一抖,默默咬紧牙关。 紧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 鲜血淋漓,染红了大片后背,衣裳被抽出一道道痕迹,变得破烂不堪。 沈容煦面色惨白,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 陆呈桉坐在那儿,都能感受到他的剧痛,自始至终,他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陆呈桉摆手“停下。” 沈容煦道,“多谢大舅哥。” 再打下去,虽然不会死,但若是南枝知道了,会心疼。 “不必,希望你好好处理这件事。” 沈容煦微微颔首。 “是。” 陆呈桉朝尊亲王道“那晚辈就先回去跟父候复命了。” “来人,送小侯爷出去。” 陆呈桉一走,尊亲王连忙吩咐下人去喊府医,他伸手扶着沈容煦起来。 “还好吗?” 尊亲王将他扶到床榻上。 “说,那个女人是怎怎么回事?” 沈容煦沉默。 尊亲王见他不吭声,不由得蹙眉“连我也不能说?” 沈容煦嗯了声。 尊亲王知道,他从小就心思深,有什么事儿也都藏着掖着。 他无奈的摇头。 这样他早晚会吃亏。 陆南枝等了一会儿,下人回报说陆呈桉走了。 可是其他的动静,愣是一点也没传出来。 陆南枝十分纳闷,按道理来说这事儿他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算了,可这是为什么呢? 陆南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两个时辰后沈容煦回来。 他和往常别无二致,只是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 陆南枝没太在意。 “我哥哥就这样走了?” 沈容煦嗯了声“我有些累了,先去躺会儿。” 陆南枝微微颔首。 她怎么感觉沈容煦哪里怪怪的?难道是陆呈桉为难他什么了 陆南枝想不通。 干脆不想了。 沈容煦吩咐铁衣连夜将李青芒送出去。 翌日,铁衣回禀她,昨夜李青芒闹着不肯走,非要见他,铁衣怕惊动了陆南枝,只能做主打昏她带走。 沈容煦嗯了声,这样一来,李青芒肯定不会乖乖呆着。 他开口道“去把阿松喊过来。” 铁衣愣了愣,说了声是。 很快,阿松过来了,笑吟吟了行了一礼。 “世子,您找我?” 沈容煦淡淡开口“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 阿松一脸茫然。 “世子……” 沈容煦道“不必装了,你一开始就打算借着李姑娘对付她了。” “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阿松委屈的看着他。 沈容煦淡淡一笑。 “南枝没有想错,你借着李姑娘生病的机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故意说给小兰花听,这样一来,南枝肯定知道了。” “依着她的脾气,她肯定闯入西院看看,你知道我不想让任何人见到李姑娘,所以赶在南枝没有闯进去之前把我喊过去,按照时间推算,在我从书房往西院走的路上,南枝也在往西院走……” “你以为她会闹上一场,结果并没有,你的眼线知道陆南枝怀疑到你头上便趁机让几个婢女承认,陆南枝若是一怒之下,不但会惩处那几个婢女,还会连你一块儿罚了。” 阿松跟在他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他对阿松很信任,甚至打心底里认为阿松绝对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若是阿松知道李青芒的真实身份,必然不会借此算计陆南枝。 南枝那边更好说了,谁不知道她脾气大不好惹,一但陆南枝罚了阿松,沈容煦也会动怒。 二人的关系会跌入冰点。 她算计了人心,一环一扣。 沈容煦站在每个人的角度想这件事,总算是弄明白了。 可是为时已晚。 “你若是不认,那就和那几个婢女当面对质,如何?” 沈容煦淡淡说着。 阿松咬了咬下唇。 “对,主子一如既往的聪明。” 沈容煦暗暗摇头,他是聪明,可这后院还是被搞得一团糟。 “说的说原因,为何做出这种事?” 她说的话和他料想府结果大差不差。 “奴婢以为,世子妃配不上您,您值得更好的人。” 配不上? 很早之前,初识她那会儿,他或许也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 沈容煦道“这桩婚事,是我主动求来的,陆南枝也是我追求了好久,她才答应和我好的,阿松,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松不懂,不懂陆南枝有哪里好的。 她和他认识那些大多数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别的姑娘都是恪守立法,而她呢,她不尊礼法,起初他也以为,任何对她有用的男人,她都可以去讨好谄媚,沈容煦一直以为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背负深仇大恨,一个人苟延残喘在敌国皇帝眼皮子生存,她能做到的太有限,只能从别人身上去挖掘重要的东西,不管让她付出什么代价。 尊严、脸面、礼义廉耻……那是那些有父母呵护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 不久前他才发现,原来那些都是她师父逼迫她的,她心里哪怕在不愿意,也要装成一副很开心的模样,甚至不能有一丁点的退缩。 她比任何大家闺秀都要要强,当初在避暑山庄,他们被困在洞穴,陆南枝明明身受重伤,甚至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活路,还是让他一个人去找出口。 她在陆南枝身上,看到了他年少时的身影,习惯一个人默默忍受,独自舔舐伤口,不肯示弱。 和他不同的是,陆南枝永远是一副嚣张恣意的模样,她好像从开没有怕的。 还有她丞相的身份。 沈容煦难以想象,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怕是丞相的位置。 念及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她尽显睿智,爆炸案,洗脱太子嫌疑,顺利救了楚问,太子湖中鱼刺,除了她之外,她骗过所有人,李青芒那件事,她虽然没成功救走人,但是最后也没人查到她头上…… 若她是男子,换一个身份,那必然比他更加厉害。 铁衣站在门口,看见阿松出来,他连忙问“您没事?” 阿松垂着头,眉眼低落“主子让我去领罚,以后不能留在竹苑了。” 铁衣面色一变。 急忙道“这是为什么啊。” 阿松冷不丁的笑了声。 “你以为世子妃为什么跟世子吵架?” 铁衣睁大眼睛。 “真的是你?” 其实没有人相信,一向为人和善,聪明伶俐的阿松姑娘会去害人。 反而一向行事嚣张跋扈的世子妃更有可能。 铁衣暗暗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说的好啊。 陆南枝发现这两日沈容煦不出门,连朝也没上。 只是外面关于她的的那些风言风语莫名平息了下来,反而在议论朝中一位大臣圈养外室。 陆南枝猜着应当是沈容煦做的。 只是,她并不需要。 今日朝上发生一件大事,户部查出来账本漏洞有好三白来万黄金。 只是查不出来究竟是谁喊的。 户部尚书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监守自盗。 然而这么多黄金,可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皇帝大怒之后,勒令下面儿的人彻查此事。 此刻朝廷上人心惶惶,几乎是个官员办点什么事儿都会用到户部,暗地里牵扯不清的比比皆是。 陆南枝请求皇上让他帮忙查这事儿。 皇帝应了,所以一下朝,陆南枝便跟着户部尚书去了户部。 那账本也看了,一团糟,也不知道她老爹是怎么整理的,也就是将所亏空的银子注明了出来,但是要查到银子哪里少了,得具体到每一项银子挪动。 第135章 抄家(一) 户部尚书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忍不住怒道“陆侍郎,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底下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陆大人也是尽心尽力,一连多日都未能好好休息,尚书这话,让人心寒啊。 陆三老爷拱手道“是下官的错。” 他脾气好,要是搁在其他官员,指不定故意刺他几句。 这事都交给陆大人和手下几个官员做,他什么也不管,因这事儿挨了陛下一通训,转眼就把气撒在陆大人身上,不就是看他任职户部侍郎没多久么? 陆南枝自然不高兴他呵斥自己的父亲,淡淡开腔“尚书大人,我来着,可不是听你训人的,你有什么火气,要不要去陛下跟前儿说道说道?” 尚书知道她是个厉害的,就算没了太子这个靠山,他也不敢倚老卖老。 只是道“相爷说的是,既然这样,那就从头开始查。” 尚书任职多年,对查账还是很擅长的,当即将事情分配。 陆南枝专心致志的查看起账本。 九皇子告诉她,他的人会过来找他说话。 陆南枝坐在老爹身边,时不时问她他一些问题。 朝上不少人都知道楚相爷阴险狡诈,是个谄媚小人,陆三老爷也是这样以为。 可是今天不但帮他说话,还一直问他问题,态度虔诚,眼神真诚,看不出来哪里狡诈。 眼看着到了午时,下人端过来饭菜。 办事的地方那能有什么好饭? 陆南枝草草吃了一碗米饭,便继续做起事儿来。 陆南枝忙碌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沈容煦没上朝,并不知道她去了户部做事儿。 因此等了一天。 房间漆黑一片,陆南枝掌了灯,才发现他卧在床榻,脸色清淡,唇色也有些白。 沈容煦放下手里的书。 “去哪儿了?” 他语气有些淡,在陆南枝看来有些质问她的意思。 陆南枝笑着坐在床边“你生气了?因为我一整天没回来,也没打声招呼?”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摇头“没有。” 陆南枝拉住他的手,扣了扣他的手心。 “别气啦,我这不是忘了么?我今个去户部办事了,一直忙到这会儿,都快饿死了。” 沈容煦连忙吩咐下人端进来饭菜。 “你原谅我了?” 他问。 陆南枝想到那件事,心里还是过不去,只是她想了想,已经这样了,她再闹下去,结果不会不这个更好。 还不住抓着沈容煦对她亏欠这一点,沈容煦只会对她比以前更好。 人贪心太多,失去的只会更多。 陆南枝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其他以后再说罢。 她笑着点头。 沈容煦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陆南枝哼笑一声,“既然知道委屈了我,以后就好好对我。” 沈容煦嗯了声,又道“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陆南枝一脸好奇询问。 “阿松,我让她去别的地方了。” 陆南枝哦了声。 沈容煦又道“我已经调查清楚,那件事确实是阿松做的。” 陆南枝诧异。 她原以为,沈容煦不会信她。 没想到他居然去查了,陆南枝心口微暖,她弯唇一笑,伸手抱住他。 却听见他闷哼一声。 “怎么了?” 沈容煦笑了笑“没事就是想亲亲你。” 陆南枝想到什么,脸一红,埋在他的肩膀上。 陆南枝这几日为了查账本,整天早出晚归,明明处处很正常,沈容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账本的漏洞找出来之后,便开始查到与之有关的官员身上。 尚书递上去一道道折子,都是些多多少少利用职权贪污的官员。 皇帝精明的很,并没有将名单公布出来,而是捏着这份名单告诉各位大臣,接下来他会一个个查。 至于查出来的人,自然是按照贪污多少以示惩戒。 那些官员们早已自乱阵脚,甚至有胆小的不打自招,巴巴跑到皇帝面前请罪,皇帝起初并没有怪罪,众人看看着提前请罪有用,猜测皇上的心思,一个个往皇宫跑。 结果没过两日,该降职的降职,该抄家的抄家除了头一个官员,其他一个也没落下。 皇帝这一招,打的众人猝不及防。 陆南枝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她从户部回到王府,正巧撞见铁衣端着药从走廊上经过。 她抬脚跟上,听见里面铁衣道。 “主子,该吃药了。” 吃什么药,补药吗? 陆南枝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阿松端过来的补药? 正想抬脚走进去,却听见铁衣又道。 “趁着世子妃还没有回来,我赶紧给您换一下药。” 陆南枝推门而入,忍不住皱眉道“换什么药?” 铁衣见她进来,脸色有些发慌,急忙摇头道“没什么药呀,是不是您听错了?” 陆南枝看着沈容煦,沉默不语。 沈容煦叹息一声,原本伤口都快要好了,也能下床了,这下还是被她发现了。 “铁衣,你出去。” 铁衣将药放下,略微一拱手,抬脚出门。 房间便只剩下她们二人,陆南枝询问“是不是因为我兄长,你挨打了?” 沈容煦点点头,安慰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陆南枝将药端过去。 “你先喝药,我帮你包扎。” 她一脸固执,想必非要给他上药不可。 陆南枝拿药的功夫,忽然反应过来为何他这几日都不去上朝,而且她每次回来天都在养着。 沈容煦的伤口在后背上,目测十几道鞭伤,纵横交错在后背上,看着极为骇人。 陆南枝心口刺痛。 都怪她,她当时就应该跟着一块儿去的,哪怕再生气,也不能让他挨打啊。 而且她过了这么久才发现。 陆南枝懊恼不已,小心翼翼的给他上了药。 “我欺负你在先,就该挨这一顿打,你别多想。” 沈容煦温声宽慰。 陆南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嗯了声。 下朝后,陆南枝跟着尚书去锦衣卫,看看这案子查的如何了。 天气最近不太好,早上雾蒙蒙的一片,这会儿又下起了雨。 烟雨朦胧,陆南枝跟着进去。 锦衣卫所和她上次来的一样,弯弯绕绕,走了很久才到锦衣卫指挥使哪儿。 指挥使听说他们二人前来,连忙让人请他们进屋。 陆南枝合上油纸伞,递给下面儿的人。 她朝着尚书微微颔首。 二人一前一后进去。 陆南枝以前没来过这地界,初次进去,只觉得这地方十分庄严,房间很大,放了一张圆形檀木桌,另一张公务桌后是一个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满了书籍。 指挥使五十来岁,是个老谋深算的主儿。 “相爷,尚书大人,快坐!” 陆南枝坐了下来。 开口道“我们过来,是想问问,案子查的如何?” 柳阁老奸巨猾,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陆南枝想知道锦衣卫这边查的如何了。 指挥使道“锦衣卫正在查,若查出来什么,本官肯定会告知二位。”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告知他们。 陆南枝笑了笑“好,那本官和尚书就不打扰指挥使办案了。” 跟一个老油条也问不出什么来。 九皇子那边的人,也会看准时机的。 陆南枝回去后,让人盯着柳阁老。 去年水患,可是拨了不少银子下去,而这一笔钱,户部有人做了假账。 一年陆陆续续拨下起一百万两黄金。 若这一百万两黄金全都用在了水患上,水患何至于那样严重。 问题就出在这儿。 只是互送这批银子的押银官,是柳阁老的二女婿。 陆南枝这些天已经摸清楚了,她运用暗桩将信儿穿进宫中给九皇子,其他便不管了。 九皇子那边自然能想方设法做好。 陆南枝原本打算什么也不做了,没过多久,九皇子让她想办法在关键时刻让锦衣卫搜查柳阁老二女婿的家。 既然要搜查,肯定得确定府里藏了银子。 陆南枝让玉树帮忙晚上去夜里瞧一眼,看看能不能找到密室暗门。 柳阁老肯定不会将这么多银子藏到外面。 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沈容煦伤养好了,便也去朝堂做事儿。 最近官员升升降降,朝臣惶恐灾祸降临自己头上,因此一个个害怕的不行。 沈容煦没做过贪污受贿那事,自然是不怕的,就怕陆南枝去干。 于是晚上提了一嘴,惹得陆南枝伸手打她“我是那种人吗?” 沈容煦诚恳的点头。 陆南枝扭过身,作势不理他了。 沈容煦叹息一声,身后把他搂紧怀中亲。 “逗你的,就是怕你真的做了,会受到牵连。” “那我要是做了,你会保护我吗?” 她轻声问。 沈容煦想了想,嗯了声“只为你一个人破例,若你做了不对的,我会帮你改正,若是改正不了,那我帮你弥补回来,总之,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哪怕这一条注定充满坎坷,崎岖不平的。 陆南枝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真好。” 沈容煦贴着她的脸“想要你。” “别胡闹,你的伤还没好呢。” 陆南枝故意这样说,小眼神瞅着他,看起来贼兮兮的。 沈容煦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十分配合的说。 “没关系,快点,求求你了。” 陆南枝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心满意足的笑了。 一早上,段姑娘过来了,比陆南枝预计的还要快上几日。 段姑娘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抬着一大箱子书。 “这些都是你说的那本相似的,我都找来了,不过有没有牵情草,需要你自己找。” 陆南枝看了一眼,顿时头疼,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啊,她微微颔首,“多谢段姐姐,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段姑娘坐在她对面,闻言眼睫微垂。 她道“我愿意相信你,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了。” 陆南枝知道有了这个人帮助,她接下来行事会很方便。 段姐姐是关键。 “那你说的上门教书?” 陆南枝道“教书其实就是一个幌子,你每隔三两日来一次,行事也方便。” 段姑娘点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南枝亲自送她出去,一来一回再加上说说话,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陆南枝回到房间,沈容煦正坐在房内看书,看来是才下朝。 桌面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小兰花正踌躇不安府站在桌前。 沈容煦招招手。 “过来。” 陆南枝坐在他身边,“我方才去送一个朋友,怎么了吗?” 沈容煦摇摇头,指了指桌面“来,先把你的补药喝了。” 陆南枝端过来拿完药,瞥了一眼小兰花。 小兰花眼神儿颤颤巍巍的,倒也面多说什么。 陆南枝神色平静的将补药喝了。 这分明是她让人拿的避子汤。 想来沈容煦应该没有发现。 “用膳。” 小兰花出门准备,默默松了一口气,好险啊。 这要是给世子爷发现,这俩人不就玩完了吗? 沈容煦将她拉进怀里,“来,给我念念书,我有些眼疼。” 陆南枝拿过来,一字一句的念起来,她语气板正,读的认真。 沈容煦靠在她身上,闭上眼,读了几行,他突然说“我们成婚怎么久,你这肚子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陆南枝内心咯噔一声,语气慢悠悠的说“我们要孩子太早了,而且真怀了,我怎么上朝?” 这话说的在理啊。 沈容煦道“那就让小银花假扮你去当丞相,只是一直以来有个疑惑想问问你。” 陆南枝感觉这话不太秒,但还是问了“什么疑惑?” 沈容煦道“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闺阁,女扮男装混个丞相的位置,有什么目的?” 陆南枝笑了笑。 “这不是怕找不到你这么好的人吗?所以我准备自己嫁给自己。” 这话一听就是胡扯。 沈容煦不吭声了,脸上带着笑。 她从未信任过他。 或者又是不敢说。 只是那碗避子汤,她究竟还想隐瞒到何时? 沈容煦心里存了事儿,神色极为复杂。 过了两日,玉树派人来信。 金银存放的地方找到了。 陆南枝松了一口气,派日告诉她继续盯着。 若是所料不错,柳阁老一定会选择把这比脏款转移出去。 第136章 抄家(二) 茫茫的夜色中,大雨倾盆而下,水流湍急,在凹凸不平的路上交汇又分开,行人疾步而过,水花四溅。 暗处无数双眼睛盯着,柳阁老女婿的府邸已经动荡起来。 陆南枝疾步来到城门口。 守门的士兵昏昏欲睡。 陆南枝喊醒一人。 那人眼见是他,立马拱手道“相爷。” 陆南枝道“我听说李大人今夜巡逻,他人呢?” 那将令道。 “李大人换岗了,在旁边客栈歇着呢。” 陆南枝当即不在耽误,朝着客栈走去。 李烁言看见她上门,有些诧异。 “相爷,您怎么来了?” 陆南枝站在门口,头上带着一个斗笠,水珠往下落,滴滴答答湿了地面。 “进去说。” 李烁言让开一条路,总觉得这相爷跟他说话的样子过分熟稔了。 陆南枝站在没坐,语速很快,然而却口齿清晰。 “长话短说,我需要你立即带兵将陈府围了,原因是陈府今夜要将贪污的银子转移出去,另外城门也好好看,任何人不得出去,皇子也不行。” 三皇子不会看着柳阁老此事败露,所以一定会帮忙。 李烁言犹豫不决,若是没有的话,那他不就是得罪了柳阁老吗? 他完全可以当做不知情,本本分分做的他的事。 陆南枝见他犹豫,一时间也急了,幸好早有准备。 她将一块玉佩放在桌面上,“你帮还是不帮?” 那块玉佩是好些年前老久的款式,也不值钱。 李烁言当时省吃俭用,攒了很长时间的银子,才买了这么一块玉。 只是当时二小姐并不稀罕,随手就给扔进草地里,还说了一些讽刺他的话。 李烁言当时还年幼,气的脸红脖子粗,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气冲冲的离开。 他丢了的这块玉佩,为何会在丞相手中? 李烁言蹙眉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陆南枝气定神闲道“你先按我说的去办,我会告诉你,你难道不想立功吗?一但抓住了陈大人,你可就是大功一件。” 李烁言当然是想的,大理寺卿帮他坐上少卿这个位置,大理寺上下大多数官员都看他不顺眼。 再加上他身份低微,看不起他的比比皆是。 李烁言这样一想,“好,我这就去。” 陆南枝看着她走了,拿起那块玉佩,转身下了楼。 雨势逐渐小了。 夜里黑漆漆的一片,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悄无声息的将陈府团团包围。 一辆辆板车停在大门口,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下人箱子一个接着一个搬上去。 李烁言藏在暗处,身边官兵压低声音道“我们拦住?” 李烁言摇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丞相过来。” 眼看着一箱子接着一箱子往上搬,众人忧心忡忡,便看见一道身影策马而来。 李烁言原本以为是丞相,不料居然是柳阁老。 他心中微惊,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看来丞相的猜测是对的。 柳阁老跟陈大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二人互相一点头,吩咐那些下人继续搬。 柳阁老消息灵通,应该知道锦衣卫最近在查他,所以才这么着急将银子运送出去。 看看着银子都要装完了。 陆南枝还未过来。 李烁言不知道守门兵能不能挡住柳阁老,一咬牙,吩咐道“上!” 官兵立马冲出去。 柳阁老看着跟前这些官兵,顿时一愣神。 “何人派你们来的?” 李烁言从官兵让出的路走出来,扬声道“是本官!” 柳阁老看见李烁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位文弱书生不足为惧。 “下官见过柳阁老。” 李烁言拱手道。 柳阁老微微一笑,“李大人不必客气,不知李大人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女婿府上,是什么意思?” 李烁言一板一眼的道“再下听到风声,说是陈大人准备将贪污的银子送出城,所以特意来查看一番,还请柳阁老行个方便,让下官查看一下。” 若是陆南枝在这儿,肯定会斥他愚蠢,就不能拐着弯的说话拖延时间吗?他直接上来检查,又是比他官职高的官员在这儿,谁能愿意啊? 柳阁老脸色一变,脸色极为难看,他道“一派胡言!本官的女婿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李烁言指了指车上那些东西“那这些东西,柳阁老作何解释?你又为何深夜在此?” 柳阁老道“这些不过是我女婿准备去温州做生意用的好酒,白天运出去显眼,便趁着晚上运出去,这也不成吗?” 李烁言观察着他话里的真实性,柳阁老一脸笑意,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烁言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下官检查一下,以示您的清白。” 柳阁老摸了摸下巴,慢悠悠的道“若是没有搜查令,你恐怕是搜不得的。” 李烁言道“那就别怪下官用强的了!” “本官看谁敢!” 柳阁老怒视那些官兵。 官兵只听命令,一拥而上冲过去。 陈府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两波人很快打在一起。 而另一边,十几辆板车前往城门口。 板车上带着斗笠的人掏出一块令牌。 两个城门兵对视一眼。 “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小兵喊了一位将领过来。 那将领看了一眼牌子,还是固执道。 “少卿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通行!” 那人似乎是有有些恼怒。 “让开!” 将领说什么都不肯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那人忽然掀起头上都斗笠,怒声道“本皇子让你让开!你让不让!” 那将领看到他,顿时脸色一白。 三皇子大半夜为何会拉着这么多货物来到城门口,傻子都明白这事儿其中的猫腻。 若真让了,三皇子一走估计就会有人过来杀人灭口,若是不让,三皇子这会儿就差动手了。 将领左右为难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三皇子听见这么大的动静,扭头看过去。 便瞧见一众锦衣卫策马而来,再茫茫的夜色中,他们带着一身杀伐之气。 为首之人正是陆呈桉,陆南枝,以及户部尚书。 陆呈桉停下来,做了一个手势,锦衣卫便将那些板车围了起来。 三皇子一愣“小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呈桉冷冷一笑。 “奉命抓人!” 陆呈桉掏出一块令牌。 三皇子认得,那是他父皇的手令。 三皇子看向陆南枝。 指望着他能说上一两句话。 陆南枝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心里骂了一声蠢货,到这会还没发现一早就给他下好的套。 三皇子若亲自出面帮忙,就算抓着了柳阁老贪污的证据,赵玄宜也可以选择明哲保身,可是如今他也来了,那这事儿就闹大了。 三皇子还是不肯就这样轻易走了,开口道“你奉命抓人,与本皇子和这些货物有什么关系?” 陆呈桉可没有那么闲的功夫大马虎眼,立即道“有没有关系,到皇宫就知道了,三皇子请把。” 陆呈桉他们人多势众,若是打起来,三皇子这边根本没有胜算。 三皇子只能收手,心里却有些畏惧,这些银子,反正锦衣卫也查不出证据,他就一口咬定是他自己赚的想要运出去便是了。 想到这儿,赵玄宜心里有了一丝底气。 人被带去皇宫,陆南枝想起目前还在陈府的李烁言,也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 陆南枝拱手道“还需要陆大人跟本官去一趟赵府抓人!” 陆呈桉微微颔首,“好,那就麻烦尚书大人先去宫中向陛下说明情况。” 前两日丞相来找他,他还以为是忽悠他,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不过这位相爷打的是什么注意?他不是后来投靠三皇子了吗? 陆呈桉一肚子疑惑,还是跟着去了陈府,陈府打的不可开交。 陆呈桉摆摆手。 甚至不需要动手,锦衣卫便将人制服。 陆南枝觉得自己有些小看李烁言了,他居然带人牵制了李阁老这么长时间。 李烁言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灼热,有些不明所以。 几人一众策马进了宫。 雨已经停了,整个皇城都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陆南枝进了宫,路上,不经意间询问李烁言。 “我刚才看见李大人再在打架,您不是书生吗?” 印象中的李烁言,一直是一副书生打扮,青白衣袍,头戴帽子。 如今倒是和以前截然不同,但是这一板一眼的性格倒是没有变。 被问到这个问题,他脸有些发烫,“再下爱慕的姑娘喜欢强壮一些的男子,去年的时候,我便找各种师父教我练武。” 夜里有些黑,陆南枝并未发现,她跟在后面上了台阶。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当初一心摆脱人家李烁言,可是干了不少“好事儿。” 不但折腾自己,还折腾他。 李烁言居然为了她一句话去学武,实在让她出乎意料。 陆南枝倒也不是真的喜欢强壮的男子,只是觉得李烁言整天弱唧唧的,连她也打不过。 几人站在廊下等着皇帝传召。 陆呈桉性格冷淡,只听见二人再说话。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过了片刻,皇帝传召他们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三皇子正在龙床前站着。 陆南枝一挑眉。 除了三皇子,屋内还有指挥使,尚书。 皇帝倚靠在床头,双眼似乎有些困倦。 他开口道“玄宜说那些银子是他的商铺所赚,想着夜里没人这才送出去,你们怎么看?” 陆南枝觉得这三皇子真会胡扯。 脑子也不好使。 他莫不是以为,锦衣卫出动,还是奉皇帝命令前去,只是单纯为了抓贪污银两去向吗? 三皇子看着身后的柳阁老以及陈大人,面色微微一变。 完了。 陆呈桉拱手道。 “陛下,我等抓到了柳阁老和陈府的人搬着几个空箱子。” 皇帝这下明白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柳大人听见风声,所以去找了找玄宜将这些银子转移。 还让他女婿这边做做样子,吸引人过来,这样以赵玄宜的身份,已经带着银子溜之大吉。 就算有人查到他们身上,证据也已经没了。 这计划原本是可行的,然而陆南枝正巧就知道了这一点。 她先是找李烁言去牵住李阁老,然而让陆呈桉带着陛下的手令去抓人。 三皇子肯定会否认,他也不知道刘阁老也会被抓住,脑子也猜不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三皇子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就算里面的银子和账本上查出来的有出入,那也很正常,他们的这一番行为,早已坐实就是三皇子贪污。 明面上若是只查出来陈大人,柳阁老便可以推到他身上,若是牵连到柳阁老,他肯定会承担。 可是偏偏三皇子要出门。 陆南枝若是三皇子,一定会选择闭门不出,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柳阁老也是悔不当初。 “混账东西!你居然敢欺骗朕!” 陛下大怒,狠狠斥责三皇子。 赵玄宜低着头,这会儿也不扯谎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着罪证落实,柳阁老跪在地上浑身发颤,“陛下,这件事三皇子毫不知情,是臣一人贪污,殿下也是怕受牵连,这才帮着臣……” 皇帝冷笑“怕受牵连,怕受到什么牵连?不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吗?” 三皇子脸色一白,低声道“儿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呐,你都敢私下密谋联合上书启气奏册封太子,下一步是不是想着谋朝篡位啊?” 皇帝气的不行,身体微微颤抖。 这几句话下的三皇子嘭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父皇,儿臣有错,请您重罚。” 陆南枝心里说不出的暗算,三皇子你也有这一天啊? 陆南枝这人睚眦必报惯了,这三皇子欺负她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幸好之前他们让他在朝堂上请求皇上册封太子的时候,陆南枝便私下见了皇帝一面。 如今这一出戏正好能用上。 陆南枝内心极为得意。 这下玩完了? 皇帝一脚踹在三皇子肩膀上,力道很大。 三皇子抽搐了一下,还是一言不发的跪着。 皇帝道“柳阁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37章 踏春(一) 柳阁老跪在地上,“老臣无话可说,只求陛下看在臣鞠躬尽瘁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绕过臣一家老小!” “秦公公,传朕的旨意……” 柳阁老以及陈府,革职抄家,发配极北之地流放,废掉柳氏女王妃之位绛为侍妾,另勒令三皇子赵玄宜没有传召,不得踏出府中半步。 楚相、指挥使、小侯爷、以及大理寺少卿,按功劳大小进行奖赏。 “可有异议?” 柳阁老好歹是朝中重臣,若是因为贪污就斩了他,不免寒了一众大臣的心。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他们的造化。 这样也算是折断了三皇子一只臂膀。 三皇子失魂落魄的出了宫殿,远远瞧见丞相和李烁言正在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二人都面带笑意。 赵玄宜甩开身后的内侍,抬脚跟了上去。 “楚相爷。” 这是准备来找他麻烦了。 陆南枝默默叹气,扭头道“三皇子。” 赵玄宜怒视他“你方才为何不帮本皇子说话?” 这句话的意思还有另一层,质问她为何要和指挥使、尚书等人一块儿查这件事? 陆南枝叹气,“三皇子,微臣从始至终,连插话的余地也没有,今日之事,实非微臣所愿。” 赵玄宜仔细回想,确实,丞相和尚书二人,虽然跟着来了,但是一句话也没机会说。 兴许是他误会了? 赵玄宜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拂袖而去。 陆南枝耸耸肩,“走。” 几人在宫门口分开。 大理寺要调兵去抄家,陆南枝回去补觉。 答应李烁言的事,约到三天后见面细说。 李烁言应允了。 陆南枝回去时候,沈容煦坐在床边儿,估计是睡醒了。 陆南枝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抬脚走过去,她爬上床,开口询问“你怎么醒了?” 沈容煦道“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陆南枝掀起被子,懒懒的窝在他怀里。 “哎呀,你别想了,快睡,我好困。” 沈容煦不让她睡,一只手拥着她,低声询问“这事儿你干的?” “什么啊,我听不懂,今个儿是尚书喊我出去的?” 陆南枝迷迷瞪瞪的说。 那眼神飘啊飘,一看就是在装傻充愣。 沈容煦无奈。 “你向三皇子投诚,不是真心的?” 陆南枝直呼冤枉啊。 沈容煦想不通,那又是为何。 陆南枝道“我这个人小心眼,记仇的很,他欺负我妹妹,还惹了我,我自然要让他不痛快,不过是没了一个柳阁老,我又没对他怎么样。” 这还没做什么。 沈容煦叹了口气,“睡罢。” 他总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陆南枝这一出手,朝堂局势又得动荡一次。 翌日一早上,柳阁老被抄家的消息便被传的纷纷扬扬。 朝堂上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皇帝说了这件事,朝臣们被训斥了一通,一个个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南枝得了皇帝夸赞,还赐了很多赏赐。 一时间风光无限。 下了朝,身边拥簇很多人过来恭维。 楚相爷端的是八面玲珑,谈笑风生。 沈容煦瞥了一眼,抬脚出了金殿。 他脸色肉眼看的出来不太好,没人敢上前触霉头,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陆南枝看他走了,应付过那些人,连忙跟上去。 “沈世子,等等我!” 陆南枝跑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官道上。 陆南枝拉住他的衣袖。 “怎么板着一张脸?” 沈容煦睨她一眼,他为何不高兴,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沈容煦道“松开我,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陆南枝勾起嘴角,突然把他拉进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路里。 虽然偏僻,但还是有巡逻的宫人路过。 陆南枝踮起脚尖,将人抵在墙上,勾住他的脖子。 “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等他说要试一试,她便吻住了他的唇。 在皇宫,二人又是这身份,不免有些刺激。 沈容煦伸手扣住她的腰肢,搂紧了她。 二人吻的难舍难分,陆南枝突然察觉到什么。 她推开一些,便看到李烁言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沈容煦面色一变。 李烁言转身拔腿就跑。 陆南枝默默叹气“我去解释。” 这事儿怎么解释?李烁言看到的就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亲。 陆南枝跟上李烁言。 李烁言有些不能接受,处于震惊中。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南枝跑的飞快。 “你等一等!” 李烁言一听他的声音,跑的更快了。 他觉得他没有办法听这个断袖说话!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若是沈容煦是断袖的话,那不就说明他欺骗了南枝妹妹吗? 李烁言光是这样,一想就觉得愤怒,有些反胃想吐。 陆南枝见他越跑越快,无奈停下来了,前面人越来越多,要是被人看见他们两个人这样就不太好解释了。 回到王府,天已经亮了。 沈容煦知道李烁言不听解释,默默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我了解他,他不会乱说话。” 沈容煦知道她是安慰他,但还是不能忍,故意刺她。 “青梅竹马?能不了解么?” “怎么?吃醋了?” 陆南枝笑嘻嘻的说。 沈容煦才不肯承认的“没有。” 陆南枝解决了柳阁老,多了一些闲工夫,下午找出来那些书挨个儿看起来。 书又多有难找,陆南枝拉着沈容煦和小兰花他们一块儿看,这样好歹能快一些。 陆南枝翻了一下午的古籍,眼睛酸疼,一直低着头,脖子也难受的厉害。 窗外夕阳落下,沈容煦招招手“过来,给你捏捏肩?” 陆南枝也不扭捏,还笑着问“你会捏肩啊?” 沈容煦诚恳的摇头“不会,但可以试一试。” 陆南枝坐过去,沈容煦将手放在她肩颈上,试了一下力度,揉捏起来。 “重一点。” 沈容煦性子柔和,这么轻柔的力道,陆南枝什么也感觉不到。 沈容煦动作加重一些,逐渐掌握了力道。 陆南枝闭上眼,沈容煦按了一会儿,发现她一句话也不说了,低头一看居然睡了过去。 想必是因为昨天大半夜办事,又因为今天看这么长时间的书累的她。 沈容煦手有些酸,但也没有停下来,继续不轻不重的揉按。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古籍,这么多,要想找出来和寄情草相关的,不知道要找多久呢。 自从陆南枝嫁过来之后,他体内的毒再也没有发作过,他又日日喝着补汤,感觉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事,难为陆南枝这么尽心尽力。 陆南枝睡得昏天地黑。 不知怎么回事,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被师父救出来那会儿,她躺在床上,身上的骨头被敲断了,要想长好,都得用木板固定,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只觉得疼。 她泪眼汪汪,看见有道小小的人影从破旧的茅草屋外跑出来。 “师妹,给你糖。” 她的手也不能动,玉树见她吃不到,剥开外面的糖衣喂给她。 那糖很甜。 那味道,陆南枝到如今还记得。 沈容煦坐在她身旁,听见她嘴里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凑近一听才知道,她说的是“师兄。” 沈容煦一怔,目光骤然泛冷。 陆南枝! 她一天不气他会死是不是? 陆南枝睡到天黑才醒来,一睁开便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 “怎么了?我流口水了?盯着我看干嘛?” 陆南枝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脸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陆南枝坐起来,揉揉她的肚子。 “好饿哦,用膳。” 小兰花连忙下去吩咐下人端过来晚膳。 吃饭的功夫,长公主送过来一道帖子。 明日邀请她去踏青。 城外有一片桃花林,花已经盛放了。 陆南枝瞅了他一眼“夫君~” 她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撒娇意思。 沈容煦勾起唇角“怎么了?” 陆南枝将请帖递到他面前。 “长公主喊我出去玩呐。” 沈容煦呵呵冷笑“找你出去玩?多找几个面首玩儿?” 陆南枝哎呦一声,“怎么会呢,那么多人呢。” 看到影响多不好,而且她已经是成过婚的人,怎么能和以前一样荒唐呢。 “人少就可以了。” 陆南枝叹息一声,她这是准备翻旧账了。 她举起手“我发誓,我真没有,以前我去逛青楼,顶多是让他们给我扭捏肩喂喂水果。” “你还想怎样?” 沈容煦挑眉。 陆南枝嘿嘿一笑“那都过去了,你就别在意了嘛?我这不有你了吗?你都能做,我还找别人作甚?” 沈容煦知道,她也就话说的好听。 沈容煦默默叹气“行了,又不是说不让你去。” 陆南枝在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夫君。” 翌日,陆南枝高高兴兴的换了一身衣裳,梳头打扮。 弄完之后,还对着镜子照了照,左看看右看看。 沈容煦沐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她。 女人出门儿真麻烦,里里外外折腾了有一个时辰了。 沈容煦默默叹气。 陆南枝听见他叹气声,扭头看过去。 “好看吗?” 沈容煦嗯了一声。 “太冷淡了,不想理你,小兰花,我们走!” “是!” 主仆二人乘坐马车去了郊外。 郊外有一片桃花园,年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总有人登门过去赏花。 桃花园背后的主人趁机打出名声,挂起牌子坐起生意来。 陆南枝到了门口,没看到长公主的马车,约摸着她那个磨叽样儿,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陆南枝这样一想,便递了帖子,先进去闲逛。 桃花园遍地都是花树,此刻花树有一半都开了,一眼望去十分震撼。 微风吹拂而过,头顶传来簌簌的声音,花瓣落了南枝一身。 陆南枝捏了一片花瓣,低头浅笑。 “若是拿来酿酒,味道一定极好。” 小兰花原以为小姐有了情致赏花,不曾想一句话破坏了氛围。 陆南枝扔了花瓣。 一路上撞见很多眼熟的人,估计都是来这儿赏花的。 下人将陆南枝带到定好的客房。 客房是一间竹木屋,这位置好,正巧在桃花园的正中央,也是桃花盛开最旺盛的地方。 “您先休息,也可以出去走走,长公主过会儿就来了。” 陆南枝坐在窗边等着。 下人端过来一壶酒,桃花酿。 这味道和之前沈容煦让他喝的有点像。 陆南枝贪杯,多喝了几杯,外面的青草地上落了一层桃花瓣,偶尔有行人路过。 无人的时候,恍若仙境。 陆南枝想,沈容煦一定会喜欢这里。 陆南枝喝一壶没一会儿就没了,又吩咐下人将门口守着的人喊过来要了两壶。 她坐了没多久,外面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哇塞,这个木屋好漂亮。” “就是就是,我们进去看看?真好看!” “不能,里面有人?” “没事,进去看看有什么还玩儿的。” 门口守着的人被打发出去上酒,因此没人看守。 小兰花道“奴婢出去看看。” 陆南枝嗯了声。 小兰花开门,对着那些小姐们行礼。 “奴婢见过各位小姐,世子妃正在里面休息,麻烦几位小姐绕道过去,不要打扰了我们世子妃。” “你说我嫂子在里面?” 说话的人是沈明珠,她一脸惊喜。 小兰花看到她就头疼。 她微微颔首“是。” 沈明珠道“既然我嫂子在里面,我更要去看看了,我哥哥呢,也在吗?” 沈明珠说着,挽着林清月的手上了台阶。 小兰花哎了一声“您等等……” 沈明珠不懂,等什么啊?又不是见不得人。 沈明珠开了这个头,其他闺阁小姐们也跟着进去,一大群人乌洋洋的。 小兰花又拦不住,急的跺脚。 陆南枝坐在窗边儿,腿微微弯曲,她着一身红裙,长裙飘落在空中,她慵懒而靠,手里还拎着一壶酒,目光清淡的看着窗外。 她宛若画中人,美的不可思议。 突然进来的人,打破了她的平静。 陆南枝回头看过去,清凌凌的目光好似在问她们为何闯入。 第138章 踏春(二) 这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闯入人家的订的屋子,是有些没礼数。 陆南枝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 沈明珠咳嗽一声“呀,我哥哥不在这儿啊。” 陆南枝继续看向窗外,一点接话的兴趣也没有。 沈明珠见她不搭理自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哎,我哥呢。” 竟是连句嫂子也没有,可见完全没有把陆南枝放在眼里。 一众人不免有看她笑话的心思。 她还是不理会沈明珠,小姑娘被惹急了,怒气冲冲的问“我问你我哥呢!” 小兰花不禁蹙眉,沈世子这个亲妹妹可真是一个怪胎。 “世子爷在府里,您要是想找人,可以回府去!” 沈明珠瞪了她一眼,跺脚“真是个讨厌鬼!” 说完,她领着一群人走了。 小兰花看向陆南枝,叹气道小姐,“您怎么不教训教训她?” 她看着这沈明珠还想往世子妃头上爬呢。 天天欺负他们家小姐,世子也不管。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明珠看不起她这个嫂子。 陆南枝道“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打他一顿?” 她笑着问。 若她真和沈明珠闹起来,沈容煦夹在中间,也不好做啊。 陆南枝默默叹气。 不喜欢一个人时,最好的法子就是离她远远的。 小兰花叹气,道理她都懂,然而呢?有用吗? 沈明珠指不定在她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陆南枝无所谓了,只要别给她找事儿。 过了一会儿,赵明若才姗姗来迟,这回身后跟了一位眼熟的少年。 居然是陆荀生。 陆南枝一脸惊讶。 赵明若拍拍身旁的位置,陆荀生听话的坐下来,“嫂子好。” “你们二人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陆南枝这话一问,气氛便有些微妙了。 陆荀生嘴角带笑“长公主说要带我过来玩玩。” 陆南枝哦了一声,倒也没有多想,反正长公主这人和谁都玩得来。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陆南枝发现这二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胳膊挨着胳膊。 她内心生出一丝不适应,试探性的问道。 “我们去赏花?” 赵明若乐了,她挑眉笑说,“你还以为我真让你过来赏花啊?” 陆南枝一脸懵逼,说好的赏花踏青,那长公主喊她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是…… 不会? 这要是让沈容煦知道,那还得了? 陆南枝面色古怪,赵明若也不知她那个小脑瓜在想什么。 “偷鱼啊!” “啊?” 陆南枝更加不解了。 “我打听到这桃花园有一条河流,里面养了很多珍贵的鱼,我们捉几条烤来吃,味道一定十分鲜美。” “你一个公主,想吃什么鱼没有……” 还用得着来这里偷? “那不一样,自家的鱼怎么能有偷来的香呢。” “而且啊,荀生烤鱼的手艺一绝,你一定要尝尝才是。” 赵明若兴致勃勃的拉着她们二人去捉鱼。 见陆南枝兴致不高,她又循循善诱,“你想想啊,你去赏花,肯定会撞见那些游玩的小姐们,与其跟她们明争暗斗,还不如我们一块儿抓鱼来得愉快。” 陆南枝想起方才闯入的那些人,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于是欣然点头。 “那走。” 二人挽着手臂走在前面,陆荀生默默跟在后面,看起来极为乖巧。 河流在桃花园的最北边,两岸种着茂密的桃花树,位置十分隐秘。 溪水潺潺流动,波光粼粼,依稀可见里面游动的鱼儿。 赵明若脱了鞋袜,下水摸鱼。 这活儿陆南枝也在行,但要脱鞋袜,毕竟沈容煦的弟弟还在,是不是不太好。 赵明若看她那个扭捏劲儿,知道她再想什么,立马道“荀生弟弟你去捡一些柴火过来,我们等下要用。” 陆荀生一走,陆南枝就放松了,将鞋袜往地上一扔,跟着下了水。 今个儿天气很热,陆南枝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凉丝丝的很舒服。 二人站在水里,低头四处找鱼儿。 起初抓了两下,都扑空了。 陆南枝“嘘”了一声,弯腰猛的一伸手,鱼儿在手中滑来滑去。 陆南枝得意洋洋的朝着赵明若笑了笑。 “可以啊你!” 赵明若也不由得笑了。 陆南枝怕鱼滑下去,连忙扔到草地上。 陆南枝很久没活动筋骨,就玩了一会儿,已经又累又饿。 “我们上去。” 陆南枝上了岸,裙摆已经湿了,好在挨不到她。 陆南枝也没在意,陆荀生已经捡了柴火回来。 长公主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杀鱼和烤鱼的活儿,都交给二人来干。 陆荀生一口一个嫂子,陆南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长公主懒懒的坐在一旁,托腮看着他们干活。 陆荀生将鱼穿在木棍上,又鱼肚子里塞了各种调味料,夹在火架子上烤。 陆荀生一脸认真。 赵明若坐到他身边,来了逗弄的心思,“小哥长得真俊啊。” 陆荀生原本是一个热情如火的纨绔少年,然而遇见这位长公主,突然变得很腼腆。 “公,公主,我烤鱼呢。” 赵明若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打转,眼神炙热。 那眼神勾人的宛若一只狐狸精,又是一位绝色美人,这谁顶得住啊。 陆荀生偏了偏头。 “公主,你这样,我鱼都要烤焦了。” 他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赵明若。 赵明若收回手,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 “本公主可不吃烤焦的鱼。” 陆荀生道“自然。” 陆南枝就算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了,只能私底下找一个机会问问,明若是什么意思。 陆荀生好歹是王府三公子,他和她养在府里的那些身份低微的面首可不一样。 王爷那里就过不去。 鱼烤了一会儿。 香味逐渐飘散出来。 陆南枝没出息的舔了舔嘴唇。 “荀生,你这手艺可以啊。” 陆荀生的得意挑眉“那当然,我小时候经常偷吃我二哥养的鱼。” 陆南枝一愣“他还养鱼?我怎么从未见过。” 看来她了解沈容煦还是比较少啊。 “因为我老是偷吃,他心疼的厉害,又不忍心责罚我,就不养了。” 陆南枝撇撇嘴,原来是这样啊。 陆荀生将烤好的鱼递给二人。 赵明若闻了闻,“好香。” 陆荀生道“有点烫,公主慢些吃。” 陆南枝已经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好巧不巧的听见这句话。 烫的她不行又不舍得吐出来。 三人津津有味的啃鱼。 这鱼味道鲜美,连鱼刺也没有。 吃的正开心,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人对视一眼,拿着没吃完的鱼溜进桃花林中。 护院的守卫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顿时惊呆了,然而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跑的气喘吁吁,这才停了来。 对视一笑,三人一边儿啃鱼,一边闲逛起来。 鱼还没吃完呢,却在一个小路的拐角口撞见一人。 居然是李烁言。 李烁言是听说她应约踏青,专门来找她的。 “南枝妹妹。” 李烁言拱手,又朝着长公主见礼。 “起来。” 李烁言站直,看阵容陆南枝,一脸欲言又止。 “你找我?” 陆南枝指了指自己。 李烁言微微颔首。 “那公主,你和荀生先去玩,我等会儿找你们。” 长公主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还要避开她说。 但也只是点点头。 长公主走远,李烁言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告诉他,这件事要考虑的因数太多。 可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那不可能。 “你是想说昨日你撞见的事儿?” 李烁言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难不成是沈容煦向她坦白了?可是依陆南枝的性格,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吗? 陆南枝道“我知道的,沈容煦是个断袖。” 她轻声道,双眼真诚。 看不出有扯谎的痕迹。 “你知道?那你还嫁给他?” 她怎么能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陆南枝道“不然你以为我嫁给他是为了什么,他身份高贵,又怎么会娶我一个区区庶女?” 陆南枝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嫁给沈容煦,就是为了贪图人家的权势。 沈容煦娶她一个庶女,单纯是因为庶女好拿捏,可以遮掩丑事。 李烁言思绪百转千回,他握了拳头,“所以你当初一直想悔婚,只是因为我身份低贱,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对吗?” 陆南枝一愣,她倒是没有这个心思,不过她前面说了那话,也不好否认。 陆南枝微微一笑“是啊,我爹不准我退婚,我便做出那些事,原本是想逼着你退婚,可惜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在意。” 李烁言低头不语,怎么可能不在意,只是不敢表现出的在意罢了,他从年少时便住在候府,三老爷将女儿许配给她,已是恩赐。 后来他误会陆南枝推他母亲,一怒之下才退了婚,说到底都是前面那些事儿堆积出来的。 “若没有那件事,你会嫁给我吗?” 他低声问。 陆南枝摇头“不可能。” 没有人能逼迫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 更何况是嫁人呢。 李烁言不知道自己坚持了这些年,在她眼中究竟算什么。 可是当她回答这个问题后,李烁言顿时心如死灰。 彻底死心了。 他原本还觉得陆南枝应该嫁给他的,如今却发现只是他以为而已。 “我知道了。” 陆南枝皱皱眉。 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厉害,不由得想。 他知道什么了? 不过完美解决了这件事。 陆南枝轻松起来,幸好她脑子转的够快。 就是挺可惜,沈容煦默默背了一个断袖的名声。 不过李烁言应该不会乱说? 陆南枝往回走,长公主说是在园中间亭子里等她,陆南枝过去的时候,长公主并没再亭子内。 反而听见几个人再说闲话。 沈明珠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陆南枝过来了。 眉飞色舞的道“我跟你们讲,我兄长根本就不喜欢那个陆南枝,上次我哥不是金窝藏娇吗?她一句话也不敢说,你们别看她平常跟我母老虎一样,还不是我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一阵笑声。 也有人看到了陆南枝,疯狂给她使眼色。 可沈明珠就是看不见啊。 “还有,我兄长不是救了一个貌美少女吗?那貌美少女要以身相许,我听说她非要让人家做婢女,还给我送过来了,我就可劲儿折腾那婢女,最后还不是收回去了……” 陆南枝要是没听见这番话,还以为她是小女儿家胡闹呢。 她就这么惹人讨厌啊…… 沈容煦一定想不到? 沈容煦确实没料到,他站在陆南枝身后,捏了捏拳头。 “沈明珠。” 沈明珠听见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她扭过头。 “哥……” 完了。 陆南枝看见他过来,一脸意外“你不是在府邸呆着吗?”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温声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府里,我想你了,就过来了。” 沈容煦说完,便牵着她的手进了亭子,亭子很大,沈容煦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又朝沈明珠招招手。 沈明珠抬脚走过来,看着她露出一个讨好卖乖的笑。 “哥哥。” 沈容煦见她还是嬉皮笑脸,一点知错的意思也没有。 淡淡开口“跪下!” 沈明珠还以为她听错了,茫然的看着他。 “我说跪下道歉!” 沈明珠这回听清了,她一脸震惊,“哥,你让我给这个女人道歉?” 陆南枝也觉得诧异。 “不必了。” 沈容煦握紧她的手,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若不跪,以后便不必回王府了?” 沈明珠睁大眼睛“你要赶我出去?” 沈容煦看着她,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明珠又急又气,大吼道“你凭什么赶我走!父王是不会同意的!” 沈容煦笑了“父王若是不同意,我走就是了。” 沈明珠眼眶一红,委屈的看着她,眼泪汪汪的落下来。 “你平常小打小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你却在外胡乱编排你嫂子,不管你认不认她,他都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欺辱她,等同于欺辱我!” 第139章 苗疆(一)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沈明珠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亭子里外寂静无声。 沈明珠一咬牙,一脸屈辱的跪在陆南枝面前。 沈容煦说到做到,她若不跪,那只会被赶出府外。 没有沈容煦必庇佑,她又算个什么? 这么能屈能伸,让陆南枝一愣。 随即笑了笑“你快起来,我不怪你,应该怪我平常没有好好和你相处,你又自小没有生母……” 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大度。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 应该就是这沈明珠看不上世子妃,估计没少找人家麻烦,只是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后被世子撞见,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亭子里的人闲聊起来。 方宁道“我听说这桃花园的饭菜很好吃,特别是桃花溪里面的鱼,我们等会儿一定要去尝一尝。” “啊?我怎么听说那桃花溪里面的鱼是园主的宝贝?” 有个闺阁女子接话。 方宁得意笑道“我兄长认识桃花园的主人,想吃鱼我一出面就行,不像是某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陆南枝听着这话,总觉得方宁说她。 因为她目测了一下,这方圆几里,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庶出的。 “还玩吗?” 沈容煦询问她,陆南枝摇摇头。 没意思,赵明若说的对,她就应该躲着这些闺阁小姐们。 “那我们回家。” 沈容煦说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就在这时,有个桃花园的下人疾步而来。 他拱手道“主子,您养的那些鱼……被偷了三条,管事让小的来找您。” 众人还以为我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下人确实是朝着沈容煦说的。 沈容煦闻言,不由得蹙眉。 “可抓到人了?” 下人微微颔首,犹豫着道“是长公主和沈小公子烤着吃了。” 陆南枝“……” 就真的这么巧么? 她默默举起手“我也吃了。” 不是,这桃花园怎么就成了沈容煦的主人了? 沈容煦也没想到,他们俩偷鱼偷到自家来了。 方宁哪怕不愿相信,也没法否认,怪不得她兄长是这桃花园主子的好友呢。 她想起方才自己说了什么话,面上一片燥热。 然而幸好,她没有把陆南枝说出来,否则那才叫丢人。 “好吃吗?” 沈容煦问。 陆南枝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默默点头。 沈容煦看向那个下人,开口道“行了,放他们走。” 下人默默松了一口气,毕竟是长公主,若是沈容煦不说话,这事儿真不好办。 沈容煦是骑马过来的。 是他最喜欢的那匹汗血宝马,陆南枝伸手摸了摸马儿。 马儿朝着他身边拱了拱脑袋。 沈容煦不由得一笑“她性子烈,难得喜欢你。” 陆南枝得意洋洋的挑眉“那可不。” “不坐马车了,我带你去兜风。” 陆南枝微微颔首。 “好。” 他先上了马,然后拉她上马。 沈容煦将她环在怀里。 他似乎是真的要带她兜兜风,马儿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城外的风景很好,青山绿水。 陆南枝感觉她有话想说,但一直没有开口。 陆南枝有些不适应,脑袋往他怀里一靠。 “你养的那些鱼,很珍贵?” 沈容煦道“你已经吃了,再珍贵不也进你肚子里了吗?” 陆南枝嘿嘿一笑“倒也是,不过我发誓,我起初是真不知道长公主要带我过来偷鱼吃。” 沈容煦嗯了声,拥着她又道。 “南枝,是我不好,我对你不好,所以沈明珠才会那样说你。” 陆南枝摇摇头。 “没有。” 沈容煦做的已经够多了。 陆南枝笑道“你今日那样维护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沈容煦都不知道她会有这种想法。 “你傻不傻?你是我的妻子,我保护你,是理所应当,你不需要心存感激,可若是我平日对你更好一些,这样沈明珠也不会总想着欺负你。” 陆南枝哈哈一笑“你觉得她能欺负得了我?” 若不是沈容煦,她又怎么会忍气吞声呢。 沈容煦想想也是。 陆南枝回头看了他一眼,试探性的问道“倘若我真的和你妹妹闹得不可开交,你还会像这样保护我吗?” “会。” 沈容煦毫不犹豫的开口。 陆南枝不说话了,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二人策马进城。 沈容煦带着她逛了一遍,但凡她多看一眼的小玩意,他眼也不眨的买下。 那架势都快将整个店买下来了。 从一个店出来,沈容煦又拉着她往一家成衣店走过去。 陆南枝连忙制止。 “方才已经买了很多首饰了,衣裳我多的穿不完,不必了。” 沈容煦搂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那就换着穿,一天一套。” 陆南枝知道,肯定是今个儿发生的事儿让沈容煦觉得亏欠他了。 沈容煦确实是这样想的,二人成婚后,他便再也没有送过她什么。 确实亏欠了她,也怨不得别人会觉得他不在乎她。 沈容煦不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更想弥补她。 陆南枝本以为他陪她逛街会很不耐烦,结果她换了几套衣裳下来。 沈容煦都有很认真的再看,时不时还提出一些建议,不是对她,而是她身上这些衣裳。 他见解独到,惊动了做衣裳的绣娘,绣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按照他说的改了,果然比之前更好看。 沈容煦大手一挥,要了十来套。 沈容煦几乎把皇城最有名的店面逛了一个遍。 陆南枝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花钱不用手软,也没人敢给她抢裙子抢首饰。 她这才真切的意识到,她爬上高枝儿了。 而且这一截高枝儿,只让她一个人爬。 陆南枝心里愉悦,小脸红扑扑的。 她挽着沈容煦的手臂,笑吟吟的说“你给我这么多,我怎么报答你啊?” “那就绣个荷包,我换着带。” 陆南枝嗯了声“好,回去就给你做。” “我不着急。” 二人用过晚膳才回去。 房间摆的满满当当的,小兰花正在吩咐人收拾。 整个房间明晃晃的,陆南枝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这么多东西,都是给她的。 “放不下就把隔壁房间腾出来,给世子妃梳妆用,记得每一样都登记上账簿,别少了。” 沈容煦道。 小兰花立即应了声。 房间的东西放的差不多了,陆南枝从盥洗室出来,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我好困。” 沈容煦正在看密函,闻言道“你先去睡觉,我等会再去。” 陆南枝点点头。 翌日,陆南枝从秋千上下来,听见书房传来说话声。 “过段时日迎接苗疆使者,父皇为了接待他们,定然会去围场狩猎,表兄,你能不能帮我求求父皇,让我跟着一块儿去?” 赵玄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陆南枝脚步一顿,内心浮现出疑惑来,这三皇子明明应该在府里禁闭,怎么会出现在竹苑书房?他说出这话,想必另有目的,应该是坐不住,想出来了。 沈容煦回不回答应? 沈容煦道“不知你想跟过去作甚?” “自然是立功出来!我若一直待在府里,那可怎么办?” “你想如何立功?” 沈容煦又问。 赵玄宜被他逼急,心里有些烦躁了。 “你就不必管了!” “既然不必我管,三皇子找我来作甚?” 赵玄宜怒了,伸手将茶盏推到地上。 他一脸愠怒起身“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我去找舅舅!” 沈容煦笑了笑“行啊,三皇子以后也不必来找我。” 三皇子本来要走,闻言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 “你什么意思?” “殿下又是什么意思?你老丈人贪污一事,可有告知我?你私下帮他运送银子出城,可有告知我?” 两声质问,堵的三皇子哑口无言。 他捏了捏拳头。 沈容煦叹气“我不是要怪罪殿下,只是若您当夜没有被锦衣卫抓着,事情根本不会这一步。” 说到底,还是三皇子傻,随便派一个下属出面就是,他非要听信他老丈人的话,自己往前冲。 陆南枝就是抓住沈容煦养病在床,三皇子听信柳阁老这个弊端。 才会如此顺利,但凡沈容煦知道,三皇子不至于被牵连到这种地步。 陆南枝弯了弯唇角,沈容煦这么聪明,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三皇子低声道“我知道这次是我太冲动,可是父皇已经查到我头上了,我又怎么能留着证据呢?” 沈容煦也不想和赵玄宜闹僵。 赵玄宜不仅仅是他姑姑的儿子,更关乎这王府的荣辱兴衰。 他声音柔和下来“殿下,我们是亲兄弟,除了我,您不应该相信其他人,我不会害你,只会帮你选择出最正确的那一条路。” 陆南枝站在门口听着,新乡这沈容煦也太会蛊惑人心了,这谁顶得住啊? 赵玄宜脑子里弯弯绕绕再多,也多不过沈容煦这只老狐狸。 赵玄宜面色也软和下来。 “我知道,表兄,我相信你。” 他这个表兄,自小就样样比别人出色。 赵玄宜自小依附他,也庆幸他们是表兄弟。 “我想的无非是找一群刺客去刺杀陛下,然后再去救他,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让陛下解除对你的责罚,对吗?” 赵玄宜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容煦无奈摇头她总不能说,这一招都快被人玩烂了么? “陛下那边,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 陆南枝抬脚走过来,迎面和赵玄宜撞上。 “表嫂好。” 他笑眯眯的说着,倒是让陆南枝一愣。 这玩意儿脑子进水了? 很快,她便明白三皇子为何如此态度友好。 “清岑最近还好吗?” 陆南枝扯了扯嘴角“你是问她,还是问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清岑这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陆南枝每隔几日便去看看,就怕她一直待在府里给闷坏了。 “自然是清岑,表嫂,上次的事情,我知道我错了,我帮我跟她说句抱歉。”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南枝点点头。 “我知道了,只是希望三皇子不要去打扰她养胎。” “是。” 他嘴上说是,然而眼神透露出来的却不打算放过。 陆南枝讨厌死他了,以至于见到沈容煦都没什么好脸色。 阴阳怪气的道“你若我要是去必陛下哪儿告三皇子偷偷跑出来,陛下会不会给我一笔奖励?” “你想要多少奖励,我都给你。” 沈容煦做着手边儿的事,嘴里带着笑意。 陆南枝哪里要什么奖励,他要三皇子不痛快。 “不理你了。” 陆南枝往枕头上一靠,就真的不搭理他了。 沈容煦无奈“你别总想着不让他好过,他不会过,我也不会好过,你就更不好过了。” 陆南枝不以为然,她觉得九皇子虽然阴晴不定,但是比三皇子这个笑面虎强多了。 “三皇子左拥右抱,当初逼着清岑嫁给他,如珠似宝的,后来还不是不信任她,直接弃如敝履,如今又带回去一个小妾,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看你也是!” 沈容煦又好笑又无奈,怎么三皇子做的事儿,陆南枝又算他头上了? “别冤枉我。” 沈容煦放下手中的狼毫。 陆南枝略了一声“我可没有冤枉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容煦抬脚走过来“你说的有道理,可能大多都是这样,只是我认为一个人若是心性坚定,那么就算他周围都是些不好的人,他也不会被影响。” “会!” 陆南枝见她开始不讲道理了,伸手挠她痒痒“会不会?” 陆南枝往后缩,可是这床榻太小了。 陆南枝没地方躲,不由得笑起来。 “会!” 沈容煦继续挠她,陆南枝笑个不停,身子扭来扭去,发髻凌乱起来。 二人闹了半天,陆南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错了……” 她有气无力的求饶一只手攀着他发肩膀。 沈容煦看着她这幅软弱可欺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亲亲我,就不挠你了。” 无耻! 陆南枝心里骂了一句,面上一片乖巧讨好的笑,亲了亲他。 “嘴。” 沈容煦眼睛下垂,眼神极具攻击力。 陆南枝挂在他身上,吻了吻他的唇。 沈容煦追了过来,双眼侵染谷欠望,若即若离,流连忘返。 第140章 苗疆(二) 陆南枝简直要溺死在他的目光里。 二人从书房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沈容煦抱着她回到房间,吩咐下人准备晚膳。 陆南枝窝在他怀中,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都是烫的,毕竟是书房那种地方。 “怎么还脸红上了?”沈容煦忍不住调笑道。 她捏着拳头锤了锤他的肩膀,“你个厚脸皮的!” “是是是,我厚脸皮,那脸皮薄的快来用膳。” 沈容煦拿着拧干后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手,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用过晚膳,沈容煦看起兵书,陆南枝闲来无聊,继续看起那些古籍来。 陆南枝窝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然后视线突然扫到什么,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仔细一看,确实是寄情草。 目光一一略过,落在最后一行上。 “欲解此毒,需以苗疆王族圣女滴血入药,蛊王牵引……” 她面上一喜,急忙抓住沈容煦的胳膊“你快看!” 沈容煦顺着他指着的位置看过去,不禁有了笑意。 陆南枝放下古籍,伸手抱住他。 “太好了,你有救了!” 沈容煦见高兴,不由得被她感染“是我中毒,你怎么比我还高兴啊?” “因为你是我心爱之人啊。” 沈容煦抱紧她,心口暖洋洋的。 “可是上面写的,我不太懂。” 二人仔细研究了半天,都没有搞明白,上面是什么意思。 “苗疆人一定知道,等等。” 陆南枝知道苗疆使者每一年都会来,于是微微颔首。 翌日,陆南枝下朝回来,正巧撞见阿花和几个婢女端着饭菜进去。 阿花将饭菜端上去,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一脸关心的问“怎么一早上没见到世子妃?” 她一脸单纯真诚,认真发问。 沈容煦道“主子的事,你最好别多问,阿花姑娘若是正视不了自己的身份,不如本世子放你离开,如何?” 二人都愿意相信阿花姑娘是因为上次陆南枝搭救她的事儿,真心实意关心陆南枝,只是她问出这话,未免有些僭越了。 她的存在,陆南枝虽然没说,但沈容煦知道,阿花的存在,总归让她感到不舒服。 阿花一听这话,一脸慌张的看着他“求大人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这样低声下气,沈容煦还能说什么。 陆南枝抬脚走过去。 “好了,都退下。” 阿花听见这话,目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你若是不高兴,将她赶出去便是了。” 阿花跨出门口前,听见世子爷这么一句话,脚步一顿,最后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没有不高兴啊,话说,你觉得小兰花长得好看吗?” 沈容煦点点头“自然好看。” “所以阿,府里有漂亮婢女不算什么,主要是你救了她,又允许她留在府里,世人才会浮想联翩,随意捏造。” 沈容煦没想这些弯弯绕绕,所以从一开始,他救不应该答应让阿花留下来。 所以不管是在陆南枝看来,还是外人看来,不管他对阿花态度如何,众人都会觉得他另存心思。 这份矛盾永远不会结束,除非他将阿花赶出去。 可是阿花没有犯错,他也不能做这种事。 沈容煦叹气“是我当初多管闲事。” 否则也不会惹上这妆麻烦事儿。 陆南枝道“你当时做的是对的,我很荣幸,能给嫁给你这样的人。” 沈容煦太好了,好到他挑不出他有任何的缺点。 沈容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快用膳,日后再说。” 沈世子送了那么些礼物给世子妃,这件事即便没有人去传扬,基本上各大宅院都听到了风声。 之前沈容煦又在桃花园说出那种话,看样子这举动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他很重视陆南枝,别人欺负不得。 陆荀生这两日都没有回家,沈容煦让人一打听,才知道人待在公主府。 他得到准确的信儿,立马让人喊沈荀生回家。 沈荀生是回来了,只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二哥,你找我?” 沈容煦坐在书房练字,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长公主和你怎么回事?” 沈荀生混不痞的笑了笑“你看到的是这怎样,就是怎样呗。” 丢人现眼。 这是沈容煦脑海中唯一都想法。 沈容煦语重心长的道“长公主变化莫测,你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别继续了。” 沈荀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轻笑一声“我记得当初我说自己喜欢嫂子的时候,您也是说她各种不好,想让我打消念头,可结果呢,您还不是照样娶了她?” 话里的怨恨,沈容煦没法当做一点也听不到。 他道“我是为了你着想。” 沈容煦敢发誓,他所说的这每一句话里,都是真心实意为他好。 陆南枝那种性格,陆荀生根本招架不住。 长公主就更不行了,陆荀生年轻好骗,跟陆荀生就不是一个高度的人。 “您这话说的,不觉得自己虚伪吗?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话,而这次,我就是喜欢长公主,不用你管!” 沈荀生说完,气冲冲的出了门。 陆南枝端着茶点走过来,见他气势汹汹,吓了一跳。 “你这是……” 沈荀生看见她,面色稍霁,拱手喊了一声“嫂子。” 陆南枝若有所思“吵架了?” 沈荀生摇摇头。 “没有。” 陆南枝道“你这两日不回府,也不让人传信儿,你二哥派人四处去找你,生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儿。” 沈荀生沉默,顿了顿才开口,“我还有事,改日再说罢。” 陆南枝端着茶点进去,沈容煦坐在桌子,撑着脑袋,揉着太阳穴。 显然十分头疼,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 “你来了。” 陆南枝放下茶点,走到他身后,“闭上眼,我帮你揉揉。” 沈容煦很听话往后一靠,那温暖的手轻轻的按摩起他的太阳穴。 她的力度正正好,让人觉得很舒服。 沈容煦有些惬意。 “南枝。” “嗯?” “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傻!” 陆南枝站在他身后,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想。 朝上很快说了苗疆着两日就会到达使者这件事。 陆南枝原本还在好奇,这苗疆会派什么人过来,却听林致道“不管谁来,那个苗疆圣女一定回来。” “就是啊,为了我们沈世子,一定会来的。” 陆南枝轻易的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苗疆圣女,和沈容煦又什么瓜葛吗? 李烁言最近特别关心世子爷,众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他上前询问,“林相爷为何这样说?” 沈容煦见陆南枝依旧一身官袍负手而立,不由得有些紧张,立即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说呗,大伙儿都想知道?” 林致见楚茗说话,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另一位知情的官员道。 “你们怎么没听说过啊,当年那苗疆小圣女非要和我们世子爷比赛,结果把比什么输什么,如此一来二去,小圣女便缠上我们世子爷,嚷嚷着要嫁给她,大家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儿,开玩笑呢。” “可是后来又过了两年,苗疆圣女及笄,我们世子爷还是不肯娶她,那圣女孟浪的不行,直接脱光了让人用被子卷着送到世子爷床上,虽然这事儿后来被陛下压下去了,但我们大家谁不知道啊?” 陆南枝听到这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当初过得浑浑噩噩,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也怨不得沈容煦会有这么一段风流往事。 “世子从小就招蜂引蝶,若不知道他会武,戏弄过之前一直缠着他不放的一个嫡女,恐怕桃花不断……” 所以这么多年,也就有一个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苗疆圣女。 沈容煦见她一笑,就知道大事不妙。 陆南枝瞥了沈容煦一眼,故意拉住李烁言。 “李大人,我们一起走啊,我有话跟你说。” 李烁言知道他想说之前他撞见的那件事,于是点头称好,只是这楚大人对他也过于亲近了? 沈容煦知道,她故意气他的。 沈容煦无奈的摇头。 完了,这次又得好好哄。 路走了一半,楚相爷还未开口,李烁言揣度不安,“相爷?你该不会……” 那眼神像是再说,你该不会因为我撞见你和世子发生那种事,就对我有了非分之想? 陆南枝觉得他的理解并没有错,立马松开手。 “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告诉你,南枝应该都跟你说了,那块玉佩,是她让我去找你的。” 李烁言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他们三人之间,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若是前几日他听见那块玉佩没人能的事情,或许还会心存幻想,然而如今却不会了。 陆南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也不想伤害他,只是呗逼急了,是他固执,是他不知变通。 李烁言怔怔出神,若是他改变了,陆南枝会不会对他改观?陆南枝没有爱慕任何人,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李烁言知道她嫁人了,可是没有关系,他不介意的。 只要陆南枝肯给她一个机会,是他不够好,不够努力,,若他有一天功成名就,陆南枝会多看他一眼的? 李烁言想。 陆南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反应。 “怎么了你?” 陆南枝一脸关心,这人怎么魂不守舍的? 李烁言抿唇一笑“没事,那玉佩你可带着,还给我。” 来日,他要给陆南枝一块儿更好的,她舍不得扔的那种。 陆南枝摇摇头“那我回去让下人送到你府上。” 李烁言微微颔首“好。” 二人再宫门口分开。 陆南枝上了马车。 不知道何时里面多了一个人。 沈容煦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做什么?” 陆南枝撇撇嘴。 “让我看看谁家的醋坛子打饭。” 沈容煦一把将她拉在怀里抱住。 陆南枝坐在他大腿上,顺势楼主他的脖子。 “当然是你家的。” 沈容煦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是一个意外,你别在意了。” 陆南枝一脸懊恼“要是当初我认识你了,就不会让别的女人靠近你。” 沈容煦道“什么女人,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陆南枝若有所思“你的毒应该需要她,你若是认识她,那就好办了。” 沈容煦眸光动了动“要想苗疆人救人,都需要付出代价的。” 陆南枝知道,但无论是什么代价,她都要让那个苗疆圣女救沈容煦。 二人各有所思,不再交谈。 陛下或许知道苗疆使者里面有圣女,特意让沈容煦去迎接,这样也能促进两国友好交往。 沈容煦即便心中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应允。 陆南枝对于这位苗疆圣女,还是挺关心的。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沈容煦去接人,她内心有些不安,生怕出了什么事儿,然而出事的不是苗疆圣女,而是她。 陆南枝在秋千上坐着,慢悠悠的踢着腿,外面传来一阵阵声音。 “圣女,本世子已有世子妃,这里面您不能住,还请您选其他的地方,否则就别怪本世子赶人了。” “世子妃怎么了?还能有我漂亮不成?赶出去就是了,凭什么她来了我就不能住了?你赶我走啊?小心你们陛下治你的罪!” 沈容煦说一句话,她恨不得怼十句,果真是嚣张跋扈。 陆南枝默默叹气,茬来了。 人正说这话,苗疆圣女已经跑了进来。 她还朝着沈容煦扮鬼脸“略略略,你来抓我啊!” 沈容煦一脸淡漠,眼神里隐隐有些不耐烦。 然而这苗疆圣女根本没发现,或者是压根不在乎。 “推高点。” 陆南枝朝身后婢女说了一句。 秋千荡起,伴随着一阵轻快的笑声。 苗疆圣女被吸引过去,只能看见一道红火的身影在空中飘荡。 苗疆圣女一脸惊奇“这是什么东西啊?” 贴身侍女解释“这是秋千,中原人打发时间的玩物。” “有意思,我也要玩,你去让她停下来。” 贴身婢女立即应了声。 “秋千上坐着的是谁?我们圣女让你停下来!” 第141章 狩猎(一) 陆南枝不理会她。 苗疆圣女见她这么狂,一时间气笑了,扭头朝沈容煦道“容煦哥哥!她是谁呀?” 陆南枝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那位苗疆圣女。 苗疆圣女身着花纹复杂繁琐,颜色鲜亮的裙子,头带缀满各色玉石的头饰,乌黑亮丽的秀发编成发辫垂在身后。 圣女生了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五官带着极具特色充满异域风情。 确实很漂亮啊。 “我是尊王府是世子妃,你又是何人,为何私闯进来?” 陆南枝微笑问道。 沈容煦为二人做出介绍“这位是苗疆圣女,圣女,这是本世子的妻子。” 苗疆圣女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认真的打量她。 眼里多少有些嫌弃。 “你也长得不怎样啊?还没我漂亮呢,容煦哥哥,你怎么就娶了这个女人?” 陆南枝“……” 这苗疆圣女对自己的脸还真有信心。 “与你无关,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来人,带圣女去挑其他地方。” 铁衣带人上来就要将圣女请出去。 那些苗疆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围了上来。 苗疆圣女双手叉腰“我不管,本圣女就要住在竹苑。” 陆南枝知道沈容煦心里不乐意,但若是能接近这位郡主,说不定能打听到解决牵情草的法子。 陆南枝一脸笑容上前“行了,圣女既然想住,那就住呗。” 圣女一听这话,立马开口“还不快让开,世子妃都答应了。” 陆南枝吩咐小兰花带着苗疆圣女去挑选房间,小兰花一脸不乐意,又毫无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然而这苗疆圣女极为得寸进尺,不仅让人把他们隔壁茶室腾出来,还大摇大摆的让下人将房间放满她从苗疆带过来的东西。 可谓是嚣张的不行。 苗疆圣女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指挥。 沈容煦看不顺眼,直接去了书房。 陆南枝便留下来看着她。 苗疆圣女见她脾气好,面儿上也带了笑意。 “你还挺识趣的,就不怕我抢了容煦哥哥?” 她估计拿捏腔调,阴阳怪气的。 陆南枝也笑了“若圣女能抢了容煦哥哥,如今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苗疆圣女一噎。 陆南枝道“圣女不会生气了?” “怎么会。” 陆南枝只是事情得慢慢来,不能着急,于是开口道“那圣女慢慢收拾,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圣女微微颔首,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自认为识人无数,却看不透这个世子妃。 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然而在自己针锋相对对,她又出言回击。 而且她一个圣女,身份高贵,这人轻轻松松就答应让她搬进来了,她就不惧怕自己耍些什么手段成了沈容煦的女人吗?届时这个世子妃,定会成为下堂妇。 圣女心中疑惑,面上半点儿也不显露。 只是很清楚,沈容煦会娶一个庶出女,想必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是个聪明人。 可是哪又怎样呢。 陆南枝亲手做了一些点心。 她答应苗疆圣女住进来,他不高兴。 陆南枝敲了敲门。 沈容煦在里面作画,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南枝咳嗽一声,轻轻的喊了一声“夫君~” 沈容煦这才抬头。 陆南枝抬脚进去,将糕点放在桌子上“你在做什么呀?” 画卷还未完成,但依稀看得出来是以为女子的模样。 陆南枝脸上带笑“你在画我啊?” 沈容煦嗯了声。 陆南枝坐在他身上,伸手搂住他,又拿了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好了,别气了,我亲手做的,给你尝一尝。” 沈容煦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他神色诧异,这糕点出奇的好吃,入口松软,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花香,十分可口。 “好吃?” 沈容煦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这种手艺。 “除了我,你还给别人做过吗?” 沈容煦知道他问的是些废话,她既然学了,肯定会让别人尝一尝。 陆南枝嗯了声。 “除了我爹爹,还有小兰花,以及我大哥。” “那方砚舟呢?” 陆南枝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开始算账了。 她立马摇头“绝对没有,他都不知道我会下厨。” 所以只是方砚舟一厢情愿以为很了解她。 方砚舟都没有,其他人更不可能了。 “你还没说呢,好吃不好吃?” “好吃。” 沈容煦笑了笑。 陆南枝一听这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那你多吃点,就不要生我气了,我也就是想从苗疆圣女哪里找到救你的法子。” “我知道,我只是气我自己。” 这就让陆南枝更加搞不明白了。 “为何?” “若我本事大些,根本不会让苗疆圣女踏进来王府一步!” 皇帝把这个活儿交给他做,摆明了就是把苗疆圣女甩给他处理。 这苗疆圣女一向难缠,偏偏不能得罪。 陆南枝道“毕竟我们有求于她,就让她住着呗。” 沈容煦也只能这样了。 晚膳,二人正坐在房间里,外面传过来一阵敲门声。 “容煦哥哥,我来找你用啦膳。”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陆南枝不由得笑了起来。 “快请苗疆圣女进来。” 苗疆圣女踏入房间,眼神四处打量起来。 这房间之前她偷偷溜进来过一次,如今倒是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了。 处处都充满拥有女主人的气息。 各种小女儿家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苗疆圣女面上不显,亲热的喊了一声“容煦哥哥。” 沈容煦不搭理她,她径自坐下来。 陆南枝吩咐下人加一双碗筷。 “我才不稀罕用你们的嘞,我自己带了。” 她不仅带了碗筷,还带了一桌美味佳肴,都是陆南枝没见过的菜样。 她这些摆上来,整个桌子满满当当的。 陆南枝看着她眼前那一个金碗,不由得咋舌。 苗疆圣女一脸矜贵,拿起侍女递过来的金筷子,夹了一块肉。 “没见识。” 这话是对陆南枝说的。 陆南枝扯了扯嘴角,她是没见过用金子做的碗筷, 还用来吃饭。 沈容煦拍了拍陆南枝的手,一脸温柔的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人改天给你打造一副。” 陆南枝“大可不必,我没这么庸俗。” 苗疆圣女听了这话有些不悦,眼睛瞪着她“你说谁庸俗呢?” 陆南枝一脸微笑“说我自己,我又没指名道姓说圣女,圣女何必愠怒?” 苗疆圣女无法辩驳他的话,气的将筷子重重的放在碗上。 “本圣女不吃了!” 苗疆圣女还以为二人会挽留她,结果愣是等着她走出房门,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南枝觉得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她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真是个小心眼儿。 沈容煦摸摸她的头“不用在意她,我们吃我们的。” 陆南枝嗯了声。 区区一个苗疆圣女,还影响不了他们。 陆南枝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好的不得了。 苗疆圣女每日都过来找沈容煦。 然而沈容煦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陆南枝不好直接问她关于寄情草一事,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 二人闲聊时,她不经意间说“妾身听闻苗疆蛊王能解百毒,可是真的?” 她一提苗疆,圣女变得意起来,扬了扬下巴,开口道“那是自然,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陆南枝沉默不语。 许久才道“好气而已。” 苗疆圣女也不是一个傻子,立即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 “若是世子妃肯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忙呢。” 陆南枝知道求人肯定会有条件,更何况是苗疆圣女这种人。 她道“实不相瞒,世子爷从小得了一种名叫寄情草的毒……” 苗疆圣女恍然大悟,原来之所以这人这么好说话,让他搬进来住,是有求于她啊。 “原来你不知道啊。” 苗疆圣女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 陆南枝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容煦哥哥前两年就找过我,我很乐意帮,只要他愿意跟我回苗疆,做我的夫婿。” 陆南枝一怔,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是么?” 苗疆圣女往后一靠“我回去之后也研究过寄情草,只要用我的血以及蛊王,加上苗疆术法,就可以解毒,后来我让人传信给他,他还是不乐意,干脆没搭理我。” 陆南枝没想到这么容易,怪不得沈容煦一直很自信自己不会死,原来有可以救他的法子。 可是两年前他为什么没有答应跟苗疆圣女走呢? 陆南枝仔细一想,心里有了猜测,估计是放不下赵国,他性格固执,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屈服。 有些事情他不乐意去做,别人逼迫不了。 陆南枝纵使知道,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然后她跟一个傻子一样来这边套话。 “那你如今是什么条件?” 陆南枝低声询问。 苗疆圣女唉了声“这我可得好好想想,毕竟我为了容煦哥哥,付出了这么多时间,而他转头就娶了你,这让我很不开心啊。” 她这话里面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准备拿陆南枝开刀。 陆南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行啊,那你就看着他死,他死了,我也能找下一个。” 若是这苗疆圣女这么喜欢沈容煦的话,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陆南枝道“本世子妃有些乏了,来人送客。” 苗疆圣女起身离开。 二人极为淡定,心里盘算着各自的小心思。 陆南枝心里窝火,又忍不住想,若是她没有出现,沈容煦会不会为了活下来,就娶了苗疆圣女。 若她是沈容煦,肯定会的。 沈容煦从锦衣卫所回来,房间黑漆漆的一片。 他吩咐下人掌灯,就看见陆南枝蜷缩在床榻里面。 沈容煦半跪在床上,弯腰看着。 陆南枝双眼紧闭,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了这是?” 沈容煦温柔开口。 陆南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沈容煦嗯了声,“起来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陆南枝搂住他的脖子,委屈巴巴的说“你就是一个讨厌鬼。” 沈容煦搂住她,看着她往自己身上爬。 又好笑又无奈“我怎么讨厌了?” 陆南枝声音软趴趴的“你明明已经知道解毒的法子了,还让我去看那么多古籍,还让我去找苗疆圣女,她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好丢人~” 沈容煦解释“我虽然知道,但是不打算让她帮忙,我没法放弃我的国家,我的亲人,那些古籍,我以为你会找到别的法子,就和你一起找了啊,你怎么能怪我呢?” 陆南枝还是觉得委屈。 “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 “那你打我,我不会还手的。” 陆南枝摇摇头。 “我不打你,我会手疼,心也疼。” 沈容煦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好啦,别生气了,生气会变丑的。” 陆南枝懒洋洋的挂在她身上撒娇“那你抱我吃饭。” “遵命。” 他这样一哄,陆南枝就气消了。 好不容易将她哄睡着了,外面传来敲门声。 “容煦哥哥,你睡了没?” 这一声喊声,直接把陆南枝喊醒了,她委屈撇嘴。 “不让我睡觉。” 沈容煦低头亲亲她的脸。 “我去赶走她,你睡。” 沈容煦拉开房门出去。 苗疆圣女站在门口,打扮的漂漂亮亮,她的手指绕着鞭子玩儿。 “容煦哥哥,我要去逛夜市,你陪我!” “苗疆圣女,我不是你哥哥,你不必喊的这样亲热,而且我是有妻室的人,麻烦你注意礼义廉耻,不要给我面前凑。” 他淡淡开腔。 苗疆圣女早已习惯了他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可见到他平日对陆南枝那样温柔,还是忍受不了。 “你们中原人不都这样称呼吗?你那个世子妃也太小气了?而且陛下让你好好接待我,若是你不肯陪我去逛夜市,我明日就去宫里告诉你们皇帝陛下!” 陆南枝若是这样趾高气扬说话,他会忍不住想笑,而且很喜欢,可是换了一个人,他就觉得有些厌烦。 “圣女随便。” 沈容煦转身进屋,顺便吩咐道“不准她进来,不准喧闹惹事!” 苗疆圣女立马嚷嚷着上前。 第142章 狩猎(二) 然而被无情的关在门外。 铁衣拔出长剑“请苗疆圣女不要打扰世子爷和世子妃休息,您若是想站在这儿听他们二位如何恩爱,属下也不介意。” 苗疆圣女脸上红白交加,气的一跺脚,干脆走了。 翌日,皇帝在朝堂上宣布狩猎一事,让五品以上的官员回去准备一下。 可以带上家中正室和嫡女。 陆南枝身为世子妃,自然也是可以去的。 于是一下朝,她连忙让人准备衣裳。 好久没去狩猎,着实让人想念的紧。 沈容煦知道她高兴,让下一人把他珍藏的那一把弓拿过来给她使。 “看看喜欢吗?” 陆南枝掂了掂力道,感觉有些重,不过对她来说还好,要是没学过武动的就受不了了。 弓箭做的极为漂亮,上面还刻上了花纹。 陆南枝爱不释手,又让人将她出去的东旭准备好,特别骑装。 骑装上最新的款式,有好几套。 为了方便行动,裁剪做工极紧,身材便展现了出来。 苗疆圣女昨日自讨没趣,今儿人也不过来寻他了。 陆南枝换上骑装,高高兴兴的转了一圈。 “好看吗?” 沈容煦搂了搂她的腰“紧不紧?” 陆南枝对着镜子看了看“不禁啊,真好看。” 沈容煦不由得一笑“你是夸自己还是夸骑装?” 陆南枝笑眯眯的说“都夸。” 二人收拾妥当,便一块出城,前往皇家狩猎场。 陆南枝骑着马在巷口,牛头问他“要不要比一下?” 沈容煦来了兴致“比什么?” 陆南枝笑眯眯的道“比比谁先到狩猎场。” 沈容煦点头“好啊,那你输了这么办?” 陆南枝思考了一下“输了的话,我答应你一件事,反过来也是一样。” 沈容煦应了声“好!” 陆南枝举起手,二人击掌为誓。 李南枝扯了扯马僵,也没说开始,马冲了出去。 沈容煦见她耍赖,无奈一笑,“驾!” 他跟上去,二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马穿行过闹市,带起一阵尘土气。 路人吓得连忙让出一条路,还是被扑了一脸灰。 夕阳下,她策马的身体越来越快,微风扬起她的长发,她纵情策马,脸上洋溢着笑容,而身后始终跟着一道白衣身影,宛若一副水墨画缓缓展现在眼前。 二人越走越远,距离也越发近了。 陆南枝瞥了一眼“夫君,你慢些。” “嗯?” “啊,我不行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撒娇。 沈容煦骨子都要酥麻了,策马的动作缓了一下,看着她到了终点。 “我赢了!” 陆南枝朝他招招手。 她一脸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沈容煦无奈的摇摇头“你耍赖。” “您又没说不能耍赖!” 陆南枝嘿嘿一笑。 “我不管,反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陆南枝眼睛一转,“以后再说,先欠着,进去了。”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皇家狩猎场的看守比以往多了二倍不止。 沈容煦出示令牌,领着她进来了狩猎场。 狩猎场外围设置了帐篷,供人休息。 营帐的好坏也是按照官位等级划分。 沈容煦的帐篷自然是好的,二人过来没多久,下人便将他们的东西送了过来,收拾的妥当。 眼看着到了晚上,外面的声音逐渐喧哗起来。 陆南枝去打猎,沈容煦留在营帐中收拾。 陆南枝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火狐狸,护理小小的一个,身上还带着血,陆南枝一见射中了它的腿,这会儿正急着回去包扎。 火狐狸难得,若是抓来吃,岂不是暴殄天物。 陆南枝还未走到营帐门口,便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怀里抱的什么东西,给本圣女看看。” 苗疆圣女心里正不爽呢,她原本想着去找沈容煦,然而还没到呢,就被拒之门外。 正巧撞见陆南枝,正好拿她开刷。 陆南枝道“它受伤了,我要回去给它包扎,圣女若是想看,那就一起。” 说完,她绕开苗疆圣女,疾步而过。 营帐内,陆南枝让人找过了医药箱,仔仔细细的给小狐狸包扎。 苗疆圣女没有看狐狸的心思,眼睛几乎黏在沈容煦身上。 陆南枝一脸不在意,这夫妻二人将她忽略的彻底,苗疆圣女不由得恼怒。 “看来你们是不需要本圣女解毒喽。” 她说着,一脚翘在桌子上。 那位置正好对着狐狸,小狐狸吓得一下子窜到地上。 陆南枝连忙抱住火狐狸,伸手抚弄她的皮毛。 “别怕……” 小狐狸得到安慰,乖乖的窝在她怀里。 陆南枝看向苗疆圣女。 “圣女是想让我们求你?” 苗疆圣女抬了抬下巴“我也不要求容煦哥哥跟我回苗疆了,只要容煦哥哥答应休了这个女人,我便答应救你。” 苗疆圣女回去也想过了,让沈容煦跟他会苗疆不太可能,所以她要循序渐进,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让沈容煦休了陆南枝。 陆南枝看向沈容煦,沈容煦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不可能。” 苗疆圣女瞥了一眼陆南枝“你应该不想看着容煦哥哥死?” 陆南枝沉默不语。 苗疆圣女也是服气“你们想让我平白无故的救人,绝不可能,既然容煦哥哥那么固执,那就等死!” 陆南枝抱着小狐狸,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她叹气,看着沈容煦不说话。 沈容煦道“你信我,总会有别的办法。” 陆南枝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沈容煦二十五岁之后是死是活,他敢保证吗? 陆南枝知道,她不能赌,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勉强扬起笑容,声音温柔的道“好,我相信你。” 翌日,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可能都起来准备去狩猎。 下面儿人传话,说是皇上已经到了。 夫妻二人连忙收拾了一番,前去面见陛下。 场上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人头,皇帝坐在台上搭建的棚子内,身边跟着容贵妃以及纯妃二位两年。 沈容煦拉着她都手去参见皇上。 皇上一脸笑容的跟苗疆使者说话。 来的不只是苗疆圣女,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巫师大人。 皇上看见沈容煦,立即道“快些平身。” 上面没了位置,夫妻二人便站在尊亲王身后。 双方攀谈甚欢,苗疆巫师摸陆摸胡须,道“陛下也知道,我们圣女对贵国都沈世子一见倾心,若是两国能成就好事,鄙国王上愿意以举国俯首称臣。” 皇帝但笑不语。 如今赵国做大,虽有边境小国屡屡进犯,然而不足以为惧。 苗疆年年供奉,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臣服,但是并无差别。 漂亮话谁不会说,届时真让他们出兵,他们也不肯啊。 皇帝笑了笑“使者来了这两日,应该知道,容煦这孩子早已娶妻,恐怕不能娶圣女。” 苗疆使者笑了笑“这有什么大不了,世子殿下休妻另娶便是。” 这话在赵国可谓是惊世骇俗,更何况哪有人逼着别人抛弃糟糠妻另娶的? 尊王府咳嗽两声“苗疆使者,我们赵国制度森严,礼不可废,若是抛弃妻子,容煦又有何脸面留在皇城?” 苗疆使者不以为然。 “若是赵国容不下,来我们苗疆便是圣女是我们大王之女,沈世子娶了她,以后整个苗疆都是您的,何必守着一个小小的王府?” 陆南枝啧啧一声,为了能嫁给沈容煦,竟然抛出这么大。 这种诱惑,谁顶得住? 沈容煦脸色波澜不惊。 “使者的好意再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心里无权势,只想平平淡淡了此一生,希望使者管束好贵国圣女,若是她非要做什么事激怒在下,在下可不保证会对圣女做出什么。” 起初原本众人还在佩服他,在这么大的利诱面前不为所动,到后面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能当着陛下的面儿说出这种话,怕是皇子也不敢。 岂料皇帝一丝怒意也无,竟是一脸笑意。 “你……你不识好歹!” 苗疆圣女终于忍不住了,气的跺脚,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 使者也没想到他这样不给面子。 陛下却道“容煦此乃真性情,圣女和使者见谅。” “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这次狩猎最多的,朕将凤尾箜篌赐给她!” 这凤尾箜篌,是祖师爷亲手所制,家里若是有这么一架,说出去也有面子,更何况那些喜爱音律的人,无一不想得到它。 皇帝一放话,众人心里便牟足劲儿。 陆南枝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沈容煦“夫君~” 沈容煦一愣,开口道“你会弹?” 陆南枝“……” 她不会吗? 气的陆南枝跳上去就揪他耳朵。 “你说我会不会?” 沈容煦怕她摔了,连忙拖住她,陆南枝下手一点儿也不清,疼的他嘶了一声。 “你说我会不会?” 沈容煦还没说话呢,听见身旁传来一阵咳嗽声“青天白日之下,能不能注意点?” 方砚舟从他们身旁过去。 陆南枝吐吐舌头,从他身上跳下来。 “哎,你等一下。” 陆南枝拦住他。 方砚舟没好气的道“做什么?” 陆南枝嘿嘿一笑,“你把箭换成沈容煦的呗。” 方砚舟看她眼珠子乱转,顿时就明白了。 “你休想!” 沈容煦跟在后面,还没听懂她这话说什么意思。 陆南枝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你换不换?不换我就去找别人了!” 方砚舟一脸烦躁“行了,我答应你,改日请我吃饭!” “得嘞!” 陆南枝过段松手,她这一松手,茶点没把方砚舟摔了。 “你让他把箭换成我的作甚?” 陆南枝摆摆手“我等会儿也换成你的,这样我就能得到凤尾箜篌。” 沈容煦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居然搞这种小动作。 “你这是不相信我?” 他故意板着脸质问。 陆南枝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我是怕万一有了意外,好了,这样我们也不用紧张,高高兴兴去打猎就是了,晚上可以烤肉吃!” 陆南枝拉着他的手,兴致勃勃的上了马。 “快走。” 沈容煦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打猎,方砚舟知道她想要箜篌,一定会很卖力,他只要保证陆南枝的安全便是。 夫妻二人走到丛林深处,遇见了从另一边而来的三皇子。 三皇子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 让陆南枝倍感诧异的是,居然还有林清月。 赵玄宜原本是关在府中,沈容煦昨日下朝后去求皇帝,他这才能跟过来。 “表兄,表嫂。” 赵玄宜一脸笑容朝着他们打招呼。 陆南枝问了声好,也没下马请安。 这三皇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口口声声说喜欢清岑,转头就招惹了这些女人。 八成是没想过身怀六甲的陆清岑。 她当时就应该劝清岑流掉孩子。 陆南枝一看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打猎如何了?” 沈容煦温声问。 三皇子就算一时落魄,身边还围了这么多女人,众人都知道,他不会一直困在三皇子府。 陆南枝心里也清楚,她捻了捻手指,看来,得想个法子了。 斩草除根啊。 “还可以啊,要不我们一起。” 赵玄宜一脸笑容。 沈容煦看向陆南枝。 陆南枝微微颔首“好啊,那就一起。” 这样下来,原本两个人变成十来个人一起。 说话声惊动了路上的猎物,竟是一只猎物也没抓到。 好不容易遇见一只兔子,她一射箭,便有另一只箭射了过来。 兔子跑了。 林清月一脸无辜“呀,我不知道世子妃出手了,您不会生气?” 陆南枝摇摇头“自然不会。” 然而她转头就跟沈容煦委屈撒娇。 “夫君,我都抓不到猎物了。” 那声音,太过矫揉造作。 众人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容煦柔声安慰“那就别抓了,我来就行。” “夫君真好。” 陆南枝笑吟吟的说。 林清月死死握着马缰,得意什么!以后有你哭的。 眼看着越走越深,动物的体积也逐渐庞大起来。 隐约还能听见动物的嘶吼声。 姑娘们有些害怕“要不我们回去。” 赵玄宜也怕遇见危险,扭头询问沈容煦的意见。 第143章 算计(一) 沈容煦微微颔首“那就回去。” 陆南枝走在后面,沈容煦不明白她在墨迹什么,只能放慢等着她。 几人途径一片茂密的丛林,二人已经落后很远的距离。 陆南枝悄声举起弓,瞄准,放箭,拉弓,一气呵成。 林清月正在和三皇子说话,头上突然砸到什么东西,她愣了一愣,意识到从树上掉下来的是什么玩意,脸色聚变。 “马,马蜂窝……” 有人结结巴巴出声。 马蜂一拥而上,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快跑!” 三皇子大喊一声。 全面一阵慌乱,被马蜂跟上了,那可不是好摆脱的。 陆南枝得意洋洋挑眉一笑。 沈容煦无奈摇头“你也不怕误伤了我?” 陆南枝道“你这不是在我身边么?你若是跟着他们,我肯定不会动手,毕竟,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呢?” 一句不舍得他受伤,惹的沈容煦也不在问追究的话。 陆南枝道“我就是讨厌她们!他们越是不好过,我就越是开心!” 她一脸张扬的笑容。 沈容煦只是嘱托“别被人发现便是。” 如若不然他也不好做人。 陆南枝吐吐舌头“你放心,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 二人回到营帐,听说三皇子林小姐等人遇见马蜂袭击一事,一群人都挂了彩,脸上鼓起的包又红又肿,看起来坑坑洼洼的。 林清月脸上带了面纱,又用碎发挡住额头。 “三殿下,此时怕有蹊跷,马蜂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来呢?” 正巧夫妻二人走进来,身上完好无损,一口也没咬到。 林清月这才想起来,方才混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们。 有个闺阁女子也想到这一点,开口道“世子殿下和世子妃不是和我等在一处吗?为何你二人一点事也没有?” 沈容煦朝着三皇子一拱手,解释道“内子方才去追一只野兔,在下跟着一块儿去了,知道三皇子出事,便立马赶过来了,三皇子,您怎么样?” 没人会去计较这话里的真实性。 赵玄宜摇头“无碍。” 沈容煦道“那我就放心了。” 陆南枝心里偷笑,沈容煦还挺会装模作样的啊。 一场狩猎下来,沈容煦力压众人,成为第一名。 陆南枝站在人群中跟着鼓掌,一直偷着乐,他们两个加起来估计都没有方砚舟一个人抓来的猎物多。 这次可多亏了他,方砚舟也不是个傻的。 “晚上烤肉给我吃。” “没问题。” 陆南枝笑吟吟的说。 夜幕降临,周围灯火通明。 陆南枝原本是想烤肉给他吃,然而被赵明若拉了过去,于是烤肉的便成了沈荀生。 陆南枝坐在石头上,帮着他一块烤肉。 她对着方砚舟道“等会儿我这个给你吃。” 方砚舟懒洋洋的嗯了声。 “我兄长呢?”方才来的时候,就这有陆南枝和这位小国舅。 “应该在篝火晚宴上。” 沈容煦身为一国世子,又深受陛下信赖,肯定是要留在宴会上,要不然到时候也会有人问起他。 陆荀生微微颔首。 赵明若挤眉弄眼“你就那么放心?不怕她被那个什么苗疆圣女抢了?” 那苗疆圣女对沈容煦可谓是虎视眈眈。 陆南枝勾起唇角“谁敢抢我弄死谁。” 赵明若默默竖起大拇指。 “烤好没?” 见她们一直在说话,自己又插不上话,方砚舟开口问。 陆南枝手里的野兔子烤的差不多了。 她递给方砚舟,“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方砚舟咬了一口,烫的他不行。 陆南枝不由得一笑。 “慢点吃,又不给你抢。” 另一边,篝火晚会如火如荼大举行。 苗疆赵国和往年一样比试。 沈容煦一个人坐着无聊,偏偏陆南枝不在身旁。 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倒是难以忍受,早知道就跟着他一块去了。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陆南枝吃的差不多了,才回来,悄无声息的溜进席位中。 没一会儿方砚舟也回来了。 正巧轮到沈容煦和苗疆勇士比试射箭。 也不知道谁提出来的,既然要比试,不如下个注。 皇帝也没反对。 一时间场面热闹起来。 陆南枝也让人下了注。 自然是押沈容煦赢。 这位苗疆勇士号称苗疆第一,又是苗疆王亲手教过的,算是大有来头,应当是本事不小。 苗疆圣女站起来,举着拳头激动的挥舞,说了一串苗疆话。 应该是让他赢过沈容煦之类的。 估计是因为沈容煦拒婚让她丢了脸,正心里不痛快呢。 陆南枝朝他眨眨眼。 沈容煦回之一笑。 “苗疆勇士先请。” 苗疆勇士体型威武雄壮,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眼神极凶。 他伸手拿起弓箭,对准靶子,一箭接着一箭,三箭下来,都正中靶心。 沈容煦也不慌乱,轮到他的时候,他举起弓箭,微微下沉。 第一箭正中靶心,紧接着第二箭将第一箭从正中央劈开,第三箭紧跟其上。 场上顿时想起一阵欢呼声。 陆南枝也跟着鼓掌。 眼看着沈容煦更胜一筹,但并未赢得胜利。 沈容煦建议道“不如将靶子往后移一移。” 苗疆勇士微微颔首。 下人移动靶子。 第二场距离远,需要考验眼力。 苗疆勇士瞄了很久,才射出一箭。 依旧正中靶心。 气氛有些凝重。 苗疆勇士继续射箭,最后一箭略微偏差一些。 轮到沈容煦的时候,他没着急动,而是注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世子?” 沈容煦抬袖,甩出袖中的玉锦。 玉锦蒙在眼上,遮盖了大半张脸,长长的玉锦披散摇曳。 他依旧一身月白长袍,墨发玉冠。 众人明白他想做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陆南枝即便是相信他,这会儿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举起弓箭,姿态是那那样美丽从容。 一箭、两箭、三箭。 与第一局别无二致。 他红润的唇微微上扬,他是那么的自信。 沈容煦收回玉锦,将弓箭递给一旁的下人,又扭头看向苗疆勇士。 “还要再比么?” 苗疆勇士实力不如他,继续比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沈容煦的实力远远不仅如此。 沈容煦重新坐回去,陆南枝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夫君,你赢了。” 哪怕是在意料之中,她也高兴的不得了。 沈容煦微微颔首“是,那我有什么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沈容煦不由得一笑。 “好,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啦。” 沈容煦一胜,陛下龙心大悦。 连着夸赞了好几句。 沈容煦客套了几句。 陆南枝敏锐的察觉到,不少人在偷偷看沈容煦。 沈容煦这一招,可是又惹得不少闺阁少女们芳心暗许。 陆南故意装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往他身边蹭过去。 这会儿少女们不再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沈容煦,而是要盯死她的模样。 陆南枝不由得想笑。 宴会结束后,三皇子那边过来人,说是找沈容煦谈事儿。 沈容煦嘱托陆南枝显休息便跟着三皇子那边的人走了。 陆南枝沐浴之后,没有着急休息。 而是换了一身衣裳出了营帐。 林子内漆黑一片,陆南枝挑灯过去,隐约看见树后面站着一个人。 “殿下。” 这次九皇子跟过来,纯属是一个偶然。 沈容煦求了陛下让三皇子过来,又怕朝臣提意见,就让其他皇子跟着一块儿来了。 这次对九皇子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九皇子懒散的靠着大树。 “你来了。” 陆南枝道“三皇子也想接着狩猎解除禁令,不过被沈容煦制止了。” 这倒是让九皇子有些不解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何制止。 提起沈容煦,她的目光便温和下来,“我夫君一向不喜欢走邪门歪道。” 九皇子闻言嗤笑。 “正人君子总归是要吃亏的,你过来,本殿下跟你说几句话。” 陆南枝走近一些,附耳过去。 九皇子低声细语几句。 陆南枝微微颔首,不由得微微一笑“殿下果然是心狠手辣。” 陆南枝正愁没法对付三皇子呢。 九皇子先行离开。 陆南枝看了眼四周,正准备走,丛林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几乎听不见。 陆南枝目光凌厉的看过去“谁?” 有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树后面缓缓走出来。 陆南枝愣在远处“大哥?” 而另一边,三皇子殷勤的请沈容煦进去。 “你寻我过来,有何事相谈?” “表哥你先坐,你喝茶。” 沈容煦微微颔首。 他抿了一口茶。 “如今很晚了,你有何事,快些说。” 三皇子咳嗽一声。 “表兄,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更快的让我将功赎罪。” 沈容煦摇头道“只能等。” 赵玄宜一脸落寞。 沈容煦安慰道“你不补着急,有我在。” “麻烦表兄跑这一趟了。” 沈容煦起身告辞,然而才站起来,感觉四肢无力。 “你……” 他身影一晃,摇了摇头,还是控制不了往地上倒去。 赵玄宜连忙扶住他。 “进来。” 林清月款款而入。 一脸笑容的道“多谢三殿下。” 二人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沈容煦放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赵玄宜道“本殿下帮你,这可是第二次了。” 林清月道“殿下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清月一定做到。” 赵玄宜微微颔首。 “那这里就交给你。” 林清月回了声是。 沈容煦躺在床上,一点意识也没有。 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点点的划过他的脸庞。 普天之下,能让沈容煦中药的可没有几个。 林清月知道,若是给他下了媚药,说不定他死也不会碰她,干脆下了迷药,沈容煦这种人最重视礼义廉耻,就算二人之前清清白白,沈容煦也会因为二人躺了一晚上对她负责。 林清月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她目光痴迷的落在沈容煦身上,她爱慕他太久了,久到能嫁给他,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哪怕是做妾,林清月也要嫁给他。 林清月的手摸到他腰间的盘扣。 …… 陆呈桉晚上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妹妹居然和九皇子私下见面,并且不晓得再合谋些什么。 而且他这是第二次见到九皇子好端端的站着,这就说明他一直都在装瘸。 仅仅这一件事,就可以证明他心思深沉,陆南枝和这样的人来往,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放心? “大哥,你听我解释。” 陆南枝连忙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呈桉没走,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她解释。 这样搞得陆南枝反倒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陆南枝咳嗽一声“行,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原以为陆呈桉会生气,然而他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弄的陆南枝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皇子欺负清岑,他若是日后继位,我受不了。” 那不得欺负死他们全家人。 她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小女儿过家家。 陆呈桉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认识九皇子?” 陆呈桉说话,往往都是一针见血。 陆南枝道“一直都认识啊。” 陆呈桉道“行,你不肯说,我去问沈世子。” 陆南枝急忙拉住他“别啊,我说还不成吗?” 陆南枝倒是想说,总不能说因为她女扮男装去查案子,因此得罪了九皇子,就这样误打误撞认识了。 陆南枝道“以前我看他可怜,给他扔过一只烤鸭……” 陆南枝一通胡扯。 看陆呈桉的神色,应该是信了的。 陆呈桉只认为十分了解她,这会儿保准又在胡编乱造。 “行,我知道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陆南枝哦了声,乖乖的跟在她后面。 这个时候,沈容煦应该回来了啊? 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陆南枝又问了下人,下人说沈容煦并没有让人传信说不回来了。 沈容煦从来都没有夜不归宿过。 她喊了铁衣,一块儿去找沈容煦。 三皇子的营帐一片漆黑。 铁衣喊醒门口守着的宫人。 “我家世子爷呢?” 宫人一脸迷茫“奴婢不知道啊。” 值班的隔一会儿就要换一次。 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 “我家世子爷应该在里面,你去通传一声。” 陆南枝开口。 第145章 刺杀(一) “你日日跟他一起,不腻啊,我昨日帮你赢了箜篌,你今日说什么也得陪我。” 方砚舟说着,翻身上马。 “好叭。” 陆南枝吩咐小兰花跟沈容煦说一声,便跟着一块儿走了。 方砚舟和人比赛狩猎,一个时辰内谁射的最多就胜了。 几个公子哥下了赌注,必须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陆南枝无意间扫到赌桌上放着一块儿玉佩,那是当年他非要的,从她身上薅下来的。 除了这个,陆南枝很少送他东西,反倒是方砚舟一直都不求回报的保护她。 陆南枝看着那块玉佩,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愣着干什么,走啊!” 方砚舟催促。 “来了!” 陆南枝笑了笑,跟上去。 二人一同进了林子,陆南枝还挂念着九皇子说的哪一件事。 皇帝适应了两日,今日会亲自去猎场打猎。 沈容煦自是要作陪的。 皇帝出发之际,便看见一个小太监推着轮椅上的九皇子走来。 皇帝看着他眼生,隐约记得这是他的儿子。 赵玄宜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九皇子道“儿臣想和父皇一块儿去狩猎。” 皇帝不由得蹙眉“你腿脚不好,还是留在营地。” 九皇子双腿不能行走,常年都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任何一个皇子拎出来都比他强。 皇帝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她。 九皇子喊了一声小太监,小太监会意,立马扶着他。 九皇子搭着太监的手臂,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皇帝愣了愣“你的腿脚好了?” 九皇子道“儿臣一直都在练习走路,最近已经能慢慢行走。” 他说着,小太监扶着他走了两步,虽然动作笨拙,但确实是能走了。 皇帝不由得一笑。 “好。” 九皇子目光殷切的看着他“那儿臣能否和您一块儿狩猎。” 九皇子年纪小,不过十八九岁,眼神充满了希冀,毕竟是他的儿子。 皇帝道“那便一起。” 九皇子眉眼舒展,唇畔含笑。 一时间竟显得风流毓秀。 九皇子翻身上马,跟在众人后面。 小太监扯着马,主仆二人慢悠悠的,不像是打猎的,而是像游山玩水。 九皇子敏锐的察觉有一道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就在那人又一次打量他的时候,他抬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 九皇子录出一个温顺的笑容。 陆呈桉一愣,浅浅的勾起嘴角。 这九皇子和前两次见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装的真好。 皇帝射箭大功夫也是一绝,基本上他看中的猎物每每都能命中。 一时间围在周围的官员纷纷吹捧。 皇帝眉眼含笑,心情愉悦不少。 越往里面走,林中猎物越多。 远方一只麋鹿游走在丛林中。 皇帝打了一个手势,众人屏气凝神,皇帝一箭射过去,那一只麋鹿好似听见了动静,忽然拔腿抛开。 “朕去追!” 他百发百中,这会儿激起了胜负欲。 众人连忙跟上去。 麋鹿越来越远,沈容煦跟在后面,皇帝一箭箭射空不免觉得丢脸,越发急切的追赶。 沈容煦逐渐感觉到不对劲儿。 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藏在暗处的黑衣人跑出来。 提前准备好的渔网从天而降。 沈容煦脸色一变,想要冲出去已经来不及。 渔网重重的压下来,人仰马翻。 沈容煦挣扎着起来,黑衣人将渔网四段扎入地面中。 “走!” 黑衣人拔腿朝着皇帝的方向跑过去。 “表兄,我们怎么办?” 三皇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沈容煦用力扯了扯渔网这玩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异常牢固。 她将内力聚集在手上。 用力拉扯,网只是松动一些,还是拧不断。 就在这时,小太监牵着九皇子的马慢悠悠的经过。 官员们连忙大喊“就皇子,快救救我们,皇上遇刺了,可能有危险。” 九皇子脸色一变,一脸畏惧的看着众人“父皇遇刺?不行!我得快去就父皇!驾!” 马儿冲了出去,小太监急得大喊,连忙跑着跟上去。 “殿下,您的腿还没好呢!殿下您等一等奴才。” 一众官员欲哭无泪。 三皇子捏了捏拳头“他一个废物能干什么?” 沈容煦沉声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陛下若出事,我们一个都不能独活,过来,我们合力将渔网扯开。” 官员们闻言,连忙爬过去。 “大舅兄,麻烦你过去帮他们。” 陆呈桉正在思考,这件事不对劲,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刺杀。 他的思绪被打断闻言微微颔首“好。” …… 方砚舟赢了一堆小玩意,分了几个给陆南枝。 陆南枝极为高兴,又说拿着不方便,要放回去。 方砚舟便坐着等她,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陆南枝。 “我回来了。” 陆南枝疾步过来。 方砚舟正要抱怨她几句。 有道身影摇摇晃晃的从林子内跑过来。 “不好了,陛下遇刺了!” 方砚舟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快带人过去!” 陆南枝道“快走!” 二人将营帐四周的官兵喊过去,跟着官员策马过去救驾。 皇帝是个文武全才,可是毕竟上了年纪,哪里敌得过年轻力壮的刺客们,刺客人很多,一个个出手狠辣,一看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皇帝和他们打了几个回合,终于受不住倒在地上。 刺客抬剑刺古过来,皇帝闭上眼,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千钧一发之刻。 一匹马冲过来,直直从那刺客身上踩过去。 刺客喷了一口血。 他看清马上那人是谁,顿时一愣。 “父皇快跑!” 刺客们见来了救命,立马对着九皇子的马冲过去。 马儿嘶鸣一声。 连带着九皇子一块儿倒在地上。 九皇子被刺中一剑,眼看着皇帝要跑,刺客连忙跟上去。 九皇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刺客的腿。 “父皇快跑啊!” 他大吼一声。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九皇子抱着把人的腿死死不放,那些刺客抬剑就往他身上刺。 九皇子狼狈不堪的倒在血泊里,浑身都是血。 “小九!”皇帝大喊一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容煦等人策马而来,“抓住他们,一个也不准放过。” 黑衣人应当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等和那些官兵恶斗,一个个倒在地上。 沈容煦翻身下马,检查了一下尸体。 “沈大人,他们在口中藏了毒药。” 沈容煦嗯了声,朝着皇帝一跪“臣救驾来迟,陛下赎罪。” 他跪,其他人便也得跟着跪。 皇帝眉头紧锁,心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惧怕,急声道“快带小九回去看伤。” “是。” 九皇子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皇帝遇刺,乃是国家大事,陛下下令严查,任何人都必须待在营帐,不得外出一步。 陆南枝说自己害怕,一直跟着沈容煦。 沈容煦忙着查线索。 陆呈桉在大理寺任职,自然是一起查。 几人回到遇伏的地方,沈容煦有条不紊一一排查。 那些刺客已经剖尸检查,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更别提背后真凶。 沈容煦检查了渔网,渔网外面裹着麻绳,割开里面却是钢丝,怪不得怎么也扯不开。 沈容煦沿着路走过去,在道路上发现了白色的粉末。 他蹲在地上,手指轻捻,又低头闻了闻。 “这是什么?” 陆呈桉看向他。 沈容煦会医术,这会儿却也不敢确定。 只能让下人装了一些带回去让太医检查。 二人几乎将整个丛林检查了一遍,愣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发现。 沈容煦愁眉不展。 几人回到营地,听见下人说九皇子醒来了。 沈容煦眸光微动“走,去看看。” 陆南枝跟上他们。 营帐内,九皇子虚弱的躺在床上,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坐在床边,闻言哎了一声。 “你好好养病,朕一定会揪出背后凶手,为你报仇!” 九皇子眉眼温顺,一脸感激的看着他。 “多谢父皇。” “傻孩子,跟朕还见外什么?” 皇帝见他如此,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毕竟是他的儿子。 “陛下,世子爷和小侯爷来了。” 秦公公禀告。 “进来。” 三人给皇都见了礼。 沈容煦关切的询问“不知九殿下身体如何了,在下略懂医术,正好可以看一看。” 九皇子扯了扯嘴角,沈容煦若是想给他看伤,何必让太医过来,如今想必是怀疑到他头上来了。 “不必了,我好多了。” 秦公公道“太医说九皇子的腿伤,好好养一养,假以时日便能如伤人行走,身上的剑伤也没有伤到要害,就不必劳烦世子爷了。” 沈容煦笑了笑“不知九皇子的腿伤是何时好转的?” 话里不免多了几分质问的意思。 皇帝不由得蹙眉“容煦,小九还伤着呢,你有什么话,不妨过几日再问。” 沈容煦拱手“既如此,那微臣就不打扰陛下了。” 皇帝淡淡嗯了声。 沈容煦便带着他们退出去。 “世子是怀疑九殿下?” 陆呈桉突然开口。 陆南枝眼睫一颤。 沈容煦嗯了声“当时我们被困时,九皇子没有先救我们,他明明知道自己双腿残疾,又没有武功,还往跟上凑,不是找死么?” 一个从小呆在冷宫里的皇子,能对皇帝有多少感情? 陆呈桉看了一眼陆南枝。 陆南枝眨眨眼。 不会怀疑她,她可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啊。 太医那边传过来消息,说那个药粉能吸引野兽。 皇帝那边也知道了,立马让官兵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谁私藏了药粉。 沈容煦认为背后之人没有那么傻,会特意留下来证据。 等等,不对。 假设这件事真是九皇子自导自演,那么他一定会找一个替死鬼,否则刺杀陛下这么大的事儿,根本无法糊弄过去。 药粉是唯一的线索,背后之人如此缜密,怎么会唯独留这一条,看似不是有意,然而处处充满心机。 沈容煦想到这里,拔腿就往三皇子营帐走过去。 陆南枝勾唇一笑,连忙道“你等等我!” 赵玄宜看着官兵拿着令牌检查,反正又不是他做的,他干脆在外面等着。 沈容煦赶过来,正好听闻里面的官兵开口“找到了?” 沈容煦脸色一变。 赵玄宜不明白他们在找什么,一脸疑惑开口“找到什么了?” 一名将领将那包药捏在手里。 “麻烦三皇子跟属下走一趟!” 赵玄宜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杀害父皇的凶手了。 皇帝急匆匆而来,坐在席位上。 将领将那包药还给太医,太医细细分辨之后,开口道“回禀皇上,是同一种。” 皇帝捏紧了拳头“赵玄宜,你就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玄宜一脸懵。 沈容煦恭敬道“陛下,此时恐怕有人栽赃陷害,三皇子都不知情……” 皇帝冷笑“你不必为他开脱!他不知情?朕看他会装的很!” 赵玄宜这下明白了,感情从他房间里搜查出来的药包,竟然是刺杀父皇的罪证。 他立即道“儿臣冤枉啊,儿臣不知道为何这东西会出现在儿臣的营帐内,请父皇明查!” 皇帝冷眼看他,并不说话,显然是已经相信了那所谓的证据。 赵玄宜有充分的理由刺杀皇帝,首先是怀恨在心,皇帝因为贪污案一事处置他,将他幽禁在府,其次,众多皇子中,唯有他一人风头最胜,再加上有尊亲王扶持,他有何不敢的呢? 一包粉末,还不足以定罪。 皇帝冷声开口“给朕滚回你的营帐。” 赵玄宜不敢说话,低头退下。 他走后,沈容煦道“陛下,微臣一定会彻查此事,找出真凶。” 皇帝冷哼一声,开口道“这件事你不必插手,小侯爷,此事就交给你和大理寺少卿,让小国舅从旁协助。” 陆呈桉立即应了声。 大家都清楚,沈容煦是三皇子的表兄。 就怕他们贼喊捉贼,万一有何线索,依着沈容煦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抹掉。 皇帝让方砚舟跟着一次,其实心里并不觉得方砚舟有什么用,而是让他看着点儿他们搞小动作,也借这个机会来提拔他。 第146章 刺杀(二) 沈容煦还能说什么?只能低低应了声“是!” 陆南枝跟着他退下,回了营帐没多久,外面来了看守。 沈容煦闲来无事,找出来一本书看起来。 陆南枝坐在他身旁。 “你就这样坐以待毙?” 沈容煦笑了笑“我坐以待毙,你应该很高兴。” 陆南枝不由得一笑“是啊,我高兴的不行。” 她抱住沈容煦的胳膊一靠。 二人和众人一样,没有吩咐不得踏出营帐一步。 外面儿的消息也不清楚,自是不知道进展如何。 陆呈桉不容小觑,陆南枝知道他会尽快找出凶手。 一连过了三日。 陛下宣旨,让他们过去。 沈容煦内心有些不安,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有限。 皇帝坐在营帐内,下面坐了许多官员。 陆呈桉等人都在。 沈容煦行礼之后,皇帝赐座,又过了一会儿,三皇子来了。 “父皇,您找儿臣可是查到真凶了?” 赵玄宜询问。 皇帝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道“既然到了,那就开始,陆呈桉,开始。” 陆呈桉起身,一拱手,开口道“微臣这几日和大理寺少卿一同查刺杀案,已经找出证据,足以证明就是三皇子找刺客刺杀陛下。” 陆呈桉说着,看向李烁言。 不等李烁言说话,三皇子急声道“你污蔑本殿下!本殿下当时一直和你们在一处,又怎会有时间去安排这一出刺杀?” “三皇子莫急。” 陆呈桉淡淡道。 李烁言这才开口“回禀陛下,前几日小侯爷和陆世子调查后,并非发现任何线索,可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留下痕迹,于是微臣和小侯爷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分析了一遍。” “其一,皇家狩猎场常年有官兵把守,陛下来之前都会检查一遍,防止有人暗中行刺,微臣让人调查了这次负责此事的人,发现其中有一名将领,曾经是阁老女婿赵氏表亲。” 陆呈桉将人带进来。 开口道“就是此人。” 那将领颤颤巍巍的跪下,“陛下,此事和属下无关,属下什么也不知道。” 若是这将领一口咬定是三皇子指使他做的,皇帝还会怀疑是不是故意诬陷,可是这将领伤痕累累,都死不承认,可见一心保护三皇子。 “刺客总计十五人,一个将领若是想让这十五人混进官兵中,若是提前几日准备,并不困难。” 皇帝沉默许久,才道“你接着说。” 李烁言又道“二,引诱麋鹿的药粉,除了我们沿着那条路寻到的,其他地方也有药粉残留的痕迹,所以无论陛下当时去追任何猎物,都会中埋伏。” 药粉从三皇子的房间找出来,大家也都知道。 “第三,渔网,微臣特意让人去查渔网的来源,一个铁匠铺说是之前有出手大方的的贵人来订过,微臣已经让人过来。” 三皇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明明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了他刺杀皇帝了。 赵玄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儿臣冤枉。” 证据都摆在面前,皇帝还有什么理由去信任他? 他愤怒的将将杯子摔在地上“你冤枉?你倒是给朕说说,你哪里冤枉?” 茶盏四分五裂。 赵玄宜求助的目光看向沈容煦。 沈容煦尚不知过程发生了什么,但一旦刺杀皇帝的名声落实,赵玄宜即便不会被处死,那皇位也就与他无缘了。 沈容煦到如今都没想明白,为何怎么简单的一桩刺杀案,就能将赵玄宜害得到这种地步。 沈容煦不由得叹气。 “陛下,以臣之见,这也不能证明就是三皇子谋害您。” 整件事情看似合理完美,实际上,除了那包药粉,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是三皇子刺杀陛下。 李烁言质问“那依世子之见,我们寻找的这些都是故意捏造出来的吗?” 沈容煦知道自己这次必须占据主导权,否则三皇子就真的要蒙受不白之冤。 “本世子并非此意,第一,三殿下如今和前阁老并无关系,你将前阁老女婿亲人的做过的事情安插在三殿下头上,是否不妥?更何况,这将领从未承认是他奉三殿下的命令放人出来。” “其次,当时陛下遭遇刺杀,任何人都有可能趁乱将药粉放入营帐内,用来嫁祸三皇子,按照你们的推论,本世子是不是也可以推论,这本身就是有人做了一场局,目的根本不是刺杀陛下,而是废掉三皇子!” “最后,我想问一问铁匠,找你定制渔网的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衣着打扮?多少银两?你又如何确认那人就是贵人?” 沈容煦说着,目光直逼地上跪着的老人。 他站在营帐中,一手背负身后,气定神闲,只有一番万夫莫开的魄力。 铁匠吓得嘴皮子抖了抖,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这是那贵人给的,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脸,衣裳和这位皇子很相似……” 铁衣将银子递给沈容煦,沈容煦检查了一番,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勾唇浅笑“老伯,你可要知道,你指认的可是三皇子,你若是敢胡诌,被本世子查出来,那可是死路一条。” 铁匠身子抖了抖,还是坚持方才的话。 沈容煦道“好,我且问你,三皇子是何时找你的,又是什么时候去领这个渔网的?” 铁匠喃昵半天,开口道“老夫记不清了,领渔网约摸是几日前。” 沈容煦冷笑“你还敢胡扯!三殿下一直幽禁在府中,又如何去你的铁匠铺。” 铁匠浑身哆嗦。 “老夫……老夫真的记不清了……” 沈容煦揪住他的衣领,一脸笑容的将人扯到三皇子面前。 “来,好好看一看,找你的人究竟是不是三皇子!” 铁匠摔在陶瓷碎片上,他的手被划破,流出血来,却一下也不敢动弹。 陆南枝看着沈容煦,仿佛在那一刻,整个营帐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站的那样笔直,宛若一截青松,挺拔而修长,遗世而独立。 不只是她,这营帐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看他。 再很多年过后,人们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公子少年风华,冠绝天下,人间少有,举世无双。 沈容煦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小侯爷和大理寺少卿所寻证据,不足以证明三皇子就是谋害您的凶手。” 镇北王道“既然不是三皇子,那为何证据都指向他?” “先前官兵从三皇子营帐中搜出来药粉,因此怀疑三皇子是凶手,于是再后来的几日里,小侯爷和大理寺少卿才会按照三皇子就是谋害陛下的真凶这一思想来查此事,所以种种证据才会指向三皇子。” 他这么一分析,众人恍然大悟。 这会儿陆呈桉也意思到这一点,为什么一开始查药粉查到三皇子头上,背后之人就是拿这个来引导他们的思路。 这样一来他们想的不是如何查出真凶,而是证明三皇子就是真凶。 皇上怀疑三皇子,自然就不会让沈容煦查这个案子。 他们找到了这些所谓的证据,轮不到沈容煦插手,就能定罪。 但凡今日沈容煦退缩了,三皇子自然而然背了这一个黑锅。 “若差不到,我们难道就一直呆在这里?” 皇帝还是沉默,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陛下遇刺一事,兹事体大,背后之人意图扭转乾坤,其心可诛,能够谋划此事的,必然是狩猎之中其一,不能不查!” 沈容煦朝着陛下拱手。 皇帝微微颔首“那就好好审问这二人,若是查不出来一个真相,任何人都不得走!” “是!” 众人齐齐应声。 “容煦,还是你来查。” 沈容煦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先下去了。” 皇帝摆摆手,让一众人退下。 铁衣让人把那名将领以及铁匠带走关押。 沈容煦拉着陆南枝走出营帐,她一下子跳起来。 搂住他的脖子勾住他的腰,亲了他一口。 “沈容煦,我好喜欢你啊。” 突然起来的表明爱意让他一愣。 “怎么突然这么说?” 陆南枝从他身上跳下来,笑颜如花,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我就觉得你好厉害,谁都没你厉害。” 沈容煦从小听别人夸奖长大,可是换成陆南枝夸她,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心里甜丝丝的。 “真的啊?” 陆南枝嗯嗯两声,连忙点头。 “你最厉害了。” 陆南枝绝对不是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而是真心实意觉得他好厉害。 沈容煦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脸埋在她肩膀上,低低的笑出声。 “表兄!” 赵玄宜疾步而来。 沈容煦放在陆南枝。 赵玄宜朝着他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今日多谢表兄,否则我真的就完了。” 沈容煦道“应该的,殿下不必多礼。” 赵玄宜微微颔首,眼里还是有些许感激,连带看着陆南枝都顺眼多了。 “这次又要麻烦表兄了。” 沈容煦嗯了声“放心,不会有事。” 赵玄宜又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和表嫂了。” 沈容煦目送他离开。 陆南枝撇撇嘴“以前凶的跟只老虎,这会儿用到你了,成小猫咪了。” 沈容煦知道她小心眼爱记仇,不由得摇头一笑,眼神无奈宠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小心被他听见了欺负你。” 陆南枝抱了抱他的腰“我这不是有夫君你么?你一个打他十个!” 那意思就是沈容煦比赵玄宜厉害多了。 沈容煦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二人正要回去,又被人拉住了。 “陛下让我三人和你一起查案。” 他们三人虽然险些被人当成刀子使,但也都是有几分本事,否则也不可能查到三皇子身上去。 沈容煦收敛笑容,颔首道“好,我先送南枝回去。” 方砚舟跟在后面,忍不住撇撇嘴“她武功那么好,你还怕她有危险啊?” 沈容煦自然是不怕,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要你管!”陆南枝吐吐舌头。 “死丫头!” 方砚舟笑骂一句。 沈容煦将她送回去,陆南枝恋恋不舍“你要不跟皇上说一声,让我跟着你呗。” “你好好待在,等我回来。” 沈容煦扣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亲她。 陆南枝抱着他不撒手,她最是知道怎么勾引他。 沈容煦抱着她亲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陆南枝对着铜镜擦了擦嘴角的口脂印儿。 喊了一声“小兰花。” 小兰花缓步进来。 “世子妃。” 陆南枝道“想个办法,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沈容煦若要办案,晚上也不会松懈。 陆南枝估摸着他晚上应当不会回来。 “好。” 小兰花点头。 沈容煦直接去了关押那名将领和铁匠的营帐。 两个人已经上过刑,一踏入里面便传来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沈容煦掩住口鼻。 方砚舟握着一根长鞭比划来比划去。 陆呈桉坐在椅子上看着。 李烁言也已经能忍受这种血腥场面,面不改色看着。 下人见他进来,连忙拿出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沈容煦没坐,打量了二人一眼,吩咐道“将隔壁营帐腾出来,分开关押。” 两人放在一起,万一出事也是一起出事,更何况,他们不知道这二人之前有没有什么关联。 二人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真不知道,这不得而知。 “是!” 一名官兵立即将人带走。 方砚舟扔了鞭子,不由得撇撇嘴“没意思,他们俩嘴硬的很,一个一口咬定自己啥也不知道,另一个一口咬定就是三皇子。” 沈容煦坐下来“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这两人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也是突破口,他们查了所有,除了药粉,就这两个线索,可这两个线索,其中铁匠像是主动冒出来的,铁匠很可以。 还有就是赵大人的表亲,这个人为什么恰好在这里办事?守卫又恰好轮到他负责? “我和大舅兄负责审问他两人,砚舟你门路多,去查查那迷惑野兽的药粉源自哪里?渠道又有那些,李大人,就麻烦你去查查铁匠生平,以及此次皇上前来时将领身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几个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二人一走,沈容煦道“我其实让你留下不是让你审问他们。” 第147章 追查(一) “我知道。” 陆呈桉道。 他也不是傻的,沈容煦这样安排,肯定是料到晚上会有人来劫人。 沈容煦起身“今夜就不必睡了,劳烦大舅兄看好人。” “行。” 陆呈桉应了声,他便去了隔壁营帐。 夕阳逐渐落下,陆南枝换了一身夜行衣,安静在帐内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小兰花喊了一声“世子妃。” “进来。” 小兰花道“您可以过去了。” 陆南枝避开巡逻的士兵,一路来到了九皇子的营帐。 小兰花引开周围的士兵,陆南枝猫着腰溜进去。 她一进去,床榻上便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 “是我。” 陆南枝压低声音。 九皇子掀起纱幔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陆南枝道“白日的事,你可听说了?” 黑暗里,二人神色极为冷静。 九皇子笑了声“听说了又如何?你可是嫁了一个好夫君。” 区区一个沈容煦,就破坏了他精心准备的全套。 “为何不将证据直接指向三皇子?” 就皇子准备的那三条证据,原本是可以打的三皇子毫无还手之力。 “证据太明显,你那位聪明的世子爷难道不会怀疑我么?” 陆南枝不由得嗤笑,他这话说的,似乎是很怕沈容煦啊。 只是他这样,沈容煦就不会怀疑他吗?反而错失了除掉三皇子的好时机。 “你放心,这次三皇兄即便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南枝挑眉,“我夫君可要查到你头上了,您就丝毫不担心?难道还有后手?” 九皇子笑出声“他不会动我,你别忘了,那包药粉是谁放的,又是谁给我的。” 陆南枝一愣。 她眯眼道“你想让我替你背锅?” 那包药粉原本没有在计划之中,他原本是要想办法将皇帝他们引诱到那个渔网下。 陆南枝提出来要寻一个直接性能给三皇子定罪的证据,这才用了药粉。 “如今我成功救了父皇,楚大人也不希望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你那位世子爷若是盯上我,我们日后可就难办了。” 陆南枝还在犹豫,这件事早晚回查到九皇子头上,一但九皇子败露,那九皇子这个棋子就废了。 对于九皇子来说,她是也是他手里的一步棋。 大家都在棋中关键要看这步棋怎么下。 “我的人估计已经去救人了,你看着办,两个可都是我的人,若真让沈世子查出来……” 陆南枝捏了捏拳头“我知道了。” 九皇子勾起唇角,懒洋洋的道“记得留下点儿东西。” 陆南枝赶过去的时候,一群黑衣人正在劫狱。 黑衣人人数众多,和官兵打的不可开交。 陆南枝避开那些人,蒙面提着剑冲入营帐内。 陆呈桉正在和一个黑衣人额头。 陆南枝知道,九皇子派这些人过来,其实是为了灭口。 就算最后沈容煦查出什么,死无对证,沈容煦也奈何不了他。 陆南枝没有犹豫,一剑刺向那个将领。 就在关键时刻,一把长剑挡住了她。 陆呈桉抬手就是一掌。 两股强悍的气流在空气中碰撞。 陆南枝踉跄后退,不甘示弱,再次冲过去。 陆南枝知道,她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只会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她下狠心,剑法凌厉。 陆呈桉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 陆呈桉看着这个黑衣人,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二人恶斗,外面传来一阵整齐规划的脚步声。 陆南枝脸色一变,寻到机会一脚踹倒陆呈桉之后拔腿就跑。 陆呈桉原本要追,但又怕将领被灭口,只能守在原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黑衣人逃的逃,死的死。 沈容煦疾步而入查看情况。 “他们要灭口。” “我这边无碍,那个铁匠呢?” 沈容煦开口“没事,幸好早有准备,否则就完了。” 陆呈桉松了一口气。 混乱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回禀世子爷,奴才在外面见到一串手链。” 陆呈桉这才想起来,“方才有个黑衣人要刺死那将领,我和她打了几个回合,看身形像个女子。” 沈容煦似乎没听见他这话,怔怔的看着那个手链。 那手链是各种玉石穿起来的,之前陆南枝带过。 沈容煦伸手拿过,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和陆南枝那个很像,但是他不敢保证是一模一样。 “这不是南……” 陆呈桉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脸色变得深寒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这应该是陆清岑送给陆南枝的。 陆清岑从小就喜欢收集漂亮石头。 “我回去一趟,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这里交给你。” 陆呈桉沉默着微微颔首“好。” 沈容煦握着那条珠串,抬脚出了营帐。 地上尸体横七竖八,地上处处都是血迹。 沈容煦绕过那些尸体。 朝着他们的营帐走过去。 陆南枝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下场如何,但他们是九皇子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应当不会被抓住活口。 陆南枝夜行衣交给小兰花处置,便熄灯上榻休息。 沈容煦回到营帐,里面漆黑一片。 小兰花守在门口,昏昏欲睡,看见他迷迷瞪瞪的道“您不是去查案了吗?怎么回来了?” 沈容煦询问“你家小姐出去了?” 小兰花疑惑的啊了一声“世子妃不是在里面睡觉吗?” 沈容煦不再多言,抬脚走进去。 陆南枝正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 看样子是睡熟了。 沈容煦坐在床边儿看了一会儿。 小声喊了一声“陆南枝。” 陆南枝翻了一个身,迷茫的抓住他的手“夫君,你回来了?” 她一副困倦的模样,沈容煦不好发问。 他将手链收好,叹气“你睡。” 他离开后没多久,陆南枝立即把小兰花喊进来“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来过?” 小兰花摇摇头。 “世子是不是发现了?” 陆南枝道,“我方才去灭口了,和大哥打了一架,还丢了清岑送我的珠珠手链,他们肯定只是我。” 小兰花不懂,“您为何这样做?” 陆南枝叹气“还不是九皇子,我就这么一颗棋子,不能废。” 小兰花似懂非懂的点头,可又充满疑惑“世子爷知道了,您二人会不会吵起来。” 陆南枝不由得一笑,“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个,我若是跟他吵起来,他问你什么,说不知道就行。” 小兰花应了声。 陆南枝约摸着睡了两个时辰,睁开眼大时候,沈容煦就躺在他身边,手里还攥着那一串儿珠子。 陆南枝一只腿扒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下巴。 沈容煦睡觉一向敏锐,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按着她亲了亲,思绪明了,第一句话便是“昨晚去哪儿了?” 陆南枝“……” 就不能给她一些狡辩的时间? “没,没去做什么啊……” 陆南枝结结巴巴开口说。 沈容煦坐起来,将手里的珠串递到她面前。 “这是昨夜一个女刺客留下来的,我记得你也有一串,不如拿出来给我验一验。” 陆南枝眼神飘忽,搂着他就去亲他,“夫君,我是珠串早丢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小兰花,我昨晚一直在睡觉,没有出去过。” 沈容煦身上有些燥热,然而还是保持着清醒,脸色平淡的道“是么?我怎么问了守门的士兵,小兰花特意请她们吃酒呢?” 陆南枝窝在他怀里撞死。 沈容煦见她不吭声,一把将人从她身上推下去,他将那手链扔到她旁边。 “同样的招式,你还要用几次?” 太子也就罢了,她敢找人刺杀皇帝还嫁祸给三皇子,实在是胆大妄为! 陆南枝看着他的后背,还是不吭声。 沈容煦低头穿鞋,穿好便站了起来。 “你平日小打小闹,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今日这一出……” 他话还没说完,陆南枝委屈打断“你不想管我了?” 她眼眶一红,泪汪汪的看着他。 “没有。” 他板着脸站在远处,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南枝伸手抱住他“你既然都知道了,就帮帮我呗。” 沈容煦没动弹,低眸看着她,并未说话。 陆南枝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知道撒娇示弱总归是没错的。 沈容煦道“你一个人做不了这事儿,说,还有什么人?” 陆南枝一愣,他一直不说话,竟然是在想这个? 陆南枝松开他“没有别人,若你不信,那就继续查,大不了我不当你的世子妃了,你休了我罢。” 她垂下头,眼泪砸下来,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 陆南枝等了半天,沈容煦都没来哄她。 沈容煦道“你若真是只是一个人谋划这件事,就不会向我示弱,除非你心虚。” 她做了什么事,不管对错,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之前好几次沈容煦找质问,明明是她的错,她都一副自己没做错的样子。 陆南枝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 她低头一笑“非要让我跟你吵架是不是?” 沈容煦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南枝,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这日子,还能安生过下去吗?” 陆南枝原本还在心虚,因他这话,心里只剩下怒火。 “安生?什么叫安生?是三皇子让我不好过,我就是睚眦必报,你若不喜,大可以找别人。” 沈容煦捏了捏拳头,一言不发的出了门。 吵架心里不痛快,不吵架心里也不痛快。 陆南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小兰花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主子,你没事?我看世子爷脸色不太好。” 陆南枝摇摇头“我没事。” “其实要奴婢说,九皇子也存了利用您躲过这次祸事的心思。” 陆南枝嗯了声,“我知道。” 可知道又能怎样呢? 大家都是互惠互利。 沈容煦猜到了,兴许不是九皇子,但也猜到,她是为了别人出头。 “您嫁过来这些日子,奴婢看的出来,世子爷是真心对您好的,可是您如今做的这事,虽是为了大局考虑,但从未想过世子爷,世子爷如今左右为难,若是知道了您为别人欺瞒他,又是何等难过?” 陆南枝心里跟明镜儿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一清二楚。 可是当小兰花说出来,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难受起来。 她面上不显,故意笑道“你这就开始为他说话了?” “小姐,我不是为他说话,而是为了你,小兰花不希望到最后小姐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没有人比小兰花更清楚。 陆南枝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躺会儿。” 小兰花看她眉眼疲惫,于是不再多言。 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好过的,处处都是身不由己。 沈容煦离开后便去了营帐,他一夜没怎么合眼,眼底下一片乌青。 沈容煦垂着眼睫坐在椅子上,懒散一靠,难得没了平日姿态。 “小侯爷呢?” 一旁将领道。 “陛下听闻昨夜刺客夜袭,特意喊侯爷过去问话。” 沈容煦嗯了声,便不再言语,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了把握。 若是别人做的,他定要将那人揪出来绳之以法,只是偏偏陆南枝掺和进去。 沈容煦知道,就算他想糊弄过去,也是有法子的,可是难道真的放任不管吗? 任恶鬼横行,他岂配为人臣子? 沈容煦生平夙愿,是当一名好官。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容煦闭了闭眼。 “把铁匠带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是。” 士兵立即将人从旁边营帐押出来,绑在十字架上。 沈容煦让士兵退下。 营帐内便只剩下三人。 “还不肯说实话吗?” 铁匠依旧是那副说辞“大人,小的真的不知。” 将领也道“属下该说的已经说了,既然大人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容煦不喜欢上刑,他依旧懒懒散散的坐着,一手撑着脑袋,闭眼假寐。 他们不肯说,也只能等。 沈容煦倒这会儿还摸不清这二人来路,等方砚舟和李烁言回来,就真相大白了。 铁匠和将领对视一眼,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沈容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后来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 第148章 追查(二) “沈世子呢?” “回禀大人,在里面。” 李烁言推门而入。 沈容煦起身“查到了?” 李烁言微微颔首,看了那铁匠一眼。 沈容煦道“换个地方说。” “好。” 李烁言先去查了负者巡防猎场的将领,原本这次猎场轮不到他负责,可恰好几日前那个负责这差事儿的将领感染了风寒,这事变落到了赵大人表亲身上。 他又顺着线索去查了那个将领,家室清白干净,什么也没查出来。 他办完这事儿后,便去了一趟铁匠铺,铁匠铺只有铁匠一个人,街坊们都说铁匠老伴儿死的早,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沈容煦笑了。 “是么?” 李烁言道“目前来看,这二人都是清白的。” 沈容煦不吭了。 这案子越发难办了。 到下午的时候,方砚舟回来了。 他倒是查出来一个结果,结果却和陆南枝有关。 药粉是由草药研磨制成,因为早年间有人用它害人引发命案被查出来,朝廷下了禁令,不准售卖。 所以这东西,只有黑市有卖。 方砚舟打听到黑市那家售卖药粉的店,查出来一名女子前两日买过。 沈容煦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这人不用说,铁定就是陆南枝。 若不是陆南枝留下那一串儿手链,众人也联想不到她头上去。 她故意送了证据出来,沈容煦总不能真的把他押到皇帝面前。 “你见过南枝了?” 陆呈桉询问。 沈容煦嗯了声。 陆呈桉捏了捏拳头,“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容煦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呢?” 方砚舟搞不懂了“这和陆南枝什么关系?” 李烁言看着他们,同样疑惑。 陆呈桉知道他们不会害陆南枝,他们正好也需要人给个建议。 于是没有隐瞒。 方砚舟愣了半天,呐呐开口“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人做事都会有个目的,总归都和利益息息相关。 沈容煦道“因为陆清岑。” 她护短,这点倒是说的过去。 他们不知道,沈容煦却知道陆南枝已经搞过三皇子一回,她没必要将三皇子置于死地。 “三皇子欺辱我三妹,二妹和她关系一向很好,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陆呈桉道。 “如今没了线索,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把阿枝推出去?” 方砚舟询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 沈容煦叹气“事情不能拖了。” 翌日,皇帝将几日喊过去问案子的进展。 案子毫无进展,线索已断。 皇帝愠怒,发了好大一通火。 沈容煦几个人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 从陛下的营帐中出来,沈容煦身形晃了晃,晕了过去。 “沈世子!” 几个人连忙扶住他。 陆南枝坐在营帐中用膳,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沈容煦被人扶了进来,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陆南枝疾步走过去,一脸焦急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太医来过之后,说是劳心劳力,又一直没用膳,饿晕了。 太医开了一副药方,说是先让他用些流食,醒来之后用膳便好。 陆南枝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一脸懊恼,都怪她,她都没有关心他,还跟他闹别扭,而且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陆呈桉道“别担心,估计就是这几日查案不分昼夜没有休息好。” 陆南枝眼睛几乎黏在他身上,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压根没听见陆呈桉说什么。 小兰花端过来一碗粥。 “先喂世子爷喝了。” 陆南枝道“我来。” 方砚舟帮她将沈容煦扶起来,陆南枝舀了一勺子喂他喝。 沈容煦牙关紧闭,愣是不张嘴。 陆南枝怎么都喂不进去,甚至还洒了出来,她不由得焦急,眼眶微微泛红“夫君,你喝一口好不好?” 她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喂不进去,他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你别生我气了,我知道我错了嘛,是我让你难办了,夫君,我知道错了,你就喝一口,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南枝喂了他半天,他才肯张嘴喝下。 陆南枝见他喝了,才松了一口气。 沈容煦还是没醒,呼吸均匀,脸色也没那么白了。 陆南枝悬挂着的心这才放下。 她掖了掖被子,站起来道“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案子的事,等他醒来再说。” 陆呈桉微微颔首。 “好。” 陆呈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前还是她方才坐在床边的身影。 那一幕终究是刺痛了他的眼。 方砚舟拍拍他的肩膀。 “我回去睡觉了。” 沈容煦再睡醒的时候,感觉身旁有人。 他一扭头,便看见了趴在床边的陆南枝。 他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陆南枝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你醒了?” 沈容煦收回手。 “我怎么在这儿。” “你还问,你都不知道吃饭睡觉的吗?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啊?” 陆南枝气呼呼的说。 沈容煦道“你这么一提,我确实有些饿了。” 陆南枝听他这样说,立马吩咐小兰花把饭菜端上来。 沈容煦道“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你上来躺着。” 陆南枝乖乖点头,脱了鞋袜钻入他怀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陆南枝伸手往下摸。 沈容煦吓了一跳,后退道“你做甚?” 陆南枝道“看看你肚子扁了没。” 沈容煦伸手搂住她“怎么,不跟我生气了?” 陆南枝摇摇头“不气了,是我不对,我没有为你考虑。” 虽然是三皇子先惹事儿的,但她这样一直针对三皇子,沈容煦也不好办。 沈容煦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能不能告诉我,真正刺杀陛下的人,究竟是谁?” 陆南枝眼神飘了飘。 就在这时,饭菜来了。 陆南枝连忙坐起来。 沈容煦最终都没有问出来一个答案。 这案子没有线索可查,只能草草结案。 皇帝也没了继续打猎的兴致,直接收拾行囊准备回宫。 夜里。 漆黑的树林,偶然有影子略过。 原本已经走了的铁匠出现在丛林中。 “殿下。” 九皇子从树后走出来。 “这件事办的不错。” 铁匠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那殿下您答应我的银子。” 九皇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递到铁匠面前。 铁匠立即跪下,磕头谢恩。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寒光一闪。 九皇子抽出一把长剑,吵着铁匠刺过去。 就在快要刺中时,黑暗中突然射出一把利箭。 箭正好射中长剑,直接打飞出去。 铁匠拔腿就拍。 “谁?” 九皇子握住手腕,目光凌厉的看向黑暗处。 沈容煦手握弓箭,信不而来。 那铁匠急忙躲到他身后。 “看见了,他肯定会杀你灭口。”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沈容煦一步步走进,看着眼前好端端站着的九皇子,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你。” 九皇子眯眼,“世子爷啊。” 二人相对而立。 事情到了这一步,来龙去脉沈容煦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三皇子和阁老那件事,恐怕是为今日之事做了一个铺垫,九皇子在那件事中做了什么,又起到怎样的作用? 三皇子幽禁,九皇子若是想往上爬,必然要进入朝堂。 光是进入朝堂就对九皇子来说十分苦难,首先是个瘸子,其次陛下完全将他当个废物看待。 解决这两点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对皇帝有救命之恩。 所以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置三皇子于死地,嫁祸给三皇子,应该是临时起意。 就算三皇子不来,他们也会有别的替罪羔羊。 “九皇子殿下,我小看你了。” 九皇子呵笑一声,“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沈容煦道“这个案子结束后,除了九殿下,无人受益。” 受利者往往都是最大的害人者,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九皇子不是不知道,而是压根没有想到。 “既然知道是我,你为何不找父皇过来揭穿我?” 沈容煦淡淡开口“我既然能在九殿下准备好证据的情况下,替三皇子开脱,那么九皇子一定留有后手,否则您为什么直接留下直接的证据,指向三皇子呢?” 因为九皇子一开始就没想搞死三皇子,想搞死三皇子的也只有陆南枝一个人罢了。 九皇子忍不住鼓掌拍手叫好,“但是我小看陆世子了。” 二人自始至终没有人提到陆南枝一句话。 几日后,一众人总算是回到了皇城。 大家都回了各自府邸。 同时,狩猎场的事情也传遍了。 这件事没有查出一个结果。 陛下肯定是要拿朝臣开刀的,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怕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九皇子救驾有功,皇帝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 让他跟着老臣学习一下。 反倒是三皇子自从回来后便又被关府里。 陆南枝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苗疆人送上供品后原本就应该离开,然而不知为何他们一直拖着没走。 自从回来,苗疆圣女便搬回了行宫,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陆南枝路过书房,透过窗子瞧见阿花书桌前研磨。 她似乎不太会,沈容煦这人向来对人亲和,于是便同她说应该如何去研。 他侧头看着阿花,唇畔含笑。 惹得阿花脸颊泛红,将头埋得低低的。 陆南枝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世子妃?” 铁衣抱着折子过来,微微一愣。 陆南枝收回目光,朝着他一笑。 “我路过,你忙。” 铁衣神经大条惯了,哦了一声。 陆南枝回到房间,忍不住踹了桌腿一脚,桌子太重没有踹动,反而是踢的自己脚疼。 陆南枝蹲下来,疼的眼睛冒出泪花。 “狗男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低声骂到。 小兰花见她蹲着,连忙扶她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 陆南枝摇摇头。 咬牙道“没事,不小心撞着脚了。” 小兰花一听她说脚疼,连忙给她脱了鞋袜。 脚趾红了一排,都快肿起来了。 小兰花吓了一跳,连忙去找药。 陆南枝坐在床上,伸手接过药膏“我饿了,你去找准备些吃的,我自己来。” 小兰花嗯了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迟疑着道“不等世子爷吗?” 陆南枝微微摇头。 “不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兰花的错觉,总觉得这话有很大的火气。 她应了声。 抬脚便出门准备了。 沈容煦做完差事,伸了伸懒腰,见阿花还在不停的研磨,他开口道“不用了,你退下。” 研磨这事儿,一般都是铁衣来做。 只是铁衣前两日被刺客刺伤了,寒光又被他排出去办事了,他便让铁衣喊一个下人过来,正巧阿花路过书房。 人都进来了,沈容煦见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不好意思拒绝。 “世子爷,方才属下看见世子妃站在门口。” 沈容煦看了一眼天色。 “正好该用午膳了,我去陪陪她,你在这儿看着。” 铁衣应了声。 书房离他们的房间很近,走十来步就到了。 房门没关,远远便瞧见陆南枝坐在里面用膳,满满一大桌子。 “怎么不等我?” 沈容煦洗洗手,拿过架子上的锦帕擦了擦。 陆南枝没吭声,不过一个漂亮婢女为他研磨而已,她有什么可生气的,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她这个世子妃小心眼,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饿了呗。” 沈容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只能坐下来用膳。 “我听闻过几日你祖母六十大寿,你可要去?” 陆南枝微微颔首“去啊,当然要去,我好几日没见我兄长了,实在想念的很。” 沈容煦眉心跳了跳。 “又闹什么?” 估计说这话来刺激他。 “没有啊。” 陆南枝一脸无辜。 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夫君你多吃点。” 沈容煦还能说什么,有气儿发出来。 用过晚膳,陆南枝起身准备回床上躺着。 沈容煦这才发现走路姿势有些奇怪。 “你腿怎么了?” 小兰花和婢女正收拾碗筷,听见这话立马道“世子妃不小心撞到脚了。” 沈容煦抬手扶她。 陆南枝已经坐在床上,懒洋洋的一靠。 第149章 亲事(一) 沈容煦坐在床边“给我看看。” “不用了,已经上过药了。” 陆南枝淡淡开口。 沈容煦执意要看,这会儿脚趾已经肿了。 沈容煦不禁皱眉“你踢什么东西了?” 他会医术,能看得出来并不奇怪。 陆南枝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因为一个小婢女吃味。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没有啊,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也不会摔到脚趾头呀。 沈容煦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陆南枝去过书房,难道是因为阿花? 沈容煦给她穿上袜子。 外面传开下人的通报。 说是王妃身边来人了,说是一直没见过他们,让他们夫妻二人抽空过去请安。 “让人告诉王妃,明日,等我下朝带世子妃过去。” 陆南枝一听这话,搂住她的脖子撒娇“能不能不去啊?” 沈容煦不由得一笑“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得去。” 陆南枝一秒变脸“好。” “我困了,我睡会儿,你出去。” 这是求他的时候就撒娇讨好,不求他了直接翻脸不认人。 沈容煦无奈的摇摇头。 沈容煦给掖了掖被子,整个人半压在她身上。 亲了亲她的脸颊,“你忘了我之前饿昏时你说的话了?” 陆南枝觉得当时太丢人了,沈容煦又不是死了,她哭的跟什么似的,还说了那么恶心的话,咦惹~ 她睁大眼睛,“你不是昏迷么,怎么还能听见?” 沈容煦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道“我确实没听见,但是铁衣给我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啊?” 陆南枝闭上眼就往被子里缩,不甘示弱的嚷嚷道。 “谁爱你啊,呸,少不要脸了。” 沈容煦见她死鸭子嘴硬,凑过来亲她。 “你呀。” 陆南枝满脸通红,青天白日的,他又来。 来就来,谁怕谁啊? 陆南枝心里大喊。 手摸到他腰间的玉带。 沈容煦将床幔扯下来,又迫不及待的去吻她。 二人多日没有同房,这就导致比以往都要来的激烈。 沈容煦眼尾绯红,透着欲色。 陆南枝放肆的后果就是直到天黑都没能下了床。 沈容煦太会撩人。 陆南枝感觉自己以前学的那些用在他身上跟不管用似的。 比不过啊比不过。 她昏死过去,心里还在想着下次要赢过来。 翌日,二人下朝回来,换了一身衣裳前去给王妃请安。 说实话,自从那件事过后,她拢共就请过两次安。 后来又去了狩猎场,一直没见过王妃了。 沈容煦牵着她的手进了大厅。 王妃和那俩兄妹都在。 还有一众妾室。 陆南枝恭敬行礼问安。 沈容煦略微一拱手,便带着她入座。 王妃显然心情很好。 给他们赐茶。 婢女端着茶点上来,陆南枝原本是揪着自己腰间的玉穗子玩儿,然而感觉眼前晃悠着一抹碧绿,寻常婢女所穿都为灰、粉、蓝,青色衣衫,可这鲜亮的碧绿,晃人眼睛。 陆南枝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来。 竟然是绿萝姑娘,她怎么会在此? 绿萝姑娘唇畔含笑,顾盼生辉。 再看她的衣着打扮,与当初在泉州见她时并无太大差别。 和她同样不解的还有其他人。 “今日让各位过来,是想给诸位介绍一下本妃的养女的绿萝姑娘。” 众人这才对,这绿萝姑娘原来是罪臣之女,在泉州时结识了世子殿下,几个月前登门求助世子,世子念着往日情分,这才将嚷绿萝留在府里。 不久前,王妃在小花园偶遇了绿萝,怜惜她身世可怜,知晓她大义灭亲,于是将人领到自己院子里伺候。 可是话到王妃嘴里,便变了一个味。 话说的像是绿萝和世子爷有私情一样。 陆南枝不知道沈容煦收留了这绿萝,这会儿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大脑有些发懵。 “本妃有花便直说了,世子妃进门也快半年了,你这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本妃作为一家主母,应该张罗着为世子寻个暖心人……” “绿萝出身虽不是很高,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配世子也是使的得,不知你世子妃意下如何?” 这话跟锤子一样敲在她头上,陆南枝这么久没怀孕是事实。 陆南枝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不准夫君纳妾? 善妒的名声一旦传出去,她如何在皇城中立足? 众人面面相觑,这绿萝姑娘容貌也不比世子妃差,还真说不定世子爷看上了,否则为什么让人入府。 陆南枝知道,王妃想让沈容煦开枝散叶是假,恶心她是真。 沈容煦忽然一笑。 “王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竟连母妃也不喊了。 王妃目光泛冷。 “世子是何意?” 沈容煦道“不知道绿萝姑娘跟王妃说了什么,才引得您如此误会,当初在泉州,容煦一心一意治理水道,和绿萝姑娘私下接触的是已故太子殿下,后来太子回京,绿萝姑娘便一起来了,还做了几个月的侍妾。”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了。 绿萝更是没想到素来有君子之称的沈容煦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揭她短。 绿萝咬死不敢承认。 “绿萝没有,您不喜欢绿萝便罢了,为何要污蔑绿萝,绿萝跋山涉水,千辛万苦才来到皇城……” 当时太子将她带回东宫,就连一个身份都没有给她,嫌弃她是罪臣之女,所以除了太子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沈容煦眼里含着一丝讥讽。 “究竟有没有,嬷嬷一验便知,王妃想帮容煦找妾室或者同房,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还请王菲擦亮眼睛,不要什么人都往容煦面前带。” “还有一件事,我想诸位是误会了,容煦答应让绿萝姑娘留在府里,不过念着她大义灭亲之举,并无任何私情,若是早知有今日这番麻烦,容煦断然不会收留绿萝姑娘。” 沈容煦说完,大厅鸦雀无声。 沈容煦起身“若是没有别的事,容煦和内子就先走了。” 他拉住陆南枝的手,头也不回的除了客厅。 陆南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你是嫌弃绿萝姑娘不是清白之身才不答应?” 出了王妃院子,李南枝低声询问。 沈容煦瞥她一眼,摇头“寻个理由罢了,王妃如何会无缘无故将她送到我面前,肯定是她背后说了什么。” 陆南枝也觉得是,她默默叹气,也怪她不对,当初若不是她让沈容煦和绿萝来往,绿萝也不会看上沈容煦了。 不过,这到让陆南枝想起一件事。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在意女子的清白之身?” 沈容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为何这样问?” 陆南枝撇撇嘴。 “你当初认识我的时候,不也讨厌我吗?我性格嚣张跋扈,又和男子来往没有分寸,你是不是觉得我都没有青楼女子矜持?” 沈容煦没想到她如此通透,他迟疑着点头。 “是。” 陆南枝又道“那我当初对你上下其手,你怎么不反抗?” 沈容煦也说不清,他故意笑道“可能是你长的很对我胃口。” 若她不是楚冬茶,沈容煦想,他也会爱上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陆南枝磨牙“好啊你,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的内在,没想到你喜欢的居然是我的躯壳。” 沈容煦笑出声“你有什么内在?” 这完全是耻笑她,气的陆南枝伸手打他。 沈容煦连忙躲开。 陆南枝追着他跑。 二人围着假山打闹起来。 沈容煦跑得快,她压根追不上,反而累的气喘吁吁。 陆南枝趁着他不注意,干脆往地上一坐,叫了一声。 “啊,我的脚。” 沈容煦吓了一跳,连忙转过来蹲下。 “怎么了?扭到了?” 他低头去看她的脚。 陆南枝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扑倒他身上,兴奋的大喊“抓到你了。” 沈容煦知道她是装的,好笑的摇摇头。 “你呀你!” 陆南枝略了一声,吐吐舌头。 沈容煦扶着她从地上起来,陆南枝跑的累了,非要他背。 沈容煦背着王前走,听见她低声道“我从小没学过礼义廉耻,也不在意那些,在我们眼里,男人和女人除了长得不一样,其他没什么差别。” 沈容煦脚步一顿。 “直到我遇见了你,很多我从未在意过的事情,才有了定义,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问问你,倘若你遇见我比如今还晚,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清白真的很重要。 陆南枝知道。 因为遇见了他这么好的人,陆南枝才明白了更多。 “会。” 沈容煦低声道。 他没有犹豫,说的那么坚定。 陆南枝亲了亲他的脸颊。 “夫君真好,不过,你把绿萝招进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我没有准备,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容煦笑了笑“我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有我在,你不需要准备什么。” 他今日跟王妃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王妃想给他送女人,他虽然说不会拒绝,话里的意思却是看不看得上王妃送的女人,那就不是王妃能决定的了,王妃不嫌麻烦,就使劲儿找,他反正不在意。 这样一来,这事儿完全就跟陆南枝毫无关系了。 陆南枝觉得他真的太聪明了。 夜晚,陆南枝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身旁有异动。 她迷茫的睁开眼,正巧撞见沈容煦从床上滚落在地。 陆南枝惊醒,连忙起身“你睡得好端端的,怎么往地上滚啊?” 沈容煦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陆南枝意识到不太对劲,连忙从床上下来。 “你怎么了?” 沈容煦满头大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帘下垂,唇瓣泛白,脸更是苍白毫无血色。 陆南枝顿时明白他体内的毒发作了。 “铁衣!铁衣!” 他急忙喊道。 铁衣推门而入,急忙跑进来,见这一幕,连忙帮着把沈容煦扶起来。 沈容煦躺在床上,状况依旧不太好。 铁衣翻出来他自己研制抑制毒素的药,给他灌进去。 陆南枝抱着他,感觉他浑身冷冰冰的,偏身上还一直冒冷汗。 陆南枝眼睛泛红。 她不能看沈容煦遭这罪,看来有必要去找苗疆圣女一趟了。 苗疆圣女为何一直不走?想来是知道沈容煦会毒发,就在这儿等着呢。 沈容煦熬了大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南枝担心他穿着这衣裳会着凉,让人烧了热水,给他擦去身上的汗液,又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这么忙活了半天,她这才睡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沈容煦睁开眼睛。 浑身清爽,只是有些疲惫,他将铁衣喊进来。 “帮我告假,就说我病了今日上不了早朝。” 沈容煦以前经常会改病假,皇上知道他身体虚弱,从未计较过,反而给了这个特权。 沈容煦抱住陆南枝,倒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他眉眼温柔的落在她脸上。 陆南枝困得不行睡醒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 沈容煦在身旁看书,听见动静朝这边看过来“醒了?” 陆南枝微微颔首,一脸关切的问“你身体如何了?还难受吗?” 沈容煦摇摇头。 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没事了,多亏你昨夜照顾我。” 他以前毒发时,偶尔铁衣有点不会在身边守着,他便只能自己熬过去,通常都会疼混过去,等第二日醒来就能恢复正常。 只是有时候会一趟就是一夜,身上不盖被子,往往每次毒发过后,他都会生一场大病,后来他学了医术,不愿意早早就这么死了,或者积劳成疾。 于是便好好养着身体。 如今有他照顾,沈容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二人用过早膳,前院有人来报,王爷让他们夫妻二人过去一趟。 说是国舅带着方砚舟过来提亲,求娶沈明珠。 陆南枝眨眨眼,诧异府楞在远处。 “我们换了衣裳就过去。” 沈容煦淡淡开口,竟然是一点惊讶也没有。 陆南枝还在蒙圈中“方砚舟要娶你妹妹?” 沈容煦嗯了声。 “你跟他说了?不是,为什么啊?” 第150章 亲事(二) 陆南枝实在是想不通,方砚舟为何会答应娶沈明珠。 沈明珠不是那种伏低做小的性格,方砚舟也强势的很,这二人要是凑在一起,还不得搞得天翻地覆? “先去,回来跟你解释。” 夫妻二人来到主院,王爷和王妃都在。 方砚舟看到陆南枝跟着身后,愣了一瞬。 夫妻二人见礼之后,坐了下来。 “容煦,这件事你怎么看?” 毕竟是沈容煦的亲妹妹,还是要问一问他的意见。 沈容煦道“我自幼和阿舟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自是了解,能把明珠交给他,我很放心,一切都听父王的。” 二人都为家中嫡出,结亲关乎到王府和国丈府。 太子没了,国丈府如今的荣誉早晚会过去,等新帝登基,他们还不知是何下场。 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靠山。 尊王府深受陛下信赖,三皇子又是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就算最后三皇子没有继承皇位,有沈容煦在,王府就算没有如今的风头,也不会差了去。 尊亲王看向国舅。 “若是两个孩子都愿意,本王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国舅微微颔首“那我同犬子先回去,等王爷给一个回复。” “容煦,送送国舅。” 沈容煦起身。 一众人往外走。 方砚舟道“爹,你先回去,我和阿煦玩会儿再走。” 国舅点点头,倒是没有多少什么。 太子死后,父亲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 方砚舟前些年一直跟在陆南枝身后跑,正经事没做多少,虽然出身名门贵族,又是皇后侄子,但是并无多少建树。 如今倒是有些后悔,若是他跟沈容煦一样用功,倒也不用父亲费心费力。 当初他因为陆南枝喝酒买醉。 后来丞相劝他,人活着又不只有风花雪月,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等着他去做。 丞相是对的。 如今还不晚,方砚舟想。 方砚舟勾唇一笑“陆南枝,你一直盯着老子作甚?是不是后悔嫁给他了?” 他说着,指了指沈容煦。 陆南枝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谁后悔了!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打出去!” 方砚舟做了一个投降手势,一把勾住沈容煦的脖子。 “带我去竹苑住会儿,我可有半年没来了。” 自从他们大婚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沈容煦知道他心里不舒坦,便没有主动让他过来。 “你别那么用力,他身体不太好。” 陆南枝连忙道。 方砚舟见她一脸着急,默默松开沈容煦,啧了一声。 “一个大男人,那么娇气做什么?” 陆南枝白了他一眼,伸手抱住沈容煦的胳膊。 “要去就走,不去就滚!” 方砚舟跟上去。 竹苑还是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秋千。 上面画的花里胡哨的,一看就知道是陆南枝的杰作。 方砚舟坐上去荡了一下。 “去茶室,看看你的棋艺进步没。” 方砚舟摇头“不下棋,你煮个茶给我喝。” 沈容煦没有拒绝。 “走。” 陆南枝不跟着沈容煦心里不踏实,正好也想问问他为什么答应娶沈明珠。 沈容煦煮茶的手艺一绝,一举一动很是赏心悦目。 “怎么想的,说说看。” 方砚舟双手环胸,往后一靠“什么怎么想的?” 他姿态懒散。 “就这门亲事?你不会真的喜欢沈明珠,要我说,沈明珠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砚舟看了一眼沈容煦。 当着亲哥哥的面这样说人家妹妹,真的好吗? 沈容煦专心致志煮茶,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我管她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容煦说那小丫头喜欢我好些年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来着,就想感受一下被人爱是什么滋味。” 虽然小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但是他以前帮陆南枝收拾烂摊子惯了,也不怕惹麻烦。 而且又是沈容煦的妹妹,他不至于欺负那小丫头。 “屁话!” 方砚舟摊摊手,“信不信随你咯,反正他哥愿意把人交给我。” 沈容煦不止提过一次,方砚舟也是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 方砚舟知道,沈容煦为何要将妹妹交给他,除了相信他会善待沈明珠,更重要的一点,沈容煦对他这个妹妹,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 沈容煦生母死的早,沈明珠也养在尊王妃膝下多年,沈容煦幼年身中剧毒,日夜受折磨,又被皇上委以重任,艰苦学习,很少照顾这么妹妹。 以至于她如今长成这一无是处的样子。 沈容煦有责任,可是在当时,他也不过一个小孩子。 陆南枝哼了声。 沈容煦煮好茶,先递给方砚舟。 方砚舟小酌一口,“不行啊,你这手艺生疏了。” 陆南枝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估计说这话,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爱喝就喝,不喝滚!” 方砚舟装模作样的嘶了一声。 “疼死了。” 沈容煦扭头看了陆南枝一眼,唇畔带笑。 眼看着到了午膳,方砚舟这厮赖着不走了。 沈容煦让小厨房准备了饭菜,顺便让人将小姐喊过来。 沈明珠过来前,仍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中。 她进了大厅,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见了方砚舟,忍不住脸红心跳,一想到日后要交给他,内心便充满了羞涩。 很多大家闺秀嫁人前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何模样,沈明珠感觉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二哥,嫂子。” 沈容煦道“今日的事你也听说了,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 沈明珠察觉到方砚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越发紧张,羞涩又大胆的喊了一声“砚舟哥哥。” 陆南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方砚舟向来不拘泥于世俗礼节,拍拍身旁的椅子“过来坐。” 沈明珠心跳如雷,乖顺的坐了过去。 陆南枝啧了声。 还是头一次见沈明珠这样小心翼翼。 方砚舟之前并未和沈明珠相处过,如今觉得人并没有陆南枝说的那样难以相处。 一顿饭吃下去,几人相谈甚欢。 王府办事一向干脆利落。 自家姑娘愿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国丈府便着手准备婚事。 下午的时候,陆南枝从沈容煦哪儿拿了出府令牌,说是要出门闲逛,她先去探望陆清岑,傍晚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驿站。 她去找苗疆圣女,自是不能大张旗鼓。 她翻墙过去,一落院子,便被苗疆人围住了。 “你是何人?” “我要见你们圣女。” 陆南枝不回答她的话,开门见山的说。 苗疆人将她请进去。 苗疆圣女靠在美人椅上,看见她进来,得意洋洋的一挑眉。 “世子妃?” 陆南枝微微一笑。 “圣女一直不回苗疆,这是等着我呢?” 陆南枝问。 “我算这日子,容煦哥哥这两日应当毒发了。” 陆南枝眸光一动,拉出来一把椅子坐下,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说,怎么才肯救他?”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苗疆圣女笑了声。 陆南枝面色放柔,温声细语道“不知道圣女有什么条件?” 陆南枝来之前早有预料,但是听见苗疆圣女的话,还是心尖一颤。 “你同他和离,让我顺利嫁给他,等他成了我的夫君,我自然不会看着他死。” 陆南枝攥住衣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并不说话。 苗疆圣女见她不吭声,等了半天毫无反应,面上染了愠怒之色“怎么?不乐意了?” 陆南枝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怎么做?” 苗疆圣女面色稍霁,“没事儿,本圣女不着急,你好好想想。”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可以想办法跟她和离,至于你能不能嫁给他,我无能为力。” 苗疆圣女也意识到她为难之处,于是便道“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若你愿意做,事成之后,我立马给容煦哥哥解毒。” 陆南枝心口跳了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道“你说。” 苗疆圣女道。 “我要成为容煦哥哥的女人。” 四目相对。 陆南枝默默咬牙。 “我答应你。” 苗疆圣女拿出纸笔“那就这么说定了,立个字据,防止你耍赖。” 陆南枝过去立字据,淡淡开口“你放心,说到做到,但若你要是救不了沈容煦,我便杀了你给他陪葬。” 陆南枝回到陆清岑的住所,便坐马车回去。 她回到府里,下人说沈容煦在处理公务。 陆南枝让人掌了灯,坐在房里等她回来。 夜逐渐深了,沈容煦听说她回来了,正好和她一块儿用膳。 他进去的时候,人躺在床榻上,一张脸极为恬静,睡得正熟。 沈容煦让下人准备晚膳,并未着急喊醒她。 他坐在床边,将她垂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 陆南枝睡得浅,她睁开眼,思绪逐渐明朗。 伸手抱住他,“你忙完了?” 沈容煦嗯了声,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扶起来。 随口问了句“今日去哪了?” 陆南枝垂着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道“陪清岑。” “饿不饿?” 她点点头。 沈容煦又道“怎么出去一趟这么不高兴,可是你妹妹那边出事了。” 陆南枝这才抬头“没有。” 沈容煦嗯了声。 “没有就好,下来。” 陆南枝穿上绣花鞋,坐在桌子前用膳。 陆南枝奔波了一下午,确实有些饿。 她低头吃饭。 又觉得自己忧虑太重。 但实在是头疼的很。 沈容煦洞察人心的本事厉害,一眼便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对劲。 陆南枝不说,她也没有多问。 休息前,陆南枝要和他一块儿去沐浴。 二人过了一个时辰,才从耳房出来。 沈容煦抱着她,将人丢到床上。 床榻铺的厚,他动作又轻柔,陆南枝的头发有些湿,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起来。 沈容煦眼底有丝戏谑“身体这么差,武功都白学了。” 陆南枝眼睛睁的圆鼓鼓的,直勾勾的瞪他。 沈容煦转身拿了一快帕子。 坐在床上将她扶起来擦头发。 陆南枝没骨头似的往他肩上一靠。 沈容煦怕她湿着头发睡觉着凉,用内力给她烘干头发。 陆南枝背后暖烘烘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沈容煦给她弄干头发,人真的睡着了。 沈容煦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怎么会这么累。 给她盖好被子,沈容煦起身出门。 铁衣守在门口打哈欠。 “去查一查,今个儿世子妃都是去哪儿了。” 铁衣心想他怎么不问世子妃,反而要自己查,面上还是乖乖应了声。 “属下这就去。” 陆南枝一觉睡到天亮。 陆南枝喊了一声小兰花进来的却是阿花。 “小兰花呢?” “回禀世子妃,问兰姐姐去接荷花露水了,说是要用来泡茶。” 陆南枝哦了声,微微颔首。 “那你伺候我梳洗。” 陆南枝吩咐她去衣柜拿出来衣裳。 阿松不知道她的喜好,但想着盛行素色风,便拿了一套青色长裙。 陆南枝看了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她站在床边儿,任由阿松给她穿衣。 她站了半天,阿花还没给她穿好,陆南枝睁眼一看,阿花急出了汗。 她不由得蹙眉“嬷嬷没有教你?” “不是,不是……这个太难系带了。” 这衣裳虽然是素色,但样式却是城中最新的款式。 每个纽扣处都加了系带,需要系成漂亮的如意结。 方嬷嬷疾步而入,见伺候的婢女笨手笨脚,好好的带子系的乱七八糟,不由得头大起来。 “还是奴婢伺候世子妃罢。” 她开口道。 阿花委屈巴巴的站在一旁。 方嬷嬷要给她上妆。 陆南枝摆摆手“不必了,就这样。” 方嬷嬷看了她一眼,觉得这样也好。 还是头一次见世子妃穿这么素净的衣裙,又是素面朝天,肤色白皙通透,五官显得不如往日那样秾艳,反而漂亮出尘。 若是上了妆,这衣裙估计就显得太素了。 陆南枝到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就是懒得再坐到哪儿,磨磨唧唧一个时辰。 沈容煦应该下朝还没回来。 “方嬷嬷,不会伺候人的婢女,还是不要来我面前晃悠,糟心。” 糟心二字,让二人心口一颤。 对上她的眼神,方嬷嬷顿时明白应该怎么办了。 第151章 矛盾(一) 方嬷嬷领着阿花出了门,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去跪着!” 阿花身娇体弱,这一巴掌打的她险些栽倒,耳膜嗡嗡作响。 痛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奴婢这就去跪着。” 她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模样,又是生的如此娇娇弱弱的模样,狐媚子长相,也怨不得世子妃看她不顺眼了。 阿花跪了约摸半个时辰。 今日天气好,太阳有些毒辣。 方嬷嬷想了想,抬脚进了房间。 “世子妃。” “进来。” 里头传来慵懒的音儿。 陆南枝靠在美人椅上,一边儿看画本子,一遍吃西瓜。 这个季节原本是没有西瓜,听说是别的国家进贡过来的,皇上赏赐了沈容煦两个。 陆南枝津津有味吃着,极为惬意。 方嬷嬷道“要不奴婢让阿花起来?世子爷若是看见,恐怕不太好。” 方嬷嬷知道这夫妻二人感情好,不似寻常宅院需要争宠,世子捧的世子妃如珠似宝,竹苑也都是世子妃说了算。 可世子妃罚院里下人,世子若是撞见不免觉得她跋扈。 陆南枝继续看自己的画本子,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淡淡开口“有什么不好?” 方嬷嬷原本以为她年纪小,很多事不同,可时间一长,发现这世子妃就是个人精。 她又怎会不知,是她多嘴了,可总归要劝一劝。 “世子爷快回来了。” “啊,是吗?那就等爷回来,世子爷不开口问,就让她一直跪着。” 嬷嬷更加不懂了,可是见她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只能默默闭嘴。 “是。” 方嬷嬷站在屋檐下,默默无言,若说世子妃之前罚阿花那是她活该,可都这么久了,未免有折磨人的意思。 可是他们做奴才的,劝也劝过了。 正好小兰花回来了。 方嬷嬷便跟她说了这事儿。 小兰花瞥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阿花,笑了笑“麻嬷嬷喂她喝点儿水,免得昏过去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说情了。 方嬷嬷微微颔首。 小兰花抱着一大罐露水进了房间,一脸高兴的道“奴婢去荷塘接了荷花露,煮茶肯定好喝。” 陆南枝才吃了那么多西瓜,这会儿不太想喝茶,闻言哦了声。 “行,放着。” 小兰花将露水放在一边儿,看了一眼窗外。 “您这是准备和世子爷闹呢?” 陆南枝瞥了她一眼“闹什么?” 小兰花笑了“那您罚阿花跪着作甚?” 陆南枝道“她惹我不高兴,我还不能罚了?” “能能能,您想怎样就怎样。” 小兰花笑嘻嘻的道。 陆南枝觉得,小兰花不愧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人,还真是了解她。 不过,沈容煦那么警惕第一个人,她要是主动惹事,他肯定看得出端倪,所以她不着急,她要等着别人给她找事儿。 沈容煦从锦衣卫所出来,嫌太阳太大,便撑了一把伞。 他缓步进了院落,朝着房间走来。 阿花就跪在门口,想不注意都难。 沈容煦经过她,正想问问发生了何事。 阿花却紧紧抓住他的衣袍一角,“世子爷,求求您救救我。” 沈容煦抽回自己的衣袍,不知道是不是力气太大,阿花一下子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沈容煦皱皱眉,抬脚上了台阶。 吩咐道“让人把阿花送回去,找府医过去看看。” “是。” 也不知道屋里那小祖宗又再闹什么呢。 沈容煦抬脚进了屋,被眼前的景象晃了晃眼。 沈容煦抬脚走过去,轻声问“在做些什么?” 陆南枝将画本子往他跟前递了递。 沈容煦坐下来。 手指扣住她的衣裙上的一个同心结,问道“怎么今天这么好看?” 陆南枝疑惑的啊了一声,扭头看他时,脸上多了几分懵懂来。 沈容煦俯身亲了亲她的脸。 陆南枝这才明白,沈容煦说的是她。 她挑眉一笑“那我平日不好看吗?” 沈容煦点点头。 目光眷恋的落在她脸上,“好看,不过今日更好看。” 陆南枝眨了眨眼睛,所以沈容煦其实能一眼相中的,是这种清纯小白花模样。 失策啊失策啊。 沈容煦不提阿花,还一闪来就夸她,她也没有胡闹的理由。 沈容煦搂着她压过来。 窗门都开着,他便这样孟浪,陆南枝难得有些羞涩。 二人分开时,她轻轻的喘息着,一双眼瞪着他。 沈容煦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能感觉到她的眼睫在掌心轻眨。 “别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陆南枝推开他的手,收回目光。 沈容煦坐过来,低声道“南枝,别喝避子汤了。” 陆南枝心跳漏了半拍,扭头看向他。 她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只是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提罢了。 沈容煦翻开她没开完的画本。 陆南枝看向窗外“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生孩子。” 沈容煦一愣,“为什么?” 陆南枝勾着唇一笑,脸上多了些漫不经心的意思。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沈容煦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没有,你很好,我今年才十几岁,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相夫教子身上,你若是真想要孩子,找别人去就是了。” 陆南枝看向窗外,手指悄无声息的攥紧了衣袖。 她知道她说这话很伤人。 沈容煦一直没说这件事,不代表心里不在意,可是如今她却告诉他,她不想生孩子,还让她去找别人。 沈容煦心口泛起疼意,手中的画本落在桌面上,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南枝收回目光“知道啊。” 沈容煦深吸一口气。 拉住她的手,强忍着脾气没有发作“陆南枝,我们好好谈谈。” 陆南枝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开口。 “没有什么好谈的,结果就是和你同房,我也挺高兴的,只是生孩子就算了,我如今不想生,日后嘛,也得看看我会不会像如今一样喜欢你。” 她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她不乐意给他生孩子。 沈容煦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也不是刻意要提起此事,只是觉得他们二人成婚这么久了,是时候要个孩子 而且她一直喝避子汤,对身体也不太好。 沈容煦起身“我先去处理政务,你好好想想。” 陆南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气。 沈容煦居然不跟她发火,这要是搁在其他贵公子身上,指不上甩她一巴掌。 他倒好,真把她当祖宗供着了。 陆南枝倒是希望沈容煦把她赶出去。 她抬手捂住脸。 沈容煦脾气一直都很好,之前二人还吵架过,如今他倒是一点也不跟她吵了,想必就是因为前次陆南枝作,这下事情就更难办了。 直到晚上,沈容煦还是没有回来。 铁衣过来传话。 “世子爷说今个儿晚上在书房歇着了。” 陆南枝嗯了声。 她一个人睡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法乱七八糟的。 她嫁过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和他分房睡。 沈容煦也是拿她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 府里消息灵通,一丁点儿动静都能被无限放大。 王府谁不知道世子爷和世子妃夫妻恩爱,分房睡可是从来没有的。 陆南枝没睡好,眼底有些乌青。 小兰花给她涂了霜膏,又用粉盖了盖,这才没那么明显。 陆南枝今日以念书之名,将段姑娘请到了府里。 段姑娘来的时候,她正在茶室煮茶。 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 段姑娘笑了笑。 “南枝。” 陆南枝抬起头,“段姐姐进来。” 段姑娘落座后,她递过来一杯茶水。 “尝尝味道如何。” 段姑娘品了一口“好茶。” 陆南枝笑了笑。 “今日找段姐姐过来,是想问一问赌场的事儿。” 段姑娘道“都挺好的。” 陆南枝勾唇一笑“我想下一局棋,特意跟段姐姐商量一下。” 林景云和林景宸那二位可是斗得不可开交。 罪魁祸首却在这儿喝茶,说来也是好笑。 “是要用上我?” 段姑娘问。 “当然,若可以,我希望段姐姐能入王府帮我打探消息。” 镇北王老奸巨猾,单凭一个赌场,还搞不垮他。 段姑娘也想过,所以一直没敢轻举妄动,但进入王府,谈何容易。 陆南枝又道“这件事你不必着急,我来想办法。” 段姑娘玩玩颔首。 “我要知道赌场所有的漏洞,就麻烦段姐姐整理一下,让人送过来。” “是。” 段姑娘轻声道。 沈容煦天黑的时候才回府,陆南枝看样子铁了心要跟他闹,房间漆黑一片。 沈容煦在院中站了一会儿。 铁衣也不敢催促。 听见世子爷问“今个儿世子妃都做什么了?” 铁衣道“我听下人说,世子妃请了一位女先生,交她念书写字儿。” 沈容煦想了想,淡淡嗯了声。 “知道了。” 铁衣大着胆子问“您不回房,指不定世子妃想跟您和好呢。” 孩子的事儿说不清楚,哪里又能和好? 沈容煦叹气“去书房。” 沈容煦看了大半夜书才睡觉。 第二日分房睡,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下人们嘴碎,气的小兰花不行。 陆南枝见她一直嘟嘟囔囔。 不由得好笑“说就说呗,又没少你吃少你喝,你气个什么劲儿?” 小兰花嘟嘟嘴。 “世子妃,你都不知道,那些小婢女一个个心思活络的很,一看您不受宠了,又知道世子爷脾气好,就上赶着献殷勤。” 陆南枝笑着道“若世子爷真接受了,那也算她们有本事。” 小兰花跺脚“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如今不应该立个威么?让他们都知道知道世子妃的厉害。 小兰花又道“今个儿早上,奴婢看见阿花去书房给世子爷送粥,那心思爬床的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指不定这会儿还没走呢。” “是么?走,我们去瞧瞧。” 陆南枝饶有兴趣的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筷。 陆南枝来到书房,站在外面并未进去。 铁衣看到她,立马就要去通报。 小兰花连忙拉住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神警告他不准动。 铁衣心里那叫一个焦急,阿花姑娘还在里面呢,虽然阿花姑娘和世子爷没什么,但是让世子妃撞见,指不定怎么闹呢。 窗户大开着,陆南枝听见里面传来阿花娇娇弱弱的声音。 “世子爷,这是奴婢绣的荷包,听闻您最近睡眠不太好,奴婢特意在里面放了可以助眠的草药……” 屋内,阿花弯着腰将荷包递过去。 姿态放的很低。 说话时面色都异常紧张,生怕他不收一样。 沈容煦可以理解她的处境,她定是怕陆南枝将她赶出府去,这才上赶着来送这个荷包。 沈容煦声音温和“你拿回去,我不用。” 阿花默默收回去,眼睛有些泛红。 沈容煦叹气一声。 “前日世子妃为何罚你在院中跪着?” 阿花身子一颤“阿花笨手笨脚,惹怒了世子妃。” 沈容煦真乖说话,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陆南枝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世子爷这日子过得不错啊,这荷包绣的可真漂亮,我替世子爷收了。” 陆南枝说着,弯腰从阿花手里拿过那个荷包。 径直来到沈容煦跟前,抬手就要往他腰间挂。 沈容煦放下狼毫,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盯着她“陆南枝!” 陆南枝没系成,将荷包放在桌子上,慢悠悠的说。 “既然世子爷那么喜欢阿花姑娘,收房就是了,何必装模作样呢。” 小兰花站在门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世子妃可真是胆大包天。 沈容煦眼底有了怒意“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喜欢阿花了?” 陆南枝笑了声。 “我记得书房这种地方,除了你的侍卫,不准下人进来,可怎么偏偏阿花姑娘能进来。” “她是来送早膳的。” 陆南枝嗤笑一声“是送晚膳,还是送荷包?” “出去!” 沈容煦看了一眼阿花,冷声道。 阿花连忙离开。 “哎,你让她走做什么?心虚了?” 陆南枝笑吟吟的发问。 沈容煦道“你又要闹什么?” 陆南枝也冷下脸。 “是我让她进你书房了?还是我让她给你送早膳了?” 第154章 和离(二) 陆南枝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开口“所以呢?” 李烁言不知道为何,每一次在她面前,他都会屈居下风。 “你能不能……” 他还未说完,陆南枝便已经猜得出来他想说些什么了。 “不能。” 李烁言不解“为何?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守护你的机会。” “我不需要你守护,你值得更好的人,没必要再我身上浪费时间,若你是对我无利可图,我压根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南枝眉眼挂着讥讽。 那神色好像再说,你看,我就是一个坏女人,我就这么坏。 李烁言抿唇。 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陆南枝原以为那些鸡蛋是百姓扔的,可是又过了一日,大门口又是一堆臭鸡蛋。 小兰花双手叉腰站在门口,骂了一嗓子。 回头朝着陆南枝抱怨“我们这得打扫到什么时候啊?” 陆南枝沉思片刻,正要说话,侯府来人了。 说是老夫人醒来,听说她搬了出来,找她回去问话呢。 陆南枝只能先坐车回府看老夫人。 她站在老夫人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主要是心虚,这次她没想整老夫人,老夫人自己气昏过去了,要是万一老夫人找她麻烦,她该默默忍受,还是顶撞回去,顶撞回去会不会太毒了? “二丫头,你在门口站着作甚?是没脸见我这个老太婆?” 这声音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陆南枝默默走进去。 “孙女儿见过祖母。” 房内除了老夫人,还有陆呈桉在身旁照顾着。 老夫人道“起来。”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拿过来一个椅子放在床边儿,请她坐过去。 陆南枝乖乖坐下。 老夫人询问“我一病倒你就搬出去了,是有多不待见我这个老太婆?” 老夫人还是之前那副说话的语气 可陆南枝这次竟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她讨好似的一笑“孙女儿这不是怕您瞧见我生气,要是再晕过去,南枝罪过就大了。” 老夫人之前听陆呈桉说过原因,故意这么一问,没想到陆南枝倒是直接说了,倒是挺诚实,没有扯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老夫人不由得一笑。 “你和那沈世子的事儿,老身也听说了,这事儿沈世子做的不对,不过你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忍忍就忍忍,和离这种大事,这么草率。” 老夫人也是稀里糊涂的,一听说沈世子送上门和离书,当场傻眼了? 她大寿当日这夫妻二人不是好好的嘛?一眨眼的事儿就和离了,不是闹笑话的么? 沈容煦和陆南枝商量过,这会儿拖不得,没有给别人缓和的时间,所以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祖母,我不是说了么?那人是苗疆圣女,二妹高嫁过去,难不成让二妹给那苗疆圣女腾位置么?” 嫁过去的时候是世子妃,不过半年就成了妾室,岂不是比和离更丢人? 要是寻常人家,世子要纳入房中,或者打发过去,也就罢了,偏偏是苗疆圣女。 老夫人琢磨出一丝不对。 “老身记得,这苗疆圣女缠了那沈世子好几年是不是?” 这么看来,是故意设计啊。 陆南枝见老夫人难得一次关心自己,虽然全都是陆呈桉从中调协,但也不由得心头一暖。 “祖母,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这些也没有用。” 老夫人想想也是,“没事儿,二丫头貌美,找个寻常人家也是使得的,呈桉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陆呈桉眸光微动,微微颔首。 “是。” 兄妹二人走出院落,陆南枝耸了耸肩。 “祖母对我的态度来了这么大转变,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陆呈桉没说话,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陆南枝见他出身,扯了扯他的衣袖。 “大哥,你怎么了?” 陆呈桉垂下眼睫看着她。 “你和沈容煦……” 她一提沈容煦,陆南枝这才想起来,开口道“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我的计划他都知道,那天就是装给苗疆圣女看的。” 陆呈桉恍然大悟,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这样啊,行,我晓得了。” 陆南枝眉眼弯弯的,显然心情很好。 她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准备和沈容煦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山回路转,又见转机。 她内心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仿佛有沈容煦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呈桉抬手揉揉她的发。 “我听说有人给你门口扔臭鸡蛋,我等会儿让锦衣卫的人过去。” 陆南枝正缺人手呢,她眼睛贼兮兮的一转,笑吟吟的开口。 “要不你让他们晚上过来?然后躲在暗处等着,抓活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干的。” 陆呈桉点头。 陆南枝约摸着自己短时间是回不了王府。 便好好倒腾了一下这所宅院,院子很小,也就三个院子。 陆南枝和陆清岑各住一个。 陆南枝白日置办东西,晚上便盯着大门口。 人估计很晚才来,她让小兰花搬过来椅子,坐在院子里等着。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宛若披上一层银白色的纱。 陆南枝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之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 她慢悠悠的起身。 紧接着传来一阵哀嚎声。 陆南枝将门栓拉开,推门而出。 十几个家仆被黑衣人揍的在地上干嚎。 还有一个身穿碧色衣裙的小姑娘被按着跪在地上。 陆南枝挑眉一笑。 “方宁?” 方宁原本在不断的挣扎,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抬头看过来。 “陆南枝!你居然埋伏我!” 听听这话吼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陆南枝笑吟吟的说“你每天拿臭鸡蛋砸我家门,不就是等着让我埋伏你么?” 方宁语塞。 “你……你……我劝你放开我!否则,否则我让我爹教训你。” 陆南枝噗嗤一笑“小兰花!” 小兰花拿着一根麻绳跑出来,利落的将人绑了。 方宁不甘心的叫骂起来,无非就是那几个字眼。 陆南枝困了,准备明儿早上将方宁送到大理寺。 “关进柴房!” 撂下一句话,她打着哈欠往回走,留方宁一个人大喊大叫起来。 陆南枝就知道背后有人搞鬼,耍这些小把戏。 方砚舟怎么有这种亲妹妹,也真够倒霉的啊。 翌日,天一亮,大理寺门口的鼓被敲得那叫一个响。 好热闹的百姓围着观看。 陆南枝敲得手都酸的,大理寺还不开门,她不由得有些恼怒,直接上了内力,但不知道这大理寺的鼓如此脆弱,一声巨响后,竟然破了一个大洞。 陆南枝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大洞,陷入了沉默。 围观的百姓寂静无声,随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就在这时,大理寺的门开了。 这两日大理寺少卿病倒在家,所以才迟迟未开门。 李烁言坐在高堂之上,看见她进来,顿时一愣。 “大人。” 身旁的人低声喊了一句。 李烁言象征性的问了句“堂下何人。” “臣女陆南枝状告国丈府嫡女方宁!” 方宁被五花大绑堵着嘴,眼睛死死瞪着陆南枝,眼神中别提有多恨了。 昨夜国丈府方宁一直未回府,国丈府找了一晚上,这事儿闹得动静极大,原来人是被陆南枝绑了。 “不只方宁做了什么你要告她?” 陆南枝跪在地上,背脊笔直“臣女从侯府搬走后,这位方小姐便带着下人,每夜往臣女的家门口扔臭鸡!” 李烁言不紧蹙眉,原来这事儿是方宁干的,陆南枝能把她带过来,想必是人赃并获了。 不过,这事属于民事滋扰,本来是小事儿,可毕竟牵连到国丈府。 但要李烁言从轻发落,那绝对不可能。 不只是因为陆南枝,更因为他头顶这给官帽。 李烁言吩咐下人给方宁松绑,询问方宁可否认罪。 方宁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趾高气扬,甚至没将李烁言这个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 “就是本小姐干的,你们又能怎么样?动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方宁话音落下,李烁言一拍桌子。 怒道“方宁!这里是公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方宁呵呵冷笑“谁不知道你之前是陆南枝的未婚夫,后来因为她嫌弃你身份低微悔婚,你到如今都没有娶妻,不就是……” 方宁话没说完,陆南枝抬手就是一巴掌。 方宁蛮横惯了,被她甩了一巴掌,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要还手。 二人在大堂上撕扯起来。 李烁言不吭声,官兵面面相觑,也只能看着二人大。 女人打架,无非是扇巴掌扯头发。 陆南枝手快,方宁打不过,被她压在地上扇了两个巴掌的时候,痛哭流涕,嘴里倒是不敢嚷嚷了。 陆南枝站起来,又忍不住对着方宁踢了一脚。 方砚舟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不由得蹙眉。 当有人恶语伤人的时候,她才不会捂住耳朵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要撕烂那人的嘴,让她瞧瞧什么叫不能惹的人。 说她也就罢了,人家李烁言招惹她了么? “大人!” “让小国舅进来。” 李烁言吩咐。 方宁一听见小国舅三个字,眼睛一亮,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委屈巴巴的喊“哥。” 小国舅对着方砚舟作揖,“大人,在下听闻舍妹被人带了过来,特意前来看看。” 李烁言道“小国舅的妹妹,不单单给陆二小姐家门口扔臭鸡蛋,还公然诋毁污蔑本官。” 按照国法律例,寻衅滋事,应该在牢内关上半月。 诋毁朝廷命官,严重者需要打三十大板。 方砚舟脸上带笑“大人,此事是个意外,方宁最近脑子不太正常,国丈府正在找名医给家妹医治,说了一些对您不好的话,我在这里给你赔罪,请大人莫要计较。” 方砚舟说着,撩起衣袍就要跪下,身旁的官兵急忙拦住他。 让小国舅下跪?传出去大人还要不要做人了? 李烁言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以来,方砚舟处处看他不顺眼,又和陆南枝走的近,他只能默默忍受,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小国舅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李烁言也没打算跪,他勾起唇角,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 “至于扔臭鸡蛋一事,在下想和陆二小姐私下协商。”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 方宁有病?她看方宁还知道怎么侮辱人,清醒的很。 李烁言何尝不知,但谁让对方是国丈府呢。 “我不接受!还请大人秉公处置。” 陆南枝瞪了方砚舟一眼。 方砚舟靠近她一步,压低声音道“就这一次。” 陆南枝不觉得她这次饶了方宁,方宁就会感激她了。 她固执的摇头。 方砚舟泄气。 方宁哭哭啼啼的,被人带去了大牢关押。 从大理寺出来。 方砚舟疾步跟上她。 “你等等。” 陆南枝站在台阶上,双手环胸。 “你想做什么?” 方砚舟见她一脸警惕,又好笑又无奈。 “我替阿宁跟你道歉。” 陆南枝一字一顿的道“我不接受。” 方砚舟抬起手。 陆南枝往后退一步,警惕的眼神盯着她。 “你要干什么?” 方砚舟嘴角带笑,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丝弄整齐。 “给你弄弄头发。” 陆南枝哼了声。 “我门口的臭鸡蛋还没弄干净呢,你去给我弄干净。” “遵命!” 方砚舟举举手。 二人牵马走在大街上,陆南枝道“我饿了,吃点儿东西去。” 方砚舟挑眉一笑“去吃大娘家的馄饨?” 陆南枝舔舔嘴唇,也许久没吃了 “走呗,不过你掏钱。” “行行行,我掏钱。” 陆南枝这才满意。 因为他妹妹,她都没怎么睡好觉,有些困了。 二人都没有发现,有一道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二人。 “小姐,别看了。” 身边的婢女低声道。 沈明珠气愤的放下车帘“这个贱人!” 婢女低着头,跟个鹌鹑一样,一句话也不敢接。 沈明珠今日出门买东西,准备大婚一事,没想到会遇见这二人。 “她才和我哥和离几天啊,就勾搭我未婚夫,我要去告诉我哥哥!” 沈明珠气愤的骂了半天,直到到了门口,这才停下来。 。 第155章 诱赌(一) 陆南枝让他将门口打扫干净,方砚舟和她吃过早膳,便跟着一块儿去了。 陆南枝这才满意了。 “有个事儿,打个商量呗。” 他一开口陆南枝就知道他说的什么事儿,他连忙摇头。 “没商量。” 陆南枝说着,抬脚进了大门,方砚舟连忙跟上去。 然而她一进去,就关上门,差点儿没把鼻子给碰坏了。 方砚舟揉了揉鼻子,啧了一声。 “小心眼。” 不过好在方宁只是关几天。 若不是他及时赶过去,就冲方宁说的那些话,不得挨一顿打。 陆南枝忙了这几日,新家收拾的差不多了。 夜幕降临,陆南枝用过晚膳,趴在床上看话本,正看的津津有味呢,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 小兰花白日太累,早早便去休息了。 “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南枝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她从床上跳下去。 给他开了门。 沈容煦站在门口,身上镀了一层白净的光晕,陆南枝抬头看着他,明显看得出来他和往日有些不同。 沈容煦道“我毒解了。” 陆南枝睁大眼睛,蹦起来抱住他,欣喜如狂的道“真的啊?” 沈容煦嗯了声,眉眼间有些惆怅“只是……” “只是什么?” 陆南枝从他身上跳下来,关上了房门,将他拉进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苗疆圣女以后不能用蛊术了。” 所以,苗疆圣女之前一直不肯答应救沈容煦的最大的原因是这个? 沈容煦这种性子,应该十分内疚。 蛊术对苗疆人来说,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若让人知道苗疆圣女没了蛊术,她这个圣女也就做到头了,也怪不得她一直缠着沈容煦不放,沈容煦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她告诉我,他们苗疆有一位大师推测过。” 她若不想丧失蛊术,她救的那个人,需要和她交欢,并以血喂养。 如今苗疆圣女救了他,可这两点,是不可能完成。 所以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若她死了,沈容煦就是罪魁祸首。 “那你……” 陆南枝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苗疆圣女若是知道他们是假和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容煦又打算怎么办呢? 沈容煦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碰她。” 各种事太扯了。 “我会想办法。” 陆南枝心思百转千回。 若她是苗疆圣女,知道自己救了人便会丧失赖以生存的能力,她肯定不会救人,更何况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苗疆圣女没有得到沈容煦,又怎会付出呢。 即便是二人立下约定,苗疆圣女大可以不尊守,回到苗疆便是了。 “想什么呢?” 沈容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陆南枝微微摇头。 “没事。” 沈容煦搂住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白日你和方砚舟做什么了?” 陆南枝眉梢一挑“你监督我?” “没有,听沈明珠说的。” 陆南枝恍然大悟,感情二人白日从大理寺出来,让沈明珠给撞见了。 “你别听她胡说,方宁欺负我,我就将方宁送到大理寺了,这次遇见方砚舟,我们就吃了一顿饭,什么也没干。” 沈容煦眼睛瞅着她,明显不怎么信“真的啊?” 陆南枝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真的。” 沈容煦揉了揉她的肚子,“怎么还没怀上?” 陆南枝嗔笑一声“你当怀孕这么容易啊?” 沈容煦埋头笑起来“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 …… 陆南枝发现,她一个人自立门户,倒是一件不错的事儿,行动方便,什么也不必顾虑,就是背后多了一些嘴碎的说闲话。 陆南枝给苗疆圣女递了帖子,让她来府上玩。 苗疆圣女大摇大摆的来了。 对着她的新院子一阵挑剔。 陆南枝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白了她一眼“我如此凄惨,还不是拜你所赐,圣女还说些风凉话。” 苗疆圣女哼了声,“我可是为了救容煦哥哥,蛊术都废了。” 陆南枝佯装一脸惊讶。 苗疆圣女撇撇嘴。 “没见识!” 然后她吹嘘了一番苗疆蛊术又多厉害,没了蛊术有多严重。 陆南枝漫不经心听着,察觉到一个关键的信息。 苗疆人自从出生便能召唤蛊虫,那是从他们血液里带出来的,长大一些便能学习蛊术。 蛊术会消失,是因为苗疆圣女让蛊王吸食了自己的血液还给沈容煦。 “您的意思是,沈容煦能够练习你们苗疆蛊术了?” 苗疆圣女治疗沈容煦时,陆南枝不在场,沈容煦又是昏迷过去了。 估计铁衣也不懂。 苗疆圣女眸光闪了闪,“自然不是,蛊术只有我们苗疆人能学习。” 陆南枝哦了声。 “这样啊,那就多谢苗疆圣女了。” 苗疆圣女道“你找我过来,就是要说这个?” 陆南枝摇摇头“苗疆圣女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皇城?为了答谢你,我带你出去逛逛啊!” 苗疆圣女心里骂了一声蠢货,她都已经逼着这陆南枝和沈容煦和离了,她居然还这么心大,还要带她出去玩儿,真是一个蠢货。 苗疆圣女心里一番鄙夷,脸上却带着笑容。 “好啊!那我们走。” 陆南枝围着苗疆圣女转了一圈。 苗疆圣女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陆南枝道“圣女这装扮太引人注目了,不如换上我们中原人的裙子。” 苗疆圣女微微颔首“好啊。” 陆南枝将苗疆圣女带到自己的衣柜前“基本上我都还没穿过,圣女喜欢哪个,随便选,就当我报答你的。” 小姑娘都喜欢漂亮裙子,苗疆圣女也不例外,她看见这么多衣裙,顿时一脸惊喜。 苗疆圣女记得陆南枝经常穿红色,想必沈容煦非常喜欢。 她选了一套胭脂红长裙。 陆南枝见状,便换了一身素色。 苗疆圣女头一次穿中原人穿的衣裙,总感觉裙摆太长,也忒不舒服了点儿。 二人坐上马车。 陆南枝带着苗疆圣女将皇城逛了一遍。 短短一上午,二人的关系便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晚上,苗疆圣女吃完两大碗馄饨,听见对面陆南枝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回去了。” 苗疆圣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嘛不要嘛,我还想玩儿,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 陆南枝凑过来“倒是有个好玩儿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圣女敢不敢去?” 苗疆圣女一听这话,顿时来劲儿了。 “去啊!什么地方我还不敢去呢!” 陆南枝道“那地方离这儿挺近的,我们不如走过去。” 苗疆圣女闻言站起来“好啊好啊。” 陆南枝带着她进了小巷子,大门牌匾上写着几个字。 苗疆不太认识字儿,隐约看得出“五湖赌坊”四个字儿。 这是什么地方? 苗疆圣女一脸好奇。 陆南枝敲了敲门,一个小厮推开门,看见她顿时一脸笑意“陆二小姐,您来了!” 陆南枝嗯了声。 “带一个朋友过来万一玩儿!” 小厮殷勤道“您快里面请。” 苗疆圣女一踏入赌坊,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 赌坊都是男人些在赌博。 她们二人一踏入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甚至有些流氓地痞朝她们吹口哨。 陆南枝勾唇浅笑,拉着苗疆圣女来到一个赌桌。 “这很好玩儿,圣女等会儿可以试一试。” “大大大!” “我赌小……” “……” 喧闹的声音中,陆南枝将银子放上去。 “小。” 庄家坐在桌子上,掀起来盅,一一四,竟然真的是小。 陆南枝将银子扒拉过来,塞给身后的苗疆圣女。 “拿好。” 苗疆圣女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陆南枝是怎么做到是,每一把都猜的很准,以至于这一桌子汉子都跟着她押大小。 不一会儿的功夫,苗疆圣女怀里塞满了银子。 “我也要玩!” 苗疆圣女嚷嚷了一句,陆南枝给她让了位置。 “你来。” 苗疆圣女来了兴趣,兴高采烈的和那群男人们赌起大小老。 陆南枝不动声色的看了庄家一眼,庄家微微颔首。 陆南枝拍拍苗疆圣女的肩膀“我想上茅厕,你乖乖站在这儿,别乱跑啊。” 苗疆圣女摆摆手“走,我知道了。” 陆南枝没有去茅厕,抬脚上了二楼。 二楼厢房,段姑娘坐在桌前。 陆南枝信步而入。 “外面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苗疆圣女。” 段姑娘一愣。 “你觉得,要是林景宸一不小心弄了苗疆圣女,会怎样?” 段姑娘握紧茶盏“景宸不一定会看上苗疆圣女” “他会的。” 林景宸玩的花,当时能在大街上抢阿花姑娘就说明了一切。 苗疆圣女总比阿花长得漂亮。 “苗疆圣女招惹你了?” 段姑娘询问。 陆南枝勾了勾唇角“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沈容煦和离?” 段姑娘若有所思“好。” 陆南枝道“还有一件事,需要段姐姐帮忙验证一下。” 陆南枝从二楼下来,迎面撞见林景宸。 林景宸看见她,顿时一脸惊喜。 “南枝妹妹!” 陆南枝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她扯了扯嘴角。 “景宸啊。” 林景宸上前就要搂她肩膀,陆南枝连忙避开。 林景宸撇撇嘴“这么久看不见你,抱一下怎么了?” 陆南枝白了他一眼“滚!” 林景宸跟在她屁股后面儿。 陆南枝喊苗疆圣女一块走。 苗疆圣女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桌。 不过赢了这么多银子,她也挺高兴的。 “明儿我们再来呗。” 苗疆圣女咬了咬银子, 含糊不清的说。 陆南枝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呢,苗疆圣女的性格,她也算了解了些,她得了这些好处,又觉得赌钱有意思,当然会来下一次。 “不要。” 陆南枝开口拒绝。 苗疆圣女提着那一兜儿银子,塞到她怀里“这些都给你,你陪我玩儿。” 陆南枝抱着那一兜银子,感觉挺重的还。 “哎。” 苗疆圣女已经跑了。 “明天我来找你哈!” 苗疆圣女喊了一嗓子。 陆南枝上了马车,将那一兜银子扔给小兰花。 “明儿买点儿补品给三小姐吃。” 小兰花点头。 陆南枝回了府,床榻上空无一人。 “没来啊。” 她嘟囔一声,干脆自个儿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边睡习惯了,陆南枝自个儿睡,还有些睡不着呢。 苗疆圣女第二日天还没黑就来了。 找她出去赌。 这次她就自己一个人,估计是怕那些苗疆人知道了告诉她父王。 陆南枝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哪里有失去蛊术的样子。 心里有了盘算。 这天晚上陆南枝交给她其他玩法,苗疆圣女学东西挺快的,一会儿就运用的炉火纯青。 二人长得漂亮,又穿着富贵,又连着来了两日。 不少好色之徒过来撩骚。 苗疆圣女玩的正开心,吵吵嚷嚷中,忽然感觉有只手摸了一下她的臀。 苗疆圣女扭头,便对上一张肥肠大耳的脸正冲着她笑,别提有多恶心人了。 “小娘子一个人出来玩儿啊?要不要哥哥带带你?” 那人衣着富贵。 苗疆圣女对着那张脸就是一拳头。 公子哥猝不及防的摔了。 笨重的身子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 身旁的下人连忙将公子哥扶起来,一下子将苗疆圣女围住。 闹事儿在赌场上常态,可是和女人闹起来还是头一次。 “哪里来的小蹄子!敢对本大爷动手,本大爷看上你,是给你脸!” 苗疆圣女环顾一周,并未看见陆南枝,不过她也不怕,她双手环胸。 趾高气扬的看着那富家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姑奶奶面前叫嚣?” 苗疆圣女记得不错的话,陆南枝就是这样说话的。 她学的像模像样。 “哎呦我去,来人,把她给本大爷带到房中,好好快活快活!” 富家子也不是个怕惹事的,一摆手,那几个下人便冲了过去。 苗疆圣女捏了捏手指。 “有虫子!”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众人低头一看,那苗疆圣女脚下爬满了小虫子。 biu biu。biu 第156章 诱赌(二) 蛊虫迅速的钻入那些家仆的身体里,没多久,那几个家仆抽搐在地,不断的求饶起来,甚至有的在地上又哭又笑,打起滚儿来。 圣女哼笑一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 富家子一脸畏惧的看着她。 苗疆圣女得意洋洋的朝他走过来。 富家子还以为圣女要对她出手,吓得屁滚尿流,连那些下人也不管了。 阁楼上,林景宸注视着下方。 嘴角的笑有些玩世不恭的意思。 “有点意思啊这。” 陆南枝沉默的看着下方,她猜测的不错,苗疆圣女果然是装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沈容煦心中对她有所亏欠。 既然她骗人,那就别管她心狠手辣了。 “你可别打她的注意,她心里只有沈容煦一个人,前几天还帮沈容煦解了毒,你动了她,沈容煦不会放过你。” 林景宸当初敢搞公主,如今又怎么不敢对一个小小的苗疆圣女出手? 他本来只是觉得这苗疆圣女挺有意思的,也没多想,谁知道陆南枝来了这么一句。 陆南枝越说这话,她就越来劲儿。 “哎,沈容煦怎么了?沈容煦很牛逼吗?小爷我就是看上她了。” 陆南枝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林景宸拉着她的衣袖,抬脚往楼下走“走,带我去认识认识这位圣女。” “林景宸,你别胡来!” 陆南枝急声道。 她不肯走,林景宸用力扯着她。 “快走,费什么话?你不和我玩儿,还不准我找别人了?” 陆南枝内心啧了一声。 这林景宸还是一如既往的浪啊。 林景宸推着她挤进去“都让让。” 苗疆圣女看见陆南枝,顿时一脸欣喜“你去哪儿了啊?我赢了好多钱。” 她说着,献宝似的碰到陆南枝面前。 陆南枝扯了扯嘴角,你说她有心机,她有这么单纯。 “来,我陪你玩一把!” 林景宸笑眯眯的撸起袖子。 他看着年纪小,身上也带着少年气。 苗疆圣女见过的人多了,一时间没认出来“他是谁呀?” “镇北王府林景宸。” 苗疆圣女哦了声“你会玩骰子?” 陆南枝道“这赌场是他家开的,你赢不过他的,还是别玩了。” 林景宸故意激她“怎么?圣女不敢吗?” 苗疆圣女哼了声“来就来,说怕你啊!” 苗疆圣女才会没几天,自然是玩不过林景宸这老狐狸。 二人越下越大,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赢得银子全输光了。 苗疆圣女气的跺脚。 陆南枝笑了笑,安慰圣女。 “没事,我给你赢回来。” 陆南枝将圣女拉倒身后。 二人都是老手,玩儿的花样自然多。 陆南枝只赢回来一半儿,夜已经深了。 她不打算继续玩下去。 “今日就到这儿罢。” 陆南枝淡淡开口。 林景宸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苗疆圣女。 “圣女回去好好练练,我明儿个还在这儿等你啊。” 陆南枝目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明日不来了,林景宸,你别忘了你欠我的。” 林景宸记得,王府的家产。 他基本上已经偷偷移到他名下了。 “好说好说。” 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但陆南枝想空手套白狼,那是不可能,分她两个铺子倒是使得。 陆南枝也没想让他因为曲曲一个赌约要王府产业,只是逼着他和林景云争斗。 这样林景云也没功夫找她,她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陆南枝这天晚上回去,沈容煦在她房中躺着。 她进去的时候他也没动,陆南枝还以为她睡着了,脚步放轻一些。 她换了衣裳从他身上越过去。 越到一半儿的时候被他勾入怀中搂住。 陆南枝一低头,就看见沈容煦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你没睡啊?” “等你。” 沈容煦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后腰。 有些痒,陆南枝不禁动了动,又乖乖的低头亲了亲他。 沈容煦搂着她问“今个儿去哪儿?” 陆南枝这几日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陆南枝躺倒他身旁,拉住他的手。 “我这几日都在陪圣女,发现她的蛊术没有消失,她是骗你的。” 沈容煦扭头看向她“当真?” 陆南枝嗯了声,微微颔首“我亲眼看见她用了,她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 沈容煦眼神幽暗。 “好,我知道了。” 陆南枝道,“这件事交给我,她毕竟救了你的命。” 沈容煦嗯了声,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 “累了,睡了。” 陆南枝抱住他,靠在她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苗疆圣女看来是真的赌上瘾了。 陆南枝让人拒绝她,说自己今晚没时间,让她自个儿去。 陆南枝派人跟着她,苗疆圣女果然自个儿去了。 一连几日,陆南枝都寻看原因拒绝。 她第三日去,输了一千两银子。 不用陆南枝出手,自然会有人搞她。 赌场那地方,多的是些黑手段。 苗疆圣女越玩越大,输了一屁股债。 “小姐,圣女出事儿了?” 陆南枝赶过去的时候,苗疆圣女被人围堵在小巷子内。 她脚边围了一圈蛊虫,有几个打手躺在地上哀嚎,赌场的其他人不敢靠近。 苗疆圣女双手环胸,嘴里叫嚣着“你们来啊!有种就过来!” 陆南枝还真是长了见识,这欠钱的还能这般嚣张。 段姑娘站在人群中,扬声道“姑娘若不想我们报官,就乖乖跟我们走。” 苗疆圣女眸光闪了闪,若是报官被人知道她输了这么些银子,那就丢脸丢大了。 她撤了手里的蛊虫。 “走就走,谁怕谁呀!” 段姑娘一摆手,打手们连忙用麻绳将苗疆圣女绑起来。 陆南枝等着人走光了,才抬脚进了赌场。 赌场厢房。 林景宸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哟,圣女啊!” 苗疆圣女被打手一推,人倒在地上,她抬起头。 “既然知道我是圣女,还敢这么对我。” 苗疆圣女咬牙“我没钱!” 林景宸道“那行,那就报官!” 林景宸恶人做惯了,拿起折扇拍拍他的脸。 “一百万两白银,圣女想怎么还啊?” 。 第157章 诱赌(三) 苗疆那地方银钱匮乏,遍地毒虫,就是把苗疆圣女卖了,也还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别啊!你去找陆南枝,她帮我还!” 林景宸嗤笑一声“你确定陆南枝有一个庶女会有钱帮你还?” 苗疆圣女想想也是。 “那你要怎样才会放过我?” 林景宸道“不报官的话,就按赌场的规矩来,剁你一只手怎么样?” 他语调慢悠悠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调。 苗疆圣女顿时脸色煞白。 手不禁缩了缩。 林景宸看她脸色,不由得想笑,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圣女强忍着恐惧道“你不能这样做,我是苗疆圣女,你要是敢剁了我的手,你们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林景宸哈哈一笑,他勾着嘴角,笑容邪肆。 “圣女,我们中原人有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是告到陛下面前,我也是有理的。” 苗疆圣女这会真的知道怕了,陆南枝不在身边,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件事。 林景宸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呢,剁你一只手也没什么用,我看你长得不错,若圣女肯跟我,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他眼神戏谑,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嘴脸。 “你无耻!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一下!” 苗疆圣女大喊一声,拔腿就要离开。 可是绳子绑着,外面又有那么多人守着,她如何跑得了。 最后被打了一顿,宛若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抽搐。 林景宸悠然起身“圣女好好想想,本公子等你答复。” 段姑娘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拱手道。 “她毕竟是苗疆圣女,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林景宸白了她一眼“段姐姐,你怎么也这样畏首畏尾的?有爷在,你怕什么?里面是个硬骨头,爷最喜欢做的就是将硬骨头敲碎了。” 段姑娘垂下头,不在言语。 心想,陆南枝也是一硬骨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他跟前服软过,还不是陆南枝一招手,他就滚过去了。 陆南枝还真是算透林景宸了。 苗疆圣女留在这儿,不日就会有人查到赌场头上。 段姑娘抬脚进了厢房,伸手将苗疆圣女府绳子解开,扶到床上。 苗疆圣女浑身都疼,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她手指颤抖的握住她的手。 “姑娘,求求你,帮我找陆南枝。” 段姑娘垂下眼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 该说这苗疆圣女蠢呢,还是陆南枝聪明呢? 段姑娘安置好苗疆圣女,抬脚出了门。 陆南枝正扒着栏杆往下看。 段姑娘抬脚走到她身侧,开口道“苗疆圣女让我找你救她。” 陆南枝弯了弯眼睛。 “你说,要是苗疆圣女死在皇城,苗疆会不会和赵国开战?” 王府也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会。” 段姑娘语气肯定。 “但也会生灵涂炭。” 陆南枝笑的天真烂漫,脚轻轻的踢着眼前的栏杆。 “可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段姑娘似懂非懂。 镇北王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半点儿动静也没有,陆南枝得帮帮他,激起他的斗志才是。 儿子犯事儿,当爹的也不能独善其身是不是? 圣女那性子,根本不会屈服,想必是宁死不从。 陆南枝笑她愚蠢。 苗疆圣女一夜未归,第二天也不见踪迹,驿站住着的苗疆人连忙派人去寻找圣女。 可是寻了许多地方,都没能找到。 苗疆人只能进宫求助皇帝。 圣女的贴身侍卫透露出公主前几日跟着陆南枝出去玩过。 皇上便下令让陆南枝跟着一块儿寻人。 苗疆人过来的时候,陆南枝正在修剪盆栽。 她最近清闲,又不怎么当值,就养了几盆花花草草。 陆南枝放下剪刀,请苗疆使者进来。 苗疆使者说明来意。 陆南枝将那天二人游玩过的地方说了一遍,唯独没有说五湖四海赌坊。 皇上为了表示对苗疆圣女失踪一事的重视,特意让林相爷跟着一块儿来了。 林致听她说完,询问道“可还有去过别的地方?” 陆南枝心里咯噔一声,面上踌躇起来。 她这样子,林致八成也猜到她有所隐瞒。 林致寻了一个缘由让苗疆人先出去,然后同陆南枝道“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陆南枝道“苗疆圣女最近很喜欢赌博,就是那个五湖四海赌坊,你知道吗?” 林致闻言,不禁蹙眉。 他在皇城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这地方。 若苗疆圣女真的和五湖赌坊沾上关系,那必须得好好查一查。 “我知道了。” 陆南枝故作一脸纯真无辜“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苗疆圣女去了赌坊?” “为何?” 林致不解。 陆南枝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 她一脸不安,林致看着那张容色秾艳的脸,喉结动了冬。 他柔声道“你别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南枝“是我带她去的,我最近有些焦虑,所以想缓解一下,就去赌钱了。” 林致顿时明白了,她估计也是因为和沈容煦和离一事才焦虑。 若是让人知道她带着圣女出去赌钱,传出去也不好听。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南枝抿唇一笑。 “多谢相爷。” 林致还想问一问沈容煦为何跟她和离,话到嘴边儿有些难以开口。 他只能作罢。 陆南枝看着他离开,目光清澈冷淡。 小兰花看她这模样就觉得有些害怕。 她家小姐不但哄得那苗疆圣女团团转,如今又把林致当棋子使。 而且这二人还都没有察觉,估计以后也不会想到。 小姐不是不会讨人喜欢,而是懒得去做啊。 陆南枝回头,见小兰花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派人去给段姑娘传个信儿。” 小兰花连忙跟上去。 陆南枝写了一封信递给小兰花。 林致想必三日就能查到赌坊头上。 段姑娘那里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苗疆圣女被关在厢房内,叫天天不应。 按说她失踪这么久,苗疆人应该能找过来啊,可是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苗疆圣女不由得有些着急。 段姑娘每日都会给她上药,目光透着一丝怜悯。 ------题外话------ 眼睛还没恢复好,不能看手机电脑,不定时更新哈。 。 第158章 纵使可恶,罪不至死 这段姑娘看着像是一个好人,或许可以从她入手。 苗疆圣女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可怜兮兮的握住她的手。 段姑娘一惊“圣女这是做什么?” 她声音压的极低。 苗疆圣女“求姑娘救救我。” 段姑娘一脸为难“我也做不了这个主啊,我已经派人给陆二小姐传信儿了,圣女不要着急,想必陆二小姐会救您的。” 苗疆圣女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姑娘了。” 段姑娘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从袖袋中掏出来一包药粉“我听说今个儿晚上公子会来,这个是迷药,若是公子要强迫你,撒出去一点就会昏倒。” 苗疆圣女握住那包药粉,“多谢姑娘,若我出去,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段姑娘微微一笑“好。” 她放下饭菜后,转身出了门。 林景宸晚上过来了,眉眼间有些烦躁,自从多了一个弟弟之后,父王明显对他不如以前。 林景宸赌了一通,抬脚上了二楼。 段姑娘迎上去“公子您回来了。” 林景宸敷衍的嗯了声。 “那个什么圣女你说服了没?” 没说服就把人放走。 林景宸这会儿倒是觉得那苗疆圣女没意思了。 段姑娘眸光动了动。 她摇头道“不如将苗疆圣女给放了?我听说外面都在找她,若是被人发现我们抓了圣女,王爷恐怕不好跟陛下交代,您也会受到牵连,万一王爷一怒之下将赌坊交给小公子……” 林景宸正在为那个外面的私生子心烦意乱,原本想放苗疆圣女,这会儿倒是不想放了。 “爷会怕他?那个圣女欠了小爷银子还不上,爷抓她怎么了?” 林景宸气势汹汹的上了楼。 段姑娘命人关上门。 苗疆圣女被绑在房间里,看到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心里一慌,握紧了手中的药粉。 林景宸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 “美人儿,想清楚没啊?” 苗疆圣女看见他这种纨绔子弟的做派就觉得心烦。 她一改往日,低眉顺眼的道“若是我伺候公子,那银钱一事,是否能一笔勾销。” 林景宸笑了声“那是自然。” 苗疆圣女咬了一下唇“好,我愿意,公子能不能先给我松绑。” 这酒楼都是他的人,林景宸自然不怕她跑了,果断给她松绑。 岂料他还没站稳呢,眼前突然多了一道白烟。 林景宸手脚发软,无力的倒在地上。 苗疆圣女对着他就是一脚“还敢占本圣女的便宜,傻缺!” 苗疆圣女正要想办法逃走,房门发出一声巨响,突然有人从外面将门给踹开了。 陆南枝掀起脸上的面巾,拉住她的手“是我!我们快跑!” 苗疆圣女面上一喜。 二人从赌场跑出来,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追赶声。 夜已经深了,陆南枝拉着她的手直奔拱桥上。 那些打手不知道从哪里绕了过来,前后将二人包围住。 苗疆圣女想用蛊术,然而又因为之前那个谎话怕陆南枝发现。 她手指微僵。 “欠你们赌场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 赌场打手不动,也不肯放二人离开。 苗疆圣女心跳如雷,握紧陆南枝的手“怎么办?” 陆南枝面色波澜不惊“打呗。” 说上就上。 陆南枝抽出身后的长剑,对着打手便刺了过去。 苗疆圣女学的是蛊术,武功也是花拳绣腿。 她逐渐发现那些打手不敢对她下死手,可对陆南枝却是冲着要命去的。 他们人太多,陆南枝有些力不从心,很快坚持不下去。 一把长剑朝他刺过去。 苗疆圣女来不及犹豫,朝着陆南枝扑过去。 陆南枝被她抱在怀中,竟有一丝于心不忍。 他看向那些打手。 “圣女!” 苗疆圣女倒在她怀里,面色一片惨白。 与此同时,林致以及锦衣卫的人,将赌场团团包围住。 陆呈桉临时受命,过来调查此事。 林致查过这个赌场,是镇北王的产业,除了这一点,就查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出现在此地。 赌博的人抱头蹲在院子里。 陆呈桉和林致二人抬脚上楼。 楼道上有两名侍卫昏倒在地,房门大开着,里面传来急切的说话声。 “公子!您快醒醒啊?” 二人对视一眼,抬脚走进去。 段姑娘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过来。 她看见二人腰间的吊牌,立即跪了下来“民女见过二位大人。” 林致道“我二人奉旨追查苗疆圣女的下落,圣女呢?这是发生了何事?” 段姑娘一脸惧怕的道“方才苗疆圣女迷晕了我家主子,跟一个黑衣人跑了。” 二人对视一眼,陆呈桉道“我带人去追,麻烦相爷好好看着。” “好。” 陆呈桉带人顺着足迹追赶过去,苗疆圣女倒在地上,陆南枝正和那些人恶战。 官兵冲过去,团团将那些人围着。 “住手!” “大哥,快救圣女!” 陆南枝大喊。 苗疆圣女血流如注,后背上插着一把长剑。 陆呈桉连忙吩咐下人将苗疆圣女送到附近的医馆。 还没轮到大夫医治,人已经断气儿了。 陆南枝步伐踉跄的跟在后面,眼看着她的手从担架上落了下来。 她站在黑暗中,看着抬着苗疆圣女的担架远走越远,走进光亮里。 陆南枝不敢再上前一步。 苗疆圣女的死,惊动了皇宫中的陛下。 陆南枝跟着跑了一晚上,又被带到锦衣卫所受审。 天色灰蒙蒙亮了。 陆南枝锦衣卫所出来,迎面撞见了疾步而来的沈容煦。 苗疆圣女一死,必然要牵连到苗疆和赵国二国。 赌场的人一口咬定是误杀,原本那剑是冲着陆南枝去的,谁能想到苗疆圣女会扑过去。 沈容煦一大早醒来听说这事儿,又想起陆南枝说的。 这事儿让他不要管,交给她处理。 这就是她处理的结果么? 苗疆圣女一死,那个赌约完全可以当做不做数,陆南枝自然也能回到王府。 沈容煦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要了苗疆圣女的命。 苗疆圣女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纵使她可恶欺骗他们,也罪不至死啊。 。 第159章 仇恨是她一个人的事 沈容煦脸色很难看,他握住她的手腕,死死攥着。 “陆南枝,你疯了么?” 陆南枝想解释,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先松手。” 她嗓音有些沙。 沈容煦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脚进了里面。 陆南枝没敢再看苗疆圣女一眼。 她知道沈容煦会误会,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原本是想借力打力,一来,林景宸一旦欺辱了苗疆圣女,皇帝必然会大怒,牵连至王府,届时镇北王恐怕不会半信窝在一个小小的王府。 二来,她想给苗疆圣女一个教训,这才诱拐她过去赌博。 这件事出了岔子,林景宸抓到苗疆圣女就没了反应。 林致那边又查的差不多了。 陆南枝只能趁着林致没有救出苗疆圣女之前,让她受伤。 就算苗疆圣女不为她挡剑,赌场的人也不会伤的分毫。 在苗疆圣女扑过来时,赌场的人便下了狠手。 陆南枝确实又想过,苗疆圣女若是死在皇城,必然能挑起战争,她明明都已经部署好了,就等着杀苗疆圣女,可是到后来,她又改变了注意。 段姑娘说的对,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若以前,陆南枝必然丝毫不在意这些。 可沈容煦教会了她。 仇恨是她一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搭上无辜人的性命? 苗疆圣女也不过如花似玉的年纪。 在大是大非面前,沈容煦总是固执刻薄。 陆南枝知道,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容忍她了。 做错事的人是该付出代价。 陆南枝回到府邸,天已经亮了。 小兰花才睡醒,迷迷瞪瞪的看着她。 “主子,事情怎么样?玉公子说他怕您没成功,特意带人去帮您。” 这件事陆南枝没有具体告诉小兰花。 玉树和没有参与,可是她说玉公子带人去帮她是什么意思? 陆南枝撤掉那些人后,便只剩下段姑娘的心腹啊。 “我没有看见玉树,你把他叫过来。” 陆南枝敏锐的察觉到,苗疆圣女的死,似乎不是一个意外。 小兰花微微颔首。 陆南枝躺在床上,双眼疲惫的看着床帐。 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能看见苗疆圣女朝她扑过来的身影,那一抹红色那样鲜艳,她大概此生都不会忘却了。 温热的泪珠顺着她的眼尾流淌而出,落在她的耳廓上。 早朝的时候,皇帝发了好大一通怒火,特别是知道赌场是王府的产业后。 皇帝下令让王爷闭府不出,并调兵将府邸围住,赌场一干人等下狱彻查。 陆南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 “问兰?” 陆南枝喊了一声。 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坐起来,被床边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让小兰花找我来作甚?” 玉树站起来。 陆南枝靠着床道“给我倒杯水。” 玉树说了一声麻烦。 还是认命似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陆南枝喝了两口水,勉强回恢复看一些力气。 “苗疆圣女是怎么回事?” 玉树道“什么怎么回事?” 陆南枝道“别给我装。” 她语气有些淡。 玉树叹气“昨个儿晚上我来找你,怕你一个人行动出事儿,就去帮你了” 陆南枝不信就这么简单。 “为何我没看见你?” 玉树摊摊手“昨天我帮你杀了苗疆圣女,你忘了啊?” 陆南枝猛的抬头,睁大眼睛看向他。 “那个打手是你易容的?” 玉树笑吟吟的点头。 “你将那个什么苗疆圣女哄得跟好姐妹一样,我若不对你出手狠点儿,她怎么会扑过来呢?主要还是你会迷惑人心,师兄我自愧不如啊。” 陆南枝眼睛睁大,死死的盯着他。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讨厌过。 陆南枝恨死他了。 她握紧手里的茶杯,尽数泼在他脸上。 水滴顺着脸庞缓缓落下。 玉树懵了。 “有病啊你!” 陆南枝咬牙切齿道“我准你杀她了么?” 玉树不解她为何如此怒气冲冲,“我不是看你不忍心下手,帮你呢么?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陆南枝还要怎么跟沈容煦解释?沈容煦会信她没有害人之心吗?不会的。 陆南枝的内心无比笃定。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陆南枝将水杯扔在他身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玉树连忙接住水杯,看着她缩入被子里,切了一声。 他有时候真不知道陆南枝在想些什么,可是既然她不乐意做,他来就是了,她何必动怒呢?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陆南枝原以为沈容煦会找她算账,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沈容煦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换了丞相的脸,去了一趟锦衣卫所。 锦衣卫看守的将她拦在外面“没有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陆南枝道“我是来找沈容煦。” 锦衣卫的人不为所动。 “沈世子吩咐过,谁也不见!” 陆南枝来之前打听到,沈容煦在锦衣卫所办案,已经呆了三日了。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朝野上上下下提着心,生怕如同上次一样。 陆南枝正要离开,不料正巧遇见锦衣卫提人进宫。 在末尾紧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段姑娘,以及林景宸。 陆南枝连忙上前。 “沈世子!小侯爷。” 沈容煦等人停下。 沈容煦看到她,神色极为冷漠。 陆呈桉拱手道“不知道相爷来此可有何事?” 陆南枝道“我听说苗疆圣女遇害一事,一颗心始终悬着,便想过来看看案子查的如何了。” 别人都是派府里的大厅的,她亲自过来,倒是稀罕了。 “陛下要亲自审问林公子,我等就先进宫了。” 陆南枝微微颔首,退了一步道“那在下就不耽误二位大人了。” 皇帝要见林景宸,不一定是他们查出来什么。 陆南枝来这一趟什么也没打听到,反而得了沈容煦一个冷脸。 皇宫,陛下正在处理奏折,听闻沈容煦带人进宫,便让人在偏殿等着。 皇帝进来后,沈容煦等人行礼问安。 林景宸知道自己这次惹上大事儿了,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帝坐在高位上冷眼看着他们。 。 第160章 跳河自证清白 “回禀陛下,苗疆圣女的死是个意外。” 皇帝不禁蹙眉。 沈容煦又道“事情的起因是圣女这段时间日日待在赌场,欠下一笔巨款还不了,于是林二公子让她以身相抵,苗疆圣女不肯,林二公子便让人将圣女囚禁起来,圣女从段姑娘手里买了迷药,趁机跑了出去。” “皇上,我二妹和沈世子和离后,苗疆圣女便和微臣的二妹成了好友,还一起游玩皇城,二妹得到圣女被抓的消息,于是赶过去救人,那些赌场的打手不敢对圣女下手,便对着我二妹下狠手,圣女为了保护我二妹,被刺死了。” 二人沸沸扬扬说了一大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楚。 皇帝自然是相信这二人。 只是这结果,没法跟苗疆人交代啊。 沈容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王府。 院子里灯火通明,房间也是亮着的。 他不禁蹙眉,铁衣高兴的迎上来“主子,世子妃回来了,在屋内呢。” 沈容煦嗯了声,抬脚进了房间。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南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带着笑。 “你回来了?” “谁准你回来的?” 陆南枝咬了咬下唇,从床上下来,揪住他的衣袖。 “苗疆圣女的死,是个意外,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应该提前跟你商量的。” 她柔声细语说着,眼神带着一丝撒娇讨好的意味。 沈容煦抽回自己的衣袖。 “你走,我如今不想看见你。” 他径自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 沈容煦很少对她这样冷漠,心里应该对她挺失望的? “你不要我了么?” 她坐在他身旁,伸手搂住他的腰,软声软气的撒娇。 沈容煦捏了捏拳头。 “陆南枝,我们已经和离了。” 陆南枝心跳慢了一拍。 不是假和离的吗? 她以为她只要哄哄他,二人就能和好如初,她便能搬回来。 可是看沈容煦的意思,因为苗疆圣女的死,真的要跟她和离。 她目光环视一圈“既然你要跟我和离,那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东西?” 她指了指梳妆台,还有她弄到屋内的那些小玩意。 “铁衣!” 沈容煦喊了一声。 “世子爷,你找我?” 沈容煦道“将陆二小姐的东西都送回侯府。” 他侧脸冷漠,说出来的话也不似作假。 陆南枝气的跺脚,气冲冲的跑了。 铁衣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这夫妻二人整日在闹些什么。 他无措的问“主子,真班啊。” 沈容煦说出去的话,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微微颔首“先找一间房搬进去。” 铁衣和院里的侍卫搬走,见他还端坐在桌前发呆,询问了一句。 “世子爷,用膳吗?” 沈容煦道“我不饿,你出去。”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办了。 陆南枝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 连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她都能当做博弈的筹码,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吗? 沈容煦自认为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她,可她还是一次次的去走弯路。 沈容煦不知道自己还要为她隐瞒多少次。 陆南枝是觉得有他帮着,便无所顾忌了吗? 陆南枝从王府出来。 漫无目地的走在大街上,她穿过热闹的夜市,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那座拱桥上。 就是她站的这个位置,圣女那个傻瓜用身躯为她挡刀。 陆南枝问自己,后悔吗? 没有答案,她不知道,对于当下而言,她是茫然的。 在过往的七年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只要做的事情能够绑带她,无论对错,无论代价如何。 可是直到她遇见了沈容煦。 那个人,温柔而强势的闯入她的生命里,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的致命点,陆南枝起初是觉得自己遇见了天敌,可她没想到,这天敌是来拯救她的。 沈容煦照亮了她晦暗无光的生命。 陆南枝爬上了石头,她坐在桥上,双腿垂在半空中。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是她的倒影。 跳下去会是怎么感觉呢? 陆南枝有些疑惑,或许是想验证一下,她闭上眼,松开了扶着死桥的手,跳了下去。 水花四溅。 “有人落水了!” 陆南枝恍惚间听见有人大喊一声。 她原本是要游上去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改了主意。 她闭上眼,任由河水淹没她的身躯。 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向上拉扯。 陆南枝隐约看见了李烁言。 李烁言原本是跟着媒人说亲的姑娘一块儿出来逛夜市。 谁能想到会撞见这一幕呢。 他救陆南枝上来,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李烁言焦急的喊她,积压她身体里的水。 陆南枝吐了好几口水,才幽幽转醒。 “李…烁言。” 李烁言眼眶泛红,伸手将她搂紧怀里,“你没事,太好了。” 陆南枝难受的不行,她闭上眼,又一次晕了过去。 陆南枝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嗓子干的冒烟。 “水……” “小姐,你醒了。” 小兰花立即递了一杯水。 “小姐,您慢点喝。” 陆南枝靠在床上,将额头上的帕子拿过来。 还没来记得开口。 小兰花急声道“主子,那苗疆圣女死就死了,您为什么想不开呢?” “你听我解释,我就是路过。” 陆南枝话还没说完,小兰花急切的道“这话您自己听听信吗?若不是李大人救了您,您恐怕已经……” 陆南枝“……” 解释不清了。 陆南枝睁眼没多久,三老爷和李烁言来了。 三老爷说了她一通。 又觉得自家女儿不像是那种性子,怎么会因为苗疆圣女的死而内疚跳河呢? 事情很快传扬出去,众人唏嘘不已,更多的是对陆南枝的夸赞,不管她是真跳河还是假跳,都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陆南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烁言说话,心里盘算着沈容煦怎么还没来找她,难道还没听见风声? 她都跳河自证清白了,沈容煦就算不相信她,也应该心疼她? “南枝妹妹?” “啊?” 陆南枝回神一笑“怎么了?” 。 第161章 我要见世子爷 “如今外面都在传你和我的事情。” 李烁言嗫嚅道。 陆南枝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她被救上来感染了风寒,喝了药出了一身汗就好了,这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 李烁言这话,她一时间有点听不懂。 “什么?” 李烁言看她一眼,眸光看向窗外,沉默着没说话。 他不说,陆南枝也没有多少好气,淡淡道“你日后要是没旁的事儿,就别来了,我不需要你看我。” 李烁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没在多说什么,“行,我晓得了。” 等着人走了,小兰花才说了外面的那些传言。 李烁言救了她,二人也算有了亲密接触,而且之前还有过一段婚约,实在让人不多想都难。 陆南枝眼睛一动,饶有兴趣的笑了“是么?” 小兰花微微颔首。 “是。” 丞相以病假为由,并未上朝。 今日朝事主要是苗疆圣女遇害一事。 围在王府周围的士兵还未撤退。 镇北王若无其事的上朝。 皇帝见他神色如常,心里越发不虞。 这件事无论如何,镇北王府都得付出代价。 一众言臣纷纷出言。 “镇北王,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皇帝将问题抛出来,归根究底是因为镇北王是朝中重臣,又立下赫赫战功,若没有犯下谋逆的大罪,皇帝无法动他分毫。 镇北王出列,沉声道“苗疆圣女的死,追其根本是因为侯府陆南枝,若不是她带着圣女前去赌场,小儿安安分分做生意,又如何会发生这等事。” 镇北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想把陆南枝推出去,就算不能,也要拉侯府下水。 毕竟这件事,除了林景宸之外,多少跟陆南枝有所牵扯。 沈容煦眸光微动,看着陆南枝原本应该站着的地方没有人影,怔怔出神。 侯爷一听这话,似乎有些急了。 他道“镇北王此话何意?虽是陆南枝带苗疆圣女进了赌坊,但若遇不到您儿子心怀不轨,何至于丢了性命?” 镇北王一脸怒容“什么叫心怀不轨,苗疆圣女欠债不还,岂是我儿的过错?” 眼看着两方就要吵起来。 皇帝敲了敲桌案“你们二人给朕闭嘴!” 镇北王和怀安侯互看一眼,都不再言语。 “陛下,臣有话想说。” 陆呈桉撩袍跪地。 他一脸郑重其事,目光坚毅。 皇帝倒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你说。” “微臣的妹妹自苗疆圣女为她挡刀过世后,终日惶恐不安,前两日跳了河,若不是李大人相救,怕是活不成的,微臣想请求镇北王,放过微臣的妹妹,她实在是无辜。” 陆呈桉姿态放的极低,语气中带着恳求之意。 镇北王眼皮子跳了跳。 他这样一番话,陛下就算是想问罪陆南枝都不行了。 大殿上有一瞬陷入寂静中。 皇帝又道“沈爱卿,你怎么看?” 这话应当是问的沈容煦。 沈容煦没吭声,目光浅淡,没有神采。 身旁的官员压低声音喊了他一声。 沈容煦回过神,咳嗽了一声,才低声道“要想苗疆王息怒,须得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换谁的命? “镇北王,你觉得呢?” 皇帝看向镇北王。 镇北王跪在地上,目光阴沉,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求陛下看在臣这么多年精忠报国的份儿上,饶过小儿一条命……” “退朝罢!镇北王你留下!” “是!” 皇帝起身。 朝臣陆陆续续退出金銮殿。 沈容煦最后一个才出去。 陆呈桉站在台阶上,一手高高抬起当在眼前,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落在他脸上。 他转过身,官袍被风吹的猎猎飞舞。 “去看看她。” 简短的五个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陆南枝被救后,李烁言将人送到南枝院,她便再也没有踏出来一步过。 陆南枝如今身体如何了,沈容煦一点也不知道。 “不必了,不太方便。” 沈容煦淡淡开口,抬脚下了台阶。 陆呈桉按了按手指,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南枝等着他下朝回来,听说沈容煦不准备来看她,心凉了半截。 苦肉计也不成啊。 沈容煦有时候还真是心狠。 陆南枝左思右想,沈容煦喜好很少,而且那些东西他都不缺,说不定她送的还不如他手里的好呢。 怎么哄他高兴呢? 她肯定是不能去找他,说不定又会被羞辱一通赶出来。 “别愣着了,快用膳。” 陆南枝哦哦一声,抬脚坐了过去,看着陆呈桉拜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忽然灵机一动,眼睛发亮“我想到了!” 陆呈桉一脸疑惑“什么?” 陆南枝眨眨眼,拿起筷子吃饭。 “没什么,哥哥你快吃。” 陆呈桉见她高兴,也就松了一口气。 用过早膳没多久,陆南枝便让人把藤香林的厨子请过来教她做菜。 陆南枝之前也下过厨,很快便上了手。 她怕做出来的味道差,于是多做了几遍。 在厨房待了一整天,累的她胳膊退都发软。 她不确定她做的这几道菜沈容煦全部爱吃,但二人之前一起用膳时,他伸筷子次数最多。 陆南枝兴高采烈的将饭菜摆进食篮里,提着出了门。 他进王府之前,打了好几遍腹稿。 最关键的问题其实不是哄他高兴,而是要解释苗疆圣女的死。 陆南枝知道走大门根本行不通,所以翻墙进了院子。 小兰花翻过去接应她,主仆二人偷偷摸摸的避开巡逻的下人。 小兰花猫着腰,忍不住开口“我怎么感觉我们跟贼一样?” 陆南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默默闭嘴。 到了竹苑门口,陆南枝趁着没人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婢女。 “我要见世子爷,麻烦你通传一声。” 陆南枝笑吟吟的说。 心里无比憋屈,怎么回自己家还得通传。 婢女知道她,因此应了声。 陆南枝知道沈容煦不会见她,因此也没等婢女回来,直接进了竹苑。 靠近房间的时候,正巧遇见铁衣出来。 铁衣面儿上一喜“世子妃?” 陆南枝微微一笑“嗯,是我,世子爷在里面吗?” 。 第162章 陆南枝,你有完没完 “世子在书房呢。” 陆南枝笑了笑,开口道。 “那我自己过去,小兰花,你不用跟着了。” 她抬脚上了台阶。 书房内,沈容煦低头看着眼前的折子怔怔出神。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抬起头,目光呆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他蹙眉“谁让你进来的?” 陆南枝一手扒着门框,露出一颗小脑袋,她抬脚走进来。 “我自己来的。” 她的出现无非是让沈容煦意外的,上次他说出那些话,她那么骄傲的性格,八成是不会再来找他。 “站住。” 沈容煦冷淡开口。 陆南枝将食篮放在桌子上,撇撇嘴,“不要那么冷漠嘛,这么晚了,你肯定还没用膳,我做了几道菜,给你尝尝。” 沈容煦站起来,攥住她的手腕就要将人丢出去。 陆南枝见状,挣扎蹲下来,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我不走,我是来跟你解释的,苗疆圣女的死真的不是我干的……” 沈容煦手一松,她两手圈住沈容煦,蹲在原地仰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沈容煦垂下眼睫,目光依旧冷淡,他反问“不是你杀得又怎样?” 陆南枝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从地上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腰。 “我发誓,不会再有一次,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沈容煦冷静的看着她,目光波澜不惊。 “陆南枝,你从来都不知悔改,从我们相遇后,直到今天,我容忍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从未同我商量过。” “我不是神,没有办法预知每一件事情所产生的结局,以后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别来找我了,就这样。” 沈容煦伸手推开她。 陆南枝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将食篮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她捏了捏拳头,一脸固执的看着他。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会改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陆南枝跑出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抿了一下唇。 小兰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本来以为还要很久。 “小姐,怎么样?世子爷原谅您了吗?” 小兰花连忙问。 陆南枝没有回这个问题,只是道“我们先回去。” 小兰花见她神色平淡,便明白估计没和好,默默闭嘴不再多言。 陆南枝前脚回去,沈容煦后脚便将食篮送回来了。 她伸手掀开一看,饭菜依旧整整齐齐的放着。 她眼神黯淡。 “小兰花,我是不是很差劲儿啊。” 为什么就走这一步了呢。 沈容煦脾气那么好,对她也很好,如今是真的不能忍受她了,才会如此冷漠。 小兰花坐在她身边,摇头,认真的说道“小姐很好,只是,只是……” 陆南枝看着她。 听见她轻声道“要是小姐真的是陆二小姐就好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陆南枝。 人活一世,很多时候都是被身上的担子驱策着往前走,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 若陆南枝只是侯府小姐,那么她便能和世子爷和和睦睦的过一辈子。 陆南枝苦笑一声,直到夜深,那几道菜摆放在桌子上,她一口未动。 翌日一早,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赐死尊亲王府二公子。 消息一经过穿出,震惊众人。 镇北王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赐死而毫无作为。 陆南枝也不信事情会如此简单解决。 可她上朝后,此时已经盖棺定论。 自皇帝旨意传达下去,镇北王府大门紧闭,林景宸也被带到了大理寺牢之中,择日问斩。 陆南枝从金殿出来,抬脚跟上沈容煦。 “沈世子!” 沈容煦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还是回头礼貌询问“丞相大人有事?” 陆南枝一笑,故意用那混不正经的语气道“几日不见,沈兄怎么与我这般生分了?” 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确实,这段时间沈世子和丞相走的极近。 “小国舅,有空没,聚一下?” 陆南枝扭头看向方砚舟。 方砚舟自然没什么意见,然而沈容煦却有些不情愿。 一干人等来到云香楼包厢。 陆南枝笑着道“今日我请,小国舅不必客气。” 方砚舟微微颔首,点了几个菜,扭头看向沈容煦,“你有没有想吃的?” 陆南枝接过来菜单,“我知道他喜好,我来点。” 林致不禁撇嘴“你才认识阿煦几日啊……” 话还没说完呢,陆南枝便念了几个菜名。 林致一听,果然是沈容煦平日点的最多的。 他默默闭嘴。 方砚舟托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们吃饭了?” 陆南枝道“这不是正好闲了么,皇上那道圣旨,你们怎么看?” 方砚舟咳了声“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苗疆使者可还没走呢。 怕是要等着问斩林景宸后才会离开。 这一点方砚舟能想到,朝中的大臣恐怕都会有猜测。 苗疆人也不是傻子。 林致嗤笑“镇北王劳苦功高,陛下赐死其子,想必百姓会议论。” 无论怎么算,都是皇帝亏了。 沈容煦放下手中的茶盏,“我去一趟如厕,你们聊。” 如厕在后院,沈容煦跨出门槛,隐约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 他没在意。 然而那人却跟着他进了男厕。 里面还有几个男人在方便。 沈容煦立马扭头,一转身捂住她的眼,将人拉了出去。 如厕做了隔间,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很生气。 手腕被扯得生疼,要是搁在之前,她早就生气了。 沈容煦将她拉到没人的地界儿。 “你不知道那是男厕?” 陆南枝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知道啊。” “那你还敢……” 陆南枝突然靠近她怀里。 从外面看过来,就像是沈容煦抱着她一样。 她穿了增高鞋,倒是不用仰头。 她眼神透着一丝狡黠。 “我知道你会拉我过来。” 沈容煦蹙眉“所以你要做什么?” 她踮起脚尖,重重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沈容煦后退一步,松开她的手腕,脸色极为阴沉。 “陆南枝,你有完没完?” 。 第163章 你还是人吗? 沈容煦抬脚往如厕走,不忘记警告一声“不准跟过来了。” 点到即止,陆南枝怕他生气不敢再乱来,而是乖乖在门口等着。 等着他出来时,那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看。 沈容煦熟视无睹。 她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二人回了厢房,菜品基本上已经上齐了,基本上都是沈容煦爱吃的。 二人落座,听见方砚舟道“我怎么感觉相爷这顿饭不是请我的,反而像是专门请阿煦的。” 陆南枝不由得勾唇一笑“怎么会?我这回专门有问题请教小国舅。” 她说着,扶袖端着酒坛倒酒。 这倒是让方砚舟好奇起来。 “丞相还有不能解决的事?” 陆南枝诚然点头。 “那是自然,我想问问小国舅,怎么才能哄心上人开心。” 她说着,小眼神故意看着沈容煦。 沈容煦木着一张脸,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方砚舟有些意外,他咳嗽一声,道“这……你问我,还不如问阿煦呢。” 作为失败者,方砚舟可没勇气在沈容煦面前班门弄斧。 陆南枝扭头看向沈容煦,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沈容煦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奉劝相爷不要做无用功。”或许觉得说服力不够,紧接着又说了句“若对方真与你置气,你即便费劲心力也是无果,还不如早日放弃。” 陆南枝扯了扯嘴角没搭话。 “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丞相看上了?”林致嗤笑一声。 陆南枝见他一脸鄙夷不屑,习惯了他这幅讨人厌的嘴脸,也不生气,故意笑着道“也不一定是姑娘啊。” 这漫不经心的语调以及唇畔那一抹笑,话里大另一层含义不要太明显。 方砚舟正要往嘴里夹菜呢,一听这话,筷子夹着的菜落在了桌面上,他张大嘴,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南枝。 林致也惊了。 陆南枝噗嗤一笑“那么大反应?” 方砚舟默默放下筷子“你别逗我啊。” 陆南枝耸耸肩,慢悠悠的看向沈容煦“你们知道沈容煦为什么和陆南枝和离么?” “为……什么?” 二人呆了。 沈容煦眉心一皱。 “楚相爷慎言!” 陆南枝突然捂住他的手“阿煦,你就别生气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应该早点给你一个名分……” 她强忍着笑意,一脸深情款款。 方砚舟霍然起身“沈容煦!你还是人吗?” 要按这样说,那陆南枝不是上当受骗了! 沈容煦被她整得这一出一个头两个大,蹙眉道“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你就别掩饰了,我知道,世俗不会容忍我们,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哎,你别走啊……” 沈容煦解释不清,气的脸色铁青,甩他的手拔腿往外走。 方砚舟见状,里面跟上去。 陆南枝觉得,估计打架去了。 她没跟上去,无奈的摊摊手,往椅子上一坐“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你真是断袖啊?”林致到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陆南枝用那一副看傻子似的神色看着他“我看沈容煦不顺眼,故意那样说的,你还真信了啊?” 沈容煦跟方砚舟打了一架,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陆南枝坑了。 估计是故意报复他呢。 还真是小心眼,哄人一点诚意也没有。 沈容煦气笑了。 他脸上被打了一圈,这会儿半边脸多了一个拳头印儿,走在大街上频繁有人看过来。 陆南枝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但当看见他被打肿一片的脸时,顿时有些后悔。 “我说了,别跟着我。” 夜有些深了,陆南枝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沈容煦就近去医馆上了药。 陆南枝执意要给他涂药,说是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沈容煦没松口,陆南枝便威胁道“你不答应,我就四处传播你是断袖!” 沈容煦冷眼看她“我是不是断袖,你比别人更清楚,还是说,你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陆南枝知道,她敢信口胡说,他就敢报复回来。 陆南枝佯装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行啊,你不想我死就尽管去做。” 沈容煦脸色铁青,不在言语。 他不吭声,就表示答应了。 陆南枝坐在床边,用竹片挖出来药膏,轻轻的涂抹在沈容煦脸上。 她嘴上不饶人,动作却轻柔的很,眼里也带着一丝心疼。 沈容煦触即她的目光,偏头看向别处。 房间有些安静,沈容煦真要赶人离开,忽然被她一把推到。 他猝不及防的倒在床上。 陆南枝压了过来。 沈容煦原本是要推开她的,但不知道真的,竟然没动弹。 他直愣愣的躺着,那双凤眼被一只手捂住。 唇上温热。 柔软的唇舌交汇在一处。 她漫不经心,轻咬舔弄。 温热的唇落在他脸上,他的下巴,脖颈…… 沈容煦能清晰的感觉到浑身发热,像是着火了。 他们太熟悉彼此了。 沈容煦喉结微微滚动。 就在这时,陆南枝突然停了下来。 她松开手,凑到他耳边笑吟吟的道“今晚我在南枝院等你。” 不等他说话,她便飞快的走了出去。 陆南枝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还是提前让人准备的一桌子饭菜,沐浴后换了一身漂亮裙子。 夜逐渐深了,陆南枝趴在窗边,等的有些累,还是没瞧见沈容煦的人影。 “小姐,世子爷估计不会来了,您要不去睡觉?” 见她一直打哈欠,小兰花忍不住开口。 陆南枝摇摇头“没事,我不困。” 她亲自送上门,岂有不要的道理,沈容煦又不是傻子。 估计在哪儿纠结呢。 陆南枝拿不下他,就不姓陆。 沈容煦生气这么久,早就应该气消了。 陆南枝等的都睡着了,人还是没有来。 南枝院门口的树影后,站着一道白衣身影。 沈容煦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始终没有抬脚往里走。 他凤眼深邃,看不出心里再想什么。 明明都已经到这儿了,他却没有进去。 真的要放弃她吗?沈容煦问过自己很多遍,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今天晚上不去找她,陆南枝明天就真的不会黏着他不放了。 。 第164章 李大人,您可真冤 林景宸问斩的日子将近。 陆南枝觉得自己是时候去关心一下了,她让人做了一些精致的菜肴,提着去了大理寺。 李烁言听到信儿,放下手里的活儿亲自带路。 “你为何会来看望林二公子?” 李烁言和她并髻而行,好奇询问。 陆南枝看他一眼,淡淡开口道“原先认识,有私交。” 时间越长,李烁言越是发觉他对陆南枝知之甚少。 到了大牢深处,二人不再说话。 林景宸一身囚服,正侧躺在稻草堆上,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哟,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一点儿成为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 “李烁言,你先出去等着?我想跟他聊一聊。” 陆南枝笑着道。 李烁言将钥匙递到她手边。 陆南枝打开牢笼,提着饭菜走了进去。 她将饭菜一一端出来,还没放稳呢,身旁忽然掀起一阵冷风。 陆南枝眼睛一转,转吸间人已经被掐住了脖子。 林景宸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她,她的后脑勺撞在牢笼上,疼的她微微蹙眉。 “咳……你做什么?” 她不解的问。 林景宸冷笑“这么坑我,还跟老子装呢?” 陆南枝眼底泛红,泪汪汪的看着他。 “你先……松手,我真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景宸控制着手上的力道,贴近她的脸。 “你坑老子这么狠,你说,要怎么补偿?” 眼看着陆南枝快要喘不过气了,林景宸才松手。 陆南枝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我坑你什么,你倒是说清。” 林景宸眼神锐利的盯着她看。 陆南枝眉眼坦荡,一点也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苗疆圣女是你领到我跟前的。” 这样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陆南枝了解他,想利用她害死一个人轻而易举。 陆南枝似乎很疑惑这句话,蹙眉道“那又怎样呢?” 林景宸没想到她不承认,这不太像她的性格,莫不是他真的猜错了。 他皱着眉没说话。 陆南枝笑了“你觉得我要杀苗疆圣女?我有什么理由杀她?” 她一遍说着,一边摇头,语气甚是苦涩。 “你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苗疆圣女从中干涉,沈容煦又为何与你和离?” 陆南枝垂下眼帘,道“是,可你别忘了,她是为了给我挡刀,若我们二人之间真的有深仇大恨,她为何挡刀?” 林景宸知道她这张嘴厉害,这会儿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林景宸还是不信,他沦落到这种地步只是一个意外“那你为何迟迟不来看我?莫不是心虚?” 陆南枝垂下头,眼中含着的泪珠一颗颗掉了下来,跟断线的珍珠一样。 她神色极为委屈“沈容煦也以为苗疆圣女的死是我做的,我一时想不开,便跳了河……” 不等林景宸说话,她手扶着地面急急站起来。 “你不信我就算了,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林景宸连忙起身。 “陆南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 陆南枝一把推开他,抹泪跑了。 等着林景宸看不见她了,她的步伐才逐渐缓慢下来。 她冷淡着一张脸,缓缓抬起衣袖擦干了眼泪,还真是小看林景宸了,若不是她反应快,真被他戳破了,段姑娘那边就不好办了。 李烁言看到她出来,眼见的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不由得蹙眉“你怎么了?” 他一脸关切。 陆南枝摇头“我没事,多谢你了。” 李烁言见她神态温和,邀请道“到饭点儿了,不如一起用个午膳?” 陆南枝原本要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她今天进大牢跟林景宸说话,多亏了李烁言帮忙。 她微微颔首。 “好,这顿我请你。” 陆南枝还是头一次和李烁言单独用膳,本来没觉得什么但发现自从一踏入云香楼,就听见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来得晚,这会儿已经高朋满座。 “换个地方?还是等一等?” 陆南枝扫了一圈儿,扭头询问他。 李烁言本来就想跟她多呆一会儿,笑着道“那就等等。” 小二连忙搬过来两把椅子,二人靠窗坐下。 陆南枝双手环胸,心里正在想事情。 李烁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再她看过来时又移开。 “你别这样看我。” 陆南枝淡淡开口。 她可不想引起误会。 陆南枝拒绝他,一直都那么干脆。 李烁言习以为常,低低的哦了声。 很快,中间有张桌子空了出来。 二人落坐,陆南枝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将菜谱给他。 李烁言点完,又问了句“你要喝酒吗?” 陆南枝记得他不喝酒,也不喜欢她喝酒,每次都要唠叨很久,今日真是转了性,主动提出来让她喝酒。 陆南枝嗯了声,道“好啊。” 李烁言便要了一坛子酒,饭菜还没上呢,酒已经端了过来。 陆南枝喝了一杯,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她端正坐着,耳尖的听见身后那一桌有人说话。 “看见没,有些人还真是不知礼义廉耻的狗男女。” “可不是,我要是沈世子,我也跟她和离。” “你们猜猜她为什么会被退回来,莫不是还是世子妃的时候就跟外男牵扯不清?” 几个人说着,捂嘴发出一阵笑声。 陆南枝“……” 她听得到,旁边的李烁言自然也听得到。 李烁言捏了捏拳头,还不等陆南枝开口阻止,他已经站了起来。 “你们胡说什么?” 他脸色铁青,冷声道。 陆南枝无奈摊手,扭头看过去。 她这才发现方才说话的人里面竟然有方宁。 方宁得意的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扬声道“怎么,自己有脸做还怕别人说啊?” 不等李烁言开口,紧接着又是一番炮语连珠“不是我说,李大人还真是对陆二深情款款,陆二这才被世子爷休弃没多久,您这就上赶着了……” “闭嘴!” 李烁言冷声道。 方宁嚣张惯了,可不怕她,又见陆南枝不说话,明显是心虚夹着尾巴做人,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李大人生什么气?听说前几日陆二投湖,幸好你救了她,怎么?陆二就没打算以身相许报答这救命之恩?李大人,您可真冤。” 。 第165章 你想嫁给李烁言,便嫁罢 “方大小姐这张嘴这么会说,不去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陆南枝转过身,坐着没动,说话也是慢悠悠的,甚至嘴角带笑,看样子是一点也没被方宁的话气到。 要是搁在其他闺阁女子身上,这会儿怕是早已羞于见人,落荒而逃了。 这话摆明了是在羞辱方宁。 方宁横眉竖眼“你说什么?” 陆南枝轻笑,开口道“方小姐,你屡次在我背后造谣生事,怎么,这次就不准我说你一句了?我和李大人如何,轮到到你来指手画脚?” 方宁被堵的说不出话,紧接着又听见她道“更何况,世子殿下对我情比金坚,早晚会接我回王府!我们不过是暂时分开,何来休弃一说。” 陆南枝振振有词,心里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不知道为何,大殿上竟然有一丝静谧。 对面的方宁忽然朝着她身后道。 “沈世子,陆南枝说的是真的吗?您愿意接受一个跟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陆南枝蓦然回首,沈容煦和几位年轻公子正站在楼梯口,估计是和好友聚餐正用完出来了。 “方大小姐,请你慎言!我和南枝妹妹之间清清白白,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方宁看向方砚舟,撒娇似的喊了一声“哥~” 方砚舟没说话,心里暗骂不过就是吃个饭,也能遇见陆南枝和李烁言,这叫个什么事儿。 要说沈容煦最介意的人,无非就是这唯一和陆南枝有过婚约的李烁言,二人又在吵架期间,这结果可想而知。 “自是不愿。”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只听身旁沈容煦缓缓吐出四个字。 陆南枝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一时间心头涌上百般滋味,或是委屈,或是心酸,更多的是愤怒。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身旁人嘲弄的眼神。 他这四个字无非是告诉别人,他们和离的原因就是觉得她不干净,她方才振振有词的话变成了笑话。 就这样,就这样,陆南枝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反复再说。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陆南枝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沈容煦,你很认同方小姐说的话吗?” 方宁那些字字句句都在诋毁她的话。 沈容煦也笑了“方小姐说的不对吗?” 方砚舟睁大眼睛,抓住他的胳膊。 压低声音道“你疯了?” “我们走。” 沈容煦淡淡开口。 从她身旁经过。 那一双波澜不惊的凤眼是那般冷漠,陆南枝甚至无法从中窥探出一丝情绪。 “站住!” 沈容煦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吵架。 后背竟传来一阵痛感,他停下脚步,一个白玉酒杯碎在脚下,陶瓷片儿四分五裂,在澄净明亮的地面上打着旋儿。 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声。 陆南枝知道这一扔,“泼辣”二字将会挂在她身上一辈子。 沈容煦转过身,听见她道“李烁言,你会不会嫌弃我嫁过人?” 她突如其来怎么一句话,李烁言愣了愣。 “不……不会。” 陆南枝道“那你去侯府提亲。” 李烁言眼睫一颤,“好。” 陆南枝拎起桌子上那坛酒,笑着说“那我就不陪你吃饭了,我先走了。” 李烁言看见她眼里冒着泪光,只能低声嗯了声。 陆南枝提着那坛酒,头也不回的出了云香楼。 陆南枝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冰凉的酒水顺着脖颈没入衣领中。 她的手腕被死死攥着,后背贴在小巷的红砖墙上。 “陆南枝,你没有必要为了激怒我嫁给李烁言。” 陆南枝仰头看着他,“我激怒你什么?你不是不在乎吗?你抓着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她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沈容煦没吭声。 陆南枝突然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她的气息密不透风的灌溉而来,沈容煦不由自主的松开她的手,改为掐住她的腰。 二人的身影依偎在一处,桂花树上的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发丝上,陆南枝仰着脖颈,男人火热的唇贴在上,留下一串串湿濡是痕迹。 陆南枝娇笑一声,手摸到他的腰封,逐渐下移。 “世子爷,您这是准备和我未来的夫君一起伺候我啊?” 她的声音柔软沙哑,极具魅惑。 却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沈容煦推开她。 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陆南枝……” 陆南枝懒懒的倚靠在墙面上“我在我在。” 沈容煦眼神极为厌恶的看着她。 “你为何总是这样,不知廉耻,不通世事,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左右逢源,你一再容忍你,以为你会改,可结果呢?你还是这样!” 陆南枝心口刺痛,她笑了笑“您说的对,我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改不了,是我错了,不应该去沾染您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子爷。” 沈容煦道“陆南枝,我们这样都挺累的,你想嫁给李烁言,便嫁罢。” 陆南枝愣了一瞬,她抿唇,她笑着道“你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所以,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是笑话吗?” 沈容煦目光看着她,变得极为平静。 “什么都不算。” 陆南枝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从眼前消失。 沈容煦走了很远,进了一个破旧的小院。 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初次相识的画面历历在目。 屋内许久没人打扫,落了一层厚重的灰。 沈容煦也不嫌脏,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这半生顺风顺水,唯有这一次,栽倒陆南枝身上。 或许他们真的不是同路人? 沈容煦做不到料事如神,无法判断她接下来的每一步,而陆南枝,她也不会信任他。 这样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是无休止的争吵和分歧。 他更忍受不了她一次次的靠近别的男人,明明说好要哄他的,怎么转眼就和旁人一起用膳了吗? 是不是在她眼里,任何人都可以,只要能供她利用,不是沈容煦也可以? 是挺累的。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沈容煦闭上眼,有泪珠顺着面颊流淌。 。 第166章 师兄,我是不是很差劲儿 小兰花正拿着抹布在擦地板,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过来“小姐,您回来了!” 陆南枝笑了笑“嗯,我有些累,去里面躺会儿。” 小兰花微微颔首。 小兰花正要起身给她宽衣,人已经径直走到床边儿掀起被子躺了上去。 她只能继续去收拾房间。 小兰花收拾完,关上门出去,又让下人准备了饭菜。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小姐还没说吃饭。 小兰花走进去,才听见里面传来抽泣声。 她脸色一变,连忙走过去。 陆南枝蒙在被子里,发丝凌乱的缠绕在一起,脸蛋通红,满脸都是泪珠,一双眼睛红肿不堪,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小姐,你怎么了?” 小兰花想要扶她起来,怎么也拉不动。 反而哭声逐渐大了。 小兰花何曾见她哭的这样伤心难过。 一时间手足无措,她温柔的哄了半天,陆南枝还是哭个不停,反而将自己的唇咬的破了皮。 小兰花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陆南枝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想掉眼泪,可就是控制不住。 不知道过去多久,被褥被一只手整个嫌弃。 视线朦胧间,她看见了玉树。 小兰花生怕她这样哭下去把眼睛哭坏了,连忙去扶桑院找了玉树。 玉树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愣了一愣。 “不就是一个破男人!有什么好哭的,陆南枝,你丢不丢人!” 陆南枝想要扯被子,然而却没扯动,她蜷缩在床脚,一双眼睛泛着红血丝,听见玉树吼她,她长睫微颤抖,上面挂着的泪珠也掉了下来。 她嗓音沙哑“我就哭,你才丢人!你全家都丢人,他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从小你就欺负我!你最讨厌了!” 陆南枝吼完,哭声越来越大。 玉树跪坐在床上,伸手将她拉过来。 “别哭了,我不该凶你,我错了,师兄错了,谁欺负你,师兄给你报仇好不好?” “南枝,陆南枝,别哭了,枝枝不哭了……” 陆南枝挣扎了几下,被他死死搂入怀里。 玉树轻轻的抚摸她是后脑勺,一边柔声安慰道“小祖宗,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师兄帮你好不好?不哭了啊……” 小兰花站在门口,听见里面哭声逐渐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南枝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玉树扣开她紧握着的手,手心被她的指甲盖掐的破了皮,往外渗着血。 玉树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将人放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又找来药箱给她上药。 玉树坐在床边,动作极为温柔,充满爱意。 就在玉树以为她睡着时,听见她开口喃喃说了句“师兄,我是不是很差劲儿。” 玉树摇摇头,又想起她看不见,道:“没有,你很好,我的小师妹,是天 底下最好的姑娘。” 究竟伤透了心,才能问出这样一句话。 在他的印象中,陆南枝一直都是坚强不屈,傲然屹立的模样。 沈容煦真是好样的,要了她的人,得了她的心,还要去践踏她傲骨,将她打压至此。 玉树不知道沈容煦跟她说了什么,但这账,总要算一算的。 深夜,利箭穿透了窗户,直直的射在床杆上。 沈容煦霍然坐起,他看向床头那只在黑夜中散发着寒光的长箭,眉头一皱。 他从衣架上拿起披风裹上,抬脚出了门。 院内灯火通明,竹苑的下人将中央站着的人团团围住。 玉树一身青色云纹长袍,手持弓箭而立。 “世子爷,好像是世子妃的师兄。” 铁衣拱手道。 “我是玉树。” 他勾着嘴角,淡淡开口。 沈容煦负手而立,“不知道玉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话音将落,玉树身形如风,转瞬间已经来到沈容煦面前。 玉树身后背着的长剑指向沈容煦。 众人大惊。 沈容煦后退,避开那把长剑。 剑气逼人,周围罡风阵阵,暗卫都无法靠近。 沈容煦之前跟他交过手,自是知道他的武功比起自己丝毫不差。 对方来者不善,怕是为了陆南枝。 沈容煦没有出手,只是避开他的攻击。 “你躲什么?” 玉树厉声道。 他收剑停下,揪住他的衣领。 沈容煦看着这张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垂下眼帘,淡淡开口“你若是为了给陆南枝出头才来找我,那就不必了,我没做错什么。” 听听这话说什么,玉树感觉浑身都血液沸腾了。 他抬手就是一拳头。 沈容煦握住他的拳头,玉树借机又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他小腿上。 沈容煦没想到他还搞偷袭,险些摔倒在地,他踉跄后退,蹙眉看着玉树。 玉树压抑着怒火,怒吼道“你没做错什么?你要是没做什么!陆南枝她能哭成那个样子?” “她……哭了?”沈容煦一愣,眼中有一丝不确信。 玉树见他还算有救,深吸一口气,道“谈谈。”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房。 玉树也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苗疆圣女的死才和她冷战。” 沈容煦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不全是,不过这些与你无关。”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苗疆圣女的死,陆南枝根本不知情,人是我杀的,你有什么怒气,大可以冲我来,更何况,陆南枝是我师妹,你欺负她,等同于欺负我。” 沈容煦见他一脸义愤填膺,不以为然的笑了“所以你过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 玉树又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想跟你讲讲,我眼里的陆南枝。” “你说。” 沈容煦也很好奇,没有遇见他之前的陆南枝,又在做些什么。 沈容煦听着他的描述,眼帘微微下垂,心里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玉树说完后,房间陷入寂静中,见他不语,他摇头笑说“其实你打心底里看不起她?你生来便是王府嫡子,高高在上,看似是你一直在爱护她容忍她,可是她呢?你不知道她有多少次顾虑你屡次违抗师命!” 玉树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你也不知道,她向你靠近的每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第167章 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此 凭什么他都不敢靠近一步的人,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却不珍惜呢? 玉树起身离开,房门嘭的一声关上,房间里的烛火灭了。 陆南枝睡得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眼睛有些睁不开,视线朦胧中,她隐约看见了沈容煦。 陆南枝立即清醒过来,只是眼睛难受的不行,不用想她都知道,这会儿肯定肿的不行。 她扯住被子蒙在头上。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那嗓音沙哑的不像样子。 “陆南枝……” 陆南枝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此,更无暇顾及他语气中的情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你出去!” 沈容煦只能起身,像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没有走出房门,而是站在了屏风后面。 陆南枝等着他离远一些,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翻出镜子照了照,险些被自己丑哭。 她放下镜子,正想询问沈容煦过来作甚,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小姐,您醒了吗?” 陆南枝看了一眼屏风后站着的沈容煦,开口道“出什么事了,你说。” “李公子来提亲了。” 陆南枝一愣,这才想起昨日在云香楼发生的事。 小兰花又道:“三老爷让奴婢问问您是什么意思。” 陆南枝咳嗽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听屏风后的沈容煦出声道:“就说你家小姐不愿意。”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也许是被吓到了。 小兰花应该也没想到,沈容煦在她房间。 “小姐?” 陆南枝坐在床上,有些不理解沈容煦这是什么意思。 “小兰花,你告诉我爹,我的婚事,凭他做主。” “是,奴婢这就去。” 沈容煦站在原地,瞧见她走了出来,那双红肿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昨日之事,我很抱歉,还有,你师兄跟我说了,苗疆圣女的死……” 他话没说完,陆南枝就已经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她嗤笑一声道:“所以呢?你是来找我求和吗?像我这种不知悔改,不清不白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您呢?” 她眉眼尽是讥讽。 沈容煦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 “南枝,我是看见你和李烁言一同用膳,所以才说那话,我知道我说错了,是我不好,是我惹你难过。” 陆南枝眼睛泛酸,扭头看向窗外。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陆南枝怎么可能不当真?若是别人那样说她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 “不必了,那些话你都没说错,我也想过来,是我配不上你,不该,不该……喜欢你。” 陆南枝抽回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温柔而苦涩。 沈容煦固执的看着她,伸手抱住她,紧紧搂住她的腰,下颚抵在她脖颈处。 “陆南枝,你真的舍得离开我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尾音有些软,那么大一个人弓着腰这样一个姿势抱着她,像是撒娇一样。 陆南枝想要推开他然而用力也没推动。 “阿枝,你听见了吗?” “什么?” “我心跳好快。” 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脖颈。 陆南枝只觉得浑身泛起一阵酥麻感。 沈容煦松开她,忽然弯腰将她抱起。 身体突然腾空,陆南枝一惊。 沈容煦将她放在床上。 “光着脚踩在地上容易着凉。” 陆南枝木讷着一张脸不说话。 沈容煦又拿过来冰块,垫上帕子给她的眼消肿。 “别动。” 陆南枝感觉到眼睛上冰冰凉凉的,也没之前那种火辣辣的肿胀感了。 沈容煦中间换了两次帕子,手腕有些酸。 陆南枝乖乖闭着眼,一张脸粉黛未施,便显得极为柔和乖巧。 陆南枝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目光黏在他脸上。 在他低头时,她伸手捂住她的唇。 沈容煦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沈容煦坐起来,若无其事的将帕子放置一旁。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站起来。 陆南枝没回话。 看着他离开,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儿。 她闭上眼,心里无比烦闷,陆南枝,你还是没吃够教训,人家随便一道歉一哄,你就心软了。 沈容煦从南枝院出来,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又从正门让人传话拜访。 彼时三老爷正在和李烁言说话。 李夫人也在场。 三老爷也犹豫不决,南枝让人小兰花传话过来,他也没搞明白陆南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管家说沈世子等门求见。 三老爷原本是要拒绝,但下人又说沈世子是为了陆南枝而来。 自二人和离后,侯府便和王府划清了界限。 三老爷更是对这个前女婿没有什么好感。 “请世子进来。” 正好,三老爷也想让这个前女婿知道,他女儿好着呢,多的是人上门求娶。 沈容煦抬脚进来,端正的行了一礼。 “小婿见过岳父。” 三老爷冷不丁的笑了声“沈世子这声岳父,本官可当不起。” 沈容煦目不斜视,眼角的余光却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李烁言。 “晚辈今日前来,是想接南枝回王府。” 三老爷一听这话,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沈容煦自称小婿,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在你看来,婚约大事是不是等同儿戏?你想接回去就接回去?这是何等道理?” 三老爷言辞严厉,一脸怒容。 李烁言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角。 沈容煦道“容煦自知有错,不敢求岳父谅解,但求岳父给小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语气诚恳,又是伏低做小的姿态,在场众人都有些诧异。 毕竟人家是王府世子,而陆南枝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三老爷面色稍霁。 沈容煦又道:“我听说李大人前来提亲,昨日只是南枝一时气话,你不必当真。” 李烁言微微一笑“是不是气话在下不知道,只是昨日沈世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同方大小姐对南枝的诋毁,您又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此?” 第168章 这么狠啊 三老爷对昨日之事并不知情,一脸茫然“什么诋毁?” 李烁言不语。 沈容煦只是道:“我和南枝的事,与李大人无关。” 三老爷以为再这样下去,恐怕二人都要打起来了,闹起来也不好收场,只能下了逐客令。 几人从主院出来,李烁言让李夫人先行离开。 “沈世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南枝妹妹已经答应嫁给我,你却出面阻拦,实在没有君子之风!” 沈容煦微微一笑,“李大人是君子,我可不是,我同南枝夫妻一体,如今不过是闹了一个小小的矛盾,还请李大人远离有妇之夫,免得落人口舌,对在下的夫人名声有损。” 李烁言委实被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气的不轻。 “你根本不爱南枝妹妹,为何要如此屡次戏弄于她。” 沈容煦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只是否认道:“我和南枝两情相悦,哪里来的戏弄一说?” 李烁言回忆起陆南枝曾经跟她说的话。 陆南枝之所以委身于沈容煦,是因为沈容煦手里握着她的把柄。 沈容煦明明已经和陆南枝和离,又出言诋毁她,如今又死咬着不放,不就是欺负陆南枝么? “当日我在皇宫,撞见你和丞相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丑事,你还揪着南枝妹妹不放,让她当你蒙蔽世人的遮羞布,简直可恶至极,你就不怕旁人知道了会如何唾弃么?” 他不提起,沈容煦都要忘了这一茬。 原来这李烁言一直对他心存误会,还是因为之前陆南枝撒的谎。 李烁言还真是单纯好偏。 沈容煦不由得笑出声,他的笑声低低的,胸腔都微微震动。 “李大人,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南枝这性子,一向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又怎么会因为把柄被抓而委屈自己?” 李烁言一愣“那她为何要这样说?” 沈容煦道:“自然是为了骗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捅出去。” 转眼间就到了林景宸行刑前一夜。 大牢内,衙役端过来一顿丰盛的饭菜。 “快吃,最后一顿了明儿就得上路。” 林景宸歪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见他还是那副谁都不放眼里的死样子,衙役那么一丁点儿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 衙役正念叨着往回走,眼前多了一道黑衣人影。 他还未来得及叫唤,眼前寒光一闪,人便倒在了地上。 林景宸听见外面的动静,立马起身。 长剑劈开了牢笼上的锁链。 “林景宸,跟我走!” 陆南枝拉住他的手腕,语气急切。 林景宸被她抓着往外跑“你怎么来了啊?我不是烁不让你救我么?” 林景宸想要解释,可这会儿事态紧急,他没有解释的机会。 “我不能走!” 陆南枝看样子很不解,恶声恶气的道“不走等死吗?别废话!” 林景宸还想说什么,和陆南枝一道的黑衣人迅速的抬手将人打昏。 陆南枝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他不会死的,他父王和皇帝会救他。 可他若是不劫狱,陛下又怎么会跟王爷生出嫌隙?苗疆又怎么会和赵国开战呢? 陆南枝知道,这一步已经走到了这里,她没有理由退了。 楚问将人扛起来,低声道“快走。” 大理寺戒备深严,若不是搞到地图,没有那么容易进来。 换岗的士兵来到大牢时,里面的士兵被扒了官服,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快去喊李大人!” 官兵哆嗦的喊了一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那些官兵没死,只是被迷昏了。 刺客先是迷晕了衙役,然而换上官服混了出去。 林景宸被劫,事关重大,大理寺卿也被惊动,连夜派人收住城门,并进宫觐见陛下。 陆南枝知道城门过不去,就算过去也容易暴露行踪。 所以并不打算将人带出去,而是留在了南枝院密室之中。 林景宸醒来的时候,陆南枝就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林景宸环顾一周,密室堆满了金银珠宝,除了这些,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这是哪儿?” 林景宸声音有一丝沙哑。 陆南枝微微一笑“我的密室,外面都在抓你,你先乖乖住着,等外面风头过了,我再把你放出去。” 林景宸道“我爹会救我的,谁让你如此冲动?你知不知道你救我出来,完全破坏了陛下的计划,苗疆和赵国开战怎么办?” 陆南枝疑惑的啊了一声,沉吟片刻,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道“开战就开战呗,反正你爹在,我们又不是打不过。” 林景宸觉得她这么一说,似乎还挺有道理。 “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陆南枝说了声好,抬脚往密室口走去。 林景宸躺了半天,也没想清楚为何感觉怪怪的。 陆南枝说通了林景宸,便回了房间。 不料床边坐着一人。 这会儿正翻着一本书看。 “谁准你进来的?” 沈容煦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你去哪儿了?” 陆南枝心口跳了跳,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你管我!我让你滚!” 她抬脚走过去,对着他恶狠狠的踢了一脚。 岂料沈容煦竟没动弹。 他嘶了一声,笑道“这么狠啊?” 陆南枝哼了一声“谁让你不躲开。” 沈容煦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抱住。 紧紧的抱着。 陆南枝挣扎不开,气急败坏,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沈容煦闷哼一声,见她一点点松了力道,不由得笑说“你属狗的啊?” 陆南枝坐在他身上有些不太自在。 “松开我!否则咬死你!” 她语气恶狠狠的。 沈容煦拥着她不放,“那你咬死我好了。” 那语气竟然有意思委屈的意思。 陆南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放弃她的是他,如今上赶着的也是他,早干嘛去了。 “我说松开。”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 沈容煦见她有些动怒,乖觉的松了手。 陆南枝从他身上下来,又将他手里的书夺回来。 “你以后不用来找我,若你再来,我立马嫁给别人!”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 沈容煦脸色沉下来,那双凤眼紧紧的盯着她,瞳孔幽深。 第169章 侯府庶女是假的 “好,我不找你了。”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翌日朝会,陛下大发雷霆。 大理寺等官员尽数被问责。 皇帝下朝后不久,苗疆使者进了宫。 皇帝已经下令封闭城门,命令锦衣卫挨家按户巡查林景宸的踪迹。 苗疆使者走后没多久,陛下传召他和林致进宫。 大概是为了苗疆圣女的事。 陆南枝穿着官袍站在书房门口。 林致看到他过来,正准备冷嘲热讽一番。 书房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是茶盏落在地上的声音。 二人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 陆南枝耳力不错,稍微用内力一听,便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镇北王!你给朕解释一下!这究竟怎么回事?” “老……老臣实在不知是何人救走了他。” “不知道?那你知甚?” “陛下息怒,臣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滚下去!” 很快,镇北王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他神色淡定,一点也不像陛下训斥之后的反应。 陆南枝内心啧了一声,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王爷。” 二人齐齐拱手。 镇北王从二人身侧经过,没有理会二人。 陆南枝听他挨了一通训斥,十分愉悦。 陛下喊他们过来,是让他们二人协助沈容煦寻找林景宸的下落。 因此,二人一同去了大理寺大牢寻找线索。 城里排查了两日,就连皇城官宦人家都搜查过,还是没有寻到一点儿踪迹。 没几天,陆南枝收到消息,就说苗疆使者走了,探子来报,苗疆使者是晚上溜走的。 因这件事,朝堂上人心惶惶,看来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了,除非找到林景宸送给苗疆赔罪,而不是问斩就可以了。 沈容煦已经多日没有回府,一直在寻找林景宸的下落。 他办事不力,难得挨了陛下训斥。 从锦衣卫所回来,天色已经黑了。 沈容煦抬脚进了竹苑,院中灯火明亮,房中漆黑,他记得以往他回家晚时,房间里总有一盏灯亮着的。 铁衣在身后喋喋不休。 “您说这林公子怎么就不翼而飞了?究竟是谁救走了他?世子?您怎么不说话,我怎么感觉你知道林公子在哪儿……” 沈容煦回头,眼神淡淡的瞥他一眼“闭嘴!” 铁衣吓得立即闭嘴,嘴巴抿紧。 沈容煦回去没多久,外头传来寒光急切的声音。 “世子爷!” “进来。” 寒光抱剑单膝而跪,道“回禀世子,城外传来消息,那位姑娘逃了。” 沈容煦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极为阴沉,哪里还有之前的坦然淡定。 寒光也意思到青芒姑娘对世子来说非比寻常,头颅埋得低低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 寒光低声道“有几日了,我们的人发现后立马去找了,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沈容煦握紧了拳头。 “不必找了。” 他忽然泄气。 “为何?” 寒光不解询问。 沈容煦淡淡一笑“欠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我已经帮她争取了这么久……” 一个侯府庶女的身份,并不算什么。 林景宸始终没有找到,皇帝怕闹得百姓人心惶惶,便收回巡查林景宸的命令,而是下了逮捕令。 林景宸好好一个二公子,成了一名逃犯。 归根结底,是陆南枝害了他。 愧疚这种东西在陆南枝这儿一向不存在。 翌日,她约了林景云在茶馆见面。 她一段时间没见林景云,少年长高了一截。 “南枝,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林景宸这个兄长没了,他便没了忧虑,这会儿走路带风,眉开眼笑。 陆南枝指了指对面,“坐!” 林景云撩袍坐下。 “你还是叫我陆小姐,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个人。” 林景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说。” 陆南枝道“五湖四海赌坊已经被查封,里面掌事儿的,有一位姑娘,是我的好友。” 林景云来此之前就知道她为了那位姑娘。 “段姑娘?” 陆南枝微微颔首“段姐姐一直在赌坊内做事,不似寻常闺阁女子,王府家大业大,你能否看看给她寻个差事。” 林景云眼睛转了转,询问道:“南枝,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陆南枝没有犹豫,微微颔首。 林景云笑着道:“你放心,此事交给我。” 陆南枝给他倒了一杯茶“那就多谢你了。” 林景云往椅背上一靠,“那我这样帮你,是不是得有点好处啊?” 陆南枝也笑“不知道林小公子想要什么好处。” “你!” 她话音将落下,他没有犹豫的说。 陆南枝单手托腮,笑吟吟的看着他。 “姑娘我一心想做个大家闺秀,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林景云弯了弯唇角“大家闺秀还跟我出来见面?好姐姐,你就别装了。” 陆南枝长长的嗯了声“你说的对,那我就先回去喽。” 她起身往外走,林景云连忙跟上去。 到了楼下,二人发觉茶楼里的人纷纷往外走。 听他们交头接耳的,据说是大理寺门口有热闹可看。 林景云道:“要不我们去瞅一眼?” 陆南枝将斗笠戴上“走。” 大理寺能有什么热闹,她倒是很好奇。 大理寺就在茶馆旁边,拐一个弯就到了。 此刻的大理寺门口围满了百姓。 林景云带着她挤进去。 大堂上,一名女子跪在地上。 办案的大人还没来。 陆南枝听见旁人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没听说啊?据说里面这个自称是侯府二小姐?” “看样子不像啊?” “……” 陆南枝眼皮子跳了跳。 那女子背对着她,实在看不清楚脸。 须臾,李烁言一身官袍坐在堂上,敲击桌面,正色道:“堂下何人!” 女子磕了一个头,“民女乃是怀文候府庶出二小姐陆南枝。” 李烁言浑身一震,随即怒道:“一派胡言!本官自少时和陆二小姐一同长大,怎不知她的模样?来人,此女子一派胡言!赶出去!” “如今的侯府庶女,是假的!是她冒充了我的身份!” 姑娘眼见官差过来,大声喊道。 第170章 滴血验亲 她这句引起了人群中爆发性的议论。 侯府庶女是假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景云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陆南枝。 幸好她戴了斗笠,否则被人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隔着厚重的纱布,林景云看不见她都脸色,但能感受到她慌张的情绪。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袖。 陆南枝总算是看到了那人是谁,是消失已久的李青芒。 陆南枝当初寻找她很久,都没有任何踪迹,后来李青芒一直没有出现,她便放心了。 如今李青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着实吓得陆南枝够呛。 人做了亏心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南枝看着李青芒,大脑一片空白。 李青芒道“民女没有欺瞒大人的意思,若是大人不信民女的话,大可以让我父亲过来一趟。” 李烁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那个陆南枝,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可是看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更像三老爷一些,而且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温柔娴静。 他低声吩咐衙役去寻三老爷和陆南枝。 “这位姑娘,你先起身罢。” 李烁言淡淡开腔。 “是。” 李青芒静静一笑,便站在了一旁。 她太坦然了,坦然到李烁言无法去怀疑她话是假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没多时,三老爷过来了,他步伐匆忙进了公堂。 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南枝像是等待判刑的死徒,僵硬的站在远处。 “陆三爷,陆南枝怎么没有跟您一块儿来?” 三老爷来时也听说了这件事,他目光审视了一眼身旁的李青芒,心口突兀的跳了跳。 “本官的女儿不再府中,已经让人去找了。” 李青芒抿唇看向三老爷,神情委屈,一双眼睛含着泪光,看起来分外可怜。 声音也含着哭腔“爹爹,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三老爷摇摇头“这不可能。” 他后退一步。 李青芒抽噎了一下,跪地道:“还请大人给民女一个公道!” “你若所言不假,本官必会依法办事,你若有一句假话,你可后果?” 李烁言抬了抬下巴,一脸威严肃穆。 怕的就是,这女子真是陆三老爷的女儿,这句话,是一个保证,也是警告。 “是!” “好,你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李青芒道“我只记事起,便跟着一位女师父生活,去年,我偶然间听见师父说我是侯府庶出二小姐,如今的二小姐你假的,是趁着我年少时落水调换的。” 李烁言眸光一动,看向三老爷。 三老爷记得,确实有这么一次。 陆南枝落水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后来养了两年,才逐渐好转,当时除了贴身的婢女,几乎没人见过她。 “那你去年为什么不来寻亲?” 李青芒道:“民女去年逃走后,便一直被师父派来的人追杀,几番辗转,不知为何被世子殿下寻到了,民女原以为能寻得世子殿下帮助,岂料世子规劝我不要说出去,还将我囚禁……” 李烁言道:“你说的是沈世子?” 李青芒道“正是!” 李烁言立即派人去请沈容煦。 “不必请了,我在这儿。” 沈容煦缓步而来,拱手作揖。 陆南枝看着他的身影从身旁经过,还没从之前李青芒话里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疾步跟上去。 “何人未经传召私闯?” 陆南枝摘掉头上的斗笠。 “是我!” 陆南枝屈膝行礼。 陆南枝之前见过李青芒,然而这是李青芒第一次见到她。 李青芒看着那张娇媚明艳的脸,握紧了手。 怪不得沈世子会娶她,还为了她极力隐瞒。 三老爷低声道:“南枝,她说的可是真的?你不是我的女儿?她才是?” 陆南枝手指微微蜷缩,正想开口说话,谁曾想沈容煦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是不是真的,三老爷滴血验亲便是。” 官差早已准备好了需要滴血验亲的水。 鲜红的血液落入碗中,很快,缓缓交融在一起。 百姓们扒着闹到往里面看,一个个目瞪口呆。 竟然是真的?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老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 李青芒眼神憎恨的看向陆南枝。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陆南枝淡淡一笑,道“我没想辩解。” “大人,我要状告此人!她冒充民女的身份,害民女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请您按律法处置她。” 冒充一个庶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若是冒充官员,是要处以死刑。 很显然,陆南枝的还没到那个地步。 李烁言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就发生这种事。 他紧紧抿唇,眉头紧蹙。 沈容煦道:“李大人,能否容本官说一句话?” 沈容煦安抚性的眼神看了一眼她。 “沈世子有话但说无妨。” 沈容煦沉声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一开始便……” “大人,是民女冒充陆二小姐的身份,民女当初是府中婢女,一时鬼迷心窍……您若不信,大可以派人调查,沈世子之所以关押这位姑娘,是我逼迫他的他不忍心,才答应帮我……” 陆南枝急声开口。 沈容煦方才那话,陆南枝听了两句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陆南枝又怎么忍心让他为自己背黑锅呢。 他就应该一直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南枝……” 陆南枝笑着对他摇摇头。 沈容煦想说,这对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被世人骂两句道德败坏,可她不一样,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她是庶女时就遭人欺负,若她只是一个奴籍出身,那些人又当如何欺辱她呢? 冒充别人的身份,不死也得脱层皮。 “来人!将陆南枝打入大牢,容后再审!” 这件事究竟如何,必须得查清属实。 三老爷有满肚子话问她,最后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声。 “对不起。” 陆南枝跪在他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三老爷很好,一直让她觉得,她也是有父亲的人,偷别人的东西,注定是要还回去。 无论怎么解释,她都是偷,无法辩驳。 不能说因为她惨就能得到原谅。 第171章 你有什么仇怨,大可以冲我来 陆南枝进了大牢,同时,李烁言也在查这件事。 沈容煦去天牢的时候,她靠墙而坐,穿着一身单薄的囚服,微微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衙役开了牢门。 沈容煦抬脚走过去。 陆南枝有所察觉,仰头看着他。 沈容煦缓缓蹲下来,伸手将她搂住怀中。 “别怕。” 他低声安慰。 陆南枝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他。 “我不害怕。” 沈容煦无奈的笑了。 要是搁在别的女子身上,少不了哭一场,可她倒好,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沈容煦松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早就知道我冒充了侯府二小姐。” 她轻声说。 沈容煦微微颔首。 “是。” 陆南枝抿了一下唇,又开口道:“当初我和你吵架,你藏在偏院那个女子,也是李青芒。” 她似乎在问他,又似乎在陈述这个事实。 沈容煦已经知道她接下来会问什么,他不语,已经承认了一切。 “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啊?” 陆南枝笑着问,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见过的,怎么可能没见过?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我不是陆南枝,知道我是楚国的小公主。 沈容煦低头,将衣襟拉开,一块扶桑花纹玉佩垂落在胸前。 “你大概是不记得了,这玉,原本是有两块,你赠给我一块,说让我日后去找你,后来……” 后来,没能等到她长大。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逐渐淡忘,直到有一日,那块被他珍藏的玉佩突然出现在眼前。 两块玉佩,放在一起,便是一朵完整的扶桑花。 所以,那天沈容煦和她打完架,没过几日便突然开始追求她。 “所以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你年幼时认识的那个人?” 陆南枝就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她呢? 沈容煦微微颔首,又摇头。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面容。 “陆南枝,我沈容煦这一生,没有爱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直到我生命消散的最后一刻,我都只爱你。” 温热的泪珠落在他的手指上。 那双桃花眼笑的弯弯的,眸中波光盈盈,却盛满了温柔爱意。 陆南枝紧紧抱住他。 李烁言让人去查这件事,很快便有了结果。 果然如同陆南枝所交代的那样。 可要如何处置陆南枝? 过了两日,侯府发生的事情便传的纷纷扬扬。 侯府庶女居然是一个婢女冒充的? 滑天下之大稽! 也怪不得,陆南枝原本名声就不大好,正常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和长公主去青楼厮混。 一时间,城中众说纷纭,大多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李青芒回来那日,便将南枝院的东西给拆了,东西也都换了一遍。 小兰花经历了这么一招,立马让人将密室的东西趁机会移到隔壁相府。 小兰花包括陆南枝的人都很清楚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着急。 小兰花不是侯府婢女,卖身锲也在陆南枝手中,所以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 她提着包袱,大摇大摆从侯府出来,迎面遇见沈容煦从马车上下来。 小兰花急忙跑过去。 喊道“世子爷,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小兰花很确信,沈容煦既然这个时候来这里,肯定是见过陆南枝了。 沈容煦微微眯眼,陆南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婢女仿佛什么事也没有,想必是早就知道陆南枝的真实身份。 “不必担忧,你家小姐很好。” 小兰花闻言松了一口气,又道:“不知世子爷可有法子救我家小姐?” 沈容煦询问“三老爷和那位二小姐在吗?” 小兰花又提着包袱跟着他进了侯府。 行至大厅,沈容煦拱手道:“晚辈见过侯爷,见过岳父大人。” “世子来这儿是为了南……她?” 三老爷原本想喊南枝,一个完整的名字没说完,硬生生改成了“她。” 沈容煦微微颔首“我来此,是想请求侯爷,将陆南枝救出来。” 能救陆南枝的不是侯爷,而是李青芒,只要她肯答应私下调解,大理寺便能放人。 “我不同意。”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沈容煦回头。 李青芒信步而来,她一身胭脂红金绣凤凰纹长裙,发髻上珠钗环绕,哪里还有昔日的娇弱柔美,端的是锐气逼人。 李青芒收敛眉眼,俯身行礼“女儿见过父亲,见过大伯。” 三老爷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有些难以接受。 但在这么样,这个女儿才是亲生的,至于假的那个…… “快起来罢。” 三老爷心中叹息一声。 李青芒站在厅堂上,道:“方才世子爷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同意,她抢了我的一切活了这十几年,享受着我本来应该有的一切,我为何要饶恕她?她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李青芒说着,眼里含了泪,却怎么掉下来,眼神幽怨,充满了委屈。 沈容煦沉吟片刻,浅浅一笑。 “陆二小姐说的极是,她欠你的,是应该还给你,对不起你的,也应当弥补回来,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而毫无作为,你有什么仇怨,大可以冲我来,我要做什么,你才能放过她,你都可以提出来。” 他缓缓说着,那神情充满真切之意,不似作假。 李青芒眸光微动,忽然说了句“我记得世子殿下迎娶的世子妃当是侯府二小姐。” 沈容煦一怔,他素来敏锐,又岂能不知道李青芒对她是什么心思? 这句话又有怎样的含义? 沈容煦笑了,也不戳破她,低声道:“陆二小姐,你凭什么会认为本世子会娶一个庶女为世子妃?” 李青芒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本世子会娶她,仅仅是因为钟情于她,哪怕她不是侯府嫡女,哪怕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都会是我沈容煦的妻子,不会有第二个人!” 这一番话宛若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李青芒为数不多的自尊心上。 小兰花站在沈容煦身后,原本紧握着包袱的手松了力道。 小姐若是看见有人这么维护她,该有多高兴啊。 第172章 夫君,我好想你 “既然陆二小姐不乐意放过她,那便罢了,侯爷,三老爷,晚辈告辞。” 沈容煦原本就没打算让李青芒一下子就答应救人。 他起身离去。 不出三日,侯府庶女是假的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陆南枝被关押在天牢,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李烁言查清楚后,过来了一趟,手里提着一个食篮。 有他在,陆南枝的伙食也不会差了去。 李烁言半蹲在地上,有条不絮的将食物一一端出来。 陆南枝坐着没动。 李烁言也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看着她。 陆南枝询问:“你就没有想问我的?” 李烁言摇摇头。 “先吃饭。” 陆南枝哦了声,夹了几筷子菜放碗里,低头扒饭。 李烁言带来的饭菜很好吃,至少比大牢内的饭菜好吃。 临走时,李烁言问道:“为什么要抢别人的身份?” 陆南枝似乎是笑了,“大概是贪慕富贵权势。” 李烁言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陆南枝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李烁言又知道什么? “你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对吗?” 陆南枝眸光微动,并未开口说话。 沉默,往往说明默认了一切。 李烁言站起来。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 “不用,我夫君会想办法。” 陆南枝出言拒绝。 李烁言苦笑一声。 她还真是,无时无刻往他心口戳刀子。 “好。” 陆南枝这一落魄,未免有人上门挤兑。 李烁言直接拒绝,不准任何人前去探监,当然,沈容煦除外。 长公主听说自家好姐妹进了大牢,二话没说去了皇宫。 皇帝虽然答应给她一条生路,但是为了避免旁人有意见,他说是让大理寺自行处理。 可谁不知道状元曾经那位假千金的未婚夫。 李烁言让人当众打了陆南枝五十大板,最后丢去天牢关押,判刑五个月。 春去秋来,转眼间到了冬季。 天牢中越发冷了。 陆南枝这回也算遭了报应,这刑法不轻,侯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被关押这么久,她感觉自己快疯了。 日子异常难熬。 十二月初,大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早。 飘雪覆盖皇城,处处银装素裹。 大理寺的大门缓缓打开。 陆南枝单薄的囚服,冷风呼啸而过,灌了一身冷风。 她打了一个哆嗦。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许是许久不见白日,日光刺眼的很。 陆南枝抬起手挡住日光,微微眯缝着眼睛。 “陆南枝!” 她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不远处的长街树下,有一道素白色的身影缓步而来,手握一把油纸伞。 陆南枝眺望远方,小兰花等人也在。 陆南枝看着他走向自己,扬唇一笑,几乎是跑着跳下台阶。 她搂住沈容煦的脖颈,跳在他身上,环住他的腰。 沈容煦手中的伞落在地上,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二人身上,他托住她的身体,防止她掉下去。 “沈容煦,你来接我了?” 沈容煦嗯了声。 陆南枝从他身上跳下来,双手被他握住。 碰上他关切的目光“冷不冷?” 陆南枝摇摇头,只见沈容煦脱下来身上的大氅,裹在她身上,他个子高,那大氅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陆南枝感到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站在雪地里,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多情的男人,笑的一脸纯真无邪。 那种纯真无邪,来源于她的眼睛。 陆南枝往天牢内走了这么一遭,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样。 沈容煦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弯腰将她抱起来。 下人连忙放上脚踏,沈容煦将她抱入马车内,放在温暖的坐垫上。 “有什么话,先回去说。” 沈容煦说了句,关上车厢。 大理寺门口,李烁言看着她离开,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官差实在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他才回神。 沈容煦坐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炙热。 陆南枝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都有些哽咽。 “夫君,我好想你。” 沈容煦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脑勺,他低声道“我也很想你。” 在她被关押的五个月里,无时无刻不想。 二人相拥很久都不舍得分开。 陆南枝窝在她怀里,絮絮叨叨的说大牢里又潮湿又阴冷,还很臭,饭菜也不好吃。 沈容煦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我让人给你准备漂亮衣裳,一年四季都有,还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 凡是能想到的,沈容煦都帮她准备了。 陆南枝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听着车轴压过地面的声音,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睡醒的时候,沈容煦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醒了?” 陆南枝嗯了声。 沈容煦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膊。 又握住她的手,缓慢而又固执的分开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走,带你回家。” 她没有家了,他便给她一个家。 陆南枝知道她没了侯府二小姐这一层身份,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很难,可是她看着身边紧握她手的男人,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好。” 小兰花看着她,有些难以言喻的高兴。 一行人进了王府,还没走几步便被下人拦着了。 “世子爷,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铁衣,把世子妃送回去。” 沈容煦吩咐。 “我去去就回。” 陆南枝微微颔首。 “好。” 陆南枝回到竹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上一次离开这里,二人还在闹别扭。 她推门进入房间,里面一如既往,沈容煦说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搬走了,其实并没有。 “小兰花,我想沐浴。” 她在天牢带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洗过,也不免沾上一些不好闻的味道。 小兰花知道她的心思,让人在水中放了花瓣,沐浴后还涂了香膏。 陆南枝正换衣裳,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世子爷。” 小兰花低声说。 这衣裳系带不太好弄,陆南枝催促她快点,沈容煦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我来。” 小兰花暧昧一笑,识趣的带着下人退了下去。 沈容煦的手指绕过她衣裳上的带子,依次打了漂亮的结。 他神色极为认真。 陆南枝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他,脸颊滚烫。 第173章 怎么这样殷勤 沈容煦系好后,她正想说一块去用膳。 沈容煦忽然伸手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抵在屏风上。 “沈……” 陆南枝张嘴才吐出一个字,他便俯身过来,吻住她的唇。 房间静谧,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 沈容煦一直是清冷克制的,可在此刻,陆南枝却能感受到他波涛汹涌的爱意。 二人分开时,陆南枝的嘴唇都破了皮。 她伸手就要摸,沈容煦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先用膳,用完给你上药。” 陆南枝哦了一声。 小厨房准备的菜肴很细致,都是陆南枝爱吃的。 陆南枝吃了这么久的牢饭,一时间看见这么一大桌美味,馋的都忘了跟沈容煦腻歪。 她兴高采烈的坐下来。 沈容煦坐到她对面。 “饿了?” 陆南枝拿着筷子点点头。 虽然饿了,但这大晚上吃这么多不太好。 陆南枝每一样都要吃,遇见不喜欢吃的,咬一口就扔给沈容煦。 沈容煦无奈的摇摇头。 陆南枝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撑着脸看着他吃。 “你爹是不是为难你了?别骗我——” 沈容煦嗯了声。 又道:“也没怎么为难,我跟他说了,若他不准你进门,我明日就落发为僧。” 陆南枝一脸诧异“然后呢。” 沈容煦回她“然后我父王说,让我别带你去他面前晃。” 陆南枝举起手“你放心,我以后见到父王就躲得远远的。” 她说这话时,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别提有多真诚了。 沈容煦哭笑不得。 “不必,我在哪儿,哪儿便是你的家,没人敢欺负你。” 陆南枝知道,她身份这一变化,沈容煦怕她心里不顺,才这样跟她说。 “容煦哥哥真好。” 陆南枝故意拿捏强调,声音又娇又软。 沈容煦喉结微动,咳了一声。 “难得听你喊我哥哥。” 他可是记得,陆南枝未出阁前,对旁人可都是一口一个哥哥,别提有多亲热。 陆南枝乖巧讨好的眼神看着他。 “那我日后天天喊你哥哥好不好?” 沈容煦偏头笑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 “倒也不必。” 陆南枝发现几个月没看见这人,扭捏了不少。 “容煦哥哥~” 陆南枝拖长音调喊了一声。 沈容煦又好笑又无奈,嘴角都快咧到耳朵。 陆南枝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丝丝缕缕的缱绻爱意。 这样的目光盯着他,沈容煦实在是吃不下了。 陆南枝十分悠闲,自己铺了铺床铺。 被褥换成了二人之前新婚时用的大红锦绣鸳鸯花被。 陆南枝脱了衣裙,挂在一旁的金丝楠木衣架上,她听着耳房传来的水声,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男子沐浴一般都很快,陆南枝没等多久,他便洗好了。 抬脚走来时,身上只着中衣,衣领微微敞开着,依稀可见肌肤的纹理。 陆南枝从床上跳下来。 “夫君,我帮你擦头发。” 陆南枝有多懒散,他不是不知道。 见她主动,沈容煦倒也没拒绝。 陆南枝拉着他坐在椅子上。 “怎么这样殷勤?” ------题外话------ 虽然感觉没人看了,但还是想把这个故事写完,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不会断更,字数不定,我写多少更多少 第174章 你撒个娇就带你去 陆南枝动作轻柔的给他擦头发,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自然是抱夫君的大腿,我以后可只有你一个靠山了。” 沈容煦笑了声。 “没有我,你照样能在皇城立足,不是么?” 陆南枝啧了声“给夫君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头发擦干头,陆南枝拿起梳子梳顺,又拿来一根丝带给他绕上,免得一会儿打结。 “红色的?” 透过铜镜,沈容煦看见她给束的发,脸色一言难尽。 陆南枝拿的是她的发带。 陆南枝弯了弯唇角。 “夫君如此殊色,带什么都好看。” 沈容煦见她高兴,倒也没有阻拦。 他弯腰将人抱到床榻上,陆南枝陷入柔软的被褥中,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不放。 “怎么这么黏人?” 沈容煦吻了吻她的额头。 “想你。” 他的唇落在她的脸上,鼻梁上,下巴上…… 陆南枝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克制。 微风吹拂厚重的纱幔,衣裳一件件顺着床沿落下来,凌乱散落一地。 陆南枝像是被他紧握手中的提线木偶。 “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娇媚的喃呢声断断续续的。 真心实意,陆南枝从未如此渴望有个和他的家,她再也不想跟他分开。 “想和你朝朝暮暮,白头到老。” 沈容煦吻去她眼角的泪。 嗓音沙哑“难受么?” “不……” 一夜贪欢,像是要将对彼此的思念全都传达给对方。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 陆南枝翻了一个身,察觉到身旁有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沈容煦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正在看书。 “夫君~” 沈容煦低头看了她一眼,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醒了?” 陆南枝才发现这青天白日,自己还光不溜秋的,她一时脸红燥热,她缩进被子里。 “我的衣裳呢?” 沈容煦将书放到一旁“我去给你拿。” 过了片刻,身上的被子忽然被掀开。 陆南枝啊了一声,伸手要去扯。 “昨个儿晚上不见你害羞,你哪儿我没看过?” 沈容煦淡淡一笑。 陆南枝捂紧被子“你闭嘴。” 沈容煦越发觉得好笑,默默补充一句“不仅看过,还都摸过。” 陆南枝拿枕头砸他身上。 用过早膳。 陆南枝嚷嚷着要出去逛一逛。 沈容煦今日请了假,也无事可做。 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你撒个娇就带你去。” 陆南枝拉住她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容煦哥哥,我都快憋疯了,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嘛~” 陆南枝自己都要吐了。 沈容煦咳嗽一声“那走。” 陆南枝搂住他的胳膊。 铁衣已经备好马车。 陆南枝被关了这么久,出来后唯一的感觉就是天真蓝,花真香,大街真热闹。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兴高采烈的穿进人群里。 集市上人很多,人流如织,沈容煦疾步跟上去。 “老板,来一串儿糖葫芦。” 陆南枝笑吟吟的说。 沈容煦掏出一个金元宝“这架子给我,我都要了。” 陆南枝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他“买这么多干什么?” ------题外话------ 感谢书友的月票~ 第175章 我夫君真好看 “吃。” 陆南枝摘下来一串儿糖葫芦。 高高兴兴的咬了一口。 沈容煦举着那么大一个糖葫芦架,加上他一袭白衣,仪态翩翩,引得路过的人纷纷看过去。 甚至还有的小姑娘上来要买糖葫芦。 “沾花惹草。” 陆南枝点评。 沈容煦便将糖葫芦扔给铁衣拿着,自己则是拉住陆南枝的手,十指相扣。 陆南枝作势要甩他的手,“哎呀你好烦啊。” 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给我咬一口。” 陆南枝将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儿。 沈容煦张嘴,唇瓣贴近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红色映着他的唇,竟有种说不出的欲感。 陆南枝忽然很想吻他。 沈容煦将她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吃了,才发现她目光奇奇怪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 陆南枝咳嗽一声,摇摇头“没事啊。” 二人又一道往前走。 陆南枝看什么都觉得稀罕,二人来到一个买面具的摊贩前。 她拿了一个很漂亮的红白色狐狸面具戴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容煦“好看么?” 沈容煦笑着点头“好看。” 陆南枝又找了一个刻着兰花纹的面具给他戴上。 面具是白色的,墨蓝色的兰花压在右上角,造型奇特精美,他戴上后,大半张脸被盖着,露出大半个额头,依旧下颚线的分明的侧脸,优美的唇形…… “我夫君真好看!” 陆南枝由衷的夸赞。 二人最后买下面具。 陆南枝给他戴上面具,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反而惹得小姑娘更多了。 谁不想看看面具下的脸是模样? 沈容煦陪着几乎将这片集市光了一遍。 已经午时了。 “去云香楼吃个饭?” 陆南枝问。 沈容煦嗯了声,扭头看向铁衣“你回府,我等会儿带世子妃去玩,等傍晚再来接我们。” 难得出来一次,沈容煦肯定是要陪她玩的尽兴。 铁衣提这么多东西,也挺累的。 两人便一同往云香楼走。 走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满为患。 幸好大堂还有空位。 陆南枝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点了一大桌子菜。 “再来……两坛酒——” 陆南枝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沈容煦。 “想喝就喝,看我作甚?” 沈容煦嘴角上扬。 陆南枝吐吐舌头。 “就这些!” “好嘞,您稍等!” 小二记好后,将汗巾往肩膀上一甩,小跑着走了。 陆南枝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放一旁,便听见门口走进来六七个人,衣着华丽,男男女女都有,交谈声嘈杂。 陆南枝隐约听得出来,这些人应当是参加了什么游园会,干脆一块儿来吃饭了。 真是太巧了。 陆南枝倒了一杯茶,只希望这些人没有注意到她,她消失了这么久,应该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了…… 她这样想着,就见小二拖着两张桌拼在一块儿,位置好巧不巧的就在他们隔壁,而且由于拼桌的缘故,约摸只剩下几步远的位置。 陆南枝偏头看向窗外,抿了一口茶。 “哟,陆南枝,真的是你啊,我当我看错了呢。” 耳畔传来一道尖锐的女音,讽刺意味十足。 第176章 青芒,你可真善良 “方宁,你给我闭嘴!” 方砚舟蹙眉道。 方宁被宠坏了,不服气的很,她被陆南枝欺负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的错处,当然要逮住机会讥讽一番。 方宁哼了声“凭什么要我住嘴?陆南枝抢了青芒姐姐的身份,就是一个小偷!她做贼心虚!都不敢说话,哥哥你替她出头作甚?该不会还对心存爱慕?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婢子,你也不觉得丢人。” 陆南枝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这位大小姐,惹得她屡次出言不逊。 这种时候陆南枝掰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看来是时候让她闭嘴,免得自个儿吃个饭都不能安心。 陆南枝没有立即说话,听道方砚舟含着愠怒的声音。 “方宁!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方宁知道他动怒,默默低下头,不吭声了。 可她起了这么一个头,多的是有人说闲话。 “方小姐说的也没错啊,你们看,她对面还有一个男人!” “她不是应该还在狱中么?” “出狱了?不过也真是不知羞耻,这么快就找了一个野男人!” “云香楼的饭菜这么贵,她能吃的起么?” “……” 陆青芒站起来,微微一笑“我还是去喊南枝一块儿过来,毕竟她一直住在侯府,也算我爹爹的女儿。” “青芒,你喊她做什么?有那个野男人在,还怕吃不起么?” “青芒,你可真是善良……” 方砚舟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这些女人真是烦,叭叭叭个没完没了,偏偏他又不好说别人什么,更何况,陆南枝本就有罪。 陆青芒站起来,正巧撞见小二端着菜肴过来。 红漆木托上放着四样菜,卖相一道比一道好。 “客官,您慢用!” 沈容煦道了声谢。 “南枝,要不你和我们一块用?爹爹一直念叨你,若是知道你如此自甘堕落,肯定会很伤心。” “自甘堕落?” 陆南枝抬头一笑,反复咀嚼这四个字。 陆青芒也带着笑,可那双眼睛,含着浓烈的恶意。 别人看不见,陆南枝看的一清二楚。 “陆青芒,你如此胡乱编排我,是也想去吃几日牢饭么?” 陆青芒不解“我编排你什么?” 陆南枝握住一根筷子,手上内力凝聚,筷子直直朝着方宁而去。 “啊!” 方宁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姑娘们立马围上去,她放下手一看,竟然流血了。 “陆南枝!你疯了!” 方宁疼的眼泪都要出来,她站起来,大吼一声。 陆南枝冷不丁的笑了声,忽然拎起桌上的茶壶,抬手就要砸过去。 沈容煦连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 对她暗暗摇头。 陆南枝放下茶盏,“我这人住了几个月的牢,脾气不太好,方宁,我也不想跟你说些废话,你若是再敢来往面前撒野,小心我撕烂的嘴!” 方宁真怕她一酒坛砸过来,陆南枝还真干得出这事儿。 小二又端着饭菜过来。 一趟接着一趟,很快,上了满满一桌子。 鸡鸭鱼肉,鲍鱼海参,各种菜式,看的人眼花缭乱。 陆青芒愣在原地。 众人也面面相觑。 点这么多?有钱付么? 那白衣男子摘掉了脸上面具。 笑道:“何必让这些长舌妇破坏了你的食欲?” 第177章 带你看烟花 “沈世子?” “竟然是沈世子。” 她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人是沈容煦,毕竟陆南枝身份败露,又是蹲过大牢的女人,即便二人之前是夫妻,如今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了。 而且,沈世子说他们是长舌妇…… 陆南枝笑了笑“说的是。” 沈容煦夹菜给她,“尝尝,你喜欢的。” 完全无视了陆青芒,她站了片刻,悻悻离去。 陆南枝发现,沈容煦一露脸,这些人就不敢叭叭了。 可她心里还是不爽。 沈容煦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压低声音道“你若动手伤人,别人只会觉得你嚣张跋扈,夫君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懂了吗?” 陆南枝点点头,“那我就仰仗你了。” 这顿饭吃的,沈容煦又是给她夹菜,又是剥虾,还笑的一脸宠溺,不久前说她坏话的人感到脸疼。 二人也是真能吃,一大桌子菜基本上都吃完了。 沈容煦起身结账。 他不爱逞口舌之勇,但谁欺负了陆南枝,他记得一清二楚。 “南枝,我有话想问你?” 陆南枝指了指门口,“出去说。” 方砚舟跟着她出去。 “你进了大牢以后,苗疆开战,陛下派我去训练军队,我便没有时间去找你。” 陆南枝笑了笑“那你升官了么?” “升了。” 方砚舟扯了扯嘴角。 陆南枝嗯了声,点点头,“那挺好的,恭喜你啊。” “你和容煦……” 陆南枝喔了声“和好了,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 方砚舟笑了笑“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陆南枝嗯了声。 “枝枝。” 身后传来沈容煦的声音。 沈容煦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 “阿宁,你今日不当值?” 方砚舟摇头。 “那你们去玩儿,我就先回府了。” 免得碍你们的眼。 “走。” 陆南枝还以为他要带着她去什么好玩儿的地方,结果居然是去他师父那儿种菜。 大师云游去了,留下一个菜园子,外面搭建了暖棚。 沈容煦从地底下挖出来一坛酒“我偷藏的,外面买不到,你去喝。” 陆南枝闻了闻,眼睛一亮,“好,那你自己浇菜。” 沈容煦见她走了,无奈一笑,他本就没打算让她一块儿。 陆南枝找来两个茶杯,抓了一大把瓜子,坐在小院儿台阶上。 笑吟吟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从大牢出来后,陆南枝一直有一种感觉,只要能一直看见他就好了,多余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也不想管。 沈容煦从棚子里出来,就看见她席地而坐。 “冷不冷,别受凉了。”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热,脸蛋也红扑扑的,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 陆南枝伸出手。 “抱。” 沈容煦见她撒娇,心口一暖,“我背你回去,晚上有灯会,我陪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陆南枝点点头,笑吟吟的道“好。” 沈容煦背着她,从寺庙下了山。 陆南枝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睡醒的时候,人躺在一艘画舫内。 大冬天游湖,也真有他的。 “醒了?” 陆南枝这才发现,这地方是连着两片湖,另一片结冰了。 。 第178章 陆南枝,生辰快乐 “你带我在这地方看烟花?” 陆南枝忍俊不禁。 沈容煦嗯了声,画舫慢慢的漂流着,距离另一片湖越来越近。 陆南枝仔细观察,才发现底下有间隔,所以相连的湖泊才会一面有冰层。 画舫游过去,烟花在冰面上炸开,大片大片的绚烂多彩,烟花将整个冰蓝色的冰面照映。 冰层随之裂开,画舫游上去。 陆南枝眼中倒影着烟花,目光缓缓看向他。 “我以前从来没有在冰面上看过烟花。” “好看吗?” 沈容煦笑了起来。 陆南枝嗯嗯点头。 沈容煦又指了指天空,“看天上。” 她听见了爆竹声,一声接着一声。 整个皇城的天空被烟花照亮,一波接着一波。 烟花放到最后,上空出现了两竖行大字。 “陆南枝,生辰快乐。” 陆南枝怔怔的看着天空。 她恍惚间想起来,今日原来是她的生辰,楚冬茶的生辰。 她不记得了,世上无人记得,只有他。 “南枝,生辰快乐。” 陆南枝听见他温柔的声音落在耳畔。 陆南枝笑着,眼里冒出泪光。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很久了,我想着你出来后,应该获得一次新生,我知道你没有家了,那么日后,我为你遮风挡雨,疼你爱你守护你,好吗?” 陆南枝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二人回到王府,天色已经很晚了。 铁衣寒光忙活了大半天,累的气喘如牛。 见二人手拉手进了房间,对视一眼,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小兰花一脚揣在铁衣屁股上,铁衣哎呦一声,差点给摔了。 小兰花双手叉腰。 “怎么?看我家小姐和世子恩爱,你酸啊。” 铁衣哼唧一声“是是是,我可酸死了。” 陆南枝听见外面的声音,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怎么感觉我们小兰花脾气变大了。” 沈容煦嗯了声。 “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先吃饭。” 陆南枝听她这么一说,果然感觉有点饿。 翌日,陆南枝收拾妥当,去了一趟丞相府。 最近她不在,小银花和楚问两个轮流伪装她丞相的身份。 陆南枝进了房间。 “主子。” 小银花拱手。 “我被关押后,朝堂上都出了什么事?” 小银花一一禀告。 苗疆楚国开战,然而因为镇北王其子一直没有寻到,皇上以为镇北王私藏,便怀疑他有通敌叛国之嫌,便让镇守南边的战神将军出面应战。 朝中无人可用,九皇子被委以重任,深受陛下信赖。 三皇子借这这一滩浑水站了起来,有王府护着,便没有太大问题。 “镇北王那个老家伙不会坐以待毙,让人盯着点儿。”陆南枝单手托腮,慢悠悠的说。 “是。” “还有一件事,您妹妹被接回去了。” “清岑?” 陆南枝一愣。 “对,而且奴婢还查到,陆清芒当初被关押的地方,离林清月礼佛的寺庙很近,而且,如今林清月正和三皇子谈婚论嫁。” 陆南枝噗嗤一笑,暗暗摇头“这事儿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林清月敢嫁,三皇子敢娶么?” 皇上如今正是忌惮王府的时候。 陆南枝将最近几个月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 这才从丞相府出去。 “主子,去哪儿?” “看看清岑去。” 陆南枝递了拜帖,然而却招到了拒绝,原因是她身份低贱,不配见皇子府侧妃。 “这三皇子妃怎么这样啊?” 小兰花不禁蹙眉。 “没事,总会见到的。” 陆南枝淡淡一笑,心里却有些不爽。 好一个三皇子妃。 沈容煦今日当值,陆南枝便去了锦衣卫。 锦衣卫的人可不敢把她轰出去,连忙请他去沈容煦办公的地方。 陆南枝一路走过去,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的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那么大阵仗的烟花,谁能不注意。 放烟花的人除了他们沈世子,找不出第二个了。 陆南枝迎面遇见一行人走过来,为首之人正和旁边人说话,应该是正吩咐什么。 看见她,那人步子一停“南枝。” 陆南枝行礼“小侯爷。” 当初陆南枝身份被揭穿,他已经被陛下排出去查案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回来已经晚了。 陆呈桉只觉得造化弄人,陆南枝居然不是他的亲妹妹,那么他当初坚持了那么久要离她远远的,又算什么?笑话吗? 他想不通,只觉得窒息。 如今过了这么久,她们再见时,她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他,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小侯爷。 陆呈桉有过两次心痛,一次是在父亲面前承认爱她,并且放弃她,另一次便是得知她不是自己的妹妹。 他有很多话想质问她,想问她为什么,却如鲠在喉,他淡淡一笑。 “去找沈世子?” 陆南枝微微颔首。 “走。” 陆南枝看着他步伐匆忙的从身侧经过,眼睫颤了颤。 她怎么不知道陆呈桉难过呢?那个曾经对她最好的大哥,离她越来越远了,即便她拼命追赶,回不来的就是回不来。 沈容煦正在处理公务,听见她来了。 一愣,笑着打趣“怎么?想我了。” 陆南枝拉出来一个椅子,坐在他身旁,嗯嗯两声,委屈巴巴的瞅着她。 “对啊对啊,想死你了。” 她这么肉麻,沈容煦有些招架不住。 陆南枝拉住他的衣袖“夫君,有人欺负我。” 沈容煦眉头一皱。 “谁?” 陆南枝道“还不是那个三皇子。” “他又怎么你了,走,我带你去找他。” 陆南枝见他一脸认真的站起来,一副要找三皇子算账的架势,连忙拉住他。 “别啊,我逗你的,没有。” 沈容煦松了一口气,还真以为三皇子又欺负她了呢。 “我听说清岑生了一个女儿,还回三皇子府了,就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她,然后三皇子妃说我身份低贱,不配进去。” 沈容煦眼神一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夫君给你做主。” “世子爷,三皇子来找您了。” 二人正说话呢,外面传来敲门声。 陆南枝挑眉一笑“正说他呢,就送上门了。” 。 第179章 我很内疚,对不起 陆南枝眼珠子一转,忽然走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沈容煦一看她着样子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伸手楼主她的腰,防止她跌下去。 三皇子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可是沈容煦日常办公的地方,他让陆南枝进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搂着这个女人坐他大腿。 “三皇子。” 三皇子嗯了声,撩袍坐下来。 “能否先让她出去,本殿下有些话想跟表哥私谈。” “我的事她都知道,你直接说。” 三皇子蹙眉,有些不太高兴。 陆南枝朝着他扮了一个鬼脸。 三皇子站起来“那你先忙,本殿下先回去了。” “等一下,殿下可要回皇子府?” 沈容煦问道。 三皇子微微颔首。 “不知我能否去三皇子府一趟?” 沈容煦在三皇子府一向来去自如,为何突然问这样一句话,实在觉得突兀。 赵玄宜眉心一跳。 “我皇子府一向对表哥敞开大门。” “哦,也就是说,我能进,我的世子妃身份低微,不配进你皇子府大门?” 赵玄宜听完这句话,顿时就明白了。 “表哥,我觉得没有这个意思,你放心,我回去定要好好问问,表嫂想去看清岑,随时都能去。” 沈容煦不动声色的捏了捏陆南枝。 陆南枝微微一笑“那就多谢三皇子了。” 很快,三皇子府传出来消息,三皇子回去朝着三皇子妃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三皇子的女人可真多,烦死我了。” 除掉一个又来一个,三皇子还想往府里添人,没完没了,清岑那么单纯,怎么能在这一窝子算计中活下来,她又不能时时保护清岑。 沈容煦从身后抱住她,无奈的笑了笑“你烦什么?” “我妹妹。” “我明日和你一块儿去看她。” 陆南枝翌日一大早便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陆清岑正在屋子里哄小孩,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晃来晃去。 陆南枝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侯府二小姐了,不知清岑还认不认她这个姐姐。 她站在门口征犹豫不决。 陆清岑岑听见动静,顿时又惊又喜。 “姐姐!” 陆南枝扬唇一笑,抬脚走过去。 “清岑。” 陆清岑放下手里的拨浪鼓,抬脚朝着她跑过去。 “我好想你。” 陆南枝伸手抱住她。 “我也很想你啊。” 姐妹二人再次相见,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话。 她离开后,三老爷就将清岑带回去了,生下小公主没多久,三皇子日日上门,侯府又不能拦着她。 陆清岑又不乐意放弃孩子。 但她之前谋害前三皇子妃的事情还没完,皇帝允许她只要肯回三皇子府,此事就免除了。 陆清岑母爱心泛滥,加上三皇子一心求和。 她就答应了。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只是,你如今身份被人戳穿,又是婢女出身,可怎么办?” “没事,我有沈容煦,只是我没想到,你不介意我冒充你姐姐。” 陆清岑抿唇,眼睛泛红“其实对我来说,是不是亲生姐妹都无所谓的,我有那么多亲姐妹,可是同她们都不如和你亲厚,我记得,从小到大,都是你在保护我,可是你出事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很内疚,对不起……” ------题外话------ 不断更的话就当我没说,对不起呜呜呜…… 。 第180章 必须报仇,对吗 “傻丫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陆南枝摇头一笑。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陆南枝又和小郡主玩儿了一会儿。 前院沈容煦让人传话喊她回家。 “那我走了啊,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事,一定让下人过来找我。” 陆清岑笑着点头。 “好,我知道了。” 夫妻二人回到王府,陆南枝沉默一路没有说话。 “怎么了?看见陆清岑还不开心?” “我觉得她其实并不想留在王府。” 可她不说,陆南枝也没办法帮她。 三皇子和九皇子之间斗得汹涌。 陆南枝私下见过九皇子一面,大部分都官员都已经被迷迭控制住。 就差一个逼宫造反的时机。 护城河二十万兵马掌权,皇上如今有意交给他们二人其中一个。 起因是陛下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患有重病,皇上年岁尚轻,这种情况很少见。 陆南枝提出她心中的疑惑。 九皇子笑容邪肆。 “我等不了了。” 九皇子对陛下,可谓毫无父子之情。 “你下的手?你怎么能……” 陆南枝遍体生寒,这太可怕了。 九皇子能够悄无声息的给皇帝下毒且没有被发现,可想背后的势力。 “怎么?住了几天牢就变得唯唯诺诺了?这可不像你。” 九皇子勾唇一笑。 “春节,你做什么我不管,可我要镇北王的命。” 陆南枝开口。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为她爹娘报仇雪恨,其他事她不想在管了。 “好。” 九皇子轻笑。 陆南枝戴上斗笠出了茶馆。 “去哪了。”她回到王府,听见沈容煦问。 “哦,随便逛一逛。” 陆南枝随意扯了个谎。 沈容煦这人太聪明了,又是忠臣,陆南枝不想拿这些事让他堵心。 沈容煦目光看着她,没吭声。 陆南枝讨好似的笑了笑“下次我在出门一定跟你说。” 沈容煦拉住她的手。 “我不是想限制你,而是怕你一个人出去别人欺负。” “放心,我不会被人欺负。” 陆南枝不由得笑了。 沈容煦伸手抱住她。 “陛下好像中毒了,没敢声张。” 陆南枝心口跳了跳,沈容煦既然知道,那么皇帝肯定也就知道了。 陆南枝询问“陛下中的什么毒,能不能治好,找到下毒的人了么?” “是慢性毒药,具体还没查出来,下毒的人也不知,陛下怕引起朝野动荡,一直隐瞒着。” 陆南枝嗯了声“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容煦捏了捏她的手指。 “饿不饿,用膳去。” 陆南枝从他身上下来。 吃饭时,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沈容煦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可是为什么呢? 沈容煦总不会怀疑是他给皇帝下的毒,她被关了这么久,也没可能啊。 二人躺在床上,陆南枝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南枝。” 身旁有人喊她。 陆南枝嗯了声。 “楚国被灭的时候,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南枝窝在他怀里,声音打颤。 “被我师父救了。” 沈容煦无意揭开她的伤疤,伸手抱紧了她。 “必须报仇,对吗?” 。 第181章 侧妃娘娘,你来看主子? “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沈容煦轻抚她的脑袋“好,我知道了。” 他吻上她的唇。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陆南枝都不愿意出门。 然而王府却迎来一桩喜事,方砚舟和沈明珠大婚。 这婚事不知道为何拖了这么久。 沈明珠欢欢喜喜的待嫁,就连看着陆南枝都顺眼许多。 陆南枝毕竟作为她的嫂子,能帮上的忙尽管帮忙。 这段时间经常能看见方砚舟。 方砚舟比往常话少了很多,逐渐褪去青涩,变得成熟稳重许多。 毕竟他肩膀上扛着整个过丈府的未来,不如如当年一样嬉笑玩闹,不知分寸。 “来,我敬你一杯酒。” 方砚舟端起酒杯。 陆南枝也十分给面子,一饮而尽。 “恭贺你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方砚舟笑了笑“你大婚的时候,我想抢亲来着。” 但又知道她不会跟她走,便不敢。 陆南枝不由得一笑。 沈容煦处理完政务,过来接她回去。 其实也就几步路,陆南枝不用他接。 “怎么,怕我跑了?” 沈容煦搂着她的肩膀,淡淡一笑。 “你就当是。” 二人这些天越发黏腻,都快成了连体人。 陆南枝乐在其中,但心里不免一天天发虚。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了。 陆南枝每隔两日都要去看清岑一趟,免得她受了欺负。 三皇子对她固然宠爱,但皇子府女人那么多,她又不会奉承那一套。 陆清岑想着自己的女儿,若她不得宠,女儿日后长大了,会不会也如她一样,被迫嫁人,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 被生活逼到这个份儿上,有些事情不想做也得去做了。 她打听了,赵玄宜这会儿在书房。 陆清岑让人准备了一些饭菜,提着食篮过去。 “侧妃娘娘,您来看主子?” 小书童知道他家主子一直将这位放在心上,可这还是头一次过来找主子,他喜出望外。 “我给玄宜哥哥送些吃的,我自己进去就行,这个给你去喝酒。” 小书童懂了,娘娘是不想让人打扰她跟殿下。 小书童欢欢喜喜的拿着银子,走出来大老远,猛然想起来书房内还有那位林姑娘呢。 陆清岑正想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殿下,嗯……您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爹扶持你登基,我要陆南枝的命……” 陆清岑瞳孔放大,里面又传来男人低沉的喘息声。 “陆南枝那女人,实在可恶,你放心,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我自然是相信殿下,否则当初殿下也不会帮我弄坏那壁画,就是可惜没砸死她……” “嗯……轻点儿……” 一声沉闷的响声,手里的食篮落在地上。 陆清岑目光呆滞。 怎么会?当初是赵玄宜帮林清月害死姐姐? 林清月还和赵玄宜做出这种令人作呕的事。 陆清岑围里翻江倒海,她捂住嘴,眼里泪珠打着转。 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清岑?” 赵玄宜一脸震惊加慌乱无措。 陆清岑放下手,眼泪砸下来。 “殿下……” 。 第182章 我心里一直有你 “清岑,你……” 赵玄宜刚想说什么,陆清岑已经扑入他怀中。 陆清岑闭着眼,似乎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其他女人的气息,她胃里一阵翻滚,几欲作呕,却硬生生忍下来。 “殿下,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才……” 陆清岑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赵玄宜这才确定,陆清岑什么也没有听见。 他松了一口气,面色变得很尴尬。 就在这时,林清月从书房内走了出来,衣衫半解,媚眼如丝看着她。 “殿下宠幸谁,还需要跟你商量么?” 陆清岑抿唇,丢下一句“是不需要。”冲冲离开。 赵玄宜瞪了林清月一眼,正要追上去,林清月连忙拉住她。 “殿下,相信我,她方才可都听见了,你若是不杀了她,定会坏你大事!” 赵玄宜并不觉得。 “清岑性格单纯,不会的。” 林清月沉吟片刻,道“那不如殿下就好好派人看着她,也别让她见陆南枝,免得生出事端。” 陆清岑心有余悸的回到房间,吐了个昏天地黑。 婢女一脸关心的看着她。 “侧妃,您这是怎么了?” 婢女虽然是伺候她的,却是王府的人,难保不会有二心。 陆清岑摇摇头。 “没事。” 说着,她又掉了几滴眼泪。 外面传来一阵哭闹声。 是小郡主在哭。 奶娘也哄不了。 “把娇娇给我。” 陆清岑抱着女儿,让她们先出去,来回踱步哄她。 娇娇终于不哭了,明亮的大眼睛瞅着她看,去揪她的头发丝玩儿。 “娇娇,我该怎么办?” 扪心自问,她心里有三皇子吗?以前可能是有的,可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喜欢,早已磨灭在他的种种行径中。 三皇子不能登基,绝对不能,姐姐会死的,林清月不会放过她。 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殿下,您来了?” “奴婢见过殿下。” 陆清岑收敛神色。 赵玄宜进去时,便看见她安静的坐着。 “殿下。” 赵玄宜嗯了声。 “娇娇睡着了吗?” 陆清岑摇摇头。 “来,给我抱抱。” 赵玄宜哄了一会儿女儿,娇娇睡了过去,将她放在摇篮上。 赵玄宜拉住她的手。 “今日之事,你生气了?” 陆清岑低着头,一脸落寞。 “没有。” 赵玄宜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还嘴硬。” 陆清岑偏头看向别处。 “殿下跟我说的那些情话,也跟别人说过?” 她声音气呼呼的,眉眼娇嗔。 赵玄宜举起手“我发誓,绝对没有。” 陆清岑哼了一声。 赵玄宜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清岑,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赵玄宜离开没多久,小院便被一些侍卫围了起来。 他说是最近皇子府刺客多,保护她的安全。 陆清岑试图出府,也被拦住了。 她这才明白,赵玄宜是怕她出去通风报信,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身边明里暗里六七个人看着她。 陆清岑就算想做些什么,也难。 她心里越发焦急。 她必须尽快出去见姐姐。 转眼间,到了方砚舟大婚这日。 。 第183章 捡到宝了 陆南枝起了一个大早。 “和我成婚的时候你估计都没这么积极?” 沈容煦冷不丁的来了句,嘲讽意味十足。 陆南枝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心虚。 她试着打马虎眼。 “我和砚舟都认识七八年了,他大婚,我当然得好好做准备啊。” 言外之意是,纯粹是为了好朋友大婚而感到高兴。 两家都是皇亲国戚,又是嫡出子女,排面很大。 从王府到国丈府的街道上都铺上了红绸。 方砚舟一身大红新郎服,俊美风流,恣意张扬。 陆南枝跟着去了国丈府看热闹。 她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旁人的婚礼,觉得十分有意思。 到了国丈府门口,按照习俗,新郎应该踢轿门,意思是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 方砚舟从马上下来,并没有按照提示,而且伸手掀开了娇子。 “小国舅,这,您……” 当初沈世子迎娶世子妃的时候,便没有踢轿门,若今天小国舅也来这么一出,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效仿? “我娶她,自会将她放在心上,尊重她,爱护她。” 陆南枝先前还以为方砚舟娶沈明珠,是出于无奈,但没想到…… 沈明珠这会可算是捡到宝了。 方砚舟扶着她下来,二人跨过火盆,去拜堂成亲。 陆南枝身为长嫂,应该去看一眼她。 “你饿了就让下人给你准备吃的,时间还长呢,千万别忍着。” 沈明珠今天心情好,撇撇嘴“知道了。” “行,那我出去吃席了。” “哎,等等。” 沈明珠忽然喊住她。 陆南枝回过头。 沈明珠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不起,以后不会那样了。” 陆南枝笑了笑。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陆清岑今天执意要跟三皇子出来参加婚礼。 三皇子嘱咐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才放心带她过来。 他几番试探下来,很确定陆清岑没听到那天的话。 他有意看着陆清岑不乱跑。 但一到这种场合,不免要去应酬。 陆清岑一直观察着三皇子,见他被灌得醉醺醺的,这才开口。 “殿下,我去上个如厕。” 这种事,赵玄宜没有办法拦着,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侍卫跟着她,说是保护她,其实是为了监督。 陆清岑不能推脱,怕引起他怀疑,只能点头。 侍卫就守在如厕外面。 陆清岑从角落里把一个废旧的木桶倒扣在地。 踩着攀上墙面。 她费力的爬上去,上去容易,跳下就很难了。 她蜷缩在一起,跳下去的时候,身体滚出老远。 不知道哪里疼,但哪哪都疼,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顾不及多像,她拔腿就跑。 国丈府先前没来过,太大了,她不知不觉迷了路,哪哪都找不到。 陆清岑心里着急。 就在这时,遇见一个眼熟的公子哥。 是林相爷。 陆清岑下意识的想寻求帮助,但又想到林相爷是殿下的人,说不定不会帮她,反而会把她送回去。 她正想着,林致越走越近。 “三皇子侧妃?” 林致记不太清,隐约有一点点印象。 主要是这位侧妃是陆南枝的妹妹。 。 第184章 殿下不会这么小气吧 陆清岑心思百转千回,软声软气的问“丞相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找我姐姐。” 林致见她神色迷茫,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人看着就不忍心拒绝,更何况是去找陆南枝。 他点头。 陆清岑真怕他不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都在催促林致,生怕三皇子的侍卫发现。 三皇子听说陆清岑不见了,已经晚了。 他意识到这几天陆清岑一下在骗他,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她如果都听见了那些话,肯定是要找陆南枝通风报信。 “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沈容煦轻声问。 三皇子摇头,若是陆南枝知道,沈容煦听见那些话,又该作何感想。 “我去趟如厕。” 三皇子站起来。 他扫了一眼女眷那边,陆南枝正在和人喝酒。 三皇子知道陆清岑会来,干脆守株待兔。 “三皇子。” 林致拱手。 陆清岑看见赵玄宜,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办?她这次回去,三皇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陆清岑心急如焚。 “林相怎么跟本皇子的侧妃在一块儿?” 林致见赵玄宜发问,如实禀告。 “方才碰见侧妃迷路了,她说要找……世子妃,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清岑,你要见你姐姐,我带你去就是了,过来。” 赵玄宜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莫名有种阴森森的意味,陆清岑后背发凉。 “林相。” 陆清岑抓住林致的衣袖,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 林致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对上陆清晨哀求的目光,他不紧蹙眉。 “殿下可是跟侧妃娘娘闹了矛盾?” 赵玄宜有些不耐烦了,冷淡开口“本殿下的家事,和你有关系?” 林致摇头。 赵玄宜又道:“清岑,女儿还在家等着你呢。” 赵玄宜是在威胁她,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清岑?” 陆南枝酒喝多了,便出来上茅房,谁知道能看到这么古怪的一幕。 陆清岑看见她,顿时眼泪砸下来。 拔腿朝她跑过来。 “姐!” 陆南枝连忙扶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 陆清岑看了一眼赵玄宜。 后者咬牙切齿,脸色阴沉的盯着她看。 她浑身轻颤,害怕的不行。 陆南枝拉住她的手,毫不示弱的看着赵玄宜。 “三皇子,是不是你又欺负我妹妹?” 赵玄宜脸色缓和,“怎么会?闹了点儿小误会,清岑,你别躲在世子妃身后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商量。” 陆南枝看了一眼陆清岑“你要跟我回王府吗?” 一看就知道有事情,真让她跟三皇子回去,陆南枝怎么能放心呢。 陆清岑连忙点头。 “她是我的侧妃,怎么能随意跟你回王府?” “做个客而已殿下不会这么小气?” “你!” 陆南枝拉起陆清岑就走。 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陆清岑跟着她,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表哥,表嫂将我的侧妃带走了,你让她还回来。” 三皇子沉声道。 。 第184章 殿下不会这么小气吧 陆清岑心思百转千回,软声软气的问“丞相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找我姐姐。” 林致见她神色迷茫,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人看着就不忍心拒绝,更何况是去找陆南枝。 他点头。 陆清岑真怕他不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都在催促林致,生怕三皇子的侍卫发现。 三皇子听说陆清岑不见了,已经晚了。 他意识到这几天陆清岑一下在骗他,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她如果都听见了那些话,肯定是要找陆南枝通风报信。 “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沈容煦轻声问。 三皇子摇头,若是陆南枝知道,沈容煦听见那些话,又该作何感想。 “我去趟如厕。” 三皇子站起来。 他扫了一眼女眷那边,陆南枝正在和人喝酒。 三皇子知道陆清岑会来,干脆守株待兔。 “三皇子。” 林致拱手。 陆清岑看见赵玄宜,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办?她这次回去,三皇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陆清岑心急如焚。 “林相怎么跟本皇子的侧妃在一块儿?” 林致见赵玄宜发问,如实禀告。 “方才碰见侧妃迷路了,她说要找……世子妃,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清岑,你要见你姐姐,我带你去就是了,过来。” 赵玄宜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莫名有种阴森森的意味,陆清岑后背发凉。 “林相。” 陆清岑抓住林致的衣袖,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 林致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对上陆清晨哀求的目光,他不紧蹙眉。 “殿下可是跟侧妃娘娘闹了矛盾?” 赵玄宜有些不耐烦了,冷淡开口“本殿下的家事,和你有关系?” 林致摇头。 赵玄宜又道:“清岑,女儿还在家等着你呢。” 赵玄宜是在威胁她,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清岑?” 陆南枝酒喝多了,便出来上茅房,谁知道能看到这么古怪的一幕。 陆清岑看见她,顿时眼泪砸下来。 拔腿朝她跑过来。 “姐!” 陆南枝连忙扶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 陆清岑看了一眼赵玄宜。 后者咬牙切齿,脸色阴沉的盯着她看。 她浑身轻颤,害怕的不行。 陆南枝拉住她的手,毫不示弱的看着赵玄宜。 “三皇子,是不是你又欺负我妹妹?” 赵玄宜脸色缓和,“怎么会?闹了点儿小误会,清岑,你别躲在世子妃身后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商量。” 陆南枝看了一眼陆清岑“你要跟我回王府吗?” 一看就知道有事情,真让她跟三皇子回去,陆南枝怎么能放心呢。 陆清岑连忙点头。 “她是我的侧妃,怎么能随意跟你回王府?” “做个客而已殿下不会这么小气?” “你!” 陆南枝拉起陆清岑就走。 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陆清岑跟着她,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表哥,表嫂将我的侧妃带走了,你让她还回来。” 三皇子沉声道。 。 第185章 你欠我的 沈容煦无奈一笑“三殿下,你忘了,我惧内。” 这话说的,让周围人都不由得一笑。 陆南枝将陆清岑护在自己身后。 “我妹妹想我了,今天晚上去王府睡一晚,三皇子不会这么小气?” 陆南枝故意说。 赵玄宜见沈容煦丝毫没有帮自己的意思,陆南枝还搁哪儿阴阳怪气,他气的脸都黑了。 “清岑,女儿还在家等你呢,你真要跟你姐姐去王府?” 陆清岑对上他幽暗的眼睛,身体微微一颤。 陆南枝握住她的手,“那就麻烦三殿下把小宝宝送过来。” 赵玄宜看着陆清岑。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好啊。” 赵玄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过了一会儿,新郎过来敬酒。 敬完这桌所有人,方砚舟走过来绕到她身边。 “碰一个?” “好啊。” 陆南枝站起来就要倒酒,方砚舟不肯。 “那两坛来。” 陆南枝看着面前一坛酒,笑着问“你认真的啊,你就不怕喝多了耽误洞房花烛?” 她话里多了几分打趣的味道。 引得这桌人不禁笑起来。 “你欠我的。” 方砚舟扯了扯嘴角。 到现在,他心里或许只剩下不甘。 陆南枝懂他,“好,今天你是新郎官,你说了算。” 陆南枝打开酒坛。 方砚舟端着一整坛酒和她碰了一下。 举起仰头喝起来。 陆南枝同样。 沈容煦皱皱眉,倒是没有拒绝。 冰凉的酒水顺着衣领没入肌理。 二人倒了到酒坛,一滴不剩。 顿时响起一阵鼓掌声。 陆南枝脸蛋泛红,歪坐在沈容煦怀里。 “我,陆南枝,千杯不倒!” 她笑的眉眼弯弯。 沈容煦搂着她的肩膀,神色无奈的嗯了声。 千杯不倒的陆南枝宴会还没结束,就吐了一个昏天地黑。 一点东西也没吃,喝了一肚子酒,不吐才怪呢。 沈容煦心疼的不行。 先带她回去。 “清岑。” 陆南枝还不忘记拉上陆清岑。 陆清岑有很多话想跟陆南枝说。 然而陆南枝回到王府倒头就睡。 陆清岑心里慌乱害怕。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她语气中有些警惕和紧张。 宛若惊弓之马。 “我。” “姐夫。” 陆清岑开了门。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你姐说?” 沈容煦走进来,声音温和的问。 陆清岑没想到他这样敏锐。 姐夫是那边三皇子的人,肯定是要站三皇子的,可他又是姐姐的夫婿。 陆清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沈容煦开口。 “我和你姐姐夫妻一体,更何况,你姐姐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了,你不妨大胆一点,直接说。” 陆清岑被他温和的声音安抚道。 犹豫了半夜,才说了她听见的事情。 “你放心,三皇子不会伤害小郡主的。” 虎毒不食子。 陆清岑嗯了声“姐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姐姐。” 陆清岑点头。 沈容煦出了客房,朝着书房走过去。 他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才从书房走出去。 微风吹拂而过,掀起桌子上的图纸。 上面清晰的绘出各方势力。 以及他们的每一种结局。 陆南枝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他回来了。 沈容煦扶着她起来。 “来,喝了醒酒汤,不然明天头会疼。” 陆南枝无意识的撒娇“人家不要嘛。” “乖。” 沈容煦柔声道。 “那你喂我。” 陆南枝看了他一眼。 沈容煦嗯了声。 一口一口喂她喝完。 陆南枝又缩回被窝里睡起来。 房间内烧的地龙暖烘烘的。 沈容煦站在走廊上,负手而立,仰望外面的茫茫夜色。 翌日清晨,陆南枝从沈容煦怀里醒过来。 头疼欲裂,她皱皱眉,心里狠狠的骂了方砚舟一顿。 这个混蛋,自己大婚灌她喝酒。 “醒了,带你出去玩?” “你最近怎么不上朝?” 而且天天想着带她出去玩儿,就很诡异。 “学你啊。” 陆南枝听他这样一说,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很懒。 她试图辩解“有人替我上朝。” 沈容煦揉了揉她凌乱的发,柔声道“好了,快起来了。” 战事吃紧,朝堂上也不太平,九皇子和三皇子两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 皇上尽力让两方处于制衡状态,但伴随着他身体越发不好,立太子的事情被频繁提出。 三皇子下朝后,立马过来接陆清岑。 陆清岑不想回去,但又是他的妃子,无法抗拒,求助的目光落在陆南枝身上。 陆南枝笑了笑“三皇子,我还想和我妹妹多相处几天,您看能不能?” 还真是能屈能伸,昨个儿还阴阳怪气,今天用上了尊称。 可是看她神色,像是什么也不知情的模样,难道陆清岑什么也没说? 三皇子看向陆清岑。 陆清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殿下,妾身想留在王府住几日,求求您啦。” 这会三皇子确定了,陆清岑什么也没说,估计也不会说了,既然她想通了,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住几天也没什么大碍。 “好。” 陆清岑松了一口气。 陆南枝看人走了,朝着他的后背呸了一声。 陆清岑被她逗笑了。 “姐姐,你怎么这么讨厌三皇子啊?” 好像从一开始陆南枝就对三皇子有意见,可能有人天生不对付。 “我还没问你呢,三皇子是不是有做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了?” 沈容煦瞥了陆清岑一眼。 陆清岑想起他昨天的话,这些肮脏的事情,还是不要脏了姐姐的耳朵比较好。 她摇摇头。 陆南枝见她不说话,就急了“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陆清岑犹豫了半天,低声说“我不想留在王府了。” 孩子呢?毕竟是皇子皇孙,三皇子就算能放过她,也不会让她带孩子走。 而且她现在,除非被废了,不可能像普通夫妻一样和离。 “姐姐,是我太自私,可是我只要一想到,身边是那样一个人,我就害怕。” 他太可怕了。 陆南枝扭头看向沈容煦“夫君,要不你跟三皇子说一声,让她废了我妹妹。” ------题外话------ 今天开始更新,是真的,相信我~ 。 第185章 你欠我的 沈容煦无奈一笑“三殿下,你忘了,我惧内。” 这话说的,让周围人都不由得一笑。 陆南枝将陆清岑护在自己身后。 “我妹妹想我了,今天晚上去王府睡一晚,三皇子不会这么小气?” 陆南枝故意说。 赵玄宜见沈容煦丝毫没有帮自己的意思,陆南枝还搁哪儿阴阳怪气,他气的脸都黑了。 “清岑,女儿还在家等你呢,你真要跟你姐姐去王府?” 陆清岑对上他幽暗的眼睛,身体微微一颤。 陆南枝握住她的手,“那就麻烦三殿下把小宝宝送过来。” 赵玄宜看着陆清岑。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好啊。” 赵玄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过了一会儿,新郎过来敬酒。 敬完这桌所有人,方砚舟走过来绕到她身边。 “碰一个?” “好啊。” 陆南枝站起来就要倒酒,方砚舟不肯。 “那两坛来。” 陆南枝看着面前一坛酒,笑着问“你认真的啊,你就不怕喝多了耽误洞房花烛?” 她话里多了几分打趣的味道。 引得这桌人不禁笑起来。 “你欠我的。” 方砚舟扯了扯嘴角。 到现在,他心里或许只剩下不甘。 陆南枝懂他,“好,今天你是新郎官,你说了算。” 陆南枝打开酒坛。 方砚舟端着一整坛酒和她碰了一下。 举起仰头喝起来。 陆南枝同样。 沈容煦皱皱眉,倒是没有拒绝。 冰凉的酒水顺着衣领没入肌理。 二人倒了到酒坛,一滴不剩。 顿时响起一阵鼓掌声。 陆南枝脸蛋泛红,歪坐在沈容煦怀里。 “我,陆南枝,千杯不倒!” 她笑的眉眼弯弯。 沈容煦搂着她的肩膀,神色无奈的嗯了声。 千杯不倒的陆南枝宴会还没结束,就吐了一个昏天地黑。 一点东西也没吃,喝了一肚子酒,不吐才怪呢。 沈容煦心疼的不行。 先带她回去。 “清岑。” 陆南枝还不忘记拉上陆清岑。 陆清岑有很多话想跟陆南枝说。 然而陆南枝回到王府倒头就睡。 陆清岑心里慌乱害怕。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她语气中有些警惕和紧张。 宛若惊弓之马。 “我。” “姐夫。” 陆清岑开了门。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你姐说?” 沈容煦走进来,声音温和的问。 陆清岑没想到他这样敏锐。 姐夫是那边三皇子的人,肯定是要站三皇子的,可他又是姐姐的夫婿。 陆清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沈容煦开口。 “我和你姐姐夫妻一体,更何况,你姐姐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了,你不妨大胆一点,直接说。” 陆清岑被他温和的声音安抚道。 犹豫了半夜,才说了她听见的事情。 “你放心,三皇子不会伤害小郡主的。” 虎毒不食子。 陆清岑嗯了声“姐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姐姐。” 陆清岑点头。 沈容煦出了客房,朝着书房走过去。 他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才从书房走出去。 微风吹拂而过,掀起桌子上的图纸。 上面清晰的绘出各方势力。 以及他们的每一种结局。 陆南枝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他回来了。 沈容煦扶着她起来。 “来,喝了醒酒汤,不然明天头会疼。” 陆南枝无意识的撒娇“人家不要嘛。” “乖。” 沈容煦柔声道。 “那你喂我。” 陆南枝看了他一眼。 沈容煦嗯了声。 一口一口喂她喝完。 陆南枝又缩回被窝里睡起来。 房间内烧的地龙暖烘烘的。 沈容煦站在走廊上,负手而立,仰望外面的茫茫夜色。 翌日清晨,陆南枝从沈容煦怀里醒过来。 头疼欲裂,她皱皱眉,心里狠狠的骂了方砚舟一顿。 这个混蛋,自己大婚灌她喝酒。 “醒了,带你出去玩?” “你最近怎么不上朝?” 而且天天想着带她出去玩儿,就很诡异。 “学你啊。” 陆南枝听他这样一说,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很懒。 她试图辩解“有人替我上朝。” 沈容煦揉了揉她凌乱的发,柔声道“好了,快起来了。” 战事吃紧,朝堂上也不太平,九皇子和三皇子两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 皇上尽力让两方处于制衡状态,但伴随着他身体越发不好,立太子的事情被频繁提出。 三皇子下朝后,立马过来接陆清岑。 陆清岑不想回去,但又是他的妃子,无法抗拒,求助的目光落在陆南枝身上。 陆南枝笑了笑“三皇子,我还想和我妹妹多相处几天,您看能不能?” 还真是能屈能伸,昨个儿还阴阳怪气,今天用上了尊称。 可是看她神色,像是什么也不知情的模样,难道陆清岑什么也没说? 三皇子看向陆清岑。 陆清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殿下,妾身想留在王府住几日,求求您啦。” 这会三皇子确定了,陆清岑什么也没说,估计也不会说了,既然她想通了,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住几天也没什么大碍。 “好。” 陆清岑松了一口气。 陆南枝看人走了,朝着他的后背呸了一声。 陆清岑被她逗笑了。 “姐姐,你怎么这么讨厌三皇子啊?” 好像从一开始陆南枝就对三皇子有意见,可能有人天生不对付。 “我还没问你呢,三皇子是不是有做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了?” 沈容煦瞥了陆清岑一眼。 陆清岑想起他昨天的话,这些肮脏的事情,还是不要脏了姐姐的耳朵比较好。 她摇摇头。 陆南枝见她不说话,就急了“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陆清岑犹豫了半天,低声说“我不想留在王府了。” 孩子呢?毕竟是皇子皇孙,三皇子就算能放过她,也不会让她带孩子走。 而且她现在,除非被废了,不可能像普通夫妻一样和离。 “姐姐,是我太自私,可是我只要一想到,身边是那样一个人,我就害怕。” 他太可怕了。 陆南枝扭头看向沈容煦“夫君,要不你跟三皇子说一声,让她废了我妹妹。” ------题外话------ 今天开始更新,是真的,相信我~ 。 第156章 林相纳妾没 沈容煦知道她在说玩笑话。 无奈的摇摇头“这我可做不了主。” 陆南枝想了想,眼睛一转,开口说。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是这样的话,清岑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沈容煦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你可别乱出主意。” 陆南枝哼了声。 “只要能离开三殿下,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清岑立马开口。 “红杏出墙。” 这个三皇子肯定忍不了。 沈容煦咬牙切齿“陆!南!枝!” 陆南枝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你看,他就受不了。” 陆清岑笑了,看姐夫一副拿姐姐没办法的样子,心里艳羡不已。 陆南枝说干就干,做戏做全套嘛,她当然要给妹妹选个合适的人选。 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一定要高,三皇子轻易动不得的那种。 否则万一三皇子发现自己被绿了之后,一怒之下杀人怎么办? 陆南枝挑来挑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结果又把注意打到自家夫君身上。 “夫君~” 沈容煦正在练字,听见陆南枝喊她,抬头瞥了她一眼。 “做什么?” 一看就又在打什么坏注意。 “你要不要纳个小妾啊?” 沈容煦眼皮一跳。 “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娶我妹妹,假的,你就跟三皇子说你看上清岑了……” 陆南枝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男人刀一样的目光。 陆南枝咳嗽一声。 “别生气嘛,我就是不想看到我妹妹受苦。” “你觉得日后三皇子会放过我?” 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人臣。 就算三皇子现在不说什么,但肯定会心有芥蒂,万一有哪一天他登基为帝,捉住他的错处,他不就完了么?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表兄弟呢。 三皇子如今对他顺从,那是因为他势力薄弱,需要他的扶持,当有一天不需要他看,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下场? 陆南枝觉得最后登基的一定是九皇子。 她淡淡哦了一声。 “好,那我带清岑去逛一逛。” 陆南枝拉着清岑出门,遇见了过来找沈容煦的林致。 林致朝她们一拱手。 “世子在里面?” 陆南枝点点头。 “你们这是要出去?” 林致笑着问。 “出去散散心。” “那天多谢相爷带着我去找姐姐了。”陆清岑一脸感激。 林致摇头“不必客气。” 陆南枝看了看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林相爷,你有通房吗?” 妻子就别想了,林致这种身份,不可能的。 吓得陆清岑连忙拉住她的衣袖。 “姐姐!” 陆南枝给了她一个眼神,眼巴巴的看着林致。 林致摇头,脸有些红。 陆南枝了解林致的性格,嘴巴毒,心眼坏,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 没纳妾估计也是觉得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他。 这种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啊。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这次脸红的就是陆清岑了。 “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姐姐也太孟浪了。 林致没想到陆南枝要给她妹妹拉线,他猛的咳嗽起来。 “令妹不是三皇子侧妃吗?”” 。 第156章 林相纳妾没 沈容煦知道她在说玩笑话。 无奈的摇摇头“这我可做不了主。” 陆南枝想了想,眼睛一转,开口说。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是这样的话,清岑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沈容煦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你可别乱出主意。” 陆南枝哼了声。 “只要能离开三殿下,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清岑立马开口。 “红杏出墙。” 这个三皇子肯定忍不了。 沈容煦咬牙切齿“陆!南!枝!” 陆南枝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你看,他就受不了。” 陆清岑笑了,看姐夫一副拿姐姐没办法的样子,心里艳羡不已。 陆南枝说干就干,做戏做全套嘛,她当然要给妹妹选个合适的人选。 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一定要高,三皇子轻易动不得的那种。 否则万一三皇子发现自己被绿了之后,一怒之下杀人怎么办? 陆南枝挑来挑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结果又把注意打到自家夫君身上。 “夫君~” 沈容煦正在练字,听见陆南枝喊她,抬头瞥了她一眼。 “做什么?” 一看就又在打什么坏注意。 “你要不要纳个小妾啊?” 沈容煦眼皮一跳。 “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娶我妹妹,假的,你就跟三皇子说你看上清岑了……” 陆南枝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男人刀一样的目光。 陆南枝咳嗽一声。 “别生气嘛,我就是不想看到我妹妹受苦。” “你觉得日后三皇子会放过我?” 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人臣。 就算三皇子现在不说什么,但肯定会心有芥蒂,万一有哪一天他登基为帝,捉住他的错处,他不就完了么?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表兄弟呢。 三皇子如今对他顺从,那是因为他势力薄弱,需要他的扶持,当有一天不需要他看,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下场? 陆南枝觉得最后登基的一定是九皇子。 她淡淡哦了一声。 “好,那我带清岑去逛一逛。” 陆南枝拉着清岑出门,遇见了过来找沈容煦的林致。 林致朝她们一拱手。 “世子在里面?” 陆南枝点点头。 “你们这是要出去?” 林致笑着问。 “出去散散心。” “那天多谢相爷带着我去找姐姐了。”陆清岑一脸感激。 林致摇头“不必客气。” 陆南枝看了看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林相爷,你有通房吗?” 妻子就别想了,林致这种身份,不可能的。 吓得陆清岑连忙拉住她的衣袖。 “姐姐!” 陆南枝给了她一个眼神,眼巴巴的看着林致。 林致摇头,脸有些红。 陆南枝了解林致的性格,嘴巴毒,心眼坏,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 没纳妾估计也是觉得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他。 这种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啊。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这次脸红的就是陆清岑了。 “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姐姐也太孟浪了。 林致没想到陆南枝要给她妹妹拉线,他猛的咳嗽起来。 “令妹不是三皇子侧妃吗?”” 。 第157章 我等容煦 陆南枝点头。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喜欢我妹妹,她就是你的!身娇体软易推倒,你绝对不会后悔,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陆南枝一脸笑意。 陆清岑都脸红了,连忙来着她让她不要说了。 人家林相爷这种身份怎么看得上她?而且谁愿意为了她得罪三皇子啊? 林致咳嗽的更厉害了。 “这怕是不妥。” “没事没事,不勉强,考虑一下哈。” 陆南枝话是这样说的,眼里却有一丝失望落寞,要是她再强大一点,妹妹也不会落入这种艰难的处境而毫无办法了。 林致踌躇开口“你们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需要我帮忙。” “不愧是相爷您啊,对对对,要不我们仔细聊一聊?” 林致见她眸光又亮了,颔首称好。 “不过得等一等,我要找世子议事。” “没问题,我们等你。” 陆南枝立马开口。 林致同意配合他们演一场戏。 沈容煦听到林致同意,整个人都石化了。 “你们真闹着玩呢?” 三个人对视一眼,表示她们是认真的。 沈容煦觉得她们两个胡闹也就算了,林致还配合她们,恐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陆南枝好不容易求到他身上,他不想拒绝。 陆南枝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如果知道肯定不会找他的。 这件事进行的很顺利,在陆南枝的设计下,上演了一出捉奸在床。 三皇子哪怕再喜欢陆清岑,也不可能要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再加上林致苦苦哀求,表示自己这辈子对殿下都忠心耿耿。 三皇子终于放手了。 陆南枝开心的不得了。 三皇子才赐了休书,她们也不敢让陆清岑住进相府。 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对陆清岑名声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陆清岑暂时住在了王府。 转眼间,到了年关。 边关战事吃紧。 战神将军原本对战苗疆屡屡旗开得胜,然而没多久,境内出现一只强军,自称是被灭掉的楚国后代前来复仇。 这样一来战神将军带领的军队腹背受敌。 大臣纷纷请命让镇北王带着兵马前去救援。 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当场吐血。 一时间,文武百官慌了神。 朝堂上一片狼藉。 各位皇子,王爷,左右丞相守在帝王寝宫,外人不知道其情况如何。 九皇子端着一碗汤药喂皇帝喝。 “父皇,您感觉怎么样?” 三皇子也蹲在床边,一脸担忧。 几个皇子同样守着。 皇帝靠在九皇子身上,目光浑浊,“无碍,你们都退下,让他们也都回去,把容煦给朕喊进来。” 九皇子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太监。 沈容煦听见皇帝传召他,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君心难测啊,陛下为何不传召别人,偏偏传召沈容煦,究竟有什么事情…… 大家纷纷猜测。 陆南枝站着没走。 林致皱眉“陛下不是让大家都离开吗?” “我等容煦。” 陆南枝淡淡开口。 见她这幅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烦。 “容煦是你能叫的吗?” 。 第157章 我等容煦 陆南枝点头。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喜欢我妹妹,她就是你的!身娇体软易推倒,你绝对不会后悔,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陆南枝一脸笑意。 陆清岑都脸红了,连忙来着她让她不要说了。 人家林相爷这种身份怎么看得上她?而且谁愿意为了她得罪三皇子啊? 林致咳嗽的更厉害了。 “这怕是不妥。” “没事没事,不勉强,考虑一下哈。” 陆南枝话是这样说的,眼里却有一丝失望落寞,要是她再强大一点,妹妹也不会落入这种艰难的处境而毫无办法了。 林致踌躇开口“你们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需要我帮忙。” “不愧是相爷您啊,对对对,要不我们仔细聊一聊?” 林致见她眸光又亮了,颔首称好。 “不过得等一等,我要找世子议事。” “没问题,我们等你。” 陆南枝立马开口。 林致同意配合他们演一场戏。 沈容煦听到林致同意,整个人都石化了。 “你们真闹着玩呢?” 三个人对视一眼,表示她们是认真的。 沈容煦觉得她们两个胡闹也就算了,林致还配合她们,恐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陆南枝好不容易求到他身上,他不想拒绝。 陆南枝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如果知道肯定不会找他的。 这件事进行的很顺利,在陆南枝的设计下,上演了一出捉奸在床。 三皇子哪怕再喜欢陆清岑,也不可能要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再加上林致苦苦哀求,表示自己这辈子对殿下都忠心耿耿。 三皇子终于放手了。 陆南枝开心的不得了。 三皇子才赐了休书,她们也不敢让陆清岑住进相府。 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对陆清岑名声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陆清岑暂时住在了王府。 转眼间,到了年关。 边关战事吃紧。 战神将军原本对战苗疆屡屡旗开得胜,然而没多久,境内出现一只强军,自称是被灭掉的楚国后代前来复仇。 这样一来战神将军带领的军队腹背受敌。 大臣纷纷请命让镇北王带着兵马前去救援。 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当场吐血。 一时间,文武百官慌了神。 朝堂上一片狼藉。 各位皇子,王爷,左右丞相守在帝王寝宫,外人不知道其情况如何。 九皇子端着一碗汤药喂皇帝喝。 “父皇,您感觉怎么样?” 三皇子也蹲在床边,一脸担忧。 几个皇子同样守着。 皇帝靠在九皇子身上,目光浑浊,“无碍,你们都退下,让他们也都回去,把容煦给朕喊进来。” 九皇子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太监。 沈容煦听见皇帝传召他,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君心难测啊,陛下为何不传召别人,偏偏传召沈容煦,究竟有什么事情…… 大家纷纷猜测。 陆南枝站着没走。 林致皱眉“陛下不是让大家都离开吗?” “我等容煦。” 陆南枝淡淡开口。 见她这幅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烦。 “容煦是你能叫的吗?” 。 第158章 风雨欲来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这林致怕不是个阴阳人? 等了一炷香,沈容煦从里面走了出去。 “陛下怎么样了?” 陆南枝问。 “没有大碍,先走。” 沈容煦说着,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肩膀。 这一幕着实让林致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 怎么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小的猫腻呢。 回到王府,陆南枝又问了沈容煦陛下的情况。 沈容煦只说没事。 陆南枝又问陛下跟他说了什么。 沈容煦含糊其辞,明显不想告诉她。 陆南枝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可自从那天过去,陛下一连多日未上朝。 朝上风云涌动,拉帮结派越发严重。 除夕夜宫宴前戏。 陆南枝受到一封九皇子传过来的信,约她见面。 陆南枝趁着沈容煦睡着,偷摸着出了府。 沈容煦看着她的身影离开,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陆南枝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暗深沉。 九皇子府,朝上有一半的官员集结于此。 “今天晚上要给大家介绍一位大人,这位大人可是本殿下的心腹。” 九皇子端坐在桌前,骨节修长的手握着酒盏,眉眼邪佞。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九殿下这位心腹是谁。 九皇子身旁的下属出去迎接,一阵冷风拂过,大门缓缓打开。 “楚相爷。” 大家愣是没想到,竟然是楚相,他不是三皇子那边的人吗? 陆南枝在九皇子的示意下,坐在他身侧。 “大家就算不相信本殿下,也应该相信楚相爷。” 楚相明明可选择更有优势的三皇子,却选择了他,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能力让楚相都未知信服呢。 半个时辰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陆南枝和九皇子二人。 “陛下忽然病倒一事,我觉得有蹊跷。” 陆南枝开口说。 “这个不用管他,反正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我的掌控中。” 九皇子目空一切的开口。 确实,就算皇帝不是真的重病,等着九皇子逼宫成功,大可以让他真的重病。 “你想清楚了?如果再等等,说不定陛下会立你为太子。” “不可能。” 九皇子一口否决。 皇帝不可能把皇位交给他。 “我只能调出来五万兵马,你看着办。” 陆南枝低声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九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倒是想知道陆南枝还想要什么。 “除了镇北王的命,事成之后,不能动王府。” “我以为你会说,要做我的皇后呢。” 陆南枝原本还一脸严肃,一听这话顿时一阵恶寒。 “你,算了?我也没兴趣当皇后。” 九皇子没想到自己这么遭她嫌弃,无奈一笑。 “好。” 除夕夜,凡是五品以上的家眷都可以带妻子入宫参加宫宴。 外面天寒地冻,陆南枝给他裹上一件月白色披风,披风外有一圈羽毛边儿,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走。” 陆南枝拉住他的手,二人对视一眼。 沈容煦笑着点头。 跨出门的时候,陆南枝忽然停下来“等等,我好像有东西没拿。” 。 第158章 风雨欲来 陆南枝翻了一个白眼,这林致怕不是个阴阳人? 等了一炷香,沈容煦从里面走了出去。 “陛下怎么样了?” 陆南枝问。 “没有大碍,先走。” 沈容煦说着,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肩膀。 这一幕着实让林致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 怎么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小的猫腻呢。 回到王府,陆南枝又问了沈容煦陛下的情况。 沈容煦只说没事。 陆南枝又问陛下跟他说了什么。 沈容煦含糊其辞,明显不想告诉她。 陆南枝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可自从那天过去,陛下一连多日未上朝。 朝上风云涌动,拉帮结派越发严重。 除夕夜宫宴前戏。 陆南枝受到一封九皇子传过来的信,约她见面。 陆南枝趁着沈容煦睡着,偷摸着出了府。 沈容煦看着她的身影离开,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陆南枝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暗深沉。 九皇子府,朝上有一半的官员集结于此。 “今天晚上要给大家介绍一位大人,这位大人可是本殿下的心腹。” 九皇子端坐在桌前,骨节修长的手握着酒盏,眉眼邪佞。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九殿下这位心腹是谁。 九皇子身旁的下属出去迎接,一阵冷风拂过,大门缓缓打开。 “楚相爷。” 大家愣是没想到,竟然是楚相,他不是三皇子那边的人吗? 陆南枝在九皇子的示意下,坐在他身侧。 “大家就算不相信本殿下,也应该相信楚相爷。” 楚相明明可选择更有优势的三皇子,却选择了他,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能力让楚相都未知信服呢。 半个时辰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陆南枝和九皇子二人。 “陛下忽然病倒一事,我觉得有蹊跷。” 陆南枝开口说。 “这个不用管他,反正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我的掌控中。” 九皇子目空一切的开口。 确实,就算皇帝不是真的重病,等着九皇子逼宫成功,大可以让他真的重病。 “你想清楚了?如果再等等,说不定陛下会立你为太子。” “不可能。” 九皇子一口否决。 皇帝不可能把皇位交给他。 “我只能调出来五万兵马,你看着办。” 陆南枝低声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九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倒是想知道陆南枝还想要什么。 “除了镇北王的命,事成之后,不能动王府。” “我以为你会说,要做我的皇后呢。” 陆南枝原本还一脸严肃,一听这话顿时一阵恶寒。 “你,算了?我也没兴趣当皇后。” 九皇子没想到自己这么遭她嫌弃,无奈一笑。 “好。” 除夕夜,凡是五品以上的家眷都可以带妻子入宫参加宫宴。 外面天寒地冻,陆南枝给他裹上一件月白色披风,披风外有一圈羽毛边儿,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走。” 陆南枝拉住他的手,二人对视一眼。 沈容煦笑着点头。 跨出门的时候,陆南枝忽然停下来“等等,我好像有东西没拿。” 。 第159章 先杀了沈容煦 陆南枝进去找东西,迟迟没有出来。 沈容煦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落雪,眼眶泛起一丝酸涩之意。 大概她也知道,这一去,结果难料。 “夫君,我突然肚子有些难受,要不你先去。” 过了许久,陆南枝跑出来说了一句。 沈容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嗯了声。 皇宫,一派热闹繁华大景象,人人衣着光鲜亮丽。 沈容煦坐下来没多久,就被人拉着去喝酒。 周围人来人往,一直没看见楚相爷的身影。 宫外,玉树抱剑靠着一棵树站着。 陆南枝作楚相打扮,她利落的翻身下马。 “人都安置好了?” 玉树嗯了声。 陆南枝点头,说了句那就好。 “师兄。” 她又忍不住喊了一声。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千万记得,打不过就跑。” “行了,牌子给我,别废话。” 玉树翻了一个白眼。 陆南枝将手中的牌子递到他手上。 玉树接过牌子,忽然伸手抱住她。 陆南枝伸手抱了他一下。 “小师妹,提前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还有,我很爱你。 “新年快乐。” 陆南枝和他分开后,直接进了宫。 宫宴快开始的时候,楚相爷才姗姗来迟。 陆南枝怕沈容煦认出来她,特意坐的很远。 殊不知她一进来的时候,沈容煦就已经注意到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外面一阵唱喏。 大臣们纷纷都起身叩拜。 众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陛下。 陛下面容苍白,鬓角有了一缕白发,看着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模样。 宴会其乐融融,舞女跳着舞。 暗地里气氛波涛汹涌起来。 陆南枝瞥了一眼九皇子,对方眉眼含笑,怡然自得。 酒至半酣,各家闺阁女子上前献艺。 就在这时,无数黑衣刺客冲了进来,直逼皇帝而且。 “有刺客,保护陛下!” 沈容煦三皇子九皇子三人同时朝着皇帝飞奔而去。 宫殿上响起一阵尖叫声,桌子倒塌,餐盘碎了一地,伶仃作响。 沈容煦一手护着皇帝,一手要抵御外敌。 场面混乱,沈容煦护着皇帝一路退到后宫殿,红漆宫门关闭。 外面极为混乱,打斗声穿透宫墙,让人慌乱逃窜。 禁卫军严防死守在宫殿门口。 九皇子带着五千人马赶过来,手持长剑。 “我来救父皇!开城门!” 禁军统领握紧手中的宝剑。 “陛下有令!谁都不能进去!” 九皇子翻身下马“我说了,我是来保护父王的!让开!” 九皇子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准看禁军统领。 “此人心怀鬼胎!来人,随我杀进去保护父皇!” 两方人马冲了上去。 而另一边,皇宫各大宫门口都被不知名的军队所冲破。 局势严峻。 “父皇,儿臣前来救您!” 九皇子目光警惕的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沈容煦。 皇帝一个人虚弱的靠在床上。 “小九,你来了?” 九皇子恭敬顺从的上前,握住他的手。 “父皇,沈世子呢?” 他原本是想先杀了沈容煦,再逼迫皇帝下退位诏书,但是沈容煦莫名其妙消失,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 第159章 先杀了沈容煦 陆南枝进去找东西,迟迟没有出来。 沈容煦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落雪,眼眶泛起一丝酸涩之意。 大概她也知道,这一去,结果难料。 “夫君,我突然肚子有些难受,要不你先去。” 过了许久,陆南枝跑出来说了一句。 沈容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嗯了声。 皇宫,一派热闹繁华大景象,人人衣着光鲜亮丽。 沈容煦坐下来没多久,就被人拉着去喝酒。 周围人来人往,一直没看见楚相爷的身影。 宫外,玉树抱剑靠着一棵树站着。 陆南枝作楚相打扮,她利落的翻身下马。 “人都安置好了?” 玉树嗯了声。 陆南枝点头,说了句那就好。 “师兄。” 她又忍不住喊了一声。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千万记得,打不过就跑。” “行了,牌子给我,别废话。” 玉树翻了一个白眼。 陆南枝将手中的牌子递到他手上。 玉树接过牌子,忽然伸手抱住她。 陆南枝伸手抱了他一下。 “小师妹,提前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还有,我很爱你。 “新年快乐。” 陆南枝和他分开后,直接进了宫。 宫宴快开始的时候,楚相爷才姗姗来迟。 陆南枝怕沈容煦认出来她,特意坐的很远。 殊不知她一进来的时候,沈容煦就已经注意到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外面一阵唱喏。 大臣们纷纷都起身叩拜。 众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陛下。 陛下面容苍白,鬓角有了一缕白发,看着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模样。 宴会其乐融融,舞女跳着舞。 暗地里气氛波涛汹涌起来。 陆南枝瞥了一眼九皇子,对方眉眼含笑,怡然自得。 酒至半酣,各家闺阁女子上前献艺。 就在这时,无数黑衣刺客冲了进来,直逼皇帝而且。 “有刺客,保护陛下!” 沈容煦三皇子九皇子三人同时朝着皇帝飞奔而去。 宫殿上响起一阵尖叫声,桌子倒塌,餐盘碎了一地,伶仃作响。 沈容煦一手护着皇帝,一手要抵御外敌。 场面混乱,沈容煦护着皇帝一路退到后宫殿,红漆宫门关闭。 外面极为混乱,打斗声穿透宫墙,让人慌乱逃窜。 禁卫军严防死守在宫殿门口。 九皇子带着五千人马赶过来,手持长剑。 “我来救父皇!开城门!” 禁军统领握紧手中的宝剑。 “陛下有令!谁都不能进去!” 九皇子翻身下马“我说了,我是来保护父王的!让开!” 九皇子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准看禁军统领。 “此人心怀鬼胎!来人,随我杀进去保护父皇!” 两方人马冲了上去。 而另一边,皇宫各大宫门口都被不知名的军队所冲破。 局势严峻。 “父皇,儿臣前来救您!” 九皇子目光警惕的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沈容煦。 皇帝一个人虚弱的靠在床上。 “小九,你来了?” 九皇子恭敬顺从的上前,握住他的手。 “父皇,沈世子呢?” 他原本是想先杀了沈容煦,再逼迫皇帝下退位诏书,但是沈容煦莫名其妙消失,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 第160章 前朝后主 “去找太医了。” 皇帝虚弱开口。 这样啊,那他就不怕了。 九皇子一改之前的和善,一把刀冷冷的搭在他的脖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眼里燃起滔天的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您还记得我生母,是怎么死的吗?” 九皇子眼神憎恨的看着他,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 皇帝咳嗽起来,嘴角流出一丝血痕。 后宫的女人太多了,他甚至都已经忘了九皇子生母长什么样子,更别说不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九皇子低低的笑出声。 “祸乱宫闱,活活打死,您估计都已经忘了?就因为她身份低微,您连查都不查就直接给她定下罪名……” 皇帝沉声问“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朕,给你母亲报仇?” 九皇子即便是在疯狂,也不可能做出弑父这种事情。 “当然不,那些害我母亲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至于您呢,我就想要您把皇位传给我。” 皇帝又道:“如果朕不肯答应你的,你就要杀了朕吗?” 九皇子桀骜一笑,“父皇,您觉得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实话告诉你,皇城的所有官员都在我的掌控中。” “你又怎么会觉得老三那个废物会是我的对手?” “不可能。” “好啊,那我就带您去看一看。” 就九皇子扔了手中的长剑,搀扶起皇帝,几乎是拖拽着让他往外走。 与此同时,正午门。 玉树带着人马冲了进去。 宫殿上,一对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竟然是沈容煦,难道他不应该在皇帝身边保护皇帝吗? 玉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一身黄金战甲。 而对面,沈容煦依旧是一身白衣,他站在冰天雪地里,显得那么出尘脱俗,不染尘埃。 “玉公子,好久不见。” 沈容煦抽出身后的长剑,缓缓举起。 他嘴角噙笑,像是等待多时。 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嗜血之气中,甚至都能听见宫墙后宫人的尖叫声。 “要么让,要么死。” 玉树冷声道。 沈容煦呵笑一声。 “玉公子就这么确定这次宫斗能成功?” 除了皇宫禁军,其他兵马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包括朝中一大半的官员,都被九皇子所控制。 就算三皇子有镇北王相助,但是兵符在皇帝手里,他没有兵马,就算可以掉兵,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这一战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输。 “少说废话!” “我应该喊你玉公子,还是前朝后主呢?” 玉树眯眼“陆南枝告诉你我的身份了?” 不对,不可能。 但沈容煦和他只有寥寥数面,没有道理去怀疑他的身份。 “如果我说是呢?”沈容煦轻笑一声。 玉树心里突兀的跳了跳,如果陆南枝这女人为了这个男人把他们卖了,他真会弄死她。 “开战。” 二人这一次都使劲浑身解数,一招一式都是杀机。 此刻宫殿内已经恢复了寂静。 陆南枝坐在主位上,悠然喝酒。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整个宫殿除了他们的人,其他的官员都被压制住了。 包括林致在内所有文臣。 不过让陆南枝疑惑的是,方砚舟不见了。 第160章 前朝后主 “去找太医了。” 皇帝虚弱开口。 这样啊,那他就不怕了。 九皇子一改之前的和善,一把刀冷冷的搭在他的脖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眼里燃起滔天的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您还记得我生母,是怎么死的吗?” 九皇子眼神憎恨的看着他,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 皇帝咳嗽起来,嘴角流出一丝血痕。 后宫的女人太多了,他甚至都已经忘了九皇子生母长什么样子,更别说不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九皇子低低的笑出声。 “祸乱宫闱,活活打死,您估计都已经忘了?就因为她身份低微,您连查都不查就直接给她定下罪名……” 皇帝沉声问“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朕,给你母亲报仇?” 九皇子即便是在疯狂,也不可能做出弑父这种事情。 “当然不,那些害我母亲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至于您呢,我就想要您把皇位传给我。” 皇帝又道:“如果朕不肯答应你的,你就要杀了朕吗?” 九皇子桀骜一笑,“父皇,您觉得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实话告诉你,皇城的所有官员都在我的掌控中。” “你又怎么会觉得老三那个废物会是我的对手?” “不可能。” “好啊,那我就带您去看一看。” 就九皇子扔了手中的长剑,搀扶起皇帝,几乎是拖拽着让他往外走。 与此同时,正午门。 玉树带着人马冲了进去。 宫殿上,一对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竟然是沈容煦,难道他不应该在皇帝身边保护皇帝吗? 玉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一身黄金战甲。 而对面,沈容煦依旧是一身白衣,他站在冰天雪地里,显得那么出尘脱俗,不染尘埃。 “玉公子,好久不见。” 沈容煦抽出身后的长剑,缓缓举起。 他嘴角噙笑,像是等待多时。 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嗜血之气中,甚至都能听见宫墙后宫人的尖叫声。 “要么让,要么死。” 玉树冷声道。 沈容煦呵笑一声。 “玉公子就这么确定这次宫斗能成功?” 除了皇宫禁军,其他兵马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包括朝中一大半的官员,都被九皇子所控制。 就算三皇子有镇北王相助,但是兵符在皇帝手里,他没有兵马,就算可以掉兵,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这一战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输。 “少说废话!” “我应该喊你玉公子,还是前朝后主呢?” 玉树眯眼“陆南枝告诉你我的身份了?” 不对,不可能。 但沈容煦和他只有寥寥数面,没有道理去怀疑他的身份。 “如果我说是呢?”沈容煦轻笑一声。 玉树心里突兀的跳了跳,如果陆南枝这女人为了这个男人把他们卖了,他真会弄死她。 “开战。” 二人这一次都使劲浑身解数,一招一式都是杀机。 此刻宫殿内已经恢复了寂静。 陆南枝坐在主位上,悠然喝酒。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整个宫殿除了他们的人,其他的官员都被压制住了。 包括林致在内所有文臣。 不过让陆南枝疑惑的是,方砚舟不见了。 第161章 该死的是你!是他! 林致看着她小人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唾弃,“枉费容煦那么信任你!” 就在这个时候,九皇子搀扶着皇帝走了进来。 皇帝看着官员们一个个朝着九皇子磕头高呼殿下千岁,一颗心在下坠。 “楚相,竟然是你?” 皇帝愣是没想到,帮着九皇子掌控朝臣的,竟然是身后任何势力都没有楚相爷。 楚相站起来,微微一笑“陛下,正是微臣。” “尔等若群起剿灭叛党,明日朕必有重赏!” 皇帝沉声道。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鸦雀无声。 那些三皇子一脉的官员总是有心也是无力。 刀子明晃晃的架在他们上脖子上,谁又敢多说半句。 “父皇,时间到了,儿臣给您看个好玩儿的。” 九皇子撩袍而坐,他话音将落。 忽然有官员抽搐倒地。 “好痒,好痒啊,救救我。” 那名官员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一个个面露痛苦,像是被抽干了精血一样,面容苍白,眼神浑浊。 他们跪在地上,扯着九皇子的袍角,痛苦呻吟哀嚎,状似痛苦不堪。 皇帝愣在原地,看着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起“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九皇子知不知道,这些官员都是朝廷铜梁之才,如今敌国虎视眈眈,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祸害控制官员。 就不怕灭国吗? 皇帝怒不可遏,心中万分悲痛。 “这就要感谢丞相了。”九皇子浅笑。 如今局势已定,任凭他们如何挣扎。 “楚相!朕待你不薄啊!你一介布衣,朕赐你丞相之位,视为心腹,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你是要毁了朕的基业吗?” 皇帝说着,气急攻心,竟然生生吐出一口血。 “陛下!” 皇帝瘫坐在地。 “陛下还真是说对了,臣,就是要毁了你的江山。” 否则,她为什么要扶持一个疯子继承皇位呢。 “九殿下,镇北王带到。” 段姑娘一身战甲,威风凛凛,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压着镇北王以及林清月。 “镇北王想去调兵,属下已经将他拦截,可惜林小公子逃走了。” “无碍。” 九皇子摆摆手。 “跪下!” 段姑娘恶狠狠的踢中镇北王的腿弯。 镇北王被一届女子这样对待,眼神凶狠的看了过去。 “父皇,这封退位诏书,儿臣已经帮您写好了,就劳烦您扣个章。” 九皇子笑容邪肆。 “九皇子就真这么确定,自己万无一失了吗?” 宫殿外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宫殿涌入大量锦衣卫和士兵。 团团将他们包围住。 带兵的竟然是方砚舟。 带着锦衣卫过来的她大哥。 沈容煦缓缓进了宫殿,身侧跟着三皇子。 三皇子毫发无损。 师兄和楚河他们呢? 陆南枝心口跳的厉害。 “你不是去找太医了?” 九皇子眯眼。 “九殿下忘了,在下不才,学过医术。” “那父皇呢?” 刚才还吐血倒在地上的皇帝,竟然站了起来。 三皇子上前,以保护的姿态挡在皇帝面前。 原本已经掌控的局势瞬间变了。 铁衣将视线准备好的药一一喂给官员。 “你们不用怕,世子已经把解药研究出来了。” 而地上已经被压制的镇北王站起来,大手一挥,身旁的士兵被震出老远。 段姑娘刚想逃,镇北王掐住她的脖子。 “小丫头片子!敢暗算本王?” 他冷笑。 不好,段姐姐有危险! “你没有中……迷药。” 段姑娘挣扎起来。 与此同时,陆南枝手持长剑冲了出去。 镇北王松开段姑娘,一掌对上陆南枝。 镇北王习武大半辈子,内力深厚,不是陆南枝可以抵挡的,剑锋震动。 陆南枝凝聚内力,就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 九皇子正要出手。 沈容煦身形一闪,来到了陆南枝面前。 双方被震的后退一步。 众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沈容煦护着陆南枝后退,二人站稳,他低声问“没事?” 陆南枝一把推开他。 “计中计好玩吗?” 到现在,她还有这么不明白的呢? 镇北王投靠了三皇子,可他明明知道,镇北王和她不共戴天。 他提前研制出解药,知道她暗中和九皇子有来往,也推测出她的每一步计划,并且找到应对之策。 今天晚上的一切,她们每一个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是被他任意拿捏的棋子。 他精准的掌控了每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而冷眼旁观。 “容煦。” 皇帝皱着眉不悦的喊了一句。 她们已经没有还手的必要了,手里的棋子全没了,就连段姐姐都会因此付出生命。 “容煦,你来告诉大家,眼前的楚相爷,究竟是谁?” 皇帝坐在高位上,冷眼看着他们。 沈容煦拱手,朝着陛下低低的说了一声是。 陆南枝被士兵抓住了胳膊,她没有反抗,就看着她深深爱着那个人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撕开她的真面目。 沈容煦对上她冰冷冰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容貌来。 陆南枝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他们震惊,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楚相爷竟然是女儿身?竟然是那个伪冒的侯府小姐? “陆南枝?” “竟然是她。” “她怎么会是楚相爷呢?” 楚相爷不是二十多岁吗? “回禀陛下,经过臣的探查和确认,此女是楚国后主,楚皇唯一遗留下来的女儿楚冬茶。” 这消息比之前更加让人瞠目结舌。 楚国公主?她隐姓埋名多年,又以一女子之身混迹官场,如今又帮着九皇子谋划皇位造反,其目的不言而喻。 沈容煦抓了她,那可是大功一件。 “楚冬茶,你意图霍乱我国朝纲!罪该万死!” 皇帝重重的拍了拍桌面。 罪该万死? 陆南枝仰头看着皇帝,目光憎恨,她眼中含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低低的笑出声,内力凝聚,她手腕翻转,一掌震飞身旁的士兵。 “罪该万死?该死的是你!是他!是你们所有人!” 她歇斯底里大喊出声。 ------题外话------ 不详细写是怎么攻破宫门了,加快节奏了,应该不突兀。 。 第161章 该死的是你!是他! 林致看着她小人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唾弃,“枉费容煦那么信任你!” 就在这个时候,九皇子搀扶着皇帝走了进来。 皇帝看着官员们一个个朝着九皇子磕头高呼殿下千岁,一颗心在下坠。 “楚相,竟然是你?” 皇帝愣是没想到,帮着九皇子掌控朝臣的,竟然是身后任何势力都没有楚相爷。 楚相站起来,微微一笑“陛下,正是微臣。” “尔等若群起剿灭叛党,明日朕必有重赏!” 皇帝沉声道。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鸦雀无声。 那些三皇子一脉的官员总是有心也是无力。 刀子明晃晃的架在他们上脖子上,谁又敢多说半句。 “父皇,时间到了,儿臣给您看个好玩儿的。” 九皇子撩袍而坐,他话音将落。 忽然有官员抽搐倒地。 “好痒,好痒啊,救救我。” 那名官员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一个个面露痛苦,像是被抽干了精血一样,面容苍白,眼神浑浊。 他们跪在地上,扯着九皇子的袍角,痛苦呻吟哀嚎,状似痛苦不堪。 皇帝愣在原地,看着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起“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九皇子知不知道,这些官员都是朝廷铜梁之才,如今敌国虎视眈眈,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祸害控制官员。 就不怕灭国吗? 皇帝怒不可遏,心中万分悲痛。 “这就要感谢丞相了。”九皇子浅笑。 如今局势已定,任凭他们如何挣扎。 “楚相!朕待你不薄啊!你一介布衣,朕赐你丞相之位,视为心腹,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你是要毁了朕的基业吗?” 皇帝说着,气急攻心,竟然生生吐出一口血。 “陛下!” 皇帝瘫坐在地。 “陛下还真是说对了,臣,就是要毁了你的江山。” 否则,她为什么要扶持一个疯子继承皇位呢。 “九殿下,镇北王带到。” 段姑娘一身战甲,威风凛凛,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压着镇北王以及林清月。 “镇北王想去调兵,属下已经将他拦截,可惜林小公子逃走了。” “无碍。” 九皇子摆摆手。 “跪下!” 段姑娘恶狠狠的踢中镇北王的腿弯。 镇北王被一届女子这样对待,眼神凶狠的看了过去。 “父皇,这封退位诏书,儿臣已经帮您写好了,就劳烦您扣个章。” 九皇子笑容邪肆。 “九皇子就真这么确定,自己万无一失了吗?” 宫殿外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宫殿涌入大量锦衣卫和士兵。 团团将他们包围住。 带兵的竟然是方砚舟。 带着锦衣卫过来的她大哥。 沈容煦缓缓进了宫殿,身侧跟着三皇子。 三皇子毫发无损。 师兄和楚河他们呢? 陆南枝心口跳的厉害。 “你不是去找太医了?” 九皇子眯眼。 “九殿下忘了,在下不才,学过医术。” “那父皇呢?” 刚才还吐血倒在地上的皇帝,竟然站了起来。 三皇子上前,以保护的姿态挡在皇帝面前。 原本已经掌控的局势瞬间变了。 铁衣将视线准备好的药一一喂给官员。 “你们不用怕,世子已经把解药研究出来了。” 而地上已经被压制的镇北王站起来,大手一挥,身旁的士兵被震出老远。 段姑娘刚想逃,镇北王掐住她的脖子。 “小丫头片子!敢暗算本王?” 他冷笑。 不好,段姐姐有危险! “你没有中……迷药。” 段姑娘挣扎起来。 与此同时,陆南枝手持长剑冲了出去。 镇北王松开段姑娘,一掌对上陆南枝。 镇北王习武大半辈子,内力深厚,不是陆南枝可以抵挡的,剑锋震动。 陆南枝凝聚内力,就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 九皇子正要出手。 沈容煦身形一闪,来到了陆南枝面前。 双方被震的后退一步。 众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沈容煦护着陆南枝后退,二人站稳,他低声问“没事?” 陆南枝一把推开他。 “计中计好玩吗?” 到现在,她还有这么不明白的呢? 镇北王投靠了三皇子,可他明明知道,镇北王和她不共戴天。 他提前研制出解药,知道她暗中和九皇子有来往,也推测出她的每一步计划,并且找到应对之策。 今天晚上的一切,她们每一个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是被他任意拿捏的棋子。 他精准的掌控了每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而冷眼旁观。 “容煦。” 皇帝皱着眉不悦的喊了一句。 她们已经没有还手的必要了,手里的棋子全没了,就连段姐姐都会因此付出生命。 “容煦,你来告诉大家,眼前的楚相爷,究竟是谁?” 皇帝坐在高位上,冷眼看着他们。 沈容煦拱手,朝着陛下低低的说了一声是。 陆南枝被士兵抓住了胳膊,她没有反抗,就看着她深深爱着那个人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撕开她的真面目。 沈容煦对上她冰冷冰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容貌来。 陆南枝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他们震惊,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楚相爷竟然是女儿身?竟然是那个伪冒的侯府小姐? “陆南枝?” “竟然是她。” “她怎么会是楚相爷呢?” 楚相爷不是二十多岁吗? “回禀陛下,经过臣的探查和确认,此女是楚国后主,楚皇唯一遗留下来的女儿楚冬茶。” 这消息比之前更加让人瞠目结舌。 楚国公主?她隐姓埋名多年,又以一女子之身混迹官场,如今又帮着九皇子谋划皇位造反,其目的不言而喻。 沈容煦抓了她,那可是大功一件。 “楚冬茶,你意图霍乱我国朝纲!罪该万死!” 皇帝重重的拍了拍桌面。 罪该万死? 陆南枝仰头看着皇帝,目光憎恨,她眼中含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低低的笑出声,内力凝聚,她手腕翻转,一掌震飞身旁的士兵。 “罪该万死?该死的是你!是他!是你们所有人!” 她歇斯底里大喊出声。 ------题外话------ 不详细写是怎么攻破宫门了,加快节奏了,应该不突兀。 。 第162章 你父皇那个废物斗不过我 陆南枝伸手,地上的利剑微微颤动,飞入她掌心。 “住手!” 沈容煦呵斥一声,手持长剑挡在她身前。 陆南枝眼神凌厉,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沈容煦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却强忍着没有出手伤她。 他嘴角浸出一丝血迹,面白如雪。 “还愣着干什么?抓住这逆贼!” 三皇子大喊一声。 士兵正要上前,陆呈桉忽然上前。 和她打斗在一起。 连他也站在她的对立面了吗? 陆南枝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她就连靠近镇北王一步都做不到,更别说杀了他给父皇母后报仇雪恨。 陆呈桉对她的武功招式熟悉的很,不过几个回合,陆南枝已经撑不住,后背重重的甩在柱子上。 她想要站起来,手撑着地面,却吐出一口血。 陆呈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陆南枝,收手。” 你若执意要杀镇北王,就算是我,也无法保住你这条命。 陆南枝抬起衣袖擦去唇上的血迹,她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来。 “收手?陆呈桉,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搞笑吗?赵国灭我楚国,镇北王杀我父母,国仇家恨,我若当做无事发生,我与畜生又有何异?” 在场诸位唯一不为这话动容,若不是身不由己,谁不愿意承欢父母膝下,平安顺遂长大。 身为女子,她身上背负着的责任和义务不必一个男子少。 “楚冬茶,朕念你是楚氏皇族后裔,可以看在沈世子精忠卫国大义灭亲的份儿上,放你一条生路……” 皇帝瞥了沈容煦一眼,淡淡开口。 陆南枝笑出声音来“大义灭亲?这词儿用的真好,沈容煦,这世上有比你更虚伪的人吗?” 表面上和她是恩爱父妻,人人都知沈世子爱他的妻子,实际上却挖好了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就是为了将她置于死地! 她今日落到这般田地,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吗? 沈容煦面色煞白,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在陆南枝看来,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他沈容煦为了守护赵国江山,陪她演了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陆南枝看着他,见他一句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奢望这些都是假的,他不是这样的。 “我在想等我大仇得报,就好好当你世子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在想怎么杀了我,好完成你赵氏暗卫首领的责任吗?” 明明她都要放弃帮玉树复国了,哪怕是违抗师命,她也想和他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她悲痛欲绝,分明脸上带着笑,眼神却灰暗沉痛的望着他。 沈容煦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想要解释,可无从所起,站在陆南枝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场他精心编制的阴谋。 就是要把她这个亡国公主连同乱尘贼子一起铲除干净。 人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镇北王看着她这幅恨他入骨的模样,嗤笑一声“你父皇那个废物斗不过我,怎么?还指望你这个小女娃杀了本王吗?” 她知道自己这次真是死路一条,可当听见这句含着浓烈讥讽的话,怒火中烧。 。 第162章 你父皇那个废物斗不过我 陆南枝伸手,地上的利剑微微颤动,飞入她掌心。 “住手!” 沈容煦呵斥一声,手持长剑挡在她身前。 陆南枝眼神凌厉,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沈容煦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却强忍着没有出手伤她。 他嘴角浸出一丝血迹,面白如雪。 “还愣着干什么?抓住这逆贼!” 三皇子大喊一声。 士兵正要上前,陆呈桉忽然上前。 和她打斗在一起。 连他也站在她的对立面了吗? 陆南枝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她就连靠近镇北王一步都做不到,更别说杀了他给父皇母后报仇雪恨。 陆呈桉对她的武功招式熟悉的很,不过几个回合,陆南枝已经撑不住,后背重重的甩在柱子上。 她想要站起来,手撑着地面,却吐出一口血。 陆呈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陆南枝,收手。” 你若执意要杀镇北王,就算是我,也无法保住你这条命。 陆南枝抬起衣袖擦去唇上的血迹,她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来。 “收手?陆呈桉,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搞笑吗?赵国灭我楚国,镇北王杀我父母,国仇家恨,我若当做无事发生,我与畜生又有何异?” 在场诸位唯一不为这话动容,若不是身不由己,谁不愿意承欢父母膝下,平安顺遂长大。 身为女子,她身上背负着的责任和义务不必一个男子少。 “楚冬茶,朕念你是楚氏皇族后裔,可以看在沈世子精忠卫国大义灭亲的份儿上,放你一条生路……” 皇帝瞥了沈容煦一眼,淡淡开口。 陆南枝笑出声音来“大义灭亲?这词儿用的真好,沈容煦,这世上有比你更虚伪的人吗?” 表面上和她是恩爱父妻,人人都知沈世子爱他的妻子,实际上却挖好了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就是为了将她置于死地! 她今日落到这般田地,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吗? 沈容煦面色煞白,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在陆南枝看来,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他沈容煦为了守护赵国江山,陪她演了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陆南枝看着他,见他一句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奢望这些都是假的,他不是这样的。 “我在想等我大仇得报,就好好当你世子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在想怎么杀了我,好完成你赵氏暗卫首领的责任吗?” 明明她都要放弃帮玉树复国了,哪怕是违抗师命,她也想和他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她悲痛欲绝,分明脸上带着笑,眼神却灰暗沉痛的望着他。 沈容煦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想要解释,可无从所起,站在陆南枝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场他精心编制的阴谋。 就是要把她这个亡国公主连同乱尘贼子一起铲除干净。 人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镇北王看着她这幅恨他入骨的模样,嗤笑一声“你父皇那个废物斗不过我,怎么?还指望你这个小女娃杀了本王吗?” 她知道自己这次真是死路一条,可当听见这句含着浓烈讥讽的话,怒火中烧。 。 第163章 你若拦我,我便杀你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皇!父皇许你高官厚禄,把你当亲生兄弟,可你呢,非但不知感恩戴德!反而觊觎我的母亲,通敌叛国!奸佞之臣?又有何脸面活于世上?” 众人再次震惊,所以,传言是真的? 他们都知道镇北王先前是楚国臣子,但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 陆南枝提剑就要上前。 沈容煦拦住她的去路。 “陆南枝,此事已经过去多年……” 你若执意如此,陛下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过去多年?沈容煦,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把他的罪行掩盖过去吗?” “他们杀人放火也好,灭我家国也罢,哪怕是一寸寸敲断我骨头,我都不会有这般滔天恨意!为何死后扒皮抽筋?挂头颅于城墙之上暴晒!为何死前凌辱?于一介弱女子梳洗之刑?” 陆南枝目光恨意浓烈的看向镇北王。 “谁若拦我,我便杀死!你若拦我,我便杀你!” 她凝聚内力,一掌拍向沈容煦! 沈容煦怎敢回击她,不可避免的受了这一掌。 他的身影倒在地上,嘴角沁出一丝血痕。 再次回过头时,陆南枝已经朝着镇北王冲了过去。 “拦住她!” 他朝着陆呈桉急声开口。 陆南枝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保护王爷!”三皇子一声令下。 周围的禁军通通涌向陆南枝。 她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想要有人认同她,可是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包括她的挚爱之人,也是在利用她,欺骗她…… 师兄他们如今是个什么下场,她猜得到,如果她苟活于世,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他们。 陆南枝手执长剑,剑法凌厉,招招致命。 鲜红喷洒,禁军倒在地上。 一看她下了死手,禁军朝着她刺了过来。 她一次次的倒在地上,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不知疲惫,不知疼痛…… 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她倒在血泊里,疼到浑身打颤。 镇北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一刻,陆南枝好像回到了幼年时,那个深不见五指的黑夜,她的骨头被一寸寸敲碎,丢进尸横遍野的乱葬岗。 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 陆南枝捡起地上的断剑,朝着自己的脖颈刺过来。 “陆南枝!” “不要!” 千钧一发之刻,她的手腕被人死死握住。 温热的泪水砸在她的脸上。 沈容煦眼睛泛红,夺过她手中的断剑。 缓慢的将她抱入怀中。 不知何时,她的身下流淌一滩血迹。 意识到什么,沈容煦手指轻颤。 她低低的笑出声。 “沈容煦,恭喜,孩子……没了。” 陆南枝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本来想过几天给他一个惊喜,但哪成想走到了这一步。 这是对他的报复吗? 陆南枝昏死过去。 “陛下沈臣求您!放过她!” 沈容煦活到如今,还没这样慌乱无措过。 “罢了!”皇帝叹气。 他抱着陆南枝,一路飞奔去了偏殿。 陆南枝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上。 沈容煦搭在她脉搏上的手都在轻颤。 第163章 你若拦我,我便杀你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皇!父皇许你高官厚禄,把你当亲生兄弟,可你呢,非但不知感恩戴德!反而觊觎我的母亲,通敌叛国!奸佞之臣?又有何脸面活于世上?” 众人再次震惊,所以,传言是真的? 他们都知道镇北王先前是楚国臣子,但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 陆南枝提剑就要上前。 沈容煦拦住她的去路。 “陆南枝,此事已经过去多年……” 你若执意如此,陛下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过去多年?沈容煦,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把他的罪行掩盖过去吗?” “他们杀人放火也好,灭我家国也罢,哪怕是一寸寸敲断我骨头,我都不会有这般滔天恨意!为何死后扒皮抽筋?挂头颅于城墙之上暴晒!为何死前凌辱?于一介弱女子梳洗之刑?” 陆南枝目光恨意浓烈的看向镇北王。 “谁若拦我,我便杀死!你若拦我,我便杀你!” 她凝聚内力,一掌拍向沈容煦! 沈容煦怎敢回击她,不可避免的受了这一掌。 他的身影倒在地上,嘴角沁出一丝血痕。 再次回过头时,陆南枝已经朝着镇北王冲了过去。 “拦住她!” 他朝着陆呈桉急声开口。 陆南枝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保护王爷!”三皇子一声令下。 周围的禁军通通涌向陆南枝。 她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想要有人认同她,可是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包括她的挚爱之人,也是在利用她,欺骗她…… 师兄他们如今是个什么下场,她猜得到,如果她苟活于世,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他们。 陆南枝手执长剑,剑法凌厉,招招致命。 鲜红喷洒,禁军倒在地上。 一看她下了死手,禁军朝着她刺了过来。 她一次次的倒在地上,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不知疲惫,不知疼痛…… 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她倒在血泊里,疼到浑身打颤。 镇北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一刻,陆南枝好像回到了幼年时,那个深不见五指的黑夜,她的骨头被一寸寸敲碎,丢进尸横遍野的乱葬岗。 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 陆南枝捡起地上的断剑,朝着自己的脖颈刺过来。 “陆南枝!” “不要!” 千钧一发之刻,她的手腕被人死死握住。 温热的泪水砸在她的脸上。 沈容煦眼睛泛红,夺过她手中的断剑。 缓慢的将她抱入怀中。 不知何时,她的身下流淌一滩血迹。 意识到什么,沈容煦手指轻颤。 她低低的笑出声。 “沈容煦,恭喜,孩子……没了。” 陆南枝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本来想过几天给他一个惊喜,但哪成想走到了这一步。 这是对他的报复吗? 陆南枝昏死过去。 “陛下沈臣求您!放过她!” 沈容煦活到如今,还没这样慌乱无措过。 “罢了!”皇帝叹气。 他抱着陆南枝,一路飞奔去了偏殿。 陆南枝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上。 沈容煦搭在她脉搏上的手都在轻颤。 第164章 此事了,臣不再踏足皇城 沈容煦让铁衣煎好药端过来,可是她牙关紧咬,死活不张口。 沈容煦用尽办法都没有用。 他紧紧抱着陆南枝,低声道“你活着,还有机会杀了镇北王,若你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碗药灌进去后,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 沈容煦给她清理完伤口,抱着她残破不堪的身躯出了宫殿。 陆呈桉刚处理完宫中事宜,他疾步走过来。 “她怎么样了?” “吊着一口气。” 沈容煦声音略显沙哑。 陆呈桉嗯了声“把她给我,皇上要见你。” 帝王寝宫。 皇帝靠在床上,眼神沉着的落在他身上。 沈容煦撩袍跪地,手里攥着一块雕刻盘龙是令牌。 “臣参见陛下。” “那丫头如何了?” 皇帝淡淡询问。 沈容煦没有隐瞒他,低声道:“还剩一口气。” 皇帝不禁蹙眉,这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已经完全将野心勃勃的老九和那群乱党掌控手中。 唯一出了差错的就是陆南枝。 他给过很多次机会,可陆南枝执意要杀了镇北王。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什么夜不能徇私舞弊。 “那个孩子,是朕对不起你。” 沈容煦和皇帝做了一个交易,这次只要他肯大义灭亲剿除乱党,等肃清朝廷之后,就允许他退出皇室死士。 当年沈容煦尚且年幼,皇帝看上了他的资质。 并且答应培养他做死士首领,王爷为了王府将来荣宠不衰,将儿子双手奉上。 沈容煦自幼受皇权熏陶,对他来说,皇帝的命令大于一切。 有关陆南枝身世,他不能隐瞒。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么一遭。 这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他忽略了陆南枝的固执,才导致她如今身受重伤。 沈容煦一言不发。 “也罢,从今往后,朕还你自由,只是楚冬茶,万万不可再和楚国有任何牵扯。” 皇帝沉声道。 他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沈容煦交还令牌。 他目光疑惑的看过去,听见沈容煦道。 “陛下,皇族死士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这次宫变,皇帝都没有要用皇族死士的念头。 他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你想做什么?” “杀了镇北王。” 皇帝被他这想法惊的坐直,手指抓住身下的被褥,沉声问“你疯了?” 沈容煦道:“陛下不是一直想除掉镇北王么?” “混账……你简直大逆不道!” 皇帝最忌讳臣子的猜忌。 他怒道,愤怒之余竟然拿起茶杯,重重的摔向沈容煦。 沈容煦不躲不闪,那茶杯摔在他心口的位置,滚落在地。 他纹丝不动,只是眉心微蹙,神色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沈容煦的头颅磕在地面上“此次事了,陛下可将此事推到臣身上,臣日后,不再踏足于皇城,求陛下成全。” 沈容煦会有这种想法,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会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因为陆南枝。 “滚!” 皇帝甩甩衣袖。 镇北王哪是那么好杀的? 第164章 此事了,臣不再踏足皇城 沈容煦让铁衣煎好药端过来,可是她牙关紧咬,死活不张口。 沈容煦用尽办法都没有用。 他紧紧抱着陆南枝,低声道“你活着,还有机会杀了镇北王,若你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碗药灌进去后,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 沈容煦给她清理完伤口,抱着她残破不堪的身躯出了宫殿。 陆呈桉刚处理完宫中事宜,他疾步走过来。 “她怎么样了?” “吊着一口气。” 沈容煦声音略显沙哑。 陆呈桉嗯了声“把她给我,皇上要见你。” 帝王寝宫。 皇帝靠在床上,眼神沉着的落在他身上。 沈容煦撩袍跪地,手里攥着一块雕刻盘龙是令牌。 “臣参见陛下。” “那丫头如何了?” 皇帝淡淡询问。 沈容煦没有隐瞒他,低声道:“还剩一口气。” 皇帝不禁蹙眉,这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已经完全将野心勃勃的老九和那群乱党掌控手中。 唯一出了差错的就是陆南枝。 他给过很多次机会,可陆南枝执意要杀了镇北王。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什么夜不能徇私舞弊。 “那个孩子,是朕对不起你。” 沈容煦和皇帝做了一个交易,这次只要他肯大义灭亲剿除乱党,等肃清朝廷之后,就允许他退出皇室死士。 当年沈容煦尚且年幼,皇帝看上了他的资质。 并且答应培养他做死士首领,王爷为了王府将来荣宠不衰,将儿子双手奉上。 沈容煦自幼受皇权熏陶,对他来说,皇帝的命令大于一切。 有关陆南枝身世,他不能隐瞒。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么一遭。 这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他忽略了陆南枝的固执,才导致她如今身受重伤。 沈容煦一言不发。 “也罢,从今往后,朕还你自由,只是楚冬茶,万万不可再和楚国有任何牵扯。” 皇帝沉声道。 他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沈容煦交还令牌。 他目光疑惑的看过去,听见沈容煦道。 “陛下,皇族死士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这次宫变,皇帝都没有要用皇族死士的念头。 他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你想做什么?” “杀了镇北王。” 皇帝被他这想法惊的坐直,手指抓住身下的被褥,沉声问“你疯了?” 沈容煦道:“陛下不是一直想除掉镇北王么?” “混账……你简直大逆不道!” 皇帝最忌讳臣子的猜忌。 他怒道,愤怒之余竟然拿起茶杯,重重的摔向沈容煦。 沈容煦不躲不闪,那茶杯摔在他心口的位置,滚落在地。 他纹丝不动,只是眉心微蹙,神色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沈容煦的头颅磕在地面上“此次事了,陛下可将此事推到臣身上,臣日后,不再踏足于皇城,求陛下成全。” 沈容煦会有这种想法,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会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因为陆南枝。 “滚!” 皇帝甩甩衣袖。 镇北王哪是那么好杀的? 第165章 大结局 七日后,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山间经过。 陆南枝昏迷多日,终于睁开眼睛。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浑身都痛楚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眉心微微蹙起,环顾四周,身侧空无一人。 道路崎岖,凹凸缤纷,以至于马上摇摇晃晃。 陆南枝掀起车帘。 “你醒了?” 陆呈桉头上带着斗笠,身穿黑色长袍,正在驾车。 “这是去哪儿?” 陆南枝刚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去北边,那里没有战乱。” “我不去,你放我下来。”陆南枝淡淡开口道。 陆呈桉没听她的,继续赶车。 陆南枝有些急了“我让你停车!” 她说着,上前就要抓住缰绳。 陆呈桉无可奈何停下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儿?” “与你无关。”陆南枝低声道,甩开他的胳膊就要往皇城的方向走。 陆呈桉拦住他的去路。 “镇北王死了。” 陆南枝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陆呈桉道:“沈容煦替你杀了他,你师兄和你楚问他们都没死。” “不可能。”陆南枝说完,讥讽一笑。 是啊,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敢违抗皇命去杀镇北王?宫变一事,镇北王算是立下大功,就算陛下默许,无论镇北王最后是死是活,沈容煦都难逃一死。 “你不信也罢,等见到你师兄,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事到如今,陆呈桉知道他无论怎么提替沈容煦解释,她都不会信。 马车进了集市。 陆南枝身上的伤还没养好。 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人流,怔怔出神。 眼下走到这一步,她心里是迷茫的,她活着唯一的慰藉就是师兄他们还活着。 按照陆呈桉的说法,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固执的要杀镇北王,皇帝会找个由头放了她这条命。 可那只是他们合计好的,沈容煦欺她骗她,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还有她的孩子。 陆南枝摸了摸肚子,眼里泪光闪烁。 她错了吗?没有? 沈容煦错了吗?也没有? 她为了报仇雪恨,沈容煦为了守护国家安定。 她又该去怪谁,恨谁呢? 马车路过一个公告栏。 公告栏前围满了百姓。 “陛下真的要问斩沈世子?” “那可不!据说沈世子为了那个楚国公主杀了镇北王!” “楚国公主是谁呀?” “就是原来的世子妃!” “沈世子这次必须得死啊!” “……” 陆南枝握紧了拳头。 “陆呈桉,停车!” “怎么了?” 陆呈桉掀起车帘,就看见她苍白着一张脸。 “沈容煦什么时候行刺镇北王的?” “三日前。” 陆南枝心口一震,三日前?这么说来,今天是行刑之日。 她呆滞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无事,走罢。”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陆呈桉不再多言,继续赶车。 马车内,陆南枝蜷缩在一团,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落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衣裙上。 一个月后,二人来到山野间,周围群山环绕,隐约可见一个小院子里炊烟袅袅。 两人走进去,便看见一男一女背对着她们在生火做饭。 楚问在一旁劈柴,而玉树抱臂而站。 “姓林的,你到底行不行啊?” 林致满脸都是灰,他一脸不爽的站起来“你行你上啊!” “陆南枝?” 林致说着,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站在院门口的人,顿时一脸惊喜的喊了一声。 “姐姐!” 地上蹲着的姑娘扭过头,站起来朝着陆南枝飞奔而来。 陆南枝伸手抱住她。 “你怎么也在这儿?”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是姐夫让林致带我过来的,让我等你,对了,还有小宝宝,妞妞在屋里睡觉呢。” 陆清岑抱着她不撒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话。 陆南枝昏迷后,沈容煦便去三皇子府把孩子抱来了,并让林致带她来这里等陆南枝。 至于玉树和楚问,沈容煦当时根本没杀他们,也让人将他们二人送到这里。 这地方是当年赵楚两国交界处。 在往北走,就是当初的楚国了。 “姐姐,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陆呈桉帮着她生火。 林致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林致大概也很意外,那个和他斗嘴好几年的丞相,居然是陆南枝。 林致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当初二人还谈婚论嫁过,说起来陆南枝能答应嫁她,指不定就为了有一天看她身份戳破后嘲笑他。 这么多天,陆南枝难得有了笑意。 “对啊。” 林致哼了一声“看在清岑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离开我。 姜映月隐约察觉这话不对劲。 “什么看在清岑的面子上?” “他辞官了。”陆呈桉淡淡解释。 陆南枝睁大眼睛。 陆呈桉不能久留在这里,准备等陆清岑和林致办完婚事后就离开。 给两个人做个见证。 他和方砚舟一样,都有家族需要守护,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归隐山田。 “这地方很安全,你那个师父,应该找不到。” 林致和清岑拜堂成亲第二天,陆呈桉就离开了。 “有缘再见。” 陆呈桉拱手。 “哥……”陆南枝喊了一声。 陆呈桉笑了笑,随后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陆南枝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他们都知道,以后大概是见不到了。 有陆清岑陪着她,还有小妞妞在,她很快开朗起来。 林致给女儿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林羡鱼。 “那林相爷,你以后是不是应该喊我姐姐啊?” 林致白了她一眼“姐姐!” 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 陆南枝摇头一笑。 养孩子也需要奶粉钱,平日她和陆清岑做做绣活儿,然后让三个大男人拿到集市上去卖,有时候嘴馋了,让师兄去山上打猎,给他们烤野味吃。 小日子过得舒舒坦坦,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沈容煦来。 只是她去街上买菜时,偶然间听见路人说,皇城那位世子爷已经下葬。 陆南枝手里的菜篮子落在地上,有人帮她捡起来。 她精神一阵恍惚,说了一声谢,然后抬脚离开。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比如说她房间里的煤油灯明明都用完了,她准备换的时候,发现煤油很满,她早上准备出去捡木头烧火,一开门就看见有一捆柴火扔在门口不远处…… 如此事件,多如牛毛。 她在这里住了俩月,还没遇见过任何困难。 这天,陆南枝和玉树一块上街卖手帕。 没多久,一个白衣公子来到她摊位前。 “怎么卖?” 那人生的相貌平平,声音粗犷。 “这边五文钱,这边十文钱……” “我都要了。” 她诧异抬头,对上年轻公子漆黑柔静的眼眸。 陆南枝的心跳漏了一拍。 公子走后,二人收拾摊位。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卖出去不就得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玉树撇撇嘴。 “不对,我去看看,你先回去。” 陆南枝说完,抬脚朝着那边走过去。 她一路紧跟着那人的背影越开越快,可是走着走着,人突然不见了。 陆南枝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她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很确定,那就是他。 可找到他,她又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要活着?还是问他你怎么才来?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 世人说破镜重圆,可破了的镜子粘一块,还是原来的镜子吗? 陆南枝失魂落魄的转身,便看见沈容煦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一如往昔,他站在人群中,依旧是一身白衣,眉目如画,微风吹拂而去,衣袂飘飘。 ——全文完 ------题外话------ 感谢陪伴。 第165章 大结局 七日后,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山间经过。 陆南枝昏迷多日,终于睁开眼睛。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浑身都痛楚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眉心微微蹙起,环顾四周,身侧空无一人。 道路崎岖,凹凸缤纷,以至于马上摇摇晃晃。 陆南枝掀起车帘。 “你醒了?” 陆呈桉头上带着斗笠,身穿黑色长袍,正在驾车。 “这是去哪儿?” 陆南枝刚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去北边,那里没有战乱。” “我不去,你放我下来。”陆南枝淡淡开口道。 陆呈桉没听她的,继续赶车。 陆南枝有些急了“我让你停车!” 她说着,上前就要抓住缰绳。 陆呈桉无可奈何停下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儿?” “与你无关。”陆南枝低声道,甩开他的胳膊就要往皇城的方向走。 陆呈桉拦住他的去路。 “镇北王死了。” 陆南枝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陆呈桉道:“沈容煦替你杀了他,你师兄和你楚问他们都没死。” “不可能。”陆南枝说完,讥讽一笑。 是啊,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敢违抗皇命去杀镇北王?宫变一事,镇北王算是立下大功,就算陛下默许,无论镇北王最后是死是活,沈容煦都难逃一死。 “你不信也罢,等见到你师兄,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事到如今,陆呈桉知道他无论怎么提替沈容煦解释,她都不会信。 马车进了集市。 陆南枝身上的伤还没养好。 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人流,怔怔出神。 眼下走到这一步,她心里是迷茫的,她活着唯一的慰藉就是师兄他们还活着。 按照陆呈桉的说法,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固执的要杀镇北王,皇帝会找个由头放了她这条命。 可那只是他们合计好的,沈容煦欺她骗她,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还有她的孩子。 陆南枝摸了摸肚子,眼里泪光闪烁。 她错了吗?没有? 沈容煦错了吗?也没有? 她为了报仇雪恨,沈容煦为了守护国家安定。 她又该去怪谁,恨谁呢? 马车路过一个公告栏。 公告栏前围满了百姓。 “陛下真的要问斩沈世子?” “那可不!据说沈世子为了那个楚国公主杀了镇北王!” “楚国公主是谁呀?” “就是原来的世子妃!” “沈世子这次必须得死啊!” “……” 陆南枝握紧了拳头。 “陆呈桉,停车!” “怎么了?” 陆呈桉掀起车帘,就看见她苍白着一张脸。 “沈容煦什么时候行刺镇北王的?” “三日前。” 陆南枝心口一震,三日前?这么说来,今天是行刑之日。 她呆滞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无事,走罢。”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陆呈桉不再多言,继续赶车。 马车内,陆南枝蜷缩在一团,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落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衣裙上。 一个月后,二人来到山野间,周围群山环绕,隐约可见一个小院子里炊烟袅袅。 两人走进去,便看见一男一女背对着她们在生火做饭。 楚问在一旁劈柴,而玉树抱臂而站。 “姓林的,你到底行不行啊?” 林致满脸都是灰,他一脸不爽的站起来“你行你上啊!” “陆南枝?” 林致说着,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站在院门口的人,顿时一脸惊喜的喊了一声。 “姐姐!” 地上蹲着的姑娘扭过头,站起来朝着陆南枝飞奔而来。 陆南枝伸手抱住她。 “你怎么也在这儿?”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是姐夫让林致带我过来的,让我等你,对了,还有小宝宝,妞妞在屋里睡觉呢。” 陆清岑抱着她不撒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话。 陆南枝昏迷后,沈容煦便去三皇子府把孩子抱来了,并让林致带她来这里等陆南枝。 至于玉树和楚问,沈容煦当时根本没杀他们,也让人将他们二人送到这里。 这地方是当年赵楚两国交界处。 在往北走,就是当初的楚国了。 “姐姐,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陆呈桉帮着她生火。 林致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林致大概也很意外,那个和他斗嘴好几年的丞相,居然是陆南枝。 林致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当初二人还谈婚论嫁过,说起来陆南枝能答应嫁她,指不定就为了有一天看她身份戳破后嘲笑他。 这么多天,陆南枝难得有了笑意。 “对啊。” 林致哼了一声“看在清岑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他一甩衣袖离开我。 姜映月隐约察觉这话不对劲。 “什么看在清岑的面子上?” “他辞官了。”陆呈桉淡淡解释。 陆南枝睁大眼睛。 陆呈桉不能久留在这里,准备等陆清岑和林致办完婚事后就离开。 给两个人做个见证。 他和方砚舟一样,都有家族需要守护,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归隐山田。 “这地方很安全,你那个师父,应该找不到。” 林致和清岑拜堂成亲第二天,陆呈桉就离开了。 “有缘再见。” 陆呈桉拱手。 “哥……”陆南枝喊了一声。 陆呈桉笑了笑,随后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陆南枝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他们都知道,以后大概是见不到了。 有陆清岑陪着她,还有小妞妞在,她很快开朗起来。 林致给女儿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林羡鱼。 “那林相爷,你以后是不是应该喊我姐姐啊?” 林致白了她一眼“姐姐!” 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 陆南枝摇头一笑。 养孩子也需要奶粉钱,平日她和陆清岑做做绣活儿,然后让三个大男人拿到集市上去卖,有时候嘴馋了,让师兄去山上打猎,给他们烤野味吃。 小日子过得舒舒坦坦,也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沈容煦来。 只是她去街上买菜时,偶然间听见路人说,皇城那位世子爷已经下葬。 陆南枝手里的菜篮子落在地上,有人帮她捡起来。 她精神一阵恍惚,说了一声谢,然后抬脚离开。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比如说她房间里的煤油灯明明都用完了,她准备换的时候,发现煤油很满,她早上准备出去捡木头烧火,一开门就看见有一捆柴火扔在门口不远处…… 如此事件,多如牛毛。 她在这里住了俩月,还没遇见过任何困难。 这天,陆南枝和玉树一块上街卖手帕。 没多久,一个白衣公子来到她摊位前。 “怎么卖?” 那人生的相貌平平,声音粗犷。 “这边五文钱,这边十文钱……” “我都要了。” 她诧异抬头,对上年轻公子漆黑柔静的眼眸。 陆南枝的心跳漏了一拍。 公子走后,二人收拾摊位。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卖出去不就得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玉树撇撇嘴。 “不对,我去看看,你先回去。” 陆南枝说完,抬脚朝着那边走过去。 她一路紧跟着那人的背影越开越快,可是走着走着,人突然不见了。 陆南枝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她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很确定,那就是他。 可找到他,她又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要活着?还是问他你怎么才来?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 世人说破镜重圆,可破了的镜子粘一块,还是原来的镜子吗? 陆南枝失魂落魄的转身,便看见沈容煦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一如往昔,他站在人群中,依旧是一身白衣,眉目如画,微风吹拂而去,衣袂飘飘。 ——全文完 ------题外话------ 感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