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 第一章 庄周梦蝶 浑浑噩噩之间，张越感觉自己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了。 “我还活着？”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咳咳……” 张越猛烈的咳嗽起来，强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中传来。 “阿姊，他醒过来了”这时一个少女的惊呼声响起，声音柔嫩，带着一丝喜意。 “列祖列宗保佑，阿郎终于醒过来了！” 两人的话语落在张越耳中，让他感觉有些古怪。 张越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方言，但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能够听懂。 “雅言！”一个莫名的词语涌上心头。 张越奋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间土木混建的房子，屋顶铺的是茅草，这样的茅草屋顶张越在小的时候见过，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住在这样的茅屋中。 自己现在正躺在茅屋一侧的一张床榻之上，身上还盖着一床奇怪的东西。虽然很是粗陋但也还算干净。 此时两个身着布裙的女子正满脸惊喜的望着自己。 两人看年纪应该都不大，张越感觉两人看起来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张越看着两人，张了张嘴，正想向两人打听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 突然眼前一黑，他又昏迷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张越感觉自己的灵魂和另外一个人的灵魂重叠在了一起，最后合二为一。 昏迷中，张越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梦中自己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会儿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军人，一会儿又变成了生活在一个叫做汉的国家的普通老百姓。 两个身份在不停的转换着，让张越对自己的身份也开始迷茫起来 浑浑噩噩之中，张越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头好痛！”张越捂着自己的头。 “阿郎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小君！”张越很自然的对女子唤了一声。 这时张越才惊恐的发现自己和刚才的女子对话的时候居然用的是很怪异的语言，根据梦中的记忆这就是雅言。 自己居然非常自然的称呼女子为“小君”，按照梦中的记忆，这可是这个国家普通人家对自己“妻子”的称呼。而女子听到自己的称呼居然也很自然的答应了。 此时的张越，已经完全迷糊了，庄周梦蝶，到底那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他自己也迷糊了！ “阿郎！感觉好些了么？”女子满脸关切的道。 张越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整个人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阿郎，饿了，这是你最爱喝的黍米粥，快趁热喝了！”张越耳畔再次响起了女子关切的声音。 张越点点头，很自然的接过了女子端过来的陶碗。 看着张越吃完食物，女子这才满意的道，“阿郎且好生将养，别的事别多想，奴明日就请父翁去县上为阿郎请托！” 女子走后，张越开始梳理起自己的记忆。如今的张越脑中同时存在着两个人的记忆。 在张越的记忆中，后世的自己原本是生活在蜀中，因为一场大地震导致自己成了一名孤儿，后来在邻居们的帮助下，考上了一所地处西域的大学，在校期间应征入伍，阴差阳错的成为来了最后一支骑兵中的一员。 而另一个记忆则告诉张越，自己生活在关中地区，原本是留侯张良的后裔，父母早亡，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投靠自己如今的岳父，而刚才那名女子却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岳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对外称自己是张三，但户籍上面的名字却也是张越。 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的记忆与思想彻底混杂在了一起，让张越感觉自己好像得了精神分裂症。 又仿佛有神魔，在他的大脑之中做了一个手术，生生在他的思维记忆之中嵌入了另外一人的全部记忆和思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明悟过来：“我是张越……”“我也是张三!” 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张越心中只感觉彷徨不安。因为他已经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时代。 如今，正是太初二年，贰师将军李广利二征大宛前昔，前些日子，皇帝诏命发天下七科适从属贰师将军远征。 张越回忆着后世的记忆，按照后世的记载，七科适是指汉朝时期地位最低贱的七种人。这七种人，包括犯罪的官吏；帝国的亡命之徒；赘婿；商人；父母是商人；祖父母是商人；虽然不是商人但户籍是商人的人。 很不幸张三也就是张越如今的正是七科适中的赘婿…… 第二章 应诏戍边 张越对汉征大宛之战有一定的了解。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张越仔细回忆汉书的记载，去年李广利首征大宛，因为兵力不足而失败，所以这一次皇帝先是征发了六万恶少年补充了李广利的大军。 这一次征发七科适，又将有十八万跟自己一样的倒霉蛋被征发戍边，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最终李广利的大军击败大宛后活着回到敦煌的只剩下万余人，其余的人大部分饿死在了路上。 想到这里，张越面如死灰，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这么好运的活着回来。 不管是后世史书的记载，还是张三的记忆都清楚明白的告诉张越，这个时代，赘婿就是贱民的代名词，上了战场第一个被派上去当炮灰的就是赘婿。 虽然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说了，会请求自己的岳父为自己去疏通一二，张越却没有报任何希望。 平日里，自己的岳父就对自己呼来喝去，随意打骂，恨不得赶自己出门。好为自己的女儿重新找一位良家子。前些日子自己能与妻子成婚，也是妻子一力坚持的结果。 妻子的话语更多的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更何况即使如今的岳父真的有心帮自己疏通，靠便宜岳父这样一个斗食小吏也不可能做的到，这可是皇帝和三公们联合颁发的诏命，那里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能疏通的。 况且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大多对赘婿极其厌恶，这次的兵役逃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果不其然，第二日张越就收到了三日后自备兵器去县中集结的命令。 三日后，天还未亮认命的张越就拜别了妻子，带着验、传，一把铁剑和几件衣服，在众人鄙夷又带着一点点同情的目光中，走上了去往县城的道路。 离开之时，张越分明看见便宜岳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有验、传？”县城城门口一名手执长剑的武士拦住了张越的去路，目光扫向年轻人腰间短剑。 “有” 张越埋头在褡裢里掏了掏，将“验”，“传”小心取出，双手交给武士，同时介绍起自己来。 “我是高要乡士伍，张越！” “张越？这名字不错啊！” “喔，原来是赘婿啊！”武士一脸鄙夷的看着张越。 “去，这次的戍卒都在东校场集结呢！” 张越收好验、传，问明了方向往校场而去，刚刚离开不过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我呸，一个吃软饭下贱赘婿，也敢自称士伍，要不是看在他马上就去戍边的份上，乃公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张越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虽然愤怒但也只有默默的忍受，在这个时代赘婿本就是贱民。 汉承秦制，同样使用军功爵位制，不过不如秦朝严格，而且经过几次大赏爵位，如今刚出生的男婴都有簪袅的爵位，而做为赘婿的张越却连公士都不是，也难怪被人所轻。 “看来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必须想办法弄到个爵位才行啊！” 张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东校场。 所谓校场，就是操练军队的场地，秦汉两朝都有规定，不教不的从征。所以每年都会组织适龄的男子进行1到2个月的军事训练。 云阳县是一个大县，校场也比较大，足足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可以容纳近千人进行训练。 按照惯例，张越他们会在此地先进行一番整编，随后委派军官带领征召的士卒出征。 这次云阳县一共征召了500余人，按照汉军军制刚好可以编为一曲。 张越走到岗哨门口，递上了自己的验、传，验明了身份之后，进到了校场内。 在校场内呆了一段时间，陆续又有其它被征召的士卒到达。 等到了午时左右，校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张越一看，却是一位军官，带着一群甲士走了进来。 等那名军官走到跟前，张越才看清他的长相，正是本县的县尉。 只见他身穿长襦、外披铠甲、头戴长冠，腿扎行縢，足穿浅履，一手按剑，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不苟言笑。 张越识趣地向他行礼，军官却打量他一眼后淡淡地问道：“汝是前来服役的戍卒？” 张越应了声诺！ 那县尉点点头带着一众兵卒往校场西边的高台走去。 随即就响起了剧烈的鼓点声。 包括张越在内的戍卒们，条件反射的往高台下集结起来。 张越站在队伍中偷偷打量着四周，他原以为这群刚刚征召起来的戍卒会乱成一团，没想到三通鼓后，队伍就已经集结好了，偌大的校场竟然鸦雀无声。 “难怪汉军可以做到一汉敌五胡！” 这支临时征召的戍卒竟然完全不逊于后世的普通军队。 “不知道真正的汉军又是什么光景呢！” 张越正想着事，“咚！”铜椎击打在钟上，发出了巨响，所有人都看向了校场前方的高台。 那里已经金、鼓俱备，县尉带来的甲士手持戈矛，小跑出来站成一排，昂首挺胸，满脸肃杀之气。 这时候，顶盔掼甲的县尉也登上了高台。 “今西域有蛮夷小国曰大宛者，抗拒大汉，杀我使节。吾等奉陛下之命，征召二三子在此集结，以讨不臣，尔等原本皆为罪人，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 张越在台下紧紧拽紧了拳头，县尉说的不错，在这个时代像自己这样的赘婿，唯一改变命运地位的机会就只有军功之路。 张越在县尉演讲完之后也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安排。今明两日将留给众人各自准备行行囊和武器，随后将进行七天的训练和整备，之后就会出发去蓝田大营集结！ 县尉演讲完后，下令让自己带来的士卒们分队带着征召的戍卒前往校场旁的居所。 “尔等的居所到了……最左边的那间便是！十人一间，不要乱跑，小心被军法处置！” 那名士卒说完之后，去往了另一边的住所。 第三章 兄弟初识 走到这排茅屋最左边的一间屋舍外，张越皱了皱眉。 这一看就是建了许久的屋舍，墙壁是土砌的，但不少土坯都已经开裂，不但墙面坑坑洼洼，而且那墙壁中央还有着一条巨大的裂缝。 那木门也陈旧不堪，甚至有一个拳头大的破洞。屋顶上，用木梁和土块压着的茅草随风而起，让人担心它们随时会被卷走…… 这屋子甚至还不如他后世见过的工地窝棚，只是勉强能容身而已。 房屋虽破，不过卫生倒是做的不错，屋子周围有一圈排水沟。外面的地面也铲得干干净净，一点垃圾一株野草都没有。屋子后面还有一间茅房，茅房也打扫的非常干净。 看到这些张越才吁了一口气，后世时他虽然在各种书上看到过，在清朝之前，整个中国对卫生要求都非常高，原本还不太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行人进了屋子，张越惊讶的发现，每人居然还有一个小刷子，张越从张三的记忆中得知从战国时候开始为防止瘟疫，军中对卫生就有严格要求，这个小刷子就是给士卒们用来刷牙的。 后世时张越就曾经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过中国古代从春秋时期就有了牙刷和刷牙的习惯。 “来这里坐！” 一个瘦猴般的青年更是热络地招呼道 “多谢兄弟！” “二三子，可知这次要征讨的大宛在什么地方？” 那名黑瘦青年压低声音道 张越回忆了一下后世的记载，这大宛国应该是在后世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距离此时的大汉大约有一万里。 “兄弟尔知？” 黑瘦青年点点头，“吾妻兄前岁随贰师将军讨伐大宛，如今正在敦煌准备再次出征，听说上一次出征在路上十亭就死了九亭“ 经过一番交流张越也认识了自己同舍之人，招呼自己的黑瘦青年名叫蔡汀，原本是一个商人，所以消息比较灵通。 其余的人还有郭开、郭放两兄弟，两人在云阳县还算小有名气，都是游侠儿出生。 另外还有与张越同出自高要乡的王五和马汉，王五原本不在征召之列，他这次是顶替他的兄长来服役的。而马汉则与自己一样都是赘婿。 另外还有三人却是刚刚从监狱里面放出来的，三人分别叫做林喜、赵四还有董二。 据三人所说，他们都是因为欠缴赋税所以才被判刑。 林喜与赵四两人张越不太清楚，不过对董二，他却是知道一些，按照张三的记忆，此人应该是因为盗窃而获刑。 最后还有一人却与众人不同，此人自称李肆，听口音并非本地人。 不过张越却感觉此人非同一般，因为他的手上跟本没有农人的老茧，最重要的是他似乎识字。 按照蔡汀的说法，他们这十人不出意外的话会编成一什。只是不知道什长和伍长是从他们中间挑选，还是会由上面任命。 互相介绍认识之后，众人在郭开兄弟的提议下，一同出了校场，往县城走去。 张越他们毕竟不是正卒所以武器装备需要自己准备。 郭开兄弟二人不愧是游侠出身，对外出需要携带的东西非常熟悉，有了他们的指点，一行人很快备齐了所需的行头。张越也在郭开的指点下购买了一把短兵。 眼看天色已晚，张越等人准备回营房休息，正好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扛着一捆竹子从他们身旁经过。 张越心中一动，“这位兄台，稍待！” 张越唤住了那人，“此竹可卖？” 那人道，“尔要买吾竹？” “正是，不知作价几何？”张越点头问道 那人思考了片刻道，“尔要买的话，一文钱一根，不知汝要几何？” “这个价格倒也不贵！”“吾要三根！”张越思忖一番后道 “张越，尔买竹来做甚，吾等就要出征了？”蔡汀阻止道 “多谢蔡兄，这个小弟自有用处！” 见张越坚持要买，众人也不好阻止，毕竟大家也是刚认识，并不熟悉。 张越挑选了三根看起来年岁最老的竹子，付完钱扛着竹子，随众人回到了营房。 张越略做休息就忙活开了，他先把竹子破开，加工成一块块的竹片。 随后，他又专门去买来了一匹粗麻布和针线。把一块块的竹片用线穿了缝在了麻布上。 “这是甲！” 郭开惊讶的道，“张兄弟，尔会制甲？” 张越摇摇头，“吾也是第一次做，只是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行，郭兄，觉得可行否？” 郭开试了试张越做的竹甲点点头，“虽是简陋了些，不过抵挡蛮夷的狼牙箭倒是没什么问题！” “张兄弟，可否帮我们兄弟也制一套，价钱尔说了算！” “郭兄说笑了，这不过就是几片竹子、加点麻布和线而已，哪能收钱呢，不过材料还得两位大哥想想办法，兄弟一时半会可弄不到！” 郭开与郭放皆是大喜，“张兄稍待，吾兄弟二人现在就去寻些材料来！” 张越笑着答应了。 两人走后，张越想了想，对诸人道，“二三子，可需要制一件，这东西虽然比不上铠甲，但胜在轻便，上了战场多少有点用处。” 众人一想张越说的很有道理，向张越表示感谢之后，纷纷外出寻找材料去了。 这个时代的气温要比后世暖和不少，即使是在黄河以北地区仍然拥有大片的竹林，所以竹子倒是不缺。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就找齐材料回到了营房。 蔡汀居然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把锯子，材料弄齐了，大家伙都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第三日县尉召集一众戍卒集结时，张越等人披上了自制的竹甲上了校场。 张越他们的不同，自然引起了县尉的注意。 “这竹甲，是尔所制？”县尉询问道 “正是罪民所制！”张越毕恭毕敬的道 “这里已是军中，尔是兵，不是民！” 张越赶紧应“诺” 县尉试了试竹甲，“虽比不上真正的铠甲，也挡不住铁箭，不过挡挡蛮夷的狼牙箭还是可以的！” “张越，尔是赘婿？” 张越点点头，应了一声！ “可惜了，如果你是平常的士伍出生，只这制甲之功就可以加爵两等……” 第四章 随军远征 县尉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张越原本心中正有点失望时，县尉接着说道，“如今只能为尔授爵一等…” 张越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上前一步作揖道：“多谢上吏提携之恩！” 县尉满意的点头道，“你原本无爵，授爵一等就是公士，这个本县尉就可以做主。尔且先去，吾自会为尔安排。” 张越退回自己的位置后，县尉唤了一名老卒到跟前，交待一番之后，继续对张越他们这群更卒进行整编。 事情果然如蔡汀所料，他们一行十人，被编为了一什，什长倒是没有另外委派，直接任命了爵位最高的郭开为什长，而伍长则出人意料的由张越担任。 此时张越才知道郭开居然是四等爵不更，而王五与郭放则都是簪袅。其余人则都没有爵位。 中间休息时，张越拜爵的文书也下来了，不过却不是张越原本认为的公士而是新设置的十一等武功爵中的造士。 除此之外还有县令给张越的赏赐，这次张越的制甲之功被县令定为同斩首两级，所以除了拜爵一等外还给了三金的赏金。当然张越也同时接到了制作竹甲的任务。 晚上回到营房后，众人都纷纷恭喜张越，虽然如今的低等爵位对普通人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不过却能帮助张越摆脱贱民的身份。 张越对众人的祝贺非常感谢，在思忖一番后他从获得的赏金中拿出两金平分给了大家。众人对张越这一番举动皆是惊讶万分！ 张越虽然因为制作竹甲而立功受赏，但他非常清楚，他所制作的竹甲实战功能非常小，既挡不劈砍，也挡不住捅刺，唯一的功能就是抵挡胡人的狼牙箭。 想要制造有实战效果的竹甲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所花的成本和时间甚至比制作铁甲更高。 在经过仔细考量后，张越尽可能的简化了制作工序，很快第一件竹甲就做成了。 一间营房之中，张越正把制好的甲交给县尉验看。 县尉看着眼前这个东西，沉默不语，手中还不停的敲打着几案。眼前这个东西实在是不能称呼为“甲”。 “张越，某让尔制甲，尔就用这个来糊弄某家！” 张越稽首道，“仆不敢，上吏有所不知，这竹子干燥之后，缺乏韧性，难以抵挡劈砍和捅刺，想要制造能够抵挡劈砍与捅刺的竹甲，至少需要五年以上的老竹，并在水中浸泡三年以上。 如今想要做出来，是万万不能的，而蛮夷的主要武器是软弓，箭头也多为狼牙或坚石所制，此衣以足可抵挡。” 县尉闻言，唤来一名士卒，取来了一把匈奴人常用的骑弓，试过之后，果真如张越所说，此衣虽然简陋不过已经足以抵挡普通匈奴人的弓箭射击了。 “算尔说的在理，不过尔这甲衣，端的是太过丑陋！”县尉摇头道 张越脸上一红，“上吏恕罪，仆实不善于女红，且时日不多………” 张越话还未说完，就被县尉打断了，“尔所言在理，某所求太过，能抵挡匈奴人的弓箭以足以。” 张越想不到一名堂堂的县尉居然会当着自己的承认错误，一下子就让他对此县尉充满了好感。 县尉思忖了片刻，“既然制作这个甲衣如此简单，到也不用专人制作，尔去后，且把材料分发诸人，让其个自制作。” 张越应诺一声退了出来，随后按照县尉的命令遵照办理。 一干戍卒，闻说要让自己动手制甲，先是一阵哗然，但很快就在一些老卒的劝说下，安静了下来。 拿到材料后，一干人，都埋头制作自己的甲衣，这玩意虽然简陋但在关键时刻却有可能救回自己一命，所以众人倒也不敢偷懒，拼了命的想把甲衣做的更加坚固。 三日之后，全军都披上了一件简陋的竹甲。 …… 这天终于到了出征的日子了，张越等人拜别了前来送行的县中大小官吏，在县尉的率领下往蓝田方向行去。 出征前县令和县尉还对戍卒们进行了一番演讲。 不过张越对他们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没听进去，唯一记住的就是从出征开始，县尉就不再是县尉，而是要叫做军侯。 这也让张越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真的成了汉军的一名戍卒。 看着天上的太阳，张越不禁想到了“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走出云阳县的城门后，张越忍不住贪婪的望了望身后的城墙，“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信心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在心中默默的发誓： “我一定还会活着回来的！” 三日后，张越一行人已经抵达了蓝田大营，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此地停留，在领取了一些弓弩和旗鼓辎重后，接到命令直接前往敦煌。 这一日，张越正扛着武器，随着众人一步步的往西边挪动着脚步。 行军已经整整27天了，道路两旁也逐渐开始变的荒凉起来，有时候甚至一两天都见不到一户人家。 长久的行军让张越逐渐麻木，不过军侯与一干老卒却越发警惕起来。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张越终于弄清楚了军侯也就是原本云阳县县尉的身份，他的本名叫做韩奉，据说是弓高侯的族亲。 张越心中明白军侯等人为何会如此警惕，因为自从太初元年浞野侯赵破奴战败之后，匈奴人又死灰复燃，重新开始对河西走廊地区进行骚扰。 心中虽然明白，可是长时间行军的疲惫感，还是让张越无法集中起精神来。 张越看了看日头，心中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休息，忽然，“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张越心头一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行军，张越已经明白就算是骑兵，平日里行军的时候也不会骑马的，都是牵马而行，只有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放马急行。 果然，很快一名红翎信使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第五章 湟中义从 “诸君，陛下已经下召遣贰师将军，将骑六万、材官（步兵）七万出朔方征伐大宛。而今命我等于二十日内抵达张掖城，防备匈奴袭扰……” 军侯韩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立即下达的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 “李广利大军已经出塞，看来这次不用随大军行动了！“” 张越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用随大军行动，但肯定少不了要与匈奴人打打照面的，虽然史书上没有匈奴人参与这场战争的明确记载。 不过从李广利大军出兵不久，粮草就中断的记载看，匈奴人肯定掺和了其中，只是没有与李广利的主力大军交战，袭扰粮道必然是有的！” 张越暗自思忖着 “还是先顾好眼前才是，如今才刚到金城郡，想要在20日之内抵达张掖，这个任务可不轻松啊！” 张越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跟上队伍快速前进。 晚上休息的时候，张越见到军侯韩奉忧心忡忡的召集了各屯的屯长进入了大帐之中。 “难道出什么事了？” …… 此时大帐中韩奉面色严肃的道 “如今我等奉命前往张掖戍卫，不知诸君有何高见？” “军侯，下吏以为，戍卫这个任务到也不难，难的反而是吾等如何才能顺利抵达张掖！” 一名浓眉大眼的军官开口道，此人正是左官的指挥尹胜。 “尹指挥说的在理，自元鼎六年西羌叛乱以来，虽有李息将军大力清剿，但这沿途散落的羌人仍然为数不少，靠吾等这一支兵戈不整之军想要快速穿行恐非易事！” 说话的却是右官的指挥李侪。 两人说完，其余各屯的屯长也纷纷表示赞同。 韩奉背着手在大帐中来回走动着，一时难以想出好办法来！ 这时一名都伯站出来道：“军侯，吾等是否可以联络湟中义从！” “湟中义从，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咱们人微言轻，湟中义从不一定会协助吾等啊……” 韩奉考虑再三后道，“如今吾等想要快速抵达张掖，唯有求助于湟中义从，与湟中义从联络之事，某自会处理，不过尔等也不得松懈。” “诺” 众人齐声应道，面上竟皆露出一丝喜色。 “诸君，且各自回营，好生整顿军伍，谁要是中途出了问题，某自当拿他是问！” 众人再次应诺后，陆续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约莫一刻钟后，一伍骑卒带着一些物品快速向西打马而去。 张越一直注意着大帐之中的动向，经过一番回忆，他终于想起来了，整个两汉时期河西走廊的居民主要是以羌人为主，而羌人之乱也是从武帝时期开始的，难道如今就已经有羌人叛乱了！ 张越想到这里不由暗暗警惕起来，果然第二日行军之时各屯的屯长一边要求加快行军速度，一边也严令加强戒备。 军中也一扫前些时日的轻松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中午时候，远处突然飘起了一阵尘土，听声音应该是有骑兵靠近。 “全军戒备！” 军侯韩奉立刻下达了命令。张越等人在各自屯长的指挥下摆出了一个防御阵型。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队骑兵出现在众人眼中，领头的正是军侯的几名亲兵。 “湟中义从！” 郭开轻声说了一声，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这就是湟中义从？” 张越仔细打量着前方的骑兵。 对这个名字他一点都不陌生，他曾经在一本历史书上看到过湟中义从的记载。 湟中义从是将军李息在讨平羌人之乱后，招募的一支由小月氏人和服从汉朝统治的羌人共同组成的雇佣军。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河湟地区的安全，并配合当地的汉军镇压羌人的叛乱， 西汉武帝时期一直到东汉末年北宫伯玉造反之前，湟中义从一直是汉军在河西走廊地区的一支重要力量，一向归属护羌校尉统帅。 果然，这队骑兵在靠近军阵之后，主动收起了兵器。 “来者止步，下马！” 听到韩奉的命令，眼前的骑兵顺从的下了马。 一名韩奉的亲卫，快速上前与一名军官模样的骑兵交谈了一番。 很快这名名军官模样的骑士跟随韩奉的亲卫穿过军阵来到韩奉面前。 趁这个机会张越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群湟中义从，这些义从虽然只有60余骑，不过气势却非常强，显然都是一群悍卒。 大约过了半刻钟，张越等人接到了阵型解散，继续行军的命令。而湟中义从们也伴随着张越他们这支小部队一同前进。 看着旁边的这群湟中义从汉军上下不免有些羡慕，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像这群湟中义从一样，人人都能拥有战马呢。 张越对湟中义从们的战马自然也是眼热的很，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这支大名鼎鼎的湟中义从真正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似乎上天听到了张越的期盼一样，很快他就见到了湟中义从们战斗的场面，他自己也终于走上了战场。 刚刚过了金城郡不久，张越一行就遇到了一支前来劫掠的羌人骑兵。 不，不应该叫做骑兵，应该是马贼才对。这队马贼的数量只有一百多人，不过马匹却不少。 当这群马贼出现时，在军侯韩奉的指挥下戍卒们以最快速度结成了方阵。 “这群马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军队…”张越心中诧异不自觉发出了声音。 郭开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 张越望向四周的旷野，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本以为湟中义从们会先与来敌交战一番，没想到等戍卒们摆好阵型后，这群湟中义从居然隐藏了起来！ 张越正暗自诧异之时，忽然传来军侯韩奉的大笑声。 “哈哈哈，这几日尔等不是一直想要战马吗，这不就有人给吾等送来了，区区一百多号马贼居然也敢冲击吾阵，简直就是找死！” “哈哈哈！” 周围的戍卒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战败！ 包括在张越眼中一向胆小怕事的马汉似乎也对眼前的马贼毫不在意。 此时张越才恍然，如今可是生活在“一汉敌五胡”，号称“日月所照，汉兵所至皆为汉土的大汉朝！” “诸君，功名但从马上取，想要喝酒吃肉，就用这群蛮夷的头颅来换” 第六章 首战喋血 张越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心中自是紧张万分，这时军侯韩奉的亲卫射出了一只红色的箭矢。 马贼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张越已经能够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容。 “大家伙，小心了，对面除了羌人还有匈奴人！”郭开提醒众人道 “郭开怎么会认识匈奴人？” 张越刚刚想着，这时马贼们已经冲过了红色箭矢的位置。 “风”！ 韩奉一声令下，前排的弓弩手已经射出了箭矢。 在箭矢的射击下，一名名马贼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可惜张越他们这一曲汉军所携带的弓弩并不多，无法形成强大的箭阵。 三射之后，随着韩奉的一声“退”！ 弓弩手退入方阵之中。 “进”！ 长兵手向前一步，准备抵御马贼的冲击。 砰”的一声巨响，马贼们一头栽进了汉军的步兵大阵。 随着第一下撞击，战马不断的撞上大阵。一时之间张越眼中只剩下飞舞的血肉。 由于前方长兵的抵挡，这时马贼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轻兵跳荡！” “该我们了！”张越此时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之中，被郭开一拉，条件反射一般冲了出去。 想也没想，双手举起长剑就斩了下去！ 正中头颅！ 马贼高声惨呼，他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摔在地上扭动着躯体。 我杀人了…… “小心！” 郭开冲过来将他扑到，与此同时两支羽箭破空而过——刚才如果不是郭开扑倒了自己，这两支羽箭已经要了自己的命！ 这就是战争啊！ 没有仁慈的余地，甚至没有犹豫的余地！不杀死敌人，自己就要死！ 张越回过神来，正好看见一名马贼冲了过来，这一次张越没有迟疑，身体一侧一剑砍了过去，马贼的一条腿生生被他砍断。 跟着又是一声惨呼，却是郭开一剑剁下了马贼的头颅。 敌人死了，自己还没死——这就是胜利！ 张越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液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挥舞着长剑依靠本能与跌落马下的马贼拼死搏杀。 此时在他的眼中只剩下长剑与鲜血。 在张越和郭开的带领下，汉军轻兵们竟然直接把马贼给杀退了。 眼看马贼要跑，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已经绕到两翼的湟中义从，同时从两侧杀出。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追杀，除了跑的比较快的几名马贼之外，其余的马贼要不被杀，要么选择了投降。 张越此时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他勉强驻着满是缺口的长剑站在了一个小土包上。 郭开等人在一旁望着他，眼神竟变得有些怔怔的。 深呼吸了好几下，张越把手中的长剑举的高高的，冲着众人高呼。 “汉军万胜!” 在张越的带动下，全军上下都响起了“万胜”的呼喊声。 军侯韩奉满意的看着高声大呼的张越，他感觉此人是一个可造之材，自从弓高侯国被除国之后，自己如今在朝堂内也失去了靠山。 与这些戍卒一样，想要出人头地，同样只剩下军功这一条路可走。 韩奉在心中自然也有着野心，他希望能够封侯拜将振兴韩氏，这也是他不顾家人反对，放弃优渥的生活，自请出征的原因。 要做到这些必须有一支精锐的部队，还要有一批优秀的部下才行。 在他心中眼前的张越就有这样的潜质。 韩奉的想法，张越自然无法得知，他现在心中正盘算着这一战自己能获得什么多少军功赏赐。 刚刚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张越粗略的数了数，这一战一共缴获了200多匹马，还有一百多件兵器，不过铠甲倒是不多，不过区区十几件而已。另外张越似乎还看到了一些黄金。 傍晚安营扎寨之后，军侯韩奉公开多士卒们进行了奖赏。 “诸君，今日是吾等成军首战……” 韩奉非常清楚士卒们要的是什么，所以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给立功的将士授予赏赐。 张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第一个被叫到了台前。 “造士张越此战斩首三级，当为首功，今暂授尔闲屿卫之爵，升什长，赏良马一匹，甲一副，三金……” 张越其他的都不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爵位又升了一级，想来再升一级就可以摆脱贱民的身份了。 …… 张越一行人回到营房，众人都不断的恭喜着张越和郭开两人，今日全军被授爵的就只有他两人。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众人之中郭放也因斩首一级而获得了一匹良马的奖赏。 张越的闲屿卫因为是第二等爵，所以由军侯直接帮他办理好了文书。 郭开因为这次被授予的是第三等的良士，所以需要抵达张掖之后才能拿到爵位文书。 “今天这群马贼跑的也忒快了，下一次乃公一定要多砍下他几个首级才行。”王五摸着张越的铠甲一脸羡慕的道。 众人一听都是哈哈一笑，因为白天的胜利大家伙的心气都非常高。再加上张越和郭开两人受爵的刺激，众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来一场大战。 “诸君，今日还有一是要与尔等分说！”等众人安静下来后，郭开召集大伙道。 “什长，不知所谓何事？”张越第一个问道 郭开道：“好叫尔等知晓，今日吾等所获战马良多，顾军侯有意编练一屯骑卒。” “骑卒！”众人都是一脸欣喜的样子。 汉军之中骑卒的地位和待遇远远比步卒要高的多，是以没有人不想成为骑卒的。 “别高兴的太早，尔等可会走马？”郭开又给众人泼了瓢冷水。 董二、王五、马汉、林喜四人一听头立马耷拉了下来。 张越这时询问道：“郭大哥，这次骑卒选拔可有什么章程？” 郭开瑶瑶头，“具体的章程某也不清楚，屯长只是让某问问那些弟兄会走马。” 张越点点头，看来这个只是一个计划，想来就算要编练骑卒也不是现在就可以进行的，至少也得等到到达张掖之后了。 想到这里，张越安慰四人道：“诸君，何必泄气，以吾观之，这骑卒一事为时尚早……” 第七章 匈奴来袭 第二日一早，军侯韩奉就亲自带着亲兵牵着三匹马，亲手把马交到了张越、郭开、郭放手中。 张越三人压制着心中的兴奋，由衷的对韩奉表示感谢。 韩奉也适时对三人表示了一点器重，“诸君无需多礼，某正等着再为诸君授爵。” 对其余的戍卒韩奉也没有怠慢，“诸君，今日受赏的是张君与两位郭君，希望下次尔等也能杀敌立功，拜爵受赏！” 张越与郭开上前领着众人拜道，“军侯大恩，仆等无以为报，自当奋勇杀敌以报万一。” 韩奉满意的点了点，把众人扶起来之后，又与张越等人闲聊了一番。 离开之时还承诺会派自己的一名亲卫，专门教导张越这一什人骑射之术，看样子是打算把他们全部编练为骑卒。 韩奉走后，众人兴奋的摸着三匹马再次对张越三人表示祝贺。 张越愉快的牵着自己的马，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兴奋不已。在这个时代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可比后世开辆宝马奔驰强多了。 开心过后，张越才注意到，与自己想的不同，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高桥马鞍，而且也有了马蹬。 不过马蹬只有半侧，而且是软蹬。 至于马蹄铁，自然是没有的，所以这个时代的骑兵，也只有临阵之时才会上马，平日行军也是牵马而行。因为没有马蹄铁的保护，马蹄非常容易受伤。 注意到了这点，张越在心中犹豫起来，是否要把马蹄铁提前弄出来呢，在仔细考虑之后，张越决定暂时不去提马蹄铁的事。 马蹄铁太过容易仿制，现在就用出来，反而会大大提高匈奴人的战斗力，对马匹相对较少的汉军不利。 哺食过后，韩奉果然如约把自己的骑从派了过来。 这名骑从名叫韩江，据他所说原本是弓高侯的亲卫，弓高侯薨逝之后，因为无子被除国。他们这些弓高侯亲卫要么回家务农，要么跟随韩氏的其余君子做亲随。 韩江原本也是打算回自己老家北地郡务农的，这一次恰好陛下征发大军远征大宛，韩奉自请为军侯领兵出征，自己等受弓高侯老夫人所托，护卫军侯出征。。 “韩兄的骑射之术实在是太好了，平日里都是怎么练的啊？如果吾等有您的一半就好了。”闲暇之余蔡汀对韩江恭维道 韩江谦虚的道：“我这样的骑术算不得什么，你是没有见过羽林卫和胡骑的骑术，那才是真正的高明，真的是人马合一啊，就连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匈奴人也不比他们强！” 张越在一旁听着不由好奇的道：“韩大哥对羽林也熟悉。” 被称为“卫国羽翼，如林之盛”的羽林军张越自然是好奇的很，不管是后世还是今世的他，最崇拜的人都是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霍去病正是出自羽林。 “还算熟悉，某当年也曾随霍骠骑征讨匈奴，我家君侯也曾入选羽林卫。”韩江满脸自豪的道 包括郭开在内的众人都一脸崇拜的望着韩江。 “韩大哥，你给咱们说说当年你随霍骠骑出征的事呗。”郭放满脸期待的道 韩江犹豫了一下，“诸君想听，那我就讲一讲。” ……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性训练，张越的骑术已经恢复了后世的水平。 大多数时间都在练习射术，闲暇之余则向韩江请教匈奴人和战场上的问题。 慢慢的他与韩江也熟悉起来，韩江自然知道韩奉的心思，所以对张越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韩江的引荐之下，张越与韩奉的亲卫们也渐渐熟悉起来。 通过与韩江等人的交流，张越发现韩奉所用的这些亲卫实在是太过奢侈了，职位最低的也曾经做过汉军的屯长，而韩江更是曾经出任过骑兵百将。 “看来自己这个军侯也是雄心勃勃啊，靠着他的这些亲卫就足以撑起一部兵马啊！” 张越意识到了韩奉的野望，这让他也兴奋起来。 让他疑惑的是韩奉这样一位贵族出生的军官怎么会看上自己这样帝国最低贱的赘婿呢，就算是郭开兄弟俩也远比自己强啊。 虽然想不明白，但却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机会，只要自己能够显示出作用，韩奉绝对会提拔自己。 如今机会已经摆在自己眼前了，能不能抓住就看自己的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张越一什人的骑射之术也越来越好，众人已经能够做到打马奔驰了。 张越自己也可以做到在奔马上开弓射箭。 众人对此皆是赞不绝口，认为张越天生就是做突骑的料。 张越自然不会把这些当真，后世自己本身就是骑兵，只是武器从枪械变成了弓箭而已。 张越这段时间也开始开始笼络周围的士卒，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也明确了自己将要走的路。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张越他们这一队人马已经抵达了弱水，眼看着距离张掖城已经不远，众人忍不住放松了心情。 按照如今的速度再有四天时间他们就能够到底目的地了。 “哒哒哒……”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很快一名受伤的骑卒出现在军阵之前。 “怎么回事！”张越心中惊讶万分。 打马而来的是湟中义从的一名探马，只见他此时全身冒汗，身上还带着伤，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韩奉面前。 韩奉与他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跳上战马，下令道：“匈奴人来袭，速速随某上山。” 张越此时心中一紧，终于要跟匈奴人打交道了。 韩奉的命令一下，全军以最快的速度往右侧的一座小山丘跑去。 小山丘上有一座废弃的小城，这让全军上下都安心不少。 不等韩奉下令，各屯就主动开始修缮起城墙来。 张越与大伙刚把一处坍塌的城墙用马车和石块堵好，一道烟尘就在西北方升起。 一向很少说话的李肆，这时一反常态，迅速用耳朵贴近地面，半刻钟之后，他从地上跳了起来。 “至少两千骑！” 第八章 黑云压城 李肆满脸严肃的道：“至少两千骑！” 张越虽然对两千骑没有什么概念，但也隐隐感到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麻烦，同时他对李肆此人也越发好奇。 张越正要向李肆询问一二，城头上已然吹起了号角！ “匈奴人来了！”郭开叫道：“快进城！” 李肆拉了张越一把：“伍长，咱们快走！” 张越回首看了眼远方，随即与周围的士卒一道退入了城中。 “轰隆！” 最后一名士卒退入城中时，城头放下了千斤石。 张越退入城中后，第一时间爬上了城头。 放眼望去远处的高地上，一线排开三列匈奴骑兵，从东到西绵延近二里许，这些骑兵身上穿着皮质的扎甲，身上的武器看起来也不比汉军差。 韩江脸色大变：“这……这是王庭精锐！！！” 有经验的老卒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汉军上下如今不足六百。虽然据有土城，拥有防守的优势，但面对匈奴人的王庭精锐大家心中都没有底。 作为一军主将的韩奉也很紧张，此地距离张掖城足足有四天的路程，即使自己派出的信使及时抵达张掖，援军要赶来正常情况下也得要6天时间，靠着自己这支杂牌中的杂牌能守住这座残破的土城六天时间吗？ 心中虽然在犹疑，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怯色，韩奉知道，如今全军上下都看着自己，自己现在就是全军的主心骨，只要自己露出一点点的怯色，那么全军上下的士气就将一落千丈。到时候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军侯，说点什么！”韩江在一旁悄悄的道 韩奉点点头，爬上了残破的城门楼。 “哐嘡”一声，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着远处的匈奴人道 “尔等，可知道对面的是何人？” “那是匈奴的王庭精锐，尔等可惧乎？” “汉家健儿，死则死矣，有何惧哉！”张越带头呼道 韩奉环顾四周，拜了一拜，“诸君皆吾汉军健儿，匈奴虽势大，吾等也不是小娘养的” “半日前吾已派人往张掖城传信，飞将军之孙，骑都尉李陵不日就将亲率手下健儿前来……届时这些匈奴皆是瓮中之鳖” 在韩奉的一番鼓动下，汉军的士气果然高涨起来。 张越听到李陵率军在附近驻防后，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李陵在后世可是一名有名的将领，《汉书》记载，他曾经多次率军出塞攻击匈奴，平生只败过一次，也就是他在汉军中的最后一仗，因为被自己人出卖，导致以区区五千步卒被匈奴单于亲率的十万骑兵包围，最后力竭被俘。饶是如此他也杀伤了数万名匈奴骑兵。 辛弃疾的“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粱，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描写的就是李陵。 韩奉鼓动汉军士气时，匈奴人也已经发现了驻守在土城内的汉军。 远远望去一名身穿铁甲的匈奴贵族手执马鞭似乎对着周围的匈奴人说了些什么，很快一支匈奴骑兵离开大阵向土城奔来。 这队骑兵出阵后，匈奴大队也开始缓缓向土城靠近。 前出的匈奴骑兵很快就奔到了土城下方，在距离土城大约一箭之地时停了下来，并对着城头开始喊叫起来。 “这些匈奴人在喊些什么？” “这是在威胁吾等，让吾等投降呢？” 郭开不屑的向着匈奴人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做为军侯的韩奉，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咻” 韩奉一箭钉在了匈奴人头领的马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名匈奴人目光狠狠的盯着韩奉看了看，随即调转马头，带队回到了匈奴本阵。 张越紧了紧手中的长戟，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的匈奴。 “呜呜呜……” 匈奴人的牛角号声在旷野中响起。 “小心，匈奴人要进攻了。” 匈奴骑兵虽然每人皆配有三马，不过他们并没有骑马而行，而是留下了一批人看守多余的马，其余人则牵着马缓缓而来。 等到距离土城两百余步时，在一声怪异的呼喊声中，匈奴人这才集体上了马背。 前锋大约300名匈奴人继续缓缓的向土城靠近，匈奴人的主力则停在了原地。 虽然这已经是张越第二次的战斗了，他仍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些匈奴人不愧是王庭精锐，虽然才区区三百人，但他们整齐的动作却让张越有了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 匈奴人在慢慢靠近，他们先是缓步而行，到了距离土城大约百余步时，这才开始控制战马小跑起来。 匈奴人的动作让汉军上下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一个个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 到了五十步的时候，匈奴人终于打马加速冲了过来。 “风” 匈奴人距离土城三十步时，韩奉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这些匈奴人果然不愧是精锐，面对漫天的箭矢，他们竟然没有发出嚎叫，而是人马合一，冲了过来，正当张越以为他们会直接冲击土城是，这群匈奴骑兵忽然分成了两股，往两翼散开，对着土城上射起箭来。 “哎呀” 张越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他回过头一看，是蔡汀被箭矢射中了，他正为蔡汀担心时，蔡汀居然捂着胸口爬了起来。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支箭矢在咧着嘴大笑。原来刚才那一箭并没有穿透蔡汀身上穿戴的竹甲。 张越这才注意到，匈奴人射出的箭矢除了少数是铁制箭头外，大部分都是狼牙或者是石头所制。 “看来匈奴帝国的实力还没有真正恢复啊！”张越心中暗暗想着。 双方一番对射后，匈奴人眼见讨不了好，在鸣金声中，缓缓退了回去。 此时天色已晚，匈奴人也没有继续发动进攻，只是派人在土城前耀武扬威一番后，就退到两里地外，开始安营扎寨。 “这群匈奴欺吾等没有床弩，居然敢在如此近的地方扎营，乃公真想出去干他一票！”郭放恼怒的道。 “这群异族人实在可恼！”张越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刚刚骂完就见所有人都以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正在巡营的韩奉此时恰好从旁边经过，他也惊讶的问道；“张君是谷梁学派之人？” 张越满脸疑惑的摇摇头。 “看来张君也是读过谷梁学派之书了。”韩奉笑道 张越一愣，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此时还没有汉族一说，大家认同的还是诸夏。 匈奴人虽然生活在草原上，但他们从血缘上确是实实在在的夏族后裔。“单于”全称“”撑犁孤涂单于”这个词的本来意思就是“大夏天子！” 张越正准备解释，不过还没有等他说话，韩奉就自顾自的道，“诸夷入夏则为夏，诸夏入夷则为夷！这匈奴人与咱们诸夏已经分开一千多年了，称为外族也是应当。” 韩奉说完，拍了拍张越的肩膀。继续去巡营去了，只留下张越在风中凌乱。 “失敬失敬，什长居然读过书。”蔡汀嬉皮笑脸的道 “滚一边去……”张越笑着踹了他一脚 第九章 蚁附攻城 张越一屁股坐了下来，刚才虽然没有与匈奴人正面拼杀，不过高度的精神压力，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体力的大量流失。 “大家伙，开饭了。” 张越正感觉饿的慌，忽然传来了火头军的声音。 众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个排好队领取自己的食物。 “肉脯！” 张越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食物，他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食物，发现自己和郭开比其他人多了一块肉脯。 蔡汀羡慕的望着张越道；“什长，赶紧吃，你的爵位高，本来就应该比咱们吃的好一些的，吃完之后才有力气呢，也不知晚上匈奴人会不会袭营！” 张越点点头没有客气，这可是阶级分明的汉朝，在军中该有的等级还是得有。 用过饭食，张越抓紧时间休息准备睡一觉，才刚刚合上眼，城外突然传来了号角声。 “匈奴人夜袭！” 这是张越的第一反应。 他跳了起来领着蔡汀、李肆、王五和林喜四人快速冲上了城头。不过他们很快又退了回来。 军侯韩奉传下了命令，由李侪、尹胜轮流带领两百人守夜，其他人都回去睡觉。除非城内战鼓大擂，否则都不用理会。 “嗯，是该如此。” 张越想着，“匈奴人一定是派了偏师来骚扰袭击，如果这时候全城动员防守，那明天就没力气打仗了。” 不过，如何判定敌人是骚扰，还是连夜攻城，这就需要很强的洞察力了，关于战争自己还是一个小白，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一夜，张越总算体验到了什么叫作夜不解甲、枕戈待旦。 城外不停地传来狂呼怒吼，还有万马奔腾的震动声，让张越睁着眼睛实在是难以入眠，这时他反倒羡慕起李肆和林喜来，两人居然还打起了呼噜。 张越知道现在自己这个状态非常不好，如果睡不着，肯定会影响明天的战斗。 他强迫自己继续睡觉，在半梦半醒之间，天渐渐亮了。 “呜呜呜” 城外再次响起了匈奴人的号角声，与昨日不同，匈奴人这一次直接派出了上千人的军队。 匈奴人的攻击手段与第一日如出一辙，他们还是冲到城墙下与汉军进行对射。 汉军的弓弩制作精良威力巨大，可是数量比较少，匈奴人这边数量虽多，但所装备的弓箭却要差的多，所以一时之间双方倒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如果按照这样下去，汉军肯定可以支持到援军的到来。 匈奴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到了下午的时候，匈奴人改变了战术，除了安排一部分人与汉军对射之外，其余人则选择了下马步战，显然是要蚁附攻城。 匈奴人改变攻城方法汉军上下一下子就感觉压力倍增，汉军一面要防御匈奴人的弓箭，一面又要抵御匈奴人的正面进攻，一时之间这支刚刚成军不久的汉军，竟然变的有些慌乱起来。 韩奉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这时需要一名勇士鼓舞大家的士气，原本韩奉是准备亲自上阵的，不过马上就被自己的亲兵阻止了。 张越和郭开两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由于一些士卒的慌乱，导致防线出现了漏洞，一些匈奴人乘机登上了城头。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张越与郭开两人对视一眼，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呼喊着向蹬上城头的匈奴人扑去。 “杀！” 张越高呼一声，手中长剑向着面前的一名匈奴人猛劈下去。 “铛！” 张越的长剑竟然把匈奴人的弯刀劈成了两节，剑刃顺势而下，正中匈奴人的头颅。 另一名匈奴人，这时从旁边冲了过来，眼见张越就要被劈中了 “噗嗤” 郭开一剑从匈奴人的后背捅了出来。张越这时也回过神来，与郭开配合着继续对匈奴人发动反击。 “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两人的勇猛一时之间竟然把匈奴人的进攻压制住了。 有了张越和郭开两人的带领，周围的汉军也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众人呐喊着与匈奴人进行决死搏杀。 半刻钟之后，冲上城头的匈奴人终于重新被赶下了城墙。 夜幕降临，匈奴人终于停止了攻城，经过这一战，张越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望着自己周围的袍泽弟兄，张越忍不住用雅言唱起了曾经秦人的战歌。 在张越的带动下，汉军士卒们也跟着唱了起来，很快整个土城都响起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歌声。 汉军的歌声同样惊动了远处的匈奴人，匈奴人的统领，手握马鞭咬牙切齿的道，该死的汉儿，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出击，一定要给我拿下这座土城。 匈奴围城的第三日，天才刚刚亮，匈奴人就发起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进攻，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之外，其余的匈奴人全部向饿狼一样扑了上来，恨不得把汉军全部咬碎。 双方的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匈奴人数次冲上了城头，又数次被决死反击的汉军给击退。 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张越的四名部下现在也只剩下了李肆和蔡汀二人。 王五在上午的战斗中被流矢给射中，掉下城墙被匈奴人给砍成了肉酱。 林喜则在与匈奴人争夺城头时被匈奴人砍断了大腿，明知必死的林喜抱着砍伤自己的匈奴人一起摔下了城墙，与敌同归于尽。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张越已经累的快趴下了，此时他的全身已经被鲜血完全给染红了。 张越从城头退了下来，休息了片刻，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随后继续帮忙打扫起战场来。 在各屯都伯的指挥下，汉军把自己的阵亡的袍泽弟兄的尸体抬到一块，经过一个简单的仪式之后，被临时安置在了城中一座坍塌的房屋内。 望着这些昨日还活蹦乱跳的袍泽尸体，张越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让匈奴人为此付出代价 第十章 残阳如血 大战进入到第四日，汉军已经伤亡过半，箭矢也早已消耗殆尽。 匈奴人伤亡虽是汉军的两倍以上，但他们原本在数量上就占有绝对优势，如今他们的数量上优势反而更大了。 好在汉军上下的士气仍然高昂，反倒是匈奴人的士气远不如前。 墙头上，韩奉面带忧郁的望着西北方向，为了把匈奴人赶出去，他已经把自己的亲卫全部送上了城头。 如今他手里能够动用的就只剩下湟中义从那60骑人马，这是他计划用来反攻的力量。 “韩江，去把张越唤来！” “诺” …… 张越接到命令时，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满心疑惑的跟着韩江来到了韩奉面前。 “拜见军侯！” “张君不必多礼，这次某请尔来，是想问问尔的看法！” 张越沉默了片刻道，“军侯，以仆看来，如果没有后备力量的支援，匈奴人下一次进攻恐怕就要破城了……” 韩奉眼睛微闭，“张君的意思是，现在就投入湟中义从？” 张越瑶瑶头，他自然知道湟中义从是韩奉留下了作为最后反击力量的。 “军侯，咱们其实还有一支可以动用的力量！” 韩奉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尔的意思是那群马贼俘虏？” “正是！” “他们能为吾所用？”韩奉轻轻摇了摇头。 张越道：“军侯可知匈奴人是如何对待羌人俘虏的？” 韩奉点点头 张越道：“军侯知道匈奴人如何对待羌人俘虏的，这群马贼自然也知道……” 韩奉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搓了搓手，在墙头徘徊，脑中不断的思考衡量。 良久他才停下了脚步。 韩奉转过头盯着张越道：“君有何计较？” 张越躬身一拜道，“仆只需军侯一道命令和承诺自然可让这群马贼为吾所用！” “喔，汝要什么，只管道来。” 张越拜道：“仆需要释放这群马贼的命令和予他们为汉军士卒的承诺！” “这……” 韩奉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点了点头。 “可！” 随即把自己的令牌交到了张越手中。 张越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接过令牌。 向韩奉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向关押俘虏的屋子行去。 很快张越顺利的见到了这群俘虏。 “是尔！” 俘虏中一位看起来像是统领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张越。 “尔是来送吾等上路的！” 张越瑶瑶头：“某此来是给尔等一条活路的！” 马贼们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尔等不必疑虑，某这里有军侯的命令，这个可是做不了假的。” 马贼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那名首领模样的人站了出来。 “不知道需要吾等做什么？” 张越道：“某也不瞒尔等，今天吾等正与匈奴大战，急需兵员……” 马贼首领道：“汝就不怕吾等临阵反戈！” 张越道：“怕，当日怕，尔等如果临阵反戈，某等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张越不等马贼们说话继续道：“然，尔等同样没有办法活命！” 马贼首领眼睛紧紧盯着张越 “吾等助匈奴夺城，匈奴人岂会不给吾等活路。” 张越笑着瑶瑶头自问自答，“尔等可知如今这河西一带有多少汉军……整整十八万。最晚明日张掖都尉的援军即可抵达，靠着匈奴这区区人马，可能挡我大汉一击。” 马贼们本能的摇了摇头，对汉军的强大他们是毫不怀疑的。 “既然如此，尔等何不助吾汉军一臂之力……” “功名旦在马上取，此战之后尔等皆可入汉军为卒……” “此言当真？” 马贼们眼睛中再度发出了亮光。 张越知道时机成熟了，“尔等但请放心，吾可以用人头作保。” 马贼们商议一番后，提出了一个要求。“别的人吾等皆信不过，除非由张君做吾等都伯。” 张越犹豫道：“这个某无法答应，此事还需军侯做主。”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此事某应下了……” 张越回头一看，韩奉不知道何时带着几名义从出现在身后。 有了韩奉的支持张越很快把这些前马贼们组织了起来。 七十六名马贼加上张越和蔡汀、李肆二人一共七十九人，被张越编制成了八个什，那名马贼首领则成了张越的副手，同时担任第一什的什长。 张越刚刚完成对这些前马贼的整编，匈奴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诸君，随某上城……” 张越没有迟疑，立即带领自己新获得的部下登上了墙头。 张越到来的正是时候，东城的一段城墙在经过连番的战斗后出现了坍塌，匈奴人正从这个缺口涌进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越没有犹豫，大吼一声，拔出佩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刚刚加入汉军的前马贼们，见自己的长官已经先冲上去，也呐喊着一拥而上。 周围的其他汉军士卒乘机反击，生力军的到来让城头上的匈奴人慌了手脚。 他们没有想到汉军居然还有反击的力量，由于后续部队没有跟上，缺口又被张越等人重新夺回了缺口。 匈奴首领一看士气以泄，只得再次鸣金收兵。 不过汉军也已是强弩之末，张越刚刚编成的这一屯新军在伤亡了近三分之一。 韩奉和张越皆明白，这一次能够打退匈奴其实只是侥幸而以，下一次匈奴人的进攻只会更猛烈，而汉军已经快要耗尽力量了，土城的城墙也已经摇摇欲坠难以为屏。 失去城墙保护的汉军，在匈奴人的骑兵面前可谓十死无生。 “抓紧时间吃饭休息……” 不过半个时辰，“呜呜呜……” 匈奴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汉军上下默默的整理好自己的武器，漠然的望着城外的匈奴人。 “看来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张越抬头望了望天空那血红色的太阳，此刻他的内心竟然变的无比平静。 韩奉把所有士卒和战马都集中了起来，一直没有出动的义从骑兵，此时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不会骑马的士卒和伤员们纷纷把自己邦在了马背上。 韩奉与张越都不在奢望能够击败匈奴人，只希望尽可能的让更多的士卒冲破匈奴人的包围圈，活下去。 韩奉环视了四周，手中宝剑向着匈奴的大营一指。 “诸君，是死是活皆在此一战！” 十一章 柳暗花明 张越爬上马背仿佛又回到了后世那和平的年代。 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边正有一片美丽的火烧云。 “有如此美丽的地方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也不冤了！” 一股悲壮之气，渐渐从心头升起。 “二三子，列锋矢阵！”旁边传来了韩奉的声音。 残余的汉军在韩奉的指挥下勉强组成了一个进攻阵型。 远处匈奴人的号角已经吹响，一队队的匈奴骑兵开始列队。 “天堂在左，战士向右！”张越心中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匈奴人，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看家本领，如我今日不死，吾一定会把汉家旌旗插上赵信城的城头……” “打开城门！” 接到命令，几名没有战马的汉军伤兵，默默的推开残破的城门。 “诸君多保重” 韩奉突然向众人行了一礼，随即调转马头，长剑斜指。 “诸君，泰山君前再聚……” “进！” 随着韩奉的一声令下，汉军慢慢向匈奴人靠近。 “呜” 匈奴人的号角同时响起，匈奴骑兵也开始行动。 “轰隆隆……” 匈奴人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似乎要把地面震裂。 眼看一场悲壮的战斗即将开始。 忽然 一声鸣镝响起。 那是匈奴人的探马射出的，匈奴人忍不住回头往鸣镝响起的方向张望，一股烟尘自地平线处升起。 “怎么回事！” 匈奴人一个个惊疑不定。 先是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接着一面黑龙旗映入敌我双方的眼帘。 “汉骑！” 匈奴人大骇。 “该死的，我们被出卖了！” “大都尉，吾等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命令儿郎们赶紧撤，要是被汉军咬住咱们都得死！” 匈奴人的异常马上就被韩奉觉察到了。 “二三子，援军以至，随某拖住匈奴贱婢，报仇的时候到了。” “伤员和不会走马之人留下，其余人，随某杀！” “杀……” 张越强忍着心中的兴奋，跟随在韩奉亲兵与义从骑兵的身后，向匈奴人发起了冲锋。 不过这一次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刚才他心中完全是悲壮的，是一种困兽犹斗的心态，而现在则是一心想为阵亡的袍泽们复仇。 “该死，命令左部，挡住这些汉卒，其余人随本大都尉撤……” 这个时代，汉军虽然刚刚经历了浞野侯赵破奴之败，不过汉军损失的主要是胡人义从，汉军主力并未受损，所以在浚稽山以南地区，匈奴人根本不敢与汉军精锐交战。是以匈奴人一见汉军骑兵抵达，自然是不敢与之战的。 从卫、霍时代开始，匈奴人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浚稽山以南与汉军骑兵交战，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得知自己被留下来拖住汉军，左部的匈奴人都是一脸死灰。他们很清楚留给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左部匈奴至少还有三百骑，实力其实远在当面汉军之上，但因士气已丧，只是勉强交战了两个回合就干脆选择了投降。 “这些该死的坚昆人，根本不配为我匈奴勇士！” 匈奴人统帅虽然大骂不止，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为了躲避汉军骑兵，不得不打马向西北方向逃去。 可惜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一支人数大约500人的汉军骑兵已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无奈之下，匈奴人只好发起了决死冲锋，希望能够在左右两翼的汉军到来前，冲破当面的封锁。 “大匈奴的勇士们，给我冲！” 匈奴人与汉军骑兵的又一次正面交锋开始了。 匈奴人虽然悍勇异常，但他们毕竟已经接连战斗了四天，在体力上原本就落在下风。再加上汉军装备上的绝对优势，让汉军一开始就压着匈奴人打。 眼看着左右两翼的汉军越来越近，匈奴人已经急红了眼。 匈奴大都尉拔出佩刀大喊道：“儿郎们随我冲……” 匈奴首领非常清楚，现在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围在匈奴大都尉周围的骑兵，毕竟也是精锐，闻令立刻丢下了随身携带的财物，准备拼死一搏。 但稍远一些的匈奴骑兵则始终犹豫不决，在多次催促之下，这才丢弃了携带的财物。 汉军这边一看匈奴人的动作，就知道匈奴人已经急眼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汉军指挥官首先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万胜！” 汉军骑兵爆发一声大喊，随即向匈奴人发起了冲锋。 匈奴人在他们的大都尉带领下几乎同时向汉骑发动了冲锋。 “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天地，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两支骑兵就如同两股潮水一下子撞在了一起，激起了一朵朵由血肉形成的浪花。 匈奴人拥有着数量优势，而汉军则拥有着质量和装备优势。 双方一时之间竟然打成了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苍狼与白鹿的勇士们，长生天正看着我们，随我冲，杀光这些汉儿！” 在匈奴大都尉的带领下，匈奴人就像是海浪一样，不断冲击着汉军，希望能够杀出一条生路来。 可惜当面汉骑同样也是精锐，一时半会匈奴人根本无法突破封锁。 眼见两翼的汉军越来越近，匈奴人果断选择了断臂求生。 匈奴主力继续与汉军缠斗，另一队匈奴精锐则护卫着他们的大都尉，往汉军阵型的薄弱之处冲去。 汉军骑兵虽然竭力封锁，最终还是被这队匈奴人逃了出去。 冲出封锁线之后，这队匈奴人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向北方逃遁而去。 “该死！” 汉军校尉大骂一声。 眼看追之不及，只得把目光转向留下来的匈奴主力。 这时两翼的汉军，以及韩奉率领的湟中义从也杀到了。 面对汉军的四面合围再加上统帅的逃跑，匈奴人终于崩溃了，一个个匈奴人争先恐后的往四面八方逃去。 主力决战瞬间变成了一面倒的追击战，一向自称悍勇的匈奴王庭精锐，仿佛变成了草原上的黄羊，而汉军则化身成为了一匹匹草原狼。 一名名匈奴人就像是羊一样被汉军猎杀，终于第一名精神崩溃的匈奴人跪倒在了地上，随着这名匈奴人的投降，剩余的匈奴人就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下马匍匐在地，再也不敢反抗。 …… 十二章 落脚之地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越从战场上寻来了一把折断的大戟默默的挖着坑。 诸夏民族一向讲究入土为安，因此汉军在战斗结束，很少采用火葬，一般都会选择土葬，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会收拾好阵亡将士的遗物，并派人送回家乡。 这一次汉军的做法同样如此，韩奉已经命人收集阵亡将士的遗物，按照编号籍贯整理好后，将由专人护送回乡。 这一战虽然称的上战果辉煌，但汉军上下的伤亡也非常大。 张越他们这一曲汉军，加上临时征召的马贼，光是阵亡的就有318人，另外还有64人重伤，其余的人从军侯韩奉到下面的士卒也是人人带伤。 还能动弹的不过区区192人，右官的指挥李侪战死，五位佰将，战死三人，十位都伯只余下4人。 就连张越的马贼兵们最后活下来的也不过27人。 好不容易埋葬好袍泽们的遗体，张越独自来到了山冈上。 他默默的注视着袍泽们的墓地，良久之后才神色坚毅的回到了营地。 夜幕降临，张越正打算休息时，郭开兄弟俩寻了过来。 “张兄，听说了吗，吾等此次不去张掖城了？” 张越心中一动，“郭兄有何消息？” 郭开神秘的道：“吾从尹指挥处听闻，这一次的匈奴骑兵是从龙首山的一条小道偷越边墙而来，李都尉有意在此缺口建一堡寨，防止匈奴人再次偷越。” “郭兄的意思是李都尉有意让吾等前往筑堡戍守？” “不是李都尉而是韩都尉，韩延年都尉推荐了韩军侯，不过管军侯也自请前往，最终如何还没有定论！” “管军侯，管敢？” “张兄识得管军侯？”郭开惊讶的道 张越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 管敢此人，张越倒是听说过，不过却不是在这个时代，而是在后世的史书上。 只要提到李陵浚稽山之败，就一定会提到管敢此人，正是因为此人的投降才让匈奴人完全摸清了李陵军的情况，最终让且鞮侯单于下定决心全歼李陵军，没想到此时管敢就已经是李陵麾下的军侯了。 “张都伯，军侯唤你过去一趟。” 张越正在暗自感叹，这时一旁突然传来韩江的声音。 张越向郭开告了个罪，随着韩江来到了韩奉的营帐。 此时营帐中几名佰将、都伯也都到了，而韩奉正与左官指挥尹胜在讨论着下一步的安排。 见到张越进来，众人都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经过这几天的大战，张越已经获得了曲内大小军官的认可。众人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张越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到了最末的位子上。 他刚坐下，韩奉与尹胜的讨论也结束了。 韩奉先是赞扬了众人一番，随即转入了正题。 “诸君，此番召集二三子前来，是为了今后的一些计划和布置！”韩奉说完示意了一下尹胜。 尹胜上前道：“不瞒诸君，受韩都尉推荐，吾等不日将前往龙首山山口屯垦戍守！” “鉴于吾曲折损颇多，李都尉决定为吾曲补充400戍卒……” 众人听到这里眼睛已是紧紧的盯着尹胜。 尹胜微微一笑接着道。 “经李都尉与韩都尉同意，我曲将在龙首山口一带，建筑塞障一座，墩堡四座……” 张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正式任命为汉军都伯而且还兼任一座墩堡的亭长。 “亭长，我现在是斗食吏了。” 虽然亭长的官位不大，但张越此时已是非常满意。 可惜的是他的墩堡现在还只是在纸面上，墩堡还需要他带着部下自行建造。 …… 转眼已过了半个月，张越此时已经跟随韩奉在龙首山口驻扎了十余日。 这些时日韩奉已经把400戍卒全部编入了军中。 韩奉把所部整编为了8个步兵屯，两个骑兵屯，另加四个墩堡守军。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张越最终的被任命为甲墩的亭长，所管辖的还是他原来的部下，加上他刚好三十人。 前往新驻地之前，张越独自找上了韩奉。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韩奉最终拨给了他二十匹马，三头牛，还有筑堡需要的工具若干。 东西虽然不多但张越已经非常满足了。 “军侯，下吏告退！” 告别了送行的诸位袍泽，张越带着部下来到了自己的戍守之地。 此地距离龙首障大约20里，是塞外前往龙首障的必经之地。 按照计划张越等人需要在三个月内在此修筑一个墩堡，以作为龙首障的屏障。 “张浩，尔观吾等在此筑堡何如？” 张越带着众人来到唯一拥有泉水源的一座山丘上。 他询问的对象正是原来的大胡子马贼首领。 此人被张越折服后，索性去了原本的乌桓名字，改了汉名，因为崇拜张越，是以也用了张姓。 “亭长，此地倒是不错，视野开阔、易守难攻，也不缺水源，不过以某观之，却难以屯驻大军啊！” 张越点头道：“这个无防，吾等本为大军警戒之用，此地往外二十里既为大漠，大军出塞亦不会由此……吾估算此堡建成后可驻兵百余，山下亦可驻兵一曲，想来己是足够。” 李肆此时补充道：“昨日某以巡视过，此地西侧有一山谷，南北皆为峭壁，然东边却甚为平坦，谷中可供吾等屯垦牧马，如无意外足以供养二三百人。” “当真！” 众人闻言皆是大喜，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戍边将士最担心的就是衣食无作。 如今既有山川险要之地，又有足以养活自己的沃野，众人皆有心大干一番。赚取军功，拜爵受赏。 张越见军心可用，心中自然也是欢喜，他把30名戍卒分为三班，白日里两班负责筑堡，一班负责警戒，晚上同样按照三班制，一班警戒两班休息。 张越原想用石头来建造墩堡，然而在实际动手之后才发现，如今用石头建堡根本不现实，且不说石料难以开采，就算把石头开采好了也难以运上山。 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以黄土夹以木料作为主要材料。 眼看着墩堡慢慢建成，这时忽然…… 十三章 计划搁浅 一名汉军信使出现在地平线上。 张越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那名信使已是到达了张越身前。 “张都伯，这是军侯给您的……” 信使小心翼翼把一个用蜡封着的竹筒递给了张越。 “送这位兄弟下去休息一下……” 张越一边吩咐，一边接过竹筒。 拍开蜡封，里面是一张用绢帛书写的信件。 信件上面的字迹并不多，可张越却看了老半天。 良久他才缓缓的收好信件，转头寻到信使 “请转告军侯，仆定不会让军侯失望……” 转眼又是两个月，一座标准的汉军墩堡出现在了被命名为龙角丘的山丘上。 墩堡坐落在龙角丘的山顶，城墙高度在一丈左右，宽一步（15米），因为工期的问题墙建造的不算高，只有大门处高度达到了一丈三尺。 不过可不要小看了它的防御力，因为想要正面进攻墩堡首先得爬上200米的龙角丘。 墩堡总长度大约150步，一眼泉水正好在墩堡的中央，墩堡内的北侧建造了10间营房，主要供士卒居住。 东边则是马厩，战马平时就在此处，马厩修建的比较大，这也是张越的一点小小的野心，他希望慢慢把自己手下的士卒全部训练成骑卒。 如今已经完全进入了骑兵称雄的时代，在这广袤的西北大地，想要有所作为，骑兵是最好的选择。 墩堡的西边则是仓库和指挥所，用于存放粮草和各种武器装备。 南边则是大门，张越计划未来在南边再修一条下山的大道，这样一旦有警讯的时候，守军就可以快速出击。 在建造墩堡的过程中张越对自己的部下也有了细致的了解，他的部下虽少，不过成分却极其复杂，既有汉人，也有羌人、乌桓人、月氏人，甚至还有东胡人。 面对如此复杂的人员构成，张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可不希望自己指挥的第一支军队变成后世的奥匈帝国军一样，还没开战人心就散了。 利用修筑墩堡的这段时间，张越终于想到了一个团结手下所有人的办法，那就是“化胡为汉！” 其实这也是个老办法了，周人就是依靠着这个办法，从周原这么一个小地方，扩张到整个诸夏。 现在张越也打算用一用这个办法，自古以来东方文明就不以血统为区分的标准，而是以文化认同来区别夷夏。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张越打算尝试使用后世夜校的办法。 他计划白天对士卒进行正常的军事训练，军事训练结束之后再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来教导士卒们读书写字。 张越在心中做好计划后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谨慎的寻来了李肆、蔡汀、张浩三人。 “诸君以为如何……” 张越并未隐瞒三人，而是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都伯，此事不妥……” 张浩首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的理由是读书写字，对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浪费时间。 张浩的反对本就在张越的预料之内，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张越认真听张浩说完，并未马上反驳，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李肆。 李肆看了看三人却紧皱着眉头不说话，不过从他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是持反对意见的。 张越一直感觉李肆这个人非常神秘，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在思忖一番后，站了起来对着李肆长身一躬：“先生还请教我！” 李肆自然不敢托大，他也立刻起身还了一礼：“都伯是想要通过教化士卒以化胡为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越一愣，拱手道：“还请先生明言！” 李肆这次安然受了一礼道：“自从陛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天下间的显学就唯有儒学了。 而今儒家诸学派中最强势的有两派，一是公羊学派，一是古文学派，堡长可知这两派在对外之事上的区别？” 张越想了想道：“公羊学派主张大复仇，古文学派吾就不清楚了！” 李肆道：“然也，公羊学派一向主张大复仇，内圣而外王，古文学派则主张非战。但两派也有共通之处，就是“贵中国”，堡长如果真的这样做，不需要这两派出手，只要随便一位公羊学派或者古文学派的官吏出手就会让吾等死无葬身之地” 张越听得是汗流浃背，他之前确实是考虑欠妥当了，还好有李肆及时提醒自己。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张越再次长躬一拜。 李肆迟疑了一下:“都伯的想法其实没有错，说不定还有奇效，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如果都伯能成为二千石，独自镇守一方，此不失为一道良策……” 经过与三人的讨论，张越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转眼已是到了太初二年的秋季，张越决定开始练兵。 他回忆了后世的练兵方法和如今的汉军训练方法之后，果断的选择了如今的训练方法。 汉军步卒的训练方法主要以《司马法》为基础，再夹以吴起、公孙鞅之法。 而骑兵的训练方法则以李牧之法再经过卫青等人的改进而来，可以说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练兵方法了！ 眼下整个墩堡共有30名士卒、24匹战马。按照汉军编制刚好可以编为三个什，张越把三个什分为一个骑兵什、两个步兵什。 步兵训练由自己负责，而骑兵的训练则交给了李肆。 龙角丘下二十来个前马贼们聚在一起，人人都是兴奋好奇，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寒，不过他们还是笑哈哈的议论个不停。 张越一一看去，这些士卒一个个是站得歪歪扭扭，东倒西歪，不但无法与真正的汉军士卒相比，就连关中的普通农人都比他们强。 张越心下感慨，没有严格训练过的军士就是乌合之众，看来对他们还是要从最基本的队列先训练起。 冷兵器时代，严整的队列和严格的纪律向来非常重要，能保持严整战阵的就是虎狼，没有队列，就是乌合之众。 张越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并未生气，这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群乌合之众自然会转化为精锐之师…… 十四章 秣马厉兵 张越记得自己曾经在《武经总要》上看到过：“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严整的队列与严格的纪律。 秦汉帝国与后来的隋唐帝国能够以少量的兵力横压周边诸胡依靠的就是严格的军纪和训练。 张越想要练好自己手下这群乌合之众，自然也得在这方面进行努力。 当下张越把这些人分为三队，自己带着6人，蔡汀和张浩各带着5人。等众人分队站好，张越这才走上前来。 张越道：“二三子如今皆为我汉军健儿，今日把尔等招来，就是训练尔等战阵技艺，眼下正是大丈夫求取功名的好时机。 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吾等想要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就得先把吃饭的本事练好咯…… 将来面对匈奴之时二三子才能好好活下去，才有拜爵受赏的那一天。 二三子当也明白某家的出生，某原本同样出生鄙贱，吾能走到这一步，尔等又如何不能……功名但从马上取，能杀敌立功者方为好男儿！” 张越神情严肃，下面各人都是下意识地站得直些。 训完话后，张越先让他们学习站队列队，左转右转，齐步行进跑步等，众人先是新奇，后来便是乱成一团。 那队列可说是惨不忍睹，队伍歪歪扭扭不说，一个个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一天下来，比干了一天的活还累。 好在士卒们都见过真正的汉军训练，那比自己等人的训练更严格，更辛苦，是以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接连几天，众人还是左右不分，张越越是大声喝叱，众人越是混乱。 这时张越突然想到了后世川军的训练方法，让众人把脖子上的红巾解了下来，邦在手臂上，标明左右，这样情况才慢慢好转。 因为张浩和蔡汀分别是两个材官什的什长，所以在普通士卒训练完毕之后，两人还要进行加训。 蔡汀本来从小就接受训练，是以问题不大，但张浩可就比较麻烦了，和普通士卒一样都得从头开始，好在他人比较聪明经过最初的适应之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随着两人对练兵方法越来越熟悉，张越也逐步把训练步卒的事交给他们两人负责。 两人的性格不同，是以风格也不同，蔡汀性子会好些，总会耐心指正那些士卒的队列错误。 张浩的脾气就暴躁多了，他训练士卒时，如有人训练不规范，不由分说提根棍子就是上前一顿好打。 说也奇怪，他这法子更好用，被打过的人反而学的更快。士卒们对此似乎都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这样子训练了半个来月，这群前马贼，终于有些真正汉军士卒的样子，在张越敲起战鼓让他们行进时，队伍之间己有些整齐的模样。 眼看步卒这边的训练已经步入了正轨。 骑兵什这边也没有落下，在李肆的训练下也开始有模有样了。 士卒的身体素质都不错，而且食物供应也能跟的上，为了进一步提高战斗力，张越参考了魏武卒和秦军锐士的标准，制定了新的训练和考核标准。 又经过了十余天的训练，张越这才开始对步卒添加兵器的练习。 考虑到蔡汀和张浩两人的性格和练兵方法的不同，张越重新把三队合为两队，蔡汀负责的一队全部是弓弩兵，张浩负责的主要是近战。 除了必要的刀法之外，其余的则根据兵种的不同进行不同的训练。 两队人员分配好之后，张越把从韩奉那里要来的武器一一分到士卒们的手上。 终于拿到新武器，众人都是兴高采烈。 这个时代的汉军与后世不同，仍然还留有战车时代的烙印，比较典型的就是长柄武器，还是以戈戟为主。 张越知道冷兵器的发展史，知道戈戟这种兵器在对付战车时比较好用，但在对付骑兵时就要差一些了，往后的发展应该以枪为主。 所以，张越在训练长兵时，也直接选择了枪，不过暂时拿到的只有矛，不过问题也不大，其实枪就是缩短了的矛，用矛来训练也差不多。 冷兵器作战与热兵器不同，他是以方阵作战为主，万枪戳来，万枪刺去，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所以对士卒来说，越是繁杂，越是花里胡俏，死的越快。游侠那一套上了战场就是找死。 所以，张越最终决定只让士卒们练习一招“刺”，每天就让他们反复练习“刺”，直到他们动作练得标准，练得飞快，练到条件反射为止。 至于练刀，也是同样只有一招，就是抬刀斜劈。抬刀动作同样需要标准，刀劈下的动作角度也有严格的规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士卒们在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训练后，终于有了一定的战斗力，用李肆的话来说，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北军，不过与内郡的郡国兵相差不多了。 …… 转眼之间，今年第一场雪来到了。 因为大雪，士兵们的训练也暂时停了下来。 “今年的冬季怎么来的这般早，恐怕草原上会闹白灾呢!” 这日张浩望着北方忍不住自言自语。 张浩的话语提醒了张越，冬季来的更早，草原上的食物肯定更匮乏，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匈奴人或者是其他草原民族袭扰的可能性也将大大提高。 为了以策万全，张越下令增加对北方地区的巡逻和警戒。 不过其余人则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此地本就地处偏僻，附近也没有农人耕种。 上一次匈奴人大败之后，自然知道，汉军必会在此设防，匈奴人除非是想要再次挑起与汉军的大战，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大举进攻的。 匈奴人冬季寇边，要的是过冬的粮食，此地并没有匈奴人要的东西。 张越真正担心的是草原上的马贼。 …… 距离龙角堡不远的大漠之中，一队马贼正在艰难的行进着。 “阿达，还需要几天才能到你说的山谷？咱们的水可不多了！” 一名额头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向一旁的矮壮汉子问道。 “大头领请放心，还有两天就到了……” 十五章 马贼来袭 “大头领放心，吾去年还走过这条路，最多两天咱们就能走出这片沙漠，然后在往南走一天就到了。”名叫阿达的汉子答道 阿达与鸱骨两人都是边塞一带有名的马贼，阿达原本是汉军的一名伍长。 因违反军规被判了死罪，在行刑前逃了出来，后来辗转之下加入了一支马贼队伍，前些日子原来的首领在袭击商队时意外亡故，他被众马贼推举续任为了新的头领。 而那名叫鸱狐的马贼，本属匈奴休屠部。 休屠部被霍去病击败之后。休屠王选择了向汉军投降。 鸱狐所在的部族不愿意接受汉人的统治，选择了向漠北逃亡，可惜很不幸的是，他们被乌恒骑兵堵住了。 一场血战之后，年幼的鸱骨与父母走散，从此就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他和丁零人一起偷过羊，也给乌恒人做过牧奴。 期间遭遇了种种事情，最终被一个马贼收留，跟着他一起四处劫掠。 在这过程中，鸱狐慢慢长大，当他成年后，身高足有八尺，哪怕是在以身材高大闻名的汉地，也是很少见。 体型更是壮硕如牛，而且天生神力，他曾与健牛角力，结果完胜。 更让人畏惧的是，或许是因为年少时的遭遇，鸱狐性情暴躁，生性残虐。 几乎所有落在他手里的商旅，无论男女皆会被其虐杀！ 他曾经将一个乌恒的小部落，全部杀死，用那些可怜人的头颅，制成酒器。 他也是少数几个同时被汉军、匈奴、乌桓、丁零通缉的马贼。 这一次也是因为大意之下撞上了匈奴右谷蠡王的商队，被右谷蠡王的卫队打的大败，这才不得不穿过大漠寻找藏身之处。 在路上刚好遇到同样因为被汉军追杀而逃亡的阿达等人。 因为部下伤亡太多，急需补充人员恢复实力，所以这一次鸱狐才没有杀死阿达等人，而是把他们纳入了自己的马贼队伍。 鸱狐在新的马贼队伍中还是大头领，而阿达则成了二头领，两只马贼合流之后，又达到了两百余骑。 …… 虽然增派了巡逻的人数，但张越还是感觉有点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李肆见张越总是坐立不安，忍不住道：“都伯这几日始终心绪不宁，可是担心北边匈奴人或是马贼前来劫掠？” “还是先生了解吾，匈奴人来劫掠的可能性倒是不大，吾担心的是马贼！” 李肆点点头，“都伯所言甚是，何不把张什长唤来了解一下周边马贼的情况？” “如此也好！” 张浩此时正好在城墙上巡视，见二人唤自己，急忙下了墙头。 “都伯，今年这个天气委实怪异，吾怕会有大股马贼劫掠啊！” “张什长对这漠南一带的马贼可熟悉？”李肆询问道 张浩脸一红，“吾从贼的时间不太长，对马贼们的活动不太清楚，不过其他的马贼也就罢了，仆只担心鸱狐这支马贼南下啊！” “鸱狐？此人在马贼中很有名吗？” 见张越动问，张浩把自己对鸱狐所知的信息都讲了出来。 “这倒是一个麻烦？”张越在心中思考着。 “都伯，吾等是否向军侯禀报一声，让军侯也做做准备！” “汝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张越听从了张浩的建议，派出了信使把自己的推断向韩奉进行了说明。 …… 龙首山山口，一座全新的塞障已经基本上建好了，眼看天气越来越寒冷，韩奉开始指挥士卒们为越冬做准备。 张越的信使到来时，韩奉正带着韩江在检查新到的粮草和武器。 这一次送来的武器相当精良，不但有太仆刚刚督造完成的环手刀，还送来了四台床弩。 看完张越送来的信件，韩奉感觉他的判断不错，鉴于龙角堡处在最关键的位置。在经过再三考虑之后。韩奉让传令兵把郭开唤了来。 郭开如今已经由步转骑，现在担任一什骑卒的什长。 郭开到来后，韩奉指着一台床弩和一堆箭矢、粮草对郭开命令道， “郭什长，今有一批军械需尽快运到龙角堡，尔速速率本什士卒把这些东西运到龙角堡……” “诺！” 郭开答应一声，正准备下去召集部下。 韩奉这时又叫住了他。 “军械粮草运到后，尔等暂且留在龙角堡备寇，待开春再回返！” “诺！” 郭开大声应了一声，转头回了营房，召集好手下骑卒，护卫着军械物资，与张越派来的信使一道返回了龙角堡。 郭开与军械物资的到来让张越大喜过望，有了这一批物资和郭开等人的支援，张越相信就算是真的有马贼到来，也管叫他有来无回。 …… 距离龙角堡十七、八里远的沙漠边缘中一群人在在向龙角堡的方向行进，他们正是以鸱狐为首的马贼。 今日负责巡逻的正是李肆，他远远的看见鸱狐这一行人，就发现了不对，这群人中一辆马车都没有，显然不是商队。 为了打探清楚情况，李肆打发了一名部下先行返回堡内报信，而他则带着另一名骑卒，下马后利用灌木的遮挡悄悄的向马贼们靠拢。 他必须弄清楚马贼的数量和装备，这样才能让汉军做出相应的对策。 鸱狐等人因为刚刚穿越了大漠，正是疲倦之时，再加上阿达曾经多次来过此处，是以警惕性比平时下降了很多。 在马贼们的大意下，李肆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探清楚了马贼们的数量和装备。 这批马贼，总人数在200人上下，拥有300多匹战马和40多头骆驼。 这样的实力可以说非常强悍了，很多小部落都没有这么多青壮。 而且从他们的行事动作来看也有相当的训练，战斗力应该不下于匈奴人的骑兵。 马贼们的行动方向，显然正是要前往龙角堡一带。 李肆两人打探清楚情况后，借着灌木林的掩护顺利的退回了马匹所在地。 原本一切顺利的，可是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那名骑卒，激动之下竟然直接跳上了马背，战马嘶鸣声一下子惊动了马贼。 “糟糕……” 十六章 单骑逞威 战马的嘶鸣声，立刻引起了马贼们的注意。 李肆暗骂一声：“糟糕！”顾不得责怪部下，大喊一声：“快走！”两人打马向着龙角堡奔去。 鸱狐一声令下，一队马贼策马追来。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人，阿达唾骂一声。 鸱狐此时也不满的望着阿达：“阿达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此地绝对隐蔽吗？” 阿达心中一紧，面带畏惧的望着鸱狐道：“大统领，还请恕罪，吾多次来往此地，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鸱狐狐疑的看了阿达一眼，心中暗暗想着：“自己遇到他们之前，他们就是要来此地，想来是没有骗我。” 想到这里，鸱狐对阿达瞪了一眼，“某姑且姓尔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阿达等鸱狐转过头去之后，偷偷抹了抹汗水，虽然暂时逃过了鸱狐的惩罚，不过他现在心中更是不安。 李肆等人的动作打扮，怎么都不像是普通的牧民或者马贼，倒是有点像汉军。 “汉军！” 想到这里，阿达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李肆带着部下打马疾驰，不一会儿，眼见只有一小队马贼追来，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尔先回去报信，请都伯早做准备！吾先陪这队马贼玩玩！” “诺，什长保重！” 跟着李肆的那名骑卒答应一声，打马继续向龙角堡驰去。 李肆的手段骑卒们都很清楚，这一小队马贼难以对他造成伤害。 骑卒走后，李肆偷偷拿出了弓箭。 马贼们见李肆速度放慢，哇哇乱叫的冲了过来，显然是想抓活口。 “咻” 李肆见马贼们靠近了，一箭射了出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领头的那名马贼直接被一箭穿心，掉落马下。 “大家小心！” 马贼们先是一愣，接着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从马贼们的动作来看，都是一些骑术高超之辈，他们躲藏在战马侧面，依靠战马的掩护快速向李肆接近。 李肆嘿嘿一笑，策马往东面跑去，马贼们因为刚刚穿越了大漠，人马都还没有来的急休息，所以速度上始终比李肆要慢了一些。 李肆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断的引诱着马贼。 马贼们因为体力的问题，也没有办法始终做到人马合一，不时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露出破绽。 这时李肆的箭矢就会突然而至，马贼们追击了不过才两刻钟就有四名马贼死在了李肆的箭下。 剩余的马贼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自己面对的对手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射雕手。 再追下去，自己等人恐怕都得死在他的箭下。 一声呼啸声响起，剩余的马贼们果断的放弃了追击，调转马头向回跑去。 马贼们不想追了，可是李肆却不想放过他们，李肆现在已经看中了他们胯下的好马，这些马比龙角堡的战马明显要好出许多。 转眼之间，追逃双方掉了个个。现在换成了马贼们在逃，而李肆在后面追了。 刚才的时候李肆是担心马贼们不追自己，所以才有所保留，这一次他就不在隐藏实力了。 他一边追击一边从容的射出一支支箭矢，几乎每一箭都会有一名马贼落马。 不过一刻钟时间，就只剩下一名马贼还在奔逃，那名马贼已经完全吓破了胆，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他的胯下已经是湿的了。 李肆原本打算一箭把最后一名马贼也射下来，不过思考一番后，他把弓箭收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让这名马贼活着回去，比射死他作用更大。 李肆看着逃出的马贼满意的笑了笑，调转马头，去接收自己的战利品了。 这时张越正好也带领着一什骑卒前来接应。 刚刚收到第一名骑卒的信报，他就立刻安排墩堡的守备。 各项事务安排好，他就领着骑兵什出发来接应李肆。 虽然张浩、蔡汀、郭开三人都反对他亲自前来。但他还是来了，因为在他心中李肆一人或许比整个墩堡更重要。 见到李肆时，李肆已经在收拾战利品了。 眼见李肆安然无恙，张越不禁大喜过望，“先生真是射艺无双啊，此等射艺恐怕不比李将军差了！” 李肆笑了笑，“都伯过誉了，吾等还是赶紧收拾好战利品，返回龙角堡，某估计马贼大队就要来了。” 张越答应一声，转头对其余士卒道，“二三子，速速清理战场，返回墩堡！” …… “什么，射雕手！” 马贼营地之中，唯一逃得性命的那名马贼，整个人匍匐在地，不敢有半分动弹。他的后背上全是被鸱狐鞭打所留下的鞭痕。 “该死的，该死的，都是一群废物！一队人马，竟然对付不了一个人，吾留尔何用……” 暴怒的鸱狐一刀劈在了地上的马贼身上，马贼身体颤抖了几下，眼看是不活了。 “大头领息怒！” 阿达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鸱狐。 鸱狐一扬手中弯刀。 “不必再说了，召集弟兄们，咱们现在就去把他们的老巢端了，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汉人，敢杀我鸱狐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阿达原想劝说一下，此时刚刚穿越了大漠，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不过他看着青筋暴露的鸱狐，最终还是放弃了，面对喜怒无常，暴虐嗜杀的鸱狐，他也没有勇气提出反对意见。 收到大头领的命令，已经疲惫不堪的马贼们，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起来，爬上马背，跟着两位头领，往南而行。 一路往南，马贼们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见到一具同伙的尸体，这一具具的尸体，让马贼们皆是心惊胆战。 大家在心中都明白自己的对手中至少有一名射雕手。 射雕手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的厉害之处了，匈奴帝国最强盛的时候，射雕手的数量也没有超过一百人。 如今的匈奴帝国，更是只有十多名射雕手，每一个人都是匈奴人的宝贝，想到要跟这样的人交战，马贼们已经未战先怯了…… 十七章 死生之地 龙角丘下，鸱狐带着自己手下的马贼们，正在观察着位于丘上的墩堡。 墩堡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狼烟，在南边十里远的一处地方也有一道狼烟升起。 鸱狐的脸色极其难看，在来到龙角堡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对手会是匈奴人、乌桓人甚至也想到过丁零人、羌人、月氏人。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居然是汉军。这么多年来龙首山以北就没有出现过汉军的踪影。 他身旁的阿达同样面色阴沉，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此地居然出现了一座汉军大型墩堡。 “大头领，从狼烟来看，南面肯定还有别的墩堡，咱们是不是派儿郎们去打探打探。” 忐忑不安的阿达向鸱狐低声询问。 鸱狐望着南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道： “去，尽快弄清楚此处有多少汉军！” 阿达答应了一声，吩咐自己的本部探马打马往南而去。 “阿达，咱们的食物和水还有多少？” 鸱狐虽然残暴但却不傻，如果傻的话也活不到现在。 他明显是想要带领人马退走了，在此地和汉军交战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阿达自然知道鸱狐询问的原因，他在内心中对汉军同样拥有着畏惧心理。 他面带苦涩的对鸱狐道：“大头领，咱们的食物还能维持半个月，但水却最多只能用两天了！” “周围可以其他水源？”鸱狐问道 阿达道，“水源没有问题，山谷内就有一条溪流，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快下雪了，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御寒之所。” 鸱狐用匈奴语骂了一句，大家也没有听清楚他骂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龙首障内的韩奉也已经命令士卒进入了战备状态。 从刚刚升起的狼烟来看，来敌应该在500人以下。 “还好昨日为龙角堡增援了一什骑卒！” 他在心中为自己昨日做的决定感到庆幸。 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果龙角堡被马贼攻破，他的罪责也不轻。 思忖片刻，他派人唤来了韩江。 “韩江，尔立刻派出斥候，务必打探清楚敌军情况！” “诺” 韩江答应一声，立刻下去了。 战争可不是儿戏，不能想干嘛就干嘛，在出兵之前，必须先弄清楚敌人的情况。 龙角堡内，张越虽然对自己的墩堡，对自己手下的士卒有信心，但难免还是有一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 看了看周围的士卒，此刻大多数士卒脸上也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张越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哈哈哈……” 张越看着山下，故意大笑出声。 “二三子，吾等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山下马贼虽多，不过是乌合之众，在吾汉军面前皆是土鸡瓦狗……这群马贼正是吾等的机会，此战之后，吾等当可加爵一等。” 张越的话语果然起了作用。 原本紧张不已的士卒们皆是眼前一亮。 “是呢，吾等现在可是汉军，外面的贼寇虽多，却是乌合之众！” 张越见士卒们脸色放轻松了一些，继续分析道，“马贼们虽然悍勇，不过才区区二百余人，比起上次的匈奴人可差远了。而咱们的墩堡，北、东两面皆是峭壁，马贼们唯有西、南两面可以进攻。他们要是敢来，咱们的弓弩可不是吃素的。” “龙首障距离吾等不过二十里，如果吾等能拖住这群毛贼，待军侯大军一到，这群毛贼一个也别想跑掉……” 在张越的一番鼓舞下，士卒们的士气逐渐高涨了起来，其实这倒不是张越所说的话，有多么鼓舞，而是在他的提醒之下，士卒们已经明白了己方所拥有的巨大优势。 汉军武器精良，训练还算有素，又有易守难攻的墩堡，堡内粮食、水源都不缺，马贼们想要攻破墩堡比登天还难。 …… 马贼们派出去的探马已经陆续回来了，汉军在龙首山口一带的布置，鸱狐与阿达已经基本清楚。 两人苦涩的笑了笑，最终决定退走，如果被汉军拖住，等汉军骑卒到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马贼们垂头丧气的向西北方向走去，根据阿达的记忆，在西北边200余里的地方还有一处可以躲避风雪的山谷，那是另外一支马贼的越冬地。 马贼们自然知道前往另一处山谷同样免不了会有一场大战，不过怎么说也比与汉军交战好。 或许是长生天不愿意让马贼们退走，马贼们刚刚离开了不过两里地，天色突变，紧接着一片片的雪花就飘落了下来。 “该死！” 这一次阿达也忍不住唾骂起来。 “下雪了！” 所有人都知道走不了了，如果没有庇护所，这场大雪之下，所有人都得被冻死。 “掉头往西，去山谷！” 鸱狐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汉军虽然可怕，但长生天降下的大雪更可怕。 墩堡上的士卒们原本看见马贼开始撤退，都以为战斗打不起来了，没有想到转眼就下起了大雪。 无路可走的马贼们重新回来了，还占据了原本准备用来屯垦的山谷。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时，所有的道路都被厚厚的雪给覆盖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环境之下，战斗应该是打不起来了，可是这群马贼却偏偏在龙角堡下摆开了阵势。 “这是怎么回事，马贼们难道疯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攻堡！” 汉军上下都是疑惑不已。 马贼们自然没有疯，不但没有反而清醒无比，正是因为清醒无比所以才有了这番动作。 马贼们也是迫不得已，他们虽然不缺食水，但在严寒之下，却奇缺御寒之物。 如果找不到御寒之物，他们迟早也会被冻死，而周围能够取得御寒之物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汉军墩堡。 与其困在山谷中被活活冻死，不如拼死一博，只要打下了墩堡大家伙就有活命的机会。 而且大雪封冻之下，短时间之内汉军的援军也无法出动，眼前的墩堡也就成了一座孤岛。 张越也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点。 “二三子，准备应战……” 十八章 雪地攻防 张越虽然下达了备战的命令，但堡内的气氛并不紧张。 这种天气下马贼们想要攻击墩堡哪有那么容易，地面覆盖的积雪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在积雪的迟滞下，马贼们的速度降到了极限。 在雪中艰难前行的马贼简直成了汉军的靶子，还没有到达墩堡下，一个个就已经倒在了汉军的弓弩之下。 勉强冲了两次，马贼们除了留下十多具尸体外连汉军的毛都没有碰到。 无奈之下，鸱狐只得恨恨的下令退回。 张越趁机派人把射死的马贼头颅割了回来，这些可都是军功，不能浪费了。 鸱狐一拳砸在自己身旁的树上，这是他遇到过的最憋屈的一战，空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却因这满地的积雪根本发挥不出来。 “大头领，不如咱们也以弓箭还击！”阿达提议道。 鸱狐点头道，“先试试！” 这一次马贼们没有忙目的进攻，而是在盾牌手掩护下，与汉军展开了对射。 应该说马贼们的装备都还不错，射术也不差，就算比不上匈奴人的王庭精锐，但也差距不大。 不过因为地势上的劣势，虽然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但还是没有占到便宜。 一来汉军是居高临下而马贼们是仰射，天然就处于不利的状态。 二来，汉军以弩为主，而马贼们使用的主要是弓，弓的射程本身就要比弩近一些。 三来，寒冷的天气就是汉军最好的盟友，寒冷天气下，马贼们粗制滥造的弓箭根本无法长时间使用。 双方对射不到半个时辰，马贼们就抵挡不住，不得不退了下去。 这还是张越一直把床弩隐藏起来的原因，如果把床弩用上，这一次马贼们必然会死伤惨重。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马贼们估计也就放弃了，这可不是张越希望看到的。 如今的他可是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在这群马贼身上获得更多的人头。自然不能把他们给吓跑了。 马贼们虽然在对射中败下阵来，不过他们也从中想到了一个铺平进攻道路的办法。 “呜呜呜……” 半个时辰后，号角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马贼们分成了三队，走在最前面一队一手执盾，一手执弯刀作为防御。 中间的是马贼们的弓箭手，最后面的是一群手拿各种工具的马贼。 在前两队马贼的掩护下，后队的马贼渐渐把地上的积雪给清理掉了。 “该死的，这群马贼还不笨！”蔡汀忍不住骂了一句。 在这个过程中，汉军自然也在不断的对他们进行打击，不过因为墩堡中的弓弩本就不算多，再加上寒冷的天气也让一部分弓弩无法使用，所以无法形成箭阵。 “都伯，是不是可以使用床弩了？”张浩问道。 张越衡量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还是希望全歼这支马贼。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马贼们硬是顶着伤亡清理出了一条攻击路线。 “好，真是好样的，等攻下了这座墩堡，大家伙一起喝酒吃肉！”鸱狐大声吼叫道 “呜哇” 马贼们的欢呼声响起，在他们眼中似乎下一刻就可以攻下眼前的汉军墩堡。 马贼们并没有马上发起新的进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马贼们也已经疲惫不堪。 在阿达的组织下，马贼们开始有序的进食休整，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 乘此机会，汉军也抓紧时间吃饭，准备各种防守物资。 半个时辰之后，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马贼们尽然抬出了攻城用的梯子。 堡内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鸱狐一声令下，马贼们怪啸着向墩堡冲来，这一次鸱狐与阿达两名马贼首领也没有闲着，也一起向汉军扑来。看样子他们是想利用人数优势，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攻破墩堡。 马贼们的选择其实也是非常无奈的，因为天色已经渐渐暗沉，天黑前如果还不能攻下墩堡，也就没有机会了。一夜之后，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床弩准备！”张越下达了命令，这一次他也不在保存实力。能不能全歼马贼就看这一战了。 马贼们呼啸着向墩堡发起冲进，一个个面色狰狞，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如果不能攻下眼前的墩堡留给他们的就将是死亡。 没有人愿意死，在死亡的危险下，马贼们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战斗力。 马贼们拼命了，汉军士卒们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战场上想要活下来，唯有向死而生！ 这一战对张越也是一个考验，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合格的指挥官，能不能更进一步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张越把士卒们分为两队，他亲自带领一半的人负责在一线对敌。 其余的人则由李肆指挥使用弓弩射杀后续跟进的马贼。 “杀”！ 一名马贼刚刚爬上城头，就被张越一剑给劈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一名士卒被马贼的弓箭射中面门，一下子从城头栽倒下去。 战斗已经进行了两刻钟，眼见自己的手下始终无法冲上城头，鸱狐不禁焦躁愤怒起来。 “儿郎们随我冲！”鸱狐大吼一声，爬上了城头。 鸱狐不愧悍勇之名，当面的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砍翻在地。 在他的掩护下，四五名马贼已经冲上了城头。 张越与李肆同时发现了危险，张越砍翻自己面前的马贼之后，立刻向鸱狐扑去。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张越就发现自己的力量一直在增长，尤其是经过前番的两次战斗，他对自己的武力值越来越有信心。 之前对战的都是些小兵，这个鸱狐一向以武力值高强着称，正好可以用他来称量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鸱狐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张越，他怒吼一声，双手持斧杀向了张越。 鸱狐来的又快又狠，速度远远超过张越的预计。 躲避已然是来不及了，张越心里一发狠，“拼了！” “嘭！” 双方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张越只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手中长剑差点脱手飞了出去。 鸱狐得势不饶人，着举起大斧就向张越当头劈来，脸上还露出残忍的笑容…… 十九章 浴血蝶变 眼看张越就要被鸱狐的斧头劈中，张越在一瞬间腰部发力，身体一旋，斧头擦着他的鼻尖，被他成功的躲了开去。 “糟糕！” 鸱狐暗道一声。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避，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张越的长剑上挑，一下子划中了他的大腿。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鸱狐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张越得势不饶人长剑向鸱狐的脖子砍去…… 鸱狐一招不慎，被张越划伤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张越长剑横扫，一剑正好砍中鸱狐的脖子，一颗人头飞起，鲜血喷涌而出。 旁边的一名马贼这时正举起弯刀从旁边杀来，想要协助鸱狐，一只箭从西面飞来正中他的面门。 此时一旁的马贼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惊恐的叫道，“大头领死了……大头领死了……” 乘着这个机会，张越又接连砍翻了两名马贼。 面前的马贼一空，张越把鸱狐的头颅举起来，大吼道，“鸱狐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一旁的汉军士卒也跟着他大呼起来。 正在进攻的马贼们，这时都是一惊，抬眼一看，汉军军官手里果然提着大头领鸱狐的首级。 马贼们慌乱之时，蔡汀趁机发动了床弩，儿臂粗的弩箭，一下子在战场上清出了一条血路。 漫天飞舞的血肉成为了压垮马贼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贼们发了一声喊，不约而同的掉头往丘下逃去。他们的士气已经完全崩溃再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二三子，上马追敌！” 张越一声令下，骑卒们以最快速度，跳上自己的战马，在蔡汀的指挥打开墩堡的大门，向堡外杀去。 张越一马当先，率领着骑卒们对马贼展开追杀。 马贼们为了攻击墩堡清扫出的道路，此时反而让他们陷入了绝境。 “啊…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响起，一名名马贼倒在了汉军的马蹄之下。 眼看已经无法逃脱，阿达果断的跪地投降，眼看二头领都投降了，剩余的马贼也乖乖的跪了下来。 …… 张越骑在马背上，一股豪迈之气从他心中升起。这一战的对手虽然只是一群马贼，不过对他，对他手下这支小部队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是他独立指挥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他手下的士卒们成军后的第一战，这一战的胜利，把他和他的这支小部队的心气打出来了。 经过这一战的洗礼，他的这支小部队，终于完成了蝶变，从乌合之众转变成了一支真正的军队。 别看这支军队现在还毫不起眼，但张越相信，它终将成为为匈奴人的噩梦！ “都伯，咱们发财了！” 张浩这时跑了过来兴奋的喊道，张越也被他的叫喊声所惊醒。 张越拍了拍张浩的肩膀，微笑着环顾周围。 “看守好俘虏，清点好战利品，天快黑了，咱们可没多少时间！” “诺！” 张浩答应一声，兴奋的呼喊着众人照顾好马匹，这一次他们缴获的马匹足足有近300匹。 这么多马匹墩堡内根本放不小，张越正担心如何处理多余的马匹时，一队兵马已经突然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来者正是韩奉率领的龙首障驻军。 “是韩军侯……” 确认来者的身份后，张越带着李肆等人赶忙迎了上去。 “拜见军侯！” 还未到韩奉跟前，张越等人已是早早的拜倒在地。 “诸君快快请起……” 韩奉快步上前，把着张越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张君不愧是吾汉家健儿，竟然如此短的时间就击败了来袭的马贼，某自当为张君请功……” 韩奉环住张越的胳膊，一边大笑一边夸赞着张越等人。。 “军侯缪赞了，今日有此胜，皆赖军侯有先见之明，如无军侯所派增援，仆等能紧守墩堡已是不易了。” 韩奉笑着摇了摇头，拍着张越的肩膀道：“君过谦了，该是君的功劳就是君的……” 因为时间以晚，汉军最终还是没能在当天完成战利品的清点工作。 为了防止战马被冻死，李肆只好指挥众人在山谷中寻了一出背风之处，燃起了一处处篝火。 绕是如此，第二日一早，还是有十余匹战马被冻死。 张越感到非常可惜，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马，就算是在匈奴人中也不多见。 不过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张越只好命人把这些冻死的战马剥了皮，炖了起来，也算是给士卒们加个餐。 为了避免更多的战马冻死，第二日一大早，韩奉就带着200匹战马和30头骆驼返回了龙首障。 他走的时候，还给张越留下了二什的步卒。另外郭开那一什骑卒也正式划拨给了张越。张越也被提拔为屯长。 韩奉之所以留下那两什步卒，一方面是帮助张越看守俘虏，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张越如何处理这么多的战俘，还有他的屯田之策到底是否可行。 韩奉走后，张越指挥着战俘们，在山谷中修建地窝子。 地窝子这个东西还是张越在后世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据说是流民们发明出来的御寒建筑。 建筑方法倒也简单，就是先在地上刨个坑，找些石头树枝在周边垒个小墙，然后在顶上搭一些茅草便可成房屋了，这种建筑简单有效，不需什么原料，只要有一定的柴草碳木，便可很好地抵御严寒。 这也是张越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建造着地窝子的事张越很快就把他交给了蔡汀负责，这次俘虏的一百多名马贼正好为张越提供了充足的人力。 张越看着蔡汀指挥着俘虏们有序的搭建地窝子，心中感觉非常满意，蔡汀此人虽然有一点胆小，武力值也不高，不过管理后勤这一块倒是非常不错，不愧是商人出生，有了他张越感觉自己的工作轻松了很多。 到了晚上，一个个地窝子己经具备雏形，一堆堆的柴火燃起来，俘虏们也一个个露出了笑脸，虽然自己等人做了汉军的俘虏，但好歹不用被冻死了。 夜晚，张越把郭开、李肆、张浩、蔡汀，还有新来的那两什的什长王虎和董山叫到了自己的营房。 “今日召集诸君主要有两件事，首先是驻防安排，其次是来年屯垦之事，不知诸君有何见教！” 二十章 意外消息 张浩一听让自己等人提意见，摸了摸脑袋大大咧咧的道；“都伯，你让某骑马砍人，某倒是没有问题，这驻防安排和屯田，某真就啥都不会了，某还是听您的安排！” 张浩说完，王虎和董山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拱手道：“仆等维屯长马首是瞻！” 张越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李肆三人。 三人没有让张越失望，皆提出了不错的建议。 总结了三人的意见之后，张越决定把自己手下的人员分为两块。 一块为机动作战部队，现在张越手中的战马数量极其充足，所以他直接按照匈奴骑兵的配置，一人三马，训练了30名骑兵。 另一块是屯田兵，主要由剩余的士卒加上被俘虏的战俘组成。张越计划在开春后在山谷内开垦出500-1000亩土地。争取能够满足墩堡的粮食供给。 训练骑卒的事倒是简单，交给李肆来负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真正的难题是屯垦之事。 想要屯垦就需要工具和种子，这些暂时都没有，张越只好向韩奉求助，好在韩奉对屯垦之事非常支持的，已经答应在开春前为张越提供足够的工具与种子。 在张越计划之中，山谷不但是今后的粮食基地，也是战马饲养基地，因此山谷的防御必须要加强。 经过商议之后，张越决定在山谷东西两处分别建造一座碉楼，碉楼无需太大，能够驻扎一什士卒就足够了。 平时派遣一伍士卒驻守，一来作为警戒之用，二来也负责看守战俘。 这群战俘毕竟与普通人不同，一个个好勇斗狠，桀骜不驯，现在看起来还比较顺服，但是也不得不以防万一，毕竟他们原本都是草原上最血腥残暴的马贼。 当然只靠一味的镇压，就算是保证了战俘们的顺服，工作效率也不太高，所以张越又对这群马贼战俘进行了分级管理。根据他们的表现给予三种不同的待遇。 第一级，只能保证每天基本的生存，换句话说就是不饿死就行了。 第二级，表现良好的俘虏，每天保证充足的食物，每三天还可以吃一次肉。 第三级，负责协助汉军管理俘虏，可以享受与汉军同样的居住待遇。 除这三个等级外，表现优秀的还可以加入汉军，彻底摆脱战俘的身份。 当张越把这个计划摆出来时，众人眼睛都是一亮，这样做不但可以减轻汉军的压力，而且给予了战俘们希望，只要有了希望，战俘们自然就会安稳下来。 即使还有一些不安分的人，也是极少数，如果想要闹事，汉军反手就能把他们镇压下去。 解决了这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之后，张越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反而色显得有些悲伤。 “都伯，可是有何不适？”张浩第一个问道。 张越摇了摇头，他此时只是想到了阵亡的士卒们。 “吾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了阵亡的兄弟们，吾等现在能在此安坐，少不了他们的牺牲啊！” 李肆安慰道，“都伯仁厚，吾等皆是战士，马革裹尸本就是吾等的宿命。” 张越道：“二三子，吾意为前日战死的六位袍泽弟兄举行葬礼，不知二三子以为可否。” 张越的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动容，汉军中虽然也有过举行葬礼的时候，不过都是为军官举行的，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还没有谁被真正重视过。 张浩更是红着眼道：“想来死去的弟兄们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不尽的。” 张越见无人反对，拍板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吾等就为牺牲的弟兄们举行葬礼，把他们妥善安葬了！” “都伯仁义！” 众人皆是拜服。 翌日，张越召集了所以的士卒和被俘虏的马贼齐聚在山谷中，为阵亡的将士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马贼俘虏们一面忐忑不安，一面也对阵亡的汉军士卒羡慕不已。 “吾死后如果有人为自己举行这样的葬礼，就算是现在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许多被俘虏的马贼不禁在心中感慨。 葬礼结束之后，六名阵亡的士卒被统一安葬在了山谷东边的山顶上，用张越的话来说，要让阵亡的袍泽们永远和这片土地连结在一起。 做完这一些，张越乘机向战俘们宣布了新的战俘管理制度。有了希望，战俘们做事情的时候，效率果然高了很多。 只有阿达此人，隐藏在战俘之中，心中充满了苦涩，他原本计划开春之后，就鼓动战俘们闹事，然后趁机逃跑的，随着张越公布新的战俘管理计划，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无法实施了。 马贼的生活看似比较自由，但其实除了少数几名头领之外，过的也是非常辛苦的，这点只要看看马贼们的年龄就知道，很少有马贼能够活过二十五岁。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愿意当马贼呢！ 原本这两日汉军因为忙着处理战利品和过冬的事，一直没有处理马贼头目，阿达还暗自欣喜不已。 现在知道自己很难逃掉了，他也开始为自己今后的俘虏生活做打算了。 在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他最终决定为汉军效力，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待遇。 …… 张越看着眼前这名矮壮的马贼头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公布了新的管理制度，就立刻有了收获。 “尔就是马贼二首领？” 阿达伏跪在地上：“仆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马贼，原来的头领死于意外之后，仆才被推举上来的，仆等原本打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弃马贼生活，好好安顿下来，未曾想在半路居然遇见鸱狐，仆等不敢反抗，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张越自然知道阿达所说的话不尽不实，不过他也不太在意。 “尔说有重要消息要禀报，不知所谓何事？”张越询问道 阿达道：“仆不敢有所隐瞒，小人曾闻北边距此两百里，有一个山谷，那里是贼寇们的藏身之地，拥有着不少奴隶和财物。” 张越一下子来了兴趣，“尔是说，西北边二百里地还有一支贼寇？” 阿达恭敬的道：“正是，据说他们抓捕了不少奴隶帮他们耕种，如果没有那场大雪鸱狐原计划袭击此地……” 二十一章 实力不足 “阿达，尔是汉人？” “仆不敢有所隐瞒，仆原为汉卒……” “尔之前所范之事，某可以不追究，若尔今后再有不轨之事，某必不饶尔。” 想了一想，张越继续道，“尔今后还是恢复汉名…且下去，今后你就负责协助管理俘虏，先给尔二等待遇，如做的好，某自然不会亏待你！” “多谢上吏，仆告退！” 阿达满脸欢喜了倒退着出了张越的营房。 阿达离开后，张越手指敲击着面前的矮几，他相信阿达说的应该不假。不过到底怎么处理这个事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按照阿达提供的情报那支贼寇总计有两百余可战之兵，另外还拥有数百名家属和奴仆，秘密控制着龙首山中一个肥沃的山谷。 如能把这支贼寇拿下，不但是军功一件，而且对汉军也不无补益。 二百里地的路程也不算远，汉军完全可以控制住该地，只是不知道那块谷地有多大，具体情况如何。 一时之间张越也拿不准应该如何处理这个事情，打的话，自己才刚刚收降了这么多俘虏，堡中如今可动用的不过三十余骑。 不打的话，放着这群马贼在身畔，也是一个隐患。 张越也想过直接把此事报告给韩奉，韩奉手中至少可以调动三百名汉卒。 不过按照汉军制度，到了军侯这一级的军队调动作战，就需要太守或者都尉同意才行了。 如果自己报告给了韩奉，按照制度，他就不得不上报到骑都尉李陵处，这样的话，不但自己就算是韩奉恐怕也没有喝汤的机会了。 汉朝最重军功，有军功的方才是好男儿。就连这个时代的大文豪司马相如也是因为灭国扩土之功才得以成为犍为郡太守。 虽有朱买臣这样的特例，但并未改变帝国的制度。 即使是朱买臣虽然出任过一郡太守，但因为军功不足也一向为世人所轻。 汉家传统更是没有军功不得封侯，不得为三公九卿。 没有人会嫌军功多的，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抢夺出兵机会的人一定非常多，说不定李陵自己也会动心。 在经过多番衡量之后，张越打消了向韩奉汇报的想法，不过按照堡中现在的情况暂时也无力出兵。 “哎！” 张越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压下，先消化如今的战果发展好自身。 如果能够成功的吸纳那一百多战俘的话，那自己手中的实力至少可以提高三倍，到那时自己虽然仍然是一个不伦不类的亭长兼屯长，但实际实力当不下于一队指挥。 马贼的事情完全可以先放一放，反正它们的老巢就在哪里，也跑不了。 想清楚了这些事，张越也就释然了，接下来的时间，张越一面练兵，一面组织战俘们修筑碉楼和清理山谷为来年的屯田做准备。 大家伙紧赶慢赶终于在12月之前把碉楼修筑好了。 碉楼为方形，仍然以黄土和木材为主要建筑材料，周长约8丈，高约两丈，墙厚2尺，分为两层，下层主要是储存物资，上层供军士居住。四周墙壁设置了望孔4个，射击孔8个。碉楼顶部还修建了一个棚子，以防止在顶部放哨的士卒被雨淋到。 按照计划，平时两个碉楼分别驻扎一伍士卒，战时可以增加到一什。 有了这两座雕楼，整个山谷和龙角堡就形成了一个整体。除非匈奴人出动大队人马，否则难以对汉军造成真正的威胁。 好事成双，张越刚刚带人庆祝完碉楼建成之事。韩奉有派人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上一次他剿灭马贼之事的封赏终于下来了。 因剿贼之功，他被拜爵为元戎士，军职也被提拔为佰将。不日韩奉就将亲自到龙角堡为他授爵。 “恭喜佰将！” 众人得知张越晋升为佰将的消息，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同喜同喜！”张越同样向众人恭喜着。 这一次原本龙角堡的士卒人人都有封赏，除了张越以外，郭开与李肆也被拜爵为良士，升任都伯。 张浩与蔡汀则被拜爵为闲屿卫，被正式任命为什长。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两名士卒一名叫做马克，一名叫做孙涛的也被拜为闲屿卫。 原本无爵的士卒这一次也都被拜为造士，有了担任伍长的资格，当然龙角堡中没有这么多军职，大部份人实际还是普通士卒，不过在生活上待遇却提高了一个等级。 龙首障每月向堡中提供的补给也多了不少。 这一日堡中上下皆是一片欢腾。 新到堡中的王虎与董山两什士卒望着众人皆是一脸羡慕，秦汉两朝最重军功，最受人羡慕的就是拜爵受赏。 三日后，韩奉果然带着一屯骑兵和一屯新兵来到了堡中。 “佰将！佰将！军侯他们到了，你快回去。” 韩奉来到龙角堡时，张越正与郭开李肆二人带着骑卒们在北边的沙漠边缘巡逻呢。 接到斥候的信息，三人急忙赶回龙角堡。 到了堡口果然见到韩奉正穿着一身铁甲威风凛凛的骑坐在马背上。 张越赶忙迎了上去。 “拜见司马！”张越一看韩奉穿的铠甲就知道韩奉也升了一级。 “张君何须多礼，吾能升任军司马全赖张君之功啊！”韩奉笑眯眯的道，看他的样子显然心情不错。 “走走走…听说汝这些时日可是做了不少事，且让吾等一观！”韩奉一边说话一边催促着张越在前头带路。 张越也不客气，哈哈一笑，“司马请随吾来！”说完带着一行人往山谷走去。 一边走一边为韩奉等人介绍起山谷的规划，韩奉等听的都是连连点头。看样子大家对张越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这也难怪，上一次张越全歼马贼，受到封赏的可不止韩奉和他，其他大大小小的军官也获得了不少的好处。 就说尹胜如今也已经高升为军侯了，原本他也要来的，不过因为龙首障如今升级为了一个别部司马辖区，驻军将增加为两曲。 大量新兵的到来，必须要尽快进行整编训练。韩奉不在，他作为龙首障的二号人物，只得留守在塞障之内，主持新兵训练…… 二十二章 文成留侯 尹胜虽然没有来，不过他却托韩奉为张越带来了礼物，那是一套鱼鳞甲和一杆马槊。 “还请司马替仆感谢尹军侯的厚爱……” 张越收下礼物，拜请韩奉替自己感谢尹胜。 韩奉笑着答应了。 张越原本想等众人走后再试试这身铠甲。 不过众人却起哄让他现在就穿上。 韩奉也笑着让他试试铠甲是否合身。 推却不过，他只好当场披上了这身华丽的铠甲。 “不错、不错……” 韩奉等人皆是夸赞不已。 …… 翌日用完朝食，张越领着韩奉等人进了屯田的山谷。 “司马请看……” 张越向韩奉等人介绍完山谷的情况，龙角堡的士卒与战俘们也已集结完毕等待韩奉训话。 韩奉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为立功将士拜爵。 首先拜爵的自然是张越，这一次张越被拜爵的元戎士已经是新的十一级军功爵的第四等。与前三等截然不同，按照汉家制度第四等爵开始，就有了正式的礼仪。 随着韩奉为他带上代表元戎士的冠，张越终于完成了身份地位的一个转换。 不要小看这个小小的冠，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能戴冠的都是属于特权阶级了，如果是在先秦之时，这代表着张越已经完成了从平民向贵族的转变，当然这个贵族也是最低级的贵族。 但就算是最低级的贵族那也与平民截然不同，从今往后，张越就算是脱离了社会底层了。 从带上冠的那一刻，张越就不再是赘婿贱民，回到云阳县老家，他也会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而不是原来需要依附妻子的“小白脸”！ “张君，恭喜！”韩奉微笑着道。 “多谢司马栽培！”张越情真意切的道。 张越心中很清楚如果没有韩奉，自己就算是立再多的功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的，就看汉军中的那么多老卒，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到老了还是一名士卒。 难道他们真的一点军功都没有吗，显然不可能，他们缺的就是一名看中自己，愿意扶持自己的人。 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正是此理。而韩奉就是张越的伯乐，他打心眼里感激韩奉。 韩奉接下来又为李肆和郭开两人拜爵，他俩也获得了一件皮甲和一把环首刀的奖励。 郭开忍不住咧着嘴大笑，李肆则一直面无表情，让人感觉有点奇怪，似乎对爵位并不在意。韩奉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韩奉宣布完两人的赏赐之后就退到了一边，把其他士卒的赏赐交给了张越来宣布，显然是要把招徕人心的机会留给张越。 张越也不推辞，大步走向台前，按照顺序宣布每一个士卒的封赏。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下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等张越把名字念完，台下的欢呼声已经一浪高过一浪，不过士卒们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混乱起来，而是仍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不但是汉军士卒，就连俘虏们的队形也整齐无比。 韩奉满意的点了点头，通过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张越的治军能力确实不错，也不枉自己为他上下疏通了。 张越之前的猜测确实没有错，他之所以能顺利的拜爵升职多亏了韩奉一手为他打点处理，否则以他那赘婿的身份，能不能顺利的往上面报功都难讲的很。 晚上庆祝仪式结束之后，韩奉这才单独把张越找了过来。 “张君，请坐！” 营房内，张越轻轻跪坐在韩奉面前。 韩奉为张越斟了一杯酒，“张君对自己幼时之事可还有记忆。” 张越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仆只隐约记得，年幼之时家父亦是一名汉吏，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仆之双亲去逝后，吾就随着后父到了高要乡！” 韩奉与张越对饮了一杯之后，询问道：“张君可记得令尊高姓大名？” 张越道：“家父姓名越一刻不敢忘，先父乃张公讳辟疆也！” 韩奉面露喜色，“果真！” 张越正色道：“越，岂敢欺瞒明公！” 韩奉正色对张越行了一礼道：“还请张君莫怪，因此事关系重大，某不得不谨慎！” 张越心中明白，恐怕自己留侯之后的身份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眼看天色已晚，张越与韩奉对饮一杯后，告辞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张越走后，韩奉把韩江唤了进来，韩奉取来笔墨用绢布写了一封信，让韩江派人送去长安。 韩奉办完事后，忍不住问道：“主公可有收获？” 韩奉兴奋的道：“这一次真是意外之喜啊，没想到张越此人竟然真的是文成侯之后！” “文成侯？”韩江疑惑的道 “留！” “张越竟然是留侯之后！”韩江大惊失色。 “留侯之后怎么会沦落为赘婿！”韩江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后果。 也难怪韩江会大惊失色，留侯张良在这个时代可是被普通人当成神的人物。 韩奉自然知道韩江在想什么，“尔无需怀疑，吾前些时日已经请族中派人至云阳县仔细查访过了，今日只不过是再次验证一番而已。” 韩江欢喜的道：“恭喜君子了!” 韩奉点点头：“此事还需保密，尔一向与张越交好，此事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诺！君子放心某省得的。”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韩奉突然感叹了一句。 韩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留侯虽然早已被除国，不过作为留侯之后的张越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成为赘婿，这与汉律不符，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有人偷偷改了张越的名籍。 韩奉叹了口气，“尔以后多与张越交往，与他打好关系，这对尔，对吾，对家族都是有好处。” “诺！” “君子，张越虽是留侯之后，但如今毕竟只是一个小军官，岂会影响到家族？”韩江仍然充满了疑惑。 韩奉摇头道：“尔可知张越之父是谁，他父亲张辟疆可是出自羽林，曾经随霍骠骑征战漠北，封狼居胥！” “别的人且不说，如今的长水校尉正是张越之父的义兄，北军之多也多有张辟疆的袍泽弟兄，就连李息将军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寻找张越的下落…… 二十三章 心中疑惑 “张佰将尽有如此人脉……” 韩江感慨万千，“君子可把此事传回族中？” 韩奉点头道，“这个自然，想来族中很快就会有回信！” “如此说来，张越此人很快就要一飞冲天了…” “一飞冲天倒难说，不过在成为校尉之前，应该是没有什么阻碍了，说不得，再过几年，咱们反倒要依靠他！” …… 张越回到营房后，慢慢思索起韩奉的话语。 他原本对自己留侯之后的身份并没有多么在意。 毕竟大汉从建国到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张氏被除国也几十年了。 今天韩奉的一席话，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恐怕对自己的影响会很大。 躺在床上，张越仔细回忆这一世关于父亲的记忆。 记忆中的父亲要嘛是身披铁甲，身配铁剑的形象，要么是头戴牟冠，身着锦袍。 张越渐渐回忆起幼时家中也常有各种军官前来拜访，从记忆中他们的装束来看，至少也是军侯或者是六百石以上的官吏。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不同身份的人，他们的衣着打扮是完全不同的，什么身份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饰品都是有严格规定的。白龙可以鱼服，鱼却绝对不能龙服。 从记忆中来看自己家境应该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在自己年幼时，家中应该还没有完全没落。 此时的大汉还是一个非常讲究血统的国家，以自己的身份怎么会流落为野人呢。 张氏族人为何会让自己这么一位嫡系子孙流落在外呢！ “难道是后父隐藏了什么？还是父母的死另有蹊跷？” 怀疑的种子开始在张越心中生根发芽。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想着想着，张越因为疲惫，慢慢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张越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找后父问个清楚才是。 自己幼时被虐待之事自己可以不追究，毕竟后父还是把自己养大了，但父母双亲的事一定要弄清楚。 …… 接下来的几天，张越陪着韩奉把大漠边缘一带全部巡视了一遍，他们甚至还在已经改回汉名“杨友”的阿达带领下深入大漠，抵达了一处隐藏于大漠中的绿洲。 原本韩奉有心穿越整个大漠，绘制一张行军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却突然来了一个信使，韩奉收到信之后，不得不选择返回，把绘制地图的事交给了张越。 在此期间张越也曾多次旁敲侧击向韩奉打探自己父亲的事，不过都被韩奉搪塞了过去。 张越虽然知道韩奉肯定知道一些自己双亲的事，不过他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自己再苦恼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索性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去。 韩奉对张越确实不错，离开的时候，不但留下了他带来的那一屯步卒，而且还给了张越征召义从和自由行动的权力。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汉朝的制度了，韩奉现在的职务为汉军别部司马兼任龙首障，障塞尉。 实际上他拥有整个龙首障地区的全权，别部司马和军司马虽然级别一样统帅的士兵也差不多，但别部司马却拥有独立行动的权力，所以他才能授予张越征召义从的权力。 获得授权的张越大喜过望，有了这两个权力，他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韩奉走后，张越首先对所属的士卒进行了一番大调整。 因为可用之兵大大增加，所以他先是把士卒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为守卒，主要负责龙角堡还有两座烽燧的守备。 这一部分一共编制为30人。由郭开和蔡汀两人负责。 剩余的士卒则编为野战机动部队，这一部总计70于人，分为两个屯。 甲屯由李肆负责，乙屯由郭开负责。全部配备为一人双马，是龙角堡主要的对外作战力量。 古今战场情报工作皆是重中之重，原来是没有条件，现在既然有了充足的人手，张越自然要组建专门的斥候队。 经过一番衡量之后，张越大胆提拔杨友为斥候队队长，专门负责情报工作。 不过斥候队初创人手不多，加上杨友也不过仅仅四人而已。 斥候队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探西北方向马贼巢穴的情报。 张越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西北方向的马贼拿下。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不拿下他们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这会让张越寝食难安。 整编完毕之后，龙角堡上下再次进入了大练兵的状态。 经过十余天的磨合，两部兵马基本成型，并拥有了一战的能力。 到了此时，张越终于可以开始他的第二步计划了。 他的第二步计划就是针对马贼俘虏的，在张越眼中他们都是非常不错的骑兵兵员，就这样浪费掉实在是可惜的很。 这段时日之所以只把他们当做农奴来使用，不过是因为自己手中实力有限，无法保证对这些前马贼的绝对控制。其次自己也没有征召他们加入汉军的权力。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自己手中已经拥有了一支足足白余人的甲士，而且从韩奉获得了征召义从的授权。 张越自然不会放着这批优秀的骑兵兵员不用。 不过张越也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步走，消化这些兵员也得一步步的来，所以这一次，他只打算征召二十名义从。 当张越把这个征召义从的消息传达出去的时候，整个俘虏营都快炸锅了。 汉军士卒和义从有什么样的待遇，俘虏们这些时日早就看这眼中，早就羡慕不已了。 再加上还有杨友这样一个“马骨”在前。更是时时刻刻刺激着他们。 如今终于有了加入汉军的机会，虽然只是义从，不过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事了。 这天开始，俘虏们工作时候积极性也提高了很多，原来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完成了。 在完成工作之后，这群俘虏还开始模仿汉军士卒训练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正式选拔的那一天…… 二十四章 义从选拔 士可鼓而不可泄，张越决定给予战俘们奖励。 但这个奖励的尺度却不好把握，衡量再三之后。张越决定先从食物入手。 “从明天开始，食物配给提高两成！” “哇唔……” 战俘们听到这个消息尽皆欢呼起来。 对张越的决定一开始还有人不以为然，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待遇的提高让战俘们的工作热情也提了上来。 经过李肆的计算工作效率整整提高了四层。 “好，传我的命令，今后每三日给他们加肉一餐，表现最好的十人赐酒一碗……” “祝张君，公侯万代……” 命令下达之后，战俘们的工作效率再次得到了提升。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终于到了义从选拔之日。 这天战俘们都兴高采烈的来到了谷口的校场之上，人人皆是摩拳擦掌，想要在选拔中击败其他人获得成为汉军义从的机会。 这一次的义从选拔，主要由五个项目组成，每个项目20分，得分最高的二十人将成为堡中第一批义从。 这五个项目分别是，一：负重10里跑步；二：骑术；三：射箭；四：近身搏斗；五：语言考核 前面四项都是考核的战斗能力，最后一项是张越坚持要加进去的，因为在军队中沟通也是很重要的，如果士卒之间连沟通都成问题，那么战斗力又能发挥出多少呢。 当然，张越这样做还是有一点私心的，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化胡为汉的想法。 虽然现在不能直接使用教化的方法，但通过潜移默化对这群俘虏进行改变，应该是没有人会反对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张越带着李肆、郭开两人快步走到了校场的土台上。 在张越的示意下，台下之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张越才朗声道：“二三子原本皆有从贼经历，然某觉得，这也不能全怪尔等，顾经过上吏同意，给二三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今日将于二三子中选拔二十员汉军义从，这也是二三子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尔等自己了……” 张越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然后才接着道，“接下来请李都伯为二三子讲解选拔规则！” “吾等多谢佰将垂怜！”俘虏们激动的拜道。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自己这段时间的方法果然不错，俘虏们已经没有多少反抗之心了。 他微笑的向李肆示意，然后自己退到了后面。 李肆冲着张越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到了台前。 “二三子，此次义从选拔，皆是张佰将为诸位争取而来的，尔等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计会。 本次总共进行五项考核，第一项是十里负重疾行……第五项是国语听说。 五项每项二十分，满分100分，总分排名前二十的入选义从，入选我汉军义从的今后就是吾等袍泽弟兄了。 还望二三子全力以赴，不负张佰将厚望……好了，现在请张佰将宣布选拔开始！” 张越走到台前，朗声道：“二三子，功名但从马上取，还望诸君努力，现在吾宣布选拔开始！” 张越宣布开始之后，台下的汉军士卒引导着俘虏们来到了校场边缘，此地前一天就已经准备好了考核所需的用品。 马贼们需要排队领取需要背负的物品，它们都是一样重，每一个都是80斤（汉朝一斤为257-250克)，这也是一个汉军士卒作战时正常携带的物品重量。 一刻钟之后，俘虏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起，俘虏们争先恐后的往前跑去。 看着眼前在拼命奔跑的俘虏们，张越感觉一股豪气从心中升起，自己原本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吸收了这一群战俘，自己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 如果能剿灭西北部的贼寇，把这些人力纳入自己的军队，这样自己就有了两百骑以上的骑兵。虽然还无法影响大局，但却足以对付草原上的大部分的小部落了。 从龙角堡西北进入大漠，沿着杨友提供的路线，只需要4天时间就可以到达漠北，200骑轻骑不多不少，刚刚好适合对匈奴人进行袭扰战。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五年内自己应该有机会成为别部司马，到时自己或许可以干涉浚稽山之战。 后世读史之时，每当读到浚稽山之战时，张越就经常感慨万分，李陵以5000步兵对阵且鞮侯单于的十万骑兵，还能多次获胜，最后也是因为叛徒出卖和弹尽粮绝这才导致失败！ 虽然只看这场战役，表面上看汉军不过就是损失了5000步卒，加上两名将领。 但真正的危害却不在这里，而在于，从这一战之后，汉军就只剩下李广利手中这一支主力野战军团了。 正是因为浚稽山之败，才导致接下来的几十年中汉军始终无法在东线对匈奴人造成严重威胁，使得匈奴人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在西域与汉军争锋。 另外由于李陵的投降，汉军内部的虚实也完全被匈奴人所知悉，在李陵的帮助训练下，匈奴人的战斗力也有了极大的提高。 最后李广利军团更是在燕然山一战中被李陵指挥的匈奴大军全歼。 燕然山之败后，汉军不得不暂时退出西域。在此期间西域十多万汉人几乎被匈奴人屠杀殆尽。 张越也有着“达则兼善天下”的胸怀，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就决不能人这一幕幕的悲剧重演。 可是想要改变这一切首先就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对张越来说现在唯一的路就只有一条。 只有千方百计的获取军功爬到更高的位置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张越想着心事的时候，第一项考核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开始了第二项考核。 这些家伙不愧是马贼出生，一个个的骑术都相当了得，为了获得更高的分数，虽然没有马蹬，但一个个还是在马背上玩出了各种花活。 张越看的是眼花缭乱，直流口水，一个个都是天生的骑兵啊，张越甚至有一种把他们全部纳入义从的冲动…… 二十五章 骑墙战术 经过三天的选拔，张越终于从一百多名俘虏中选出了二十名义从。 这些义从不管是骑术还是耐力都非常不错，只要稍加训练就是一名优秀的骑兵。 其他落选的俘虏其实也不差，输也不过是输在了运气上罢了，其他方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距，为了给落选的俘虏们希望。 张越宣布在三个月后将举行第二次选拔。 听到这个消息落选的俘虏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为了能够尽快的把这群义从融入汉军，张越给每一名义从都改了一个汉名，他相信经过潜移默化的改造，这些人最终将自然而然的融入汉人之中。 “进！” “杀…杀…杀！”校场上张越正在指挥新招募的义从们进行训练。 义从们个人的战斗技巧都不错，张越对他们的训练主要放在了协同作战上面。 此时他们在训练的就是骑兵阵战术，这种战术是后世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在惨败于波兰翼骑兵之后，改进的一种骑兵战术。 它讲求的是通过纪律、组织和训练，对士兵的骑术、装备都不重视。 在战斗之时，骑兵们排成密集的队形，宛如一面墙。所以也叫骑墙冲锋。 在三十年战争中古斯塔夫就是用这种骑墙冲锋把当时的神圣罗马帝国的骑兵们打的落花流水。 这种战术其实就是把步兵的方阵战术用在了骑兵上面。 本身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玩意，比拼的就是士兵的意志和纪律。 因为现在的战争状态与后世肯定有很大的不同，张越也不知道，这种战术是否适合这个时代。 这一次招募的这群义从正好可以用来做为实验。 如果效果好的话，张越就计划用骑墙战术取代原来的骑兵战术，如果效果不好，也不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骑墙战术说起来简单，不过想要训练好，也不容易，这种战术虽然降低了对士卒的骑术要求，但对纪律性却大大提高了。 用张浩的话来说，张越这样做就是胡来，根本就是把骑兵当成是步兵来训练了。 如今骑墙战术已经训练了七天了，义从们已经能够排成整齐的队列。看起来倒也是威风凛凛。 不过张越一下令冲锋，队伍便散乱起来。就像是一块石头突然被击碎一般。 张越骑在马背上，狠狠的骂道：“尔等这群蠢货，难道一个个都变成狍子了……” 义从们一个个被骂的羞愧不已，已经七天了，自己等人列队冲锋之时还是不过二十步，队形就变得散乱起来。 “重新集合，再练！” 在张越的指挥下，义从们一遍遍地训练着，慢慢的他们冲锋的队形也越来越整齐，一个月之后，他们终于能够做到，冲锋之时如墙而进。 张浩等人刚开始见张越如同训练步卒一样训练骑兵，私下里可没有少埋怨，不过随着训练一步步的推进，他的怪话和牢骚也越来越少了。 …… 冬日的暖阳下，两队骑兵正相对而立，气氛集齐严肃，看上去仿佛马上就要发生一场大战。 不过他们手中握着的武器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情况，所有的武器都是木质的，而且还被包上了茅草。 大家猜的不错，这正是张越属下的两队骑兵在进行对抗演练，东边的是郭开乙屯的30名骑兵。西边的则是张越亲自训练的义从骑兵。 这也是传统的汉军骑兵与张越的墙式骑兵的第一次碰撞。 双方都是自信满满，深信自己一方一定能获胜。 高台之上，龙角堡所有什长以上军官，都已经到齐了，他们都是这次对抗的裁判。 众人皆是一脸严肃，所有人都非常清楚，这一次对抗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到本部骑兵今后的训练方式。 “开始！”张越下令道。 “诺！” 传令兵答应了一声，马上用旗语通知了了望塔上的号手。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两队骑兵开始行动起来。 骑兵作战为了节省马力，一般情况下不会直接冲锋，而是先缓缓接近对手，当达到合适的距离之后才会逐渐加快速度。到了距离敌方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才会全力冲刺。 这是因为马这种动物其实它的耐力并不太好。而在战场上骑兵一旦没有了速度优势，也就失去了价值。 今天演练的双方同样如此，双方都控制着战马缓缓前线，当进入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才逐渐加快了速度。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接近战马的速度也渐渐提了起来。 义从骑兵这边使用的是典型的骑墙冲锋战术，人挨着人马并着马，队形相当密集。 “原来这就是如墙而进！” 郭开一声之间竟然被如墙而进的义从骑兵的气势所震撼到了。 直面义从骑兵的乙屯骑兵们，所感受到的压力更大，明明对面不过区区20骑，却让他们有一种面对高山的感觉。 他们只感觉口干舌燥，汗流浃背的感觉，甚至想要立刻逃离。 “轰” 两队骑兵终于撞到一起，好在只是演练，双方都控制了马速。否则这一下肯定会有不少士卒伤亡。 郭开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次对冲自己这方就有一半的人落马，而义从骑兵这边落马之人才一个。 虽然才是第一次碰撞，但孰强孰弱却已经一目了然。 “停下来！” 李肆建议道，从刚刚这一次对冲，大家都明白乙屯已经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郭开这时也心悦诚服的对着张越一拜：“佰将高材，下吏此次真是心悦诚服……” 张越扶住郭开的双臂，“郭都伯言重了！” 随后他对传令兵下令道：“传令下去，演练到此结束，今日全军加餐！” “诺” 传令兵旗语打出，很快鸣金声响起，两队骑兵各自回到了营房。 “佰将大才，吾等万不及已！”一众军官们都是心悦诚服的道。 张越谦虚的把众人扶起来，“诸君缪赞了，今后还望诸君多多相助！” 李肆笑着道：“今日才知公高才，吾等自当缪力同心辅佐明公，有此等骑卒，吾等何愁无有军功……” 二十六章 骑兵初战 明公这个称呼一般是称呼六百石以上的正式官员的。 李肆在此用了出来。众人却皆不以为异，显然众人已经从心底认可了张越，认为他配的上这个称呼。 “呜…呜…呜…” 众人正聊的开心，西面碉楼上忽然传来号角声。 “怎么会事！” 众人皆是一惊。 “全军备战！” 张越反应过来后，立即下达了命令。 一名名士卒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连刚刚回营的骑卒们也急忙换上武器，上马出营。 “李都伯负责统一指挥堡内防御，义从与乙屯随吾迎敌！” 张越第一个跑到自己的战马旁，一翻身上了战马。郭开、杨友两人紧随其后。 三人打马与乙屯和义从骑兵汇合后，往西北方向而去。 张越带队出了营地，正好遇见打马返回的斥候。 “启禀佰将！十里外一支丁零人部落正在靠近！” “尔可看清了，对方有多少人马？” “看清了，对方约莫三四百人，不过有大量的老弱妇孺，可战之兵约有百骑！” 张越思考了一下，“二三子，随吾迎敌！” “诺！” 士卒们兴奋的高呼道，尤其是义从骑兵，他们现在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更何况对手还是草原上最弱小的丁零人。 不过张越却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他心中现在充满了疑惑，在他的记忆中，丁零人一向生活在北海附近，一直到北匈奴被击灭之后，才逐渐南迁。可那都已经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事了。 如今匈奴帝国虽然已经在汉军的打击下有所衰落，但这只是与汉帝国相比，在诸夷眼中仍然是一个巨无霸。 在诸夷认知之中还是“南有大汉，北有强胡！” 这次来的居然是一个丁零人的部落，是张越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疑惑不过他相信斥候没有看错，这名斥候本就出生丁零，认错的可能性非常小。 不过这个时候来的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人都得先先拦截下来。 在斥候的引导下，张越带着人马继续往西北方向而行，为了节省马力，虽然心中着急，但他还是下令放慢了速度。 前行了大约二十里，果然看到一支数百人的迁徙队伍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丁零人啊！” 一旁的张浩满脸惊讶。 汉骑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在一阵骚乱之后，迁徙的队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原本是最适合攻击的，但张越却选择了按兵不动，在漠南地区突然出现一个丁零人部落实在是太古怪。张越想要先弄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关键还是眼前这个丁零人部落的实力并不强，他相信自己可以轻易战而胜之。 大约过了一刻钟，丁零人总算是恢复平静，这时一队丁零骑士在一名头领模样的年轻人带领之下，打马而来。 “尔是何人，奈何范我汉家地界？”张越劈头盖脸的问道。 领头的年青骑士用汉话喊道，“我等是西丁零敕勒部，因不堪匈奴人压榨，只得辗转出逃，未想竟然误入贵军辖区，还望恕罪。望将军能够怜悯收容吾等。” 年青骑士的话语落下，张越心中却开始犯难了，如果这些丁零人真的是来投降的，那么这个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了。 这种涉及到招降纳叛的事，就算是韩奉、李陵也没有办法直接处理。没有帝国中央的授权，地方太守都尉都没有权力轻易处置。 同样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就是大功一件了。 不过张越并没有轻易的相信他们，诈降之事在草原民族中多的是。 “既是如此，尔等需得放下武器，接受吾等检查。”张越态度强硬。 年青骑术面露为难之色，想来心中正在进行衡量。 在他们心中汉军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也担心放下武器之后，眼前的这支汉骑，会不会直接砍了自己的脑袋充作军功。 “不知将军能否通融一二，吾等绝不敢有二心！”青年骑士委婉的拒绝道。 “不许，尔等必须交出所有战马与武器！” “将军之令，吾等恕难从命……” 青年骑士的拒绝正好给了张越自由处置的理由。 张越闻言也不废话直接拔出了佩剑呼道：“汉秉威信，总领万国，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汉之臣妾”。 “二三子，不尊吾大汉之令者，当如何处置？” “杀…杀…杀！” 张越身后的汉骑闻言同时举起了武器，整齐的喊杀声，竟然让对面丁零人的战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丁零人一脸愤怒的望着张越等人，他们也同时拔出了武器。 “看来还是要打过一场了！”张越严肃的道。 年青骑士也不甘示弱的道：“早就听说汉骑天下无双，今日我等正好讨教讨教。” “义从在前，乙屯在后，准备战斗！”张越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二三子，今日就让这群丁零人知道吾等的厉害！” “义从骑士列骑兵阵！” 接到张越的命令，义从骑兵们迅速列好了队，只等张越进攻的命令。 另一边丁零人也做好了准备，丁零人的首领此时在营地中，看见汉军义从竟然把骑兵排列的如此密集。不由讪笑道， “汉骑居然排列的如此密集，这不是找死吗，看来汉骑已经没落了……” “首领说的不错，杀了这些汉儿，抢夺了他们的堡寨，儿郎们就可以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天了。” 周围的丁零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吹号，让屠各进攻！” “呜…呜…呜…” 丁零人的牛角号响起。 听见号角号，丁零人开始行动了，一个个哇哇乱叫的向汉军冲来。显然是想通过这种做法在气势上压倒汉军。 张越讪笑一声，“二三子，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义从骑兵开始缓缓前进。 一边前进一边加速，但他们的队形始终保持着一致。 张越紧了紧手，这是骑墙战术的第一次实战运用，虽然他心中充满了信心，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左右两什跟进，掩护义从两翼！”张越继续下令。 乙屯左右两什骑卒也行动起来…… 二十七章 暗藏危机 “魔鬼，他们都是魔鬼！”丁零人在汉军的打击下仅仅坚持了一个回合就崩溃了。 面对如墙而进的义从骑兵，丁零人完全无法抵挡。 丁零人的数量虽然要多得多，可是实际交锋时，他们才发现，每一名丁零骑兵在交手那一刻都要同时面对三四名汉骑。 短短的一刻钟，丁零人已经倒下了二三十人，而汉军居然毫发无损。 “这是鬼神的骑兵吗！” 在营地里观战的丁零人一个个脸色发白，身体瑟瑟发抖。 义从骑兵的骑墙战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战马怎么会像人一样排列出这么整齐的队列。” “这是鬼神才有的骑兵……” 人们总是会把自己不理解的事，推脱到鬼神身上，这群丁零人也不意外。在他们眼中汉骑根本就是被鬼神附体了。 一些观战丁零人，此时竟然已经跪倒在地，开始祈求鬼神的宽恕。 “投降！” 丁零人头领无奈的下达了命令。 此时他不下令投降也没有用了，战场中的丁零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收到投降的信心他们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汉军威武！” 获胜的士卒们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 “汉军威武！”的呼喊声响彻了天际。 此时李肆率领的甲屯也已经到了，甲屯与乙屯和义从却不一样，他们不是冲骑，而是突骑，也就是弓骑兵。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俘虏太多，张越正感觉人手不足呢。 李肆到来，张越也就把处理俘虏的事交给他来处理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草原民族一向习惯于依附强者，如今汉军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击败了，他们反而心悦诚服起来，在汉军士卒的指挥下，一个个乖巧的就像是波斯猫一样。 但是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表象所迷惑了，一旦他们的实力增强或者是你的力量衰弱，他们马上又会化身成饿狼。 有着后世记忆的张越对此是非常警惕的，西晋就是被五胡给迷惑了，天真的以为只靠着怀柔就可以收服胡人。 结果本来已经被曹魏打的快灭族的五胡在晋人的怀柔之下，实力迅速恢复，最终酿成了五胡乱华的悲剧。 整个中国北方诸夏各族差点被杀绝了，诸夏之民竟然沦落为“两脚羊！” 对这些看似温顺的丁零人，张越并未掉以轻心。 下令对这些人严加看管后，他提前回到了龙角堡。 回堡后立刻写了一封信对此事进行详细说明，随后派人给韩奉送了过去。 处理好这些事，李肆等人押送着俘虏也陆续回到了龙角堡。 张越命杨友把丁零人的首领押解到堡内，他准备亲自审讯一番。 其余的丁零人则被关押在了最初建造的那批地窝子中。 经过一天的审讯，张越终于弄清楚了这支丁零人小部落的来历。 原来在龙城大战之后，匈奴人向北退却，失去了漠南地区的匈奴人为了弥补损失就抢夺了丁零人的大部分草场。 难以生存的丁零人被迫往西迁徙到了呼揭地区，也就是后世的阿尔泰山地区。 在迁徙的过程中一些小部落没有跟上大队，最后流落到了涿邪山一带。 这支小部落就是流落在涿邪山的丁零人中的一支。 今年草原上发生白灾，难以生存下去的丁零人，被迫南迁，他们原本是打算前往冥泽地区的，因为在风雪之中迷了路，稀里糊涂的就走到龙首山来了。 弄清楚了情况张越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匈奴人大举南下。 匈奴人南下一般的路线是东线进攻云中或者五原。中线经休屠泽攻武威，西线走居延泽，沿弱水南下攻酒泉和张掖。 龙首山地处偏僻，匈奴人大举南下一般不会走此地，这一路上缺乏补给，难以供应大军作战之用。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军事史上出现的这类情况可不在少数。 兵法有云“出奇制胜！”卫律投降匈奴后，匈奴人也经常对汉军进行偷袭。 更何况上一次匈奴人就是从龙首山口偷越边墙的。 第三帝国偷越阿登森林，李朔雪夜下蔡州，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可都是前车之鉴。 “佰将，咱们怎么处理这些丁零人？” 这时杨友在一旁询问道 张越想了想吩咐道 “去把李都伯、郭都伯、蔡都伯、张什长请来……” “诺” 不一会儿李肆、郭开和张浩就来到了张越的营房。 “明公唤我等可是为了丁零人之事？” “不错，诸君有何计较？” “佰将，这些人可不好处理，一旦行差踏错，恐怕咱们会万劫不复啊！” 这还是张越第一次看见李肆如此紧张这么一件事，土城之战的最后时刻，都没见他如此紧张。 张越虽然不解，但还是面色一整，“李都伯，这是何故？” 李肆道：“放在平时这个事情不算什么，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太敏感了！” 蔡汀、张浩、郭开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张越想着李肆的话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中飞快的分析着。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点，李陵的叔父是被霍去病射杀的，李陵作为李当户的遗腹子，天然就受到原本霍去病的老部下的敌视。 李陵幼小的时候，皇帝担心李陵被人所害，还专门把李陵接到宫中抚养过一定时间。 后来李陵在浚稽山大战之时，当时担任强弩都尉的路博德是有实力救援李陵的。 就是因为李陵与霍系势力的矛盾，再加上李陵此人又不会做人，整个朝堂从上到下都被他得罪了一遍。 路博德最终选择按兵不动，最后李陵兵败俊稽山，投降匈奴，当了一名汉奸。 从后世史书中记载来看，皇帝如今是一心想要扶持李陵，希望李陵能够成长起来，从而取代以前的老将们的。 如果李陵顺利起来，那么必然会触动原本卫霍系这些人的利益，现在这个时候直接对付有皇帝撑腰的李陵显然是不明智的。 那么怎么才能延缓李陵的崛起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肯定是要在李陵的部下中做文章。 而龙首障就是李陵一手推动设立的，天然就已经打上了李陵的烙印。韩奉好歹也是弓高侯一脉，跟卫霍系势力好歹还有点香火情。 而自己则什么都不是，既没有强大的靠山，地位也不高，对长安城那些人来说，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蝼蚁，自己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两派斗争的牺牲品…… 二十八章 新旧之争 张越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可惜他对现在这个状况根本无能为力。 如今自己只能等着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张越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但他却又无力挣扎，或许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不过好在张越本身也是一个洒脱的人，既然自己无能为力，那么就干脆不去管他，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就听天由命。 想通这一点，张越反而变得无所畏惧了。 “李都伯所说之事，吾已经明白了，这些事都是长安城内的大人物们考虑的，吾等怎么想，并不重要。在其位谋其政。吾等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 李肆突然起身一拜，“明公所言甚是，肆拜服！” 张越瑶瑶头，脸上微微一笑，续尔转过头道 “郭君，这群丁零人看样子是不能留在这儿了，明日还得辛苦君走一趟，把这些丁零人送往龙首障。” “诺，下吏遵令！” “那就拜托郭君了！” 说完张越摆了摆手。 “二三子去去休息。” 众人正要离开，张越忽然道 “李都伯请留步！” 众人知道张越肯定有事情要与李肆商议。 都是自觉的快步离开，大家都不是蠢人，接下来他们两人要商议的肯定是牵涉到长安城的大事，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 “明公已经猜到是了？”李肆目光平静的望着张越。 张越盯着李肆的眼睛大约一分钟。随后在面前的几案上用酒水写下了“李、霍”二字。 李肆微微点了点头，“明公很不一般啊！” 张越微笑道：“先生不也一样吗，一般人可不会知道长安之事……” 张越心中很想问问李肆的真实身份，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样做一点都不明智，所以他忍住了。 他转而问道，“先生判断此事将如何发展？” “明公以为呢？” 李肆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反问起了张越。 张越明白这其实是李肆对自己的一个试探或者说是一个考验。 如果自己回答的好的话，或许自己就能获得一个不错的部下，如果自己回答的不好的话，恐怕自己与李肆的关系也就只是普通的袍泽了。 张越指了指天上，“以越观之，这个事情并不复杂，最重要的是上面那位心中是怎么想的……” “明公高见！”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李肆饮了一杯酒道：“吾的看法与明公一致，陛下现如今的打算，明白人都能看的出来，陛下是想扶持李都尉和贰师将军，通过他们两位与卫霍二派的老将们形成一个平衡。” “然，这样必会触动老将们的切身利益，以吾观之，他们必然会以此次丁零人为借口，削弱李都尉的权力，至少也要把张掖郡的行政权拿走。” 张越道：“先生的意思是，两派的争斗不会涉及到军中！” “然，肆现在担心的是李都尉被削权之后，拿吾等出气啊！” 张越一愣，这点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应该不至于此，李都尉格局不至于这么小的。” 李肆道：“明公可见过李都尉？” 张越瑶瑶头，“”先生与李都尉熟识？” 李肆望着门外悠悠的道， “肆在长安时，尝与李都尉交……不过明公也无需担心，李都尉最多也就是私下有些小动作……” 参照史书中的记载，张越觉得李肆对李陵的评价非常中肯。 张越他现在最怕的是明目张胆的打击，至于私下的一些小动作他反而不太担心，只要不被一棍子打死，总还有机会的。 经过李肆的这一番分析，他对李陵的态度也变得矛盾起来，原本他因为受后世史书的影响，对李陵既有鄙视，又有一些同情。 可是现在来看，李陵之所以会有之后的那些事，跟他本人的性格和为人也脱不开关系。 幸好张越还不知道如今在长安城中盛传的贰师将军只有都尉之才的流言，就是李家散布出去的，否则他估计会更加失望。 …… 翌日朝食之后，郭开与蔡汀两人就带着乙屯的骑兵，押送丁零人往龙首障而去。 两人在完成任务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马上返回了龙角堡。 果然不出张越与李肆所料，随着丁零人的事传入长安，长安城内果然开始暗流涌动，两股势力明里暗里的斗争越来越激烈。 反而是作为事件起因的丁零和张越倒被双方势力暂时给遗忘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张越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名字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竟然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中。 “陛下……绣衣御史奏报……” 未央宫中，一名侍者战战兢兢的捧着一份奏疏，匍匐在一位老人面前。 老人微微睁开眼，一股摄入的气势突然密布整个大殿，这位老人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的掌控者。 皇帝接过奏疏，打开看了一眼，起初还不太在意，仔细看完之后他的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让驸马都尉来见朕！” “诺” “留侯啊留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留侯之后仍然在世，如今竟然还进了军中！” 不一会儿一名长相与普通汉人有所不同的华服男子进入了宣室之中。 此人正是驸马都尉金日磾，他原本是匈奴休屠王太子，霍去病攻灭休屠部后，被汉军俘虏押送到了长安。 皇帝因为获得了休屠王祭天金人的原因，所以赐其为金姓。后来还和霍光一起成为了昭帝的辅政大臣。 “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让侍者把刚才那份奏疏递给了金日磾。 “尔看看！” 金日磾不敢怠慢，连忙看了起来。 半刻钟后 “看完了！” “启禀陛下，臣看完了！” “汝去查一查，这个张越的事情可是属实，另外帮朕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擅改功臣之后的名籍！” “臣，谨奉诏！” 皇帝点点头，“去，该怎么处理尔看着办，不要让朕失望！” “诺，臣告退，愿陛下万年……” 二十九章 天地同运 龙角堡中张越并没有因不可控的事而停止自己的计划。 他继续对手下军队进行调整。经过一番调整后，甲屯全部编为了弓骑兵，乙屯和义从则被编为了枪骑兵。 弓骑兵仍然使用原本的训练方法，而枪骑兵则全部进行骑墙战术训练。 冬去春来，年后第三日韩奉终于派人送来了丁零人事件的消息。 出乎张越与李肆所料的是，李陵并没有被剥夺任何权力，而且这群丁零人居然被交回给了张越处理。 这样的结果让张越与李肆都大感意外。 更让两人意外的是，这竟然是由驸马都尉金日磾在朝堂上向皇帝进言的。 “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明公依我看，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先生的意思是，此事陛下插手了？” 张越回忆起后世史书中的记载，驸马都尉金日磾就是当今陛下的一把刀，除了陛下的意志从来不会插手朝堂之争。 “明公说的不错，不过长安城的争斗离吾等还是太远了，吾等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才是！” “先生所言极是，如今把这群丁零人交于吾等处理，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明公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 龙角堡营房中，张越召集了什长以上的大小军官。 “二三子，马上就要入春了，今日召集诸君在此，是要商讨一下，开春之后屯垦以及招募义从之事，不知二三子有何高见？” “佰将、吾等都是粗人，这冲锋陷阵的事，倒是没有问题，可这屯垦之事，某也没有种过地啊！” 张越不禁愕然，他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这一大屋子的人除了自己，其他人原本不是马贼，就是游侠、商人。还真的没人会种地。 “屯垦一事，先放在一旁，如今上吏把丁零人交由吾等处置，吾计划半个月后的义从选拔，把丁零人也纳入其中，二三子意下如何？” “佰将，这个某倒是没有意见，不过之前承诺的选拔20人，如今加入了丁零人是否会引起俘虏们的骚动？”杨友委婉的提出了意见。 “杨伍长无需担心，吾承诺过的事，自然不会变，俘虏营还是选拔20人，吾意从丁零人中另行招募10人！” “善！” 众人都连连称善。 “既然如此，二三子就把这个命令传下去！” “诺！” 众人离开后，张越不禁为屯垦的事头疼起来，根据他的记忆，这个时代粮食产量是非常低的，每亩地不过能产粮食100多斤，而边关屯田更惨，往往连一百斤都不到。 自己手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马贼出生，根本就不会种地，怎么才能把产量提高呢。 “化肥农药，那就不要想了。现在不具备这个条件。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想要提高产量，还得从抗旱、抗涝、抗倒伏……这些方面入手。” 张越忽然脑袋里面灵光一闪，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代田法。” 后世上学的时候，历史教课书上提到过，汉代的农学家总结出来的代田法，在抗旱防风方面，颇有成效，可以提高农田产量。 张越回忆了一下，好在代田法的内容很容易理解，他还都记着。 代田法是将一亩地平等分成六份。然后将其中三份，挖成沟。庄稼只种在沟中。 等庄稼长出来后，每次耕锄草时，都要将堤坝上的土连同草一起锄入沟中，培护苗根。 天长日久，堤坝上的土被削平了，河沟被填满了，此时庄稼扎根极深，既可耐旱，也可抗风，防止倒伏。 等到第二年耕作时就换过来，以原来的堤坝为土沟，以原来的土沟为堤坝。轮换使用，可以恢复地力。 代田法看似每年只耕种一半的土地，但因为大大减少了倒伏和土地养料不足的问题，粮食的实际产量反而更高。 屯垦的办法有了，可是会种地的人去哪找呢。 自己手下的人手倒是足够了，不过不是丁零人就是马贼，让他们放牧，养马、打仗一个个都是好手。 可是种地就完全不会了，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个手把手的教，就算是教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有一句话叫做时来天地皆同运，张越正为屯垦之事头疼之时，韩奉突然给他送来了20户实边的农户还有耕种需要的农具和种子。 “太好了！” 收到消息时，张越欣喜的从榻上跳了起来。 他亲自带人为这些农户清理出居住的地方，并计划帮助这些农户建造屋舍。 这些农户如今都成了张越心头的宝。 为了尽快开始屯田，他把丁零人和俘虏营中之人，分成了20个小组，正好每个小组对应一户农户。 由这些农户负责教导众人耕种之法。 为了鼓励大家的积极性，他承诺排名前十的小组每两天可以吃一次肉。 前五的小组，可以每天吃一次肉，排名前三的小组，土地开垦之后，可以优先分配土地且每人可以多获得五亩地。。 “啥，分配土地！” 张越刚刚拿出最后一个奖励，那二十户农人立刻沸腾了。在农民眼中再也没有比土地更重要的了，而且大家也都看过山谷的情况，开垦出来的土地，肯定都是上好的良田，想到能够获得一片自己的地，农户们就激动万分。 农户们的积极性提高了，但张越发现丁零人和俘虏营中的人却对此兴趣缺缺。 略略一想，张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丁零人和俘虏营之人都出生于游牧民族，他们对土地并不看重。 为了进一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张越又专门针对这些人设置了新的奖励，获得前三的小组成员，如果不想要良田，也可以直接换取财物或者自由。 经过这一更改丁零和俘虏营之人也变的积极起来。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大半个山谷就被开垦出来了。 “明公真是高才，这才短短一月时间，就已经开垦出了2000亩土地。今年咱们至少可以收获3000石粮食。” “哈哈……” “二三子吾等如今颇有点耕战一体的感觉啊” 三十章 拥旄西出 “3000石粮食，这也太小看代田法了！” 张越笑而不语。 在他记忆中代田法全面推广之后，关中的粮食平均产量可以足足提高了一倍的。 山谷中的这片土地可比关中更肥沃，现在虽然还只是新田，但一亩地至少应该能够达到两石半。 为了奖励众人开垦农田的功劳，张越给众人放了两天假，每人还发了半斤肉，可惜酒已经喝完了，要不他还打算给大家发些酒的，至于张越的承诺他当然也是一一履行了！ 假期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新一届的义从选拔。 这一次的义从选拔的规则还是没有变，只是分成了两个组。 一个组是战俘营，从这些战俘中将选拔出20人。 另一组则是丁零人，计划从中选拔10人。 两组合计选拔30人。 这次选拔出的义从，张越计划将其中15人编入枪骑，10人编为突骑，剩下的五人则编入斥候队。 为了能够入选义从，不管是战俘营的前马贼还是丁零人中的青壮，皆是拼尽了全力。 赛场上，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绝活。 一匹骏马在赛场飞奔，马上的骑士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周围观众也是喝彩声不断。 恍然之间张越竟有一种回到后世赛马场的感觉。 经过整整三天的比赛，三十名健儿终于脱颖而出。 当张越宣布完入选名单后，人们纷纷祝贺这些好运儿。 哪些落榜之人，则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成功。 30名义从入编后，龙角堡的军事力量进一步提高，已经成为了张掖各墩堡第一。 短短8个月时间，龙角堡已经发展成为一座拥有40名突骑、70名枪骑、10名斥候、30名材官的强大要塞。 张越手中的骑兵数量更是达到了120人。 这种实力远远超过了一名佰将正常指挥的兵力。 这还只是常备兵员，如果爆发战斗，他还可以动员200余战技优异的后备兵员。 经过这次选拔新加入的丁零人渐渐开始归心，俘虏营之人更是已经把自己与汉军当做一家人。 在这种情况下，张越感觉俘虏营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在取得韩奉的同意后。 龙角堡取消了战俘营，把原来的战俘和丁零人合并在一起，改名叫归宁人。 同时还给予他们与普通汉人相等的身份和地位。 天气渐渐转暖，在张越的命令下，杨友的斥候队也开始扩大了活动范围。 汉军开始对西北方的马贼展开严密的侦测。 张越计划春耕结束后，就率军讨平此处的贼寇。 因为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耕种，再加上实边的农户们以往也都是使用传统的方法种地，对张越的代田法也始终保持着一丝怀疑，所以春耕花费的时间比张越预计的多了8天。 好在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并没有干扰到张越的计划。 太初三年三月初十这一天。 龙角堡校场上，义从骑兵和甲屯骑兵已经列队完毕，正等待着张越的检阅。 “汉军威武……” “万胜！万胜！” 校场上接受检阅的士卒虽然不多，但因为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口号，还是给人带来了“千营共一呼”的感觉。 此刻张越终于也感受到了什么是意气风发。 他喜欢这种感觉，也为这种感觉所迷醉。 “二三子，出发！” 检阅完毕后，张越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随着张越一声令下，甲屯和义从骑兵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出了校场往西北方向而去。 众人虽然知道贼寇的数量要远比自己这方更多，但却皆是信心十足。 他们可是汉军，“一汉敌五胡的汉军！” 就算是匈奴人没有数倍的兵力也不敢轻易与汉军正面交战。 汉军这一次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而是大张旗鼓的向前开进。 张越这一次就是要用堂堂正正之势，正面击败马贼，让漠南地区的马贼们都知道“敢在汉军面前执兵杖者必诛之。” 张越这队人马前进到距离贼穴还有百余里的时候，就不断的有贼寇和乌桓人的探马出现在四周。 汉军的每一次出塞作战对马贼和乌桓人来说都是必要要小心注意的。 对此张越并没有太过在意，只要他们不过于靠近，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也不是张越自大，而是方圆500里的情况早就被杨友率领的斥候队探查清楚了，哪里可以设下埋伏，那些势力可能会支援他的目标，都已经在他的计算之内。 西北方的山谷外，几位马贼的头领此时正齐聚一堂，他们正在争论着是否要与汉军决战。 “桑格头领、莫术统领，你们二位怎么说？” 一名壮实的中年汉子问道，此人正是占据山谷的这支马贼的头领，他本名叫做杨敏，原本是商队的一名护卫队长。 七年前他在护卫商队前往西域贸易时，与商队主事发生矛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商队主事，带着手下人抢夺了商队的财物，落草为寇。 与普通马贼不同，他深知没有一个固定的基地，再强大的马贼队伍也会有灭亡的一天，五年前他偶然发现了这个山谷，从此以后，他就把这个山谷做了自己的老巢。 为了保证有充足的食物，他大肆掠夺各族人口作为奴隶帮自己耕种，经过五年的时间他已经拥有了160余骑。还有了300多名奴隶和高达万亩的农田。 这一次汉军前来围剿是他落草之后遇到的最大危机。 他听说汉军前来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的，但又舍不得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 后来打探到汉军数量不多，所以又让他燃起了希望，他打算击败了这支汉军之后，再带上财物从容逃跑。 但他又担心自己不是汉军的对手，所以又联络上了桑格和莫术两人。 这两人在漠南地区的马贼中名气和实力也不小，各有一百多骑。 “杨头领，这一次要对付的可是汉军，这点东西恐怕不够啊！” “该死，这两个贪婪的家伙！”杨敏心中骂着，脸上去笑眯眯的道 “两位头领，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嘛！” 桑格和莫术两人对视一眼，“杨头领，这次对付的可是汉军，要咱们兄弟帮你也可以，不过得加钱” 三十一章 山雨欲来 “兄弟已经打探过了，这支汉军不过是汉人发配的戍卒和跟咱们一样的草原游侠，兄弟我给的价码已经不低了。” 桑格嘿嘿一笑，“这支汉军到底是什么成色，杨兄弟何必欺瞒吾等。” 杨敏道，“桑格首领说笑了，兄弟何时欺瞒过大家……” 桑格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敏，“果真如此？” 这时莫术也开口了，“鸱狐这家伙咱们可都不陌生，这支汉军能够灭了鸱狐，恐怕不像杨兄弟说的这么不堪！” “莫术兄弟说的极是，这些汉军要真如尔所说，尔又何必找上咱们兄弟。”桑格补充道。 杨敏道，“兄弟请二位来其实不过是以防万一嘛……” 这时桑格和莫术相似一眼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就不趟浑水了……” 说着两人作势就要向屋外走去。 杨敏见状赶紧起身拦住道，“两位兄弟何必着急，凡事好商量的嘛！” 桑格两人停下脚步，“那杨兄弟的意思是？” 杨敏面露为难的表情，伸出三跟手指。 “加三成，吾给两位兄弟加三成！” 桑格嘿嘿一笑“三成太少，至少加五成！” 杨敏低头犹豫不决。 这时莫术在一旁道，“吾看这样，就一口价六百金如何？” 杨敏在心中暗骂一声，衡量片刻后一咬牙道，“善，600金就600金，不过二三子可得全力以赴！” 桑格大笑道：“杨头领放心，兄弟早就想跟汉军过过招了，这次可算逮到机会了！” 转眼已是三天后。 距离山谷大约二里地的草原上，马贼联军已经早早在此地等候！ 期间他们也曾发动过对汉军的偷袭，但都没有成功，这样几次之后，这些马贼干脆放弃了偷袭的打算，决定跟汉军硬碰硬来一架。 马贼们的决定正中张越下怀。 他原以为，马贼们会死守老巢或者直接逃跑，没想到他们居然不知死活的要跟自己正面对决。 “真是天助我也！” 张越得知马贼要跟自己正面对决时，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气运之子了。 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想要跟汉军正面对决，这完全就是作死嘛。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 张越并没有就此就放松警惕。 带领士兵们抵达距离马贼大约两里地的一个微微凸起的一个小土丘后，张越命令士卒们停了下来。 “汉军怎么停下来了，他们不会是见咱们人多，想要跑！” “两位兄弟不用担心，汉军不会跑的，汉军对不战而逃的处罚可是很重的，要走也会先和咱们交手一番！” “杨友，速速探查前方战场地形，注意敌方布置的陷阱！” “诺！” 杨友带着他的斥候队，打马而出，对前方的地形进行探查。 “汉军这是要干什么，他们在找什么？”莫术问道 “这是汉军在探查地形，防止咱们在草原上挖陷阱！”还是杨敏对汉军更熟悉一些。 “咱们怎么办，就这样等着？” “先等等看，如果汉军一直不行动，咱们就先进攻。有这么多儿郎在，吾等何惧汉军。”杨敏意气风发的环顾四周。 这次自己可是足足带着400骑啊，汉军一曲也不过就500人，而且还多数为步卒。 “该死的，这些汉军怎么还不动，儿郎们肚子都饿了！” 杨敏下令道：“先让兄弟们吃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咱们就进攻！” “早该这样了！”桑格嘟囔一声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随身携带的肉干！ 使劲的撕咬开一块随身携带的肉干。 这些肉干硬的像石头一样，还带着难闻的气味， “这玩意太难吃了，还是汉人的饭食好！” 桑格喝了一口马奶酒，终于把肉干吞了下去。 作为首领，他们还能有肉干可以吃、有马奶酒可以喝。 但其他马贼，就只能拿着提前备好的奶酪，就着些煮熟后晒干的粟米饭团。 尖锐的粟米粒，黏合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划伤脆弱的口腔，很容易引发感染。 而口腔感染一旦恶化，在这个时代，等于自杀。 所以，尽管很难吃，但他们依然只能闭着眼睛，细细的嚼烂，慢慢的吞咽。 对马贼喽啰们来说这其实还是好的，有时候没有食物吃，饿极了的时候，只能在死人堆里拣腐肉，渴极了的时候，只能喝自己的尿液。 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做过无数常人连想都觉得恶心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张越在俘虏了鸱狐的那批马贼之后，才能轻易的收降他们。 马贼们开始进食，汉军这边也开始进食，汉军携带的干粮虽然无法与平时在驻地之时相比，但比起马贼来可就强多了。 他们吃的是类似后世锅盔的一种面饼，每人还有一片熏肉佐餐。 不过张越下令只能吃掉半块面饼，因为他明白大战之前绝对不能吃的太饱，否则一旦剧烈运动，身体很容易出事的 “呜呜呜” 半个时辰之后，马贼和汉军几乎同时吹响了号角。 “进！” 张越一声令下，枪骑兵们并没有上马，而是牵着战马缓缓的向前。 这也是骑兵作战的常态，战马的耐力其实并不好，必须节省马力。 枪骑兵开始行动后，李肆指挥的突骑也开始行动，他们的任务是护佑枪骑的两翼。 汉军行动时，马贼这边也开始行动。 “儿郎们，给我冲！”杨敏一声令下。 桑格和莫术两人带领着300余名马贼怪啸着，一脸兴奋的向汉军冲去。就连在后方接应的杨敏，也沉浸在兴奋与亢奋之中。 他们并没有节省马力，在他们看来，300骑对80骑，又是对付的汉军杂牌，怎么都不可能败。 冲在最前面的马贼手里拿着流星锤，满脸狰狞。 这种流星锤，是一种外形有角，中间空心，以青铜链条串联在一起的兵器。 本是匈奴重骑兵的标配，也是匈奴人少数可以与汉军近战而不吃亏的兵器。 张越猜测这些马贼中应该混杂着大量的匈奴人。 这一次张越猜的不错，实际上漠南地区的马贼大多数都是匈奴人扶植起来的，他们的作用就是骚扰汉军的边关，破坏汉军的屯田。 “上马！” 双方的距离大约400步时，枪骑们上了战马，并开始让战马小跑起来。 “奔！”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枪骑们逐渐快速度，排列成密集整齐的队形，向一堵墙一样向马贼们冲去。 三十二章 所向披靡 双方距离还有50步时，张越猛然将手中短戟全力掷出，目标直指一个被他盯上的，看上去像是头领的马贼。 砰！ 短戟猛然脱手，速度在这刹那好似突破了音障般，发出了破空的嘶鸣。 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短戟就已经撕开了五十步的距离，直接命中了目标！ 短戟直接扎进其胸膛，巨大的动能却并没有完全停止，竟将其整个人扎穿，钉在了地表上，就像烧烤摊贩串牛肉一样。 “万胜！” 这一戟，立刻就让汉军士卒欢呼起来。 张越这一戟击中的正是莫术。 莫术之死一下子让马贼们慌乱起来。 “二三子，平枪！” 汉军的骑枪放平，数起了枪林 “这是汉骑？” 杨敏皱紧了眉头，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支汉军的作战方式与过去见过到的汉军截然不同。 不仅仅是装备上。更是战术上、气势上和决心上。 今日的汉骑与过去见过的汉骑，根本就是两个兵种！ 他不清楚，汉军到底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改变？ 杨敏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前方的战斗，已经一触即发。 汉军骑兵的速度已经到达巅峰。双方马上就要撞到一起了。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汉骑吼了起来：“万胜！”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汉骑如山崩一般，似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他们平举的长枪，仿佛是钢铁丛林一般，又像是传说中索命的魔鬼兵刃，带着风也带着死亡。 在接触的一瞬间，汉骑的长枪没有任何动作。就直接把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撕的粉碎。 慌乱中，数不清的人本能的想要举起兵器格挡。 但是…… 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挡住了一只长枪，旁边还有三四只。 一些人想要反抗，可惜马贼们的弯刀实在是太短了根本够不到长枪后面的骑士。 更要命的是，双方不仅仅是装备上存在着鸿沟。 战术、体系、组织、训练、身体素质都存在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马贼们引以为傲的骑术在汉骑的骑兵阵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 汉骑踏风而来，如雷而过。 在他们的马蹄下，数不清的死尸，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就像热刀子遇到了黄油一般，汉军几乎在一瞬间就把在冲锋中的马贼给掀翻在地。 远方，杨敏目睹着一切，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汉军哪里是在作战？” 他忽然笑了起来：“他们不过是在郊游踏青的时候，见到了一群野鹿，于是，便起意田猎而已！” 周围人听着他的话，都楞了，然后，他们都低下头去。 因为，事实就和杨敏说的一样。 汉军根本不是在作战，他们只是在郊游，顺便围猎一群可怜的家伙罢了。 战斗结束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桑格和莫术率领的马贼们，只支撑了不过几分钟，就哭爹喊娘的驱策着战马，向后奔逃。 许多人甚至已经疯了！ “魔鬼！魔鬼……” 一名马贼绝望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周围那数不尽的死尸。 只一个照面，汉军就像牧民割草一样，收割着一名名马贼的生命。 战斗完全是碾压性质的。 马贼们在汉朝精骑面前就像一个玩笑。 完全不值一提！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身体，他们的武器，他们的精神，都被碾压了。 而且是彻彻底底的碾压，双方的战斗就像是一个强壮的汉子对上了一个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于是，在短暂的交战后，崩溃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毕竟，他们只是马贼，马贼在怎么说也是贼，不可能有多么顽强的战斗意志的、也不可能有严格的纪律。 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骑术而已。 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 在战场上，任何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前方的溃败，立刻就引发了连锁反应。 溃逃的骑兵，慌不择路的撞进了后方准备支援的杨友队伍中。 还没有真正与汉军交战，后方的马贼的心理就崩溃了。 无数的马贼，跪在汉军骑兵面前，以额贴地，瑟瑟发抖的祈求着这些可怕的骑兵。 只有不到四十名马贼跟着杨友，狼狈不已的逃回了后方的山谷营寨，回到营寨后一个个就死人一样摊在地上，没有了丝毫的精气神。 半个时辰后，马贼们派出了一名代表，一手执玉，一手执锦，来到了张越面前。 来者是一名被马贼虏来的汉人。因为家人都在马贼手中，在马贼的逼迫下，只好战战兢兢的来面见汉军。 这位使者，在张越等人面前，更是瑟瑟发抖，战战兢兢，以至于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态度更是卑微到尘土之中。 “嘭！” 他直接跪倒在张越面前磕头拜道：“将军文韬武略，当世无双，愿请将军暂息雷霆之怒……只要将军肯退兵，我们头领甘愿奉上千金！” 听着使者断断续续的将其使命说完，张越与他麾下诸人相视一笑。 所有人都知道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 汉军骑兵在收押了俘虏后，迅速的展开了战斗队形。逼向了马贼的老巢。 这一次，汉骑列阵于谷口之外，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 张越打马走到马贼的营寨前，“二三子听好了，限尔等一刻钟之内出营投降，否则打破营寨之后格杀勿论！” 杨敏脸色难看的望着寨子外的汉军。 经过刚才的战斗他已经明白，自己万万不是汉军的对手，不过就这样投降他也不甘心。 刚才他派出使者前去见张越，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汉军的底线。 如今看来汉军对自己是势在必得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非常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把自己打下的基业和自己的性命送给汉军！ 杨敏自然是舍不得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手下还有接近100人。靠着这些人虽然无法击败汉军，但有着营寨的依托怎么都能够抵挡几天。 只要能够挡住汉军几天的进攻那么就可以跟汉军谈谈条件了，到时不但能够保住自己的命，或许还能保留一部分财产。 想到这里，杨敏一咬牙，“二三子，汉军都是骑兵，咱们的人还比他们多，他们轻易是攻不进来的。 只要能够守住三天时间，这里的六百金就全部是尔等的了，里面的那些女人也全部归尔等……” 三十三章 一夜吃饱 在杨友的鼓动下，马贼们终于稍稍提起了一点精神。 杨友见状大喜。 连忙催促马贼们登上营寨，准备抵挡汉军接下来的进攻。 张越立于阵前静静等待着，很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他叹息一声，缓缓的退回阵中。 “二三子，准备进攻！” 他的话音落下，身侧的李肆一挥手。 弓骑们快速奔向阵前，他们人数虽少，但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是让寨墙上的贼寇们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下马……上弦……” 李肆接连下了两道命令。 弓骑们跳下马背，张开了步弓手使用的大黄弩。 “是大黄弩！” 寨墙上，贼寇们见到弓骑们手中的武器连连惊呼。 “风！” 听到命令的弓手们扣动了扳机，一只只强劲的弩箭向贼寇们飞去。 “啊…啊…啊…” 一片惨叫声响起。 弓手们正准备继续上弦攻击时。 营寨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在一名络腮胡子的带领下，马贼们捧着杨敏的人头从寨门涌了出来，随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寨门口，等待汉军受降。 张越一挥手，义从骑兵首先上前，控制住寨门并占据了寨墙。 随后张越才带着剩余的骑兵打马上前。 接过了杨敏的人头，张越随手把他递给了杨友。 大局以定，张越把俘虏交给李肆处理，自己则带着甲屯进了山寨。 一进山寨，张越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山寨背后就是一片巨大的谷地。一条溪流从山谷中央流过，把山谷一分为二。 溪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见到有鱼儿在其间游动，溪水两岸，则全部是一片片的农田，因为刚刚完成了春播，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真是好一片田园风光。 张越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时之间张越竟然忘记了这里是马贼营地。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拉回了现实，一名名衣衫褴褛的奴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目光暗淡，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地上，脸上毫无生气。 张越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别处。 不远处，俘虏们都老实地坐在地上，边上只有几名义从骑兵，骑在马上巡视。 甲屯的骑兵则是三人一组，去了谷内四处搜寻逃跑的马贼，不多时便有士卒骑着马，牵着绳子，把一名名想要逃跑的马贼抓了回来。 “佰将，这么多俘虏该怎么办？” 这次收降的俘虏，足足有近300人，杨友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汉军虽然损失不大，但总计也不过才80余骑，看管这些俘虏风险还是比较大的。 “汝觉得该怎么办？” 张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脸上没有表情，杨友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全都杀了？” 杨友说话的语速不快，他想让自己显得镇定点，可是那并不坚定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派人回堡，让郭开征调30名归宁人前来。”张越摇了摇头。 “杀俘不祥，人不是韭菜，不要轻易的杀人！” “这些俘虏虽然麻烦，但如果处理好了就是咱们的一大助力！” “好了，尔先下去，告诉李都伯一声，请他赶紧统计此战的缴获！” “诺！” 三日后，蔡汀终于带着30名征召的归宁人民兵赶到了山寨。因为人手不足，此时缴获的各种物资还没有统计完成。 “拜见佰将！” 蔡汀带人抵达后，第一时间向张越报道。 “蔡什长，辛苦了！”。 “先安排兄弟们休息一下，接下来看管俘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诺！” 有了蔡汀带来的这三十人，工作进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第二日，李肆终于统计完了此战的缴获。 “什么，竟然有这么多！” 张越看着眼前的清单，不由震惊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缴匪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斩首一百一十八级，俘虏马贼二百七十三，解救奴隶三百九十二人。缴获各式兵器七百三十七件，马四百六十九匹。”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让张越震惊的是后面的东西。 “缴获一千零四十八金，铁一千二百余斤，粮食余石，布帛1000匹，油2000斤，酒300坛、良田亩！” 看着眼前的清单，张越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晕了，这些东西足够一千名汉军一年的消耗了，难怪杨敏此人，明知道汉军距此不远却一直没有逃走，实在是钱财难舍啊。 “快，速速拟好军报，上报给韩司马！” “诺！” 七日之后，龙首障，韩奉府邸。 “什么，此信当真！”韩奉不敢置信的盯着前来送信的蔡汀。 “不敢隐瞒司马，因时间紧迫，还有一些缴获暂未进行统计！” “嗯，尔且先下去休息，回去后，替吾转告张佰将，务必看守好财务，不日吾将亲临！” “诺！” 蔡汀走后，尹胜忍不住问道；“司马可是有大事发生！” 韩奉笑了笑：“汝也看看!” 说着就把张越的军报递给了尹胜。 “竟然有如此大胜，以80破400，还有这许多缴获，张佰将真可谓猛将啊！” “然，看来这位张佰将，很快就要一飞冲天了！” 尹胜忍不住感叹道，语气中不免还带着一点嫉妒。 韩奉自然听出了尹胜语气中的嫉妒之意，不过他倒不以为意，这也是难免的，就算是他刚刚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丝嫉妒。 不过更多的还是欣慰之意，因为知道张越底细的韩奉，早就知道张越迟早会超越自己的。 不过张越爬的越高对他韩奉来说其实收获同样也越大，因为最早推荐提拔张越的就是自己。 韩奉就是张越的举主，汉家制度，举主和被举荐者天然就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尹军侯无需多想，张佰将可是入了那位的眼的，不是吾等可以相比的，吾等只管照实上报就是了！” 韩奉轻轻点了一下尹胜，尹胜也是聪明人，当下也就放下了心中才刚刚冒起来的小心思。 随后，韩奉就叫来了随军书吏，命他拟了一份报捷文书，抄写两份后，一份上报给了骑都尉李陵，一份直接送回了长安。 三十四章 简在帝心 随着消息的传出，张越这一次的剿匪之战很快就引起了整个河西走廊地区的轰动，轰动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一80破400。 因为在大家看来，80名汉军击败400名马贼虽然不错，但也有不少人能做到的，关键是他的缴获实在是太惊人了。 石粮食、千金黄金、万亩良田。平时就算是击破一个匈奴小王，也没有这么大的收获啊。 关边各地从这一战之后也开始关注其张越来，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人刻意打压，此人必定会快速崛起。 “未曾想，吾之属下居然还有如此人物！” 张掖城骑都尉府中，李陵看着手中的军报，对自己的副手韩延年感叹道。 “张越此人，吾倒是有所耳闻！”韩延年道 “韩兄见过此人！” “这个吾倒是没有，年前吾回长安之时曾经听闻此子姓名！” “韩兄竟会在长安听闻此子姓名！”李陵心中一惊。 “吾观此子名籍，此子不过是一赘婿而已，奈何会名传长安！” 韩延年摇头道：“这也是吾当初疑惑之事，是以还打探了一番。” 李陵又看了一遍军报，“韩兄在长安，听到的都有何消息，可否告知陵一二？”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长安有人传言说张越此子是文成侯之后，张辟疆之子！” “什么，此子竟然会是留侯之后！” 李陵难以置信的道，激动之下他竟然有点失态了！ 未央宫宣室殿中“陛下……绣衣御史奏报……”，一名小黄门战战兢兢的捧着一份奏疏，匍匐在一位老人面前。 皇帝如今的性子越来越古怪对侍者也越来越严厉，是以如今宫中之人都对这位帝国的皇帝越来越害怕。 皇帝接过奏疏，打开看了一眼，起初还不太在意，仔细看完之后他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有点意思，没想到还真的给朕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惊喜！”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旁的黄门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去，把驸马都尉唤来！” 一名黄门匆匆而去，今日正好轮到金日磾在宫中当值，是以不过区区一刻钟，他就赶到了宣室殿。 “拜见陛下！”金日磾举手躬身一拜，除了元清两朝，其他朝代臣子觐见皇帝都不会使用跪礼。 跪礼，一般只用在祭祀和父母身上，所以金日磾见了皇帝，也不过是躬身而已。 “驸马都尉来了！” “赐座！” “多谢陛下！” “不知陛下招臣前来，所谓何事？” 金日磾一看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是以也感觉轻松了很多。 “看看，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倒是有点能力！” 皇帝直接把一份奏疏丢给了金日磾。 “朕上次让卿调查的事如何了？” 皇帝等金日磾看的差不多了，随口问道。 “启禀陛下，臣查阅了所有的档案，张越此子正是文成侯之后，其父乃是长水校尉辖下一军司马。” “十六年前，返乡途中忽染重疾，返乡后不久，就与其妻双双亡故，只留下一子，名唤越！” “等有司抵达之时，张越此子却已经不知去向。张辟疆留下的家产也被当地的豪强瓜分一空！” 金日磾虽然没有明言，但皇帝岂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当地的豪强，贪图张家留下来的财产，让年幼的张越失踪了。 “哼，看来这个世上不怕死的人还是多！” “陛下息怒！” “朕可犯不着为这点事生气，驸马都尉，此事交给廷尉处理！” “诺！” 金日磾答应了一声，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此事居然交给廷尉处理，看来又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那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应该还不知道！” 皇帝沉吟片刻，笑道：“不知道好，不知道好。正好可以让朕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刚才的奏报，尔也看了，说说这次该给那小子什么赏赐。” 皇帝问到了政务，金日磾面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启禀陛下，按吾大汉制度，以匈奴为最上，其次为东胡、乌桓等部、再次为西羌南越，以贼匪为最末。” “然，此次缴获财物颇多，顾可授爵两等！” 皇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举荐此子……” “前番不是有奏报说，此子已经屯垦数千亩良田了吗，此次又获得万亩良田。当可再设一塞障！” “尔且举荐他为塞障尉，兼任一曲军侯……让他继续在韩奉麾下，弓高侯这个族侄还不错啊！” 皇帝随口夸赞了韩奉一句。 “诺” 金日磾答应一声，缓缓退出了宣室，同时也在心中记住了韩奉这个名字。 …… 就这样，在张越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从一名小小的不入流的小军官，一跃成为了六百石的塞障尉，兼任汉军军侯，步入了官僚阶级的门槛。 张越加官进爵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边关，反而先传到了云阳县内。 云阳县高要乡，新上任的县令领着一队乡兵，正在前往平岗亭。 平岗亭内，张越那便宜后父（岳父）正在劝说自己的长女改嫁。 “女儿啊，这一次汝就听爹的劝，张三那小子，已经去戍边一年了，以那小子的身子骨，恐怕早就死在边关了，尔又何必为了他这么一个死人，作贱自己呢！” “还是听爹的劝，赶紧嫁人了，爹给你物色的王家小郎多好，骑的马，开的弓，家里还有千亩良田。人家还不嫌弃你嫁过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人（汉时对父亲的称呼），不必在劝，女儿一身都寄在张郎身上了，此生绝不会二嫁，还望大人恕女儿不孝……” 张越后父正打算继续劝张氏改嫁，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张越便宜后父急忙出了屋子，前来查看。 “平岗亭亭长郭安见过明公！” 郭安一见是县令到了，急忙上前拜见。 “尔就是郭安！” “正是下吏！” “来人，把他绑了！”两名随从立刻向前把他绑了起来。 三十五章 驸马都尉 “明公恕罪，明公恕罪，小人冤枉啊！” 郭安一下子慌了神，惊恐的大叫起来。 张越的妻子郭氏姐妹俩，在屋中听得郭安的大叫声，急忙前来查看。 “民妇拜见明公，敢问明公，不知吾家大人所范何罪？” “汝就是张军侯细君？” 郭氏一愣：“民妇之夫虽是张氏，却不是什么军侯！” 县令哈哈一笑道：“好叫夫人知晓，令夫张公，自出征以来屡立战功，如今已经被拜为秉铎之爵，驸马都尉已经举荐张公为塞障尉兼领军侯一职……” 张郭氏听到这里，只觉得心中一片欢喜，激动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阿姊，阿姊……你可别吓我！” 张越的小姨子赶紧扶住了张郭氏。 “吾没事！” 好在张郭氏很快就醒了过来。 “夫人没事！” 县令关切的问了一句，他也是被驸马都尉举荐的，是以天然就对张越及其家人有一种亲切感。 张郭氏定了定神，“多谢明公，既然如此，奈何明公还要捉拿吾家大人？” 县令叹息道：“此事郭安他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 张郭氏疑惑的看了父亲一眼，只见一旁的父亲脸色发白，垂头丧气的瘫倒在一边。想来县令所说应该不假。 张郭氏无奈的道：“明公可否通融一二！” 县令叹了口气：“夫人还是请令夫想想办法，此事是廷尉府亲自交待下来的，本吏也无能为力！” “廷尉！” 周围的人一听都不由打了个寒颤，人群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开去。 廷尉在帝国可是能够止小儿夜啼的存在，每一次廷尉出手，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张氏心中也咯噔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旁的父亲。 郭安在一旁听到“廷尉”二字，吓的浑身发抖，嘴里还喃喃的道：“事发了事发了” 他嘴里嘀咕着，突然跳了起来，一下子扑到在张郭氏的脚下。 “女儿啊，汝可一定要救救爹啊，现在爹就只能靠汝了！” “大人快快起来！” 张郭氏姐妹俩抱住了郭安，父女三人抱团大哭起来。 好一会儿，张郭氏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一说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惹上了廷尉？” 郭安哭道：“爹都是被逼的啊，张越他本不是普通人他是留侯之后张司马之子 爹当年都是被逼的，那些人原本要杀了他的还是爹偷偷把他藏了起来的女儿啊，汝可一定要救救爹啊，张越他最听汝的话了” 县令在一旁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从郭安口中他一下子知道了不少消息。 “都记下来了！”他向身边的文书询问道 “明公放心，都记下了！” 眼看天色不早，县令留下了皇帝赐下的财物和两名奴婢，随后带着郭安返回了县中。 郭安走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呼喊，让女儿写信给张越救自己一命。 县令走后，张越拜爵授官的消息就向是一阵风一样传遍了十里八乡。 这一次的赏赐比张越想象的来的要慢，原本说要亲临的韩奉也不知道为何，始终没有来。 “佰将，吾等的功劳不会是被人给顶了！” 等了一个多月，蔡汀终于忍不住偷偷的来询问张越。 “休得胡说，汉军之中，还从未闻有顶替战功一说！”张越训斥道 “可是佰将这次拖的也太久了！”蔡汀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放心，或许是吾等这次所获太大，所以需要核实的时间也比较长。” 蔡汀想想也对，当时清点财物就花了四天，然后把财物运到龙首障又花了七天，这样想来慢点确实也正常。 张越虽然把蔡汀打发走了，不过他自己心中其实也是忐忑不安。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他非常清楚贪墨军功之事不要说汉军了，就是在律法最严格的秦军中也是存在的。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此时距离当初的大战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中，张越先是解放了大战中获得的那些奴隶。 为了保证所获土地的耕种，他给每个奴隶按照汉家制度，授予了二十亩土地，从此以后这些奴隶就成了汉家子民。 张越的做法让他直接被这些奴隶们奉为神明，甚至还在自己居住的屋舍中为张越竖起了神像，夜夜膜拜。 除了这些，一名叫做赵大的前奴隶还给张越带来了意外之喜。 原来在此地东面的龙首山中，居然还存在着一块世外桃源般的谷地。 因为有四周群山的阻挡，此地气候极其宜人。根本感觉不到丝毫苦寒之气。 而且此地的面积也不算小，足以开垦出7、8千亩良田。 大喜过望的张越立即调集了所有可以调集的人手，对山谷进行开垦，到如今已经开垦出了4000余亩田地。 虽然错过了春播的时间，但还可以进行夏播。 这天，张越正在组织大家伙进行夏播，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长安派人来了。 张越闻言赶紧跳上马背赶回山寨。 太初三年夏四月癸卯，制约： 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朕闻赐张氏子越者秉铎之爵，授塞障尉，任龙首司马部丙曲军侯 张越听的晕晕乎乎，制书上说了些什么他大多数都没有记住，只记得最后自己被授了秉铎之爵，担任塞障尉，还兼任了军侯。 张越原本想要留下朝廷的使者休息一下的，不过此人却言道还需往张掖城一行，张越这才作罢。 “恭喜张君了！” 使者走后韩奉第一个向张越表示祝贺。 张越明白自己能有今天离不开韩奉的帮助与举荐。 “多谢明公大德，越无以为报！”张越对着韩奉就是一拜。 却不想，这一次韩奉竟然没有接受，而是侧身退到了一旁。 “张君多礼了，此次张君拜爵授职可与某没有关系，全靠了驸马都尉的举荐！” “驸马都尉！”张越一愣 “那一位驸马都尉！” 韩奉道：“还有哪一位驸马都尉！” 三十六章 整军精武 张越这才恍然大悟，此时还是汉朝，这个时代的驸马都尉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实权官职，可不是后世的所谓驸马。 张越仔细回忆了一下，此时担任驸马都尉的应该是原休屠王太子金日磾。 这位原休屠王太子可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啊。 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了。 “这样的人物怎会知道突然举荐我这样一位小人物呢！” 他也想到了是否因为自己是留侯之后的原因，但很快他又在心中推翻了这个想法。 按照现在的传统和制度，自从成为赘婿那一刻起，就自动被宗族给驱逐了。 何况父母死后这么多年也不见有张氏之人寻过自己，显然自己的父亲在族中地位也不高。 张越思忖片刻干脆直接向韩奉请教。 自己现在与韩奉已经属于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些东西不必太避讳。 “明公，可知驸马都尉为何会举荐吾这样一位无名小卒？” 韩奉哈哈大笑：“张君无需担心，君现在的名气已然是不小了，即使没有驸马都尉，想要举荐君之人可也不少呢” 韩奉这一次并未多做停留，很快就返回了龙首障。 三日后，李肆等人的封赏也下来了。 李肆以斩首练兵之功，拜爵官首，授队指挥。 郭开以屯田之功，拜爵元戎士，授佰将。 蔡汀以屯田之功拜爵良士，授都伯。 王虎、董山、马克、孙涛四人也以斩首之功拜爵良士，授都伯。 杨友也在这一战中洗去了原本的罪名，拜爵闲屿卫。还是担任丙屯斥候队长。 其余的士卒也各有封赏，就连义从们也被破天荒的授予了爵位。 一时间丙曲全军上下，到处都是欢歌笑语。 升官发财固然让人开心，但最让张越兴奋的还是新任的张掖太守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把归宁人和原本山寨的奴隶编户齐民，把他们纳入了汉人之列。 又过了十余日，三百余名新征召的戍卒和50余户戍边的平民被送到了刚刚被命名为靖边障的山寨之中。 按照命令，张越除了担任丙曲的军侯外，还兼任着靖边障的障塞尉。 原本的山寨虽然占地广阔，但显然不适合作为一个军事要塞。 张越现在需要尽快在此地修筑一座真正的塞障。 汉朝时的塞障尉与内地的县同级，所以塞障的规制也与县城相当。 这对张越来说，压力也是不小的，他如今既要修筑障塞，又要练兵，还得主持屯田。 张越感觉自己忙的快跳脚了，恨不得一天的时间当成两天用。 尤其是练兵这一块，原本他只是一名佰将，手里就两个屯的正规军，如今一下子扩充为一曲，光是军官这一块就有巨大的缺口。 无奈之下，他只得向韩奉讨要军官。 韩奉这边也是刚刚扩编，同样无法提供足够的军官，无奈之下只好把此事上报给了骑都尉李陵。 十天之后，李陵终于派来了一批军官。 计有队指挥韩先楚，佰将李茂、杨江、卢汉三人，另外还有六位都伯。 按理来说一曲应该有五名佰将的，如今还缺了一人，在张越软磨硬泡之下，韩奉终于把韩江给派了过来。 折腾了一个多月，张越总算是把丙屯给的架子搭了起来。 为了补足兵员，他索性把原本的义从并入了丙屯之中。 完成整编之后的丙曲，分为左右两官，每官又分为左右两队。 原本的两百老卒全部编入左官由李肆统帅，韩江副之，韩江同时兼任左队佰将，郭开则担任右队佰将。 左官是张越手中的精锐，也是主要的野战力量，因此全部编练为骑兵。 至于那300名新来的戍卒，则编为三队，其中两队编为右官，由韩先楚统帅，李茂副之。 最后一队则交给卢汉指挥，直接听命于张越。 这三百士卒则会编练为骑马步兵，利用战马随骑兵机动，作战时则下马步战。 这个做法实际上是跟后世的唐军学的，盛唐之时的唐军步兵就全部是骑马步兵。 除了这五队以外，杨友的斥候也被扩充到30人，还是由杨友权斥候队都伯一职，只等他的爵位升上来，就可以去掉权字了。 除此之外，升任军侯的张越还有了十名家将的名额，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以后慢慢选拔。 …… 经过五个多月的修筑，靖边障已经基本完成。 新的靖边障就建在原本的山寨外，周长大约四里，墙高两丈，宽一丈。 在内地这样的城池算不得什么，不过在这边塞之地，就非常不错了。 太初三年八月二十九日，靖边障大校场。 刚刚成为张越家将的十名士卒挺枪肃立。在他们身旁是一大批围观的士卒。 在前方不远，还有韩先楚、李茂、杨江、卢汉等人，几人都是屏气敛息，站在张越的身旁观看。 “预备”。 杨友一声大喝。 “哗！”的一声，十名家将都是一起抬枪，侧身起手，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他们前方二十步，各有一个人形木牌。 木牌的中央，眼睛、咽喉、心脏部位各有一个木球。 旁边一个鼓手猛地敲响了手中的夫鼓。 “杀！” 杨友一声大喝。 十名家将一齐冲出，鼓声中，他们成列挺枪，冲到了二十步外各自的人形木把前面。 他们同时大喝一声：“杀！” 随着几人的动作“砰砰”的声音响起。 几人竟然都刺中了木牌中绑着木球的要害部位。 场中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如此远的距离，竟然人人都可以击中木球。 特别是几人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更是让人胆寒。 众人不由的在心中思量自己能否躲开他们的攻击，最后大家都发现在战阵之中根本无法躲避这样的攻击。 众人议论纷纷，韩先楚轻叹道：“竟然如此犀利，怕无人能挡住这一枪之击啊。” 他向张越叹道：“不知军侯是如何把他们操练出来的！” 李茂、杨江两人也是看向张越，他们也很想知道答案。 只有卢汉面露惭愧的表情，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士卒是怎么操练出来的。 原本张越对他指挥的士卒也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操练的，只是因自己的强烈反对而没能实行。 张越道：“无他，熟练尔！” 三十七章 耕战一体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就是让他们每天只练习一招只要练的多了，人人皆可做到！” “只练习一招？” 韩先楚吃惊道：“敌若刀枪击来时，如何防守？” 张越淡淡道：“吾的眼中从来没有防守一说，一枪刺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战场上躲避反而会扰乱军阵。” 韩先楚呆了半响，道：“只是如此一来，难免会有伤亡。” 张越看了看身边众人淡淡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而这是死人最少的方法。” 韩先楚虽然知道张越说的很正确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李茂与杨江互视一眼，都是脸色苍白，这样的军队太可怕了，漠视生死，一往无前，拼的就是相互的伤亡比。 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胜利。而且只练一招，大大加快了成军的度。 不过这样的军队优势与劣势都同样明显，要减少伤亡，只有良好的护甲与加深军士的技艺熟练度，战时只要挥出平时所学的三成到五成，就可以所向披靡。 不过这对汉军来说根本不成问题，这个时代的汉军正好拥有最好的护甲与武器！ …… 这一次示范后，韩先楚等人终于接受了张越新的练兵方法。 “杀！” “抬枪！” “杀！” 丙屯的步卒们正在进行严酷的训练，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初步成型了。 列队整齐划一，每次长枪一齐刺出，场面壮丽无比，韩先楚等人看的都是满意不已。 为了尽快成军，这一个月来张越严令各级军官必须亲自到场。 在张越的严令之下每日练习时，各级军官都是提着军棍来往走动着，看谁姿势不到位，力道不准确，就是上前一顿好打，让每个人都是提起全副的精神，不敢稍稍懈怠。 当然只是一味的强逼自然是不行的，训练士卒除了大棒，同样也需要甜枣。 张越不但每日为士卒们提供了充足的酒肉，而且还设置了各种各样的奖项。 …… 旌旗猎猎，张越在教场上策马走了一圈，在全军的欢呼声中登上了校场的高台。 站在台上，张越放眼望去，士卒们以屯为单位，排列成一个个整齐的小方阵。 张越心头激荡，这就是自己的军队，虽然现在只有区区五百多人，但他们迟早会发展壮大，今后一定会越来越多，而自己则将统帅则他们，南征北战，用手中的剑为诸夏打出更大的生存空间。 “二三子，吾等皆为诸夏君子” 张越在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演讲后，正式宣布丙曲成军。 张越的丙曲与以往的汉军在装备和训练上都有非常大的区别。 步卒在装备上就明显不同，以往的汉军步卒主要装备的是戈、戟、矛三种长兵，另外还配备的有一部分使用短兵的轻兵。 而现在张越的丙屯步卒则主要装备的是被他称为枪的武器。 不过汉军的枪与明清时代的枪不同，明清时代因为火器的大量使用，所以军队开始轻甲或者是无甲化，所以枪头都很短。 但现在这个时代却不同，正是铠甲快速发展的时期，不管是汉军还是匈奴，士卒们的铠甲都越来越坚固。 这就要求武器的破甲能力一定要强，张越在设计长枪时，大大加长了枪头的长度，以获得更好的破甲效果。 骑兵这边同样是如此，张越军中，枪骑兵已经完全取代了原本的重戟骑兵，士卒们的装备同样用骑枪取代了长戟。 因为在进行墙式冲锋时，重戟会非常不方便，反而会影响战斗力。 只是骑兵用枪与步卒的枪有所不同，骑枪的枪杆全部改用了易碎的泡桐木。 张越其实也有想过用近代骑兵的骑兵军刀的，可惜在进行测试之后，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近代之时骑兵面对的是无甲目标，这个时期的骑兵面对的对手却是披甲目标。 骑兵刀在面对重甲之时效果非常差，在剧烈的撞击下非常容易折断。 骑枪虽然同样也会折断，但却更易回收，本身的制造成本也更低！ 成军典礼结束后不久，就到了秋收的时候了。 这可是汉军在西域屯田以来第一次收获，不但张越很在意，韩奉、李陵甚至长安朝堂对此也非常在意。 到了正式收获的这一天，不但韩奉亲自到了，大司农和骑都尉李陵也派来人进行监督。 在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官吏监督下，龙角堡的秋收开始了！ 刚刚被编户齐民的归宁人手持镰刀，开始收割。 粟米被一排排割下来，放在田埂上，像是砍下来的人头。 韩奉手握宝剑，站在田间，看的很兴奋。 这千亩良田，仿佛变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粟米，仿佛是对方的士兵。 原来，务农也可以令人血脉贲张。 怪不得老祖宗整天念叨，耕战，耕战，原来耕与战，有相通之处，古人诚不我欺。 到天黑的时候，已经收割了700亩的良田。 韩奉感觉这次收获的粟米好像要比自己估计的多一些，忍不住向旁边的一名农官问道：“以你看来，今年粟米可收获多少？” 那名农官难言心头的欢笑，满面笑容的说道 “准确的数目，要晾晒、脱粒、扬场之后，才能称量出来。不过吾刚才仔细查看过了。 据吾粗略估计，这片田地的粟米，每亩当不少于两石二斗。” “两石二斗，这么多？” 韩奉虽然没有自己种过地，但对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还是心里有数的，就说他家在关中的良田一亩地的产量也才不过两石而已。 那农官捋了捋胡须，说道：“平时风调雨顺的年景，关中上好的良田，也不过两石二斗。没有想到在这苦寒的塞外之地，张军侯居然能种出这么许多粮食，真是大才啊！” 韩奉也是满意之极：“没想到，张军侯不但打仗是把好手，这种地也这么厉害，看来吾等今后还要多向张军侯学习啊！” 周围的大小军官，一个个一边点头称是，口中不断的夸赞着张越 一边又在心中偷偷盘算着，怎么从张越这里弄几个种地的好手回去。 原本被他们瞧不上的归宁人，如今却又成了他们眼中的宝贝…… 三十八章 剿匪练兵 朝廷如今已经下了诏令，从明年开始，河西一带就要进行大规模的屯田，而且还将把屯田纳入对各级官吏的考核。 大家伙正愁着怎么把屯田之事弄好呢，如今见了张越这里的丰收景象，自然会心动，要知道这屯田之功可是与斩首之功同等的！ 且不管众人的想法，第二日张越继续组织收割剩余的良田。收割完之后，再进行晾晒、脱粒、扬场。 经过整整七天时间才终于把所有粟米处理完，接下来就是称重入库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农官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亲自上手，对收获的粟米进行称重。 折腾了一天，看着眼前核算的数字，农官们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四千九百一十八石，农官们反复核对了三四遍，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平均亩产超过二石四斗，这可是关中良田也达不到的数字啊。 一名农官实在忍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把跪倒在地不断大呼。 “天降祥瑞，这是上天在庇护我朝” 其他农官也是一个个大呼小叫。 农官们的异常很快就引起了前来观摩的大小军官的注意，当他们看到收获的粟米的数据时，一个个眼睛都发绿了 龙角堡粟米收获的时候，靖边障同样也在收割粟米，不过由于靖边障的粟米是用老办法种植的，再加上播种的时候也不用心，所以亩产量完全无法与龙角堡相比。 靖边障总计万亩良田，才不过收获了区区9000多石粮食。每亩地产量不到一石。 两地的产量一对比，明显就可以看出代田法的优越性了。 不过大司农的农官们出于谨慎，虽然把两地屯田的数据上报上去了，但仍然没有轻易的向大司农推荐代田法。他们打算再看一看其它农田的收获情况。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不管那个时代，农业都是一个社会的根本，你生产的东西再多，再好，可是老百姓吃不饱饭，那你这个国家肯定是要完蛋的。后世的苏联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了。 农官们的想法自然是正确的，好在还有两个月就是夏播的那一批农田收割的季节，如果这一批农田仍然可以丰收，那么就证明代田法确实比以往的办法更好。 农官们在思考一番后，纷纷向大司农申请等到夏播的粟米收获后再返回长安。 大司农在收到农官们的报告之后，对靖边障的屯田更上心了，不但同意了农官们的请求，还派来了更高级的官员。 张越在安排好这些农官们的吃住之后，就完全插不上手了。农官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农事给吸引助了，也不大愿意搭理他。 张越自然也乐的清闲，既然农事不用他插手，他正好把精力用到军队这边。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尤其是边关地区，除了吃饱饭，最重要的是就是军队了。 丙屯的步卒如今已经训练的非常不错了，但距离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还差的远。 训练的好，但没有实战经验，上了战场也难以发挥出实力来。 张越决定利用收割前的空闲时间给手下的这些菜鸟们增加一点实战经验。 现在这种情况下，把他们拉上去对付匈奴人，肯定不行，就算是能打赢，也是惨胜，反而得不偿失。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剿匪了，张越已经派斥候仔细调查过了，这龙首山中至少有十余股土匪。 他们主要由在西羌之乱中被打散的羌人和一些来不及撤退回漠北的匈奴人为主，其中还有一些逃亡的汉军戍卒。 他们每一股的数量都不多，战斗力也不算强，正好适合练兵所用。 张越围剿他们当然还有别的目的，随着农田的大肆开垦，如今张越感觉自己手下的人力已经渐渐不足了。 剿灭了龙首山中的土匪，不但可以达到练兵的目的，还可以获得宝贵的人力资源。 从六月下旬开始，张越就让杨友加大了对龙首山中各支土匪的侦查力度。经过半个月的调查和准备张越最终选择了三只土匪作为第一批围剿的对象。 这三只土匪的数量都不多，人数都在百人上下，真正能战的土匪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张越计划让李茂、杨江、卢汉三人各带一队步卒前去剿灭这三股土匪。 接到张越的命令后，三人皆是摩拳擦掌，想要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三人的反应，张越自然是非常满意的，为了鼓励士卒们的战斗热情，张越同样给出了相应的奖励。 屯田收获之后，如今的张越也算是财大气粗了，对自己手下的士卒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七月十日这一天。李茂、杨江、卢汉三人终于率队出发了。 虽然对手很弱，但张越同样没有放松，为了减少伤亡，他给士卒们准备了最好的装备。 就连刚刚获得的一批大黄弩，也全部为出战的三队人马装备上了。 战斗的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土匪们虽然进行了一些抵抗，但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汉军打击下，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汉军在剿匪的过程中，居然没有一个阵亡的，虽然有几名士卒受伤，不过也都是些小伤，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战斗力。 这次的剿匪作战，不但为张越提供了300余名宝贵的人力，还为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财物。 原本在张越的认知中土匪们应该都是很穷的，哪知道真实情况却与他想的恰恰相反。 这些山匪们不但不穷，反而相当富裕。 经过对被俘虏的山匪进行审讯，张越终于明白了山匪们这么富裕的原因。 原来山匪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根本就不是打劫，而是进行走私。 具体的就是用汉朝生产的各种铁器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进行交易。 最大宗的就是盐铁与战马的贸易，在这个过程中土匪们可谓赚的盆满钵满。 俘虏们还交待，实际上他们各自山寨的可战之人都有百余人，只不过这个季节正是走私贸易的旺期，所以大部分人前往草原进行交易去了。 在剿匪行动中吃到了甜头的汉军，自然不愿意善罢甘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张越让李茂、杨江、卢汉三人轮流领兵出战，又剿灭了这附近几股小山匪。 三十九章 封妻荫子 这次大规模的匪巢作战，靖边障的收获颇丰，让张越有一种一下子吃饱了的感觉。 前前后后从匪窝中居然抄出千余金，各种兵器近千件，马骡两百余匹，盐近百石，铁三千多斤，粮米两千多石。 另外还获得了600多人力，最重要的是居然俘获了十多名铁匠。 其它的东西也就算了，那3000斤铁和铁匠可是把张越高兴坏了。 尤其是铁匠，在这个时代那可都是妥妥的高技术人才啊。 尤其是当张越得知他们竟然能够制作铁甲和环首刀后，更是欣喜无比。 有了这批铁匠靖边障就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兵器铠甲了。 为了笼络住这些铁匠，张越不但直接赦免了他们的罪名，还对他们编户齐民，直接给予了汉人的身份。 剿匪的胜利，也让各部的求战欲望高涨，各部皆把剿匪当成了发财的机会。 经过这一番的剿匪作战，靖边障汉军的战斗力也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见过血的军队仅仅是气势上就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不过造成的影响就是，山匪们纷纷从龙首山逃往别的地方，张越想要继续剿匪生财却是没有可能了…… 转眼之间已是九月，夏播的那5000亩田地也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因为上一次的大丰收，这一次前来观摩的友军更多，张掖、武威甚至酒泉的汉军将校都派出了人员进行观摩。 甚至一些归降的小月氏和羌人部族也有人跟来。 “开镰……” 张越一声令下，大家伙挥动着镰刀，快速收割着地里的黍米。 “赶紧上称……” 每收割一箩筐黍米，农官们就赶紧进行称量统计。 在农官们的监督之下，很快收获数字就出来了，5000亩良田，一共收获了余石。 晒干入库之后，最少也有石。 虽然比之前龙角堡的那2000亩平均产量低一些，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数字了。 要知道，粟米这种粮食虽然即可以春播又可以夏播，但春播的产量本身就要高一点的。 如果明年全部改为春播，那产量肯定可以更高。 今年土地才刚刚开垦，这些田地都属于新田，当新田变为熟田之后，产量还将进一步提高。 甚至有农官推测，明年这些田地的亩产量或许能够达到二石六斗。 有一些外来的军官私下里一算，这个小小的靖边障如今已经有了一万七千亩良田，接下来应该还能开垦七千亩。 这样就有二万四千亩良田，即使粮食产量达不但两石六斗，只是每亩产粮两石，那明年也有差不多五万石粮食啊。 另外在粟米收获之后还可以种豆，这一算，起码还能再收获两万石大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仅仅这一个小小的靖边障，所产的粮食就可以供养8000大军的开销。 即使按照正常的屯田，一半的收获归个人，那也可以供养4000大军了。 如果整个河西走廊一带，全面推广这种方法，那么今后河西走廊的戍卒根本就不需要中央政府的补给。 依靠本地的粮食就足以维持大军的生活和作战，甚至还可以对西域地区进行支援。 汉军各将校的代表这么一算，都是心头火热，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上官通报信息，然后就开始了抢人大战。 在他们眼中，张越手下的这些半吊子农夫一下子都变成了宝贝。 不过他们想要抢人，自然是避不开张越的。原本以张越这样的职务大家是不会客气的直接要人就好了。 但如今诸校尉皆知张越的举主乃是是陛下的红人驸马都尉金日磾，所以都不敢乱来。想要要人也只得跟张越商量。 众人要人的请求，张越是愿意的，他巴不得尽快把代田法推广到各地呢。 不过张越同时也知道，得到的东西，在很多人心中其实是不在乎的。 在经过仔细的考量后，张越制定了一个规则，需要人可以，可是得用人来换。 想要换人，必须十换一，而且每个部最多只能换五个人。 这个价码诸校尉欣然接受，就这样农官们还没有离开靖边障，各屯的校尉就纷纷前来换人了。 当农官们的奏报到达长安城后，各家贵人列侯，都纷纷打探代田法之事。 最后居然连皇帝也惊动了，为了安抚列侯，皇帝下令由列侯派出人手向已经掌握代田法的农官学习。 当然，学东西自然是要交学费的，大司农直接把学习的费用定位每人五金。 就是这样高昂的学费也没有打消列侯们的热情，这也难怪，农耕时代有什么东西比粮食更重要呢。 到最后，仅仅是教授代田法，大司农就获得了四千金的收获，大大缓解了因为李广利西征带来的财政压力。 …… “这个张越不愧是文成侯之后，诸卿以为这次应该如何奖赏此子？”皇帝向面前的几人道。 这一次跟皇帝讨论张越之事的，除了金日磾之外，还多出了两个人，这两人同样是皇帝的心腹。 两人也是后来有名的两位权臣，他们正是如今正担任侍中的霍光、张安世。 “霍光，汝说说朕该怎么赏赐这个小家伙？” 霍光听到皇帝点到自己的名字，脑中在极速运转，从皇帝的语气中显然对这个张越比较喜爱。 不过看样子是不打算马上提拔他了，张越立了这么大的功不奖励他也不好。 想到这里，他终于有了主意。 “启禀陛下，下臣以为张越此人，有大功于国，非高赏不足以酬其功，然此子刚及弱冠，又未蒙陛下之教，骤然居高位，恐受其害！” “故臣以为，当以其功酬其妻儿，方能慰功臣之心！” “善！” “这小子还有什么亲人在世？”皇帝对着金日磾问道。 “启禀陛下，张越此子尚有细君居于云阳县内，另外其后父如今正关押在廷尉府……” “既然如此，拟旨，授张越宅八间，赐字子瞻，赦其后父之罪，封张越之妻张郭氏为……” “诺！” “今日朕也乏了，就到这儿，尔等也下去！” “诺！” …… 四十章 硕鼠硕鼠 云阳县高要乡，一名皇宫内侍正带着几名士卒前往张越家中，一旁陪同的还有云阳县的县令。 内侍表情严肃对着张郭氏念完了封赏的圣旨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他心中明白，别看张越此人如今官位不高，不过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不低，如今自己跟张越的细君打好关系，今后肯定会有不少好处的。 “恭喜夫人了……” 张郭氏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只是知道自己的夫婿又立了大功，被皇帝封赏，自己的父亲也被赦免了罪名。 欢喜之下，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周围的邻居们都赶来帮忙，县令也主动帮忙组织，这才款待好了长安的来使。 等众人走后，她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最后还是跟自己的妹妹确认了几次之后，才终于相信自己居然也被皇帝封赏了，大人也被赦免罪状即将还家。 高要乡这边接到圣旨之时，远在靖边障的张越同样也收到了圣旨。 除了张越以外，靖边障上上下下这次也获得了大小不一的封赏。 尤其是郭开和张浩两人更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他们两人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的升了一级爵位。 郭开如今也已经是官首之爵，而张浩则被拜为元戎士。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蔡汀也拜爵为元戎士，杨友被拜爵为良士。其他被拜爵的人也不少。 众人开心之余，也在心中暗暗下定了跟随张越的决心……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还挂着几颗残星，太阳已经渐渐升起而月亮竟然还没有完全落下。呈现出一片日月交晖的奇景。 张越的屋子外面，杨友正在来回踱着步子，看他的样子，仿佛在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时张浩也来到了张越门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先是一愣，接着就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咯吱”一声 张越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两人突然单膝跪在了张越面前。 张越一愣，正打算问问是怎么会事。 两人已经开口了：“某杨友/郭开，拜见主公，愿为主公门下走狗” 张越听了半天终于明白，杨友和郭开二人居然是想成为自己的门客。 张越思考一番后道：“两位快快请起，尔等以后便跟随吾，有张越一口吃的，就绝亏待不了尔等！” 两人高兴不已，再拜道：“仆拜见主公，愿为主公效死。” 张越更高兴，有了这么两位仆从，接下来很多事情就好做多了。 在这个时代还保留着许多先秦时代的传统，比如养士就是其中之一。 士与主公之间的关系是这个时代最牢靠的关系之一，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甚至皇帝的权力也无法指挥豪强所养的士。 张越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随着自己地位的提高还有更多的人投靠自己。 这个时代的特征就是如此。 一人显贵，必有寒门豪杰依附。 豪杰们需要显贵者的提拔和推荐，显贵者也需要豪杰们的帮助与衬托。 彼此互相需求互相保护。 “主公有一事，仆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友预言又止的道。 “何事，汝但说无妨！”张越不以为意的道。 “这段时日，仆的斥候们发现了一些事，这些事跟杨佰将有点关系！” 听到这里张越渐渐变的严肃起来，他意识到了恐怕有重大的问题。 张越双眼紧紧的盯着杨友，示意他说下去。 “仆发现，杨佰将可能在与马贼进行走私！” “此事当真！”张越豁然而起。 “当真！”杨友肯定的道 张越立刻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他相信杨友在这件事情上肯定不会说假话。 这就意味着杨江肯定在进行走私活动，只是不知道这件事韩先楚知不知道。 如果只是杨江一人的话还好，如果韩先楚等人也有参与的话，情况就不妙了。很可能自己的丙屯会引来一场内乱！ “韩指挥是否参与此事？” “仆暂时还没有发现韩指挥和李佰将、卢佰将参与其中！” 杨友的话让张越暂时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韩先楚等人也参与其中。 张越起身在营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对杨友交待道：“尔先打探清楚，确定韩指挥有没有参与其中，此外想办法尽量打探清楚他们交易的地点！” “诺！” “主公放心，仆一定不辱使命！” 杨友离开后，张越还是放心不下，他把李肆找了过来，并把杨江走私之事告知了他。 “明公这个事情不好处理啊，一旦出现差池，恐祸起萧墙啊……” 张越道：“李先生，以你之见应该如何行事？” “明公，下吏以为，当务之急要先稳住军队，尤其是右队。明公可多与士卒们交心，保证乱起时，士卒们不会完全跟从杨江。” “此外就是韩先楚和李茂二人，此两人皆是李都尉的亲信之人，只要有这两人支持，即使杨江反乱，也缺乏根基。” “某以为，只要处理好这两点，吾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越抬头望着窗外，叹道：“财帛动人心啊。” 随即他回过头对李肆道：“吾已命杨友细细打探此事，不知先生以为妥当否？” 李肆眼睛微闭，在心中快速盘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张越应道：“正该如此，这些时日，还要有劳先生了！” “明公客气了，这是下吏本职之事！” 张越与李肆两人之后又为此事制定了三个详细的计划，三个计划分别针对三种不同的情况。 这段时间刚好已经完成秋葵的种植，正好处于农闲之时。 张越借口练兵把李茂和卢汉的两队兵马与靖边障的青壮集中在一起进行训练。 原本命令也下达给了杨江所部，不过杨江却借口要继续剿灭山匪而继续屯住在外。 张越自然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张越不但同意了他的要求，还给他送去了充足的粮草。 杨江如愿以偿的别驻于外，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有时候甚至直接带着士卒与马贼进行会面。 这些事情都被杨友看在眼中，一一记录下来。 四十一章 因祸得福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结合各种情报和暗中对韩先楚、李茂、卢汉三人的调查，最终可以肯定，走私之事与韩先楚三人无关。 不过李茂对此应该是有所察觉，根据杨友的调查李茂似乎在私下里曾规劝说过杨江，不过并没有什么作用。 各种情况都已经调查清楚，也是到收网的时候了。 这天张越把韩先楚三人请到了自己的营房。 “不知军侯今日相召所谓何事？”韩先楚首先问道。 “韩指挥，不要着急，今日请诸君前来，只是为了请诸君看一场好戏！” “不知军侯想请吾等看什么戏？”韩先楚三人已经感觉有点不对了。 张越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酒杯，向三人示意了一下。 三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了。 三人屡次向张越打听具体有什么事情，张越始终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只是慢慢的与三人喝着酒。 …… 与此同时，杨江这一次又带着十余名亲信，进入了山中，今日又到了他与人约定的日子。 到了时间，对方果然依约而来，这一次杨江为对方准备了一石盐和500斤铁。 这些都是他在剿匪的时候，偷偷扣下来的。 “杨佰将果真乃是信人 杨江嘿嘿一笑，“别浪费时间呢，还是老规矩，黄金都带来了吗？” “杨佰将放心，黄金都在这里，我要的东西呢？” 杨江示意了一下，两名士卒掀开了盖住货物的麻布。 “果然是好东西！”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完成了交易。 “杨佰将，果真乃是信人，与杨佰将交易就是痛快！” 双方完成交易正打算各自回返时，杨江突然面色一变。 “有埋伏，尔等不守信用！”杨江首先怀疑马贼耍诈。 “杨佰将，此言何意，吾等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岂会做这种勾当！” 正在这时，一大队汉军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杨江心一沉，暗道不好。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杨佰将束手就擒，尔的事发了！” 来人正是郭开和他率领的左官右队士卒。 杨江一下子瘫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 不过与他交易的那些马贼，却还想反抗一下。 “杀！” 马贼首领大吼一声，向东面汉军薄弱处逃去，妄图冲破汉军的包围圈逃脱。 “咻！” 一支重箭飞过来，命中马贼首领的小腿。 “啊！” 马贼首领一声惨叫，被钉在地上。 汉军士卒原本以为马贼首领被钉在地上，其余的马贼就会放弃抵抗。 未曾想在一名不起眼的马贼指挥下，剩余的马贼反而更凶悍。 汉军士卒一时不慎，居然差点被他们冲了出去，好在又是接连两支箭射来，把最悍勇的两名马贼射倒在地。 这时其余的士卒也反应过来了，在众军士的围攻之下，这些马贼要么被杀，要么被打倒在地成了汉军的俘虏。 山口处，张越也领着韩先楚、李茂、卢汉等人带领着一队骑卒对马贼大队进行围剿。 经过一番激战，马贼们很快被击败。 另一边杨友与蔡汀两人也成功的控制住了右队的士卒。 经过连夜的审讯，杨江很光棍的交待了自己与马贼交易的经过。 此时众人才知道杨江早在张掖担任佰将时，就已经在从事走私贸易了。 张越记得杨江此前是管敢手下的佰将，他联想到后世史书上的记载，不由怀疑杨江并非是主谋，主谋应该另有其人。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管敢此人。 张越正在思索，这时李肆走了过来。 “军侯、韩指挥！马贼们已经召供了，他们全部都是匈奴左贤王的部下！” “匈奴人！”张越、韩先楚等人都是一惊。 交易对象的身份不同，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与马贼交易，不过是走私，最多是流放交趾。 但与匈奴人交易，这就属于叛国了，按照汉律这是要夷三族的。 李肆的话并没有避开杨江。 杨江听见李肆的话，一下子瘫倒在地，嘴里还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告诉吾他们只是走私商人的！” 听到杨江的喃喃自语，韩先楚的瞳孔一缩。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件事背后还有问题。 张越此时也感觉比较棘手，与众人的讨论后，张越立即派出信使通知张掖太守。 此事既然已经牵涉到匈奴人，就必须要由太守出面才能处理。 接到张越的信报，张掖上下皆是大为震动。太守立刻把这件事交给了李陵处理。 李陵在得知此事之后，大怒！连夜派人把杨江等人押回了张掖城。 在对杨江进行了一番审讯之后。 李陵又下令在整个张掖郡各军堡进行大索，果然又查出来了一些走私事件。 正当他准备通过杨江挖出这件事背后的真正主谋时，杨江居然在监牢中暴毙了。 杨江暴毙后，远在长安的太仆居然接连发来数道命令，最后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杨江此事对靖边障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首先就是，右官右队的两名都伯都被解职赶回家。 李茂因为知情不报也被降职为都伯，转任右官右队甲屯都伯。他原本的右官左队则暂时交给了蔡汀指挥。 右官右队左屯都伯则由孙涛担任。 经过这一番调整，丙屯五个队完全被张越掌控了，在这一事件中，张越反而因祸得福。 时间慢慢过去，杨江之事也渐渐被众人给淡忘，在收获了最后一季葵菜后，冬季也来临了。 驰马赴军幕，慷慨携干将。朝屯雪山下，暮宿青海旁。 夜袭燕支虏，更携于阗羌。将军得胜归，士卒还故乡。 靖边障西北面的一座小山上，张越正带着李肆、韩先楚等人在对辖区进行巡视。 见到远处训练的士卒，不由自主的吟出了这段诗。 这段诗出自哪里张越自己也不记得了，如果不是今日有感而发，恐怕他也想不起来了！ “军侯真是好文采，恐怕只有司马太守才能吟出这样的诗了！” 四十二章 万里之外 韩先楚面露诧异的表情，在他眼中张越虽然算不上粗鄙无文，但也绝不是什么文采风流之士。 张越笑了一笑，他知道韩先楚口中的司马太守就是前蜀中犍为郡太守，也就是后世凤求凰的主人公司马相如。 后世之人只记得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还有他在文学上的一些成就，但这个时代，司马相如真正出名的却是军功。文章这些不过是闲暇之时玩乐之用罢了。 这些张越也是从这个时代的记忆中才得知的，司马相如最早是孝景皇帝的武骑常侍，后来被皇帝看中封为郎。 建元六年皇上任命司马相如为中郎将，令持节出使，拢络西南夷。 司马相如到达蜀郡后，蜀人都以迎接他为荣。 后来西南夷复叛，司马相如率犍为郡5000郡国兵，长驱直入，逼降滇国，随后又继续南征直抵哀牢国。 这一战为帝国拓土千里，后世的西南高原和缅北地区都是被他所征服的。 “韩指挥，过誉了，越如何能与司马太守相提并论，只愿有朝一日能如司马太守一般提一旅之师，为吾汉家开疆拓土” “明公何必妄自菲薄，肆以为明公今后成就当更胜司马太守！”李肆反而对张越更有信心。 他这样说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从云阳县他初识张越，到如今不过在区区一年半的时间。 张越就从一名帝国地位最低贱的赘婿成长为一位比六百石的军侯。 在这个过程中张越所走的每一步，他都看在眼中，中间绝无丝毫侥幸。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托亲朋打探过张越的背景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文成留侯之后，张辟疆之子。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一向推崇文成留侯。 再联想到张越如今的军侯之位和塞障尉的官职都是驸马都尉金日磾所举荐的。 这足以证明张越的身世背景已经被有心人查出来了，从驸马都尉出手举荐之事来看，皇帝陛下十有八九已经在关注着他了。 当今陛下的性格和喜好，根本就不是一个秘密，有了陛下的关注，再加上张越本人的能力也不差。他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如今虽然因为年轻缺乏经验，做事的时候还比较幼稚，不过经验是可以积累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给张越，这些都不算问题。 “好了今日先不谈这些！”张越笑道。 “昨日韩司马处传来军报，贰师将军如今已经与大宛国签订了城下之盟，想来大军已经在回师的路上了！” 韩先楚闻言惊喜的道：“善，大宛既降，西域诸国必然震动，如此诸国必将逐渐背匈奴而与我汉交。” “如此不啻断匈奴一臂，我大汉终于可以专心对付匈奴了，破匈奴当指日可待！” 韩先楚对今后的汉匈形势可谓非常乐观，不过熟知历史的张越却乐观不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李广利回师后，先是请求在西域轮台等地屯田，希望能以此减轻汉军的后勤压力。 但因为用人不当，屯田始终没有真正形成规模，人数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几百人。 靠着这区区几百人屯田如何能够供养大军。 接下来李广利又在整个帝国的支持下，与匈奴人发生了几次会战，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反而耗空了帝国的财富。 最后一战更是因为轻敌冒进在郅居水被李陵训练和指挥的匈奴大军打的全军覆没。 帝国在西域几十年的经营一朝丧尽。轮台也被攻陷，西域汉人除了少数人逃回了敦煌，其余皆为匈奴人所杀。 西域三十六国也重新倒向匈奴，一直到了宣帝时期才稳住阵脚，到了东汉才重新恢复了对西域的控制。 想到这些，张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既然上天让自己回到了这个时代，自己绝对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 就为了西域十数万诸夏之民，自己也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韩指挥之见，肆却以为不然。肆担心贰师将军回师之日，正是吾汉军衰落之时！”李肆大胆的断言道。 “李指挥，何出此言？”韩先楚难以理解的道。 “韩指挥何必明知故问！” 韩先楚沉默了一会，随后对李肆拱了拱手，“李公大才，某不及已！” 从韩先楚的话语中，显然可以看出他已经想明白问题的所在了，只是这些东西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罢了。 “好了，这些事暂时还不是吾等能干预的，吾等还是先做好份内的是！” 张越中断了谈话，一磕马肚往远处奔去。 …… 回到一个月前，西域大宛国郁成城外，搜粟都尉上宫桀已经指挥军队把郁成城团团包围。 刚刚因为击败了汉军王申生所部而欢喜无比的郁成王，还没有来的急庆祝就被上官桀来了个当头一棒。 几个时辰前，郁成上下还对只有区区两千士卒的上宫桀所部，不以为意。 三千郁成最精锐的重步兵，摆开了他们祖先传下来的马其顿长矛方阵。 没想到在汉军箭阵和重骑兵的冲击下，一直被郁成人当成是骑兵克星的长矛方阵，却在汉军的打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面对汉军的弩箭，郁成人仅仅坚持了一刻钟就崩溃了。随后就是一场大屠杀。 经历了白天噩梦一般场面的郁成人，士气已经彻底崩溃。 原本被他们瞧不起的汉军仅仅才过了一天时间就成了他们眼中的恶魔。 郁成王此时还想继续依靠坚固的城墙进行防守，不过下面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信心。 正当他还在想着第二天如何鼓舞士气，让士兵们重新燃起战斗的勇气时。 城堡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大王，快走！那些贱民们都反了，他们要杀了您，向汉军投降！” 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高呼道 郁成王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赫克托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来不及跟您解释了，赶紧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四十三章 东西碰撞 郁成王从窗口望向去，正好看到一名面色狰狞的暴民正从墙头翻进王宫。 “走！” 郁成王当机立断带着赫克托尔和几名侍卫从王宫的密道偷偷溜走。 郁成人攻破王宫之后，在当地贵族带领下选择了向汉军投降。 上官桀在进入王宫之后，没有见到郁成王，立刻对王宫内原本的侍卫进行了审问。 而此时郁成王已经带着侍卫出了郁成城向康居国逃去。 上官桀得知郁成王逃跑的消息和目的地之后，立即带领七百骑兵进行追击。 可惜当他发现育成王踪迹的时候，郁成王已经像兔子一样，逃进了康居国。 “都尉，怎么办，吾等追不追？”一名军侯向上官桀询问道。 上官桀闻言道：“追，不擒此贼，绝不罢休！” “诺！” 汉军上下继续深入康居国追击逃跑的郁成王。 此时康居国王派出的援军正好与上官桀率领的汉军遭遇。 面对康居人的大军上官桀毫不在意，直接要求康居人交出郁成王。 康居国与大宛国一直都是盟友，自然不会接受上官桀的要求。 谈判失败后，双方在河谷中间摆开了阵型。 面对康居人的优势兵力，汉军上下毫无畏惧。 在上官桀的指挥下，汉军迅速组成了一个车悬阵。 这个阵型是汉军骑兵最常用的一种阵法，军队被分布成很多的列，与骑墙战术比较像，不过骑兵的间距要远一些。 对面的康居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与大宛人不一样，大宛人其实主要是希腊人和斯基泰人的后裔。 所以他们向来以希腊式的步兵为主，而康居人却是以骑兵为主，骑兵一直是他们的骄傲。 当年亚历山大东征就是被他们的骑兵击败才不得不转而向南发展入侵印度。 不过康居人也受到了希腊人的诸多影响，从康居人的军队装备和训练上就能看的出来。 康居骑兵主要装备希腊式的皮甲和轻铜头盔，武器则以短剑为主。虽然有一些弓箭，但却不成气候。 看见上官桀居然指挥汉军骑兵摆出攻击阵，康居人心中对此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只有他们的骑兵才是最强的。 康居人的将军同样派出了自己的骑兵。 他们的战马明显比汉军的战马高大许多，数量上也是汉军的两倍。 “让我们教教这些该死的汉人，什么才是骑兵！” 康居军队上下对汉军都非常轻视，仿佛只要他们出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对面的汉军骑兵。 “二三子，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 “汉军威武!” 在上官桀的指挥下，汉军排好阵型缓缓的向康居人前进。 “看来这些汉人，已经怕了，居然不敢向我们冲锋！” “哈哈哈” “伙计们，冲锋！杀光这些绵羊，晚上兄弟们一起喝酒吃肉！” 康居人与汉军不同，他们毫不考虑马力的消耗，直接选择了远距离冲锋。 当双方的距离大约剩下三百步时，汉军这边才开始逐渐加速。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天际。 东方式的骑兵与西方式骑兵的第一次交锋就这样开始了！ 双方相遇时，康居人的战马因为体力的原因速度已经开始下降，而汉军战马的速度却刚刚好达到巅峰。 “轰！” 两支骑兵如同两股浪潮撞在了一起，激起了一朵朵用鲜血形成的浪花。它虽然美丽，但却代表着死亡。 远处原本正在哈哈大笑的康居国贵族们，此时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在他们眼中可以轻易被他们击败的汉军骑兵，此时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只下山的猛虎。 而在他们看来威武不凡的自家骑兵，却变成了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声响起，一名名高贵的康居骑士掉落马下。 他们华丽的铠甲和短剑在汉军的重戟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双方仿佛变成了猎物与猎人! 康居骑兵此时如同草原上的黄羊一般，被汉军骑兵一一猎杀。 “魔鬼他们都是魔鬼” 康居人的骑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了，两军交锋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汉军一直追击到了康居人的大阵前，这才停下了脚步。 一名叫做趟弟的汉军骑士，冲到康居人的阵前大呼道：“尔等敢战乎！” 在他逼人的气势下，康居人居然齐齐后退了一步。 汉军虽然获得了大胜，但毕竟康居人还有近万人，所以上官桀见好就收很快就下达了鸣金退兵的命令。 骑兵大战之后，双方驻扎在河谷的两端对峙起来。 康居王正在考虑是否继续与汉军交战时，信使带来了大宛人投降的消息。 原来此时汉军已经攻破了大宛首都贵山城的外城。 大宛贵族们在恐惧之下杀了他们的国王毋寡，用毋寡的人头和好马换取了汉军的谅解。 如今大宛人已经改立昧蔡为国王，并与汉军订立了盟约。 收到消息的康居国王担心汉军主力会转向进攻康居，无奈之下只得把郁成王交给了上官桀。 收到郁成王之后，上官桀也就率军退回了郁成城。 回到郁成，上官桀命令趟弟负责押送郁成城至贰师将军处。 负责押送的趟弟等人感觉押送郁成王这个事非常棘手。 几个人商量：“郁成王是吾大汉所痛恨的，如果把他活着送去，路上很可能会发生意外贻误大事。不如直接把他杀了。” 几人虽然达成了共识，不过谁都不愿意动手。 在此期间感觉不妙的郁成王多次向几人祈求饶命。 不过几人都没有理会他，就这样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趟弟拔剑，斩杀了郁成王。 最后送到了贰师将军处的就只是郁成王那干瘪的脑袋了。 在与大宛签订了城下之盟后，李广利并未多做停留，很快就开始撤退回国。 上官桀在处理完郁成之事后，也随即撤退。 大宛之战时，西域各国都派出了人进行观战，此战之后，西域各国终于认识到了帝国和汉军的强大。 西域诸国纷纷纷纷遣子弟入汉朝贡，并作为人质。此战之后，西域诸国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袭击汉人。 在汉匈之战中大部分国家也不敢再派兵协助匈奴人作战。 “强汉”成为了西域诸国对帝国的统一称呼。 四十四章 朝堂洗牌 大宛之战汉军看起来损失惨重，但实际上获得的好处非常多。 由于获得的优良的种马，汉朝培育的马匹质量渐渐赶上并超过了匈奴人。 匈奴人对西域控制力的下降也大大削弱了匈奴人的实力。 而汉军则完成了对匈奴三面包围的战略意图， 此后匈奴人与汉军的主要争锋也从东面和南面转到了西域地区。 如果帝国能够好好利用这个优势的话，匈奴人的崩溃至少会提前数十年。 康居国王在回到自己的王宫后，把败于汉军骑兵当成是自己的奇耻大辱。 他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发誓，一定会向汉军复仇，让汉军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不过他也知道，依靠现在康居国的军队与汉军交战那就是找死。 为了提升国力康居国王在国内推行了一系列的军事改革，希望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报被汉军击败的一箭之仇。 在此后的几年时间，康居人抛弃了自己原来的军事制度转而主动向匈奴和汉军学习。 经过数年之功终于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弓骑兵和重骑兵军团。重新成为了内亚地区一个军事强国。 …… 太初四年秋，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的远征军终于返回敦煌。 回到敦煌的除了从大宛国带回来的汗血马之外，还有西域各国的使节和质子。 最终回到关内的汉军只剩下一万一千名骑兵。 不过与张越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不同，没有回来的汉军士卒，其实大部分并没有死。 而是留在了西域地区，实际死亡人数大概在三万人上下。 其中战死的不过数千人，其余的都是死于缺水和严寒。 尤其是在翻越葱岭时足足有两万余汉军死在了后世叫做帕米尔高原的雪山之中。 得知汉军大胜，夺得天马的消息后，皇帝大喜过望，立刻向天下发布了诏命。 诏曰：“匈奴为害久矣，今虽徙幕漠北，与旁国谋共要绝大月氏使，遮杀中郎将江、故雁门守攘。危须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东西道。 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厥罪，伐胜大宛。赖天之灵，从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积，士大夫径度渡，获王首虏，珍怪之物毕陈于阙。其封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 接着又下令让李广利上报有功之士的名单。 收到皇帝命令之后，李广利也不客气，半个月之内就向皇帝上报了整整四千多人的功臣名单。 李广利的上书引起了朝堂一片哗然。 长安诸多大臣王侯纷纷上书抨击李广利。 不过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半个月后皇帝再下诏。 封斩杀郁成王的赵弟为新畤侯；李广利军中军正赵始被拜为光禄大夫；上官桀被提拔为少府；李哆也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上党郡太守。 这一次李广利麾下官吏有三人成为了九卿，被提拔为两千石的官员超过百人，千石以下的官吏更是多达千余人。就是军中普通士卒也被赐四万钱。 一个新的政治军事集团在帝国冉冉升起。 见到皇帝诏命的那一刻，张越忍不住对李肆诸人道：“看来长安城内马上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与此同时驸马都尉金日磾也在府中感叹道：“变天了……” 诏命下达之后，长安城里面的列侯，二千石们人人自危。都在暗自感叹：“朝政要大乱了……” 其实要做出这样的判断非常容易，因为这个时代与后世动则几百上千万官吏不同。 整个大汉帝国的官吏总数也不到一万名。这一次贰师将军麾下就授予了二千多个官职。 这些新授的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必然会不计手段的争夺权力。 而他们都是出自贰师将军军中，所以必然会以贰师将军李广利为核心，形成一个新的利益集团。 而而一个集团什么时候的战斗力最强呢，当然就是他们初生的时候。 争夺权力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人教，也不需要任何人指使。这是人的天性。 长安城的列侯两千石们如今一想到贰师军这些人回到长安城的情况就不寒而栗。 这些人回到长安之后，必然会像打了鸡血的疯狗一样，拼命的找人麻烦，想方设法把原来的权贵们拉下马。 只有原来的权贵们被赶下台了，他们才有位置可以坐。 果然整个太初四年的冬天，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朝堂上每天都有昔日的列侯两千石落马。一直到了天汉元年夏天才尘埃落定。 到这个时候已经有十多位列侯，四位九卿，数十位两千石的高官下台。千石官员下台的更是多达数百。 不但是长安城，最后为了安顿贰师将军麾下的这些功臣，甚至波及到了数十个郡国。 尤其是河西四郡除了由李陵掌控的张掖，其余地区全部落入了贰师集团手中。 整个过程中这些新进的功臣们为了争夺权力，根本就是不择手段。 栽赃陷害，巧取豪夺，可以说完全是不择手段。想方设法的打击和摧毁任何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利益的人。 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所有人才豁然发现失败者的名单甚至比得意者还多。 …… 掌握大权之后的贰师将军李广利如今可谓是意气风发，一心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给别人看看。 他要向天下正面自己绝不是依靠裙带关系的庸才，而是不下于卫、霍的帝国大将。 在经过与幕府官员商议后，他决心在西域地区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这其实也是他心中暗暗在与卫青、霍去病进行比较。 卫青主要的战绩在河南地，也就是匈奴人的东线一带。 霍去病的战绩功劳主要在河西走廊也就是中路一带。 他李广利这次就要在西线做出不下于他们的功绩。 在两次征伐大宛的战争中，李广利充分意识到了在西域一带作战困扰汉军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后勤补给。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决定向皇帝上书请求直接在西域屯田。 那么那个地方最合适汉军屯田呢。 很快一个名字出现在李广利的脑海中。 四十五章 营田司马 原轮台国所在地，就是李广利认为最适合汉军屯田之所。 这里气候适宜，土地肥沃，而且在经过汉军屠城之后，当地人所剩无几。 李广利派人考察后发现，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短时间内就可以重新恢复耕种。 选好了屯田地点，他直接向皇帝上了一道奏折： “故轮台东捷枝、渠犁皆故国，地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与中国同时孰。 其旁国少锥刀，贵黄金采缯，可以易谷食，宜给足不可乏。臣愚以为可遣屯田卒诣故轮台以东，置校尉三人分护，各举图地形，通利沟渠，务使以时益种五谷。 张掖、酒泉遣骑假司马为斥候，属校尉，事有便宜，因骑置以闻。田一岁，有积谷，募民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诣田所，就畜积为本业，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辅鸟孙，为便。 臣谨遣征事臣昌分部行边，严敕太守都尉明烽火，选士马，谨斥候，蓄茭草。愿陛下遣使使西国，以安其意。臣昧死请。” 收到李广利的奏折后皇帝大笑，因为李广利的想法正好与他不谋而合。 持续几十年的汉匈战争，皇帝已经意识到了帝国的国力已经渐渐透支。 如果能够在西域大规模屯田，必将大大缓解帝国的压力。汉军在西域的行动也更有保障。 而且与原本的历史不同，由于有了张越的出现，帝国在河西地区的屯田远比计划中的成功。 此时的河西四郡已经能够自给自足。 帝国的负担比原时空轻了很多，能够投入到西域的资源自然也多了不少。 欣喜之下，皇帝愉悦的在奏折上批了一个字。 “善”！ 那么派谁去负责屯田呢，皇帝心中犯了难。 “召，丞相宣室奏对！” “诺！”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坐！” 等公孙贺坐好，皇帝挥了挥手。 侍者会意，上前把李广利的奏折送到公孙弘面前。 “贰师将军想在西域屯田，丞相以为如何？” “臣以为，此事可行，只是这屯田之人还需细细斟酌……” “丞相手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 “营田司马，这是什么鬼……！”张越在心中暗暗吐槽着。 “以前只听说过营田校尉，营田都尉，什么时候出来了个营田司马……”。 张越清楚的记得，汉书记载，李广利在大宛之战胜利后，想要在西域地区做出一番不亚于卫青、霍去病的功绩。 所以向皇帝上奏在西域和河西地区进行屯田。 其中在西域选择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渠犁，一个是轮台。 而皇帝也同意了他的提议，不久之后就在轮台和渠犁两地设立了营田校尉，负责屯田。 轮台因为后世的诗中经常提到它，所以更有名一些。 另外历史上轮台还发生过一场大战，数百名汉军在匈奴人的围攻下竟然坚持了近一年的时间，最后从容退回了敦煌。 不过留下实物比较多的还是渠犁，因为巫蛊之祸后皇帝颁发，《轮台诏》，一度放弃了在轮台的屯田，一直到宣帝时汉军才重返轮台。 这一次张越接到的命令就是让他移镇轮台，负责在轮台屯田，不过他的职位却不是历史上的营田校尉，而是营田司马。 按照诏命上的说法，他这个营田司马同别部司马，拥有一定的独立行动的权力。 但营田司马却比营田校尉低了一级。 帝国的校尉可是能够统帅一部5000士兵的，而别部司马最多也就能指挥2000人。 历史上帝国也从来没有过什么营田司马这一职位，所以也难怪张越在心中吐槽了。 ……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李广利上书请求屯田之后。 皇帝很快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在让谁去负责轮台屯田之事时，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按照李广利的请求，皇帝原本打算按照惯例设置营田校尉。 丞相公孙贺向皇帝推荐了几个人选，但皇帝却并不满意。 这些人要么没有屯田的经验，要么虽然有经验但却已经年老体衰，恐怕难以承受如此艰苦的工作。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最合适在西域负责屯田的还是张越。 看看他在张掖做的事就知道，如果让他负责屯田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张越却有一个明显的短板，一个是出生太低，第二个是职位太低。 当然如果对外公布张越文成留侯之后的身份，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不过皇帝如今还不打算这么做，他还想看看张越只靠自己的能力能走多远。 另外他也想用张越做一做鱼饵，钓一钓鱼。 最后还是驸马都尉金日磾的提议下，专门为张越量身订做了这么一个职位。 金日磾的理由是校尉按例统帅一部兵马，而西域轮台实在是太远了。 况且经过汉军屠城之后，短时间内周围诸国亦不敢挑战汉军。 帝国在轮台完全没有必要屯住大军。 既然如此，那么暂时也就不需要设置一个校尉部，反而用低一级的营田司马来代替更好。 此外轮台距离汉军的基地敦煌较远，无法事无巨细向上禀报，所以又需要有一定自由行动的权力。 就这样这个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营田司马一职就出现了。 张越接到命令之后，虽然心中在吐槽，不过他其实对现在这个职位非常满意。 在别人眼里西域是苦寒之地，而且危机四伏。 不过张越却不这么认为，他在后世时多次到过新疆，知道这个地区虽然有大片的沙漠，但其实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地方的。 而且根据记载如今的西域不管是气温，降雨量，森林覆盖率都比2000多年后要好的多。 轮台国在被李广利灭国前有三万多人口，胜兵6000，在西域三十六国中也算是一个大国。 在这个时代能够养活如此多人口，那自然环境自然不会差。 至于危险，在哪里没有危险呢。危险越多，用另外一句话来说，机会也就越多。 四十六章 万里远行 靖边障的发展其实已经陷入了瓶颈，因为环境的原因，屯田的规模也难以扩大。 不但如此人力资源也已到了极限，靖边障这里远离汉匈主战场，唯一的好处就是安全，但却非英雄用武之地。 这不是张越想要的，他希望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一展胸中抱负。 广阔的西域正是最好的用武之地，只有那里才有足够的机会和施展空间。 长安的召命下达后，张越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动员。 长安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并且允许他带走7个屯的士卒，和不超过半数的垦民。 条件可以说相当不错，由此可见，长安对西域屯田的重视。 张越自信，自己定当比原时空的营田校尉做的更好。 很快新的靖边障障塞尉也确定下来。 继任障塞尉的正是韩先楚，这也让张越走的更加放心。 张越走时靖边障上下都赶来为他送行。 “诸君珍重……” 喝完韩先楚送上的送别酒，张越翻身上马，带着300名士卒和400名垦民向着遥远的轮台行去。 “张公保重……” 道路两旁，不断的响起士、民的呼喊。 “再见了……” 张越感叹一声，打马向前！ 这一次远行，张越所带的物资还算充沛，他的队伍里面一共拥有1000匹马，200头牛还有60头骆驼。 除了必要的种子，农具之外，他还携带了足足三千石粮食，500石豆饼和充足的饮水。 途径龙首障时，韩奉不但亲自来给他送行，还另外赠送了他十余名水工。 这些水工都是韩奉刻意从关中寻来的。 有了他们，张越在轮台屯田的时候就容易的多了。 告别韩奉与韩先楚等人，张越带着手下这700余人继续踏上遥远的征程。 路上途径张掖，张越按照惯例前往拜访李陵，结果他还没有见到李陵就被打发走了。 城中的各级军官们对张越也不太友好。 张越对此不以为意，只是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陵与李广利一直在暗中较着劲，自己原是李陵的部下，如今却转到李广利手下做事。 在李陵的心中，自己恐怕与叛徒差不多啊。 出了张掖城，张越一行继续向西，在经过酒泉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穿过了酒泉往西而行。 又过了四日，张越一行终于到达了帝国最西面的郡国—敦煌。 看着眼前的敦煌城张越不禁感慨万千，高大的城池，道路上络绎不绝的商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丝绸之路的繁忙。 如果不是四处可见的汉军士卒张越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中国，因为在敦煌城中，张越见到的外族人居然比华夏人还多。 此时的敦煌已经被打造成了汉军经略西域的大本营。 汉军如今最强大的野战骑兵军团就驻扎在敦煌，而统帅他们的就是贰师将军李广利。 张越如今担任的轮台营田司马一职也属于贰师将军麾下，所以他在到达敦煌之后，必须先往贰师将军府报备。 与在李陵处受到的冷遇不同，此地明显更重视他，李广利居然亲自回城接待了他。 “拜见君侯！” 张越万万没有想到李广利居然会亲自接见自己。 如今的李广利与两年前可是万万不同了，他已经拥有了开设幕府的权力。 而且是如今帝国唯一的常设将军，妥妥的帝国军方第一人。 严格来说他的地位和权力比三公更高。 没想到居如此高位，他仍然能够做到礼贤下士，难怪他在与李陵的竞争中会轻易胜出。 别的不说就做人这方面他就比李陵强上太多了。 李陵性格太过高傲了，总是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想当然的认为别人都应该围着他转。 所以导致他几乎把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皇帝原本是想过给他更大的权力的，结果每一次刚刚一提出就受到上下人等的集体反对。 他在兵败俊稽山后，朝中除了司马迁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为他说话，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张越一边与李广利说话，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位汉军第一大将。 之前张越一直以为李广利是靠着裙带关系才能当上将军的。 如今才知道自己完全弄错了，李夫人早已去世多年，真正靠着裙带关系上台的也不是李广利，而是李延年与李季。 但那也是李广利崛起之前很多年的事了。 几年前李家就已经失宠，李延年与李季还因犯法，而被灭门。 李广利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才得到皇帝的信任的。 他指挥的征伐大宛之战，也是世界古代史上距离最远的远征，没有之一。 李广利远征大宛实际距离达到了6000公里。亚力山大远征实际距离也就4500公里。 蒙古西征，并不是一次完成的，最远的一次也不过3000多公里。 而且李广利还是以少击多，贵由城下的那场决战，汉军总共不过3万，而大宛人却有六万军队。 战斗的结果是什么呢，汉军死伤不过千人，而六万大宛军则全军覆没，汉军趁机攻陷了贵由外城。 只不过李广利运气实在不太好，在他之前刚刚好出现了两位不出世的名将卫青、霍去病。 跟这两位比起来李广利自然是差了许多。 不但是李广利，后世的将军们在这两位的战绩面前，其实也不大够看。 张越之前同样对李广利存在误解，这次是因为要在李广利手下做事，这才仔细调查了李广利的过往。 李广利在与张越闲谈一番后，直接了当的向张越询问起屯田的计划。 “张君有何计较？” 对此张越早有准备，他把自己制定的计划，向李广利合盘托出。 如何进行规划，如何安排人手，如何防御周边诸国和匈奴人的袭扰，如何获取更多的人力，都有着详细的规划。 “善，如此轮台就拜托于君了……” “君还有何要求，只管道来……” 李广利对张越的计划大感满意。 离开敦煌时，李广利不但为他提供了100头骆驼，100头牛，还从本就不多的是实边移民中挤出了50户给他。 两日后张越一行抵达了帝国在西边最后一个关隘。 “玉门关！” 四十七章 初识楼兰 张越准备在玉门关停留两日，让众人先休息一番，恢复体力。 出了玉门关，一路之上就很难找到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了。 贰师军在回军的时候虽然在沿途设置了不少汉军据点，但这些据点都非常小，难以接纳张越这支千余人的队伍。 安排好各项事务，张越带着李肆、郭开二人登上了玉门关的城头。 望着远方壮丽的景象张越忍不住吟道： “壮士西征人未还，汉家子弟满天山。 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明公好气魄！”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来人约莫三十岁，一身戎装打扮，正是玉门校尉张棉。 “拜见明公！” 张越原就有打算拜访这位校尉，因为对西域的了解恐怕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了。 此人正是凿空西域的第一人，博望侯张骞之子。 也正是因为他，张越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已经开始改变历史的走向。 后世记载，张棉并没有担任过玉门校尉，职位最高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亭驿。 张越与张棉两人相见甚欢，颇有志同道合之感，且俩人都对西域有独到的见解。 两人相聚时，总是不断的探讨西域的各种问题。 如果不是张越身上有要务在身，估计还要再探讨个十天半个月。 依依惜别之时，张棉把父亲留下的一副西域诸国图送给了张越。 张越自然是感激不尽，有了这幅图，他今后在西域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张越从他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只是局限在轮台屯田。 从接到诏命那他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谋划着如何收服西域各国。 西域诸国别看每一个国家实力都不太强。但如果整合在一起，其人口，经济，军事力量都要远远超过匈奴右部。 如谋划得当，完全可以利用西域诸国，进一步西征安息，或者南下身毒（印度的原名）。 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 就像是下棋一样，想要发展扩张需要先有根据地，而轮台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历史上汉朝把这块天赐的根据地给浪费掉了，这一次张越绝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走出玉门关时，张越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汉阙，随即面容坚定的向西而去。 出了玉门关一路往西，就到了西域第一国楼兰。也就是后世号称最干旱的罗布泊。 不过这个时代的楼兰还是一个水草茂密之地。 一个个湖泊就像是一颗颗珍珠一样点缀在大地上。 几年前因为楼兰王背汉投匈，引来了皇帝的惩罚，被赵破奴率700骑兵攻破了城市，虽然已经经过了一些修复，楼兰也重新变得繁荣，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战争的痕迹。 “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扦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一万四千一百。” 张越回忆起张棉为自己介绍的楼兰国的情况。 楼兰国处于丝绸之路的要道之上，丝绸之路正是在此分为南北两条道路。 所以楼兰国别看他小，却相当富足。甚至可以与关中地区相比。 这里也是汉匈争夺的一个要地，匈奴要想威胁到大汉，必须通过楼兰，大汉要在西域发展，征伐匈奴，也必须通过楼兰。 所以这个时期的楼兰奉行的就是事大主义，汉匈之间谁在西域的势力强他就依附谁。典型的朝秦暮楚。 汉军之后在西域的多次行动之所以失败都和楼兰的倒戈有着关系。 汉军内部其实早就想彻底摧毁这个首鼠两端的国家。 不过因为朝堂上的反对，尤其是谷梁学派和古文学派，一直鼓动太子刘据要以德服人，所以军方的意见一直被束之高阁。 前些年楼兰王杀害汉使，皇帝下令讨伐，将军赵破奴攻破楼兰后，还是在谷梁学派的鼓噪之下，还是让楼兰复国了，只是让楼兰王派遣了一名王子到长安做人质。 汉军退兵之后楼兰马上也马上向匈奴送去一个王子，仍然在汉匈之间摇摆不定。 楼兰的局势不但没有变好，反而对汉军更加不利。 李广利两次西征都因楼兰而吃尽了苦头。 张越今后要经略西域，同样饶不开这个西域小国，本来要拔掉这个钉子是非常容易的，奈何太子殿下一直对这个小国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好感，从而让汉军上下一直如鲠在喉。 张越隐约记得，余吾水大战之时，楼兰国甚至在国内秘密安置了大量的匈奴军队，袭击汉军粮道。 李广利正是因为粮草不足，先胜后败，汉军这一战差点全军覆没。 此战之后，楼兰国的所作所为曝光，汉军意图惩戒楼兰，可惜还是被太子殿下给阻止。 汉军上下也从此对太子殿下离心离德，李广利也由此升起了谋立李夫人之子刘髆为太子之心。 这也间接导致了李广利在郅居水的惨败，七万汉军最精锐的机动军团就此全军覆没。 张越虽然不喜欢楼兰这个国家，但他还是在此地停留了三天时间。 在这三天中他终于想到了对付楼兰的一个绝好的时机，那就是余吾水大战之时。 自己在那个时候袭击楼兰，人赃并获之下，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而且此时攻灭楼兰不但不会影响汉军在西域各国中的形象，反而能够震慑住其他国家。 张越等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楼兰王的警惕。 当天晚上楼兰王就在王宫之中设宴招待了张越一行。 在这个宴会上，张越再次体会到了楼兰的富足与奢华。 刚刚进入王宫张越就愣住了，王宫的地板全部由大理石铺就，上面还有一层华丽的波斯地毯。 波斯地毯张越还能理解，可是这些大理石就让张越感觉惊讶了。 楼兰此地根本不产大理石，要把这么多的大理石运到此处那花费可不小。 接着往里面走大概50步，就是今晚举行宴会的大厅，大厅同样是大理石铺就的，天花板也是白色的，而两侧的窗户还有大厅的柱子上都镀满了黄金，显得奢华而俗气，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在一位斯基泰人模样的侍女带领下，张越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面前的汉式几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 不一会楼兰王陪着一群使者模样的人走进了大厅。 “匈奴人！” 四十八章 初至轮台 张越皱了皱眉，这群使者虽然穿着华美的锦衣，但张越还是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些都是匈奴人。 难怪楼兰王作为主人宴请自己，居然会比自己来的还晚。 张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楼兰王和这些匈奴人虚与尾蛇了一番。 这次宴会之后，张越再一次坚定了必灭楼兰的决心。 离开王宫张越久久不能平静。回到驻地，他寻到了李肆。 “先生，吾意在此设一据点，以探楼兰之情，公以为如何？” “善！” 李肆对张越的心思早有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公果然目光长远” 楼兰国虽小却也不是三天时间就能够弄清楚他的各种情况的。 张越离开楼兰之时，令杨友等人暂留楼兰。 他们的任务就是探听楼兰人的各种情报，为张越将来的行动做准备。 离开楼兰国后，一路的景色已是大不相同。沿着丝绸之路行走，一路上都可以见到浩瀚的大漠。 路上也不时会遇到一些向西的商队，这些商队在遇到张越一行后，自发的跟在了张越的后面。 张越对此不以为意，如果自己是这些商人的话，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丝绸之路虽然繁华，但一路之上的风险也是很多的，劫道的马贼到处都是，甚至有很多马贼就是沿途各国组织的。 汉军虽然谈不上秋毫无犯，但却绝不会劫掠这些商队。 跟在汉军后面自然也就安全的多了，尤其是大宛之战刚刚结束，西域各国刚刚见识到了汉军的雷霆之怒，更是不敢轻易挑衅汉军。 七天后张越等人到抵达了渠犁。 汉军同样在渠犁组织了屯田，由渠犁营田校尉统率。 不过朝廷任命的营田校尉如今才刚刚出了长安城，离此还远的很，此地暂时只有一队汉军驻防。 张越一行的到来，受到了当地汉军的热情欢迎，在此地停留了一天补充好饮水之后，一行人再次启程，下一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轮台城。 “这就是轮台!” 张越看着远处的残檐断壁，心中感叹道。 轮台地处西域诸国的中部，战略位置相当重要。 因为周围气候宜人，水量充沛，非常适合耕种。 李广利在上书给皇帝的奏折中写到轮台有良田五千顷，应该是真实的。 因为就张越如今看到的良田就不下于万亩。 正是靠着肥沃的土地和丝绸之路带来的财富，原本的轮台国，才会一跃成为地区性的强国。 根据张棉所说，原本的轮台城可是有着三万人口的大城，城中拥有着6000士兵。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如今张越能见到的就只剩下残垣断壁和荒废的农田。 昔日强大繁荣的轮台国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呢。 这还得从李广利西征说起，李广利第一次西征时，行至轮台城下，希望轮台国能够为汉军提供一些补给。 当时的轮台已经彻底倒向了匈奴，对于汉军的请求自然是豪不理会。 兵力薄弱的李广利没有办法只好绕过轮台继续往西。 因为缺乏食物所以一路之上大量的士卒饿死。 到达育成城下的时候只剩下几千人，而且武器匮乏。 无奈之下只得退兵，汉军退至轮台时，轮台人竟然直接派兵袭击汉军。 好在李广利早有准备，这才没有造成重大损失。 占到便宜之后，轮台国人开始膨胀起来了，等李广利第二次西征的时候。 轮台人居然再次袭击汉军，汉军前锋猝不及防之下被击败。 一百多名汉军士卒被轮台人俘虏，随后轮台国王，把这些被俘虏的汉军士卒全部杀死。 并把汉军的头颅做成酒器进献给了匈奴右贤王。 轮台人的做法让汉军上下怒火滔天，当李广利的主力到达之后，立刻下令攻城。 轮台人如何会是汉军主力的对手。 仅仅两天时间就被攻破了城池。 当汉军得知自己被俘虏的袍泽所受的待遇后，全军上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愤怒的李广利，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轮台国中的贵族还有士兵全部被汉军杀死。 普通百姓也有半数被杀，其余人通通被驱逐出了轮台城让他们自生自灭。 轮台屠城之后，西域诸国终于意识到了帝国的强大。 再也不敢袭击汉军，李广利这才顺利抵达了大宛，完成了远征的胜利。 李广利回军的时候，已经考虑过在轮台屯田的事，所以在轮台留下了数百名受了轻伤的士卒。 …… “蔡汀，尔速速带一屯人马，进城探查，小心匈奴人埋伏！”张越命令道。 轮台原本就是匈奴人的传统势力范围。 如今的匈奴右贤王所部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改革后，实力已经大大加强。 张越不得不小心从事，他可就这么点家底，每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一粒种子。损失那一个他都会心痛万分。 “诺！” 接到命令之后，蔡汀离开大队，领着本屯士卒向不远处的轮台城奔去。 他们还没有进城，就有十多骑，从城内迎了出来。 “是汉军！” 看清对面来人的旗帜和长相之后，蔡汀长吁了一口气。 这些人正是当初李广利留下的那一批伤兵的代表。 “来者止步！” 蔡汀并没有大意，一面与这些人交谈，一面命令手下的士卒继续探查轮台城及其周边的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向张越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张越这才下令进城，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进城的士卒始终保持着作战队形。 进入轮台城之后，张越首先下令控制住了各处的制高点，随后才接见了留在轮台城的汉卒。 …… “此地为何才这么点人，其他人呢？”张越向眼前之人问道。 此人名叫魏豹，是李广利留在此处官职最高的人，原本是一名佰将，在翻越葱岭时手指被冻伤了。所以在返回轮台时就被留了下来。 “启禀明公，大军回国之后，此地多次被马贼所骚扰，吾等虽然成功的击退了马贼，但弟兄们原本就有伤在身所以……” 四十九章 屯垦剿匪 魏豹说着说着竟然留下了眼泪。 张越沉默了片刻， “哐”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对在场的三百多名远征军的老卒发誓道。 “二三子，吾张越以此剑在此立誓，从今日起，有伤吾汉人者，吾必报之，有杀吾袍泽一人者，吾必十倍还之……如违此誓，人神共击之。” “吾等，拜见明公，愿为明公牛马走……” 张越对天盟誓，瞬间就拉进了双方的关系。 在魏豹的带领下，残存的轮台伤兵们也向张越发出了效忠的誓言。 发出誓言之后就意味者双方结成了一种主仆关系。 这个时代仍然保持着很多先秦时代的遗风。 这种主仆关系和誓言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非常神圣的。 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违背，这种主仆关系与乡党也是此时最稳定的关系，甚至要超过同窗，夫妻！ 张越知道，自己能成功收服这群人，实在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被贰师军抛弃了，根本就不会轻易的发下誓言。 自己刚才也是堵了一把，幸好自己成功了，否则今后自己再想收服他们可就难了。 不过张越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他们，他发过誓要为死去的汉卒复仇，自然就要做到。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把眼前事处理好。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人都安顿好。 对人来说最关键的是衣食住行。不管是哪个时代都不例外。 这个时候张越又开始庆幸了，李广利在屠城的时候没有放火，这让张越一下子就把原本最麻烦的住的问题解决了。 张越这次携带了足够的粮食，只要在五月之前完成夏播，并顺利收获，吃饭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剩下的就是如何打造一个安全可靠的根据地了。 轮台城对张越这支小部队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完全控制住是不可能的。 无奈之下，张越只能暂时放弃原本的轮台城。 经过一番考察最终决定以轮台城北部的原轮台国王宫，作为主要据点。 虽然有一句话叫做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但这绝对不适合如今的轮台。 张越手下一共也就只有一千四百多人，战斗人员不过区区300骑。 轮台周边的龟兹、故墨、焉耆、乌孙诸国如今可都是匈奴人的马仔。 天山以北更是匈奴人的右贤王所部，说不定什么时候匈奴人就会从天山的某个山口南下。 即使匈奴人不出手，龟兹、故墨、焉耆三国的实力也远远比轮台汉军强大的多。 而且轮台国被灭之后，原轮台国地区也成了马贼的乐园，轮台周边地区大大小小的马贼就有上百支，总人数不下万人。 虽然汉军刚刚惩戒了大宛和轮台国，一时半会诸国还不敢招惹汉军和汉人，但时间一长可就不一定了。 在军力不足的情况下建立一个坚固的要塞是必不可少。 轮台国的王宫虽然不错，但毕竟不是一个专门为战争准备的要塞，为了安全张越必须重新修筑一座真正的要塞。 如今已经是天汉元年四月，马上就要到夏播的时候了。 与李肆等人商议之后，张越觉得，得先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清理轮台周边百里之内的马贼，为马上就要进行的夏播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第二件事，当然就是夏播工作了，民以食为天，如果夏播被耽误了，大家可是要饿肚子的。 “李军侯，轮台此地的守御就拜托你了！” 张越向李肆躬身一拜。 “明公但请放心，肆一定竭尽所能，绝不会误了明公之事！”李肆保证道。 “蔡佰将，咱们这群人中就你屯垦的经验是最丰富，夏播的事就拜托于君了！” “诺，明公放心，下吏绝不会误了夏播。”蔡汀充满了自信。 蔡汀本来就是商贾出生，对这些经营管理之事天生就比别人强一些。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对韩江道：“韩兄，魏兄，贰师军留下了的士卒就交给汝二人了。” 两人抱拳道：“明公请放心，吾等必不会让明公失望。” 最后张越才对郭开道：“郭兄，清剿马贼的事，就咱们来了！” “诺” 郭开兴奋的道，他知道让自己去处理其他事，他都很难做好，只有骑马与砍杀才是他最擅长的。 “二三子，接下来就拜托诸君了……” 分工完毕后，工作很快就在有效的组织下，运作起来。 张越、郭开两人分别统帅一队骑兵，开始了轮台第一次剿匪作战。 原轮台远征军士卒半数被重新训练成材官（步兵），负责守卫基地。半数跟随移民一起进行夏播。 在张越等人的努力下，轮台重新显示出了生机。 …… 转眼已是天汉元年五月，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移民们已经重新开垦出四千余亩土地。 在蔡汀的组织下，众人正在争分夺秒的进行夏播。 “二三子，这屯田之功可是与斩首同，二三子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在蔡汀的鼓动下，移民们可是干劲十足。 另一边剿匪作战也进展顺利。 轮台地区的马贼虽多，但战斗力比起草原上的马贼可差多了。 短短时日郭开所部就轻松剿灭了两股马贼，并俘虏了一百余人。 这些人被张越罚为了奴隶，正在轮台城以西5里处建造着地基，那里正是张越准备建造城堡的地方。 为了让奴隶们努力干活，张越也给奴隶们一个希望。 只要达到张越的要求，5年后他们即可去除奴隶身份，获得自由。 张越自己也剿灭了一支马贼，不过俘虏不多。 为了获得更多的人力，张越再次带兵出发了，这次他准备剿灭的是轮台西北面的一支马贼。 他们也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支马贼队伍。 斥候打探的情报显示这只马贼拥有300至400青壮。 这支马贼原本是轮台国的正规军，轮台城被攻破后，他们在轮台国一名将领的带领下逃到了天山之中躲避。 汉军离开后他们又返回了轮台故地，之前袭击留守在轮台的汉军伤兵的就是这只马贼。 这支马贼因为出身不同，所以行事风格也不同。 他们如今已经控制了相当的人口，并建立了一座小城。 “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五十章 不堪一击 张越记得《汉书》记载，郅居水大战之后，轮台国曾经重新复国，他怀疑轮台国复国之事就与这支马贼有关。 历史上汉军在轮台屯田一直没有成功可能也与他们的不断骚扰有关。 所以这一次张越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们没有发展起来时，击灭这支马贼。 如果等到这群马贼吸收整合了周围散落的轮台人。 到明年张越要面对的就不是几百人，而是上千人了，威胁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 为了保证这一战的胜利，张越出动了自己能够动用的最大的力量。 除了他本部的100骑兵之外，李肆手中的突骑也出动了一个屯。 另外还动员了150名屯田卒作为辅助。 为了防止对方战败之后，退入天山，郭开的骑兵队，也从东边沿着天山往西开进。誓要一举把这颗钉毒瘤给拔掉。 天汉元年五月十一 张越率领的本部军马抵达了轮台北方新建的小城。 这是一座典型的西域风格的小城。城不高，大约只有一丈左右。 与汉式的方形不同，这座小城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周长大约在一里左右。 城墙是由土石混合而成，不算多么坚固。 张越率领军队带来，显然早就被对方所探知。 张越刚刚抵达城外不久，对方就派来了一位信使。 “阁下，吾主并不愿意与汉军发生冲突，吾主说了，只要阁下肯退兵贵我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共掌这轮台之地……”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这是张越给予使者的答复。 使者愤怒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强硬的吼叫。 “那就用你们汉人的血献祭给众神！” …… “这群自大的汉人！” 小城内一名金发碧眼的大汉咆哮着，此人正是土城的首领，原轮台国的王子多索。 “殿下，咱们怎么办？” 周围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名叫多索的王子是原轮台国王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轮台国王从大宛买来的一位女奴。 或许是因为出生的关系，多索从小就以残暴嗜杀而着称。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被轮台国王，流放到山中。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逃过了一劫。 汉军大队离开后，他乘机带人返回了轮台故地，修建了如今这座小城。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开战了，汉人也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前几次咱们不就抓了不少汉奴！” 多索舔着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 “殿下，眼前的这支小小的汉军倒是不足为虑，怕就怕这支汉军被击败之后，贰师军会返回啊！” 一名黑瘦的老人面带着忧虑，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了，但一想到汉军破城那一夜，他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柯珞克长老，无需担心，我已经与大匈奴联系好了，汉军大队如果来了，咱们就退到山北，汉军难道还敢追到山北不成……” 多索却不以为意，在他心中匈奴骑兵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 “但愿如此！” 柯珞克仍然面带着犹豫。 此时张越已经在小城南门大约三里的地方安营扎寨，虽然只是对付一群马贼，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结硬寨打呆仗，在他看来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整，士卒们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郭开所部也抵达了预订地点，封锁住了马贼的退路。 收到郭开的消息，张越立刻帅军出营，逼到了马贼城下。 此时正是旭日初升之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大地显得如此美丽。 张越叹了口气，如此美丽的风景，却马上就要被自己亲手给破坏掉。 张越这支小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枪骑兵，弓骑兵、弩兵、材官、轻兵、攻城兵应有尽有。 张越把步兵放在了中央，骑兵护卫两翼。为了攻下这座小城，张越把唯一的床弩也搬了出来。 马贼们并没有选择死守，而是同样派出了大约200名骑手，想要与汉军掰掰手腕。 这正合张越的意。 双方对峙没有多久，马贼们主动选择了进攻。 “命令儿郎们进攻，我倒要看看这群汉军到底怎么样？” “呜呜呜！”马贼们的牛角号吹响了。 马贼骑手们并没有立刻冲锋而是缓缓的前行。 “看来这些马贼还有点名堂，居然知道节省马力！” “主公，咱们是不是也派骑兵出击？”王虎在一旁询问道。 “暂时不用，这一次，先让马贼们见识一下吾汉军箭阵的厉害。” 张越手一挥，一名汉军的弓箭手射出了一只红色的箭。 这时马贼骑手也开始加快速度。 “弓弩手准备！” 收到命令的汉军弓弩手全部举起了手中的弓和弩。 当马贼骑手越过那只红色的箭时。 张越果断的把手一挥。 “风” 命令一下，汉军弓弩手，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一声声惨叫响起，一名名马贼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一向缺少弓弩的马贼们一下子就被汉军的弓箭给射懵了。 看着一个个同伴还没有碰到敌人的边就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一些马贼骑手甚至感觉不知所措。 当汉军三射之后，马贼骑手们得队形已经变得稀疏混乱。 “儿郎们杀啊，这些汉人都是懦夫，只要冲进他们的阵营，咱们就胜利了……” “弓弩手后退，枪盾上前……” 张越从容不迫的指挥着。 “准备！” “竖枪！” “嘭…嘭…嘭…” 马贼骑手撞在汉军枪阵上，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汉军枪盾兵虽也有一些伤亡，但却成功的挡住了马贼的冲击。 “轻兵跳荡！” 随着汉军轻兵的出击，马贼们终于崩溃了。 汉军骑兵还没有出动，马贼们就被杀的已经哭爹喊娘向后奔逃了。 “该死的该死的这群懦夫他们怎么能就这样逃跑，这些胆小鬼都应该被通通绞死。” 城头上多索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可惜他的吼叫声没有任何意义，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们的马队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马贼就是马贼，竟然妄想与吾汉军争锋”孙涛鄙夷的道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骑兵出击！” 张越下令道。 两翼的骑兵在张越的命令下，迅速出击，开起了一场打猎行动。 不过猎杀的对象不是动物而是马贼骑手。 在骑兵的追击下，马贼们更是慌乱不堪，一些马贼竟然慌不择路的往东边跑去。试图离开这个仿佛地狱的战场。 五十一章 热刀切油 当然也有一些悍贼，发现自己跑不掉后，选择了拼死反抗，他们的反击在汉军骑兵的马蹄之下毫无作用，只是加剧了自己的死亡。 汉军骑兵一直追击到小城下，才因城上的弓箭手而停了下来。 这些士卒在张越手中可都是宝贝，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士卒无谓死伤。 已经逃到城墙下的马贼们在自家弓箭手的掩护下，暂时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不过城内此时也不敢打开城门，刚刚这一次短暂的交锋已经把他们的胆给吓破了。 他们生怕一旦打开城门汉军骑兵就会乘势冲杀进来。 整个小城都能听到多索歇斯底里的大叫声，不过他的声音再大，也挽救不了失败的命运。 “进！” 这个时候汉军步兵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小城压迫过来。 他们虽然不过一百多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整齐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城内守军的心脏。 在这种情况下，城内的一些人心中开始起了别样的心思。 “止!” 张越一声令下汉军步卒刚刚好停在了城内弓箭手的射程之外。 “马克、董山汝二人看出来了没？” 张越笑着向自己身旁的两位都伯问道。 “明公，这群马贼对弓箭的使用非常生疏，不像是长期训练的弓箭手！”董山第一个回答道 “马克尔觉得呢？” “主公，以吾观之，贼寇们用的弓当是匈奴人的角弓，这些贼寇应于匈奴人关系匪浅！” “不错，如某猜的不错，这些贼寇定是匈奴人扶植起来的” 马贼们出击的200骑马队，最终逃回城内的不过区区几十人，剩下的不是死在汉军的手下，就是举手投降，成了汉军的俘虏。 被俘虏的马贼在汉军的逼迫下，再次拿起了他们的弯刀。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对手不再是汉军，而是他们原先的伙伴。 张越从他第一次砍下敌人的人头时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自己也不想做一个所谓的好人。 “慈不掌兵，圣母做不了将军，也无法带领一个集团一个国家走向强大。” “国虽小，好战必兴；国虽大，忘战必危！” 张越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内圣而外王”才是他的信念。 他的善良只会给予朋友，敌人只会感受到他的强大和残忍。 为了减少汉军的伤亡他毫无压力的使用了投降的贼寇作为攻城的炮灰。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年的铁木真屠杀了那么多人， 后世之人不但没有人指责他。反而无数的人在疯狂的崇拜他。 “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当为雄中雄……” 想明白了这些张越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在他心中只要有利于诸夏民族的就是对的，就是好的。 只要不利于诸夏的就是坏的，就是恶的，必须要灭掉。 不过张越毕竟不是铁木真和满洲人，他还是做不到完全无视人的性命。 所以俘虏们蚁附攻城前，他还是下令让汉军弓弩兵火力全开。压制城头的贼寇。 “杀……” 汉军弓弩压制住城头的贼寇之后。 俘虏们在汉军的逼迫下，向土城正式发起了进攻。 城头的贼寇，面对不久前还是自己同伙的攻城者。 一声之间竟然慌了手脚，手足无措起来。 汉军第一次试探性冲击就已经攻上了城头。 “甲兵冲击！” 如此好的机会，张越怎么会把他遗漏掉。 下令之后，他把指挥权暂时交给韩江。 亲自领着披甲的汉军步卒，顺着俘虏们打开的缺口冲上了城头。 “杀” 张越大吼一声，一剑把一名贼寇砍翻在地。 “二三子，随吾杀敌！” 张越一边带头冲锋，一边指挥一众士卒向城门杀去。 这时两名贼寇，突然从城墙下用弓箭进行偷袭。 “砰”的一声 箭矢射在了他的护肩上。 张越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随手拾起一把短刀，向投降的贼寇投去。 “啊” 正中贼寇的头颅。 这时后续跟进的汉军士卒也已经到了。 在张越的指挥下，他们很快肃清了这一段城墙。 眼看城墙就要被攻破，多索已经坐不住了。 他一刀砍翻一名试图逃跑的贼寇，大吼一声，“给我杀！” 随后提着弯刀带着自己的几名亲信向张越扑来。 看见向自己冲来的多索，张越突然感觉自己异常兴奋。 他并没有闪避，而是带着人同样冲了过去。 “铛” 两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张越感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咚咚咚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三步。 “好大的力气！” 张越暗道一声，这是他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能够把他逼退的人。 多索心中更是惊讶，他没有想到对方那么瘦弱的身体之下居然能爆发这么强的力量。 虽然两人都是退后了三步，不过他心中明白实际上在力气上他已经落了下风。 因为他可是蓄力猛冲而来，而对手只是正常情况下的发力。 拼了这一记之后，多索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不过张越怎么可能让他从容退去。 虽然他并不知道多索的身份。但从他的打扮上就可以看出，此人就算不是贼寇们的大头领，也定是重要人物。 张越立刻展开了疯狂的攻击，在暴风骤雨的攻击下，多索那敢轻易逃跑，逃只能死的更快，所以他只能拼命。 多索被张越压制住之后，其余的贼寇们那里是汉军的对手。 即使在个人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也挡不住汉军。 因为双方的装备差距太大了，贼寇们的青铜短刀砍在汉军铁甲上，很难对汉军造成严重伤害。 而汉军的长剑或者环首刀轻轻一挥就能让贼寇们或死或伤。 半刻钟后，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杀……” 汉军骑兵迅速冲进城中。 多索心中一慌，被张越一剑砍断了手臂。 多索一咬牙，强忍着疼痛，直接从城头跳下，向着北边逃去。 这时一只箭忽然从北面射了过来，正中多索的胸口。 多索看着箭矢射来的地方，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五十二章 扫灭隐患 “居然是你，为什么……” 带着满肚子的不甘心，这位一心想要复国的王子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了。 多索的死，成为了压垮贼寇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名壮实的年青人的带领下，贼寇们停止了抵抗，向汉军投降。 只有寥寥十几名贼寇从北门骑马逃了出去，张越并没有理会。他相信郭开会处理好他们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管好这些投降的贼寇，还有原本被他们控制的平民。 这些人都是汉军今后在轮台，在整个西域发展的资本。 为了奖励帮助汉军破城的俘虏，张越不但给予了他们300钱和一匹布的奖励，还把他们编为汉军义从。 不要小看这300钱，帝国的五株钱在西域的购买力是非常强的。 在西域地区此时一匹战马的价格也才3000钱而已。 更不用说一匹布了，帝国产的布匹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地区都是硬通货。 拿到奖励之后的俘虏们，立刻转变了对汉军的态度。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用他们信仰的神向张越发誓，将终身追随汉军，做汉军最锋利的刀。 张越并没有把这些新进的义从们发的誓言放在心上。 胡人一向畏威而不怀德，他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忠诚需要汉军的强大来维持。 汉军强大，他们就是汉军征服四夷最好的猎犬。 汉军如果衰弱，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背叛…… 为了以夷制夷，张越把看管战俘的工作交给了他们。 不出张越所料，这些义从对待俘虏们的态度比汉军更严苛。 这正是张越想要看到的，有了这些义从的协助，清理战力品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傍晚时分，郭开带着所部骑兵压着几名俘虏回到了小城。 这群俘虏居然为张越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们之中居然有原轮台国大长老。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交待了轮台国王秘密宝库的情报。 不过轮台国王的宝物汉军想要拿到还要等一段时间，那些宝物都隐藏在轮台城内的一个地下宝库中。 张越虽然想早日回到驻地，但士卒们在经历过战斗之后，必须要进行一番修整。 这个修整并不是为了恢复体力，而是要抚平士卒们心灵。 经过一番思考，张越有心举行一场乡饮酒礼，让士卒们放松心灵。 但他一提出就遭到了韩江等人的反对 “明公此举不妥，这与礼不合啊……” “还请主公三思！” 张越没有想到就连杨友与郭开也表示反对。 “先生以为如何？” 张越把目光转向李肆，希望能取得李肆的支持。 李肆沉吟片刻，“明公，肆也以为此事与礼不合，不过可以变通一二……” 李肆并未继续往下说，但张越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越脸上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此作罢！” “二三子近日以来，屯垦剿匪也颇为辛苦，今晚就来一场篝火晚会，让二三子放松一下！” 张越说完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拜道，“多谢明公！” …… 一夜的游戏，士卒们的精神果然恢复了许多。 经过综合考量，张越决定留下韩江所部驻防小城。 接到命令后，韩江请求张越给小城取一个名字。 “君以为“天南”此名何如？” “彩，真是好名字，谢明公赐名……” 告别韩江，张越带上大部队和缴获的人口财物一起返回了轮台。 此时，蔡汀正计划组织人手开垦新的农田，种植苜蓿和葵菜。 这两种东西对如今的汉军来说非常重要，苜蓿主要是为战马提供饲料，而葵菜则可以补充士卒们的维生素。 见到张越这一次带回来这么许多人口，蔡汀可高兴坏了。 张越还没有来的急喘口气，蔡汀就上门来要人了。 这也难怪，如今轮台人力缺口非常大，各部门都在拼命争夺劳动力。 既要开垦农田，又要建设城堡，同时又因为四面皆敌，军队这方面也不能有丝毫松懈。 人力就成了轮台最重要的资源。 面对蔡汀的请求，张越考虑片刻后答应了他，不过却没有马上把人给他，而是让他等了三日。 这一次张越率军攻破天南城，除了俘虏和编为义从的那一百多人之外，一共获得一千一百余人口。 这些人里面有奴隶，有原来的轮台国人，也有一些是被劫掠的商人和贰师军远征时的逃兵。 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张越解救的汉军伤兵。 因为这些人的身份不同，所以需要用不同的方法来对待。 …… 花了三天时间，张越终于把带回来的人做了妥善的安排。 首先是那些被俘虏的贼寇，这一批人总计有两百余，他们将与被抓获的马贼一样，罚为奴隶，全部派去修建墩堡。 被解救的70多名原轮台伤兵，则转换为农户，每人将分到40亩良田。不过这些田地还需要他们自己清理开垦。 原本的奴隶一共有600余人，他们中将被选出50人编入义从。 其余的人废除奴隶身份，编入农垦营，负责屯田。服役满五年方可获得自由民身份。 原本的轮台遗民总计有400余人，因为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 张越仔细考虑后，将她们全部被编为女营，主要工作是织布，同时也协助工匠营制作铠甲。 最后还有一百余人是各国的商人，张越则要求他们在轮台服役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可以领取相应的食物和水，返回自己的国家。 因为张越相信这些商人回国之后肯定会四处宣传轮台贼寇被清理的消息。 到时候，轮台必然又将成为丝路上的一个重要城市。这将为轮台带来源源不断的资源。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放走他们呢，这就是张越的聪明之处了，三个月后，轮台正在建设中的城堡已经建设完毕了，对人力的需求暂时可以有所缓解。 第二，想要让商队重新回来，必须要有一定的安全保障。有了这三个月的时间，汉军可以剿灭大部分的贼寇，保证商路的安全。 第三，张越要给所有人立下一个标准，就是在轮台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 这些商人们想要回国，自然需要食物和水，甚至还需要一些牲畜。 但这些东西轮台都不会白白提供，要用的话，你就要用你的劳动或者其他东西来换取。 …… 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 自从张越回到轮台后，整个轮台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开始高速运转。 经过三个月的建设，汉军总算在轮台当地站稳了脚跟。 这些时日军队也没有闲着，各队轮番出击，方圆百里内的贼寇要么被汉军所剿灭，要么被迫远离。 在这个过程中汉军也抓获了400多名贼寇，这些贼寇同样被罚为奴隶。 有了这些奴隶的加入，轮台地区的建设速度大大加快，作为轮台最主要的防御支柱的轮台墩堡也已经基本完成。 说是墩堡，但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小要塞了。 整个墩堡由三座城堡为核心，再由城墙所连接。 每座城堡各有一个城门。为了防止敌方直接攻击城门，所以城门处还特意设计成了内凹状。 如果敌军攻打城门，就将同时受到三面的攻击。 因为轮台要塞是以三座相对独立的城堡为核心的，所以他与传统的城市不太相同。 即使敌军攻陷了城墙也无法完全占领城池，三座城堡仍然拥有独立作战的能力。 本来张越还计划为三座城堡修建一条地下通道，这样的话，即使城墙沦陷了，三座城堡仍然可以互相增援。 城墙的高度在两丈，城墙成梯形。 顶部宽度在一丈，设置有女墙和射孔。 每面城墙的长度都在一里左右。城墙也没有采用传统的直线型，而是一个弧形，这样做就大大增加了城内可以利用的面积。 城墙内主要分成了五个区域，一个是居民区，主要提供给普通居民使用。 第二个是军事区，主要是军营，马厩还有仓库等。 第三个区域是工场区，这片区域主要是制造各种武器、铠甲和布匹。 第四个区域是监狱区，主要用来关押囚犯和奴隶。 最后一片区域是商业区，主要用来贸易和接待来往的商人。 五个区域之间以后都会有高墙隔绝开，以保证城市的安全。 轮台要塞，他的首要任务是军事据点，所以如何更好的应对战争的危险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轮台要塞的三座城堡与西南方的城墙已经完全建好，但东北和东南两面还没有完工。 不过张越还是把所有人都先转移到了要塞内。 因为东北和东南两面的城墙虽然还没有完工，但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防御力，远远比轮台旧城和皇宫安全多了。 张越提前把所有人迁入要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张越突然想起来，明年，也就是天汉二年汉军将对匈奴右贤王所部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如今已经在进行大规模的准备和调动了。如此大的动作匈奴人不可能不知道。 张越担心，为了牵制汉军的行动，匈奴人会在轮台地区做出一番动作。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匈奴人会大举进攻轮台，因为匈奴人想要直接大举进攻轮台需要先翻越天山。 这个时候，匈奴人暂时是没有这个精力的。 匈奴人不来，不等于别的人不会来。 轮台西面的龟兹和姑墨两国如今都是匈奴人的铁杆小弟。 在匈奴人的鼓动之下，它们很可能会对轮台动手。 张越现在要防备的主要就是这两国的进攻。 而且这段时间两国也确实有一些异动，汉军的巡逻骑兵，已经有好几次遇到不明身份的斥候。 张越不但把所有人迁移到了要塞内，而且也大大加强了军队的戒备。 马上就是粟米收获的季节了，容不得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要塞之所以还没有完全建成还有一个原因。 为了警戒来自姑墨与龟兹的威胁。张越抽掉了大量的人力在轮台要塞西面建造了三座预警的碉楼。 与要塞的修建不同，要塞建造的材料可以直接从轮台旧城拆过来。 而这三座碉楼都需要就地取材，所以三座碉楼虽然小，但其实建造难度反而更大。 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终于到了粟米收获的季节了。 为了抢收粟米，张越暂停了其他工程，除了警戒的军队之外，其余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了抢收粟米的战斗中。 不出张越所料，在此期间，果然出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试图对轮台进行骚扰。 不过在汉军骑兵的打击下，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很快就退走了。 这一事件之后，轮台边界虽然暂时安定了一些，不过张越心中却越发警惕。 这龟兹国可是西域中部地区最强大的国家，不管是人口、面积还是军队数量在西域诸国中都同一般。 按照张棉给的资料上记载，龟兹国东西千余里，南北六百余里，有户6970，口，兵。 国内设大都尉丞、辅国侯、安国侯、击胡侯、却胡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左右为辅君各1人。 龟兹国是一个奴隶制的佛教国家，所以在统计人口时是不会计算奴隶的人数的。所以张越猜测龟兹实际控制的人口数量应该在15万左右。 这点人口在帝国内地当然算不得什么，不过在这西域一带可就是巨无霸了，张越四处掠夺人口，如今的轮台也不过才区区2500多人。 经过不断的扩充，军队数量也不过700余，其中还有200人是战斗力明显差一些的义从。 面对拥有2万多军队的龟兹国这压力可想而知，双方的兵力差距可是1:30啊！ 尤其是张越突然想起了后世史书上的记载，汉军在轮台的营田校尉赖丹就是被龟兹人所杀。 在历史上龟兹人可是一直在西域一带折腾了上千年的。 与汉军也是数度交手，汉军强他们则暂时蛰伏，汉军衰弱，他们则会立即对汉军出手。 …… 张越正为龟兹国之事而日夜不寐之时。 龟兹国首都延城王宫内一场关于如何对待汉军的争论也在激励的进行着。 争论主要在以大都尉姑翼为首的亲匈奴派和以辅国侯育罗为首的亲汉派之间进行。 姑翼从小就在匈奴长大，所以天然就对匈奴人有好感，所以他也是龟兹国内匈奴人势力的代表。 他现在正在千方百计的说服龟兹王摩罗，出兵轮台，彻底摧毁汉军在轮台的据点。 五十四章 仿制床弩 “陛下，汉军一向凶蛮，如果让他们在轮台站稳脚跟，恐怕轮台之祸就离龟兹不远了！”姑翼情深意切的道 “不然！” 龟兹王还没有说话，这时一名顶着一头卷发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陛下，我认为大都尉完全是在危言耸听，汉军在轮台不过区区几百名兵士，如何能够威胁到我国。” “况且，去年轮台国被屠，完全是轮台人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们屡次三番袭击汉军，汉军如何会攻灭轮台。” “陛下，想一想，这么多年来汉军何曾主动攻击过那一个国家？” 姑翼忍不住站起来道：“辅国侯，你可别忘了大宛国和楼兰国之事？” “大都尉放心，我怎么会忘记了大宛国和楼兰国之事。” “正要请教大都尉，汉军为何会攻击楼兰和大宛国呢？” 育罗争锋相对的道。 姑翼一下子无言以对，因为楼兰和大宛国之所以被汉军惩戒，都是因为两国首先杀害了汉使，抢劫了汉商的财物。 姑翼不说话了，育罗却不打算放过他。 “陛下，大都尉之言分明是想为我龟兹带来灭国之灾。” “陛下您想一想，我国虽强，但比起匈奴呢，我国虽远离汉国，但与大宛相比呢。” 龟兹国摩罗要了摇头道：“我国如何能与匈奴、大宛相比！” 育罗继续道：“陛下圣明，以匈奴之强，尚且不敌汉军，以大宛之远尚且臣服于汉军脚下。” “臣恐吾等今日进攻轮台，翌日贰师将军的汉朝大军就会兵临城下，届时我龟兹恐怕真会有轮台之祸！” 在辅国侯育罗的劝说下，龟兹王终于暂时打消了进攻轮台的想法。 不过没有辩赢育罗的姑翼，并不甘心自己在王宫中的失败。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他悄悄唤来了自己的亲信…… 龟兹王宫之中的辩论最终以姑翼的失败而告终。 这也为张越获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 利用这些时间，汉军终于抢收完了粟米和葵菜。战马越冬的饲料也已经储备好。 接下来的日子，张越加紧组织人手继续修筑未完成的要塞城墙。 经过一个月的赶工，要塞的外部防御设施终于全部建造完毕。 不但如此，汉军还在轮台外围新建了两座烽火台。 有了这些烽火台的预警，敌人不管是从那个方向进犯，轮台城都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准备。 好事成双，张越正为城防工事建造完毕而欣喜不已时，工匠营再次传来好消息。 “军侯，床弩已经试制成功了！” 收到消息，张越连忙赶去工匠营 “嘣” 一声爆响，三支长枪粗细的巨箭飞射而出。 “轰”的一声，三百步以外的一堵墙，居然直接被床弩发射的巨箭给射塌了。 “汉军万胜……” 一声声的欢呼响起。轮台汉军至此终于有了自己生产制造大型武器的能力。 “好…好…好…” 张越快步来到一众工匠面前。 躬身一拜，“诸君辛苦了！” 张越的动作让工匠营上下先是一惊，随即感动万分。 “仆等愿为明公牛马走……”一众匠人皆拜倒在地。 “诸君快快请起，君等皆是大才，轮台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君……” “仆等敢不效死……” 张越随后又参观了工匠营，越看他是越满意。 不但给予了工匠营大量的财物赏赐，还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予了有功匠人最高的待遇与爵位。 随后，张越一面命令工匠们制造更多的床弩。 另一面又根据记忆画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投石机的图形。 张越画好之后就交给了工匠营，让工匠营试着制造投石机。 为了鼓励工匠们，张越为此开出了十金以及加爵两等的赏格。 …… 转眼已是月葵菜收获完成后，轮台已是进入了农闲时候。 趁着这个时间，张越组织了全员大练兵。 按照要求，屯田营所有身无残疾的男子都要参加训练。 对此屯田营上下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不管是汉人，还是原本的西域人，都有农闲时练兵的习惯。 “杀…杀…杀…” 轮台要塞外，屯田营的乡兵们在在练习着刺杀。 与原来在靖边障时一样，张越练兵的时候还是只让士兵们练习一招。 这样做大大加快了训练的速度，而且效果也不差。 这天张越正在组织乡兵训练，忽然见到卢汉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 卢汉在张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张越含笑对一旁的蔡汀道：“这里就先交给汝了，吾去去就来！” …… “明公这位就是从龟兹赶来报信的人！” 张越点点头，快步走到来人面前，和颜悦色的道：“这位义士，不知是何人遣尔来此……” 来人单膝下跪道：“仆的主人是安卓，曾经在老爷的手下做事，这次是我家主人命仆前来的！” 来人说完就把一封用羊皮纸书写的信件双手奉上。 张越取过信件后，向卢汉交代道：“先领他下去休息一番，暂时就别让他回去了，路上不安全。” “诺” 卢汉答应一声带着来人离开。 张越这才打开信件仔细看了起来，渐渐的他的面色严肃起来。 信件是前段时间离开的一名商人送来的，他在信件上说，姑翼准备派遣手下大将洛毒率兵偷袭轮台。 “传令兵，把杨都伯唤来！” 张越对着门外喊道。 门外一名士卒闻言，离开往东面奔去，很快收到消息的杨友，就来到了张越的营房。 “杨友，立刻派人探清龟兹人的动向，发现异常立刻回报！” “诺” 杨友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杨友是在一个月之前才回到轮台的，张越自来到轮台之后，一直感到情报不足的缺陷。所以把杨友从楼兰国召了回来。 在张越的支持之下，杨友已经开始组建属于轮台的独立情报机构。 或许是因为恶趣味的原因，张越鬼使神差的把这个机构取名叫做了千牛卫。 杨友接到张越的命令之后迅速行动起来。 两天后杨友送来了张越需要的情报。 五十五章 御敌于外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情报机构的效率有多高，实际上千年卫如今还只是一个空架子。 想要真正成型，起码还得要两三年的时间。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把情报送来，实际上是因为龟兹人的保密意识实在是太差了。 “主公，这一次龟兹人领兵的正是龟兹大都督姑翼的小舅子洛毒。” “洛毒此人在龟兹国中风评并不好，不过他这次率领的2000龟兹军，战斗力却不弱。” “据说都是由匈奴人帮助训练的，曾经多次击败姑墨、焉耆等国的军队……” 张越仔细听完杨友打探来的情报后，对杨友道：“尔立刻派人通知诸君大帐议事！” “诺” 杨友答应一声，赶紧把张越的命令传递了下去。 随后他就跟在张越后面，一起前往汉军大账。 一刻钟之后，除了韩江因驻守天南城没有到之外，其余诸人都到了大帐之中。 众人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猜到了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是以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严肃。 “拜见明公！” 如今张越在轮台汉军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高，诸军官也和其他人一样对他的称呼也慢慢变成了“明公”！ “诸位请坐，这一次把诸君请来，是因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它关系到吾等的生死存亡！”张越开门见山的道。 众人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跟着张越这么长时间了，诸人都对张越形成了一种信任感，觉得没有张越办不成的事。 “杨友，汝先与诸君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张越向杨友吩咐道 “诺” “诸君，前时有龟兹商人安卓，遣人传来密报，龟兹大都督姑翼欲派兵偷袭轮台。” “主公在接信之后派某打探消息，经过某的打探，此次龟兹军领兵之人名叫洛毒，现任龟兹军右将。” “此次他所率领的军队包括龟兹军骑兵2000人，皆是由匈奴人训练的精锐，另外还有被他们成为塞人的雇佣军500，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吾探知他们行踪时距离吾轮台大约300里，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来看，今晚应当抵达库车水一带……” “诸君都听清楚了吗，不知诸君对此有何见教……” 诸人听到张越的问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肆，李肆如今也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在大家心中李肆就是轮台军的军师了。 张越也笑问道：“先生，怎么看？” 李肆沉吟道：“龟兹军此次来袭倒是不足为惧，以龟兹人这点兵力是无法攻陷轮台的。” “以某观之，吾等要做到是减少损失，如果任由龟兹人打到轮台城下，即使吾等把他们击败了，吾等的损失也不会小。所以某以为当御敌于国门之外。” 李肆刚刚说完，郭开就叫到：“李军侯的意思是与龟兹人战于野，可是吾等如今可以动用于野战之士，不过区区三百骑。要与八倍之敌对阵，吾恐力有不殆啊！” “况且就算吾等能战而胜之，也必死伤惨重，龟兹人如再度来袭，某怕无力守御啊！” 李肆看看张越，笑而不语。 张越哈哈一笑道：“郭军侯无需着急，御敌余国门之外，也不一定要与龟兹人正面对敌……” 随即他又转过头对李肆道：“先生，想来已经有良策在胸了！” 李肆笑道：“明公不是也有良策了吗？” 张越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吾二人，各自把计策写在手上如何！” “善！” 张越与李肆两人，各自拿笔在手上写着字。 两人写好后，把手放到一起，然后缓缓打开，接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上前一看，原来两人手中都写着两个字：“奇袭！” 众人看着这两个字皆是眼睛一亮，这段时间以来张越一直在对汉军进行夜战训练。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汉军上下都已经习惯了夜间行动。 不是看到这两个字，大家都差点忘记了，这个时代普通的士兵根本没有经历过夜战的训练。 汉军如果在夜晚对龟兹人发动突袭，必然可获奇效。 计议已定，张越立刻下达了吹号聚兵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一名名汉军士卒飞快的披上铠甲，赶去校场应命。 张越集齐诸屯，一个健步上了校场高台：“二三子，今龟兹人无信，背汉而投胡，今日更是与匈奴人勾结，妄图出兵想要将吾等一网打尽……” “今日吾张越誓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愿随吾一道惩罚龟兹人的请上前一步！” 张越话音刚落，台下的一千余人都是向前踏出一步。 “善！” 张越大吼一声。 “二三子果然皆是英雄豪杰之辈，不过小小的龟兹，还用不到如此多的豪杰。” “骑营甲队、乙队；义从左队随吾出战，其余诸君还望谨守大营，以防贼寇偷袭。” “诺！” 接到命令的三队士卒人人皆是兴高采烈。 其余的士卒则是一脸羡慕的望着他们。 “二三子上马，出营，让乃公教教龟兹人该怎么打仗！” “哈哈哈……” 汉军上下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随后张越就带着三百骑兵还有郭开、卢汉、杨友三人，出了要塞往西而行。 为了保持马力，这一次张越全军上下皆是一人三马。 为了防止被龟兹人提前发现，汉军这一次特意避开了大道，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小道。 一直到夜幕降临，汉军这才赶到了库车水东30里处。 为了保证突袭时士卒们有足够的体力，张越下达了进食休息的命令。 为了探知龟兹人的实际情况，杨友带着自己手下的斥候，在进食完后，立刻离开大军前往库车水方向。 两个时辰后，杨友终于派人传回了消息。 龟兹军队此时正驻扎在汉军西南面30里处的一座小湖边，且防御松懈。 获得了龟兹军的所在，张越迅速唤醒了沉睡中的士卒们。 在张越的率领下，汉军上下人衔枚，马裹蹄。快速向龟兹军所在地奔去。 很快一场大战又将展开…… 五十六章 马踏联营 距离龟兹军营大约三里地时，张越下令全军换马，准备突袭龟兹大营。 龟兹大营内，虽有灯火，但却布置的极其有序，布营之人显然精通兵法。 “看来这龟兹人中还是有人才的……” 从张越处望去，营内大部分营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虚实。 只有中间的那座大账正灯火通明，显得十分醒目。 大账之内，洛毒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几名女奴跳舞。 一名匈奴打扮之人正在劝说他加强戒备防止汉军袭击。 “屠穗将军，无需担心，此地距离轮台还有两百余里呢，汉军就算是飞也飞不到这里！” “将军请安坐，这几个女奴都是我特意从大夏买了的好货，将军一会好好评鉴评鉴！” 屠穗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在洛毒的示意之下，两名女奴已经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他。 屠穗一想洛毒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汉军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太微弱了，自己或许真是杞人忧天了。 洛毒等人在大帐之中颠鸾倒凤时，两名龟兹军的士卒一边巡逻，一边小声咒骂着。 “可以了，你们俩想死吗？”一名老卒喝道。 两人“喔”了一声自知失言，乖乖的跟在老卒后面继续寻营。 正在这时 “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忽然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卒一惊。 “得得……得……得……”声音越来越清晰。 老卒猛然意识到了这是有人袭营。 “汉军袭营……”凄厉的叫喊声猛然响起。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汉军已经冲进了大营。 “二三子杀敌立功就在今日，杀啊……” “杀…杀…！”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有人劫营，快起来…都快起来……” 黑暗中，龟兹军上下乱作一团，谁也不知道汉军到底有多少人。 惊慌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一个个一边四出乱串，一边挥刀乱舞。 整个龟兹大营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声，龟兹人的惨叫声。 “二三子，跟我冲！” 张越带着一队骑兵向大帐冲去。这时洛毒与屠穗两人正衣衫不整的从大帐中冲了出来。 张越的刀锋划过，洛毒的头颅飞上了天空……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 胡无人，汉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胡无人，汉道昌。 张越一边不断的冲杀，一边在心中念着后世诗仙李白的这首《胡无人》。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理解了这首诗，敌之英雄既吾之仇寇。 天渐渐发白，血与火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昨夜的这一场血战，终于以汉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2000来袭的龟兹人和500塞人雇佣军，最终逃回库车和西岸的不足300人。 龟兹人三大指挥官一个都没有逃掉，全部死在了汉军的剑下。 龟兹士兵的阵亡人数更是超过了1600人。 这些人死在汉军手下的其实只占一小部分。 大多数人都是在混乱之中，自相践踏而死，可以说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另外被汉军俘虏的还有400余人，其余的人就属于失踪了。 失踪的人或许是死于大火之中，或许是掉入库车水中被冲走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吓破了胆而偷偷溜掉。 与龟兹人的惨状相比，汉军这边就好多了，战后统计，阵亡的士卒不过17人。而他们的收获却是巨大的。 不但直接摧毁了龟兹最强大的一个军团，而且还获得了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为了清理搬运这些战力品。张越不得不传令调来了李肆的骑兵队和400名屯田卒。 最后经过统计，此战汉军一共缴获了粮草1000余石，战马2300余匹，各式兵器7000余件。骆驼300余头，金币1172枚。 不过张越暂时无心关心战力品的事，李肆等人到达后。 他率领骑兵部队渡过了库车河。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必须要让龟兹人真正看到汉军的强大。 让他们明白即使他们能够击败轮台汉军，也要付出他们难以承受的代价。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和平。 后世的教育让张越早就已经明白，和平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的。 这次他渡过库车河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龟兹人看到汉军的真正战斗力。 张越率领骑兵渡过库车水时，库车水一战的龟兹败兵也陆续回到了延城。 获知库车水大败的龟兹国上下一片哗然。 龟兹人完全没有想到在他们心中仿佛无敌军团一般的精锐骑兵军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汉军摧毁了。 愤怒不已的龟兹国国王摩罗立即召集了国中贵族们齐聚王宫。 摩罗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汉军的严重挑衅，他发誓要让汉军付出代价。 不过龟兹毕竟于大汉不一样，大汉是典型的古典集权国家，只要皇帝命令一下，帝国上下就会立刻动员起来，即使有的人内心并不同意也不敢直接反对。 但龟兹就不同了，龟兹国的情况与春秋时期的诸夏诸国比较相似，国中的贵族们，各自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军队也并不属于国王一人。 不但是龟兹国，其实西域诸国都差不多，虽然有国王但其实更像是一个股份有限公司。 贵族们都是股东，而国王不过是大股东而已。 摩罗想出兵进攻轮台，也需要获得贵族们的支持。 当龟兹人还在为是否再次发兵进攻轮台而争论不休时，张越带着他的400余名骑兵已经兵临龟兹国的首都延城之下。 “报……” “国王陛下，汉军骑兵正在城外耀武扬威。”一名侍卫忽然进入王宫大殿禀报。 “哗” 正在开会讨论的贵族们一片哗然，他们万万没想到，汉军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开到延城城下。 “汉军来了多少人？”摩罗压制着心中的愤怒询问道。 “大概四五百人，都是骑兵！”侍卫回答道。 “哈…哈…哈…” “这些汉军真是找死，这么点人马就敢到我延城来撒野。” “陛下但请放心，我姑翼这就点起人马，管叫汉军由来无回。” 五十七章 正面对决 姑翼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他正愁如何给自己的小舅子报仇呢，没想到汉军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库车水一战龟兹之所以会惨败那是因为汉军半夜偷袭。 如今正是大白天，而且又在延城下，他不相信在面对面的战斗之下，汉军还能击败他手下由匈奴人训练的精锐骑兵。 毕竟在他心中匈奴人的骑兵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 他手下的军队全部是由匈奴人训练的，而且每名士兵都装备着西域三十六国最好的武器装备。 龟兹国王和其余的贵族也不认为在延城下汉军还能取得上风。 所以面对姑翼的请战，这一次龟兹上下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没有了反对的声音，龟兹人难得的高效了一次。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姑翼就领着他本部的1200名骑兵出城了。 这1200名骑兵也是延城最后的骑兵部队了。 这支骑兵同时也是龟兹国装备最好的军队。 他们人人都装备着青铜头盔，身穿两层铠甲，外层是斯基泰风格的青铜甲，内层则是匈奴式的皮甲。 从这身铠甲也可以看出匈奴人在龟兹国的影响力。 这些士兵的武器也很精良，平均每名士兵配备了三件兵器。 除了主武器长矛外，还有一支用于投掷的短矛和近战的弯刀。 在盔甲和头盔上，很多士兵还特意镀上了一场黄金。看起来非常华丽。 这支龟兹骑兵出城时，延城城墙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杀死那些汉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欢呼声中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呼喊。 这些声音都是城内的龟兹人发出来的，龟兹国王摩罗并没有把汉军骑兵放在心上。 他觉得，这正是他挽回威望最好的机会，所以破天荒的允许民众登上城墙，观看城外的战斗。 看见龟兹骑兵出城了，张越感觉非常开心，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当延城城头传来龟兹民众的欢呼声后，他更满意了，这正好可以让龟兹人好好感受一下汉骑的强大。 应该说龟兹人的骑兵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比不上汉军和匈奴，但比起西域其他国家还是要强很多的。 没过多长时间，龟兹骑兵就在姑翼的指挥下，摆出了一个匈奴人常用的骑兵阵型。 汉骑此时在张越的带领下同样摆开了阵型。 只是因为人数较少是以阵型显得比较单薄。 只看阵型，无疑是龟兹人显得更加强大一些。 延城城墙之上的龟兹人此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城头上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把汉人的头砍下来！” “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杀光他们！” 此时的姑翼骑在马背上，是如此的意气风发，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碾碎当面的汉军。 “前进！” 姑翼一声令下，龟兹骑兵牵着马，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看来这些龟兹人被匈奴人训练的不错！”张浩在一旁嘀咕道。 张浩的声音传入张越的耳中，张越脸色的笑容越来越多，这正好。匈奴人把龟兹人训练的越好，这一战的价值就越大。 此时汉军已经发现，在战场外观战的还有西域其他诸国的商人和使节。 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今后汉军在西域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弓骑兵出击！” 张越一声令下，汉军弓骑兵首先出战。 “枪骑上马！” 在弓骑兵出击的同时，枪骑兵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张越的战术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先用弓骑兵扰乱龟兹人的阵型，然后枪骑兵使用骑墙冲锋的战术一举把龟兹骑兵击溃。 “嘚…嘚…嘚…” 汉军弓骑马上就要与龟兹骑兵接战了。 “枪骑出击！” 这时枪骑兵也开始缓缓加速。 另一边，在汉军弓骑兵出击时，姑翼也下达了上马的命令。 当弓骑兵距离他们大约三百步时，龟兹骑兵也开始加速。 他们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准备把眼前这些胆大妄为的汉军通通杀死。 汉军弓骑在距离龟兹骑兵还有150步时忽然向左右两翼散开了。 散开的同时还不断的对着龟兹骑兵射箭。 因为汉军弓骑兵的数量有限，实际上并没有对龟兹骑兵造成太大的伤亡。 不过在经过弓骑兵的骚扰之后，龟兹骑兵的阵型却变的散乱了。 弓骑兵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两翼。 弓骑兵绕开之后，汉军枪骑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孔。 整齐划一的整形让龟兹骑兵和城头观战之人，都感觉震撼无比。 龟兹骑兵看着眼前的枪林，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躲避，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一旦撤退就会导致全军混乱。 姑翼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命令士兵们冲锋。 “平枪！” 张越一声令下，枪骑兵们同时把骑枪放平。 看着眼前冒着寒光的骑枪，龟兹骑兵感觉背上发麻。 “轰” 两支骑兵终于从正面撞到了一起。 “啊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响起，龟兹骑兵就如同一颗颗鸡蛋一样，不停的撞在汉军枪骑兵组成的骑兵墙上。 原本在龟兹人眼中强大无比的自家骑兵，在汉军骑兵的面前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婴儿一般，不堪一击。 双方碰撞之后，汉军骑兵迅速换上了环首刀。 作为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龟兹骑兵的铠甲根本无法抵抗环首刀的劈砍。 不管是青铜甲还是皮甲在面对环首刀时都变的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战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结束的更快，不过半刻钟，龟兹骑兵就崩溃了。 自认为勇猛无比的姑墨在正面冲击时，根本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勇武，就被汉军的骑枪，挑落马下，毫无意义的死在了乱军之中。 看着城下正被汉军像兔子一样追杀的自家骑兵。 延城城头，一下子安静的可怕。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终于一名龟兹老头，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开始大吼大叫：“这是地狱来的使者，这是魔王派来的军队……” 五十八章 苛刻条件 汉军追杀到了延城城下就没有再继续杀人，张越知道，这些龟兹骑兵已经废了，他们已经被汉军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活着对汉军更有利，因为有了他们在，下一次汉军再与龟兹人交战的时候，这群被吓破胆的士兵，正好可以帮助汉军打击龟兹人的士气。 张越到了延城城下之后，正好看见城头有一名头戴王冠的男子，正惊恐的望着自己。 他取出自己的弓箭，一箭射出，正中男子的王冠。 龟兹国王，被这一箭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胯下竟然已经一片潮湿。 恐惧已经占满了他的全身，什么愤怒，什么报复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现在心中只有对汉军深深的恐惧。 此刻他心中唯一祈求的就是让这群魔鬼赶紧离开。 张越冷酷无情的喊道：“龟兹人某乃轮台张越，尔等记住了……敢犯吾大汉天威者，其虽远必诛之！” 张越的话让汉军上下一下子肾上腺素飙升。 所有的汉军士卒都跟着张越高呼：“犯我大汉天威者，其虽远必诛之……” 汉军的呼喊声一时竟声振四野，城头的龟兹人竟然忍不住齐齐后退了好几步，人人都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战栗从灵魂中升起。 汉军的恐怖战斗力，不但让龟兹人感到震撼，就连在周围观战的西域诸国之人也被吓到了。 他们偷偷算了算，龟兹人用3倍的骑兵与汉军正面交战，汉军的死伤绝对不会超过30人，而龟兹人的伤亡却至少有500人。 他们幻想了一下如果是本国军队遇到这支汉军会怎么样，结果让他们更加绝望，他们的军队在遇到汉军之后，伤亡恐怕会更大。 观看了此战的诸国代表，都在心中告诫自己，决不能与汉军正面决战。除非有汉军10倍以上的兵力。 “一汉敌五胡……一汉敌五胡……这竟然是真的！” 延城外的一个山头上，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望着远处的汉军喃喃自语。 此人却是龟兹国三大翕侯之一的骊驹。 张越在射完那一箭之后，就带领士卒们退回了出发地，不过他并没有退走，而是在距离延城5里地的一座拥有水源的小山上扎下了营寨。 延城内，被张越那一箭吓的尿裤子的龟兹王摩罗，在侍卫们的保护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皇宫。 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他正准备召集贵族们讨论一下汉军的事，没想到贵族们比他还要着急，竟然已经到了皇宫议事大厅。 摩罗刚刚换好衣服走进议事大厅，一名老贵族，就扑倒他的脚下高呼道：“国王陛下，赶紧与汉军议和，等汉军步卒到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这个软骨头，汉军才不过几百人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延城内还有4000士兵……”一名年青的贵族叫骂道。 “陛下，请给我两千士兵，我螺多一定把汉人的脑袋为你取来！”那名叫做螺多的年青贵族叫嚣道。 “螺多，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这摆弄了，你不过就是想骗点兵权而已。你还真敢与汉军交战啊”一个鄙夷的声音响起。 “昆洛，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是你一样的胆小鬼，把你的士兵交给我，我现在就出城……”名叫螺多的年青贵族，脖子都红了。 “把我的士兵交给你，你配吗？”昆洛完全看不起螺多。 周围的贵族们没有想到，正式会议还没有开始，昆洛与螺多两人就先吵起来了。 螺多胀红了脸，一下子跪倒在摩罗面前。 “陛下，请给我一只军团，我螺多一定会把汉军击败的！” 摩罗想到刚才汉军虐杀自家骑兵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螺多，不是本王不相信你，今天中午的事，你也看到了，咱们最精锐的军团也挡不住汉军一击啊。” “就算本王给了伱军队，靠这些士兵如何是汉军的对手。” “咱们虽然还有四千人，可都是步兵，就算出城也追不上汉军啊！” 摩罗显然是不愿意把手上的士兵在派给螺多，在他心中如果此时再出兵纯粹就是找死。 “陛下……”螺多还想说什么，可惜这时大厅的们打开了，一名摩多的侍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汉军派来了一名使者！”侍从禀报道 “赶紧把使者请过来！”摩罗吩咐道。 “使者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要求咱们必须在三天内答复。” 侍者战战兢兢的取出了一封信件。 “砰” 摩罗愤怒的把信件拍在了座子上。 “陛下，汉军在信上怎么说？”贵族们纷纷问道。 “这些该死的汉人，这些贪婪的汉人，他们怎么敢提这样的条件！”摩罗叫道 “汉军要求我们赔偿粮食六千石，奴隶500，黄金两千金，割让库车地区给汉军……如果咱们不答应三日后汉军就要攻城！” 摩罗愤怒的把汉军的条件吼了出来，无比的愤怒一时之间居然压制住了他心中的恐惧。 “陛下，这个条件太苛刻了咱们绝不能答应。” 贵族们也被汉军的条件激怒了。 “汉军虽然强大，但咱们延城还有4000军队，汉军根本无力攻破延城，这是敲诈，咱们一定不能答应！” “对，咱们一定不能答应！” “咱们在周围地区还有1万多军队，就算是耗也能把汉军耗死！” 贵族们纷纷表示反对。 在龟兹人看来汉军这样做完全是疯了。 不光是龟兹人这样认为，就连张越自己在半日前也这样认为。 不过现在他却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合理的。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轮台城送来了一个消息，正是这个消息，让他给龟兹王提出了这个在龟兹人看来极其苛刻的条件。 原来张越在向李广利报告了今年轮台屯田的成果后，让李广利看到了在轮台屯田的打好前景。 所以李广利给张越送来了整整一曲的戍卒。另外为了保证轮台的安全，还给轮台增援了100名骑兵。 与增援同时到底的，还有允许张越便宜行事的授权。 “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 五十九章 新式武器 突然多出的600士兵让张越的底气大涨。 他收到轮台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刻改变了计划。 他已经下令让卢汉带领100名新来的骑兵，义从右队和两百名屯田卒携带着工匠营刚刚完成的投石机，前来延城。 工匠营制造的投石机与汉军之前的抛石器大大不同。 因为他运用了机械原理，所以操作人数大大减少，而它的射程和威力却大大提高了。 这些投石机其实在后世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名字，它的名字就是“回回炮！” 这是冷兵器时代威力最大的攻城武器，只不过历史上他出生的太晚了，“回回炮”出现不久，就进入了火炮时代。 虽然这些投石车还比较简陋，但对付龟兹人却已经足够了。 当然就算是多出了400名士兵，张越也没有想过要真正攻破延城。 他所做的这一切实际上都是一个目的，就是震慑西域诸国，为自己在轮台的发展赢得时间。 龟兹贵族们在经过一番商议后，达成了一致，绝对不能同意汉军这么苛刻的条件。 贵族们在进行商讨时，螺多一直在请求让他带兵乘着夜晚去袭击汉军。 可惜他的提议全部被人无视了，白天的战斗对贵族们的打击太大了。除了螺多没有人有信心在野外战胜汉军。 如果不是汉军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不管是摩罗还是其他的贵族早就与汉军议和了。 贵族们如今就打算紧守延城，等汉军自己退兵。 第二日，张越派出了两队骑兵前往延城下邀战，可惜龟兹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当乌龟了。 对汉军的各种挑衅当当做视而不见。 连续四天都是这样，汉军天天挑衅，龟兹人反正就躲在城墙里面不做任何回应。 到了第五天，龟兹人忽然发现汉军的一支援军到了。 虽然那支援军人数并不多，但龟兹人还是感觉莫名的紧张。 汉军的援军正是张越从轮台调来的卢汉所部，不过出乎张越意料的是卢汉带来的不是400人，而是600人。 多出来的两百人正是新到的那一曲戍卒中，战斗力最强的两队。 “卢指挥，这两百戍卒是怎么回事？”张越问道 “主公这是李军侯让吾带来的，戍卒们一听主公正在攻打延城，所以从上到下纷纷请战。” “李军侯言，士可鼓不可泄，所以就让吾多带了两队戍卒。” “嗯，这样做也不错，原本吾还担心戍卒们新到轮台，没有战心。这一次你和李军侯都做的不错。” “等这一仗打完了，吾再为诸君请功！”张越拍了拍卢汉的肩膀道。 “对了，这一次你带来了几台投石机？” “多谢主公，这一次吾带来了三台投石机，绝对够这些龟兹人喝一壶的！”卢汉咧着嘴笑道。 “善！” “今日且先让兄弟们休息一日，明日就让龟兹人尝尝这投石机的厉害！”张越满意的道。 …… 翌日，天刚刚亮，龟兹人就发现了汉军的异动，这一次汉军与前几日完全不同。 除了少量的士卒留守大营之外，其余的士卒居然全员出动了。 而且龟兹人还惊讶的发现，前些日子被汉军俘虏的自己士兵，竟然在汉军的指挥下，列好队手里拿着武器站到了汉军的阵前。 而汉军后方居然竖起了三个高大的物体…… 正当龟兹人在疑惑汉军阵后的高大物体是做什么用的时候。 汉军的号角声已经吹响了。 “呜呜呜……” 号角声就是进攻的命令，但是让龟兹人奇怪的是，汉军并没有出阵，他们仍然保持着队形。 龟兹人还在对汉军的动作疑惑不解时。张越已经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随着一声短促的大喝，王虎带领几名炮手用力拉开了炮杆上的挂钩，失去约束的前部配重箱蓦的下沉，将后面的长杆迅速弹起，尾梢上的石弹被重重地推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远方的城池飞去。 巨大的木架炮身抖然一震，带起一片尘土飞扬，汉军炮手忍不住返身用袖子遮挡住了眼睛。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延城的城墙砸成碎屑，并慷慨地给附近军民带来绝望和死亡。 恐惧的尖叫声在延城响起，首次遇到投石机攻击的龟兹人。一个个不知所措。 投石机的试射的效果让张越非常满意。 “全力攻击，让龟兹人好好尝尝厉害！”张越下令道 王虎兴奋的指挥手下的三台投石机不断的向城内发射着石弹。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攻击之后，王虎发现有一些地段的城墙明显要更薄弱一些。 所以他很快调整了主要攻击目标。三台投石机全部瞄准薄弱地点进行攻击。 对城墙薄弱地点的选择性射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有时炮弹摧毁了整段的城墙，有时候是城墙的有时是一座塔楼，或一段胸墙--没有哪座城墙足够坚固，可以抵御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 后来一位当时的目击者这样形容道。 延城内的各国商人和使节，目睹此景，无不瞠目结舌，惊惶不知所措。 汉军第一颗石弹落下的时候，螺多已经从皇宫飞马奔向东门军营，他打算鼓动军营内的士兵们随他一起对汉军发起反攻。 正待转过城角，耳边就传来一声闷响，他微微怔了一下，便继续策马前驱。 听那声响，似乎是从城外传来的，城内也没有震动的感觉，应该是打在了城外的地面上。 驰至东门城墙下，刚刚勒住马，就听到一下破空之声呼啸而至，一个西瓜般大小的石球重重地砸在街道上，而后反弹起来，沿途压出了一条血路。 相隔不过十步远的螺多被溅起的泥土扑了个满身，杂夹着碎石打在身上十分疼痛。 胯下的马儿受了惊吓，蓦得直立起来，措不及防的螺多一下子就被甩到了地下。 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木板压在了他身上。 “该死的汉人……” “反击…反击…一定要反击……！”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艰难的推开身上的木板。 待他忍着疼痛爬起身来，马儿已经跑得不知去向，螺多一瘸一拐地走向城墙里面。 只听得城头上响起一声大叫，一个倒霉的士兵被硬生生地砸中，从墙上跌落下来，眼见活不成了。 六十章 龟兹服软 定了定神，螺多这才发现城墙后面已经躲满了士兵，士兵们的脸上全是惊惧之色。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卒，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一直祈祷着佛祖保佑。可惜他们的佛祖也对此无能为力。 “快起来，都给我起来，我们必须反击！” 螺多不断的踢打着周围的士兵，他的作为不但没有让士兵们振作起来，反而引起了士兵们的反感。 周围的士兵们一个个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螺多还在继续鼓动士兵们出击，城楼上便发出一声巨响，一颗石弹正中楼顶，砸得整个楼摇晃了起来，无数的砖石瓦砾飞溅而下。 “啊…” 一片惨叫声响起，刚刚躲在城墙下的那一群士兵一个个非死即伤。 螺多一看之下急了，连忙向城头奔去，想要看看城外汉军的情况。 他刚刚登上城头，一颗石弹刚好落在他附近，他只感觉自己的眼前先是一红，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螺多这样一名龟兹贵族中的勇士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了。 这场炮击迟续了接近三个时辰，一直到中午十分，才彻底停了下来。 攻击没有继续进行，一个是因为炮手们已经累的不行了。二来张越感觉经过这么一番攻击，对龟兹人的攻击已经足够了。 再接着打下去，一旦城墙彻底垮塌，反而会让汉军限于被动。 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攻的话汉军必然会伤亡惨重，不攻的话前面的这些震慑就白做了。 延城内，龟兹人上到国王下到普通的市民，都对上午汉军的攻击吓破了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间居然会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在他们的心中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惊恐万分的人群，面对自己无法理解和对抗的力量，只好把目光转向神佛。 人们纷纷躲入寺庙之中，祈求佛祖的保佑。 龟兹国王摩罗同样如此，在汉军的投石机攻击时，他也躲到了国王专属的寺庙里面不断的向他的佛祖祈祷。 他甚至许诺汉军退兵之后，为佛祖用黄金造一座金身。 午后汉军的攻击终于停止了，摩罗立刻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向汉军求和。 …… 看着眼前龟兹王派来的求和使者，张越在提出了新的条件。 这一次他没有再要求龟兹国割地，但在其它方面却提高了要求。 首先，要求龟兹赔偿汉军石粮食。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是因为，张越记得天汉二年汉军就将发动对匈奴的一场大规模进攻，他能够多弄到一点粮食，明年大汉百姓的压力就会小一点。 同时也能体现出轮台和他自己的价值来。 之所以向龟兹人数量是石粮食，是因为经过仔细调查，龟兹国的存粮在保证国内百姓粮食供应的情况下，龟兹国最多还能提供石粮食。 石粮食刚好在龟兹人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第二条要求就是奴隶的数量从600人增加到1200人，而且女奴的数量不得低于一半。 这条要求主要是为了增加轮台的人力，之所以要求龟兹人提供大量的女奴，同样是为了轮台的长远发展。 轮台如今完全就是一个军事要塞，缺乏必要的人口支持肯定是无法长久的。 这些女奴张越计划让她们与汉军士卒进行婚配，自古有恒产者，方有恒心。 第三，龟兹国需赔偿汉军军费2000金。 这个要求，主要目的就是削弱龟兹国的战争潜力，同时也可以增强汉军实力。 战争是需要花钱的，没有足够的金钱是无法支撑起战争消耗的。 另外西域诸国包括匈奴人都是奴隶制国家。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就可以买来你需要的东西，其中也包括人口。 当然你想要花钱买东西，也是需要有一定实力的，没有实力，你手上的金钱自然会被人夺走。 第四，龟兹王国需向汉军提供5000斤铁，以弥补汉军战争的消耗。 这一条同样是为了削弱龟兹国，增强汉军的实力。 冷兵器时代作战对兵器的消耗其实并不少的。 张越在后世看到过一本专门研究冷兵器战争的一本书。 冷兵器时代，一次战役每个士兵平均会折断26把武器。 张越一共就提出了这四条条件，他的目的主要就是既要削弱龟兹人的战争实力，又要让龟兹国保留应付周边诸国的能力。 因为他现在已经看上了龟兹国这块肥肉，不过轮台汉军如今还没有实力一口鲸吞龟兹国。 在轮台汉军拥有足够实力之前，龟兹国还是有必要保留的。 张越已经做好了今后五年的发展计划接下来的五年，除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他不打算让轮台卷入大规模的战争。 这也是他不再要求龟兹国割地的原因，如今的轮台地区已经足够汉军发展了。 轮台国原本就有5000顷耕地，如今被汉军开垦恢复的农田才不过6000亩。 土地再增加对汉军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增加龟兹人对汉军的敌视，不利于帝国最终吞并龟兹。 …… 龟兹王宫内，收到汉军传来的和谈条件，摩罗暗自松了一口气。 汉军的条件虽然不算低，但比他预计的已经好多了，他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汉军的指挥官，这种情况下提出的条件，肯定远远不止这些。 “赶紧通知各位贵族到王宫议事！”摩罗向身边的侍从命令道。 侍从赶紧出去了，摩罗让侍女们帮他整理好衣物，施施然的往议事大厅而去。 虽然面对着龟兹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可是这一刻摩罗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反而有一种放松的心情。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终于可以保住延城不失的原因。 摩罗来到议事大厅，延城内的贵族们已经到了。 “螺多、辛格、苏尔呢，他们怎么还没有到？”摩罗问道。 一名中年贵族道：“尊敬的陛下，他们三人已经受佛祖召唤而去。” 摩罗沉默一会儿道：“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但愿他们能升入佛国！” 六十一章 城下之盟 贵族们为死去的三位贵族祈祷一番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诸位，汉军统帅已经把他们的和谈条件送来了，现在召集诸位就是想让大家讨论一下咱们是否接受！”摩罗开门见山的道 “还请陛下把汉军的要求告知我等，如果不是太过苛刻，如今咱们也只能接受了！”说话的是龟兹辅国侯育罗。 大都尉姑翼死后，育罗就是龟兹国仅次于国王摩罗的第一贵族，他的话也代表了如今龟兹国大部分贵族的想法。 经过连续三次的大败，延城贵族们已经完全没有战斗下去的欲望了。 而且延城与汉军交战了这么长时间，其余各城的翕侯们竟然迟迟不派援军。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恐怕各地的翕侯都有了自立的心思。 虽然各城的翕侯在本地都是土皇帝的存在，但再怎么说也比不上自己当国王的舒服啊。 育罗对这一点已经看的非常清楚了，其实他一开始反对龟兹与轮台汉军开战，就是担心战事不利，引起翕侯们的叛乱。 虽然在讨论的时候国王摩罗已经否决了对轮台开战的提议。 但自负的姑翼居然胆大包天的擅自行动，差点把龟兹国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育罗此时恨不得把姑翼复活过来再杀一次。 育罗的话音刚落，贵族们就已是纷纷附和。 摩罗这一次没有假手他人，而是自己把汉军的要求念了出来。 “诸位汉军主要有以下四点要求，一、赔偿粮食石……； 二、提供1200名奴隶，其中女奴不得少于一半…… 三、赔偿汉军军费2000金…… 四、赔偿汉军铁5000斤，兵器……” 摩罗念完后，环视在场的贵族道：“诸位对汉军的要求意下如何？” 这时一名中年贵族站起来道：“陛下，汉军就只有这四条要求可还有遗漏的？” 此人正是龟兹国王的叔叔，安国侯摩珠，他原本也是龟兹国中亲匈奴的典型代表。 他万万没有想到汉军在即将攻下延城的时候，居然会答应用这么低的要求退兵。 “王叔请安坐，汉军确实是只提出了这些要求？”摩罗回到道。 摩珠叹道：“往昔曾经多次听商人们说汉人仁厚，吾一直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名年青贵族愤怒的道：“咱们以前都被匈奴人给骗了，我们每年进献给匈奴人的财物也不比如今汉军讨要的少。” “可是咱们得到了些什么，除了越来越严重的压榨，咱们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次咱们也是因为匈奴人才会同汉人交战，可是匈奴人要咱们提供的人口财货反而更多了……” 年青贵族的话，引起了贵族们的共鸣，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提出了要背弃匈奴而转奉汉朝。 不过匈奴人毕竟已经控制了龟兹近一百年了，大多数人还是对匈奴人非常惧怕。 所以摩罗很快就打断了众人的讨论。“诸位，对汉军的要求，大家可有反对的！” 龟兹贵族们互相看了看，都果断的摇了摇头，在他们看来汉军的要求已经很低，如果再与汉军讨价还价，恐怕会得不偿失。 在延城贵族的一致同意下，摩罗以最快的速度与汉军达成了延城协定。 …… 天汉元年九月，张越终于率领西征龟兹的汉军回到了轮台。 不过才刚刚一个月的时间，张越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次龟兹之战，汉军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但获得了大量的赔偿，还为将来的发展赢得了时间。 张越回到轮台时惊喜的发现，在蔡汀的组织之下，轮台城开垦的田地居然已经扩大到了7000亩，而且已经完成了播种。 惊喜之下，他来到了田间。在农田内他居然看见地里种的居然是宿麦。也就是冬小麦。 这让张越万分惊讶，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在云阳县时，从来没有种植过宿麦，他原本还以为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呢。 惊讶之下，他把蔡汀找了过来，一番询问之下，他才知道自己离开轮台的这些时日，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宿麦的种植和皇帝把罪官亲属全部发配到边疆交给李广利屯田。 这宿麦的种子，就是前些时日到来的戍卒带来的。 原来今年搜粟都尉赵过，鉴于帝国粮食匮乏的问题，向皇帝上书推广宿麦的种植。 不过这个建议却在关中地区受到了抵制。 因为这个东西素来不受关中人待见，所以张越的记忆中才没有种植过这个东西。 诸夏一般习惯都是粒食，而小麦的表面包裹着一层麸皮，蒸煮粒食的话，十分坚硬粗糙。 不但难以下咽，而且还涨肚子，甚至还常常因为受潮发芽而导致食物中毒。远不及粟米安全可口。 不过宿麦因为产量比粟米高，而且比粟米和稻耐饥。种植难度也要小一些，尤其是适合缺水的地方。 所以赵过才会大力推广宿麦的种植，因为在关中地区受到抵制，所以只好把推广种植的方向转移到了河西一带。 不过河西四郡同样拿不准这宿麦到底好不好，再加上张越之前在河西时弄出来的代田法大大提高了粟米的产量。 这也让河西四郡并不太愿意改种宿麦。只是为了应付长安，而进行了少量的种植。 这就便宜了张越了，绝大部分宿麦的麦种都被送到了轮台。 正好轮台的粮食已经收获了，反正田地空着也是空着，所以蔡汀干脆组织人把所有已经重新开垦的土地全部种上了宿麦。 “大善！”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张越忍不住抚掌大笑。 “蔡汀做的不错，以后咱们就多种宿麦，这可是好东西，吾一定为你请功！” “多谢主公，不过主公这东西真的好吗，吾贩粮之时，也卖过此物，此物虽能饱食但实在难以下咽啊！”蔡汀迟疑的道。 张越哈哈一笑：“待明年宿麦收获之后，汝就明了了，此前只是食之不得法而已！” 六十二章 谋求移民 张越后世虽然是南方人但对面食却情有独钟。 如今小麦不受人待见不过是因为它的使用方法，不应该是粒食，而应该是粉食。 想到明年就可以有面条、馒头，锅盔，馕这些东西可以吃了，张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当然张越准备大力推广宿麦的种植，可不全是因为贪吃。 更重要的是因为如今汉军的军粮主要是用粟米煮熟之后，晒干做成一个个的粟米团子。 这东西叫做糗糒（qiubei），如今正是汉军主要的军粮。 这个东西有一个巨大的缺点就是不耐饿。平日里还好，一旦进入战时，依靠它难以补充士兵的体力消耗。 而且保存时间也不够长，用它作为军粮对后勤的压力非常巨大。 汉军远征大宛时，战死的士兵其实是很少的，多数都是因为军粮的问题而倒在了行军的路上。 但有了大量的小麦，这一方面就要好的多了，因为小麦提供的热量远远比粟米多。 这样前线需要的粮食数量就可以减少很多。 其次有了小麦，张越就可以制作石磨，把小麦磨成粉。 有了麦粉就可以制作两样非常适合作为军队干粮的食物了。那就是馕和锅盔。 这两样东西不但耐饿，而且保存时间也比较长，在工业化时代之前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干粮了。 尤其是在这西域之地，本身就干燥少雨，存放得当的话，馕这东西可是可以存放一两个月的。即使是在温暖潮湿的南方地区，也可以存放十天左右。 锅盔存放时间虽然会短一些，但也能放半个月，而且他它的口感比馕更好。 有了这两种干粮，意味着汉军远征之时，甚至可以做到一两个月不生火做饭。 这意味着汉军士卒甚至可以做到只依靠士卒本身携带的食物，连续进行半个月以上的战斗。 历史上，李广利接下来的几次对匈奴的作战之所以会先胜后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军粮的问题。 有了馕和锅盔这两种干粮，张越甚至有信心将来带着士卒们往安息和大夏走一趟。 如今知道有宿麦这样的好东西张越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呢。 “蔡汀，这宿麦的种子可还有？”张越问道。 “主公，这次运来的种子颇多，如今不过才用了一半。”蔡汀道 “太好了，传令下去，从明日开始，除了工匠营与骑兵之外，其他人全部开垦农田，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麦种都种下去。” “诺！”蔡汀答应了一声。 张越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这么些时日来大家对张越早就已经信服万分了，所以虽然大家对张越为什么会如此重视宿麦的种植感觉疑惑。但还算按照他的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半个月之后，龟兹国终于运来了第一批赔偿。 包括4000石粮食和1200名奴隶，其中女奴的数量居然多达800人。 张越为了提供这些奴隶的工作热情，直接以汉律为依据，把龟兹人送来的这些奴隶释放为民，并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私产。 得知自己获得平民的身份之后，这些奴隶们，起初还不敢相信，最后还是在汉军把他们身上的绳索后，这才将信将疑！ 张越虽然把这些奴隶解放为了平民，但却绝不会放他们自由离开。 这一点被释放的奴隶们也明白，即使是在帝国内部，平民们也是没有自由迁徙的权力。 被释放的这些奴隶，张越把他们一半安置在了要塞的居民区，另一半安置在了天南城。 他们都获得了必要的生产生活工具和粮食。 不过这些东西不是白给的，而是借贷给他们。 他们需要为汉军工作来偿还这些贷款。 当然，为了让他们有偿还的能力，张越也按照帝国的法律给他们进行了授田。 “主公真是高明，吾等皆不如也！”李肆等人原本都对张越直接解放奴隶的做法颇有微词。 才过了不过半个月，他们反而对张越佩服的五体投地。 解放奴隶之后轮台提供给这些原奴隶的粮食再也不是的了，而且给奴隶们授田，也让土地开垦的数量大大提高了。 经过李肆的反复核算，成本反而下降了三分之一。而收益却提高了三分之一。 而且因为张越解除了那些女奴的奴隶身份，今后他们与汉军士卒进行婚配的障碍也解除了。 按照李肆的说法，这样子下去十年之后，轮台就可以化为郡县了。 “杨友，上次让你打探的情报，现在怎么样了？”张越向杨友询问道。 自从知道皇帝把在几个月前的政治大清洗中的罪官亲属流放到河西屯田之后，张越就对此事上了心。 他一心想要把轮台打造成为帝国在西域的基地，把轮台变成真正的汉家乐土。 张越深知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口才行，而且要有足够的诸夏之人，这样才能经过潜移默化的教导把周围的胡人转化为汉人。 如今轮台看起来发展的非常快速，但其实隐患很大，如今轮台完全是靠军事征服控制了轮台而已。 但仅仅是靠军事征服是万万不够的，不但他看到了，李肆也同样看到了这一点。 没有一定数量的诸夏之民，最终轮台地区就不是化胡为汉，而是化汉为胡了。 这就如同后世西征的蒙古人一样，因为主体民族人口的缺乏，最终这些中亚和西亚的征服者，反而被当地人给同化了。 唐帝国同样如此，安史之乱后，西域的经营也毁于一旦，留在西域的汉人要不被杀，要不就自甘堕落为胡人。 究其原因其实是相同的，都是只注重武力征服而忽略了文化的统一。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没有秦始皇帝的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后世的中国能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体上应该与欧洲的情况差不多，整个大陆仍然是四分五裂。 “主公，仆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一次被发配到河西地区的罪官亲属至少有两万人！” 张越沉吟道：“如能说服贰师将军给轮台划拨一两千人，那么轮台也就稳了。” 李肆闻言在一旁沉默不语！ 六十三章 粟特商队 李肆道：“这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能要些人来，事情就好办了。” 卢汉道：“如今河西四郡也在大规模屯田，到处都缺人，想要说服贰师将军继续给轮台划拨人口恐非易事！” 郭开嘟囔道：“得让人知道吾等的价值才好，只要有足够的价值，贰师将军当会应允。” 张越忽然想到接下来几年，皇帝的战略都是在西域，想要断匈奴右臂。 接下来的几年汉军都会在西域与匈奴展开大战。轮台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为大军提供粮草。 “李军侯，不知现如今尚还有多少粮草。”张越问道。 李肆笑道，“正要向明公禀报，如今粮仓内尚有存粮石，三天后龟兹人赔偿的6000石粮食也将要运到，储备的茭草亦有万石之数。” 韩江等人皆是一喜，“居然有这么许多。” 张越满意的点头道：“辛苦先生和蔡指挥了。” 李肆与蔡汀两人道：“吾等岂敢居功，吾等不过是按照明公的命令行事而已，且这些粮食多乃明公与郭军侯四处征战之获！” 张越摆摆手：“该谁的功劳就是谁的。没有二位在后方规划，如何能有前方的胜利。” 张越接着道：“某负责轮台戍守须臾不得离开，有一事还要辛苦先生一趟。” 李肆了然道：“主公可是想让肆转运一批粮草给李将军。” 张越道：“然，不但如此，为二三子请功之事和讨要屯田之人这个任务也要一并辛苦李军侯了！” 李肆拱手道：“诺，请主公放心，肆定当不辱使命！” 张越微笑道：“如此就辛苦李军侯了！” 随即张越又环视一下众人：“二三子以为，吾等应该转运多少粮草至敦煌方才合适呢！” 卢汉迟疑了一下道：“某以为，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3000或者4000石粮食比较适合。” 张越满意的笑道：“卢指挥此话怎讲？” 卢汉道：“如果吾等输送的太少了，难以提现轮台屯田的优势，如果输送的太多了，今后吾等需要供应的粮草只会越来越多，吾担心如此下去，轮台恐难长久发展！” “故为了长远而计，某以为不能提供太多！” 李肆首先对卢汉的考虑表示赞同：“卢指挥说的不错，某以为以粮3500石，茭草3000石，当恰到好处。” 蔡汀也道：“某以为李军侯、卢指挥所言甚是！” 蔡汀表态之后，其余诸人也纷纷表态赞同。 “如此，就由李军侯为主，卢指挥为辅，解送粮3500石，茭草3000石，前往楼兰。”张越一槌定音。 “诺” “那么就拜托二位了，三日后出发，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会议结束之后，李肆与卢汉、蔡汀两人没有休息直接去了仓库，装点需要运送的粮草。 总计6500石粮草的运输在这个季节可是一个苦差事。不做好准备，光是严寒就会让人吃不消。 众人离开后，只有杨友被张越单独留了下来。 “杨友，楼兰那边可有异动？” 杨友道：“主公，昨日布置在楼兰的千牛卫传来消息，楼兰王正秘密与匈奴人接触！” 张越沉吟道：“继续监视楼兰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所发现立刻报告。” “诺” “对了，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杨友掏出一条细布，呈递给张越。 “主公，千牛卫另外还打探到，匈奴人的使者刚刚前往了姑墨国国。” “这个时候，匈奴人居然派使者去姑墨……” “匈奴人想要干什么？” 张越暗自思考着，他感觉有点不正常。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原因。 “姑墨国那里也不能漏了，一定要弄清楚匈奴人的目的！” “诺！” “汝这段时间做的不错，吾已经保荐汝为佰将，一会先去找蔡汀领取500金，做为千牛卫的活动经费，如果不够只管来寻吾！” 张越自然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是以他对千牛卫也无比重视。 “多谢主公！” …… 大漠之中一队粟特人商队正在艰难的前行着。 “萨宝，咱们这次还是走南道吗？”商队的一名年轻人向商队的头领问道 “不，这次咱们走北道！” “走北道，北道可是在匈奴人的控制之中啊！” “婆陀，你的消息太过时了，这可不是一名合格的商人该犯的错误。” “对不起，萨宝。” “不用说对不起。孩子以后你也会成为一名萨宝，如果消息错误，很可能会导致整个商队的人全部丢掉性命。” “作为一名萨宝必须时刻了解情况的变化。安伽在上个月就已经传来消息了，汉帝国已经控制了轮台、渠犁和鄯善国。现在走北道很安全。” “汉帝国已经控制了丝路的北道吗，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或许咱们能够有更多的收获呢！” “但愿如此！” 一个月后，这一队商人终于离开了龟兹国，准备进入轮台境内。 “萨宝，汉军真的向龟兹人说的那么厉害吗，真的无法想象，几百人就能击败几千人！” “婆陀，消息可不可靠这也是一名商队的萨宝需要进行判断的。” 一路之上头领一直在教导着年轻人，他的年纪已经大了，是时候为商队寻找一名新的萨宝了。 年轻人，考虑再三之后道，“萨宝，我觉得是可信的，轮台距离汉国实在是太远了，丝国人不可能在轮台驻扎太多军队的，而且汉军已经不是在康居和大宛，显示过恐怖的战斗力了吗。” 年轻人判断道，他在谈论着轮台与龟兹人之战的时候，不由想起了前年汉军骑兵与康居人的那一战，当时同样只有几百名汉军，可是仍然逼迫高傲的康居国王低下了头。 两人正在交谈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队骑兵。 看到远处出现了骑兵，年轻人一下子露出了焦虑，紧张的表情。 这个时候商队的领队，却狠狠的训斥了这名名叫婆陀的年轻人。 “咱们粟特人刚出生时，每一位父亲都会给孩子嘴上抹上蜂蜜，这可不是为了让你摆出一张苦脸。” “都给我把笑容露出来……” 六十四章 首次接触 “保持微笑，不论何时，何种境遇，不管是强盗把刀子架在脖子上， 还是贵人们蛮不讲道理将吾等拒之门外，都要保持微笑。” 这是粟特人懂事起就接受的教育。 婆陀不敢再言，低头认错后，在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他的脸上虽然笑着，但嘴里却在低声祈祷，手里紧紧攥着了一个木雕，那是粟特人信仰的最高神阿胡拉马兹达。 粟特人的故乡叫索格底亚那，也被称作河中之地。也就是后世的乌兹别克斯坦。 妫水和药杀水这两条河流滋养了这片土地，让河谷地带变得肥沃，此地盛产葡萄，青金石和玛瑙。 粟特人在这里建造了五座城市城市。 勤勉精明的粟特人把自己的家乡建设成了最富饶美丽之地。 但他们只是松散的小城邦，周围全是强大的游牧战士。 越是富饶美丽，越是恶狼们眼中的肥肉。 而来自远方的帝国，也一次次对这片土地发动战争。 都想要征服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 最早是强大的波斯帝国，粟特人松散的小城邦根本无法抵抗强大的波斯人，只能选择臣服。 再后来，强大的波斯帝国衰弱了，更野蛮的希腊人，高举长矛，又来到了这里。 这一次粟特人不愿意再做奴隶，他们想要争取自由。 他们在索格底亚那与野蛮的希腊人展开了大战，但最终还是被希腊人征服。 不过希腊人很快又被从东方逃难而来的月氏人给击败了。 历史不断重演，条支（塞琉古）、大夏（巴克特里亚），然后是游牧的塞人和大月氏。 在月氏人向更温暖的南方迁移后，来自药杀水以北的康居乘虚而入，占据了索格底亚那，将粟特城邦纳为属国。 一方唱罢，另一方登场，每一次战争都有杀戮，但每一次争夺也都有幸存者。 粟特人在经历了无数的强权之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生存之道，那就是服从强权，向强大者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他们从不参与其他邦族对外来者的抗争，只积极为每一批新来的统治者献上来自远方的丝绸宝物。 并以此证明若给予粟特人稍微宽松的自治权，粟特人就会回馈给强者更多的财富。 这是弱小的粟特人的生存之道，也是婆陀从小接受的教导。 在粟特人看来，只要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们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光明到来前的黑暗。 “服从最强者，才能让弱小的粟特人在群狼环视中活下来，直到光明来到的那一天。” …… 粟特人的商队被巡逻的汉军监视着，带到了轮台要塞外。 对于第一支抵达轮台的商队，张越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时代商队就是各国最见多识广之辈。 消息最灵通的是他们，最了解各国地理环境的也是他们。 如果能让这些商人为汉军所有，对汉军在西域的行动将有巨大的帮助。 …… 张越在仔细了解了粟特人的信仰和习惯之后，召见了商队的首领摩尼。 “摩萨宝，我听说粟特人信胡天神，崇拜圣火，相信光明必将战胜黑暗？” 其实张越对粟特人商队头领的称呼是错误的，实际上他的姓是摩尼，不过两人都不太在意。 面对张越的问题，摩尼感觉非常诧异。 因为很少有人会问粟特人的宗教问题，而粟特人也极少提及自己的宗教。 和身毒北部，那些热衷于给大夏、月氏王公们传播教义的佛教沙弥们相反，火袄教的信徒对传教毫无兴趣。 他们的教派对入教者要求极其严苛，必须父母都是信徒，才能被接纳，外人哪怕终生信奉，也不会被接纳，这也是粟特人搞近亲结婚的原因之一。 但既然张越好奇之下问到了，摩尼也只好讲了讲自己知道的事。 服从于强权已经刻进了粟特人的灵魂，而作为轮台汉军的统帅，张越自然也是摩尼眼中的强者。 一名合格的粟特人绝不会轻易的拒绝一名强者。 更何况在摩尼看来张越还是一名能为他带来利益的强者，这样的强者更是无法让他拒绝。 好在作为萨宝，摩尼不仅是商队领袖，本身也要通晓些许教义。 平日里他也要带着商队成员祷告净身，而当商队里有人死去，还要为其主持在外人看来极其可怖的火袄教葬礼。 火袄教的教义核心，简单来说便是二元对立。 很多人错误地把火袄教与摩尼教混为一谈，实际这二者同源但教义不同甚至略有冲突。就如同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关系。 “阿胡拉玛兹达是光明的化身，安格拉曼纽是黑暗的化身。 前者创造了一切善，六大善神，宇宙，世界和生灵，而后者创造了一切恶和对立。” “恶神不断侵袭世间，败坏道德，与善神作对，双方在人间大战。” “而在善恶最终决战时，世间每个邦国都要加入进去，帮助前者终将战胜后者，迎来永久的光明！” 张越听完摩尼的讲解之后后却忽然道：“尔等的教义，正于吾大汉与匈奴之战吻合啊……” 六十五章 光明黑暗 看着摩尼诧异的目光，张越继续道：“匈奴人残暴嗜杀，阻断商路，胡虏诸王无法约束部众，时常抢劫过往商队。 “而大汉却恰恰相反，一直在对残暴嗜杀的匈奴人进行打击，给世间带来安定与和平。” 这句话不管摩尼信不信，反正张越是信了。 他接着道：“大汉出产丝绸，物产丰饶，让商人有取之不尽的珍贵货物。 如此看来，给西域带来太平长安的大汉，岂不是丝路上的光明化身？” 言罢张越端起水杯，笑吟吟地看向摩尼道： “摩萨宝，在尔看来这场大汉与匈奴，善恶光暗的决战中，粟特人应该站在哪一边呢？” 摩尼谨慎而小心的道：“贵人，吾等只是区区商贾，恐怕……” 张越却打断了他的话：“粟特人做太多，只需要为汉军提供一点小小的情报，就能让光明快些战胜黑暗，让大汉的驿站烽燧守护丝路，驱逐盗匪，商队往来无阻，岂不美哉？” 张越言尽于此，但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 摩尼仔细琢磨了一下，对张越随意的解读火袄教的教义，他当然不相信。 当然张越也没有想过让摩尼真正相信这句的说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不过是帮摩尼找个借口而已。 粟特人不管他们的信仰如何，但本质上就是一名精明的商人。 而作为一名精明的商人，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 所以大汉究竟是恶还是善，只取决于是否能够让粟特人获得足够的利润。 张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继续道：“摩萨宝，尔且考虑考虑，只要尔等能为汉军提供一点点的帮助，大汉自会为尔等提供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张越却没有欺骗摩尼，盐铁这些东西在帝国内的管制非常严格。 丝绸这些东西也对西域的商人们进行了一些管控。 但这些管控措施只是针对外国商人的，对汉军内部却没有管束，反而有一定的鼓励。 在大司农看来，边塞汉军如果能通过与西域通商获得财物，自然可以大大缓解帝国的财政压力。 不过这一政策，仅仅限于西域，如果敢跟匈奴贸易的话，那罪名可就大了，按照汉律是要被夷三族的。 虽然大司农有这个政策，但以前商路一直没有被汉军打通，而且在玉门关和阳关负责守备汉阙的汉军也缺乏条件，所以几近于无。 如今的情况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了，大宛之战之后，帝国又接连控制了鄯善、渠犁、轮台。 丝路沿线的国家也被帝国给震慑住，贰师将军也准备大力扩大贸易，以为汉军获得军费。 原本还有龟兹和姑墨这两个匈奴人的马仔明里暗里的搞搞破坏，延城之战后，这最后的阻碍也消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张越当然不担心完不成承诺啦。 摩尼听完张越的条件后露出了笑容道：“若贵人真的能为吾等提供便利，那粟特人一定会让自己的朋友获得报酬的！” 张越满意的道：“摩萨宝请放心，大汉最重信誉，答应的事自然就会做到。” 摩尼自然大喜过望，也在张越面前极力承诺，自己会通知苏薤的粟特萨宝们，在西域各邦经商之余，尽力向大汉提供情报，协助大汉击败匈奴。 多年从商的经历告诉摩尼，两强相争多半会导致混乱让商路凋敝。 反倒是一强独大后，才会有真正的和平。 相比于抢掠成性，没法提供珍贵货物的匈奴，源源不断生产丝绸的大汉，显然是更好的合作者。 摩尼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说服其他的粟特人积极参与进来，与汉军全面合作。 这个时候张越把杨友唤了进来，接下来的事就与杨友与摩尼进行谈判商量了。 在张越心中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经过一番商量，摩尼与杨友约定了汉军与粟特人接头的方式。 摩尼道：“粟特人往来西域南北道，在龟兹、于阗、疏勒等城中亦有居所，吾会让苏薤城粟特人，将门外都画上红色的火焰标志，只要汉使有用得到的地方，吾等定将尽力协助。” “咱们粟特人的据点，进门时都是敲门三下，两轻一重。” 杨友点头道：“咱们还需要有一个接头的暗语才行。” “暗语……” 摩尼歪着头想了想后道：“光明与黑暗” …… 六十六章 李氏少君 张越、杨友在与粟特人商议情报之事时。 李肆与卢汉押运着粮草也到了楼兰，不过到了楼兰他们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东走。 因为贰师将军此时正好在楼兰查看屯田之事。 李肆在把所运送的粮草与龟兹之战的报捷文书传达给有司之后，就在楼兰城行馆等待着回复与召见。 三日后，终于来了一名小吏通知李肆、卢汉二人，贰师将军召见。 李肆二人按照汉礼，沐浴更衣之后，跟着这名小吏出来行馆。 出乎李肆意料之外的是，小吏并没有带着他门前往贰师将军住节之处。而是往城外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处。这里正是被楼兰人视为母亲的孔雀河的一处河滩。 不远处贰师将军李广利正在与几名大司农派来的力田官交谈着。 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不过从表情动作看，似乎是在讨论开垦之事。 这个时代的楼兰可不是后世的罗布泊，不但水草茂密，而且周围的红树林也遍布整个孔雀河和牢兰海地区。 后世时前往罗布泊最难走的白龙堆此时还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尤其是孔雀河三角洲地区，更是土地肥沃，面积广大。 而楼兰国人口非常少，不过万余人，所控制的地区实际上不到这片绿洲的十分之一。 当日张越与李肆在这孔雀河边时就曾经讨论过在此屯田的事，此地至少可以开垦5000顷土地。 看贰师将军与力田官的样子，显然是想要效仿渠犁和轮台，在此地进行屯田了。 想到这里，李肆暗暗皱了皱眉头，此次从长安发配屯田的罪官亲属虽然数万人，但大多数会留在河西四郡。 真正派往西域的本就只占极少数，原本西域屯田只有渠犁与轮台两地。 而渠犁至今还没有走上正轨，是以在李肆心中，对争夺更多的人口还是充满信心的。 现如今楼兰也要开始屯田的话，这对轮台确实是相当不利的。 原本是两个人分蛋糕，如今要变成三个人分蛋糕。 而且楼兰距离敦煌更近，且是西进匈奴右部的要道，在战略位置上也比轮台更重要。 不及多想，一名文吏打扮之人，这时已经来到李肆二人面前。 “李君、卢君，将军已在前方等候，请随吾来！” 这名文吏对李肆二人甚是有礼，一下子就让卢汉对他生出了好感。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名文吏不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李肆。这让随行的卢汉感觉非常诧异。 不久两人到了一座幕帐之内，一名中年将军已经安坐于内，周围还有几名校尉文吏伴其左右。 “拜见君侯！”二人按照军礼见过贰师将军。 卢汉这时猛然发现，李肆居然与贰师将军容貌颇为相像。 卢汉一直都感觉李肆与张越两人的来历都太神秘了。 张越在记录里面，被征召前只是一名赘婿，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会读书识字的。 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到处都是书，这个时代的书籍基本上都藏在世家大族和官吏手中。 许多人都曾经经历过，为了求得一位士大夫或者官员准许自己抄录一卷藏书，而上门再三肯求。 但即使是这样，绝大多数时候，仍然是被人婉拒。 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依靠坚韧不拔和不屈不饶的毅力，感动主人，获得阅读的允许。而且还得立下誓言绝不外泄。 就连皇帝想要得到一卷藏书也不容易。 最典型的就是孝惠皇帝废除狭书律后，用重金向天下求购书籍，结果竟然一无所得。 后来孝文皇帝因为广施仁德泽被苍生，才终于有人献上书籍。而且当时的价格是一卷千金。 即使是天天喊着有教无类的儒家各派的传人，遇到旁人求书，也是同样的吝啬到了极点，美其名曰“经不可轻授，书不可轻传。” 自己虽然也算是出生在一个官吏世家之中，但读过的书，绝对没有张越和李肆两人多的。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李肆与李广利二人的关系。 顺带着也开始猜测张越真正的来历。他也是在军中混老了的人，如何会不明白军中的潜规则。 除非你一下子获得了震惊天下的战功，否则在没有关系背景的情况下，是不大可能如张越一样，这么容易就晋升的。 不过这些他都埋在了心理，这也让他下定决心跟着张越走下去。 李肆拜见过李广利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中规中矩的汇报了轮台屯田的情况和龟兹之战的前因后果。 李广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勉励了两人几句，最后才询问轮台需要什么支援。 李肆趁机提出了希望能够获得朝廷的支持，得到一些实边之民。 顺便帮张越把他之前与自己一同商量好的西域屯戍之策交给了李广利。 不过李广利并没有马上阅看，而是各赏赐了两人五金。 随后李广利就把众人打发了下去，独独留下了李肆一人。 一刻多钟之后，李肆才面无表情的从贰师将军的大帐之中走了出来。 李肆走后，两名仆从打扮的人才进了李广利的大帐。 “君侯，可需仆安排几名可靠的亲卫跟在少君身边！” 李广利摇头道：“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了想他又道：“前些日子，家中可是有人犯了事，把他们全送到去轮台。” “诺” “君侯可有其他吩咐？” 李广利沉吟道：“尔等好好盯着轮台，少君虽非吾子，却是吾族之麒麟儿，一定不得有失！” “诺” …… 李肆回到行馆之后，本是计划第二日就回转轮台的。 不过在动身前，他们却突然收到贰师将军幕府的消息，让两人在楼兰等候半月。 卢汉忍不住向李肆询问道：“李军侯，不知贰师将军把吾等留下所谓何事？” 李肆笑道：“卢指挥无需担心，想来定是好事！” 卢汉原本还想要再问问，不过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李肆看着卢汉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卢指挥无需多虑，以某观之，应该是被发配屯田的罪官亲属们快到了。” 卢汉惊喜的道：“如此说来，贰师将军是要为吾轮台增加屯垦之民了！” 李肆微笑着点点头 卢汉忍不住道：“善，大善…” …… 六十七章 情报工作 天汉元年十一月。 龟兹国赔偿汉军的粮食物资已经全部送到了轮台要塞。 看着仓库中满满当当的粮食物资，张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虽然上缴了不少的粮草和黄金给贰师将军，但轮台要塞中仍然还有多石粮食和7000多石绞草。 黄金更是多达4000金，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珠宝玉器。 这些黄金与珠宝玉器都是前几日从原来的轮台皇宫的地下宝库中寻获的。 这些黄金已经是去掉了给予轮台上下的奖励而剩余的，原本的数量还要多三分之一。 不过张越心中还是有一些遗憾，是以在查看完要塞的库藏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蔡汀诧异的道：“明公为何叹气？” 张越摇头道：“如今吾等也算是钱粮齐备，奈何有两样东西却始终不可得啊！” 蔡汀道：“主公可是指兵、民。想来有李军侯出马，当能为吾轮台争取来一些丁口。” 蔡汀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 因为这些日子，一直有传闻贰师将军有意在楼兰也进行大规模的屯田。 楼兰他也不陌生，楼兰的土地其实并不比轮台少，而且水量还更充沛。 汉军要进攻匈奴右部，其实就两条大路可以走。 一条是从张掖、酒泉出塞，走居延泽沿金山（阿尔泰山）西进蒲类诸国。 令一条路就是出玉门，经过楼兰西进车师。 楼兰在地理位置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而且距离前线更近，更利于大军的补给。 不过楼兰也不是没有缺点，楼兰的主要问题在于，楼兰国本身在汉匈之间就一直首鼠两端。 而且楼兰无险可守，而车师、蒲类诸国一直牢牢控制在匈奴人手中。 匈奴骑兵可以长驱直入，随时都可以进攻楼兰。 除此之外，楼兰还有一个宿敌就是婼羌。 婼羌是一个小行国，是羌人最西边的一支。 他们在楼兰南方，每年的春季他们都会从高原上下来，侵袭楼兰南部地区。 婼羌虽小，可与他们在东边的邻居不同，他们的武器相当不错。 因为他们盘踞的地方拥有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战略物资—铁矿。 张越道：“但愿如此，不过除了民，吾等还缺一样东西啊！” 蔡汀疑惑不解的道：“还请主公明示！” 张越看了看手中的兵器道：“缺铁啊！” 轮台虽然在与龟兹之战中获得了龟兹国赔偿的一些铁。 但这点铁却是万万不够的，如今轮台城内，不要说为汉军士卒们配上铁甲，就连铁制农具都配不齐。 很多人手中用的还是木制农具，导致轮台屯田的速度一直受到极大的限制。 张越有时候也在暗自懊恼，后世的时候怎么没有好好看看矿产分布图。 如今他只记得在后世地理课上学到过，西域地区铁矿数量是很多的，可是具体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张越正计划着来年是否派人前往北方，天山南麓一带寻找铁矿。 张越正为缺铁而烦恼时，杨友忽然带着一封军报前来。 “主公，李军侯他们送来了一封军报，说是要晚一点才能回返。具体情况都写在军报上了。” “嗯，吾一会就看。” “最近诸国可有异常？”张越询问道 杨友道：“龟兹，姑墨两国都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粟特人传来消息，乌孙国内的争斗越来越严重了，有发生内战的可能。” “乌孙国！”张越沉吟道：“这倒是个麻烦。” 乌孙国本身是西域第一大国，他们原本和月氏人一样游牧于河煌之间。 两族经常发生战争，乌孙王难兜靡被月氏人攻杀后，他的儿子猎骄靡刚刚诞生，由匈奴冒顿单于收养成人，后来在匈奴人的帮助下才得以复国。 冒顿单于死后，老上单于与乌孙昆莫猎骄靡合力进攻迁往伊犁河流域的月氏，月氏不敌，南迁大夏境内，在塞种人与月氏大部南下以后，乌孙人迁至伊犁河流域，占据了当时西域最肥沃的伊犁河河谷地区。 如今已经有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虽无法与匈奴相比，但已然是西域第一强国。 元封六年，细君公主薨后，皇帝以故楚王之女为解忧公主嫁给军须靡，维持联姻关系。 如今乌孙勉强算是帝国的盟国，大宛之战时，乌孙也出动了2000骑兵助战。 张越记得军须靡一直与他的叔叔大禄存在矛盾，猎骄靡还在世的时候，双方就存在严重的矛盾。乌孙国内也一直存在两股势力。发生内战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张越记得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后乌孙就彻底分裂成了两支，大、小昆莫分治。 匈奴衰落之后，正是因为乌孙始终没有能够真正统一，所以虽然人口众多，但确始终没能发展起来，最后反而被外来势力给消灭掉了。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乌孙发生内战却对汉军相当不利，这样就意味着匈奴在西边完全没有了牵制力量，可以全力与汉军作战。 而帝国在东面如今还受到乌桓的牵制，无法全力以赴对付匈奴，更糟糕的是，从这两月朝廷的邸报来看，河西地区的羌人似乎与匈奴人开始勾结了。 如果明年汉军与匈奴发生大战是羌人趁机发难，帝国就比较麻烦了，再强大的帝国也不可能同时打赢三场战争。 张越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乌孙国内的变化对汉匈战争的影响，但他如今人微言轻。 手中兵不满千，别说是汉匈战争，就连乌孙车师这些西域强国，他都无能为力。 张越叹了口气，对杨友道：“先把乌孙国的情报整理一下，明日派人送到贰师将军幕府！” “诺！” 杨友回答了一声：“主公，另外千牛卫如今已经在粟特人的帮助之下，打入了车师、龟兹、姑墨、焉耆、山国、尉头、温宿诸国。” “不过以千牛卫如今的人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想要继续扩大必须要大力增加人手才行。” 张越道：“战争之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情报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万万不能有一丁点的放松，人力不足，就花大力气招募，不要怕花钱。” 六十八章 移风易俗 张越嘱咐道，“不要管种族，只有能好好为帝国做事，就尽管招募。钱不够只管来找吾。” “多谢主公，仆明白了。不知主公可还有吩咐。”杨友恭敬的道。 张越这时，突然想起了明年天汉二年，汉匈之间会有三件大事要发生。 一件是，李广利征匈奴，第二件是李陵出塞，还有一件是成娩攻车师。 李陵出塞兵败俊稽山距离轮台实在是太远了。张越如今就算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不过李广利天山之战和成娩攻车师，距离轮台都不远。或许会有自己出手的机会。 想到这里，张越多杨友道：“乌孙国内乱，想来匈奴人必然会趁机东进。接下来的时日，千牛卫的重点一定要放在山国与车师国的身上。” 杨友道：“主公您的意思是，明年匈奴与大汉在西域展开大战。” 张越道：“吾担心的不光是西域啊，很可能整个河西也会被波及到。” “如果吾没有料错的话，大战当发生在天山之阴，如此对汉匈两国最关键的就是车师与山国了。” 杨友赞叹道，“主公高见，山国虽小，但足以隐藏万骑，如大战之时彼等骤然发难，对吾等万分不利啊。” 张越苦笑，“确实如此，如果车师国再堵上大军归路，吾恐大军会万劫不复啊！” 杨友行了个军礼：“主公放心，仆一定时时刻刻盯紧此两国，绝不让两国有偷袭大军的机会。” 张越拍了拍杨友的肩膀，“辛苦了，安排人手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人员的安全，每一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主公放心，仆省得的……” 杨友离开后，张越又派人传令给韩江，让其派人在天山地区寻找铁矿。 而他则再次组织轮台屯卒进行新一轮的大练兵。 没有办法，常备军不足，只好利用这些屯田的丁壮作为大军的补充了。 好在轮台的人口虽然不多，但却全部都是青壮，除了寥寥无几的儿童外。可以上战场打仗的丁壮足足还有1600人。 除掉跟随李肆运粮去楼兰的200人之外，还有1400名丁壮。 张越把这些丁壮都按照后世唐军的骑马步兵进行训练。 近战搏杀，还是和在张掖时一样，枪兵只训练一招刺，轻兵也只训练一招劈砍。 不过比起在张掖之时，所有人都多了另一项训练。 因为如今轮台的情况比当年在张掖时已经好的多了，所以张越在训练丁壮时全部增加了一项，那就是射。 现在轮台武库里面已经有足足300张弩，500张弓。 有了这些东西，足以让轮台汉军组成一个强大的箭阵。 是以张越要求每一名士卒或者丁壮都要练习射。 而且他还制定了考核标准，以步射为例，50步距离，十中五为合格。 十中七为良好，十中八为优秀，十中九以上就算是神射了。 良好以上者都会获得相应的奖励。不合格的自然会受到处罚。 三次不合格的将被罚为杂役三个月。 …… 天汉元年十二月 李肆与卢汉带着一千二百三十八名流放的罪民回到了轮台。 当晚，为了欢迎新人的到来，张越再次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也难怪张越会如此开心和重视，这些人与之前的人可不同，他们都是真正来自关中的诸夏之人。 而且这些人因为出生的关系，多少都读过一些书，认得一些字。 这对如今的轮台来说可是了不得的财富啊。 如果单纯需要人口的话，其实张越很快就可以寻来大批的丁口。 比如说，原本的轮台国人，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被杀，而是逃进了天山南麓的各个河谷之中。 杨友在探查山国的情报时，顺便也探听清楚了这些轮台移民的情况。 在天山南麓的各个河谷之中至少有万余名轮台遗民。 张越只要向后世的满清学习，采用搜山检海之策，就可以快速获得上万的人口。 但是张越却一直不敢这么做，为什么呢，因为轮台如今的情况其实已经比较危险了。 轮台虽然被汉军所控制，但下面的人却没有几个是真正的汉人。 认识汉字，遵从汉家文化的也没有几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在大量引入外族之人，最后的结果不是变夷为下，而是要变夏为夷了。 比如现在的汉军士卒中，就已经有一些士卒开始受到西域土着人的影响了。 可是现在有了这一批关中流放之人的到来，张越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这些人即使对帝国再不满也会不自觉的对周围的人进行教化。 本来诸夏文明就是这个时代最发达，最高贵的文明，天然就会对低等文明的人拥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在加上汉军的强大，外族人也会主动向比他们更强，更文明的帝国学习。 这还是完全顺其自然的结果，如果再加上刻意的引导和教化。 张越相信，很快轮台这些人都将成为真正的汉人。甚至可以辐射影响到周围的龟兹，焉耆和姑墨诸国。 有了他们的到来张越就可以真正开始实施自己原本的计划了。 “不知先生对吾轮台如今的处境有何看法？”张越正在与李肆进行商议。 李肆笑道：“以某看来，吾等在这轮台之地，虽表面风光，实则不然，外有诸夷环绕，内无诸夏之民。就如坐在火山口上，随时都有被烈焰所吞噬的可能。” 张越点头道：“然也，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如今这等形势之下，轮台实以无力扩张。想要继续发展非得先坯实根基才行。” 李肆点头道：“如今吾轮台欲坯实根基唯有教化二字可行。” 张越道：“越正有此意，某正计划在轮台大行教化之策，还望先生助我！” 李肆道：“不知主公，有何计较？” 张越道：“首先，必须要废夷俗，改汉俗。尤其是对轮台遗民，需得打消他们心中外族之念。” “其次，从今往后不得着夷服，全部改为汉服，不得结辫，所有人必须扎发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习汉礼，行汉字！” 说到这里，张越郑重的向李肆一拜道：“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李肆回拜道：“肆敢不从命！” 六十九章 汉家气象 翌日，中午一群人围着轮台要塞口的告示栏，议论纷纷。 “要吾说，早该如此了，轮台如今已是汉地，吾等亦是汉民，岂能言胡语，行夷俗！” “彩，今后如有人在吾等面前行夷俗，言胡语，乃公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张越与李肆两人商量好后，第二日就把告示张贴了出去。 出乎张越所料的事，对此事最赞同，最支持的反而不是真正的汉人，而是归化的胡人。 不过很快张越也就明白了，这就像是后世的满清推行剃发令化一样，最热衷的也是投降的汉人。 从这天开始，轮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汉化运动。 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整个轮台的风貌已是大大不同了，整个轮台，上到张越，下到奴隶，再也见不到结辫之人。 不管原来是轮台人，还是龟兹人，或是乌桓人、羌人。现在在轮台的记录之中都是汉人，人人结发右衽。一副汉家景象。 在李肆的主持下，轮台第一所学校也建立起来了，为了鼓励归化之人习字。 张越归定，自由民只要习字500，即可编户齐民，成为真正的汉人。拥有和关内汉人同样的权利。 奴隶习字500就可以成为自由民，习字1000即可成为汉人。 张越在制定规则时，自然不会忘记了汉军和义从的士卒。张越同样的给予了优厚的奖励，汉军与义从士卒习字500就可以加禄一等义从还可以直接转为汉军正卒。 除了这些之外，每习得100个汉字，还可以获得3斗粮食的奖励。 在丰厚的奖励之下，整个轮台都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识字运动中。 轮台汉军也成为了汉军中央军外唯一的一支人人识字的军队。 当摩尼带领商队再次来到轮台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轮台了。 整个轮台皆是右衽的汉式衣，明明是西域胡人的高鼻深目，却梳了一头汉式椎髻，相互遇上了，也不再行原来的旧礼反倒作揖起来。 更加让人奇怪的事，从要塞到田间，倒处都是读书声。 摩尼仔细询问之后，终于明白了轮台发生的这一切。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轮台的这种做法，让他想到了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情景了。 在汉帝国强大军队支持下，如果他们一直坚持这样的政策，可以想像几十年之后。 西域诸国再也不会有别的语言和文字，汉语和汉文化将统治整个西域。 几代人之后，恐怕所有人都会忘记自己原来的民族，他们从心中就会认为自己天生就是汉人。 不过很快摩尼也就释然了，甚至在心中开始羡慕起这些学着汉话的人。 精通粟特人历史的摩尼深切的知道，作为一个弱小民族的人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真的能够成为这个已知世界最强大最文明国家之人，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这两年他其实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汉人的使节商人，在诸国都是国王的座上宾。而粟特人却总是会受到各种刁难。 会说汉化行汉字，在丝路各国皆会受到优待。 摩尼暗自决定也要督促自己的亲属们认真学会汉语。 即使不能成为汉人，学会汉语也会被人高看一眼，对经商也有更大的好处。 …… “拜见明公！” 轮台军营内，摩尼向张越行了一个标准的汉礼。 张越满意的笑道：“摩尼，这一趟可还顺利。” 摩尼恭敬的道：“托明公的福，如今丝路上已经比以前安全的多了。” 张越道：“如此就好，如今吾正打算重新制定新的税收制度，不知尔可有建议。” 摩尼道：“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蛮夷小商人，如何懂得这些。” 摩尼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心中早就已经难以平静，因为税收的一点点小改动，都会严重影响到他的收益。 如今大多数来往于丝路的商人和使节，之所以大部分选择走南线，就是因为南线的过路费更低一些。 张越看着摩尼笑了笑道：“摩尼，有何见教，但说无妨，无需顾虑，尔如今亦是轮台的一员。” 张越这样说并不是胡说，因为如今摩尼已经正式加入了千牛卫，担任千牛卫外围势力的一位总管。 从这方面来说，他也可以算是轮台汉军的一员了。 张越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摩尼自然知道必须要说点什么了，否则就是不识抬举了。 “启禀明公，仆觉得明公如果想要让咱们轮台获得更高的收益，就一定不能把税收制订的太高了。” 摩尼说到这里咬了咬牙继续道：“如果税收制订的太高了，只会让商人们改走南道，如此咱们轮台的收益也会越来越少。” 张越满意的道：“果然是良言。实不相瞒，吾正有意使轮台商税减半，这个消息还要麻烦尔向外多多宣传才是。” 摩尼赶忙道：“不敢不敢，这都是仆份内之事。” 这一次摩尼倒是真心实意的，因为税收减半，他自己可以获得的收益也就大大提高了。 张越笑道：“吾如此做也是为了轮台，有了尔等商人来贸易，轮台方能重新繁华起来。” “摩尼还有一事，还要拜托尔。” 摩尼道：“明公尽管提，只要仆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张越笑道：“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请尔寻一些种子而已。” 摩尼惊讶的道：“种子，不知道明公需要何种子，别的不敢说，只要是安息、大夏、月氏周边一带有的东西，我粟特商会一定可以寻来。” 张越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这是吾需要的东西的名单，尔且先看看。” 张越说完，随手把一张写着字的细麻布递给了摩尼。 张越递给摩尼的细麻布上写着的自然都是汉字，不过这点可难不倒摩尼。 自从上次见过张越之后，摩尼就花大价钱请了一名流落在西域的汉人教自己汉字，再加上因为行商的关系他原本就会说汉话。 因此学其汉字来可不普通人快多了，如今已能识别数千字。 摩尼接过名单，低头一看，随即放下了心来。 七十章 整军备战 只见细麻布上写着：“七、八样东西的名字，看名字应该皆是某种植物” 摩尼小心把细麻布收好，转身向张越道：“前面这些还好，可这白叠子，并无什么大用，不知明公为何寻它？” 张越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尔在大宛康居之时，可曾见到集市上见过身毒布？” 摩尼一拊掌道：“见过，那布倒是很软，红蓝相间，不似丝麻，我们商队每年都会买上一批。” 张越又问道“那尔可知身毒布是用何物织出的？” 摩尼道：“据说身毒有一种树木，它的花洁白如雪，比羊毛更软，身毒布便是由这种树的花朵织成的。” 说到这他停住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诧异道：“莫非这身毒布就是用这白叠子织成的？” 张越抚掌大笑道：“不错，身毒布就是用这白叠子织成的。” 摩尼道：“如此仆就明白了，不过明公，这身毒布，远远比不上大汉的布匹，不知明公有何妙用！” 张越看了看摩尼道：“这个尔就不用管了，尔可能寻来这些东西。” 摩尼道：“明公请放心，只要是这世界上能够买卖的货物，粟特商队就一定可以找来。” 张越满意的点头道：“吾也不会让尔等白干活，些东西吾会用与两倍重量的黄金与尔交易。” 摩尼道：“明公太客气了，这些只是小事，吾等不需要黄金，只是有一件小事恳求明公。” 张越道：“不知是何事，尔且说来听听。” 摩尼躬身一拜道：“如今轮台城，正在大办学校，吾想把小儿送来轮台求学还请明公恩准。 张越原本以为摩尼是想要求，入玉门交易之事。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请求把自己的儿子送来轮台。 虽然他说是来求学，但另外一层的意思不就是向轮台派遣质子吗。 张越面无表情的盯着摩尼久久不语，这摩尼比他原本以为的更聪明。 被张越盯着的摩尼，感觉仿佛四周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不断想他涌来。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感到窒息恐惧。 “哈哈哈！” 张越忽然大笑起来，“尔既然有此打算，某岂有不应之理。” 张越其实原本是打算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又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开办学校的目的本来就是想通过教化，在西域推行汉化之风。 摩尼派自己的儿子来读书，正好可以通过他逐渐把汉文化传播入粟特人中去。 摩尼大喜拜谢道，“多谢明公……” 张越哈哈一笑，“如今都是一家人，只要好好为吾汉家做事，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说完张越唤来了一名侍卫，侍卫进来的时候手中还捧着一个的盒子。 在张越的示意下，家将把盒子交到了摩尼手中。 摩尼接过盒子，面露疑惑。 张越微微一笑，“打开看看！” 摩尼疑惑的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枚铜印。 摩尼见到那枚铜印，几十年训练的处变不惊的心境竟然瞬间破防了。 他学着汉人的样子激动拜倒在地，“仆拜见主人，愿为主人效死……” 转眼之间已然到了天汉二年四月。 轮台种植的第一季宿麦终于收获了，足足石粮食入库，让所有人都笑开了花。 新开垦的亩良田也都种上了粟米。今过一番估算今年轮台至少可以收获石粮食和石茭草。另外还可以获得石大豆。 按照汉军屯田的规矩，一半的粮食归屯田卒，一半归公。 这样算来张越可以掌握的粮食数量将达到七万石，除了供养手下的七百名士卒外，还足足拥有石剩余的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他不但可以轻松完成今年的屯垦任务，还可以开启他的下一步计划。 因为粮食的充裕，张越再次招募了400义从。 至于原本的两百义从，在经过半年的扫盲教育之后，有一半人已经完成了识字五百的任务转为了汉军正卒。 到了四月中旬之时，张越已经完成了对轮台汉军的重新整编。 如今轮台汉军已经扩编至1000正卒，分为了左右两曲。 左曲为骑兵，右曲为步兵。左曲由张越直接指挥，右曲则由李肆指挥。 除了正卒之外，还有一曲义从。义从的军侯则由郭开担任。 三个曲，虽然有骑兵步卒之分，但因为马匹充足，所以每一名士卒都配备了战马。 在大型武器方面，轮台如今已经拥有12台床弩和8台投石机。 除此之外轮台还有2200余名，可以投入战争的青壮 这些青壮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战斗力虽然不如汉军正卒，但差距并不大。 有了如此强大的军队力量，张越也有信心在即将开始的大战中分一杯羹了。 按照后世的记载，李广利是在五月份的时候，由酒泉出塞，后来在天山北麓击败匈奴右贤王部，斩首万级。 退兵时因为楼兰国的背叛而导致粮草补给被切断，落入了匈奴人与车师、蒲类、山国联军的包围中。 后来还是赵充国率百余名死士，拼死冲杀，这才勉强突出重围，返回敦煌。 但汉军在这一战中也损失惨重，伤亡接近2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粮草补给不足，而活活饿死的。 这一战后，暴怒的李广利，原本是想要直接摧毁背叛的楼兰国的，可惜最后为太子殿下所阻止。 而皇帝如今仍然对太子抱有极大的期待，为了维护太子的地位，选择了支持太子。 两万余名汉军将士的血，就这样白流了，而背信弃义的楼兰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反而获得了太子殿下的赏赐。这也让军方上下开始对帝国太子不满起来。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历史上出现的悲剧，张越从来到西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在为此做着准备。 太子在后世的史书上，虽然一直是以一种让人同情的角色出现。 但在张越心中，却一直认为太子殿下的悲剧其实都是咎由自取。 他虽然对自己周围的人表现出了极大的仁慈，但对帝国，对天下的百姓造成的伤害却是难以弥补的。 前前后后死在太子殿下“仁慈”之心下的百姓不下于十万。 因为他的“仁慈”无谓牺牲的汉军将士也不下十万。 …… 天汉二年五月，皇帝正式诏令李广利将敦煌之兵出塞击胡。 七十一章 大战启幕 皇帝的诏命发出时，张越也收到了李广利的命令，要求他运送2万石粮草前往渠犁，以为汉军补充。 于此同时，杨友的千牛卫也传来了消息，匈奴人秘密在山国埋伏了2000骑。 另外还有一千余骑，在楼兰人的掩护下，偷偷进入了楼兰国境内。 张越收到情报之后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匈奴人能够在汉军行动之前就进行这般布置，显然是朝中有高层故意泄露了汉军的情报。 否则匈奴人不可能会在汉军行动前就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张越，把李肆、郭开两人唤了过来。 “主公咱们是不是把这个情报上报给贰师将军？”郭开满脸皆是怒气。 “万万不可！” 张越还没有说话，李肆与杨友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声。 郭开不服气的道：“为何不可？” 李肆道：“郭军侯想过没有，吾等把此信上报之后，可有人会相信！” 郭开道：“可这明明就是事实啊，某不相信贰师将军会不相信。” 李肆苦笑道：“这个不是贰师将军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贰师将军能不能收到吾等的传信……” 郭开不可思议的望着李肆，“先生是说贰师将军身边……” 张越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只听李肆继续道，“就算贰师将军收到了吾等的传信，也相信了吾等，可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 “吾等要把此信送达给贰师将军就需要一个半月，等到将军再把这些安排下去，至少已经是二个月以后了，到时天山之战都已经结束了。” 郭开烦躁的锤了一下矮几，“那怎么办，吾等总不能看着袍泽弟兄们死在阴谋诡计之下。” 张越安慰道：“郭军侯，稍安勿躁。如今上报给贰师将军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吾等很可能还会被针对。” “现在这种形势，想要改变如今这种不利局面只能靠吾等自己了。” 郭开眼睛一亮：“主公，快下令，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越打开了杨友刚刚画好不久的西域地图，对三人道： “诸君请看，这里是轮台…这里是渠犁…这里是山国…这里是楼兰，咱们只需要如此这般……” “主公好计谋，如此一来吾等就可以给匈奴人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友搓着手掌兴奋不已。 李肆抚掌道：“这个计划不错，不过吾等的兵力是否充足。另外想要成功行动速度一定要快。” 郭开这时大笑道：“李军侯放心，吾等这一次的计划绝对没有什么大问题，匈奴人虽然已经偷偷进入了楼兰，但为了不被发现，肯定不会轻易行动。吾等只需五百骑，甚至只需要两百骑就可以完成对匈奴人的突袭。” 说到这里郭开立刻转过头来对张越道： “明公，这一次突袭楼兰匈奴人的任务就交给某，某一定会杀的匈奴人片甲不留。” 张越摇头道：“不，这一次突袭楼兰，还是由吾来做。” 张越其实也是有考虑过让郭开负责突袭楼兰的匈奴人，但是张越这一次不但想要击败匈奴人，还希望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楼兰这个隐患。 要解决楼兰这颗毒瘤，郭开就不太合适了。 经过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由自己亲自出马。 至于郭开，则负责留在渠犁吸引匈奴和楼兰人的注意力。 而李肆则负责率领步卒，秘密前往天山监控山国，等待张越解决楼兰的问题之后，再与郭开一道突袭山国，接应贰师将军所率领的汉军主力。 郭开听到自己不能领军突袭楼兰匈奴，心中不免有几分不开心，好在在张越、李肆和杨友三人的开导讲解下，也明白了自己确实不适合作为突袭楼兰的主将。 三日后，一切准备停当，张越领着500汉军与500义从押运着石粮草出发前往渠犁。 一路之上，倒也顺利，西域诸国在龟兹之战后，已经不敢对汉军进行骚扰，沿途的马贼们也已经被汉军清理过无数遍了。 唯一有实力攻击张越这支运粮队的就只有匈奴人，不过现在正是大战之前的关键时刻，匈奴人为了防止汉军改变战略，自然也不会贸然对汉军发动攻击。 十日之后，张越顺利到达渠犁。在进入渠犁之前，张越把自己所率领的骑兵全部安置在了渠犁东面约100里处。 渠犁如今也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为了协同李广利的主力作战，长安派来了开陵侯成娩作为渠犁校尉。 按照长安的部署，将由成娩率领渠犁和楼兰两地的汉军屯卒，以及尉犁、危须、楼兰三国士兵进攻车师国。而轮台汉军则负责保护成娩的粮道。 见到开陵侯成娩时，张越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成娩的形象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开陵侯成娩此人，原本是匈奴人的介和王，他是与浑邪王和休屠王一起向霍去病投降的匈奴降王。 在张越心中匈奴人的形象都是矮壮粗犷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开陵侯去完全是一副汉家君子的打扮，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情报，张越完全无法想象此人居然会是匈奴人。 这一次也是成娩投降汉朝之后，首次独立领兵作战。为了保证胜利，他甚至向皇帝求来了1000名北军士卒，增强他的力量。 张越押送粮草抵达，让成娩大喜过望，有了轮台这一批粮草的支援。他就不用担心缺粮的问题了。 “君侯，此次轮台一共运来了粮草共计二万石，如果还有缺，吾还可以想办法调集6000石粮草！”渠犁城校尉府中，张越正在向成娩禀报着。 成娩满意的笑道：“在长安时就尝闻，张君擅长屯田，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未曾想轮台区区一地一年多时间竟能有这许多粮草。某先为张君记上一功，待大战结束之后，再为张君请功！” “多谢君侯，此乃下吏分内之事，能有这些粮草全靠了众将士的努力！”张越淡然的道。 成娩笑道：“张军侯过谦了，明日吾将率师出征，粮道之事就托付给张君了。” 张越拱手道：“君侯请放心，只要下吏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大军粮道中断。” 成娩道：“如此就拜托张君了！” 七十二章 匈奴突袭 当晚成娩又向张越介绍了一番此次渠犁军的各级将校与从事。最让张越感兴趣的是长水校尉任安。 这个名字在张越耳中可是大名鼎鼎，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功绩，而是因为后世读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做《报任安书》。 这一次任安被派到西域来是为了协助成娩管理北军的。 北军在这个时代就是骄兵悍将的代名词，长安城内也担心关键时刻，成娩指挥不动北军。 这可是张越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亲眼见到的第三位在史书上留名的人物，因此不免多看了几眼。 不过因为两者地位差距的问题，是以并没有什么交谈。 翌日，成娩、任安二人在点将之后，就率领大军出发了。 不过张越对两人的这一次出征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从张越得到的情报来看。车师国的实力并不容小觑。 车师旧称“姑师”，本是塞种后裔，一百多年前游牧于蒲昌海东岸，与楼兰相邻。 随着月氏、乌孙的迁徙也受到波及，被迫北迁越过大沙海，占据了这片天山东段南麓炎热低洼的土地，开始定居下来。 所以车师人容貌习俗与同为塞种后裔的焉耆等邦非常相似，皆是图兰人种，普通臣民半农半牧，战斗力在西域诸国颇强。 其国都交河城（遗址在今新疆吐鲁番西北）。东南通敦煌，南通楼兰、鄯善，西通焉耆，西北通乌孙，东北通匈奴，扼丝绸之路的要冲。 交河城在西域，在全天下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此城不是按照一般城池那样，用砖瓦土石垒起。 而是在位于两河中间的岛屿台地上，一寸一寸向地下硬掏出来的！地势非常险要。 车师国根据张棉给的记录上说有户七百，口六千五十，胜兵千八百六十五人。 原本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匈奴必然会对车师进行一定的援助，而且成娩、任安两人率领的军队也不多。 除了北军1000人之外，就只有渠犁和楼兰戍卒800，楼兰兵200，尉犁、危须两国各派兵500合计也不过三千人。 而且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北军那一千人，其余的2000士兵不过是打打酱油，充充数而已。 说句不客气的话，张越觉得自己现身边的这500义从都可以打垮他们。 在出兵前张越已经提醒过两人，注意交河城的险要地形和匈奴人的埋伏，不过两人都不以为意，张越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五日后，张越决定按照原计划，由郭开打着张越的旗号，率领义从负责保护成娩、任安军的粮道。 而张越则悄悄与轮台左曲汇合，悄然往东而去。 为了防止被发现，张越不敢走大道，而是选择了沿着大漠边缘前进。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张越狠下心，下达了封口令，首次显露出了枭雄之姿。 上天这次似乎也站在了汉军这一边，沿途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七日后张越一行终于顺利抵达了楼兰国境内。 此时，成娩、任安军也已经展开了对交河城的攻击，而李广利的主力三万骑兵也抵达了蒲类境内，即将与匈奴右贤王部交战。 原本隐藏在楼兰境内的匈奴人也开始了行动。 楼兰城东边的孔雀河边，有一座汉军刚刚修筑的一座墩堡。墩堡的名字叫做破胡堡。 因为汉军攻打车师国，楼兰境内的汉军屯卒大部分都被调走，破胡堡也不例外。 原本破胡堡及其周边一共有60余名屯田卒在此屯田。现在就只剩下10多名戍卒在此据守。 这天几名戍卒正在聊着天，作为什长的潘弘也忙里偷闲美美的睡着午觉。梦中他正要…… 忽然一声叫喊，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什长，不好了…不好了……” 潘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看见赵胡儿正一脸惊骇的望着东方。 “赵胡儿，嚎什么嚎，乃公一脚踹死尔……”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他还是快速爬上了烽火台。 一边爬一边问，“赵胡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等赵胡儿回答，潘弘就止住了话语，定定地看向东方。 滚滚的烟尘从东方升起，接着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 “那是什么人？” 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 “匈奴人” 无数的战马出现在视野中，他们的背上是呼啸着的匈奴骑兵。 马蹄扬起的烟尘，让人看着心慌。 赵胡儿惊叫道，“什长，完蛋了这怕是有上千骑啊！” 潘弘心脏狂跳，他只能听见自己嘶声力竭，朝院子里大吼的声音： “二三子快快点燃狼烟，准备迎敌……” “匈奴进犯！” 很快两根烟柱从破胡堡缓缓升起。 狼烟的讯号会传到西边十里外的的宣威堡，再由他们传递给二十里外的楼兰城。 果然很快就见宣威堡也燃起之狼烟。 接着所有的烽燧都燃起了狼烟。 “匈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入寇，楼兰的汉军都已经被调走了啊！” 一名叫做韩业的老卒，疑惑的大叫，他本能的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潘弘这时候已下了烽燧，手扶着木梯时，隐隐能感觉到大地在振动。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潘弘感觉整个破胡堡似乎都在匈奴人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潘弘深呼吸一口气，大吼道 “二三子，速速随吾去取甲兵！” 帝国的每一个墩堡都储备有各种武器装备。 破胡堡作为楼兰城外最重要的一处墩堡，它的武器装备也是很齐全的。 出征的士卒虽然带走了一部分甲兵，但还是非常充足。 “什长，咱们人太少了，守不住这么大的墩堡的！”赵胡儿喊道 潘弘思忖片刻，果断下令道，“二三子，速速把兵器搬入烽燧……” 赵胡儿说的不错，墩堡太大靠他们几个人根本守不过来。 因此潘弘决定放弃其他地方，只防守最高，最紧要的烽燧。 “什长，吾为你披甲！” 高原这时候也回过神，抱起唯一的铁札甲就要往潘弘身上披。 “不，给韩业……” 七十三章 汉军小卒 “韩业最擅长近战，这铁甲最适合他来用……” “不错！不错！” 韩业也没有推迟，立即在潘弘的协助下开始着甲。 这铁甲太重了，重到对普通士卒来说，会影响速度和平衡。 不过对韩业来说却恰到好处，他原本就是重步兵出生，披上铁甲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北军…… 潘弘给老韩披上铁甲之后，也给自己又戴上了个铁鞮瞀。 随后又翻找出了一具披甲，三下五除二，也不管合不合适先披在身上再说。 披上甲，众人又赶紧挑选适合自己的武器。 众人装备好后，又赶紧把多余的武器装备搬进烽燧。 然后又是准备食物，还有水，大家慌慌张张的把所有能够想到的东西都搬进烽燧。 众人刚刚做好准备，就感觉烽燧颤抖起来了。 众人心中明白这是匈奴人靠近了，众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潘弘等人重新登上烽燧时，堡外隆隆马蹄声已经停止，匈奴人已经下马准备进攻了。 众人都一言不发，定定望着远处的匈奴人，气氛压抑的让人感到窒息。 “什长怎么办？”高原的声音都颤抖着。 潘弘也缄默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匈奴人除了分出二三百骑骑兵前往宣威堡之外，其余的匈奴人都在杀胡堡外停了下来。 如此多的匈奴人，即使墩堡守军没有被调走，也是难以抵挡的，何况如今就剩下区区几个人。 “今日就要死在这儿了吗？长安看来也再也回不去了……” 潘弘在向着心事时，一名罕见的身披铁甲的匈奴人出现在了对面的土丘上。 只见他似乎对着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匈奴百人队，越众而出，向着墩堡逼近。 “这些匈奴人是怎么躲开各地的斥候杀到楼兰来的。” 高原发出了哀嚎，他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对面匈奴人马密密麻麻，望而生怖，他两腿控制不住的直打颤。 除了打老了仗的韩业表现还算镇定外，其他几人的表现也都好不到哪儿去。 潘弘只觉得嘴里有点干燥，他在被发配到楼兰之前也就是长安城中一纨绔子弟，又何尝经历过这番情形。 镇定了一下心神，潘弘愣愣的望着楼兰城的方向，难道楼兰王又倒向了匈奴人？” 正想着心事，赵胡儿忽然指着远处大喊道：“匈奴人在追杀咱们的人……” 众人一瞧，果然在东面匈奴人在追杀几名汉卒。 这时高原忽然大叫一声，“糟糕，那是高翔和张楚他们……” 说话间，那几名逃跑的汉卒已然被射下马背。 几名匈奴人上前，把死亡的汉军头颅砍了下来。 还有一名汉卒似乎没有死，被匈奴人拖着向那匈奴首领而去。 赵胡儿悲愤的道，“被匈奴人抓住的是高翔……” 被匈奴人抓住的正是他们的袍泽高翔。 高翔惨叫着被匈奴人一路拖行，众人看着这一幕眼中快要冒出火来，可是又无能为力。 很快高翔就被拖到了那匈奴首领面前。 此时他头上的头盔已经不知去向，盔甲也已经破破烂烂。 被扔在地上的高翔，勉强抬起头，他看到了这群匈奴人的首领。 这名匈奴贵族很年轻，全身穿戴着铁甲，就连面部也带着一个铁面具，让人根本看不见他的长相。 这个年轻的匈奴贵族，属于挛鞮氏，名为“屠耆”，是匈奴人的王族，右谷蠡王的王子继承人。 他同时也是这一次匈奴人的千骑长。 屠耆用匈奴语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旁边一名楼兰人的侍从立刻对高翔道： “王子现在需要熟悉堡内情形的官吏，尔可愿降胡？” “王子说了，尔若愿提供堡内虚实，为王子劝降堡内汉军，便许尔一百头牛羊！” 高翔不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在边塞消磨多年，却连伍长都没当上，这辈子可以说是一事无成成。 眼下，被匈奴人擒获，他害怕得双腿不住颤抖，不用匈奴人殴打逼迫，他已经因为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他的表现看在匈奴王子眼中，那匈奴王子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 “尔只要愿降，好处少不了他的……” 那名楼兰人又开始劝他投降。 高翔在心中纠结着，他心中非常害怕，他怕死，他很想投降，但他想到了投降的后果。 “吾若降了，妻、子皆会沦为罪徒，如果吾战死……家中小子也能被军中收养，甚至有机会选入羽林孤儿……” 吾若低头，那全家也要跟着一起遭殃，三代都会是罪民！ 吾家小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娶妻生子，那吾家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吾若抬头，虽然吾会死，但吾的子孙都能昂首挺胸！ 想清楚后，他再度看向屠耆时，眼中恐惧虽然还在，但却多了另一种情绪。 悲壮……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吾乃华夏贵胄岂能降胡……” 这几句话，还是平日里听潘弘说起的，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懂其中的意思。 不过说出来却感觉非常提气。 “吾乃是汉卒，强汉苗裔，岂可降弱胡！”他猛然高呼 “啪！” 一条鞭子抽来，老高一下子被抽倒在地。 他因为拒绝投降，更不愿意说出破胡堡中的情况，最终他被一个匈奴人用长矛钉在了地上。 屠耆则将目光放在了破胡堡上，手中的马鞭指向破胡堡。 “这个墩堡叫什么名字？” “破……破胡堡！” 匈奴人对外的时候，经常自称为“胡”。 当年军成单于遣使遗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 “破胡？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破谁！ 这时候，一名匈奴百骑长打马而来： “王子，咱们还是赶紧行动！” 屠耆笑道：“让孩儿们行动，楼兰城内也应该开始了……” …… “高翔！” 韩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两人平时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好，打架的时候都不少。 但毕竟是朝夕相处的袍泽啊，眼下，眼睁睁看着高翔死在匈奴人手中，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七十四章 永不降胡 高翔之死让烽燧陷入紧张沉默之中。 “什长，吾还能回长安吗？”问话的是与潘弘一道被发配到楼兰的同伴陆迁。 “呵呵呵！”潘弘脸上露出惨笑，他还没有说话。 赵胡儿突然大叫道，“二三子，胡人来了！” 三里外的匈奴大军中，分出了百余骑朝破胡堡迅速逼近。 高原浑身发抖的道：“二三子，匈奴这架势，是真的要攻破破胡堡啊，如今吾等只有区区数人，如何能挡？还是速速退走罢！” “尔说什么？” 韩业闻言立刻揪着高原给了他一巴掌，接着就坐式要砍了他 胡康赶紧抱住他，都是伙伴，且先饶了他这一回。 “哼” 韩业怒视着高原，“尔如再敢言逃跑之事，乃公一定先砍了尔……” 高原这才赶紧闭嘴不敢说话了。 这时韩业又转身对潘弘道，“什长，现在怎么办？” 所有人这时都看向潘弘。 潘弘此刻紧紧扶着墙垣，能感受到每个毛孔散发的寒意。 在来西域之前他不过就是长安城中的一个纨绔子弟，要不是因为父辈犯罪，他根本不会来塞外戍边，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就遇上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他心中又岂能不怕？ 此刻潘弘的内心，同样升起了逃跑的念头，他也很想如高原建议的那样，丢下烽燧，丢下他的职责，头也不回地跑掉，有多远躲多远。 什么英雄，什么时势，什么西域，都见鬼去！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潘弘竟腾地站起身来，朝烽燧下跑去。 高原顿时大喜：“我说得没错罢，就该撤走。” 老韩则气得直跺脚，大骂道：“潘弘，乃公真错看你了，没成想，尔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好好，汝等不守，我来守，吾就算死也要拖几个匈奴人垫背。” 赵胡儿则摇了摇头，仍未移动观察匈奴人动向的眼睛，他们已经到了二里之外。 潘弘没理会老韩的唾骂，几步下了烽燧，来到堡中的马厩处，却当着众人的面，把马全部赶走了。 “什长你这是干什么……” 潘弘仰头笑道：“现在马没了，二三子想跑都跑不了了，这烽燧看来就是吾等的埋骨之地了。” 韩业哈哈一笑，“什长果然是好男儿，死则死也，又有何惧，二三子泰山君前再会！” 潘弘脸上也忽然露出了笑容，方才的目光一直落在了高翔身上，平日里贪生怕死的高翔到死也没有向匈奴人低头。 高翔尚能如此，自己哪有脸逃啊。反正自己从小就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该享得福也都享受过了。 自己也是从小被人称为士的，也是时候展示一下士的气节了。 如此想着，想到这些，他一度消失的勇气，竟又回来了！ 他不想以后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 他已经决定要与破胡堡共存亡。 他再也不想逃跑的事了，他目光中露出截然之色，此地就是他潘弘的埋骨之地。 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断众人退路，好让大家伙齐心御敌。 潘弘已再度回到烽燧， 又对众人沉声道：“二三子，就算放弃了烽燧，又能走多远？ 这一马平川之地，跑不出几里，就会被匈奴人追上，斩吾等头颅而去。” “现在逃走，死得肯定比留下来更快！” 众人此时也慢慢想明白，如今自由拼死一战，向死而生了！ 潘弘打消了众人逃跑的念头，开始下达命令，准备坚守。 “大家去用木头将烽燧的门顶上。” 然后又让众人把弓弩一一上弦，检查食物和水有没有准备好。 他又对韩业道：“待会若有再敢言逃跑者，汝直接替吾斩了他！” “诺！” 韩业摸着环首刀，幽幽地看着高原的头颅，吓得他赶紧远离韩业。 潘弘指着西方道：“狼烟已经燃起来了，楼兰城距离此地只有二十里，” “城中还有楼兰和汉卒上千，区区数百骑胡骑如何是吾汉军对手……只要坚持到大军出击，吾等自然无事……” 潘弘在期盼着楼兰城的援军时，楼兰城内也陷入了战乱，彻底倒向匈奴的楼兰王，此时正带着士兵围攻汉军的营寨。 幸好在楼兰人发难之前，张越埋伏在城中的千牛卫已然提前通报了城内汉军。 城内汉军提前做了准备，否则面对楼兰人的骤然发难，城内汉军恐怕和历史上一样，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过这些事，远在二十里外的破胡堡众人当然不知道，他们还在期望着援军的到来。 “二三子烽燧修得坚固，堡外到处有各种陷阱，门也堵死，胡人虽然人多，但真正能够攻击我们的人并不多，吾等有坚甲利兵，还有这许多弓弩，肯定能够守到援军到来的！“ 潘弘仍然在激励着手下的戍卒们。 “当心，匈奴人开始试射了！”赵胡儿突然大叫道 话音刚落，数支红色的箭矢就从堡外呼啸着，划着弧线，从高空朝破胡堡落下…… 匈奴人试射的箭，一支都没飞到烽燧顶上，最远也只插到城垣处。 “二三子别急着还击，等匈奴人近了再射。” 弩的射程虽然比弓箭远，但速度却比弓箭慢多了，破胡堡这些人除了赵胡儿之外其他人的射艺都不佳，远远的放弩，不过是白白浪费箭矢而已。 赵胡儿在边塞待了这么多年，如何应对匈奴犯塞经验十足，如果不是因为是胡儿出生，他恐怕都已经当上都伯了。 他让众人别急着射弩，而他自己则站起身来，拉开了弓，耐心的寻找着目标。 赵胡儿很清楚对方射程，对自己的射术也非常自信。 他的射术可是从小在草原上练就的，虽不如射雕手，但差距也不远也。 他耐心的寻找着目标，忽一松弦，百余步外，一名正要打算下马步射的匈奴骑手，应声而倒！ “好！” 潘弘和老韩在窥敌孔里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叫好，虽然他们以寡敌众，但赵胡儿这第一箭，真是大提士气！ 原本快速袭来的匈奴人也放慢了速度。 “二三子，准备！” 七十五章 形势危急 “放箭” 匈奴人的百骑长一声令下。 匈奴人一起射出了手中的箭。 近百张弓齐齐发射的场面还是比较壮观的！ “低头！”“举盾！” 随着一声惊呼，天上稀稀疏疏下雨了，是箭雨。 咚咚咚，这是箭簇打到盾牌上的声音。 潘弘当年在长安厮混时曾经想象过自己上战场的的场景，当时总是豪情万丈。 但没想到当自己真的遇到这一天时，却发现战争哪有什么豪情，有的只是对生的渴望。 战争没有美好，只要鲜血与死亡。 匈奴人虽然一直在不断的放箭，但众人反而渐渐放松了下来。 常年的战争和帝国对匈奴的经济封锁，匈奴人的装备已经越来越差。 其实不止是匈奴，大汉同样也是如此，几十年的战争下来，大家都快成叫花子了。 匈奴人的狼牙和石制箭簇对身披铠甲的汉军来说威胁并不大。 这些箭矢很难穿透汉军的铠甲，只要不被射中要害部位，并不会造成严重伤害。 反倒是匈奴人的皮甲，在碰上汉军的弓弩箭矢时，却像纸糊的一般，一旦被射中，不死也要重伤。 匈奴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并没有停下箭雨。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压制汉军的反击，好让其他人靠近墩堡。 尽管匈奴人不断射箭，但戍卒们还是不断的通过烽燧中设置的射击孔，不断的对进攻的匈奴人还击。 再加上墩堡外的各种陷阱的帮助，匈奴人一时之间竟然真的被挡在了墩堡外。 眼见进攻受挫，匈奴人的百骑长愤怒的大吼起来。 在他的威逼之下，匈奴人再次对墩堡发起突击。 好在众人有着女墙的保护，居高临下之下给匈奴人造成的杀伤并不小，转眼之间已是有十多名匈奴人死在汉军箭下。 “匈奴已伤亡十来人了，再杀伤一些，彼辈恐怕就要迟疑撤走了。”韩业叫道 匈奴人与大汉不同，并没有严格统一的军功制度，所以匈奴人承受伤亡的能力也要低一些。 而且各小王的地位也完全依靠手中的实力来决定的，是以正常情况下，伤亡超过一层就会退兵。 如今进攻的匈奴人已经伤亡了一层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匈奴人该是退走的时候了。 可惜这一次他们料错了，匈奴人不但没有撤退，反而正准备加大进攻力度。 好在这个时候，匈奴人的斥候突然奔到了他们的王子屠耆的马前。 “王子，宣威堡已被拿下，不过楼兰王派人求救，城内的汉军与亲近汉人的贵族一道击溃了楼兰王的军队。” 屠耆骂道：“真是废物！” “这个小墩堡就交给达素了。其余人跟我来，杀光楼兰汉人。” 很快大队匈奴人就在屠耆的带领下前往了楼兰城，毕竟楼兰城才是最重要的。 屠耆走后，留下来继续进攻墩堡的就只剩下匈奴人的一个百骑队了。 匈奴人大队离开，潘弘等人并没有感到任何开心，他们现在反而开始担心起楼兰城的安危了。 这时正面进攻墩堡的匈奴人也暂停了下来。 “匈奴人就这样放弃了？” 真的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 一名士卒突然叫道，“什长，不好了，匈奴人从南面翻进来了。” 原来匈奴人在正面的几十人，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进攻却是从南面而来。 “二三子，准备！” 潘弘大吼，最凶险的时候到了…… 经过前面这一段时间的交手匈奴人也发现了汉军兵力不足的问题，汉军根本无力守备整个墩堡。 “匈奴人进堡了！”高原吼道。 “什长现在怎么办？”韩业问道 潘弘一咬牙道，绝不能让匈奴人轻易的围住，否则只要他们放火就完了。 “哈哈哈！” “看来今日就是咱们的死期了！” 韩业嘿嘿一笑道：“死就死呗，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什长，接下来咱们恐怕都得死在这小小的墩堡了！” 潘弘哈哈一笑道：“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战死沙场总比病死在床榻上好！” “哈哈哈！” 韩业也跟着大笑起来。 “二三子，可惧乎？” “不惧？” “既然如此，二三子准备，咱们杀出去！” 韩业一挥手中刀盾道，“二三子，一会吾在最前面，尔等跟着吾……” 众人皆是点头。 潘弘此时已经把堵住大门的东西移开了。 就在这时门外已是传来匈奴人的声音。 韩业猛的起身，“二三子，杀啊！” 随即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这时两名匈奴人正在门外，他们没想到烽燧内的汉军居然敢主动出击。 看见冲出来的汉军两人皆是一愣。 一名匈奴人条件反射的正退后，却被自己的同伴挡住了。 乘此机会韩业举起盾牌就撞了上来，接着手中长刀一下子捅在了他的肚子上。 那名匈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在了韩业的手上。 韩业接着又转身向另外一名匈奴人扑去。 那名匈奴人一刀劈在韩业身上，却被厚厚的铠甲挡住。 韩业长刀斜劈把第二名匈奴人也劈倒在地。 这时周围的其他匈奴人才反应过来，想要围杀韩业。 不过这时潘弘等人也已经冲了出来。 手中强弩对着匈奴人就是猛射。 几名匈奴人躲避不及，皆是中箭倒地。 众人射完弩箭，把手中弩一丢，拔出刀剑跟着韩业向其余的匈奴人杀去。 众人的气势竟然一下子把匈奴人压倒了。 入堡的匈奴人连连后退，竟然被区区几名汉军给重新赶出了墩堡。 远处观战的匈奴百骑长见手下士兵竟然被汉军赶了出来，气的哇哇大叫。 随即亲自带着人的打马杀了过来。 原本在正面佯攻的匈奴人也继续放箭。 失去烽燧保护的众人接连中箭。 虽然有着铠甲的保护，但还是有三人死在了匈奴人的箭矢下。 “顶不住了！” “二三子，退回烽燧！” 众人只得退回烽燧内。 不一会儿，匈奴人再度攻入了墩堡。 等到匈奴人再次靠近烽燧时，潘弘等人故技重施，再度杀出。 可惜这一次匈奴人早有准备，并未给匈奴人造成多大杀伤。 高原和胡康两人反而被匈奴人射杀在了烽燧门口。 众人无奈之下只得再度退回烽燧，匈奴人则趁势围了上来。 七十六章 击破楼兰 围住烽燧的匈奴人并没有选择攻打烽燧，而是找来了烽燧内的木材把烽燧堵住。 随即放了一把火，想要直接把烽燧内的汉军给烧死。 潘弘苦笑一声，对着活着的和死去的袍泽吼道，“二三子，吾等只能泰山君前再聚了！” 潘弘此时已经有了赴死之心，他正打算冲出烽燧，赵胡儿一把抱住了他，并把他拖回了楼上。 “什长……” 赵胡儿这一抱一拖，又让潘弘升起了求生的欲望。 吴桐这时突然道：“二三子，死前有何愿望？” 赵胡儿道，“吾没有什么愿望，只是希望，去了泰山君面前时大家记住吾之大名，吾名赵广汉！” 潘弘点点头，“记住了，尔叫赵广汉！” “什长，你有什么愿望呢？” 潘弘想了想道，“就想再回长安看一看……” 韩业和吴桐两人此时也露出了憧憬之色。 众人已经做好死的准备，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 “呜……呜……呜……” 是汉军的号角声！ 一声，两声，三声！ 赵胡儿听得真切，顿时大喜道：“援兵，是援兵到了！” 潘弘艰难的起身，抬头往外面看去。 远方一队打着苍龙旗的汉骑滚滚而来。 匈奴人在汉军骑兵的打击下四处奔逃。 他们能看到，远处的汉军骑兵正在追杀逃跑的匈奴人。 骑士们皆着轻甲，头上戴着小皮帽，双腿紧紧夹着马身，背着弓弩，手执骑枪或者长刀，在猎杀一个个的匈奴人。 …… 时间回到半日前，为了避开匈奴人和山国的斥候，张越带领的左曲骑兵们比计划中晚了半日抵达楼兰。 当他们来到孔雀河边时，匈奴人和楼兰王已经开始行动。 幸运的是楼兰城内留下的千牛卫成员，及时发现了楼兰王的行动，并告知了城内的军侯孔璋。 孔璋心中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抱着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让士卒们做好了准备。 果然没有过多久楼兰王派人来请孔璋去王宫赴宴。 但已经起了疑心的孔璋，先派出了几名斥候。 心理有鬼的楼兰王发现汉军派出斥候，以为自己与匈奴人的事已经曝光了，索性一边做二不休，直接发动了对汉军的进攻。 在楼兰王发动袭击的时候，匈奴人也出了原本潜伏之地往楼兰而来。 楼兰王原以为依靠自己手中的800名士兵可以轻易拿下汉军。毕竟在他看来，城内的汉军不过是些屯田卒，战斗力肯定是不高的。 没想到双方战斗了两刻钟时间，还是没有拿下城内的汉军。 这时以伊顿城主为代表的亲汉贵族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他们原本就对楼兰王亲匈奴的态度不满，这个时候在千牛卫和粟特商人的劝说下倒向了汉军。 这些亲汉贵族们和粟特商会也集结了500余名青壮，并从后方突袭了楼兰王。 不过因为都是些临时召集的人少所以战斗力非常差，因此并没能一举击溃楼兰王。 不过有了这些青壮的协助，城内汉军已经彻底摆脱了不利地位。 联军在孔璋的指挥下，逐渐占据上风。 楼兰城内正在乱战之时，张越也已经达到了楼兰城外。 为了全歼匈奴人，张越并没有马上进攻楼兰城，而是先派出了两队骑兵从南北两路迂回包抄匈奴人。 此时楼兰王帮了汉军一个大忙，渐渐不支的楼兰王向匈奴人发出了求救信号。 完全没有想到周围还有潜伏的汉军的屠耆，果然带着主力前来支援。 因为战斗主要发生在楼兰城内，不适合骑兵作战，所以匈奴人纷纷下马进入楼兰城内。下了马的匈奴人战斗力至少要减半。 这个时候张越也已经完成了布局，面对如此有利的条件，张越果断下令发动了进攻。 猝不及防的匈奴人，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汉军一下子慌了神，再加上又失去了战马。 在汉军骑兵的打击下，一次冲锋都没有抗住就全军崩溃了。 接下来汉军就在楼兰人的面前上演了一次猎杀的游戏。 猎人自然是轮台汉军，猎物自然就是匈奴人和楼兰人。 潘弘他们见到的汉骑，就是从南面包抄而来的轮台骑兵。 围攻破胡堡的匈奴人，虽然提前发现了席卷而来的汉军。 不过还是没能逃的掉，他们毕竟已经战斗了二刻多钟了，体力消耗也比较大。 最后真正逃掉的不过十余骑而已。 至于楼兰城内的匈奴人就更惨了，右谷盠王王子屠耆被张越亲手斩杀。 其余的匈奴人要么被杀，要么选择了投降。 楼兰王眼见大势已去，只好命令士卒放下了武器投降。 至于占据了宣威堡的匈奴人最终也在汉军的逼迫下出堡投降。 这一次突袭楼兰之战，轮台骑兵仅仅付出了20余人伤亡的代价就全歼了匈奴一个完整的千骑队。 楼兰王原本还希翼着这一次汉军会像上一次一样，轻易的放过自己。 没想到张越早就已经对楼兰忍无可忍了。 在宣威堡的匈奴人投降后，张越召集了楼兰国的所有贵族和平民。 在楼兰城外的一座高台上，张越公开宣布了楼兰王的罪行。 “楼兰王，尔可知罪！” 在楼兰王表示认罪之后。 张越向在场的所有人大声宣布道： “昔有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今楼兰王背叛大汉，袭杀汉吏当斩其首级，悬于北阙，以示天下！” “尔敢杀本王！” 在楼兰王惊骇的目光中 张越果断的一剑削去了楼兰王的首级。 亲眼见到自己的国王被张越一剑削首，台下的楼兰人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这也难怪，自从楼兰王选择重新投向匈奴后，为了讨好匈奴人，楼兰王每年都会向匈奴人进献不少的财物。 而这些财物还不都是从楼兰人手中掠夺而来。 楼兰王与匈奴交好不但没有为楼兰人带来好处，反而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而汉军则恰恰相反，汉军虽然不是秋毫无犯，但确实实实在在的给楼兰人带来了好处。 自从汉军到来之后，帝国内先进的农耕技术，也进入到了楼兰，楼兰人的粮食产量大大提高。 更不用说，汉军的到来还让楼兰拥有了大量的贸易收入。 楼兰国也一跃成为西域最富裕的国家。 七十七章 图谋山国 楼兰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国王会执着于与匈奴人交好。 匈奴虽强，但也强不过汉军，而且汉人会给楼兰带来持续不断的好处，而匈奴人只有不断的索取。 在一些楼兰贵族心中，楼兰王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 其实这一点张越倒是很清楚，楼兰王之所以会彻底倒向匈奴，并不是他不清楚厉害关系，而是因为恐惧。 在与帝国打交道的这些年，因为帝国对楼兰实在是太宽容了。 所以让楼兰王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只要最后自己向皇帝道个歉就可以获得原谅。 而如果得罪了匈奴人，以匈奴人的处事风格，必然会给予楼兰严厉的打击，甚至会让楼兰灭国。 诸夷之所以会“畏威而不怀德”，其原因，大体都差不多，自古皆然。 张越在斩杀了楼兰王之后，为了奖励帮助汉军的楼兰贵族们，直接把楼兰王的全部财产赐给了各位贵族。 不但如此，张越还做主从楼兰国分出了三块土地奖赏给了贡献最大的三位贵族。 并且允许他们建城，参与丝路贸易。 至于楼兰国，在他上书给长安城的奏疏中，则提出了建议，把楼兰一分为二。 楼兰国改回旧名鄯善，楼兰城改回旧称扦泥。 并在扦泥城北部修筑一座新的楼兰城，此城直接归属大汉管理。 不过长安最后到底会怎么做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他已经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了。 做完这些，他又下令让此次在杀胡堡立下大功的潘弘几人前来楼兰城，只是遗憾的是其中一名伤重的汉卒最终还是不治。 最后与张越见面的就只有潘弘、赵广汉、吴桐、韩业四人。 与四人见过面之后，张越深感满意，他发现四人都算得上人才。 尤其是潘弘与吴桐两人，竟然都对西域的局势有着自己的看法，赵广汉和韩业虽然差一些，但也是难得的猛士。 张越心中不免也起了爱才之心，在四人离开之始，还特意为四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 “什长，你说这张司马为何会对吾等这么客气呢，以前吾见过的小吏可都是呼来喝去的。” 赵广汉难掩心中的喜悦。 潘弘笑道：“难不成尔还想让张司马处罚一顿？” “什长说笑了，只不过一下子有点不太习惯而已啊！” 吴桐此时也道：“什长，吾听说张司马原本也是戍边的士卒，此事可当真！” “此事不假，吾在张掖戍边之时，就听人说起过，张司马原是以赘婿身份被征召入伍的。 如今不过才区区四年就依靠军功升为别部司马，此战之后封侯都大有可能！” “张司马真乃英雄也，功名但从马上取，如果吾能入张司马麾下就好了。”赵广汉憧憬得道。 潘弘神秘的一笑：“依某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 赵广汉道：“什长你的意思是，张司马有可能会把咱们调入轮台军？” “然也，以某估计，当八九不离十，否则刚才张司马就不会刻意考教吾等了。”潘弘笃定的道。 吴桐此时也笑道：“但愿如此，如今就看军侯会不会放咱走了。” 韩业也笑道，“能随张司马，某无憾也……” …… 四人议论之时，张越正在向孔璋提出征召潘弘四人。 孔璋心中原本是不太乐意的，因为他也发现潘弘几人皆算是人才。 不过他经过一番考虑之后还是同意了，此战之后，张越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按照大汉制度，张越这种破敌杀王的军功已经勉强够得上封侯的标准了。 即使被人为压低一些也足以封关内侯，而张越如今才不过二十三岁。 除了当年的霍骠骑无人能强过他，即使是深受皇帝喜爱的李都尉也不过与其相当而已。 另外他也打探过潘弘几人的身份，潘弘与吴桐两人都是罪官之子，按汉律三代之内都不能担任上吏。 想要突破这个限制只有依靠军功才行，让他们留在楼兰，一屯都伯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至于赵广汉更只是一名胡汉混血儿，也没有接受过教化，在孔璋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韩业虽出身良家子，但在军中得罪的人太多了…… …… 张越在突袭楼兰之时，李肆也以押送军粮的名义，带领着200正卒和400屯田卒来到了渠犁。 与郭开汇合之后，按照原定计划进入天山之中，依靠山林的掩护，秘密向山国靠近。 天汉二年六月初八，李肆带领着700士卒已经秘密抵达了山国外围潜伏起来，等待着张越骑兵部队的到来。 而这一切山国上下和匈奴人仍然一无所知。 按照情报记载“山国，去长安七千一百七十里。户四百五十，口五千。” 因为“常在山下居，不为城治也。”因名山国。 山国是一个小国，全国大概有千余名战士，但装备却是西域各国中最好的，因为山国拥有铁矿。 而且冶炼技术也不差。国中除了国王，还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译长各一人。 匈奴右部中的铁制武器大多由山国提供。 山国人在匈奴人眼中也是西域各国中地位仅次于乌孙国的存在。 与之相对应的山国同样也是匈奴人的铁杆，他们虽然兵少，但每次匈奴人作战，他们也都会竭力支持匈奴人。 从粟特人送来的情报看，山国本身几乎不产粮食，他们所需要的粮食主要依靠掠夺周边诸国而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军队战斗力也冠绝整个西域东部。 前年汉军也曾经与山国发生过冲突，但李广利觉得山国国小，又不能耕种。 本身地势险要，战斗力也很强，典型的一块硬骨头，拿下它得不偿失。所以最终在山国表示屈服之后就退兵了。 李肆看了看身边的士卒，虽然他相信士兵们的训练，但不免还是有一些担心。 因为毕竟他这七百士卒中，真正的汉军正卒只有300人，其余人都是屯田卒而已，而屯田卒在张越口中其实就是乡兵。 不过好在山国没有城市，也没有城墙，不用考虑攻城之事。 而且敌在明，我在暗，只要张越能够吸引住匈奴人的目光，把匈奴人引走。 在突袭之下拿下山国，李肆还是很有把握的。 七十八章 引蛇出洞 近海（博斯腾湖）边，一队汉军骑兵正大张旗鼓的向山国进军。 为了吸引隐蔽在山国的匈奴人的注意力，张越并没有选择秘密行军。 山国的地势太险要了，而匈奴人在山国的驻军也比较多，依靠骑兵进攻是不太现实的。 这一次张越的计划是用自己做诱饵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把匈奴主力吸引到山外来。真正对付山国的是李肆统帅的材官。 山地作战，步兵远远比骑兵战斗力更高。 为了达成这一意图，张越故意让粟特人把楼兰陷落的消息通报给了山国人。 而且对外散布，汉军押运了大量财物和粮草！ 赵广汉意气风发的骑坐在马上，时不时看看四周，如今他已经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轮台军中的一员，而且担任了伍长一职，爵位也升了两等。 看着周围的景色，他感觉心情非常舒畅。 “全军下马，休整！” 这时休息的命令传来。 赵广汉下了马，看见潘弘正好在自己前面不远处，急忙跑了过去。 “都伯！” 破胡堡之战后，潘弘如今也升为了一屯都伯。 “广汉啊，尔不在伍中呆着，跑吾这里来干嘛！”潘弘笑道 赵光汉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想念都伯了嘛！” 潘弘踹了赵广汉一脚道：“好好说人话，小心乃公踹死你！” 赵广汉笑道：“都伯，这个吾可不怕，不过吾军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军，匈奴人知道了怎么办！” 潘弘道：“这么多天了，尔还不明白吗，司马这是有意为之，想来就是要把匈奴人引出来！” “可是咱们才区区500骑啊，如果遇上匈奴大队恐怕不太妙啊！” 潘弘笑道：“500骑，不错却是是只有500骑！” 他环视了一番四周，“这么多天了，广汉尔以往可见过训练这么好，这么强大的骑兵？” 赵广汉搓了搓手道，“这个倒是没有见过，以往吾见到过最强的就是贰师将军的卫队，不过好像也就跟现在差不多。” 潘弘摇了摇头道：“贰师将军的卫队吾见过，确实很强，如果单打独斗，吾等肯定是打不过的，但如果一什对一什，战力应该差不多，不过如果是百人对百人，吾等必胜。” 他迟疑了一下望向东边长安城的方向，“如果500人以上，恐怕只有陛下的羽林和胡骑能与吾等争锋！” 赵广汉看了看四周，点头道：“都伯说的不错，吾等结阵而战，当所向披靡。” 这个时候赵广汉又想起了，他初入营见到骑墙训练时的场景，那密集的骑墙，整齐划一的动作，给他的震撼，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在见到轮台骑兵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骑兵居然也能做到和步兵一样整齐的阵型。 “都伯，这一战打赢了，吾等有没有可能去长安城逛逛，想想可以在长安走马，乃公就激动的很啊” 潘弘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望着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又想起了长安城中的胡姬酒肆、楼台歌舞。 “当然，只要尔好好表现，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那敢情好！” 轮台骑兵抵达近海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山国。 此次埋伏在山国的正是匈奴欧脱王所部。 欧脱王所部出自于匈奴三大望族之一的兰氏，他们原本游牧在弓卢水两岸的大草原上。 哪里水草茂盛，是得天独厚的牧场，自从东胡人被匈奴击败之后，占据此地的兰氏过的是相当滋润。 但是自从当今皇帝展开对匈奴的复仇之战后，情势就急转直下。 在卫青的打击下兰氏损失惨重，大部分的牧场被汉军给占领。 迫于无奈之下，兰氏只得西迁至龙城附近游牧。 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兰氏的人口有所恢复，龙城的牧场已经不够使用。 在这种情况下一部分兰氏匈奴人继续西迁至匈奴右部。 西迁的这一支兰氏匈奴就是如今的欧脱王所部。 在匈奴各部中要说对汉军最仇恨的当然就要数兰氏匈奴人了，最不可能投降的也是他们，所以匈奴右贤王，这一次才会把断汉军后路的重任交给欧脱王。 在历史上这一战欧脱王确实也表现出色，成功的截断了李广利的后路，要不是赵充国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汉军很可能全军覆没。 “欧脱王，这一次咱们打不打？”山国国王向欧脱王询问道。 欧脱王沉吟道：“吾等此次的目标是李广利的汉军主力，这区区几百汉骑就放他们过去！” 山国国王不甘心的道：“可是我听说这次汉军可是洗劫了整个楼兰城啊，他们携带的财货可是为数不少！” 欧脱王在心中暗道，“果然是贼寇之国，目光短浅！” 欧脱王虽然在心中鄙视着山国国王，不过毕竟这一行还需要山国人协助。 是以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何必着急，只要咱们消灭了李广利的大军，这西域一带还不是由咱们予取予夺！” “可是”山城国王还有话要说，不过马上就被欧脱王打断了。 “国王陛下，本王知道尔的意思，不过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就是李广利，其它的行动本王都不会同意。” 上国国王打了一个激灵，俯首道 “嗨，小王唯大王马首是瞻！” 欧脱王与山城国王的交谈张越自然是不知道的，因此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大张旗鼓的向山国挺进。 即使张越刻意放慢了速度，三天后还是到达了山国境内。 眼见匈奴人始终没有行动，张越也在判断匈奴人的想法。 “看来，匈奴人中还是有能人的啊，难怪匈奴能成为这个时代仅次与大汉的强国。” 张越已经明白了，匈奴人这一次的目标就是李广利的大军，其它的在他们眼中都不重要。 看来第一个计划行不通了，只能使用第二个计划。 此时潜伏在天山之中的李肆也做出了与张越同样的判断。 既然匈奴人不愿意出天山，那就把他们逼出来。 怎么把他们逼出来呢，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瞄向了车师国交河城。 七十九章 试应手 张越虽然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但也不敢轻易行动。 眼看天色已晚，张越指挥士卒们在一处河滩扎下了营寨。 此地毕竟就在2000匈奴骑兵的眼皮子底下，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要是被匈奴人来一个偷袭，那就麻烦大了！ 营帐扎好后，士卒们去河边里捡拾枯萎的芦苇点起了篝火，众人都挤在篝火旁，轮着喝着热汤。 庖厨将背着的釜往临时堆起来的土灶上一放，就开始做热食，士卒们倒是很乐观。 一个个憧憬着再打一场楼兰之役一般的大胜仗。因为他们对张越太有信心了，这么几年下来在张越的带领下他们还没有失败过。 主帐内，张越自己就有些头大了。西域的道路实在是不好走，地图上看着山国距离车师不远，但实际路程起码多了五倍。 想要从此地前往车师国不说别的，就算是正常的行军也会让人苦不堪言。 张越已经在考虑这一战之后，开始修筑道路了。 道路难行，这个问题还不打紧，更让张越头疼的是，原本地图上标注的道路，因为河流改道，已经没办法再走了。 昨日里派出去的斥候经过一天的打探，但现在居然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道路。 一旁的王虎倒是宽慰起张越来：“主公不必着急，迷路失道，乃是常有之事，李广将军就不说了，就算是博望侯，也多次失道呢！” 可他的话对张越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张越原本以为自己拿了卫霍剧本，打开一看才知道是李广的！真是哭笑不得。 卢汉也安慰道：“其余诸将也常有失道之事，毕竟敌境广大，这也是难免的，现如今还是先多派斥候探清道路才是。” 张越担心的倒不是失道罪，他已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且又斩杀了匈奴一名王子和楼兰王。 他真正担心的是汉军的安危，虽然原本的历史上汉军最终是退回了酒泉。 但现在有了他的介入，蝴蝶效应之下，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想要真正解决汉军主力的危机，山国和车师国一定要拿下一个才行。 “该怎么办呢！” 张越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第二日，斥候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道路。 这时张越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继续向山国进军。 这个做法有点像是围棋里面的试应手。 既然我现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那我就压迫你一下，根据你的反应来决定我下一步的走法。 张越现在选择向山国进军，就是在压迫山国和匈奴人。 如果匈奴和山国人沉的住气，始终不出兵。 那么张越就可以通过山谷的大道返回渠犁，再由此前往车师国。 如果匈奴人沉不住气，那么张越调动匈奴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个时候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全看李肆的了。 号角声再次响起，轮台汉军再次拔营出发，这一次他们直接向着山国进发。 “都伯，司马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昨天不是还在寻找前往车师的道路吗，怎么今天又向山国进发了！” 行军的时候赵广汉偷偷向潘弘询问道。 “吾想，司马应该是想通过对山国进行压迫，把匈奴人逼出来！”潘弘这次也不太确定。 “可是山国周边都是山地丛林，那样的地形不适合骑兵作战啊！”赵广汉担忧的道。 潘弘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匈奴人也是骑兵，他们也同样有这样的问题。” “山国人虽然擅长步兵作战，但咱们携带的弓弩够多的，只要在与匈奴人接战前寻到一块高地，依靠弓弩也足以坚守。” 对于这一点潘弘倒是不太担心，他在长安时，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必要的军事训练也不缺的。 这也是汉朝被称为强汉的原因，即使是纨绔子弟和文人也是可以玩转骑马砍杀的。 潘弘参加过北军组织的训练，其中就有骑兵步战的演练。 虽然他才刚刚进入轮台军几天时间，但从平时的训练也可以看出。 拥有如此严格纪律和训练的军团，不可能忽略士卒的不战能力。 而且这些时日他也同老兵们打成了一片，经常听到他们吹嘘攻打龟兹国的事。 两人聊着的时候，吴桐也过来了。 “老吴，这些时日都没见尔，尔都去哪了，快想死乃公了！”赵广汉压低声音说道。 吴桐没有搭理他，而是先向潘弘道：“潘都伯，司马有令，命汝速速率本屯兵马，为大军前导，寻找今晚扎营之地。” “另外，司马嘱咐，尔部如遇匈奴万万不可恋战，当速速退回。” “诺！” “不知司马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吴桐摇头道：“这倒没有了，只是司马有言让尔撤退的时候注意阵型。” 原来潘弘这一屯与别的屯大不一样。 除了作为主力的一什骑卒外，其余各什皆由楼兰人组成。 所以相对于其它各屯来说，潘弘所部的纪律和战斗力都要差的多。 更是难以与轮台骑兵一同作战，轮台骑兵的标准战斗方式是骑墙冲锋，以楼兰人的训练水平跟本达不到这样的要求。 这一点潘弘自己也清楚，张越让他们作为前导，正合适，既不会影响大军的协同，同时又可以迷惑匈奴人。 因为正常情况下，作为大军前导的都是军中精锐。 “看样子，司马还是没有放弃引诱匈奴人出山的目的啊。” 潘弘暗暗想着，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如果匈奴人真的出来了，依靠这里区区五百多骑兵又如何击败匈奴和山国人的联军呢。 就算战事不利，匈奴人也可以从容退入山国啊。 不过马上潘弘就讪笑一声：“自己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都伯，居然也开始操心起大军之事了。如此大事还是让张司马去考虑！” 暂时放下心中之事，潘弘很快带领自己手下的五十名士卒，越过大军为大军开路去了。 于此同时，得知楼兰前来的汉军居然敢往山国继续推进，山国国王又动了心思…… 八十章 猫儿见腥 山国国王终于忍不住再次找到欧脱王。 “欧脱王，这汉人都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了，咱们真不动手，这可是送上门的肥肉啊！” “国王陛下，本王早就说过了，这一次咱们的目标是李广利，其余的通通放到一边……” 欧脱王显得已经有点不赖烦了。 山国国王在心中诽腑着，“你们这群匈奴人，吃饱喝足了当然不在乎，可你们吃的喝的都是我们山国的东西。” “不抢点东西，大战结束咱们山国可就要饿肚子了！” 山国国王虽然在心中诽腑着，但面上却不敢有什么意见。 毕竟如今匈奴人可是有2000战士的，而山国才不过千余名战士。 匈奴人可也不是什么好鸟，得罪了他们，说不定他们会直接发难的。 当年的蒲类国，就是因为有一点点没有顺匈奴人的意，而被匈奴人给屠了。 因此见到欧脱王满脸不赖烦的样子，山国国王只好暂时闭上了嘴。 不过他心中始终还是惦记着汉军的财货。 …… 潘弘接到张越的命令后，一直尽心尽责的在前方探路。 一直到了山国国都南二十里才停了下来。 这时汉军已经可以见到一些山国的居民了。 这些山国人对汉军不但毫不惧怕，反而是指指点点。 一些山国的年轻人，看到汉军携带着的马匹物资，更是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那眼神就像是准备捕猎的草原狼。 “都伯，吾等小心一些为妙啊！”说话的是一名叫做伊蒲的楼兰贵族。 楼兰之战中协助汉军有功，被赏赐了一块土地。 这一次也是主动请求加入汉军与匈奴作战。 “山国就是一个盗贼之国，国人都以抢劫为生，仆担心他们会趁夜袭击吾等啊！” 潘弘点点头道：“汝说的不错，吾等确实要多加提防才是。” “汝且多派斥候探查，尽快寻一块好地方供大军扎营。” “诺” 经过斥候们的多方探查，最后在西北四里处选择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高地，扎下了营寨。 汉军扎营时，潘弘发现周围一直有人在偷窥，不过他并没有派人驱逐，只是外松内紧，让众人加强戒备。 这些偷窥的人一部分是山国国王派来的，另外一些却是山国的其他贵族派来的。 在潘弘等人为大军修建营寨之时，山国国王也在与国内贵族们进行商议。 这些山国贵族，虽然自称是贵族，其实不过就是一个个小头目而已。 汉军们携带的各种东西除了铁器之外都是山国所缺乏的。 是以山国人从上到下都对汉军垂涎不已。 再加上二年前他们曾经成功的逼退了李广利所部汉军。 所以在他们心中对汉军并无畏惧，只是觉得汉军都是送上门的肥肉。 “陛下，这肥肉都送上门了，咱们还不吃，这真是没天理！”叫嚷着的正是山国的左大将须弥。 “是啊，是啊！弟兄们都已经快半年没有活动了，国人们都已经怨声载道了！”右大将也附和道。 山国国王苦笑道：“本王岂会不知，可是匈奴人这一次一心就看准了李广利，想要给李广利来记狠的，不允许咱们行动啊！” 山国王子须陀道：“父王，咱们干嘛事事都要听匈奴人的啊，这可是在山国，不是在匈奴人的牧场！” “慎言！” 山国国王被自己儿子的话语吓住了，赶紧爬了起来。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随后还跑到门外去查看，在发现外面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后怕的回到了座位上。 “小子，你不想活了。你这句话要是被匈奴人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山国国王气急败坏的道。 须陀不服气的道：“有什么后果，我才不怕他什么匈奴人呢！” “你小子要气死本王啊，你可知道蒲类国的下场。那就是得罪了匈奴人的后果。” 须陀心中还是不服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蒲类是蒲类，咱们山国人可比蒲类强多了。” “你啊你……” 山国国王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无奈的很，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陛下，匈奴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但咱们也不能就这样放掉到了嘴边的肉啊！要不我怕下面的国民们不服啊！”左大将这时继续道 “陛下，你想想当年的事，要是咱们就这样放掉了外边的这些汉人，我怕再发生二十年前的事啊！” 右大将也在一旁劝说着国王向汉军动手。 山国国王听完右大将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年的事他如何会忘记，如果不是那一件事的发生他也不可能当上山国的国王。 当年的事与今天何其相似啊，前任国王就是因为爱上了渠犁国的公主。所以在对外打劫的时候，放过了渠犁人的一个商队。 这导致山国的国人认为国王无视国人的利益，在一些人的鼓动之下，国人们发起了暴乱，杀死了前任国王全家。 最后自己才由一名小贵族成了国王，他可不想再走上前任国王的路。 不过他也感到左右为难，匈奴人需要继续潜伏，而国人们肯定是不愿意放掉嘴边的肥肉。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左大将再次说话了：“陛下，外面的汉人最多也就五百人，咱们干嘛要拉上匈奴人呢。” 须陀眼睛一亮“是啊，父王。区区500汉人，我山国勇士自己就可以把他们拿下了。” 右大将也劝说道：“是啊是啊，匈奴人要潜伏就让他们潜伏好了，咱们山国自己干就行了。” 山国国王眼睛一亮：“说的不错啊，匈奴人要潜伏，咱们只要不把匈奴人暴露出来就可以了。” 这时山国国王的贴身侍从也补了一句：“咱们山国人自己干，干完之后分一点好处给匈奴人就好了，这样又不会暴露匈奴人的存在。” 山国国王起身在屋子里面走了两圈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左大将、须陀你们二人，现在去秘密召集儿郎们，咱们今晚就行动。” “右大将，你负责守卫山国！” “我一会去找欧脱王，稳住匈奴人……” 八十一章 鱼儿上钩 山国人商议完毕，准备行动之时。张越率领的骑兵主力也抵达了营寨外。 士卒们用完饭食修整一番，夜幕已然降临。 这时张越把几位主要的军官召集了起来。 张越这时取出了斥候们刚刚绘制好的地图，对众人道： “二三子，如今吾等已经到了匈奴和山国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当要小心防备才是……” “明公所言甚是，从楼兰和粟特人那里获得的情报，山国人非常善于进行夜战偷袭。” 张越点头赞同，随即下令道： “如今敌众我寡，为了防止意外，故吾决定做以下调整！” “杨友，汝立刻驱逐周围的山国探子，不必留情，务必保证十里之内没有任何外人，不管是任何人接近十里之内，全部杀无赦。记住了吗！” “诺，明公放心，绝不会任何人靠近！” 杨友答应完就快步离开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显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杨友离开后，张越看着地图思考了一番，“卢指挥，看到这个地方了吗，这片林子，最适合埋伏。” “一会杨友驱逐掉山国人的眼线之后，汝率200人埋伏于此，一旦见到火起，立刻杀出截断来袭之人的后路。” “诺” “主公，您的意思是今晚匈奴人和山国人会来劫营？” “匈奴人来不来，吾不知道，不过山国人肯定会来的，即使他们的国王不同意，其他的贵族国人们，也会逼着他行动的！” 卢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主公高见，是下吏愚钝了。” 卢汉此时也想到了从楼兰人那里得来的情报。 张越又接着对王虎道：“王虎，一会尔率本部人马，埋伏在东面两里外的芦苇荡中，一旦发现大营交战立刻杀出。” “诺” 王虎答应了一声，兴奋的搓搓手，前面几次大战他都没有赶上机会，这一次他准备要大显身手一把。 张越没有管他，随后又转过头看着马克：“马克，看到这里了吗？”张越指着一个隘口道 马克不苟言笑的点点头 “此地距离山国大约十里，是进出山国唯一的隘口，尔领本部人马，悄悄绕道潜伏在隘口外。” 待大营这边战事一起，立刻夺下此地。 在大营战斗结束之前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此地。 “诺！” 马克严肃的答道。 张越这时起身郑重对马克一拜。 “马佰将，此战能否获胜就系于君之一身了！” 马克回拜道：“司马放心，只要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通过隘口，想要通过隘口除非从下吏的尸体上踏过去。” 张越道：“马君，某不需要你的尸体，某要君活着回来！” 马克郑重的点头：“诺！” 张越点点头，环视众人，躬身一拜道：“诸君拜托了！” 众人回拜道：“吾等，必不负明公所托！” 张越再拜，“诸君保重！” …… 众人离开后，纷纷按照计划行动起来，为了掩护众人的行动，张越命留守大营的士卒点起了篝火，在马牛身上邦上各种东西，弄出各种声响。做出了一番人声鼎沸的模样。 原本对汉军驱逐探子的行为，产生疑虑的山国人，这下终于把心放了下来。 这些山国人还是对汉军太不了解了，他们对待战争还是处于西域这种几个村长打架的阶段，是以轻易就被汉军给欺骗了。 如果他们把行动告知给匈奴人，匈奴人或许就能看出一些问题来了。 毕竟匈奴人与汉军交战也这么多年了，对汉军常用的一些手段也是门清的很。 汉军营地内，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假装喝酒的赵广汉忍不住对潘弘道：“都伯，这司马让咱们这么干，是干嘛呢，吾感觉吾等现在的样子好傻啊！” 潘弘低声道：“尔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在掩护其他人的行动，一会警醒一点，今晚定会有大战发生！” 赵广汉一惊，随即又大喜道：“今晚有大战，实在是太好了？” 潘弘叮嘱道：“一会注意点，别睡着啦，汝要是睡着了，乃公可不会唤醒你！” 赵广汉搓了搓手：“放心好了，今晚某一定要多斩几个人头，某还想攒够军功去长安城看看呢！” “都伯，你从小就生活在长安，给二三子讲讲长安城的事呗。” 两人的对话，周围的士卒自然也听见了！ 这时都嚷嚷道：“都伯给吾等讲讲长安城的事！” 潘弘哈哈一笑道：“好，吾就与二三子说说长安城的事。” “这长安城啊，是帝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沿着城墙跑一圈就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光是长安城里就住了快一百万人……” 潘弘讲着长安城的事，周围不停的传来士卒们的惊呼声。 在潘弘的口中，长安城简直就是地上天国，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 士卒们也被他的话语所吸引住了，人人都开始向往着长安城的生活……都渴望着去长安城看一看。 潘弘的话自然也被张越听到了，张越虽然出生在关中，但实际上也没有到过长安城。 不过他知道潘弘大体上说的没有错，长安城确实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他的规模、人口都是罗马城的20倍。 一直到2000年后，西方才有城市在人口规模上超过帝国的首都长安城。 不过长安绝不是什么地上天国，发生在长安城中的杀戮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山国之中，左大将须弥和王子须陀领着800余名战士出了山国，正在往汉军所在的营地进发。 山城东面20余里的山谷中，山国国王正跪在欧脱王的脚下。 “砰” 欧脱王一脚踹在了山国国王的身上。 欧脱王现在心中异常愤怒，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屡次反对之后，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还敢背着自己去攻击汉军。 “尔这只马鹿，蠢货，尔以为汉军是好对付的吗，居然敢以区区几百人进攻汉军营寨。” 山国国王匍匐在地，不敢有任何反抗。 他没有想到左大将他们才刚刚行动，匈奴人居然就已经知道了…… 八十二章 酣畅淋漓 山国国王原以为匈奴人至少要待左大将击败汉人，才能得知消息，毕竟两地相隔足有20余里。 但万万没想到，行动才开始，匈奴人竟然就得到了消息。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由此可见匈奴人并不信任自己，时刻都在监视着自己的行动。 山国王知道自己擅自行动，肯定会引来匈奴人的不快，但他没有想到欧脱王居然会如此愤怒。 刚才要不是一位千骑长阻拦，自己的脑袋恐怕已经被欧脱王给砍了下来。 山国国王自然是又惊又怒，不过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活命他只好装作卑微而胆怯，而且把所有责任都推脱到了左大将的身上。 好在欧脱王也明白山国的情况，这才放过了他，让他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一顿毒打还是免不了的。 “尔这只马鹿，还不赶紧起来带路，尔想让尔的部众都死光吗？” 山国国王一个激灵，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时匈奴人的号角已经响起，大队大队的匈奴人，已经上了战马，准备出营。 “还不赶紧带路！” 欧脱王怒吼一声 山国国王强忍着屈辱爬上一匹战马，领着匈奴人往汉军营寨而去。 现在正是黑夜，虽有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但还是很难看清路。 欧脱王虽然着急，但士兵们的速度还是快不起来。毕竟士兵们从未训练过夜间行军和作战。 他们才刚刚走了十里地，左大将已经开始进攻汉军营寨了。 须陀王子兴奋的带着人，往山丘上的汉军营寨扑去。 他似乎已经看见汉军在他的弯刀下哭泣留泪的样子，他已经在盘算着能够获得多少财货。 可惜幻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终归是残酷的。 他才刚刚冲到距离汉军营寨五十步的地方，天空中就已经下起了雨，由汉军箭矢组成的箭雨。 “咻咻咻！” “啊…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响起，前一刻还在幻想着如何砍掉汉军脑袋的山国人，就这么一个个的倒在了箭雨之下。 山国人也总算见识到了汉军箭阵的厉害，不过代价就是，三十余名士兵的死伤。 须陀愤怒了，这是他参见劫掠以来，所受到的最大的一次打击。 “勇士们，冲啊！杀光汉儿，抢光他们的财货……” 愤怒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须陀和山国人就是这样，汉军的第一波箭雨，并没有让他们知难而退，反而激怒了他们。 在须陀的怒吼之下，山国人争先恐后的向汉军的营寨扑去。 左大将须弥虽然感觉到不妥，但已经来不及阻止须陀的行动了。 除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几十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在须陀的鼓动下向汉军的营寨扑去。 “风……” 汉军在张越的指挥下喊着军号，整齐的向山国人发射着箭矢。 每一波箭矢都会带给山国人二三十人的伤亡。 终于冲到了汉军营寨面前，山国人正幻想着与如何砍下汉军首级时，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汉军在营寨面前居然挖了一条壕沟。 壕沟虽然不深，但里面布置的陷阱，却大大阻止了山国人的行动。 山国人要进攻营寨必须躲开一个个的陷阱，这样就难以发挥自己的人数优势。 “二三子，拔枪！” 张越一声令下，士卒们立刻换上了长枪。 这时赵广汉忍不住喊道：“二三子，比一比谁杀的胡人更多啊！” 他正说话的时候，一名山国人正好爬上了营寨，赵广汉一个急刺，正好刺中来人的胸口。 他把枪一抽，死去的山国人，掉落下来，砸中了后面跟进之人。 张越此时也一刀劈翻了一名胡人，他看了看四周，大吼道：“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无人汉道昌……” “二三子，杀胡立功就在今日，杀啊……” 士卒们一边应和着，一边不断的绞杀着山国人。 与汉军搏杀的山国人感觉非常的憋屈，明明是自己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但实际交战时，总是感觉自己是一个人面对汉军三个人。 在汉军的配合下，山国人的伤亡越来越大，但倒下的汉军却没有几个。 这个时候须陀也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他渐渐感觉到不对。 汉军明明应该有五百多人的，但此地的汉军却只有一百多人，其他的汉军都去那里了？ 此时王虎已经展开了行动，轮台汉军都是经过专门的夜战训练的，今晚又有明亮的月光，是以对汉军的影响并不大。 须陀正疑惑时黑暗中隐隐传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 原来王虎指挥着本部汉骑，从东南方向山国人杀来了。 第一个感觉到不对的还是左大将须弥。 “骑兵来袭！” 他惊恐的大喊，他没有想到汉军居然会在营寨外，埋伏下一支骑兵。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冲锋的骑兵，但奈何战马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只好硬着头皮，命令身边的几十名士兵结成一个小阵型，妄图阻拦一二，为须陀带领的主力争取一点时间。 可惜他的想法是好的，但仓促之间形成的步兵阵型根本无法阻挡王虎的骑兵。 应该说，这些山国人还是非常有勇气的，在骑兵的冲击下他们居然没有转身逃跑。 但也仅限于此了，绝对的实力差距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区区几十名山国人，仅仅抵抗了半刻钟就全部倒在了汉军的铁蹄下。 须弥正要逃跑，却不知道被那里射来的一箭伤了大腿，结果被王虎给一剑削掉了首级。 而这时进攻营寨的山国人才刚刚反应过来。 须陀慌忙命令士兵们反击王虎的骑兵，可惜失去阵型的步兵，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 再加上又是在夜晚作战，更是让被袭击的山国士兵惊慌失措。 很快山国人就崩溃了，须弥原本还想继续抵抗，但却被溃散的士兵撞到在地。 眼见事以不可为，须陀也慌忙往山国的方向逃去。 兵败如山倒，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四处奔逃的山国人。 这时张越也指挥营寨内的士卒们杀了出来。 兴奋的士卒们四处收割着山国人的脑袋…… 八十三章 争夺急所 混战中，最兴奋的就是赵广汉和韩业了，他俩确实是难得的猛将胚子。 看着两人的样子，张越忍不住想到了昔日见过的对秦军的描述。 “秦人捐甲徒裎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之与山东之卒也，犹孟贲之与怯夫也；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也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国，无以异于堕千钧之重，集于鸟卵之上，必无幸矣。” 营寨之处的战场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现在关键是马克所部能否完成任务。 从这些时日的情况来看，匈奴人这一次的首领，明显也是一名智者。 如今汉军在追杀山国人之时，阵型已经混乱，如果匈奴人趁势杀来，汉军根本无法抵御匈奴人的进攻。 说实话张越如今有点后悔了，他派给马克的士卒太少了，至少应该再增加一个屯的。现在只能尽量弥补了。 此时建制保持最完整的反而是潘弘所部。 他们刚刚组建，训练要差一些，出击的速度也要慢一些。 这个缺点现在反而变成了优点，如今能够最快速度增援马克的就只有他们了。 张越立刻派人传令给潘弘，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增援马克。 接到命令的潘弘也知道任务的重要性，立刻召集了手下的弟兄，快速驰援。 另一边，马克在见到营寨方向燃起大火后，立刻发动了对山国隘口的突袭。 山国的隘口确实是一个险要之道，如果正面攻击的话，没有十倍的军力，实在是难以攻克。 这也难怪两年前李广利会放弃攻打山国。 不过这一次因为山国人的贪婪，把关上的士兵大部分给调走了。 如今整个关隘只剩下三十余人。而且这三十余名士兵，大多还是老弱病残。 在汉军的偷袭之下，关隘上的山国兵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马克拿下了隘口。 剩下的山国人试图反击，但又如何会是汉军的对手，不过妄自丢掉性命而已。 虽然顺利的拿下了隘口，不过马克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拿下隘口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隘口。 站在隘口的箭楼上，马克已经可以看见远处大队人马行进的火光。 按照行进的速度，敌人前锋抵达隘口的时间也就两刻钟而已。 为了有效的阻挡敌人通过隘口，马克首先让人堵塞住了关隘的大门。随后又布置了大量的障碍物，限制敌军的行动。 还没有等汉军完成所有的布置，匈奴人的前锋已经到了。 好在匈奴人的前锋并不多，仅仅是一个百骑队而已。 隘口所在地非常狭窄，可谓易守难攻，这也让马克多了一些底气。 匈奴百骑长，刚刚抵达隘口前，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他立刻下令全体下马，并指挥手下对关隘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 因为现在是夜晚，所以交战的双方都无法准确判断双方的距离。 匈奴人也只能依靠大体的判断，在感觉到隘口城墙已经进入他们的弓箭射击范围之内后。 匈奴百骑长下达了抛射的命令，匈奴人果然不愧是引弓之民，在夜晚，他们的射术还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他们的箭矢大都落在了隘墙附近，几声闷哼声响起，几名躲避不及的汉军士卒已经中箭倒地。 马克仔细看了看匈奴人射来的箭矢，发现这些匈奴人所用的箭头，居然皆是铁制。 马克心中一凛：“这些匈奴人，果然非同一般！” 匈奴人与汉军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几十年，他们的物资早已不足，普通的匈奴士兵所用的箭矢大多为石制或者狼牙制成。 只有真正的精锐才会配备金属箭头。山国虽然产铁，但山国人实际上使用弓箭的不多，所以国内储备的铁箭头肯定也不多。 这些匈奴人所用的铁箭头肯定不是山国人提供的。 马克见自己的部下被匈奴人射杀，自然不甘示弱，立刻下令用弓弩还击。 由此短暂而惨烈的隘口攻防战就这样开始了。 匈奴人虽然射术要高明一些，但在技术上和地形上都要吃点小亏。 匈奴人的弓，速度虽然快一些，但射程比较近，威力也要小一些，再加上汉军又是全员披甲，匈奴人的骑弓难以穿透汉军甲胄，所以汉军伤亡并不大。 汉军所用的弩，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破甲能力也非常强，而且汉军又是居高临下。 双方对射，匈奴人吃亏不少。几轮对射之后，匈奴百骑长，就已经发现了问题。 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停止进攻，等待主力大军的到来。 乘着这个时间，马克赶紧督促士兵们，对关隘进行改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汉军刚刚拆除了一段上下关隘的楼梯，匈奴人的主力已然到了。 “启禀大王，汉军已经占领了前方关隘，属下无能，未能攻下关隘，请大王责罚！” 没能拿下关隘的百骑长，第一时间就向欧脱王请罪。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汉军如何会占了吾的关隘！” 山国国王难以置信的道。 他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和军队恐怕已经凶多级少了。 不过在见到真相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可惜欧脱王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尔现在知道错了，汉军可不是西域诸国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接着他又转过头道：“百骑长，起来，尔做的不错，汉军既已占领关隘，以尔这点兵肯定是无法攻破隘口的。” “须鼬，本王看来，尔的士兵应该还没有全部死完，尔还有机会拯救他们。” 山国国王眼睛一亮：“大王的意思是吾国兵士还在关外。” 欧脱王道：“正是，否则咱们现在见到的就不是这么一点点汉军了！” 山国国王须鼬一咬牙道：“大王，我山国愿意打头阵，还请欧脱王支援吾等。” 欧脱王满意的道：“放心，汉人也是吾等的大敌，吾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须鼬，尔的侍卫做前导，吾再派两个百人队，协同你进攻！” …… 八十四章 残酷争夺 “呜…呜…呜…” 匈奴人的正式进攻，在苍凉的号角声中拉开了序幕。 “风” 马克一声令下，暂时改行为步兵的士卒们，整齐的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高举着火把的胡人，简直就是活靶子，匈奴人虽然也在竭力的放箭还击，但胡在明，汉在暗。夜色给了汉军最好的掩护。 匈奴人只能向着大体的方向进行抛射，这样就大大降低了弓箭的准确率。 山国人虽然更悍勇一些，但他们毕竟数量不多，在国王的督促之下拼死冲到了关隘下，却发现难以登上关墙。 关墙下的山国士兵，一时半会儿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墙头上的汉军则乘机对他们进行射杀。 胡人的第一波攻击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在关墙下，留下了十多具尸体。 马克并没有得意，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匈奴人的试探性进攻而已。 死的也都是些山国的炮灰。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果然，胡人第一波攻击结束不到一刻钟，第二波攻击又开始了。 这一次匈奴人一下子就出动了500名以上的弓手，对关隘进行压制性的射击。 一波波的箭矢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关墙上，压的汉军抬不起头来。 虽然在关墙和夜色的保护下，汉军伤亡并不大，但汉军却也无法从容进行反击。 汉军只能利用匈奴人箭雨的空隙发动一些有限的反击。 汉军的箭阵被压制之后，匈奴人两个百人队和山国国王的亲卫一共300余人，再次发动了对关墙的冲击。 有了匈奴箭雨的压制，这次胡人联军很顺利的就冲到了关墙之下。 为了尽快攻破关隘，欧托王没有顾惜士兵的性命，直接发动了最残酷的蚁附攻城。 汉军上下没有一丝惧意，在马克的指挥下也换上了长枪和铁剑、环首刀等近战武器。 大家都知道现在要挡住匈奴人的进攻活下来，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与敌人搏杀。 “战士唯有向死而生！” 因为这座关隘主要是防备敌人从外面进攻的，所以对内的防御就差了许多。 胡人联军很快就从一个个缺口处爬了上来。 “二三子，杀敌立功，就在今日。杀啊!”马克大吼。 马克一刀劈倒一名匈奴人后，发现几名胡人正从关隘旁的悬崖偷偷往上爬。 “跟我来!” 马克带着身旁的几名士卒，迅速赶往崖壁上方。 他们到的正是时候，几名胡人刚刚爬上来但立足还未稳。 马克立刻率领士卒进行冲杀，终于成功的把爬上山崖的胡人给斩杀了。 这边山崖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胡人又从另一边爬了上来。 汉军数量还是太过稀少了，在这样的防守战中非常不利。 不过好在汉军不管是训练上还是装备上都要比胡人强上一些。 虽然有不少胡人爬上了关墙，但汉军还是始终牢牢的控制着关门的控制权。 “杀！” 汉军士卒们呼喊的口号，与匈奴人拼死博士。每一名汉卒的倒下，总会有更多的胡人倒下。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二十多名汉卒倒下。 胡人联军死亡的更多，整个关墙上下至少有七八十具胡人的尸体。 不过胡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在欧脱王的指挥下，胡人们前赴后继的就如同海浪一般向着汉军扑来。 马克现在感觉，胡人似乎永远都杀不尽一般，每杀死一个胡人，又会有一个胡人补上。 汉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冲上关墙的胡人却越来越多。 战斗又持续了一刻钟，此时汉军已经伤亡过半，马克身上也受了一些伤。 不过胡人这边也不好受，他们的死伤接近300人了。 尤其了山国国王，他现在浑身都在发抖，他没有想到一向被他瞧不起的汉军居然有如此战斗力。 望着关隘，他的心都在滴血，依靠火光的照耀他看的非常明白，他的亲卫已经快要死光了。 他忍不住请求欧脱王，让他把山国人撤下来休整一下，但结果却是欧脱王狠狠的一鞭。 “继续进攻！” 欧脱王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周围的匈奴百骑长们，不断的把自己手下善于搏杀的勇士派上了绞肉机一般的关墙。 欧脱王心中其实也在滴血，这些死去的匈奴人都是匈奴人中的勇士。 平日里都是他的宝贝，如今却如同草芥一般倒在了小小的关墙上。 不过欧脱王知道，虽然再舍不得，也必须要付出这些代价，否则让汉军在此地站稳脚跟，那对匈奴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很可能还会直接影响到天山会战的成败。 眼看着汉军伤亡越来越大，冲上关墙的士兵越来越多，欧脱王终于露出了笑容。 马克再次劈倒了当面的一名匈奴人，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光了。 环顾四周，倒下的士卒越来越多，而站立的士卒越来越少。 “二三子，杀敌报国就在今日，匈奴人想要占领这座关隘，除非从吾等的尸体上塌过去” “汉军威武！” 一名腿部受伤的汉军士卒，已经无力砍杀眼前的敌人，只好抱住眼前的一名胡人，从墙头跳下。 落在墙下的士卒因为有胡人做缓冲并没有马上死去。 周围的胡人们愤怒的围着他一阵砍杀，直到被剁的面目全非。 这名士卒的死，激起了汉军上下的愤慨，大家奋起余勇，对匈奴人发起了反冲击。 同样已经筋疲力尽的胡人们，居然被汉军给迫退了。 不过欧脱王并不在意，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不过是汉军的回光返照而已。 他相信只要再来一次冲击自己肯定可以攻下关隘。 汉军上下，此时也知道最后时刻就要到了，大家都已经不抱有生还的希望。 虽然大家都希望能活下去，而且只要选择逃跑，活下去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退后一步。所有人都已经抱定了与关隘共存亡的打算。 这时一名士卒冲着墙下的匈奴人，喊道：“乃公早就该死了，现在多活了这么久已经知足了，孙子们，快来啊，乃公等着尔” 八十五章 惊险万分 欧脱王望着在关墙上大喊的汉卒，手中马鞭一指。 “此人抓活的，本王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匈奴人的第三次进攻开始了。 马克拖着疲惫的身体，对众人道：“二三子，吾等最后的时刻到了，泰山君前，吾等再相会！” 说完他向东边一拜，随后转过身目光坚定的望着袭来的胡人。 其他的士卒也学着他的样子，向着东边拜了一拜。 那是家的方向，士卒们都相信自己死后泰山君一定会来接自己回家。 这个时候，一名士卒忽然听见了马蹄声，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匈奴人的呐喊声，他并没有听清楚。 很快随着战马的靠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他忍不住大叫：“援军，援军来了！” 听到他的话，其余的士卒都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时不光是可以听见马蹄声，还能见到一些火光了。 “呜哇！” 欢呼声从关墙上响起，就连马克也忍不住欢呼起来。 “二三子，坚持住，看来泰山君他老人家，还不想让咱们回家啊……” “诺！” 士卒们欢呼着大叫：“这次定要让胡狗们，有来无回！” …… 汉军的欢呼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正在冲锋的胡人一个个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他们的速度也渐渐变的慢了起来，士气大涨的汉军，再次举起了弓弩，对迟疑不定的胡人进行射击。 “大王，咱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匈奴骑将，向欧脱王询问道。 欧脱王咬了咬牙道：“继续进攻！” 骑将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再度逼迫士兵们进攻。 在百骑长的威逼之下，胡人们重新向关隘发起了冲锋。 因为中间耽误了这么一点时间，潘弘率领的援军距离关隘也只剩下两里地的距离了。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胡人已经可以听见汉军的马蹄声了。 但欧脱王的命令也不得不听，胡人们只得继续攀爬关墙，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士气已经低落了很多。 士气低落，进攻的速度与动作自然也慢了一些，大家都时刻准备着转身逃跑。 前面的血战已经让胡人们怕了，接近二层的伤亡原本就已经达到了匈奴人作战的极限。 胡人还能继续进攻是因为都明白，汉军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胜利唾手可得。 可是现在汉军援军已到，再打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匈奴人已经对胜利不抱希望了。 这次的进攻不过是敷衍一下欧脱王而已。 匈奴人作战本来一向就是有利则进，无力则退。 从来不会去啃硬骨头，这一次能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强攻关隘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自己部众的表现，欧脱王也看在眼里，此时他也明白已经没有机会了。 “失败了！” 无奈的叹息一声，为了保存实力，欧脱王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刚才进攻时拖拖拉拉的胡人联军，此时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一个个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当潘弘带领的援军登上关墙时，匈奴人已经退回了大阵。 潘弘带来的援军并不多，除了他直接指挥的那一屯之外，就只有卢汉加强给他的二十多人。 关隘上的汉军，其实现在一共加起来也才100来人。 而匈奴和山国人仍然还有接近一千七百人。如果匈奴人继续进攻的话，还是有机会攻下关隘的。 欧脱王也发现了汉军的援军并不多，可惜他的部众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了。 他也不敢再继续逼迫士兵们进攻了，匈奴人的军纪可比不上汉军。 如果再强迫士兵们攻城，搞不好这些蠢货们会哗变的。 欧脱王现在极其羡慕对面的汉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汉军在面对如此大的伤亡时还能继续坚持而不崩溃。 …… 另一边的战斗此时也已经结束，来袭的山国人，死在汉军剑下的足足有三百余人，被汉军俘虏的也有三百多。 只有少部分人在夜色的掩护下逃入了附近的山林，不过他们已经对汉军够不成任何威胁了。 顾不上打扫战场，张越就跳上马背带着一百余骑，亲自增援马克去了。 现在张越最担心的就是马克等人的安危。 如果马克等人战败，关隘被夺，那么这一夜的战斗都将变的毫无意义。 匈奴大队出关而来，汉军能够保证不全军覆没就已经不错了。 紧赶慢赶，大半时辰之后张越终于率军抵达了关隘。 此时欧脱王已经指挥部众们退回了山国。 经过一夜的战斗，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 张越到达关隘之后，立刻指挥众人救助受伤的士卒。 马克在见到张越后，无力的看了看张越：“明公，克不辱使命！”说完就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 “立刻为马指挥疗伤！” 军中医官闻声立即奔了过来。 “快看看，情况怎么样？” 张越焦急的询问。 好在医官检查之后发现马克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的战斗导致脱力而已。 安排好人员照顾马克，张越又继续慰问其余的士卒。 含着泪慰问完马克手下的士卒后，张越忍不住对着众人道：“诸君皆是吾大汉英雄，请诸君受吾一拜！” “明公使不得！”士卒们赶紧起身同样向张越回拜了一礼。 不光是受了张越一拜的士卒，就连刚刚加入汉军的楼兰人此时也纷纷动容。 这可是等级分明的时代，在张越之前还没有哪一位将领会对士卒行礼的。 一向以善待士卒闻名的程不识将军也不过是不克扣士卒的军功和钱粮而已。 其余的不管是霍去病还是如今的贰师将军对士卒都是不苟颜色的。 即使是以宽厚闻名的卫大将军亦不会向士卒行礼。 大汉帝国的将军们从来就只会考虑自己能否获得胜利，对士卒们的生死是不太在乎的。 尤其是贰师将军，每一次获胜都是靠着无数士卒的鲜血才达成的。 士卒们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汉军上下忍不住吼道：“愿为明公效死……” 八十六章 退留两难 太阳再次露出了它的笑容，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此时卢汉已经带领着后续的士卒和俘虏抵达了关隘。 在这一夜的战斗中汉军的战绩是辉煌的。 累计斩首500多级，其中山国人417余级，匈奴人98级，此外俘虏的山国士兵也有400多人。 实际杀敌人数则更多，只是因为匈奴人有带回同伴尸体可以获得战死之人一半财产的规定。 所有在关隘处战死的匈奴人，他们的尸体大都被同伴背了回去。 山国在这一战中损失极其惨重，原本只有千一百余名战士的山国，这一次居然损失近900余人。 山国国王如今手中可用之兵已经不足两百人，在天山中立国百余年的山国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 战果虽然很辉煌，但汉军的损失也非常大。 汉军伤亡达到了127人，其中阵亡96人，重伤31人，至于轻伤的就没有统计了。 以如今汉军的医疗条件，这些重伤的士卒，十有八九是活不下去的。 张越看着眼前的伤亡报告不由感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不过他并没有沮丧，因为他知道人类社会的发展，是避免不了战争的。 作为一名指挥官是不能被伤亡所吓倒的，“慈不掌兵”正是此理。 如何减少己方的伤亡，增加敌方的伤亡，这才是一名指挥官应该去思考的。 与其在此哀叹，不如想想如何杀死更多的敌人。 …… 山国内，欧脱王召集了手下的大小将领正在开会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山国国王须鼬直接被排除在外。 这也很符合匈奴人的性格，已经失去力量的山国国王在匈奴人眼中还不如一只狗。 “大王，依我看我们还是退兵，如今汉军已经知道咱们在这里了，再不退兵，恐怕会引来汉军主力！” 说话的是左千骑长洛丹，昨夜进攻关隘的主力就是他的部众。 “大王，我反对，如今对面汉军已不足五百之数，而咱们可是有两千之众，就这样退走了，怕不好向右贤王交待啊！” 这一次说话的是右千骑长邸骨，他并非出自兰氏，而是出自匈奴王族。虽然只是右千骑长，但在欧脱部中其地位一向比较超然。 “邸骨，你虽然出自王庭，可别忘了，你现在的家当也全部在咱们欧脱部啊，不好向右贤王交待，你可知道，如果汉军主力围上了咱们，会是什么后果？” “咱们这里的两千骑，可是整个欧脱部的精锐啊，如果损失在此，欧脱部如何在草原上继续生存下去？” 左千骑长激动的吼道，他早就对邸骨不满了，自从邸骨来了欧脱部之后，他的地位就明显下降，而且每次征战都是他的左千骑做前锋。每次战斗左千骑的损失都比右千骑要大。 “好了，洛丹先坐下，贵人就要有贵人的样子，别学那些蛮子。有事好好说话！”欧脱王阻止了两人的争吵。 虽然两人的矛盾是他有意挑起的，但现在这个时候，却不能再让矛盾加深了。 欧脱王如今也是苦恼的很，山国人愚蠢的行动让他前面做的计划全都前功尽弃。 他心中恨不得直接把山国给屠了，不过如今山国还有用，而且还要考虑车师等国的想法，这才让他强忍下了屠城的冲动。 “如今这山国已经是是非之地，咱们绝对不能久留，不过退兵也不急在一时。”欧脱王环顾四周继续道 “昨日左贤王传来消息，如今李广利的主力已经到达了蒲类诸国境内，右贤王已经集结了右谷盠王，日灼王等部准备与汉军决战。” 欧脱王刚刚说到这里下面的人就开始喧哗起来了。屋中之人都是议论纷纷。一个个都对此感觉不可思议。 汉匈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年了，匈奴人在与汉军的主力决战之中还没有获得过一次胜利。 几年前虽然击败了赵破虏，但赵破虏率领的可不是汉军，而是乌桓、小月氏等组成的义从兵。 这些义从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都完全无法与真正的汉军相比，而且士兵们在和义从作战时根本没有心理压力。 因为不管是乌桓人还是月氏人，其实都是匈奴的手下败将。 但汉军可不同了，从河南之战到龙城之战，每一次与汉军的决战对匈奴人来说都像是恶梦一般。 尤其是想到那名像魔神一样的男人，匈奴人至今还是胆战心惊。 虽然那人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但在草原上提起他的名字，仍然可以止小儿夜啼。 包括这房间里的大多数人他们在自己的穹庐之中，也塑有那人的雕像，把他当做蚩尤神，当做兵主在日夜祭拜。 如今猛然听闻右贤王居然打算与汉军主力进行决战，他们首先感觉的就是一阵惊慌。 “安静！” 欧脱王不满的敲打了一下几案。 “尔等一向自称勇士，居然一听到与汉军决战就惊慌成这样，就这样还配称勇士吗？” “大王，不是我等胆怯，实在是汉军太强，昨夜咱们两千多人，都没有攻下汉军一百多人防守的关隘。更何况是汉军的主力呢！” 下面一个老资格的百骑长说他，欧脱王认得此人，他也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部落中也有七百可战之兵。 听了此人的话，欧脱王脸都黑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幸好欧脱王也是一名智者，这才忍住了拔刀砍人的冲动。 “哒嘛，你居然敢对大王不敬，还不赶紧退下。”邸骨大喝道 他表面上看来是在骂哒嘛，但实际上是在护着他。 哒嘛的部落在欧脱部中已经不算小了，他来到欧脱部这么久也就笼络了这么一个比较有实力的部落。 他可不希望哒嘛就这样被欧脱王给杀了。 但是洛丹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哒嘛你居然敢对大王不敬。”说着就拔出佩刀，准备乘机杀了哒嘛。 还好旁边的两名百骑长及时拉住了洛丹，否则哒嘛恐怕凶多吉少。 屋子内正在上演着闹剧时，忽然一名斥候一脸焦急的到了屋外…… 八十七章 思虑不周 斥候来到屋外之后，满脸焦急的把一份情报交给了门口的侍卫。 侍卫一看斥候的表情就明白了肯定有紧急情况。 所以立刻冲进了屋中：“大王有急报！” 欧脱王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信函，快速看了起来。 看完信函，欧脱王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个安静的盯着欧脱王。 欧脱王环视众人，“刚刚山国人送来消息，山中发现汉军大队人马！” “哗！” 欧脱王说完，地下立刻一片哗然。比刚才还热闹。 “大王怎么办？” “大王赶紧退兵！” …… 山国人发现的汉军正是李肆所部，昨夜大战发出的火光，在天山之中的李肆看的非常分明。 他立刻猜到了是张越在与匈奴人作战，当时他就恨不得马上率军进入战斗。 可惜他的距离太远了，而且山路难行，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所以他索性继续让部众休息，等到天明再向山国进军。 李肆部在向山国进军时，因为没有再刻意的隐瞒行踪，所以很快就被山中的山国人所发现。 当欧脱王收到李肆部汉军到来的消息时，李肆已经率部占领了山国人的铁矿和冶炼工场。 李肆随即派人与张越取得了联系。 “李公所部现在何处？” “启禀明公，已占据山国矿山……” 见到信使，张越大喜过望，立刻召集大小军官议事。 李肆部的到达，让张越手中实力大涨。 他决定在山国与匈奴人展开一场决战。 当他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一众军官后，卢汉首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主公，如今我部与李军侯所部合计不过1100人，而匈奴人尚有不下1700骑，况且还有5000余山国人从旁协助。吾等此时与匈奴决战，是否操之过急了！” 卢汉刚刚坐下，王虎不以为然道：“卢指挥此言差矣，匈奴虽有1700骑，然而此地是山地，匈奴人只能下马作战，战力已是去了一半。” “此外山国人一共只有千余战士，昨夜一战，吾等起码消灭了山国800人，如今山国内战士数量当不足两百，其余的山国人不过是一些老弱妇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而反观吾军，虽然也须下马步战，但吾等从未放松过步战训练，是以战力差别不大，而李军侯所部更是精锐材官（步兵）之师。” “匈奴虽众，然其战力却远不能与吾等相提并论，故下吏以为，此时与匈奴决战，吾等必胜！” 王虎的说完之后，杨友、马克两人也对他的意见表示了支持。 这时被张越破例唤来了潘弘却是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越看了看他道：“潘都伯，可有话要讲？” 潘弘起身一拜：“明公，有一事下吏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越道：“潘都伯但说无妨！” 潘弘道：“明公，下吏部众，多为楼兰人，他们常年与山国人打交道，是以对山国人更熟悉一些。” “下吏与部众交谈时，得知山国与西域别国不同，彼等在立国前，本是金山中的一支贼寇。” “在被羌人击破后，才来到天山之中，因见此地险要，故占领了此地。建立了山国！” “山国与别的国家不同，彼等虽然立国，但仍然以劫掠为生，在劫掠诸国时，其国中壮女亦会参战，其战力只比男兵略弱。” “楼兰人言，山国壮女当亦有七百之数，下吏不敢隐瞒此信，还望明公察之。” 张越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而忽略掉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他满意的看了潘弘一眼，没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起意让他旁听这次会议。竟然让自己避免犯下大错。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 任何一点小小的错误都可能会导致惨败。 更何况这一次居然在战前计算时漏掉了敌方整整七百士兵。 想想在汉军与匈奴决战正在关键之时。突然有七百士兵冲进战场，这会是什么后果。 张越不寒而栗，如此真的出现这么可怕的场面，带给自己这支小部队的必然是一场惨败。 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当自己这支军队覆灭之后。 渠犁那区区两百屯田卒肯定是守不住渠犁的。 渠犁一旦陷落，轮台和成娩所部汉军，就会被匈奴人分割包围。 以成娩所部汉军即使加上郭开手中的四百骑，也定然无法抵御匈奴人与车师人的进攻的。 如此成娩部汉军必灭，随后楼兰、轮台也肯定会被攻破。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西域都将一片糜烂。帝国数年之功将毁于一旦。汉军将重新被堵回玉门以东。 匈奴人完全占据西域后，就可以利用西域的人力物力快速回血。 很快又将回到东有大汉，西有强胡的对峙状态。 而且与之前不一样，匈奴在占据西域后，只需面对一条战线的战斗，他们能够集中起来的兵力也更多。 而帝国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财力已经渐渐枯竭，再失去丝路的收益，还能否继续维持战争都不好说啊。 恐怕历史上的轮台诏得提前十多年出现了。 “潘都伯，此战当记君一大功！”张越后怕的道。 对张越的做法，在坐的诸人都没有反对意见，大家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岂会不知道，潘弘提供的这份情报的价值。 杨友此时满脸懊恼，后悔的道：“下吏办事不利，请明公责罚！” 张越摆了摆手：“此事不能全怪尔，吾等皆未曾想到山国竟然如此特殊，女子为军，真是天下奇闻啊！” 这一次张越并不是为杨友开脱，而是确实感到非常吃惊，就算是二千多年后，女子做为战斗部队的也少之又少。 纵观整个诸夏古代史，除了唐朝李渊的长公主和明末秦良玉再无女子从军的了。 至于花木兰和樊梨花、穆桂英不过皆是戏曲之中杜撰出来的而已，当不得真的…… …… 山国内，山国国王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不停的走来走去。 昨夜的战斗结束之后，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匈奴人的恶意。 八十八章 形势变幻 他与匈奴人打了二十年的交道，如何会不知道匈奴人的性格。 现如今自己手中可用的士兵不过二百人，在匈奴人眼中恐怕早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了。 以匈奴人对待汉军的态度来看，匈奴人显然对汉军忌惮非常。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些匈奴人应该很快就会撤走。 以匈奴人的行事风格，在离开前，即使把山国给屠了，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之事。 而匈奴人举行军议居然不让自己参加。显然已经对山国起了歪念头。 如今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向汉军投降！” 这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脑中跳了出来。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山国国王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了。 至于汉军杀了须陀之事，他并不在意，只要自己活着还怕以后生不出儿子来！ “投降汉军，恐怕是山国唯一的出路了！” “该死……” 他现在非常后悔，向匈奴人报告汉军援军抵达的消息。 经过一番考量，他唤来自己的两名亲信，“如此……如此……”细细交代一番后，让两人分头行事。 两人离开房间，避开匈奴人悄然出了营地。 两人离开后须鼬也出了王宫，准备前往北面的军营。 可惜他太小看匈奴人了，欧脱王早就对此有所防备，岂容他随意行动。 须鼬刚刚离开王宫，负责监视他的匈奴人，立刻就把消息报告给了欧脱王。 正在组织军议的欧脱王，立即中断了军议，下令右千骑长进攻山国。 同时命令左千骑长，防备汉军的袭击。 匈奴人收到命令之后，顿时欢呼起来。 来到山国之后，这些匈奴士兵就对山国的女人和财富垂涎不已。 如果不是欧脱王的命令，他们早就把山国给洗劫一空了。 欧脱王的命令，正合他们的心意。 随着欧脱王的一声令下，匈奴右千骑所部，一个个怪叫着向山国人杀去。 在他们眼中，只剩下两百战士的山国那就是最肥美的羔羊。 须鼬刚刚到达军营，烈火与惨叫声就已经在山国升起。 猝不及防的山国人，完全没有想到，前一刻还是自己盟友的匈奴人，居然会向自己举起屠刀。 不过山国人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浮屠教徒。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山国人渐渐开始了自发的反抗。 匈奴人为了抢劫，此时也分散开了。 在匈奴人看来，山国人已经不可能有多大的反抗之力。 包括负责指挥的右千骑长邸骨也同样这样认为。 所以他并没有把这次行动当成是战斗，只当是一次发财的机会，仅仅只是一场狩猎。 但他们忘记了猎物在受到死亡威胁时也是会反抗的。 匈奴人同样范了认知错误。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山国有女营的存在，但却并未放在心上。 分散开的匈奴士兵们很快就受到了山国女营的拼死抵抗。 当右千骑长发现情况不对时，匈奴人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而此时已经完全被愤怒所控制的须鼬和山国最后的男儿们。 终于放下了对匈奴人的恐惧，向这些屠杀自己亲人的匈奴人发起来决死反击。 因为匈奴右千骑长的放纵，此时进攻山国的匈奴人，一时之间居然无法聚集足够的士兵。 在山国人的拼死反击，匈奴人竟是节节败退。 如果此时邸骨能够立刻向欧脱王求援，匈奴人还是能够很快解决掉山国人的。 可惜在关键的时刻，他的高傲和固执害了他，也害了匈奴人。 已经全民化做战士的山国人，让匈奴人知道了人在绝望时刻所能发挥的力量。 一名名自称为勇士的匈奴士兵，居然会倒在老人、妇女甚至是儿童的刀下。 “杀啊……” 山国人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向匈奴人杀去。 尤其是山国国王亲自率领的那一支一百多人的小部队，居然奇迹般的击败了邸骨的亲卫。 眼看不妙的邸骨，此时才不得不向欧脱王发出了求救信号。 收到邸骨的求救信号，欧脱王可谓是大吃一惊。 邸骨可是足足领着900多名匈奴勇士啊，怎么会被山国人击败。 “废物，真是废物！” 欧脱王一边大骂着邸骨，一边也不得不立刻派人救援陷入混战的右千骑所部。 右千骑的指挥官虽然是邸骨，但他们也是欧脱部的精锐啊。 失去了这些精锐士兵，欧脱部在匈奴中的地位也会急剧下降。 欧脱王可不希望，自己的部落向坚昆部一样，被赶到5000里外的雪原去吃雪。 他立即带上自己的亲卫前去救援邸骨。同时也传令给左千骑长洛丹，命令他派出两百骑进行接应。 收到命令的洛丹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没有迟疑立刻派出了援兵，前去支援。 山国这边发生混乱，张越这边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不过因为担心这是匈奴人的陷阱，所以足足等了两刻钟才采取行动。 张越留下了百余人继续驻守关隘，其余的三百余人，都随他一起向匈奴人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匈奴人居然没有选择与汉军浪战，而是在洛丹的指挥下，选择了防守。 汉军的战力虽然在匈奴人之上，但匈奴人毕竟占有一定的数量优势。 一时半会儿，张越也无法击败洛丹所部。 现在这种情况下，最终决定战斗结果的因素就落在了李肆的手上。 李肆此时也果断采取了行动。 不过因为距离山国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要投入战斗还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现在对汉军、山国和匈奴人三方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时间了。 如果匈奴人能在李肆所部赶到前，解决山国，那么他们就可以从容退走。 如果山国人能够坚持到汉军的到来，他们就可以避免灭国的命运。 而对汉军而言，如果他们能在山国的抵抗被摧毁之前，抵达战场。 就可以大败欧脱部匈奴人，剪除匈奴在西域的一大战力。 反之这次战斗就会变的虎头狗尾。今后很难再也能够一举歼灭如此多匈奴精锐的机会了。 欧脱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抵达战场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带领士兵，向山国人发起了冲锋…… 八十九章 功亏一篑 须鼬见势不妙，立刻指挥国人后退，希望能够依托山国内的各种建筑抵消匈奴人的骑兵优势。 可惜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山国人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着血勇之气在战斗。 一旦没有了这股子血勇之气，他们根本无法与匈奴人相抗衡。 当山国国王下令撤退时，山国人的气势也一下子没有了。 灾难来的是如此之快，当须鼬下令后退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战场的崩溃。 刚刚还与匈奴人打的难分难解的山国人，瞬间就崩溃了。 须鼬的撤退命令，直接被人们误以为是逃跑。 无数人丢下了自己的武器，往身后逃去。 欧脱王如何会放掉如此好的机会，立刻下令冲杀。 匈奴人的冲杀下，山国人崩溃的更快，也更混乱。 “糟糕！” 反应过来须鼬，立刻下令，进行反冲击。 希望能够阻挡住匈奴人的冲杀，可惜此时除了自己身边的几名侍卫，再也唤不动其他人了。 他颓然的看着四周，一名名山国人，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他亲眼看见，一名山国士兵为了逃跑，直接把刀砍向了自己的同伴。只因为同伴挡住了他的去路。 战场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大屠杀，山国人一个个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须鼬知道，他的山国完了，就因为自己的愚蠢，立国近百年的山国就要在这一天亡国了。 在最后的时刻，山国国王既没有选择逃跑，也没有选择投降。 而是独自一人冲向了欧脱王的本阵。 “咻” 一支箭矢飞来，正中他的面门，巨大的惯性，把他撞下了战马。 须鼬的死，意味着山国的正式灭亡。 山国也成了西域诸国中，第一个因为汉匈战争而亡国的国家。 须鼬被射杀之后，欧脱王也立刻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自知犯了大错的邸骨，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接受命令。 不过一些被财货迷住了双眼的匈奴士兵，仍然在疯狂的抢劫。 欧脱王果断的下令射杀不听命令的士兵。 在经过一番整顿之后，欧脱王终于成功的集结了所有的军队。 看着眼前的士兵们，欧脱王欲哭无泪，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国居然就让他损失了二百多名士兵，另外还有近三百人受伤。 欧脱王现在恨不得直接宰了邸骨。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看着眼前的士兵，原本还想与汉军掰掰手腕的欧脱王，只得下令撤兵。 …… 山国都城外，张越与李肆所部终于胜利会师。 士卒们的欢天喜地的寻找着自己的熟人好友。 胜利的喜悦充斥着每一位士兵的心头。 作为指挥官的张越与李肆两人却是颇感遗憾。 尤其是李肆，他率军赶到时，匈奴人刚好撤走。 他虽然立刻对匈奴人展开了追击，但也仅仅射杀了断后的十多名匈奴人。 “主公，此战皆肆之过，如果肆行动再果断一点，再快速一旦点，匈奴人绝无法逃脱！” 张越安慰道：“不必在意，匈奴人这次跑掉了，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何况敌众我寡，本就需谨慎行事！” “此次吾等能够全取山国已经非常不错了。有了这么多人口和这么好的地盘，吾等很快就可以壮大起来！” 李肆惭愧的道：“肆果然与主公相差甚远啊！” 张越道：“李公谦虚了，出谋划策，组织谋划，吾可比公差远了！” “咱们现在先不说这个了，李公对山国可有想法！” 李肆沉吟道：“山国此地，虽耕地狭小，但却绝不可弃。” “此地的铁矿极其难得，所产之铁质量颇高。吾等如能妥善经营，非但可以满足我西域所需，还可以供给河西！” “某在占据铁矿之时，已经仔细探查过了，此地铁矿开采极易，山国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张越欣喜的道：“这倒是意外之喜，吾正打算此战之后，即派人寻找铁矿。没想到此地竟然就有。” 李肆道：“此地非但有铁矿，而且也是控制天山东部的要地。” 李肆这时让卫兵取来了一副地图，“主公请看，这是吾行军之时新绘的地图。” “我们现在在此地，通过这个谷道，就可以直接穿过天山，随时进攻匈奴右部。” “非但如此，往西有一个巨大的盆地，虽然干旱少雨，但每年天山上的冰雪融化之后，足以提够足够水源进行耕种。” 张越仔细看着地图，猛然意识到，这个谷地其实就是后世的吐鲁番盆地。 这是这个时代的西域比后世更湿润一些，导致外貌看起来与后世大大不同。 后世的吐鲁番盆地虽然是中国最干旱少雨的地方，但依靠天山融雪和坎儿井的灌溉，最后也发展成了着名的瓜果之乡。 张越现在还记得后世的自己上小学之时，学过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后世的吐鲁番可比现在干旱多了，在如此条件下都可以发展成瓜果之乡。这个时代自然不在话下。 张越想到这里，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此战之后吾就上书给贰师将军，请求在此屯田！” 张越搓了搓手，已经在心中计划着如何在此地大干一场了。 可惜李肆马上就给他泼了一瓢冷水。“主公，吾担心恐怕难以如愿啊！” 张越一愣，随即道：“李公所言不错，此战之后吾等都要退回轮台，就算要再此驻兵也轮不到吾等啊！” 李肆摇了摇头：“某所言不是此事，而是明公恐怕要回长安了！” “回长安，某不过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如何会被调回长安？”张越皱着眉道 李肆道：“此战之后，主公就不是别部司马了，如果吾所料不错的话，主公当要封侯了！” “封侯！”张越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啊，在他心中封侯还是很遥远的事。 “李公，说笑了！”张越摇着头 “主公某可没有说笑，汉家制度破国杀王，即可封侯。主公现在可是有楼兰王和山国王，两颗首级啊！” 张越苦笑一声：“李公恐怕是忘记了楼兰王与咱们哪位殿下可是关系匪浅啊……” 九十章 天山决战 李肆笑道：“明公多虑了，楼兰王在登上王位前，一直在匈奴为质，登上王位后也一直没有到过长安，岂会与太子殿下有关系！” 张越疑惑的道：“既然如此，殿下怎会如此偏袒楼兰王，而不顾吾汉家将士的死活。” 李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人收了贿赂罢了！” 张越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大汉如今的利益集团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关东豪强，一派是关西军事贵族。 关东豪强一直是反对战争的，认为只需要每年给予匈奴人一点点钱财美女就可以避免战争，何必与匈奴人死磕到底呢。他们典型的做法就是“不如和亲便！” 另外一派就是关西与各边郡了，因为他们是直面匈奴人的，知道胡人的本性是什么，所以一直支持战争，想要彻底解决匈奴。 当今皇帝幼时就见到过甘泉宫的烽火，见到过匈奴入侵的惨状，是以在即位之后，就一直对匈奴采取强力的态度。 但这样一来，关西与边郡之人往往能通过军功而进入朝堂，而关东这些自称为贤良方士之辈的进身之路就窄了许多。 这群贤良方士原本也寄希望于改变皇帝的想法，但在发现无能为力之后，先是聚集在了淮南王刘安身边。 淮南王谋反自杀之后，他们又聚集到了太子殿下身边，寄希望于太子殿下登基后能改变皇帝的政策。 不过可能是文人们的通病，他们做事情从来只看自己的利益。只要对自己的利益有好处的就是正确的，一旦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竭力反对。 如今太子身边的这群人也是同样的情况，基本上只要是战争他们就全部反对。 不过好在他们如今还没有真正掌握大权，是以还无法动摇根本。 在张越看来儒生真正掌握国家大权只有三个时期，一个是西晋、一个是宋朝，一个是明末。这三个时期也是后世历史上最悲剧的三个时期。 太子殿下之所以偏袒楼兰王，应该是受身边的贤良方正们的影响在打击帝国内的强硬势力而已。 但如今真正掌握中央大权的是强硬的皇帝和军功贵族们，所以李肆才会劝张越不用担心。 这时李肆又继续道：“即使楼兰王之事有争议，但吾大汉还有另外一个封侯标准，那就是斩首两千级。” “即使不算楼兰王的首级，明公如今斩首也足够两千级了，何况还有匈奴王子与山国国王的首级。” “肆以为，明公此战之后封侯是必定的，可虑的是能否成为千户侯！” 汉朝的列侯其实也是有等级的，千户以下的列侯，实际上权力并不算大，但到了千户以上就不一样了。 千户以下的列侯必须要担任两千石以上的职位才能上殿议事，而千户以上的列侯则不然，他们即使什么职务都没有，也拥有上殿议事的资格。 张越了然的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吾还真得准备往长安走一趟啊！” 其实张越心中对长安的朝堂是有所抵触的，或许是因为受后世史书的影响，在他眼中朝堂之上就是不停的玩弄阴谋诡计。 在内心中他还是希望做一名纯粹的军人，可是他也明白，这只是痴心妄想而已，任何一名军人当他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政治都是避不开的。 张越叹了口气，“虽然如此，但山国的建设不能放弃，李公先做一个规划，咱们先在这里建立一个据点再说。” “即使吾被调回长安，吾也会竭力上书，争取在此地建立一个塞障！” …… 张越与欧脱王在山国交战之时，李广利率领的汉军主力也在天山北麓与匈奴右贤王所部展开了大战。 这一代的右贤王也是一位枭雄，在他统治匈奴右部的这些年，匈奴右部的实力急剧扩张。 如今在匈奴内，右贤王的实力已然仅次于单于。 右贤王直属力量就有八万控弦之士，再加上听命于他的诸小王。 右贤王能够调动的兵力达到了十五万骑。 就连西域第一大国，号称拥有十八万骑兵的乌孙人也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头，年年向匈奴进贡。 这一次右贤王足足调动了十万骑兵与李广利决战，就是想打破汉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同时也为自己将来争夺单于之位，争取一些加分。 为了这一次决战，右贤王做了很多铺垫工作。 不但在汉军刚刚出塞时就不断骚扰汉军。 而且不惜大价钱买通了汉国太子周围的贤良方正，让他们在汉军的粮草补给上做做手脚。 而且在楼兰和山国也布下了伏兵。 为了疲惫汉军，更是从蒲类地区开始就不断的派出各小王的军队，与汉军不断进行小规模的战斗。 应该说右贤王的这些布置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历史上这一战，汉军就是先胜后败。 最后因为粮草断绝不得不仓促退兵，从而落入了匈奴人的重围之中。 如果不是危急关头，军侯赵充国突然爆发，汉军这一战恐怕会全军覆没。 即使如此，汉军在这一战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士卒。两万多名汉军精锐埋骨天山。 最让人心痛的是，这些死去的士卒真正战死的不到三千人，其余都是因为缺粮而被活活饿死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大大不同，楼兰和山国的匈奴人都已经被张越解决了。 虽然贤良方正们仍然在后方拖后腿，使绊子。但即使汉军还是如历史上一样需要退兵的话，也多了一条选择。 天汉二年八月，历史上着名的天山之战终于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与汉军交锋的是匈奴日灼王所部。 日灼王在匈奴内部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原本才是匈奴单于的继承人。 只是在前任单于死后，他自己感觉实力不足，所以主动放弃了单于之位。 最后为了避免被猜忌，还选择了离开王庭，来到了匈奴右部。 日灼王所部的装备和战斗力在匈奴右部之中也是最强的。 在与汉军前锋接触后，日灼王亲领万骑主动向汉军发起了进攻…… 九十一章 李陵出塞 日灼王也确实了得，在与汉军前锋进行的三轮交锋中都未落下风，最后还在汉军主力面前从容撤退。 这可是匈奴人在龙城之战后第一次在野战中与汉军主力打成平手。 这一战也激起了匈奴人的信心，让其余的匈奴人看到了击败汉军的希望。 也正是日灼王这一战让右贤王决意与汉军来一场正面对决。 天汉二年八月十二，右贤王率领主力与李广利部会猎于天山。 拥有更好的训练和装备的汉军在此战中大破右贤王所部，斩首万余级。 获得大胜的李广利原本计划乘胜追击，哪知后方粮草忽然不济。 此时获知天山之战的张越，在山国和渠犁地区收集了八千石粮草，艰难的翻越了天山，及时把粮草送到了已经开始杀马为食的李广利军中。 获得粮草补给的李广利大喜，张越乘机向李广利进言在原山国地区，修筑塞障屯田的建议。 李广利在经过一番思虑之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任命李肆为假塞障尉。 汉军在经过一番修整之后，战力也获得了恢复。而此时皇帝也发现了汉军后勤补给中出现的猫腻。 故意拖延粮草转运的一系列官吏全部被夷三族。 虽然太子殿下极力为这些官吏开脱，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改变皇帝的决定。 一时之间长安城和关东地区的贤良方正们，皆是哀嚎连天。 经过皇帝的严厉处置汉军终于暂时解除了粮草危机。 李广利获得了充足的粮草之后计划继续向西进攻，一举打穿匈奴右部。 正当李广利磨刀霍霍准备继续大干一场的时候。 原本负责后方粮道安全的李陵，于天汉二年九月率步卒5000出居延关，牵制匈奴人的王庭军队。 李陵一开始的时候进军非常顺利，很快就消灭了匈奴人的两个小部落。 此时天山之战李广利斩首匈奴万余级的消息传来。 获得两场小胜的李陵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远在李广利之上，是以不愿意当李广利的陪衬。 故而继续北行千余里，到达浚稽山地区，获知右贤王惨败的且鞮侯单于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匈奴的人心。 此时实力弱小又孤军深入的李陵所部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天汉二年十月，且鞮侯单于亲自率领三万王庭精锐出击。意图围歼李陵部汉军。 很快李陵就被匈奴且鞮侯单于的3万骑兵包围在了两山之间。 被包围的李陵起初并不惊慌，因为他率领的这5000步卒都是他惊心训练多年的精锐。 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随军携带的粮草也足够大军食用。 李陵用战车围成营寨，率步兵在营外布阵。前排手持戟、盾，后排手持弓、弩迎战匈奴。 在李陵军的车阵面前且鞮侯单于的大军碰的头破血流。 李陵乘机率军反击。匈奴败退上山，汉军追杀败逃的匈奴人斩首数千级。 获得大胜的李陵，一面率领军队缓缓退兵，一面向强弩都尉路博德请求支援。 如果路博德此时能够率军支援的话，汉军或许有机会获得一个不下于河南之战的大胜。 但路博德却选择了坐视不理，按兵不动。因为他不愿意看到李陵的崛起。 他担心李陵崛起后会对霍氏不利。 路博德会有这样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李陵的祖父是李广，当年漠北大战之时，李广随大将军卫青作战，后因失道而自杀。 李广之子李敢因此非常仇视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经常在私下里诅咒诽谤卫青。 作为卫青外甥的霍去病对此非常恼怒，在皇帝组织上林苑围猎时，霍去病一箭射杀了李敢。而李敢则是李陵的亲叔叔。 原本只是这样，路博德还不至于坐视李陵与且鞮侯单于交战。 关键是李陵自己也不太会做人，简单说就是情商不高。 还没有真正获得高位就公开宣称，自己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祖父、叔叔报仇。 再加上李陵从一出生起就被皇帝放在身边养大，也让他养成了高傲的性格，简单说就是看不起任何人。 路博德原本就是霍去病的铁杆小弟，自然不愿意看到李陵崛起。因为李陵崛起必然会威胁到卫霍这一集团的利益。 况且两人还有私怨，当初路博德以符离侯任伏波将军与楼船将军杨仆等人一起进击岭南之时。部下曾出现过收受贿赂之事。 李陵偶然查知此事后，向皇帝进行了举报，不久李陵又举报路博德之子大逆不道。 这两件事，让路博德最终被削爵罢职，一直到太初三年才被重新启用为强弩都尉，受命在居延泽修筑居延塞屯田。 而且在战前路博德就反对李陵此时出塞，希望在天汉三年春天再出塞击匈奴。 不过皇帝却以为路博德害怕与匈奴人作战所以才会上疏，因此仍然强令两人出兵。 如今见到李陵获胜，路博德自然不愿意再让李陵获得更大的战绩。 且鞮侯单于在初战不利之后，原本也没有打算继续与李陵部作战。 但这个时候匈奴人中突然开始流传且鞮侯单于远不如日灼王的流言，甚至出现了应该把单于之位还给日灼王的声音。 骑虎难下的且鞮侯单于不得不继续打下去。 为了确保胜利，且鞮侯单于急召匈奴王庭及左部骑兵8万人继续围攻李陵。 李陵等不到路博德的支援只得边战边向南退，退至一无名山谷时，汉军受伤的士卒已经比较多了。 为了保持战力李陵令受伤三处者坐车，受伤二处者驾车，受伤一处者作战。 在这个无名山谷李陵军再次与匈奴人展开了一场大战。最终李陵军斩杀匈奴3000余，再次突围而去。 突围而出的李陵军沿龙城故道向东南行至大泽芦苇荡之时，匈奴人派人从上风放火，李陵急切之下亦令士卒将南面芦苇烧光以自救。 暂时解除危险之后，李陵继续率军南下。 南行至一座山下时，且鞮侯单于在南山上令其子率骑兵攻击汉军，李陵率步兵退守在山中树林之中。 失去骑兵优势的匈奴人再次被李陵击败，数千人被李陵所部给击杀。 这一战李陵还组织士卒用强弩射击单于，且鞮侯单于被迫下山躲避。 九十二章 历史惯性 被汉军逼的四处躲避的且鞮侯单于，恼羞成怒之下，命令骑兵继续进攻，一天之内居然发起了几十次攻击。 不过在汉军箭阵的反击下，匈奴人又被杀伤了2000余人。 此时匈奴人作战不利，死伤惨重，全军上下都打算撤退。 这个时候李陵军中的军侯管敢因作战时逃跑被李陵处罚而选择了向匈奴投降。 投降后的管敢把汉军没有后援，箭矢将尽等情况全部告诉了且鞮侯单于。 大喜过望的且鞮侯单于下令继续以骑兵围攻汉军。 李陵率军继续南撤，为了抵消匈奴人的骑兵优势，李陵被迫选择拥有树林掩护的山谷向南行军。 匈奴人乘机在山谷上方用弓箭射杀汉军，汉军伤亡惨重。 汉军好不容易退到了未至汗山时，军中50万箭矢已经用尽，士卒也只余3000人。缺少武器的士卒们只好砍下车辐持在手中当武器，军吏也只剩下短刀。 弹尽粮绝的李陵军被迫放弃了所有的车辆，退入一个狭谷之中。 其实此时李陵军距离居延已经很近了，离路博德的居延关只有百余里，如果此时路博德能够放下私怨救援李陵的话。匈奴人其实是没有机会全歼李陵军的。 不过此时的路博德还是举棋不定，最后在幕僚的劝说下还是放弃了出塞的打算。 原本一直担心居延汉军出塞的且鞮侯单于，眼看居延汉军居然按兵不动，不由大喜过望。 立刻率军截断了李陵军的退路，随后占领了峡谷两侧的高地，并推山上巨石滚下，汉军伤亡极大。 双方激战到半夜，汉军上下皆知事以不可为，所以李陵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少卿！延年先行一步，若能突围，明年今日，请少卿为吾洒酒！若不能，泰山君前再聚！” 作为李陵副手的韩延年知道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 在向李陵交待完之后就拖着浑身的箭伤与上百名伤兵，冲向了潮水般涌来的匈奴骑兵。 韩延年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牺牲为其余的将士换来一线生机。 韩延年的冲杀果然起到了效果，匈奴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其余的汉军乘机从峡谷中突围而出。 李陵率10余人也混在士卒中杀了出去，不过管敢在乱军之中认出了李陵，在管敢的指引下，匈奴人派出了数千骑进行追击。 李陵的战马被射杀跌落马下，他原本是打算自杀的，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在他犹豫间，匈奴人一拥而上，把他死死的按住。 这个时候，出塞救援的韩奉所部刚好抵达战场边缘。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最后只是救回了千多名汉军士卒。 面对匈奴主力大军，韩奉所部根本无力对抗。 好在匈奴人此时也无心作战。他们虽然击败了李陵所部，但自身伤亡也极其严重。 再加上担心还有别的汉军赶到，所以匆匆带着李陵就撤军了。 李陵在与且鞮侯单于大战之时，张越正跟随着李广利往匈奴右部的腹地进军。 天山一战让右贤王明白匈奴暂时还无力与汉军正面交战。 所以这一次匈奴人选择了坚壁清野的战术，坚决不与汉军交战，希望拖垮汉军！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再加上又始终追不上匈奴人主力，李广利只得率领士兵回军。 大军到达天山山口时，刚好传来了长安城的命令，皇帝诏张越回长安述职。 张越不敢怠慢，把军队交给郭开之后就带着二十名亲兵还有杨友、赵意两人跟着李广利的大军一起回了敦煌。 李陵战败的消息传到敦煌时已经是天汉二年十一月了。 接到消息的张越暗叹一声，“历史的惯性还是太大了，李陵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战败的命运。” “罢了罢了还是顺其自然，至少多救回了千余名汉军精锐。” 张越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张越曾经想过要改变李陵的命运。 为此他在靖边障时还做了种种准备，不但绘制了居延至俊稽山一代的地图。 还倾力打造了一支战力不俗的骑兵。可惜造化弄人，当他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却突然被调往了西域。 张越离开龙首障之时，也曾经提醒过接替自己的韩先楚。 从军报来看，韩先楚在关键时刻，显然也没有出兵救援。 不过想想张越也就能够理解了，韩先楚与自己可不同。 自己就一个光脚的当然什么都不怕，想做什么，拼命去做就行了。 但韩先楚不一样，他还有家族、乡党，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救援了李陵或许能够获得一些战功，但更可能得罪卫霍系和贰师系的官员。 要知道如今的朝堂和军队就是由这两大派系把持着。 同时得罪了卫霍系与贰师系，就意外着得罪了朝堂大部分的官员。 这种情况下除非投靠“贤良方正”，否则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不过作为一名军人，想要跟一群软骨头的投降派混在一起，难度也是非常大的。 “杨友，给某弄坛酒来！”感慨万千的张越向杨友吩咐道 “明公何事烦闷？”杨友却没有马上行动。 张越摇了摇头，起身叹息道，“痛惜吾大汉损一大将……” 赵意却在一旁撇了撇嘴道，“那李都尉小肚鸡肠，算的了什么大将，以某观之，为明公提鞋都不配，明公又何必如此伤怀……” 张越闻言却是低头一笑，“看来这赵意还没有忘记昔日张掖之辱啊！” 杨友这时也道，“明公，赵意说得没错，那李都尉或许有才，但确实不是什么做大事之人……” 张越摇了摇头，“尔等知道什么，让尔去拿酒，反在此聒噪……” …… 翌日，醒来后，用过朝食，张越先是前往贰师将军府。 将军府中李广利不但热情接待了张越，还给了张越几封信让张越到达长安后，去帮他拜见几名贰师系的重要人物。 这让张越感觉异常惊讶，这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贰师系的重要一员啊…… 九十三章 参观水利 角声吹彻梅花，胡云遥接秦霞。白雁西风紫塞，皂雕落日黄沙。汉使牧羊旌节，阏氐上马琵琶。梦里身回云阙，觉来泪满天涯。 张越望着敦煌城外的景象，不由自主的吟起了这首诗。 这首诗是谁写的其实张越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不是突然有感而发，恐怕也想不起这首诗了。 张越感觉自从收到李陵战败投降的消息之后，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走！” 张越叹息一声，向随从们吩咐道 这一次张越没有骑马，而是坐上了由李广利提供的一辆轺车。 轺车是汉朝官方车驾的标准式样，比战车、方厢车更轻便，车舆上方还有一个伞盖。 和后世一样，车也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不同身份的人乘坐的车的标准也不同。 首先就是驾车马匹的数量，其次是车的构件质地，车盖大小用料，最后是车舆的颜色，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一旦用错了，那都是大罪。 虽然张越才是比千石的别部司马，但因为有大功，而且这一次他还代表了贰师将军，故李广利这次给他配备的轺车却是按照二千石的标准配备。 除了轺车外，随行人员也同样按照两千石的标准进行安排，各种随从加起来竟然有数十人。 虽然比起清朝时期动辄数百上千人的仪仗相差甚远。 但也足以让一般人望尘莫及了。 杨友与赵意两人则意气风发的护卫在两侧，两人见到张越坐上了那代表两千石的轺车，竟比自己坐了还开心。 “明公，那长安城到底是何模样啊？” 行走在路上时，杨友突然感慨的询问道。 张越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不过想到后世见到的汉长安城的复原图，他不禁神往的道，“长安啊，那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 杨友感叹道，“真是令人神往！” 夕阳时分，张越一行人来到了敦煌以东第一个驿站。 因为天色已晚，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驿站了。 张越决定索性提前休息，今晚就在这个驿站住下休息。 进了驿站，张越才猛然发现这个驿站竟然在后世大大有名。 这里竟然就是后世顶顶大名的贰师泉所在地。 只是这个时候它还叫做悬泉亭。 看看时间还早，张越索性把此地的亭长寻了过来。 “徐亭长，可否为某介绍一下这悬泉亭？”张越微笑的询问道 这亭长也是一个懂事的，见上吏询问，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叫上吏得知，这悬泉亭，之所以得名，皆是因为亭之南侧山中悬泉水” 经过亭长的介绍张越才知道这里几年前才刚刚建成。 不过发展很迅速，如今已经是敦煌一处重要的屯垦之地。 因为正好在交通要道上，所以在此地设置了驿站，负责一些接待工作。 知道这里是敦煌重要的屯田基地之后，张越决定在此地多停留一日，看看这里的屯田情况做的如何。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说不得还能学到一些东西。 而且据这徐亭长所说，悬泉亭如今可是敦煌屯田第一的所在。 翌日，在徐亭长的带领下，张越带着杨友以及两名护卫出了驿站。 他们一行人先是去看了看那徐亭长竭力推荐的悬泉。 看过了悬泉，张越主动提出想看看此地的屯田。 那徐亭长先是面露犹豫，不过随即就满脸笑容的答应了下来。 这悬泉亭的屯田委实不错，不但全部使用了代田法来耕作，而且还到处都修建了灌溉用的沟渠。 “上邦之富强，不在城池之大，不在庙堂之高，而在田亩沟渠。” 张越不禁想起了后世唐朝时外夷对中国的评价。 “听闻明公向以擅屯田而着称，不知此地可能入公之眼……” 听徐亭长这么说，张越不免感到脸红，自己一向自认为屯田做的不错，但比起这悬泉亭来却是大大不如啊。 轮台所处的地理环境水文条件其实与此地差别不大，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用好那些水资源呢。 与此地相比，轮台的水利系统，几近于无！ “徐亭长，可否为吾等介绍一下，这里的沟渠？”张越虚心求教道 “上吏请看这里！” 徐亭长指着最大的一条沟渠道：“这里就是悬泉亭最早、最大的一条堰渠。“ “也正是有了此堰，吾悬泉亭才能成为敦煌郡最好的屯田之地！” 张越点点头，仔细的查看起那些偃渠。 这些偃渠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有主偃渠与分偃渠共同构成。 显然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渠都经过精心设计，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精密的灌溉系统。 “杨友，给吾好生把这些偃渠都画下来！”张越吩咐道。 “诺！” 杨友答应一声，就要去寻笔墨。 “上吏不必如此，下吏处正好有偃渠之图……”徐亭长笑着道 “如此多谢徐亭长了！”张越正了正衣冠躬身一拜。 徐亭长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道，“上吏不必如此，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吾敦煌各亭皆有此物……” 张越却道，“此物在敦煌虽是一般但在越心中却是无价之宝……” 张越一边说着话，一边取出一块玉佩，欲要赠送给那徐亭长。 徐亭长本不愿收，不过在张越的再三请求下，这才把那玉佩收入怀中。 “明公且稍待，下吏这就去把图取来……” “如此就有劳徐亭长了！” 徐亭长走后，杨友却是在一旁道，“明公何必对一区区亭长如此客气？” 张越却是笑了笑，“尔不懂！” 张越在偃渠边等待了大约两刻钟，那徐亭长已然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 “明公，此物就是偃渠之图了！” “多谢徐亭长了！” 张越命杨友收好图，满意的伸了伸懒腰，愉快的看向四周。 在他眼中这些堰渠实在是太美了，它们就像是敦煌的动脉和毛细血管，将河流与农田相连。 到了春季时，充沛的祁连山冰雪融水可以通过沟渠，源源不断滋润田地，那是何等美丽的景象。 看着眼前的画面，一个宏大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展开…… 九十四章 长远规划 张越一边参观，一边思索着如何在轮台，乃至于西域建造出类似的水利系统。 虽然现在轮台人力还不充分，但张越相信在自己的努力和整个大汉的支持下很快就会有改观。 如今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文明就是农业文明。 农业文明最关键的自然就是农业生产。 想要把西域打造成大汉向西扩张的基地，关键之处就在于农业建设和生产。 而水利建设正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明公吾轮台亦该有如此偃渠啊！” 杨友这时也认识到了偃渠的重要性。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轮台亦当有如此偃渠！” 张越一边跟杨友等人说着话，一边想到了后世的一种论断。 后世的历史学界中有人认为，关中地区的衰落就是从水利的衰落开始的。 “可惜轮台人口太少了，不知何日才能有如此规模啊……” 杨友脸上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那徐亭长闻言却是心中得意。 他微微一笑，“好叫上吏知道，关中之富，就全在这水利之上，别看敦煌这水利还不错，但比起关中却又是远远不如了。” 张越点头询问道，“徐亭长，难道关中地区的水利设施竟比此地还好？” 徐亭长道，“敦煌乃是偏僻之地，岂能与关中相比。” 张越一拜道，“还请长者详告……” 徐亭长道，“明公有所不知，先秦穆公时期，关中就开始修建水利设施了……” 听完徐亭长的介绍，张越若有所思。 “难怪，帝国能用一个小小的关中养活600万人口。” 张越回忆起后世自己所学的知识。关中地区的衰落正是从唐朝后期开始的。 而关中地区也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停止大规模的水利建设的。 张越仔细思考着后世逐渐放弃大规模水利设施建设的原因。 他豁然发现，水利建设减少的过程正好与中央政府对地方基层控制力减弱的过程是一致的。 明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土木堡之变前中央政府直接掌控基层。 当时全国的水利建设都很多，关中地区恢复也很快。明朝政府甚至还考虑过迁都长安。 而在土木堡之变后，文官集团彻底掌握了国家的权力，为了维护自己所在阶层的利益，开始推行皇权不下县的政策。 从此以后明朝政府不但动员能力越来越差，地方水利建设也基本停滞。 到了民国时期，很多地区的水利设施还是明朝初期建设的。 明朝的衰落从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从水利建设的破坏开始的。 不过在如今的大汉仍然牢牢控制着基层，对水利建设仍然无比重视。 大汉的每个郡都设有主水史，下领东都水官、西都水官，率吏卒、刑徒、官奴整治水利。 各郡国从事水利建设的人员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对如何挖沟开渠极有经验…… 正是这遍布关中和河东、巴蜀的水利设施让地方上粮食产量一点点增加，也让帝国只依靠北方几十个郡国，就养活了五千多万人口。 “前方在做什么？”张越看着远处的一群人好奇的问道 徐亭长道：“这是咱们关中人特有的技艺“井渠”！” “井渠！”张越好奇的反问 “当年咱们关中人能够横行天下，可少不了它的功劳！” “喔！”那徐亭长的话一下子提起了张越的兴趣。 杨友这时也在一旁感兴趣的问道：“这井渠还有什么特别的不成？” 他询问的也正是张越想要问的，因此张越此时也把目光转回了徐亭长身上。 这时那徐亭长却是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井口下面，有些玄机，上吏可愿一观？” “喔！如此也好，烦请徐亭长带路……” “上吏请！” 那徐亭长微笑着带着张越等人往前走去。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已经修筑好的地方。 此时正好有一名小吏正在指挥着众人开挖水井。 张越上前求教道：“吾观此地的开挖的水井甚是奇怪，公可能为吾等解惑！” 那小吏思虑片刻后道，“上吏请随吾来！” 经过那小吏的一番讲解，张越心中叹道：“这不就是后世的坎儿井吗！” 坎儿井是荒漠地区一特殊灌溉系统，普遍于中国新疆吐鲁番地区。 坎儿井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吐鲁番的坎儿井总数达1100多条，全长约5000公里。 坎儿井是开发利用地下水的一种很古老式的水平集水建筑物，适用于山麓、冲积扇缘地带，主要是用于截取地下潜水来进行农田灌溉和居民用水。 坎儿井的结构，大体上是由竖井、地下渠道、地面渠道和“涝坝”（小型蓄水池）四部分组成。 吐鲁番盆地北部的博格达山和西部的喀拉乌成山，春夏时节有大量积雪和雨水流下山谷，潜入戈壁滩下。 人们利用山的坡度，巧妙地创造了坎儿井，引地下潜流灌溉农田。 坎儿井不因炎热、狂风而使水分大量蒸发，因而流量稳定，保证了自流灌溉。 张越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在后世时到吐鲁番旅游之时，还专门参观过坎儿井。 原以为那坎儿井的技术是从西亚传过来的，谁想原来关中地区早已有这个技术了。 在张越看来这个技术根本就是为西域量身打造的。 有了这个技术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水资源的蒸发，张越已经想到了这个技术在西域大规模运用的前景了。 有了这样的水利设施，西域大片土地都可以转化为粮仓，这样仅仅依靠西域就可以养活数百万人口。 有了足够的人口和粮食，帝国不但可以牢牢控制西域，压制击败匈奴。 甚至还可以以西域为根据地继续向西扩张，以西域为后方进行西征，距离甚至比长安到西域的距离还近啊。 想到这里张越心头一片火热，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即回转轮台的冲动。 环顾四周，张越看着那些熟练开挖井渠的水卒，恨不得立即把他们全部绑去轮台。 张越的眼神让一旁陪同的徐亭长心中发毛，忍不住问道，“明公可有何不妥之处？” 张越这才咽了口唾沫，收回了那火热的目光。 杨友这时称众人不注意时悄声对张越道，“明公，要不要绑几个人回去……” 九十五章 陵邑制度 在悬泉亭，耽误了一天后，张越一行人继续出发东行。 一路向东，看着沿途的风景张越的心情越来越好。 仅仅几年时间，大汉在河西四郡的屯田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此规模。 沿途竟然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农田。 而且从耕作情况来看，明显是使用了代田法。 这也不免让张越心中有一丝得意，“这也算是咱的功绩！” 在经过当年当年与匈奴人大的土城时张越特意停留了半日。 不过土城如今已经被重新修筑成了一座小城，原本的谷地如今也被移民们开垦为了农田。 当年大战的痕迹早已经看不到了，张越祭拜了一番当年战死的袍泽之后，继续东行。 天汉二年十二月初八，张越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帝国的心脏关中地区。 与西域和河西的不同，关中地区的人口密度已经非常大了，道路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张越回忆起后世的记载，此时的关中地区可是聚集了整个大汉15的人口和35的财富。 张越因为有打算在西域大力修筑水利灌溉设施，自然不会错过关中的水利系统。 帝国的关中地区，可是有着这个时代最大，最科学的水利灌溉系统，甚至与2000年之后的水利系统相比也不落后。 为了更好的观察水利系统，张越一行略微偏离了主道，先是沿着成国渠、灵轵渠前行，而后抵达了蒙茏渠。 期间还转道去参观了一下正在修建中的白渠。 在仔细查看了这些水利设施后，这才沿着蒙茏渠进入了大汉人口最集中的地域，位于渭北的五陵地区。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叫五陵。现在还只有四陵，第五陵茂陵还在建造之中。 不过张越隐约记得，过两年皇帝就会从迁入大量的关东豪强入茂陵。 张越对五陵地区是非常好奇的，这都归功与后世的唐诗，唐诗中充满了五陵少年和五陵塬的情结。 所谓：“五陵年少今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讲的正是五陵。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张越自然要好好参观一番。 五陵虽然是帝国皇帝的陵墓所在，但也是帝国最富裕繁华的地区。 这都得益于从帝国特有的陵邑制度。陵邑制度主要承担着“强本弱枝”和“防御匈奴”这两大任务。 在中国古代的农耕社会，一个帝国的强盛必然需要有着稳定的庞大的由自耕农和中小地主组成的中产阶级。 比如大汉和隋唐时期军队的支柱“良家子”！ 其实这些良家子就是当时的中产阶级。 这些中产阶级才是一个国家的支柱。 能够拥有大批中产者的王朝都会强盛无比，而一旦出现自耕农的大规模破产王朝也会随之衰落，最后导致王朝的崩溃！ 而对这群中产阶级威胁最大的就是两汉时期的豪强，魏晋隋唐的门阀，在宋明清时期的官僚士大夫。 这群人势力的壮大，必然会危害皇权以及国家的政治稳定。同时也会危害到政府的动员能力与财政经济。 豪强在地方横行不法，凌虐乡里。甚至把持地方权力，这对中央集权当然形成威胁。 如果不煞住这股邪风，中央政权就会像东周的天子一样，国小民寡财微，名存实亡。 在处理这群人最坚决效果也是最好的便是西汉时期盛行的陵邑制度！ 为了巩固中央集权，增加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一带的实力同时削弱函谷关以东的地方势力。 汉朝历代天子都在生前为自己建造陵墓，并将关东的富商、豪强家族迁居到陵墓周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陵县。 如果不把这数十万的豪强家族迁移到关中，而是放到地方上不管。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必然会和地方官府勾结在一起为祸一，可以说是真正的国家毒瘤。 比较典型的就是宋、明两朝的士大夫们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甚至完全把持了县以下的权力。 尤其是明末空有世界最多的财富和近两亿人口，可是中央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居然只有200万两白银，动员10万军队都吃力的很。 陵邑制度最早起源于刘邦，刘邦在取得天下后，因为亲眼见到过关东豪强对地方的危害，所以刚刚定都关中就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豪强的问题。 当时有一个叫做娄敬对刘邦讲：“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齐国诸田以及楚国昭氏以及屈氏景景氏等世族）莫能兴。 今陛下虽已定都关中，但是人口稀少，北边靠近胡寇（匈奴），东面则有六国旧贵族的强大势力，一旦国家起了变故遭遇危机，陛下您怎么还能够高枕无忧呢。” 娄敬向刘邦建议，把关东这些旧贵族中的豪富家族迁徙到关中去。 刘邦最终采纳了他的方案，很快帝国就从这个方案中尝到了甜头。 从此以后汉朝历代皇帝都爱上了这一制度，将这个国家最危险也最可能发生问题的一群人全都扔到长安周边。 帝国的廷尉天天看着就等着他们犯法，然后抄家抢钱，既充实了中央又稳定了地方。 历史证明这种措施是非常成功的，这些地方豪强经过迁徙、控制、弱化处理。 不但避免了豪强控制地方，而且让他们转变为帝国政府的统治基础，被重用的董仲舒、桑弘羊就是豪强移民的后裔。 可惜到了汉元帝时期，皇权软弱无力，陵邑制度也被废除。 随后各地的豪强就开始了自己的快乐生活，买地抢地、收佃户、做官，最后竟然开始修建乌堡，编练部曲。 中央政府的实力和动员能力也在这个过程中急剧下降。 到了东汉末，四处暴起的豪强们开始争夺汉朝天命的继承权，于是就上演了一场由几百年时间虽受抑制却有顽强生命力、逐渐巩固的世族官僚豪强们演绎的历史大剧：三国。 其实东汉末年的战乱，不过就是各地的豪强地主们争权夺利的一场闹剧而已。 只是这场闹剧是以几千万人的生命为代价进行的…… 九十六章 终至长安 张越一行如果走大路的话，原本应该是经过一直在修建的茂陵进入长安的。 如今因为查看水利设施的原因，所以微微偏离了一下方向。他们转而从长安西北的长陵前往长安。 路程虽然绕远了一些，不过张越并不在意。 参观完哪些水利设施，张越已经感觉不虚此行了。 更何况张越对如今四大陵县的长陵也同样充满了兴趣。 一行人翻过一座不大的山丘，就进入到了长陵县境内。 长陵是高皇帝的陵墓，也是大汉第一个陵县。 如今也是关中除了长安外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 长陵县城虽然比不上后来的茂陵和长安，但也有十多万人。 出示了文书后，张越一行顺利进了县城。 进到县城，张越感觉自己一下子真正回到了文明世界。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张越看着这些人，不禁暗自留着口水，如果把这些人全部弄到西域去，张越发誓自己肯定可以牢牢的掌控西域。 不但可以北击匈奴，甚至可以征服康居、大夏和贵霜。 好不容易按耐住了心中的邪恶想法，张越开始打量起长陵县城来。 长陵城内道路纵横交错，最宽敞的主干道竟然能容四辆马车并行。 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颇有“挥汗如雨之感！” 这一瞬间，张越竟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仿佛回到了后世的步行街。 渠外甲第楼阁相邻，高冠宽袖的士子，华服的豪侠贵人来往于道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和富庶。 “这才是真正的汉家气象啊！”跟随在一旁的杨友不禁感叹道。 “怎么想就此在这住下？”张越闻言却是大笑着打趣道。 杨友也笑了，摇了摇头道“此等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啊！” 张越不禁满脸怪异的看着他，心中想着，“没想到这杨友看着粗鄙，竟也有这样的认识……” 当即对杨友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因为天色已不早，所以张越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前往长安，而是先来到了驿馆。 “还请明公稍待？” 张越虽是乘坐二千石的轺车，身边又带着诸多护卫，但那驿丞还是一本正经的仔细检查了张越一行的验传文书才把他们安排进驿馆。 “这小吏不错！” 馆舍中张越却是对那小吏赞叹了一句。 众人安顿好后，赵意却是坐不住了，他先是邀了杨友，随即就来向张越请示。 “明公吾等可否去里坊中逛逛？” 张越闻言，也动了出去走走的心思。 “如此也好，尔等自去便是！” 两人走后，张越换了身衣物，带着两名护卫也出了门。 走在街上，张越有意无意的打探起市面上的物价来。 “公有所不知，如今这关中粮价却是涨了不少呢……” 一路上张越听到行人不少抱怨之声。 “要是陛下今年能幸长陵就好了……” 张越听到两名行人的对话，不禁好奇起来，随即上前询问一二。 “这位君子想来是从关东来的……” 张越点了点头。 那路人道，“咱们这位陛下……” 张越回到驿馆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 次日，张越一行人从长陵县出发，开始最后一天的行程。 今日就能抵达长安，大家心中都十分高兴，尤其是张越，想想马上就可以见到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他就激动万分。 一路向东，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叫“细柳”的亭驿，渭水河畔还剩下些叶子的柳树低垂。 “这就是当初细柳营所在么？” 张越随口询问一旁一名李广利派来的随从。 “明公这就是当年的细柳营所在了。” 张越下了轺车，环顾四周，昔日周亚夫将军的旧营垒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亩亩种了宿麦的农田。 “哎！”张越叹息一声 张越的侍从们也早就听说过周亚夫细柳营之名，还以为今日能看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 没想到却是这么一番景象，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张越此时心中亦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 他不禁感叹道，“如条侯复生，见如此景象，不知是何感想……” 这时那名李广利派来的随从笑道：“明公无需感伤，想来如条侯见几日模样，亦当大喜才是……” 张越闻言诧异的道，“这是为何？” 那随从笑道，“明公有所不知，孝文皇帝时，匈奴两次入寇，入北地郡，杀都尉，掳人民畜产甚多，还派骑兵烧了回中宫！ 匈奴前锋，甚至南侵至雍城和甘泉宫，烽火经常燃遍整个关中。” “正是因为当年战场已经推进到三辅，所以才不得不在渭北驻扎大军，因此才有了细柳营，如今却是再也不需要了……” “原来如此！” 张越在心中感叹着，“因为远方有人守护，才有了上元灯节。” 只愿长安三辅永远和平繁华，再不必看到烽火，再不用细柳营。 从军以来的这些日子也让张越明白，两国交锋一味防守是不行的，必须得主动出击，打出去！只有让战争发生在敌人的地盘上，这才能保证本国的安全。 “决不能像后世的弱宋一样，让敌人在自己的国土上随意放马，打草谷……” “走！” 张越回身上了轺车，继续往长安出发。 张越想着心事时队伍已经过了一座长长的大桥，这是孝景皇帝时修的渡桥，这样的长桥，渭水上一共有三座，将长安与五陵连在一起。 放眼望去，南边是郁郁葱葱的上林苑，清泉汩汩奔流，池塘纵横相连。 据说这缭绕的围墙就有四百多里，整个上林苑中更是有三十六所离宫别馆。 而在这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家园林的东方则是当世最伟大的城市。 固若金城雉堞上万，疏浚城池注水成渊，道路既平且宽，十二座大门无比庄严。 这就是长安！ 虽然还隔着好远，但张越似乎已能听到一个帝国勃勃跳动的心跳声。 他带动着帝国庞大身躯，镇压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蛮夷外族。 一行人不管是有没有来过长安城，现在都不由激动的停在了桥边，远远望着它，心情激动。 张越跳下车，跳上战马，越过众人，迎着有些凉意的东风，打马向前。 “长安啊长安，我穿越了两千年，跨过万里山河，终于来到你面前！” …… 九十七章 封侯之议 天汉二年十二月十三这天，张越等人终于进入了魂萦梦绕的长安城。 “明公这就是长安城？” 杨友和赵意在进入长安城后都被那宏伟大气的建筑所震撼。 张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强忍心中的震撼与激动。 “对，这就是长安，世界的中心！” 这时一名郎官打扮的男子却是走上前来。 “敢问可是轮台营田司马张公一行？” 张越道，“吾正是张越，不知君子是？” 那人笑道，“下吏乃是平乐监傅介子，奉命来此迎公……” 张越闻言却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此人当就是与班超齐名的义阳侯。 没想到此时这傅介子竟然就已经担任平乐监之职。 “如此多谢了！” 张越拱手一礼，随即在傅介子的带领下往城中而去。 …… 张越进入长安城之时，一场跟他有关的战斗，却已同时在丞相府打响。 未央宫位于长安城西南，而未央宫东门那两座高大的汉阙名曰“苍龙阙”，因为苍龙是东方七宿的总称，阙上亦有无数条鸿龙缠绕的浮雕。 此为未央正门，内诸侯入朝皆从此门而入。 而未央宫外正对苍龙阙的，是一座规模堪比宫室的府邸，此为丞相府。 丞相府西门口，有丞相长史带着十二名吏士持戟守卫着。侍卫们警惕的注视着来往的任何一个人。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正有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中坐着一位年青官员。 他们认识来人，来人正是如今颇受皇帝赏识的驸马都尉金日磾。 金日磾下车后，照例等待通传后，这才走入丞相府。 此时丞相府中已有数十名官员在等待。 这些官员明显的分为了两个圈子。 北军诸校尉，以及贰师系的官员们基本集中在左侧。 而另一批官员则簇拥着一名仪表堂堂的中年官员在右侧。 那人面含微笑，长袖善舞，礼貌地与每个人交流着，显得极有涵养。 但当他看到刚走进丞相府的金日磾时，笑容却顿时消失了。 他向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问道：“这驸马都尉怎么来了！” 那人皱着眉道：“恐怕与张越那庶子有关啊！” 问话的那人，正是如今的太子家令郑会，而回答他的则是东宫詹事李元。 两人这一次到丞相府来就是劝说丞相公孙贺反对张越封侯的。 李元皱着眉：“张越这小儿正是驸马都尉举荐的，他这个时候来见公孙丞相恐怕对吾等的计划不利啊！” 这一次两人前来劝说公孙贺反对张越封侯，其实并不是对张越有什么仇视心理，而且说起来张越同样也是出自关东。 他们反对张越封侯，主要还是为了打击关西军功贵族和公羊学派。 如今帝国的文化界占统治地位的正是主张“内圣外王”和“大复仇”的公羊学派。 公羊学派与儒家其他学派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在对外的时候与关西集团是一致的都是主张强硬，简单的说就是主战派。 而在朝中不得势的“贤良方正”们，则主要出自于关东豪强以及谷粱学派和左传学派。 两派如今都聚集在太子殿下左右，希望能够通过太子殿下来改变如今的不利处境。 两派的领导人正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江升和王宣。 两人认为张越在长安城没有任何背景势力正是一颗不错的软柿子。 只要能阻止张越封侯，不但可以打击军方的士气，同时也可以削弱公羊学派的影响力。 金日磾进入相府后，自然看见了郑会与李元两人。 不过他并未理会，只是独自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一次他前来丞相府议事，其实更多的是代表皇帝的意志。 不过他自己也仔细了解过张越的情况，对张越在西域的表现他也大感满意。 虽然如此他也没有在皇帝面前为张越做出任何点评。 因为他知道作为外族出生的自己，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是顺从皇帝的命令。 作为一名皇帝的近臣，最怕的就是太有自己的思想了。 …… 大约半刻钟后，帝国丞相公孙贺从中门缓步而出，他身穿丞相袍服，面色红润，看起来颇有威仪。 但其实这位丞相，连他的前任石庆都不如，无法决策任何大事，不过是一个上传下达的工具。 公卿百官均向其作揖，丞相亦还礼，随后公孙贺当先进了中门。 公孙贺进后，众人这才解下腰上悬挂的兵器，陆续进入中门。 丞相府中门内为相舍，设有正堂、庭、后园与诸曹吏舍，今日的集议，就要在正堂召开。 进了宽敞的正堂后，众人在丞相长史安排下陆续入座。 金日磾扫视周围，却见以太子家令郑会为首的太子系官员们全部坐在东面。此时他们正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 金日磾笑了笑，往西面走去，他的座位与九卿们一样都在西面。 至于北军诸校尉和贰师系的官员们则聚集在了南边。 随着一声钟鸣，一名官吏走到中央，宣读诏令： “轮台别部司马张越者，解楼兰之危，斩楼兰王、山国王首级归来，不日将抵长安。 陛下命丞相府议此事，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古今，明正其功，然后乃加爵土。今日诸卿畅所欲言！” 对有功将士进行封赏之事，皇帝一般是不会亲自参加的。 这种事只需要让丞相、御史大夫领衔将结果以书面形式交给大谒者，大谒者上奏，皇帝若是认可，就批示“制曰可”，若是不同意，就打回奏疏，重新再议。 不过，当今皇帝是个例外，他不但喜欢亲自参加集议，还常袒护自己喜欢的一方。 这一次皇帝没有亲自参加，甚至下令让太子系的官员、博士们参与讨论，其实是有意为之的。 皇帝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太子周围这些人的成色如何，能不能担当起辅佐太子的重任。 如果这一次这些贤良方正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还有那清河张氏这一次他们又会做何选择呢？ 金日磾静静的坐在后排位置，扫视堂内众人，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知这次又有哪些人会跳出来呢？” …… 九十八章 战和之争 这一次集议，本就是皇帝的一次试探，一些人如果在不知死活，恐怕廷尉和秀衣使者就要出手了…… 金日磾一直暗暗观察着四周之人的神态，最后才把目光转回到丞相公孙贺的身上。 这公孙贺少年之时也是一位英才，前元七年，当今皇帝刚刚被立为太子，公孙贺就被选为太子舍人。 后元三年，皇帝即位时，他就已经担任了九卿之一的太仆。 元光元年至元鼎六年，公孙贺以太仆之职出任轻车将军、骑将军、左将军七次出击匈奴。也算的上是战功赫赫。 其间，公孙贺更是凭军功封为南奅侯，可惜后来却因酎金失侯。 在失侯后，这公孙贺仿佛换了一个人，原本英气勃勃的一名将军，变成了一名暮气沉沉的官僚。 太初二年，因为前丞相石庆薨，他才被封为葛绎侯，担任丞相之职。 当初他得知自己代石庆为丞相时，甚至被吓的痛哭流涕，再三推迟。后来迫不得已，才只得接受相印。 他担任丞相之后，行事就一直小心翼翼，唯皇帝之命是从。 不过他的儿子公孙敬声却因为老爹当了丞相而变得骄奢狂妄，贪婪无度。 朝堂上下对公孙敬声早有不满，如果不是皇帝暂时还用的上公孙贺，公孙敬声早就被处置了。 “不知道这位公孙丞相最终能否善终啊！”金日磾在心中感叹道 金日磾在心中感叹一番后，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屋中。 坐在相府厅堂东墙下的是隶属于太常的议郎、博士们，他们多是来自关东各郡国。 这其中便有一位头戴儒冠，身材较矮的儒生，三十余岁年纪，坐定后取出了简牍和笔墨，放置在膝上。 此人名叫杜陵，虽未担任实际官职但却是如今谷梁学派在长安的代表人物之一。 不过此人与一般的谷梁之人还有所不同，他同时还治“诗”！ 所以虽然更多的偏向于关东集团，但又与关西集团有着一些联系。 他原本并非负责会议记录的太史，只是今日原本应该负责记录的史官司马迁有恙在身，这才请他代笔。 在杜陵身旁的是来自会稽郡的博士苏巍，他有吴楚之人的脾性，曾在狄山会议上，讥讽张汤，因而闻名关东。 不过此人在私德有一些小问题的，有传言他在家乡曾经逼死过自家的佃户。 也曾有人举报他强娶他人之妻，只是此事不知为何最终不了了之。 他见记录的人换成了杜陵，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喜。 “今日，还请公助吾等一臂之力！” 杜陵笑了笑：“陵鄙贱之人，岂敢当此重任……陵当一睹诸公风采……” 苏巍颔首：“善，此番若张越封侯，以楼兰之事而为列侯，国中定会言外国利害，诸将恐会为封侯而妄开边衅。“ 这么多年的战争打下来，关西集体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而关东之人却日渐被皇帝所排斥。而且持续几十年的战争也让帝国的财政越来越吃紧。 关东豪强认为，战争是导致天下乱象的罪魁祸首。想要让天下太平，就一定要压制军方。而要压制军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战争。 有战争军方才有用，没有战争这些粗努武夫如何会是贤良君子们的对手。 对此，贤良文学们多次与张汤、桑弘羊为首的功利大夫们争辩。 为了停止战争，压制军方的势头如今他们更是主张从西域全面撤兵。 贤良方正们如今势力也不算小了，太子殿下就是他们最大的支持者。 其实他们原本的支持者更多，两年前甚至关中的百姓们也被他们的学说所鼓动。 不过由于这两年太子殿下把自己七个县的封邑全部交给了这群人打理。 导致普通小民已经渐渐认识到他们的本性，所以在关中百姓之中他们的支持者反而近乎绝迹。 如今张汤虽死，但桑弘羊等人仍然认为帝国与匈奴的战争完全无错，必须坚持下去。 因为一旦罢兵放弃西域，西域诸邦必将附从于匈奴，匈奴复强，战争就不只是局限在西域，而是将遍及朔方云中，整个帝国北方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不但如此，河南地之战、河西之战、龙城之战这一系列的战果都将通通丧失。 但贤良方正们却认为这是歪理，不过是徼一时之权，不考虑长远。 尤其是对远征大宛更是痛心疾首，就是因为汉使们在皇帝面前大谈大宛的汗血天马，让皇帝动了心，如此才会兴师远征。 所有读书人都知道，万里而攻人之国，兵未战而物故过半，最终获得几十匹天马，和胡人们虚幻的臣服，当真值得么？反观国内黎人困苦，奸伪萌生，盗贼并起，这是虚中国以奉域外啊。 只可惜，虽然他们在庭辩时将将桑弘羊等人诘问得默然不对。 但让贤良方正们心寒的是，皇帝居然亲自出手帮助桑弘羊为首的功利大夫们。 而今年，好大喜功的皇帝又发三路大军出兵塞外。 好在李陵军全军覆没，终于又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抨击帝国国策的理由。 结果他们才刚刚咋乎起来，就传来了张越以一区区别部司马，连破楼兰、山城两国。 斩两王之首级，更是以少击多大败匈奴，前前后后居然斩首两千余级。 接着又传来了李广利在天山之战击败匈奴右贤王，斩首万级之事。 这两个消息传回关中，皇帝、百姓和军方皆是大喜过望。 不过贤良方正们却是如丧考批，若张越因此被封侯，势必被渴望军功的事功一派推为标杆。 尤其是张越又是从最低级的戍卒一步步爬起来的，所以他的故事如今在天下的良家子恶少年眼中更是富有传奇般的色彩。 如果张越被封侯，那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相涌向西域万里觅封侯。 所以在贤良文学们看来，今日必须阻止张越封侯！ 这不是针对谁，而是在西域问题上的进退之争，是大汉行王道，还是行霸道的存亡之争！ 也是关东集团与关西集团的利益之争。 所以丞相公孙贺刚刚宣布集议开始，贤良文学这边就首先出言了。 此人乃是临江王庶子刘翀。 刘翀站起来，朝众公卿拱手道：“张越乃赘婿出身，按例不得封侯！” 接下来，自认为出生高贵的刘翀，开始强调当年张越赘婿的身份。 这个张越竟然是赘婿出生，天然就是邪恶卑贱的，是数典忘祖之辈，如此人焉能封侯？ 刘翀正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言论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 九十九东西之争 说话这人正是新任长水校尉公孙遗。 “可笑，大将军长平烈侯亦是骑奴出生。按照汝之说法，卫大将军焉能封侯？” 与贤良方正们力图阻止张越封侯不同，六郡良家子们，对这件事极其支持。 关西之人全靠军功才能在朝堂之上有立足之地。 在他们看来张越是否封侯，将深深影响大汉未来的国策。 张越若能封侯，便能进一步推进朝廷在西域的征战。 如果张越不能封侯，那么很可能导致国策的转变，这将大大损害关西人在朝堂的利益。 刘翀无从反驳，只能生硬地说道：“长平烈侯岂是张越这小儿可比的？。” “呵呵，要真提出身张越此子出生可不比尔等差！”公孙遗不屑的道 “匹夫，尔竟敢拿一鄙贱赘婿吾等相比！” 一名年轻博士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不禁大怒。 公孙遗目光一横，“小心尔的舌头！” “哗！” “公孙遗，尔竟敢当众威胁朝廷大臣！” “呸” “就这孬熊也配称大臣……” 这个时候丞相公孙弘咳嗽了两声，“尔等肃静，再有吵闹，逐出府外。” “张越乃是文成侯之后，只是因故流落在外，不可以赘婿视之……” 在公孙贺的干涉下，双方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不过贤良方正心中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新时侯赵弟这时大笑道：“汉家制度，非有功而侯，天下共击之。按照孝景皇帝时定下的封赏之科，斩捕首级中率可以封侯。” 汉时的“中首虏率”，便是秦时的“盈论”，一般指挥军队获得胜利并斩得两千首级为封侯标准。 比如霍去病的初战，便斩首虏二千二十八级，及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是以一战即被封为冠军侯。 而同年跟着卫青出塞的上谷太守郝贤，捕斩首虏二千馀人，也被封为众利侯。 而张越西域之战伤亡极少，而斩首也超过了两千级。 公孙遗虽然与赵弟出自军方两个不同的派系，但对开拓西域，两人皆举双手支持的。 更何况公孙遗与张越之父张辟疆可是结拜兄弟，以前是不知道张越在世，如今既然知道了，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会支持张越封侯。 而赵弟自己就是因为远征大宛之战而封侯的，如果张越被否定了，不啻于自己被否定。 因此两人早就达成共识，暂时放弃以往的矛盾，一致对外。 只见那赵弟侃侃而谈道： “此番张越在楼兰斩得匈奴七百余级，在山国斩匈奴首级四百余级，另有山国首级九百有奇，足以中率封侯！” 这时东宫詹事李元强辩道：“山国之的首级，谁知究竟是不是士卒，万一是被滥杀充数的山国平民呢？” 李元看向主持会议的丞相公孙贺道：“我提议派遣使者彻查此事，若张越谎报斩首数目，应效孝文皇帝时云中太守魏尚事，加以严惩！” “腐儒！” 李元此号可真正激怒了军方各校尉列侯。 “砰砰砰！” 诸校尉拍打着几案纷纷跳了起来。 “乃公要宰了你！” “李元，尔竟敢如此胡言乱语……” 赵弟也大骂道：“张越以区区别部司马，提一弱旅，击匈奴、灭楼兰、山国。解贰师将军之危，又使匈奴欧脱王退兵，此可谓万里振旅，汝竟欲收系按验，亲者痛仇者快。” 赵弟今日虽未披甲，却仍有战将气势，哪怕中间隔着十几步，亦让贤良文学们害怕，幸好佩剑都留在外面了，他摸了一下摸空了，只欲上前揪着李元就打。 李元只得一边仓皇后退一边高喊： “丞相，新时侯咆哮相府，当逐！” 公孙贺还没有做出回答。 一名北军校尉已然暴怒的跳了出来，他怒吼着 “某宰了尔！” 随即就要冲上前殴打那李元。 “尔敢！” 关东豪强文学这边也不甘示弱，两人快步上前护住了李元。 丞相公孙贺大怒，不过想到了皇帝之前的交待，又见金日磾没有任何表示，所以最终还是按耐下了。 眼看好好的相府集议就要演变成斗殴，这时一位头戴委貌冠的中年男子拦下了那暴怒的校尉。 “君且慢动武，让吾来……” 这人却是御史大夫商丘成！ 御史大夫商丘成，也是大宛之战的功臣，如今正是贰师系职位最高的朝官。 所以在张越封侯这件事上，他与将军校尉们也是同盟。 商丘成在赵弟耳边说了几句。 赵弟这才拉着那校尉回到了坐位。 见堂中恢复平静，商丘成，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中央，朝丞相拱手道： “就算张越此子在山国的斩首难以一一验证，然楼兰王、山国王的首级可是做不得假的？” “按照封赏之科，斩捕敌酋名王，亦可封侯。此律多有先例可询。张越斩两王首级而无贵爵之封，恐会惹天下人非议。” “而张越之功，还远不止此，去岁其还击败龟兹国，逼迫龟兹王臣服大汉，西域八国向大汉送来质子，轮台屯田如今亦有良田三万余亩，一年可获粮草六万余石。” 此事典属国当是一清二楚才是。 “昔日博望侯张骞非有斩首阵战之功，却因使绝国大夏……为汉联络乌孙……，得以封侯。张越虽非使者，但亦有大功………” “依此种种，张越岂可无封……” “彩！” 支持此议的北军校尉们自是大声赞同。 关东诸人以及贤良方正们却一时哑口无言。 太子家令郑会，虽有心反驳，但面对位高权重的御史大夫，一时也不敢发声。 最关键的是，商丘成说的这些都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尤其是刚刚李元和刘翀的愚蠢的做法，让诸贤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不利的状态。 郑会或许在心中正在大骂“猪队友！” 最关键的还是张越封侯确实符合汉家制度。 贤良方正们想要阻止张越封侯，只得另辟蹊径。 而此时坐在西面的金日磾此时也露出了笑容。 眼前这一幕正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该站出来的人，却站了起来，大声道 “张越这孽子不可封侯……” 一百章乐极生悲 正当众人认为大局以定时，祝兹侯刘延年之子博士刘堰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也是如今太子系唯一出身列侯家族的官员，能力不错。 据说他这一次早早的就寻了一个清河张之人，要当做扭转今日局面的杀手锏！ 却见刘堰肃然下堂，对丞相公孙贺作揖道： “下吏有一事，须得禀明诸位公卿。” 驸马都尉金日磾皱了皱眉，他在心中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其实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时丞相公孙弘把手抬了一抬想要阻止他说话，不过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道。 “刘公请讲！” 杜陵在一旁注意到了金日磾和公孙弘的动作，心中不禁一慌，感觉情况不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已经站到了刘堰身旁。 “诸公，这位是文成留侯之后，故清河郡太守张公之孙伯秋……” 杜陵心中一突，已是大感不妙。 他一向博闻强记，对张氏的一些内幕也知道一二。 “张伯秋，尔为何在此？”公孙遗面色难看的指着来人。 张伯秋眼神闪躲不敢直面公孙遗，“伯秋见过公孙校尉！” “吾问尔话呢！” 公孙遗正要逼问张伯秋，刘堰却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 “诸公，伯秋君子与那张越乃是同族，此来正有一事要向诸公禀明……” 刘堰话还没有说完，周围已是一片哗然。 金日磾和公孙弘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刘堰对周围之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是以并未理会，而是一把拉过张伯秋道，“君子且把尔要禀明之事讲给诸公闻听！” 张伯秋深呼吸一口气，“诸公明见，吾乃是张氏伯秋，家父乃是故清河太守典之子……张越此子不听长者教诲……甘为赘婿……背弃先祖……故家父决定逐张越出族” 在这个时代，不敬长者，背弃先祖可谓是大罪了。 “尔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公孙遗已是气的浑身发抖。 这正是刘堰希望看到的，如果公孙遗气的动手殴打张伯秋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公孙遗也不是等闲之辈，很快他就强忍怒火，冷静下来。 “张伯秋，尔这竖子，尔可知尔在做什么？” “清河张为何会如此不智？”杜陵心中疑惑不解。 “难道！”他突然想到一个传闻，随即面露惊骇之色。 张伯秋没有说话，眼神闪躲的不敢看向公孙遗。 “诸公，张越此人数典忘祖，行事卑劣，岂可予之国家名器……” “不然，此不过一人之言，岂可尽信……”商丘成出言反驳。 “商公此言不然，吾闻……张越此子……” “张越此子……” “当把此子送廷尉府严查……” 双方为张越之事炒的越来越激烈。 双方争论一天，也没有论出个结果来。 不过丞相公孙贺却是心情沉重。 作为丞相他自然知道的比普通人多一些，先景皇帝就已经剥夺了清河张的继承权。 在法理上张越才是文成侯的嫡传，清河张已是小宗，岂有小宗驱逐大宗之理。 更何况，那张辟疆之死也别有蹊跷…… 宣室之中，皇帝看完秀衣使者送来的一封奏报。 随口询问，“驸马都尉可到了？” “启禀陛下，还未到。” “去，把驸马都尉叫来！” “诺！” 金日磾刚刚出了丞相府，前来传旨的小黄门已然到了。 他不敢耽搁，立即快步往宣室而去。 “臣金日磾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坐，今日集议如何了？”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今日……” 金日磾不带任何感情偏向的把今日集议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是集议记录，请陛下查阅！” 最后他把集议记录呈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记录，目露寒光。 “哼，这世上不怕死的人还是多，这是欺朕之剑不利呼！” “陛下息怒！” 周围众黄门侍者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把廷尉和太子给朕叫来……” 约莫两刻钟后，太子刘据与廷尉杜周一起进了宣室。 “太子，看看！” 皇帝把一份写在绢帛上的文书丢给了刘据。 刘据快速看着手中的文字，越看越是心惊。 不一会儿他的后背竟已被汗水浸透。 “太子尔有何想说的？” 刘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恕罪，此皆儿失察之过……还望父皇网开一面。” 皇帝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久久不语。 “廷尉！” “臣在” “此事就交给尔廷尉府办理了。” “诺！” “拟旨，祝兹侯教子无方……除爵，发轮台……” “驸马都尉，此时就交给尔去办理！” “父皇！”太子刘据在一旁想要阻止，却又感觉无话可说。 “臣，谨奉召！” 金日磾和杜周走后，皇帝又一挥手把周围的侍从全部赶了出去，只把太子刘据留了下来。 父子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才见太子面色苍白的走出了宣室。 …… 祝兹侯府外，一队金吾卫已经把侯府团团围住。府中之人已是人心惶惶。 侯府正堂，今日白天还意气风发的刘堰正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 “竖子，尔近日做了何事还不尽快道来！” 说话的乃是刘堰大人祝兹侯刘延年。 “孩儿近日只为阻止那张越封侯之事……” “蠢货，吾家怎会出了如此愚蠢之子。尔这等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廷尉府……如何能瞒得过绣衣使者……” “尔可知，那张辟疆之死颇为蹊跷……且先景皇帝在位时即以张高不法之事，定张辟疆一脉为文成侯嫡脉，岂有以庶驱嫡之事……” 刘延年忍不住大骂跪在地上的刘堰。 “竟有此事！”那刘偃大惊失色，猛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大人还请救孩儿一救！” 刘延年叹息一声，“希望陛下看在同是汉室宗亲的份上能绕过吾家这一次！” 刘堰大骇，“大父，吾家也是汉室宗亲啊，陛下不会……陛下怎能……”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面如死灰的扑倒在地。 他作为祝兹侯之子，岂会不知当今陛下的性格。 就在这时，围在府外的士卒已然闯入了府内。 府中一下子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下人的尖叫声。 一百零一 长乐未央 侯府的侍卫一开始还想抵抗，可惜在金吾卫的强弩面前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弃械！” 祝兹侯刘延年叹息一声，下令投降。 很快一群士卒就一拥而上，把周围的侍卫青壮邦了起来。 只有刘延年和刘堰两人因地位特殊所以得到了一点优待。 “见过驸马都尉！” 士卒们完全控制住祝兹侯后，金日磾才斯斯然的进了侯府。 他叹息一声，“金日磾见过君侯！” 刘延年叹息一声，“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吾？” “除国，全家徙轮台……” 闻言，刘偃已然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 …… 祝兹侯被除国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一样，迅速刮遍了整个长安。 博望苑中，郑会、李元等人正召集贤良方正们紧急商议。 “诸公以为陛下此乃何意？” 作为主持人的郑会第一个开口说话。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自若。 祝兹侯被除国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心中十分担忧皇帝是否动了易储之心。 堂中众人皆是不断的发表意见，人人皆是忧心忡忡。 杜陵坐于堂中，却是欲言又止。 他的表情动作正好被李元发现。 李元却是起身对着杜陵一拜道，“杜公有何高见，还请明言！” 杜陵起身还了一礼，“郑公、李公可是忧心那事？” 李元也不隐瞒，“确实如此，杜公以为陛下此乃何意？” 杜陵迟疑片刻道，“诸公多虑了，以陵观之，陛下当并无此意……” 郑会闻言，亦是拜道，“那祝兹侯之事，当是何解？” 杜陵道，“诸公可知那张越大人之事？” 郑会道，“会偿闻，那张辟疆当年伴其细君回乡，却于半道染疾……难道其中别有蹊跷？” 杜陵道，“此事李公当比陵更清楚！” 李元尴尬的一笑，“张辟疆之死确有蹊跷……隐约与清河张有关系……” 郑会心头恍然，此时不免也埋怨起那刘偃来。 此子某事不密，竟然未与众人商议就把那清河张弄了进来。 如今看来已是无力阻止张越那庶子封侯了！ “真是可恨！” …… 三日后，关于张越封侯的集议再次于丞相府举行。 “驸马都尉来了吗？”公孙贺问道。 “禀告丞相，驸马都尉刚刚遣人来报，今日要处理祝兹侯之事，就不参加了”！ 公孙贺也不知在心中想着什么，脸上却露出微笑道，“驸马都尉真是忠于王事啊，难怪能得陛下信重。”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 这一次集议与上一次的气氛迥然不同。 多了许多新面孔，同时也少了许多老面孔。 太子系的主要官员竟然大部分都没有参加。 这让贤良方正这边皆是面色凝重。 而列侯将校这一边气氛就轻松了许多。 前日之事，在诸将校看来实际上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虽然如此贤良文学们还是想要最后挣扎一下，他们还是希望阻止张越封侯。 这一次他们改变了策略，没有再纠缠于张越个人，而是指谪其擅起边衅。 “张越为轮台营田司马，本应恪尽职守，屯垦却擅起边衅，无召而攻伐龟兹实乃违令矫制。” 起身说话的却是令博士徐偃。 “不然，西域与中原异俗，足有数千里之遥，张越奉旨于轮台戍守屯田，遭遇龟兹伏击，安危之势，呼吸成变，难道龟兹人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先派人回来请示不成？诸将校当有，专断权变之宜！” 商丘成反驳道 徐偃摇头道：“谁说西域是疆外？” “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域诸邦皆以称臣，龟兹王子现亦住于蛮夷邸，故龟兹亦是大汉疆域也！“ 商丘成哈哈一笑：“那汝等为何又说张越擅开边衅呢？明明是平叛！身为人臣，岂可见叛逆而不击？” 双方开始围绕着张越到底是平叛还是擅起边衅而争论起来。 贤良文学们一个个轮番上阵，各种引经据典，势要把商丘成辨倒各种引经据典。 赵第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哈哈一笑，”张越为别部司马，况且又有贰师将军的授权，本就有便宜行事之权” “不然，此乃朝廷之权，贰师将军” 眼看着战火要烧到李广利身上，宰相公孙弘做不住了。 “止！” 公孙弘黑着脸，宣布今日集议到此为止。 “诸卿及校尉、议郎、博士、郎官畅所欲言，气氛谦和……” “史官已将诸公今日之言记录下来，由大谒者交予陛下过目定夺，诸公且散去。” 贤良文学们这才气冲冲地起身，，唯独杜陵从始至终都在默默记述，未发一言。 那博士苏巍有些责怪地问道：“杜公方才为何不出一言，是惧乎？” 杜陵摇头：“吾当年连张汤都没怕过，岂会怕他商丘成？” “只是今日所谓集议的胜败，对最终结果毫无裨益，多说无益。” 苏巍有些发愣，半响后才回过神来。 杜陵却自顾自的收起笔墨，叹息道：“陛下恐怕早已在心中有了定论了，诸公没见驸马都尉今日都没有到场吗？” …… 另一边张越等人在馆舍等待了三日，总算等来了命令。 他跟着传令之人，从横门而入，准备由未央宫北阙入宫！ 望着眼前宏伟的长安城，张越完全被震撼到了。 他不由在口中喃喃念道： “建金城而万雉，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 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 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 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 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 乡曲豪举，游侠之雄，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骋骛乎其中。” 这本是东汉之人怀念长安旧日繁盛的词赋。 但眼前的长安城在张越看来原本词赋中更繁盛宏伟。 横门内的街道宽度在50米以上，至少可以容十二量轺车并排通行。 张越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一旁的典属国官员，也没有催促他，只是耐心的在一旁等候。 良久张越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明公走，诸公还等着呢……” “让令吏久侯了，此皆越之过……” 队伍继续向前，往未央宫北阙而去。 一百零二 悬颅北阙 真正是望山跑死马，明明早就看见北阙宫门，但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北阙下。 此时城门口已有两名官员在等待着。 “下吏拜见霍侍中，拜见典属国！” 在前方引路的典属国官员，见到那二人，赶紧下拜。 张越听到“霍侍中”的称呼，目光一凝。 惊讶的望着眼前，“霍侍中，难道是霍光！” 他猜的不错那霍侍中，正是霍光。 他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拜见，“下吏越拜见侍中，拜见典属国！” 张越一边下拜一边偷偷打量霍光。 与张越想象的不同，霍光个子不高，比常人还要矮一些。 面色较黑，脸上留着长须，头上带着冠，倒是平添了几分威严。 “久闻张君之名，今日总算得见真人了。” 一旁的典属国哈哈一笑。 随即自我介绍道 “吾乃田千秋，昔年汝家大人亦是吾好友，可惜当年长安一别，竟再无见面之期！” 张越心中一动，“这田千秋竟然认识我父亲……” 霍光这时面色严肃的道，“典属国与张司马还是办完正事在叙旧！” 霍光说完，张越与田千秋立即变得肃然起来。 田千秋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道，“请张司马取楼兰王与山国王头颅一见……” 张越立即命人从木匣中取出两颗人头。 “这就是楼兰王与山国王的人头了！” 张越指着两颗人头道。 虽然已经风干了，但还是能够看清长像。 典属国官吏查验无误后，捧着木匣站到了一旁。 “吾等入城！” 霍光还是不苟言笑，他的表现与后世记载确实差不多。 一行人入城后，却并未直接前往未央宫，而是转向了一旁的道路。 “这是要往西市而去？ 张越正疑惑，田千秋主动解释道，“陛下有令，先把首级悬于蛮夷邸！” 张越了然，这是要震慑诸夷。 所以需要惩戒冒犯大汉者，让四夷诸邦，记得新的教训。” “这是在告诫诸邦，杀汉使者，冒犯大汉这种事，别说做了，连这念头，都不能有！” 蛮夷邸南临藁街，北临长安西市。 西域大胜的消息月余前就由红翎信使飞马送了回来，典属国当时就开始张罗此事。 眼下蛮夷邸内除了赶来朝见汉天子的姑墨、疏勒、莎车、于阗、温宿、尉头、龟兹等西域小邦使节外，还有月氏、安息、、康居、大宛、三韩滞留在大汉的使者，外加五属国归义君长、诸羌豪帅等，此时皆聚集在蛮夷邸。 大汉平日里对来朝的诸邦使者质子算得上恩荣宽厚，各种赏赐不绝，不过蛮夷皆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时不时也得敲打一二。 这次皇帝就打算用楼兰王和山国王的首级敲打敲打。 故执金吾今日一早就将蛮夷邸围了起来，典属国通知所有人不得外出。 诸夷使节不知出了何事，一个个聚集在蛮夷邸内的广场上议论纷纷。 张越随着两人来到蛮夷邸时，仍是一片噪杂景象。 这也让张越对大汉的强大有了全面直观的认识。 田千秋告了个罪，越过两人，首先走上前去。 “诸位，勿要慌乱！” 田千秋让随从将两个头颅插在矛尖上，高高举起，又让九译令大声宣布。 “楼兰王勾结匈奴，伏击大汉吏士。山国王惨毒行于民，附从匈奴，攻吾汉军，此二王者，甚逆天理，大恶通于九霄！” “今汉行天诛，陷陈克敌，斩王及首。今宜悬头蛮夷邸间，直至北阙，以示万里！” 他虽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但对于诸邦使者来说，却是赤裸裸的恐吓与威慑。 等众人安静下来，他又继续道，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四方胡夷，敢有范者，必灭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此时大汉兵锋正盛，焚匈奴之庭，屠轮台之城，蹈大宛之垒，籍夜郎之都，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 因此诸夷使节，质子在下方听着田千秋的宣言，不但不敢反驳，反而一个个瑟瑟发抖，浑身冒汗。 尤其是龟兹王子更是不停的抹着汗水。 他看着楼兰王和山国王的首级，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不行，一定要写信回国，告诉父王，绝不可与汉军做对。” 龟兹王子想着心事时，张越已被请到了台前。 “这位就是斩杀两王的勇士张君……” 田千秋介绍完张越，正要带着张越离开。 霍光忽然道，“请张君说两句！” 张越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霍光。 随即上前拔出佩剑，笑着弹了一弹道，“吾乃张越，添为大汉别部司马……凡日月所照，汉兵所至，皆为汉土，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 “彩！” “好彩！” 此时蛮夷邸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长安百姓。 众人听闻张越之言，皆是热血喷张，连连喝彩。 就连守卫的执金吾所属士卒，亦是忍不住高呼。 蛮夷邸内诸夷却是鸦雀无声，半响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开始恭贺大汉破国杀王。 一些使者，质子更是开始表忠心，愿为大汉门下走狗，彻底断绝与匈奴的来往。 这其中表现最为激烈的就是新任的鄯善王与那龟兹王子。 而月氏、安息两大帝国的使者，则开始重新评定汉军拿下西域的决心。 …… 离开蛮夷邸，张越一行又转回北阙。 张越整了整衣冠，随霍光下了轺车步行向前，此时帝国的掌控者正在未央宫中等着他…… 进入宫门，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才是汉家气象啊！” 张越被深深震撼到了，与巍峨的未央宫相比，后世的北京故宫完全没有气势。 张越亦步亦趋的跟在霍光后面，绕过一座座巍峨的宫殿，来到了未央宫前殿。 皇帝平日里虽然主要在宣室殿办公，但平时的朝会，还是多在未央宫前殿举行。 此时大殿周围已是遍布由光禄勋统帅的郎卫。 群臣则在谒者引导下依次进入殿中。 霍光与田千秋也在此与张越分别，一名郎官上前引着张越进了画室。 张越此时还没有上殿的资格，只能在画室等候召见。 与他一同等待着的还有两人，看两人打扮当是典属国下属人员。 张越正感觉有点不耐烦之时，忽然听到大殿中传来一声大喊。 “趋！” 皇帝到了，张越现在既激动又紧张。 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汉孝武皇帝竟然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 那不是书上的皇帝，而是活生生的啊…… 等待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一个声音响起。 “召轮台营田司马张越上殿！” 一百零三 功封列侯 张越跟在礼官的身后，亦步亦趋进入了殿中。 张越只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深呼吸了好几次，张越这才稳定了心神。 在礼官的引导下，张越终于到了自己的位置。 停下来后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丹陛，皇帝正坐于御榻之上。 他的身影被宫灯映射在大殿中，宛如一位百尺巨人。 文武官员和功臣列候诸将军分列东西。 张越的小动作自然被皇帝看在眼里，倒是让皇帝对张越加深了一丝好感。 “臣营田司马越，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尔就是张越！”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张越感觉皇帝的声音非常响亮。 “微臣正是！” “丞相，张越所立之功，集议如何？” “启奏陛下……” 宰相公孙弘说完。 皇帝突然问道，“张越尔可有何要补充的？” 张越应道，“无有，只是此非越一人之功，吏士李肆、马克、韩江、卢汉、郭开等皆有大功，其功已书于简牍，望陛下察之……” 皇帝环视左右，“诸公可有疑意？” 公孙贺起身答道，“无有！” “黄门令何在” 皇帝唤了一声。 黄门令急趋向前。 展开一卷帛书高声念道； “楼兰王勾结胡虏，断吾粮道，杀吏士以百数。山国王勾连胡虏伏于天山，某吾大军，如二功成，暴扬外国，天汉之名，伤威毁重。” “有营田司马越，承圣命，倚神灵，以区区轮台之兵，蹈楼兰，斩王首。破欧脱王，扬旌天山，得山王首。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姑墨、疏勒、温宿、尉头、莎车等八国乡风驰义，争相稽首来宾，愿守西藩，累世称臣。” “今楼兰、山王首已传蛮夷邸，悬于北阙矣。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三百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封云阳侯，邑九百户！” 张越恍恍惚惚的拜道，“臣越拜谢陛下天恩，愿陛下万年！” 当日朝会之后，张越即在大行令，派来的侍者指引下，斋戒沐浴，准备正式的册封大典。 转眼已是三日，今日却是张越正式册封为列侯之日。 这日未央宫前殿却是专为张越所开。 “尔当……” “臣谨奉诏！” 皇帝照例勉励了张越几句，仪式就按部就班地开始了。 凡册封之礼，陈金石之乐，宴赐之仪，宗人摈相，内史作策。由大行令负责导礼赞引，主持仪式。 却见皇帝在前殿外的大鼎前站定，大行令先引光禄勋趋前。 光禄勋居右，朝皇帝一拜，接过皇帝手中册书。 接着大行令又引张越上前，居左。 张越坐伏于殿上，朝光禄勋一拜。 伴随着乐官敲响殿堂两侧的编钟，鼓琴吹笙，奏响封侯伴奏曲《韩奕》，光禄勋也开始大声宣读封侯策书。 “天汉三年二月甲申日。” “制诏册张越为……云阳侯！” 繁杂的册封仪式结束后，皇帝又单独召见了张越。 离开宣室时皇帝又赐张越铠甲一副，汉剑一柄、蜀锦十匹。 “臣，谢陛下天恩。” 随后就是封侯饮宴，张越迷迷糊糊的，跟一位位大臣列侯相见 …… 张越离开未央宫时，已经是二更时分。 出了未央宫有偈者领着张越来到了皇帝赐于的侯府。 侯府位于尚冠里，位于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皇城脚下，北边就是京兆府尹，南边靠着城墙。 在长安一百六十个闾里中以尚冠里最为出名，地价也最贵。居住在此的多为公卿列侯。 “多谢令吏！” 张越这侯府，原是曲逆侯陈何的府邸，他仗着自己的地位强抢人妻，结果被人告发，身死国除。这处府邸也就空了下来，如今赐给了张越。 这宅子够大，足足有四进。 此时张越的随从已经提前到了云阳侯府。 “拜见君侯！” 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向张越道喜。 张越也是心中高兴，数年奋战，如今也算是有所收获。 翌日，张越设宴款待自己的部下，酒宴上张越看向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们：“汝等今后有何打算？” 众人皆道，“最想的就是衣锦还乡，回家看看。” 张越挥挥手道，“高皇帝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忙完这段时间吾准假一月，诸君皆回家看看” “多谢君侯”！ 张越哈哈一笑，“望诸位衣锦还乡，与家人同聚时，能如今日一般开怀痛饮，说起西域的往事来，能让乡人子弟艳羡叫绝。” 众人一直宴饮至二更方才结束。 晚上躺在床榻上，尽管饮了几盅，但张越还十分清醒，回想着封侯仪式上的种种。 嘀咕道：“陛下为何把我封在云阳县，云阳县可算我的故乡，这又有何深意呢。” 越想越是睡不着，他索性从榻上爬了起来。 张越拿出自己今日得到的鎏金铜符，这是封侯的约证，右符要由大鸿胪藏于未央宫中麒麟阁内，束之高阁，而左符就交给张越保管。 上面篆刻着几竖字：“朕承天序惟稽古，建尔于位为君侯。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 上面的话，其实也就看看而已，真的当真了那就是蠢了。 “汉初分封功臣一百多人，到现在仅百年左右的光景，能保全爵位的只有五人，其他都因绝后、犯法而失国。” 仅仅是前些年的酌金案，一百多个侯国，说没就没了。 “而本朝南征北战，击匈奴、灭两越、攻朝鲜、取西南夷、开西域，立功者络绎不绝，也封了两百多个侯，如今尚存着不到一半，就连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长平侯国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与国同休这种话，听听就是了。 自己现在才是一个食邑不足千户的小侯，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想着想着张越渐渐睡着了。 一百零四 衣锦还乡 翌日，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拜访。 来的是李广利府中的家丞。 他受李广利夫人所命，送来了张越封侯的贺礼和十二位侍女。 张越原本想要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打消了原本的念头，欣然收下了礼物和侍女。 “替吾多谢夫人，过些时日越当登门拜访”！ 张越之所以收下李广利送来的礼物，主要是因为他要经营西域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李广利的支持的，因此与李广利打好关系那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李府管家走后，太子刘剧也遣人送来了贺礼，张越思考一番后，礼貌了送了一块和田玉作为回礼，但却委婉的推掉了太子府的宴饮邀请。 随后半个多月每日登门拜访的列侯公卿络绎不绝。 张越府前可谓门庭若市。 上门来客，张越都礼貌的接待了，送来的礼物他也照单全收，只是所有的邀请他都一概拒绝。 在长安这样一天天重复的日子渐渐让张越感到厌烦，而皇帝又不打算现在就放他回轮台。 经过一番思考后，他打算回云阳县一趟，一来可以看看自己封地到底是什么样的。 二来希望可以从乡党中招募一批民众前往西域。 更重要的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父亲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时日虽然从大人（父亲）旧友中得知了一些情况。 当恐怕真正知道前因后果的还是自己那便宜岳父。 想到就做，第二日，张越就上了请求还乡的奏书。 …… “陛下，云阳侯送来奏章，想回云阳县！” “喔，那小子是在长安待腻烦了“ 宣室殿中，皇帝看完张越的奏报。 在上面提了个字 “可！” “告诉那褥子，富贵岂能不还乡，朕同意了……。” 长安通往云阳县的驰道上一队打着黑色苍龙旗的骑士正在往云阳县方向前进。 这些骑士人人皆是配有三马，身披铁甲，大氅，腰佩环首刀。端的是威武不凡。 沿途路人见之皆是羡慕不已。 这一行人，正是准备还乡的张越等人。 转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座小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君侯，快到云阳县了！” 张越没有搭话，而是快速策马到了崖边。 望着远处的小城，张越心中不禁升起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复杂，其中既包涵了欣喜、激动，又有着一点迷茫和忧虑。 或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中的妻子。 他骑坐于马上，久久不语。 周围的侍从们自觉的在周围警戒着，防止有人上前打扰。 良久张越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看周围的侍从，接着又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心中不但的闪过。 “走！” 良久他才回头下令道。 一行人继续向前。 渐渐靠近云阳县城，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张越因功封侯的消息早已传回县内。 县内诸人皆是与有荣焉，纷纷自发的进行庆祝活动，这几日城中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人们见到张越一行，远远的就避让到道路两旁。 张越也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他并未停下了，这些人也没能认出他。 离家四年，张越不管是气势还是外形上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四年前他还是一名身材瘦弱被乡人鄙视的赘婿。 而现在的张越却已经蜕变为一名身材健硕的武官，是长安刚刚册封的云阳侯。 “君侯！” 一名侍从打马向前唤道。 张越回头一看却是赵意。 “何事？” 张越笑着问道。 赵意犹犹豫豫的道，“君侯，前方就是清溪乡了，某想告假回乡看看。” 张越哈哈一笑，“应该的，应该的，富贵岂能不还乡，赶紧去……” 赵意嘿嘿一笑，“多谢君侯，三日内某必赶回来。”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日那够，吾给尔七日假，吾记得董飞也是尔同乡，顺便去探望一二……” “诺！” 赵意欢喜的满口答应下来。 “吾备了两份礼物，一份给尔，另一份替吾带给董飞家人……” “如果有闲，吾亦当登门拜访！” “多谢君侯！” 赵意离开的时候，张越派了两名侍从与他一道回家。 看着赵意欢快的身影，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意、董飞两人虽然平凡，但为了大汉同样义无反顾的跟随自己投身西域大漠，以西北虎狼为邻，瀚海戈壁为家。 他们以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为何会这样选择。 是为国，亦是为家。为国者，以身心捐社稷，保国泰民安，君心常在。 正是有了无数这样的普通人戍边卫国才有了内地的安详繁荣。 为家者，只望阖家欢乐，共享天伦;亦期望能够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百年前的霸王项羽，誓死不过江东。 而问其究竟，也不过只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仅此而已。 当年的西楚霸王，在满怀雄心壮志，离开故乡之时，所想所盼，也不过是他日能够成就霸业，携手美人，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而已。 高皇帝当年不也始终想着要衣锦还乡吗…… 想到这里，张越心情忽然开心起来。 他对着远处的城池哈哈一笑，续而大喊道，“吾张越回来了！” 他的喊叫声惊动了正在田边耕种的农人。 农人们先是惊愕的抬起头，随即反应过来。 很快人们也激动起来。 “是云阳侯回乡了！” “君侯回乡了……君侯回乡了……” 喊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中都蕴含着无尽的欢乐与惊喜。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乡党是最密切的关系之一，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越封侯获利的不仅仅是他一人，不仅仅是他一家之事。同样可以为乡党带来丰厚的利益。 一声声的呼喊很快传到了县内。 县令得到消息，一面组织人手准备迎接张越还乡，一面派人往张越家中报信。 当张越一行来到城门口时，已经有一大群人在等着迎接他了。 远远的，张越就望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他的妻子“张郭氏！” 他开始有点迟疑，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张越，那就是他的妻子…… 一百零五 招募乡党 转眼回乡已经三日，县中也为他连续举行了三天的酒礼。 回乡当日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岳父，两人避开张郭氏谈了一夜。 张越总算基本弄清楚了当年的事，他选择了原谅自己的岳父，但却并不打算放过清河张。 他虽然很想现在就为父母复仇，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的力量还太小，现在还不是时机。 清河张也是文成留后之后，且还与关东豪强集团勾联在一起。 动清河张需要面对的是关东豪强集团，现在关东豪强集团还是一颗参天大树。 在他们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蝼蚁，最多也就是强壮一点的蝼蚁而已。 他需要变强，需要首先获得足以于关东豪强集团抗衡的力量。 “乡党、西域！” 这是他为自己找到的方法与道路。 西域拥有足够广阔的天地供他驰骋，如果能够掌控西域那么他就能拥有不逊于关东豪强的力量。 但西域的汉人太少太少了，即使加上两次远征大宛时逃散到西域各国的戍卒。 整个西域的汉人也不足15万，要控制住西域，至少需要50万以上的汉人才行。 依靠长安每年发配到西域的移民100年也实现不了这个目标。 这个时候乡党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华夏男儿还受到春秋时期以来的古风影响，再加上如今汉军兵锋正盛。 无数男儿皆有着功名但从马上取，八千里外觅封侯的梦想。 以前云阳及周边诸县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只得老实耕种，如今有了自己这个榜样，想来定有不少人愿去西域搏一搏。 “君侯，乡中三老求见……” 张越正想着要请三老到府上一聚，没想到三老先登门了。 “快快有请！” 张越不敢怠慢，一边吩咐，一边赶紧回房更衣。 “小子无状，竟劳三老亲自登门，越罪莫大鄢！” “老夫等冒昧来访，还望君侯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 张越又赶紧吩咐下人 “还不赶紧上水！” 侍女赶紧端上了蜜糖水。 …… 双方严格按照礼仪互拜问候之后。 居首的老者道，“君侯吾等今日冒昧前来，也是受众乡党所托……” “时来天地皆同运！” 这就是张越现在的感觉。 他正想着怎么忽悠乡人随自己前往西域，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张越道，“越本也有意召乡人一同前往西域，共求富贵，但西域苦寒……既然二三子有此心意，越岂有不应之理。” “世人皆以为西域乃是苦寒之地，实则不然，彼处不但有黄金珠玉，良田万顷……” “如今陛下，正有意开拓西域，此正男儿用武之时……吾大汉的未来亦在西域……” “乡中豪杰如愿随某入西域，越自当扫榻以待！” 另一名老者道，“老儿无壮，还望君侯恕罪，这西域果真如此？” 张越肯定的道，“越不敢有所欺瞒，西域虽有大漠但富庶之地却也不下益州、关中……” 老者道，“当真？” 张越道，“当真，如有乡人愿举家随吾至轮台，每户吾可做主予田地二百亩，且保证皆是亩产二石以上的上田！” 老者咋舌道，“真有二百亩？” 张越再次肯定。 “如此老夫三人替一众乡人多谢君侯了……” “不敢不敢！” 接下来，张越又与三老商议了具体的细节。 …… 在三老的宣传下，西域的富庶和张越招人入西域的消息很快在云阳县内传开。 “郭兄，听闻云阳侯有意招招募壮士入西域，不知郭兄可有意一搏？” “看来朱兄这是有意往那西域一搏了？” “兄正有此意，只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一人势单力薄，因此想要约二三子……” “大人，听闻去西域可以分二百亩地，吾家是否……” “那西域真有良田万顷，珠玉满山……” “真有这么好的待遇，莫不是唬人的？” “云阳侯何等人物岂会欺吾等乡人……” 一时之间整个云阳县各乡各里皆是讨论西域的声音。 自然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不过还是相信的人比较多，毕竟在这个道德还没有败坏的年代，敢于欺骗乡党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各乡各里的年轻人在张越这个榜样的刺激下，更是起了建功立业之心。 人人都想去西域一搏，即使不能像张越一样封侯，能够如赵四、董二这样也不错。 尤其是那赵四原本不过是乡中罪人，破落户，现如今也成了都伯，整日鲜衣怒马，真个是羡煞旁人。 听说还在长安城中有了房产，那可是长安城啊。 回乡不过几日，家中就给他说好了小娘。 一众小青年一边羡慕，一边又是忿忿不平，赵四那小子都能过上鲜衣怒马的生活凭什么乃公就不行…… 接着又有一件事，更是让乡中沸腾起来。 县中竟然也贴出了告示，替张越背书。 这一下子人们再无犹豫，纷纷向云阳侯府汇聚。 云阳县中的云阳侯府还是张越任军侯的时候赏赐的，如何能容纳这许多人。 张越在与县令商议后，借用了县中的校场，这才勉强应付过来。 县中校场张越自然不陌生，四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接受训练的。 只是四年前他还是一名贱民戍卒，而现在却成了大汉的列侯。 众人原本还担心来的人太多，自己选不上，没想到张越竟然来者不拒，通通收入了名下。 短短三日，就招募到了七八百名青壮。 可惜的是愿意举家前往西域的却是一户都没有。 还在乡中的赵意听闻消息，立即明白了张越的想法，天天带着人，四处游说招募。 尤其是自己的亲戚乡人更是一一登门拜访。 因为有着自己和董飞做榜样，短短几天的时间，也招募到了百余青状，更有十余户人家愿意举家迁往西域。 这些成果，使他暗自开心不已，当然他也受到张越的嘉赏，被张越任命为权佰将。 只等有司批复就可去掉权字了，他招募的乡人也暂时由他统一训练指挥。 这日张越把杨友唤了过来。 “杨友，这些青壮吾就交给尔了，尔可有信心……” 杨友拍着胸脯道，“君侯且放心，绝误不了事！” “善” 一百零六 西域有警 张越交代一番后，换了身打扮，带着两名护卫，就往自己的封邑而去。 张越虽然被封为云阳侯，但封地并非整个云阳县，实际只是云阳县的一小块地方。 这一次，张越是想了解一下封国情况，是以并未通知其他人。 他其实对侯国土地并不在意，他的未来在西域，不过侯国中的人口却是他所需要的。 西域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尤其是真正的汉人。 一行三人打马走了约一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 这时正好有几名老农在道旁耕作。 “老丈，此地可是云阳侯国？”张越随口询问路边一名劳作的老农！ “君子是长安来的，此地如今正是云阳侯国！” 那老农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越，“君子可是来寻那云阳侯的，那怕是白跑一趟了？” 张越笑道，“某与云阳侯有旧，正是来访友的！” 老农道，“这却是不巧了，这一带如今虽划给了云阳侯，但云阳侯却不在此居住……” 张越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我观此地面积不小呢……” 老农道，“那是自然，咱们这可是有上万口子人呢！” 皇帝册封时，张越的食邑是九百户。 但从老农口中得知，他的封国内却有一千多户，万余口人，多出来的人自然就是隐户。 这对他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如果能够迁徙一半的人去轮台。 再加上此次招募的青壮。那么轮台汉人的数量就将超过万人。 有了这些人作为基干，轮台就可以归化更多的外族人。 原本流落在西域各地的汉儿也会逐渐向轮台汇聚，不出五年，轮台的人口即可达三万。 届时拥有三万人口和5000汉军的轮台，即使遇到匈奴右贤王也可有一战之力。 不过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并不容易，他也没想过一次性就迁徙这么多人口。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想要百姓迁徙到西域，得先让百姓看到好处才行。 “老丈吾观此地风景甚美，真是羡煞旁人……” 谁知那老丈却摇头叹息，“此偏僻之地，有何美，能饱食才是美……” 张越问道，“可是苛捐杂税太多？” 老丈摇头叹息，“君子有所不知，此地……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老丈的话语让张越也不知道该如果回答。 他叹息一声，取下一串五铢钱，分予几名老农，心情颇为沉重的离开了此地。 在乡间转了一天，又随便找了几名乡中老农进行了交谈后，这才回转府邸。 …… 三日后，张越带着人再次回到自己的封邑。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白龙鱼服，而是提前一天通知了侯国相，这才乘坐着轺车，带着随从，大张旗鼓的前来。 封邑内的各亭各里之人在侯国相的组织下，已是早早的聚集在一起，等待着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拜见君侯！” 在侯国相的带领下，一众官吏躬身下拜。 百姓黔首们却还在远处等待。 汉朝诸侯国皆有完整的一套管理系统。 在行政职官中，设置相1人，官秩400石;丞1人，秩200石;尉2人，秩200石。 汉初的时候，这些官吏皆是由侯国自行任命，景帝之后则全部改由中央任命。 另外还设乡有秩、令史、狱史、官啬夫、乡啬夫、游徼、牢监、尉史、官佐、乡佐、邮佐、亭长若干人。 分别主管国的吏治、民政、赋税、诉讼、治安等行政事务。 在侯国家臣职官中，设置家丞1人;仆、行人、门大夫各1人，庶子1人，冼马、中庶子等。 如果是万户侯之国，家臣中还有傅、主簿、舍人、私府长、食官等职官。 不过张越的云阳侯国只是区区九百户的小侯国，自然不会设置这么多官职。 就侯国中那点收入还不够养活官吏的呢。 如今他的侯国中，只有相一人，尉一人。 下面的乡有秩、令史、狱史、官啬夫、乡啬夫、游徼、牢监、尉史、官佐、乡佐、邮佐、亭长等是原本就由的。 至于家丞方面，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侯国相的引领下，张越来到了一个土坝上。 这是农忙时节百姓们晾晒谷物之所，平日里有什么活动也在此举行。 此时土坝上已经搭起了一处高台。高台之上金、鼓俱备。 侯国尉带着的乡兵手持戈矛，站成一排，昂首挺胸，等待着张越。 张越也没有客气，快步登上了高台。 “咚！” 铜椎击打在钟上，发出了巨响，所有人都看向了高台。 “拜见君侯！” 台下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 张越也不已为意，哈哈一笑道，“二三子，吾乃张越……今日……尔等不负越，越也必不负尔等！” 张越并没有直接说出移民至轮台之事。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些宣传鼓动。 随后，他就命人把准备的礼物现场发了下去。 东西不多，只是每户一小袋黍米而已。 不过这却让黔首们对这位新来到主人充满了好感。 “仆等，拜谢君侯！” “二三子不必多礼！” 晚上的时候，张越又组织了一场酒会。 第二日张越又挨家挨户的问候百姓，看望鳏寡孤独。 通过这些后世烂大街的小手段，张越很快俘获了侯国内的民心。 百姓们都感觉自己遇到了明君，生活有了盼头。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张越这才宣布了自己的移民计划。 与张越预计中的一样，百姓们还是犹豫了。 不过他这几日做的工作也没有白费，至少百姓们没有直接出言反对。 安土重迁，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举家迁徙呢。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最终有37户人家愿意举家迁徙。不过愿意随张越从军的却不少，竟有112人。 这个结果已经让张越非常满意，出于千金买马骨的目的。 张越给愿举家迁徙的那37户人家，每家给1000钱的赏赐。 从军的那112人每人也给了300钱的安家费。 或许是因为赏赐的原因，又有11户人家答应迁徙之事。 …… 长安城一名红翎信使飞马冲入了城内。 “西域急报……” 消息迅速传到了皇帝手中。 “召丞相、九卿……宣室殿议事！” …… 一百零七 回返西域 宣室殿中，皇帝面色严肃的望着众大臣。 “诸卿，看看！” 黄门侍从迅速把抄好的信件分发给诸位大臣。 “陛下，乌孙之事，不得不防啊，一旦乌孙有变……” “丞相觉得该当如何处理？” “臣，伏请陛下圣断！” “哼，丞相还是说说！” 皇帝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丞相公孙贺赶忙补充道，“此事依臣所见，不可不防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当加强轮台……” “诸卿以为呢？” 太仆公孙敬声道，“丞相所言极是……” 其他几位大臣也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皇帝道，“既然如此，下旨迁云阳侯越为轮台营田校尉，命其火速返回轮台……” “陛下，轮台兵力不足，是否增派北军予以加强？” 出声的却是中尉尹齐，这尹齐也偿与张越大人交。 皇帝看了看他。 “发北军士卒一千，另太仆准备马2000匹，粮草4000石……告诉云阳侯，务于两月内赶到轮台。” “诺！” “朕乏了，今日就到这，诸卿下去！” “臣等告退，陛下万年！” …… 命令传到张越手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 “杨友，移民之事，就尽托于君了……” “君侯放心，友必不辱使命！” 与杨友交代完。 他又回到了内宅。 “夫人……” “君且安心，家中之事无需担心……” 张越与妻子告别后，带着十余骑飞马赶回长安。 回到长安，他没有先回自己的侯府，反而先找上了大司农。 “明公，西域苦寒，无论如何，请调拨一批水工、力田官予下吏……” 面对张越的死缠难打，大司农无奈的道，“尔这小子也是大汉列侯了，岂能如此无赖……” “说，尔想要多少水工、力田！” 张越伸出手掌，“不多不多，五百就够了！” 大司农道，“五百，尔怎么不去抢，最多五十！” 张越惊喜的道，“当真！” 大司农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予尔五十！” 张越大喜，“下吏，拜谢明公！” 大司农摆了摆手，“还不快去拜见陛下！” “诺！” 张越答应一声，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往那宣室奔去。 …… “臣，营田校尉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坐！” “尔可知朕为何招尔回来？” 张越不假思索的道，“可是西域有变……” “尔有何计较？”皇帝询问。 张越不敢隐瞒，把他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向皇帝仔细交代了一番。 “善，卿且好生做事……尔大人之事朕自有计较……” 皇帝交代了张越一番就打发张越去找太仆公孙敬声和长水校尉公孙遗。 在长安他没有多做停留，接管了北军一千士卒和太仆送来的战马、粮草后，立即启程往轮台而去。 到了金城之时，他才收到了千牛卫送来的信息。 结合长安发来的消息以及后世的记载，张越算是基本搞清楚了现在西域的局势。 却是乌孙新昆莫翁归靡继位后，为了确立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发兵攻击了莎车国。 莎车国在西域诸国中，属于中等国家，拥有户口二千三百三十九户，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三。有军队大约三千余人。 虽然实力不强却地处战略要地。 乌孙占据此地后，就可以袭击已经臣服于大汉的诸国，对汉军在西域的战略不利。 如果乌孙彻底倒向了匈奴，对大汉来说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乌孙国可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国，那可是拥有超过十二万户，可以动员十八万骑兵的强大国家。 如果不是因为内部分裂，大小昆莫分治，其完全有实力与汉匈争夺西域的控制权。 “难怪长安这么着急的要吾赶回西域，还破天荒的给了一千北军精锐。” 不过张越倒是不太担心乌孙人倒向匈奴。 他真正担心的反而是乌孙人切断丝路。 一旦丝路被切断，那么轮台想要发展起来可就困难重重了。 不过让他感觉好奇的是历史上乌孙占据莎车国应该是宣帝继位之时了，怎么突然早了二十多年。 “哎！” 他叹息一声，“还是先回到轮台再说……” 因为长时间的快速行军，达到张掖时已经是人困马乏。 因此张越决定在张掖修整一天，让士卒们恢复一下体力，顺便也拜会一下老友。 浚稽山之战后，韩奉因救援之功封关内侯，此时已经被任命为张掖校尉，韩先楚也左迁为两司马。 张越抵达张掖城时，两人刚好皆在城内。 “拜见君侯！” “韩公一向可好……” 故人相见自然欢喜，只是韩奉心中却感慨万千。 自己虽然一直认为张越是个人才，但也没有想到这才短短数年时间，竟然就从一名小小的戍卒成为了大汉的列侯。 两人身份地位竟是完全翻转过来。 “短短时日，未曾想君竟然已经一跃而为列侯真是可喜可贺……” “韩公之恩，越没齿难忘……” 当晚张越又参加了张掖太守为他举行的欢迎宴会。 第二日在韩奉、韩先楚两人陪同下，又参观了一下张掖几处有名的景观，顺带也去看了看军屯之地。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张掖的军屯已经颇具规模。 仅仅是郡城周边就已经开垦出良田近十万亩，不仅可以满足当地军民所需，每年还能为敦煌大军提供一些支援。 不但如此此地的水利设施建设也比较完备，虽然不如关中和悬泉亭，但也相差不远了。 “韩公，吾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韩公相助！” “子逸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吾观此地水利完备，颇有所感，而今越受上命，行军屯于轮台……尤缺水利之士，望公能相助一二！” 韩奉哈哈一笑道，“此事易也，吾手中正有水工白余，可分予君一半……” 张越大喜，“如此越在此拜谢韩公了……” 翌日，张越离开时韩奉不但送来了50名水工，还把他们的家属也打包一并送了过来。 张越大喜，命人奉上从龟兹国中获得的和田玉。 “韩公大恩，越无以为报，此玉乃越得之于龟兹，还请公笑纳……” 一百零八 图谋婼羌 韩奉哈哈一笑，“君何必如此客气……此一去，愿君善加珍重……” 最终韩奉只取了其中两块，一块自己保留，一块递给了身右的韩先楚。 “韩公，就此别过，他日踏平匈奴再与诸公欢聚……” 拜别二人，张越随即出了城继续往西而行。 一路上张越没有再做停留，不几日已是到了敦煌。 与前次相比，如今的敦煌又繁华热闹了许多，城中多了许多胡姬酒肆。 张越约束好众人，就备好礼物前往拜见贰师将军府。 李广利此时却不在敦煌城，而是去了北方巡视边墙。 在这里倒是意外的见到了李广利的亲卫统领，校尉耿恕。 “如此就拜托耿校尉了！” “云阳侯客气了，改日再把酒言欢……” 张越急着赶路，留下礼物请耿恕转交给李广利，随即离开了将军府。 在敦煌修整一日，张越一行继续往西。 在接近楼兰城是竟然遇到了被发配轮台的前祝兹侯刘延年一家。 望着那祝兹侯一家，张越不禁感慨万千。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决不能得意忘形，祝兹侯一家的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的明天。 张越原有意见一见这刘延年，但转念一想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本心上他还是不愿意与太子集团扯上关系。 虽然未与刘延年相见，但他还是给刘延年一家留下了一些食水，并嘱咐押送之人善待刘一家。 “张越……” 人群之中的刘堰看着从身旁打马而过的张越，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 张越一行到达楼兰时，已经当上楼兰营田校尉的孔璋，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迎张越。 此时原本的扦泥城已经改名叫做楼兰城，汉军也成了他的新主人。 至于鄯善国的首都却被南迁到了一百多里外，不过名字还是叫做“扦泥”！ “云阳侯这边请？” 宴饮之后，孔璋与张越单独聊了聊。 “善！” “楼兰与轮台自当守望相助……” 两人在屋中商量一番后，达成了攻守相助的口头协议。 在楼兰停留这段时间，莎车国的情报也传了过来。 这一次乌孙并没能攻破莎车，在一个月前就已退兵回了赤谷城。 心情愉悦的张越这次没有再急着赶路。 “二三子，这些时日辛苦了，大家且休息两日，三日后上路……” 他给士卒们放了两天假，这些时日的长途行军，士卒们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既然时间充裕，自然也就无需强行赶路。 借着在楼兰停留的机会，张越也想趁机打探一番婼羌国的情况。 这婼羌国也是羌人的一支，原本生活在青海湖一带。 羌人被月氏人击败后婼羌这一支迁徙到了金山一带，建立了婼羌这么一个行国。 婼羌虽然面积不小，但人口和军队数量都不多，根据楼兰人提供的情报。 若羌国大约有骑兵七八百人，不过战斗力不错。 其国极其贫穷，粮食和各种物资奇缺。 每年秋季他们都会下山抢劫楼兰、且末、小宛诸国，否则难以渡过寒冷的冬季。 不过这婼羌国却有着轮台奇缺的两样东西，一个是盐，一个是铁。 除此之外若羌国还有着优良的马场，可以饲养大量的战马。 轮台如今不缺马，那是因为有着长安的大力支持，但这种支持能够持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长安之行，张越就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自从公孙敬声担任太仆之后，长安的马政就废驰了。 从公孙遗处获得的信息，太仆本应有马15万匹，实际上却已经不足四万。 大量的马匹都被太仆公孙敬声给倒卖了。 现在除了羽林、期门、胡骑三军，其余军队都已经无法足额获得战马。 各部校尉对太仆公孙敬声也已经快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只是这一切都暂时被公孙敬声之父，丞相公孙贺给压制了下来。这也让张越不得不早做谋划。 如果能够拿下这婼羌这块宝地，那么盐、铁、战马这三样最重要的物资就都不成问题了。 现在可虑的是轮台与婼羌之间还隔着一个鄯善，让张越颇有一种鞭长莫及之感。 …… 张越在图谋婼羌国时，得知他返回的李肆、卢汉、马克、郭开等人也纷纷从驻地赶来。 韩江与蔡汀则因为目前紧张的局势而留在了轮台。 “拜见君侯！” “恭喜君侯！” “越亦要恭贺诸君啊……” 众人一见面，先是笑嘻嘻的互相恭贺了一番。 这一次除了张越被封侯外，轮台军中上下所获封赏也异常丰厚。 李肆被拜爵政列戾庶长左迁为二司马。 卢汉、马克二人也左迁为军侯，只是因为张越未归，因此还指挥着原来的兵马。 郭开则虽然还是军侯一职，不过爵位倒是升为了乐卿。 留在轮台的韩江与蔡汀二人也因屯田之功拜为千夫。 众人久别重逢，自然心生欢喜。 “诸君，轮台近况如何？”张越笑着询问。 蔡汀笑道，“好叫君侯知道，如今吾轮台已有军民7348人……开垦田地已达21万亩……” 张越惊讶万分，“如何有这许多人口？” 蔡汀道，“自山国之战后，流散于车师、焉耆诸国的汉儿，逐渐回归，到如今已然超过2000人……” 张越大喜，拊掌道，“善！” 当听闻轮台在这段时间竟然收容了近两千名逃散的戍卒时，他不竟欢喜异常。 众人汇报之后，张越也把自己长安一行给众人讲了一讲。 “好叫诸君知道，某此处回乡亦招揽了数千人口丁壮，不日杨友、赵意当护送至轮台……” “善…大善……” 众人闻之，也是大喜。 众人皆是振奋异常，就只等着大展身手。 大家聚在一起聊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众人离开时只有李肆借故留了下来。 张越知道李肆有话要讲。 “先生有何事见教？” 李肆不紧不慢的道，“未知君侯将如何安置祝兹侯一族？” 张越一愣，他还真的没有好好想过。 起身一拜道，“还望先生教我！” 张越正要请教李肆自己应该如何安置刘延年时，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一百零九 人口平衡 张越皱了皱眉正要询问。 门外已是传来了侍从禀报的声音。 “启禀君侯，刚刚传来消息，押送前祝兹侯刘的队伍受到马贼袭击！” 张越与李肆闻言皆是一惊。 “可有伤亡？” “负责押送的戍卒亡7人，伤17人！” “刘一家呢？” “刘亡，其子堰趁乱而逃……” “敌人呢？” “未有伤亡！” 张越、李肆对视一眼皆是心情沉重。 “知道了，下去！” “诺！” 屋内，张越与李肆相视而立，两人都不相信这件事是马贼所为。 “先生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君侯以为呢？”李肆反问道 张越皱了皱眉，“能有实力做下此事的不外乎匈奴、羌人、月氏、关东……” “他们并没有动机，且也不合他们一贯的风格……” 李肆点点头，“君侯不要忘了刘延年死谁得利最大……” 张越一惊，压低声音道，“争储……” 李肆点点头。 张越思忖片刻，“这是有人想要借此挑起关西、关东之争啊！” “然，吾等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张越赞同道，“先生以为吾等该如何做！” 李肆胸有成竹的道，“什么都不用做，如实上报即可……” 张越了然，“先生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张越在楼兰整整停留了五日，这才继续启程前往轮台。 回到轮台时，已是天汉三年六月。 刘延年被袭杀的消息传回了长安已经是七月下旬。 不过这个消息在长安并未引起半点波澜。 因为此时整个长安都被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天汉三年七月，匈奴人大举入寇雁门，杀雁门太守及士卒千人。 皇帝此时正对此事暴跳如雷，一面严厉处置玩忽职守的官吏。 一名令雁门周边汉军反击，驻扎于长安的北军以及羽林、胡骑也被调动。 匈奴人在雁门劫掠数日后，却在汉军援军抵达前退回了漠北。 心有不甘的皇帝和长安酝酿着对匈奴展开报复。 …… 发生在雁门之事，张越虽然也很愤怒，但他明白，愤怒是无济于事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加强自身的力量，等待时机，配合李广利汉军击破匈奴右部。 这才是对匈奴最大的打击和报复。 天汉三年九月，杨友、赵意带领着云阳县的戍卒和移民抵达了轮台。 “启禀君侯，此次计有戍卒1278人、民户113户，口602人……” “半道而亡者43人，实到戍卒1246人，民591人……” “辛苦了！” …… 经过三年多的努力，轮台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人口已经超过了万人。 而且主要以青壮为主，15-35岁的人口超过9000。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对轮台来说那就是耕与战。 地处汉匈争锋的前沿，军队和粮食乃是重中之重。 经过讨论研究，张越再次对轮台汉军进行了整编。 按照计划，未来的轮台汉军同样分为正卒和屯田卒。 其中正卒编为5个曲，和单独的炮兵，加上张越个人的亲兵，总计2800人。 每曲左官为骑兵，右官为步兵。左官右队为枪骑，左队为突骑。 不管是骑兵和步兵皆配有战马，只是步兵作战时为下马步战。 这样的编制其实也不是张越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学习的后世安西军的编制和作战方法。 只是训练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法进行训练。 除了正卒之外，其余的青壮则全部编为屯田卒。 屯田卒中又包括了工匠、营造、水工诸营。 屯田卒比较类似于明初的卫所兵。 在极端的情况下张越可以动员8000人投入战斗。 至于装备方面也进行了一些升级，所有的战马如今都已经配上新置的马蹬。 原本张越还计划给所有的战马配上马蹄铁的，但遗憾的是，如今轮台根本拿不出如此多的铁。 张越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为枪骑兵配上了马蹄铁。 经过一番整编轮台汉军的战斗力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尤其是枪骑，经过多次演习训练，如今的枪骑在摆开阵势后，足以冲破五倍于己的匈奴骑兵。 真正做到了一汉敌五胡！ 但这时又有一个问题出现在了张越面前，急待他解决。 轮台地区现在总人口接近1万四千口，虽不断的从周边诸国引进女奴，但女性的数量仍然不足三千之数。 在军管的情况下，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长此以往绝对会出问题。 女性代表着繁衍，没有女人轮台也就失去了未来。 张越正在为如何解决女人的问题时摩尼带着他的商队再次来到了轮台。 “仆，拜见主人！” 摩尼严格按照汉礼拜见张越。 “摩尼，此行可顺利？”张越笑着询问道 摩尼道，“托主人您的福，商队一切顺利，主人要的东西，仆这次也带来了……” “喔！辛苦了，一会儿去找蔡汀，他会给尔满意的报酬！” “感谢主人，仆这次还为主人准备了一些礼物，还请主人收下……” 张越笑了笑，“如此多谢了！” “仆，不敢！” 摩尼拍了拍手，几个肤色各异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张越一愣，他没有想到摩尼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居然是女人。 随即他又释然了，这个时代用女人做礼物是常见的事。 前些年张越就因为人口问题，购买过女奴，如今他打算再用用这个办法。 “来人，把她们领下去交给蔡军侯安置！” “诺！” 几名女子被带走后，张越转头询问道，“摩尼，安息、身毒、月氏诸国的奴隶贸易可还兴盛？” 摩尼若有所思的道，“轮台往西诸国，奴隶贸易是仅次于丝路贸易的……” “喔，尔对这一行可熟悉？” 摩尼拜道，“仆不敢欺瞒，此前仆亦常经营此贸易！” 张越点点头，“这么说来尔对奴隶也有门路了！” 摩尼点头道，“是的，莫非主人也想……” 张越笑了笑，带着摩尼走出了房间。 两人登上一处箭楼，张越指着下方道，“摩尼尔看出什么来了吗？” 摩尼望着楼下正在训练的士卒，不仅心旌摇荡。 赞叹道，“大汉之兵盛甲于天下，轮台之兵甲于西域……” 张越摇了摇头，“尔不觉得轮台少了点什么吗？” 一百一十 匈奴入寇 摩尼道，“女人？” 张越道：“正是！” 摩尼眼睛一亮，“主人是想以女子安众军之心……” 张越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的目的又何止这一点。 “摩尼，尔可能办到？” 摩尼计算了片刻，“主人想要多少？” “自然是多多益善……” 张越在与摩尼探讨大规模引进女奴之事时。 匈奴日逐王，正带领着一支人数多达六千的精骑越过天山往轮台而来。 为了遮掩消息，他们沿途杀光了所有遇见的活人。 于此同时一支由焉耆人出面雇佣的斯基泰雇佣兵也已经秘密抵达了龟兹国。 在龟兹最大的领主拜城翕侯骊驹的带领下穿过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绕开汉军的侦查往轮台而来。 天汉三年十月初八。 张越正在巡视水利建设之时，突然收到长安传来妻子怀孕的消息。 “吾就要做大人了？”张越心中竟然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 他心情复杂的独自走上墙头，天上繁星点点。 他抬头望向天空，第一次发现天空竟然如此美丽。 忽然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空，虽然只是一瞬，却又是那么的灿烂美丽。 听闻张越妻子怀孕，轮台汉军上下皆欢喜不已。 一干军官皆是满面笑容的前来道喜。 “君侯恭喜恭喜……” “君侯何时举行酒礼庆贺……” 众人正欢笑着，忽然警戒的号角声响起。 “呜呜呜……” 号角声打破了夜空的平静，也唤醒了整个轮台。 “何处有警！” 众人向着号角声响起的方向望去，却是北方燃起了烽火。 张越带着人，快步走向北边的城墙。 杨友看着烽火道，“敌军5000人以上！” “君侯，下吏办事不利，请君侯责罚！” 张越摆了摆手，“起来，自去领十鞭！” “谢君侯！” 张越静静的望着黑夜中那明亮的烽火，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早在一个月前，轮台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就预料到匈奴人可能会入寇。 只是没想到，匈奴人没有从铁门关入寇，而是从北面而来。 众人此时都看向张越，等待着他的命令。 张越环视众人，沉声道：“从今日起全城戒严，全境闭门封道，有敢擅自行动者；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诸君，眼下匈奴大军压境，望诸君同心戮力，共击胡奴！” “杀胡、杀胡！” 张越说完，赵广汉第一个高呼起来。 在他的带动下，整个轮台城都响起了“杀胡”的呼喊声。 张越冷静的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很快一匹匹战马带着信使从城中奔出，把命令传递到各墩堡、城寨。 第二日上午，韩江派人送来了确切的情报。 匈奴日逐王亲帅八千大军来袭，现在距离天南城已不足一日路程。 天汉三年十月初九，日逐王所部抵达天南城下。 韩江坚壁清野，坚守天南城。 日逐王攻而不克，留千余骑围城，自己帅主力绕过天南城直逼轮台。 初十日，匈奴克八台堡，杀汉军27人。 十二日，匈奴前锋抵达轮台城下。 张越命郭开出击，斩匈奴首级37级，俘7人而归。 匈奴初战不利，前锋退至十里外扎营。 十三日，日逐王主力抵达轮台城下，并从北东两面包围轮台。 “真是不知死活！” 张越站在轮台城头望着日逐王的大纛不屑的道。 平日里的训练中，张越早已多次演练过城市攻防战。 每处城墙、垛口需要多人兵士，哪出安排什么兵种都早已计算清楚。 是以轮台上下并不慌乱，皆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战前的准备。 城头除了准备好的雷石滚木，还准备了不少金汁火油之外。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还竖立着一个类似小型抛石机的器械，用它可以将擂石抛到城下，砸击登城的敌军。 在一些垛口处，还摆着一些拒马，拒马上满是尖铁倒刺，用于阻碍敌人爬上城墙后的后续行动。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同样摆放着一些拒马，同样是拥于阻碍敌人登城后的行动。 城门处，以及护城壕的外侧，同样布置有拒马、鹿角木、铁蒺藜等物。 不但如此城内还竖起了十多架经过改进的配重式抛石机。 轮台城的守御器械可谓相当完备，张越自信，即使匈奴人来5万人也无法攻破轮台城。 “呜呜“ 号角声响起。 “匈奴人来了！” 张越喝道，“二三子，准备迎敌！” 随着命令下达，轮台城也骚动起来。 城内的号角声响起，守城的各屯士卒，纷纷集合，有条不紊的取出自己的兵器，以什为单位登上城墙，准备作战。 张越站在城楼上远远向北方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队队匈奴兵向海浪一样向轮台城而来，马蹄铮铮，地面似乎都晃动起来。 张越初步估计，人数当在五千骑之上。 匈奴人滚滚而来，很快就到了城北三里之外。 这时匈奴人停了下来，一阵骚动之后，一支打扮奇特的军队涌了出来。 他们与普通的匈奴人不同，竟然下马列阵，这竟然是一支步兵。 “步兵！” 张越先是一惊，接着就回复正常。 他仔细看去，却见这些士卒身穿的竟然是青铜铠甲。 他们手执的武器也与匈奴人不同。 “这是哪国军队？”张越向杨友询问道。 “君侯，城下的应该是斯基泰人组成的重装步兵！” 张越闻言不屑的道，“呵呵，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助匈奴与吾大汉为敌！” 斯基泰人其实也一度非常强大，公元前7世纪就曾对高加索、小亚细亚、亚美尼亚、米底以及亚述帝国大举入侵。 威胁西亚近七十年，其骑兵驰骋于卡帕多细亚到米底、高加索到叙利亚之间，寻找掠夺物。 但此时的斯基泰人早已衰落，他们曾经强大的骑兵也已经进了历史的尘埃。 如今西域一带的斯基泰人不但已经希腊化，更是连独立的国家都没有，只能作为雇佣兵作战。 张越冷笑一声，“看来这次咱们的敌人不止是匈奴，龟兹、姑墨、焉耆皆有参与！” 杨友面露惭愧的表情，“下吏办事不利，未能提前侦之……” 张越摇了摇头道，“恐怕匈奴人早就在秘密准备了，这次竟然还带来了攻城步兵。” “那就让吾看看，这传说中的斯基泰重装步兵成色如何……” 这时城下的匈奴人中奔出一人，此人耀武扬威的走到城下大叫。 “城上的汉军听着，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吾强胡之兵攻入城内，必将鸡犬不留……” “杀了他！” 张越冷酷的一笑。 “君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是否……” 蔡汀正要劝阻。 赵广汉已然一箭射了出去，把那人钉在了地上。 日逐王大怒，他喝令几声。 很快2名汉军士卒被带到了军前。 “是八台堡的戍卒！” 张越面色阴沉的望着城下。 匈奴人得意洋洋的压着2名被俘虏的汉军士卒来到阵前。 忽然一名十夫长模样的匈奴人大喝一声。 押解他们的匈奴兵弯刀挥下，两名汉卒的头飞上了天空。 城上众人皆是睚眦欲裂。 张越冷冷的对郭开道，“把昨日俘获的匈奴人带上来！” 郭开领命而去，很快昨日俘获的那七名匈奴人就被押解到了城头。 城下的匈奴人这时也安静下来。 “杀了他们！” 张越一声令下，七名匈奴人被当场处决。 日逐王，明显被城上的举动激怒了。 “给我进攻，本王要屠了这轮台让这轮台城鸡犬不留……” 号角声响起，两个匈奴千人队，缓缓向轮台城袭来。 距离城墙大约五百步时，他们开始加速冲锋。 “赵广汉！”张越唤道。 “咻！” 赵广汉向城外射出一支红色的箭矢，这是在测距。 匈奴骑兵越过红色箭矢的位置后，张越下达了命令。 “风！” 城上的弓弩手扣动扳机，一支支利箭向匈奴人飞去。 天空中下去了雨，由箭矢组成的箭雨。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中箭的匈奴人纷纷落马。 城上士卒射完两轮之后，匈奴人也冲入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 匈奴骑兵分成两队沿着护城壕，一边奔驰，一边张弓还击。 “啊……” 城上一名汉军弓弩手躲避不及被匈奴人射杀在城头。 “风！” 其余的弓弩手不为所动，在张越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还击。 城上的小型投石器也同时对匈奴人发动攻击。 双方对射了大约一刻钟，匈奴本阵响起了鸣金之声。 听到号令的匈奴人如潮水般，飞快退了回去。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城墙下留下了两百余具匈奴人的尸体。受伤逃走的匈奴人更多。 城头的汉军同样伤亡相比匈奴人就好多了，伤亡一共不过十数人。 匈奴人在进行了这一次试探性进攻后，接下来却没有继续攻城，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杨友迅速查明敌军情况！” “诺” 杨友面色铁青的奔下城去…… 第二日，中午时分，杨友面色铁青的进了张越的指挥所。 “启禀君侯，姑墨人果然参战了……” 张越早有预料，是以并不惊讶。 “可探明敌军情况？” 杨友道，“千牛卫传来消息，姑墨国五百军士与两千余塞人雇佣兵，正绕过延城，往轮台而来，预计两日后当抵轮台城下！” 张越点头道，“两千五百人，如此胡人联军将达万余之众！” 他看了看舆图，询问道，“龟兹和焉耆可有出兵？” 杨友道，“未闻此两国有军士调动！” 张越长吁了一口气，“善，尔切记盯紧龟兹、焉耆两国！” 杨友道，“诺！” 果然，到了第三日一支人数大约两三千人的步兵从西面进入了匈奴人的营地。 “匈奴人的援军抵达，明天恐将有一场大战！” 张越做出判断后，又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果然第二日朝食之后，战鼓和号角声从匈奴人大营中传来。 很快大量的战马和士兵从匈奴大营中涌了出来。 这一次匈奴人出动了大约3000步兵和2000骑兵。 他们在距离城墙大约2里地的地方列阵等待。 过了约一刻钟，城外大军中一阵骚动，匈奴人竟推出若干攻城用的盾车来。 匈奴人推着盾车缓缓向前，张越数了数，约有二十余辆，每架盾车上都竖着旗帜。 盾车内隐藏着不是士兵，在盾车后的不远处，跟着近百辆小车，上面载满泥土等物，想来是用来填轮台的护城壕之用。 小车后面则是斯基泰重装步兵和没有披甲的轻兵死士。匈奴人的弓骑兵，则在后方负责掩护。 “看来这日逐王还是有两把刷子嘛，竟然懂得多兵种配合。” 张越在心中也开始重视起匈奴人的这次进攻。 那些盾车越来越近，慢慢的己经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 只见那些盾车，前面是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如果壕沟填平后，它们可以一直推到城下。 张越见那些盾车己经逼近了两百步，淡淡道：“发炮！” 城内，早就准备好的炮营，看见城楼上的旗号，立时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发炮！” 随即一枚枚石弹，在杠杆之力的作用下，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向城外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石弹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惨叫起响起，那颗石弹穿激起的碎片，击中了附近的士兵。 一名士兵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滚倒在地凄厉地惨叫着。 “彩！” “好彩！” 城头上欢声雷动，一个个大叫道：“打得好……” 张越也是微笑点头，这一发炮打的又准又狠，提振了军心士气！ 炮营听到城头的欢呼声，也是士气大阵，一枚枚石弹不断的向城外射去，不时就有盾车被击中。 “稳住，稳住，等中军号令！” 各屯都伯在城墙上来回巡视，根据城下的情况指挥士卒们进行攻击。 匈奴人在付出了大约三百人的伤亡后，终于靠近了护城壕。 就在这时匈奴大阵中忽然传来激昂的战鼓声。 “勇士们进攻！” 城下的胡人呐喊着，狂叫着向轮台冲锋而来。 一百一十一 城头喋血 胡人联军进攻轮台之时，龟兹王宫内，龟兹王摩萨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辅国侯育罗与安国侯摩珠终于进了王宫。 “育罗，轮台战况如何？”摩萨焦急的问道。 育罗道，“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匈奴人已经遮蔽了整个战区……” 摩萨起身喝了一杯酒，突然问道，“育罗、摩珠尔等以为此战龟兹应该站在哪一边？” 育罗与摩珠对视一眼道，“以我之见，当出兵支持汉军？” 摩珠点头不语，良久才道，“为何？” 育罗道，“匈奴人劫掠成性，如匈奴获胜，吾龟兹必年年被其压榨盘剥……” “非但如此，汉军如失败，丝路必定再次断绝，没有丝路之利，吾龟兹恐难有今日之富足！” 摩珠此时也在一旁道，“辅国侯所言甚是，丝路贸易对龟兹来说是绝不可失的……” 三人正在讨论着，这时侍卫突然来报，拜城翕侯骊驹与左都尉白礼求见。 “他二人来干嘛？”摩萨心中疑惑。 口中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不久就见两人联袂而来，走在前头那人面色发红，头发微黄，鹰视狼顾，正是龟兹四大翕侯中最强大的骊驹。 跟在他身后那面色苍白的青年腰挂汉剑的却是左都尉白礼。 “他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摩珠心中一惊，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安感。 骊驹是龟兹国中最大的地方实力派，而白礼则是延城贵族中的实力派。 两人如果勾联在一起，完全有实力发动政变控制整个龟兹。 摩珠正在思考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大厅中已然响起龟兹王摩萨的声音。 “骊驹，白礼，尔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骊驹没有开口说话，白礼先走上前来。 “殿下，如今汉匈战起，不知殿下有何计较？” 摩萨笑了笑，“左都尉有何高见？” 白礼道，“高见倒是没有，只是两年前之事，希望殿下不要忘了！” 摩萨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却是恼怒异常。 两年前被千余汉军逼的签下城下之盟，这对摩萨来说也是一件难堪之事。 “左都尉，是想与汉军一战？”育罗出言问道。 白礼皮笑肉不笑的道，“汉军之强，诸国有目共睹，除了强胡又有谁敢正面缨其锋！” “既然如此，骊驹翕侯与左都尉来此是？”育罗心含警惕的问道。 白礼没有回答育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看来辅国侯是想要加入汉军作战了……” 育罗也不隐藏，“不错某之意，自然是支持汉军为上！” “呵呵！” 骊驹却是呵呵一笑，“看来辅国侯已经忘了两年前之辱了……” 育罗道，“当年之战，本就是那姑翼自作主张挑起的……龟兹虽然战败，但丝路重开龟兹所获又何止百倍……” 骊驹摆了摆手道，“这么说辅国侯已经下定决心要支持汉军了！” 育罗感觉到情况不对，但还是不甘示弱的道，“不错！” 骊驹这时却不再理会育罗，而是转过身来对摩萨拱了拱手道，“不知殿下是何考量……” 他虽然没有多说，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 摩萨还没有说话，摩珠却是发怒了，他一把拔出佩剑，怒指骊驹，“尔是在跟你的国王说话吗？” 骊驹看了看摩珠，退后一步道，“殿下，某失礼了，此事关系到我龟兹的生死存亡，某不得不关心一二……” 育罗此时已然明悟！ “骊驹姑墨和塞族雇佣兵就是尔放过去的！” 骊驹没有否认，“不错，正是某所为！” 育罗痛心疾首的道，“骊驹尔可知尔在做什么？汉军一旦获胜龟兹将如何安处？” 骊驹道，“此事就不劳辅国侯费心了……” 摩萨苦笑道，“骊驹尔是要让龟兹出兵支持匈奴？” 骊驹摇头道，“匈奴人贪婪成性……某与众贵族商议，龟兹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 龟兹王宫之中众人还在争论之时，胡人联军已然发动了正式的进攻。 听到城下胡人的呐喊声，很多还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士卒都是脸色苍白。 士卒们感受到了极强的心理压力。 好在汉军平时训练严格，军纪森严深入人心。 “二三子，准备作战！” 眼看着胡人靠近城墙，张越也拔出了自己的环首刀，下达了命令。 在张越的指挥下士卒们按照平时的训练很快摆出了守城阵型。 长枪兵分两排持枪而立，前排一排击杀，后排作为援兵。 弓弩手则同分成三排，一排射击，一排准备，一排装填。典型的三段射击。 屯田卒们则作为辅兵负责抛射滚木擂石，倾倒金汁。 一时间城头上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胡人，张越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二三子，稳住了，军功就要来了！” “风！” 张越一声令下，弓弩手首先向城外发起攻击。 匈奴弓骑，也已抵达了城下，他们翻身下马，不断的放箭，掩护步兵的进攻。 在他们不计伤亡的掩护下，胡人推着小推车渐渐把一段护城壕填平了。 壕堑被填平，胡人们迅速推动盾车向前。 这时后方的胡人大队也扛着云梯冲杀上了。 城上汉军弓弩手，拼命向城下放箭。 城下匈奴人同样拼命还击，城上城下箭矢飞舞，不断的给双方带去死亡。 正在指挥作战的吴桐，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急忙一闪，利箭从他耳旁飞过，他身旁的一名士卒却被利箭射中右眼，眼看是不活了。 卢汉在队中来回指挥，他正走到一个垛口处时，一支利箭从前方的垛口处射入，正好射中他的颈部。 幸好有铁叶围领挡住，但箭头还是深深地插了进去，一时间血流如注。 他身边的一名士卒更是面门一下子被三支箭矢射中，他大声惨叫着，仰天栽倒在地。 好在匈奴人的箭头不太行，破甲能力不够，难以穿透汉军的盔甲，否则汉军的伤亡得成倍增加。 与城头的汉军相比，城下的胡人就更惨了。 在汉军弓弩的打击下一名名胡人不断倒在了城下。 不过日逐王并不太在乎胡人的死伤。 他心中只想着再来一次如同浚稽山之战的大胜。 一百一十二 喋血城头 汉军装备的大黄弩可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弓弩，它发射出去的箭矢破甲能力极强。 不管是匈奴人的皮甲还是斯基泰人的青铜甲都难以抵挡。 匈奴人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总算是靠近了城。 胡人又死伤数十人后，终于扫清了一片地方，将三架云梯向城头靠来。 负责这段城墙的吴桐通过了望孔看得清楚，他猛地喝道：“二三子，擂石准备！” 负责抛击滚木擂石的辅兵们紧张地搬了几个擂石，放在垛墙旁几个小型抛石机上。 “放！” 随着吴桐一声令下，十几块擂石从城上抛下，城下立时传来了一片惨叫声。 弓弩手们也不断的往城下放箭。 胡人们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顶着擂石和箭雨把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 吴桐见状大叫道：“金汁准备！” 立时又有两个辅兵从一个火堆内吃力地抬起一个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 于此同时，周围各屯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擂石准备！” “金汁准备！” “长枪兵准备！” 原来这短短的功夫身穿青铜铠甲，手执大盾短剑的姑墨国重装步兵也已经冲到了城下。 几个身披青铜铠甲，手持剑盾的士兵已然登上云梯，不断向上爬来。 吴桐见状大喝道：“金汁，倒！” 听到命令，那两名辅兵狠狠一倒，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如一道瀑布倾下，在阳光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瞬间臭味弥漫，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云梯上正在攀爬的士兵，还有聚集在云梯下的士兵，都被沸滚的粪汁浇个满身满脸，惨叫着摔倒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们手中举着的大盾根本无法抵达金汁，沸滚粪汁倾泄而下，谁也无法幸免。 被金汁浇中之人即使当场不死，但伤口也会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只一瞬间，这个云梯处就有十多名士兵受了重伤，尽数没有救活的可能。 看到他们的惨样，胡人士兵脸上同样露出犹豫害怕的神情。 见城下那些士兵裹足不前。壕沟外侧指挥的匈奴人百骑长大怒，他命令身旁的号手立时鸣鼓催促。 眼见士兵们还是行动缓慢，他竟然张弓往城下的士兵射去。 在匈奴人的压迫下，那些士兵又鼓起勇气，在两架云梯靠上城墙后，又提起剑盾，向城头爬去。 城头上又有沸滚恶臭的金汁倒下，又是一大片士兵伤亡。 好在城头准备的金汁并不多，倒了三锅金汁后，就不见再有金汁倒来，擂石也大大减少。 “勇士们伤亡不小。” 远处的姑墨将军看着城头的战斗，擂胸痛惜不己。 短短时间他手下的雇佣军士兵至少伤亡了二三百人，姑墨只是一个小国面对这样的损失且能不心疼。 那名将军想要退兵，但又不敢反抗匈奴人。 惨烈的战斗让城下的士兵开始产生了畏惧之情。 眼下巨大的伤亡人数，己经超过许多人的心理预期。再这样下去，姑墨士兵恐怕很快就要崩溃退缩了。 日逐王显然也发现了这样点。 他大骂一声，“废物！” 随即下令道，“命大匈奴勇士进攻！” 随着命令下达，匈奴大营中的战鼓和号角声一变。 一支完全由匈奴人组成的军队也加入了攻城作战之中。 他们的加入立马让城头的压力大增。 “匈奴人来了，二三子准备！” 城头上各屯都伯重新组织起自己部下的长枪兵。 他们分为五个伍，由伍长负责各自负责一段城墙的守御。 终于在靠近城楼左侧的那架云梯口上，出现了一个手持圆盾，右手拿着半月短柄斧的匈奴人。 他的头颅脖子粗大，满腮的虬髯，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疤痕。 这人却是匈奴日逐王部有名的勇士格罗。 他一出现在城头，就先以圆盾护在自己的前面，一声大喝，手执战斧，猛地从城头上蹦了下来。 他有这个信心，只要自己跳上城头，就可以为后面的队伍打开一个落脚点。 不料云梯的城墙下摆着好几架的拒马。他这一蹦下来，正好蹦在一个拒马上，一瞬间，多道尖锐的铁刺深深地刺入他的体内，他大声惨叫起来，拼命扭动着沉重的身体。 “杀！” 这个垛口处守卫的几个枪兵早己平端长枪，蓄势待发。 伍长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枪突刺，长枪一下子刺破了他身上镶铁的皮甲，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 其余几名枪兵也机会同时对他进行攻击。 格罗此时身体被拒马缠着，根本无法闪避，他手执武器他怒吼着，但却无济于事。 眼睁睁地看着几根长枪刺在自己身体上，就这样怒吼着死去，他单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随后又是两个匈奴兵出现在城头，他们己经听到了那格罗的吼叫，双目一扫，却是看清了城墙内的动静。 二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跳下城头手中盾牌一阵猛推，竟要将身前几个拒马推开。 “二三子，后退！” 那伍长大喝一声，手上长枪急速向那手持盾牌的匈奴人刺去，那人刚要推开身前最后一个拒马，忽的一声，长枪己是凶悍无比地刺到眼前，他急急用圆盾一挡，却是慢了一步。 一声惨叫，那人被那伍长一枪刺在咽喉内，枪尖透喉而出…… 城头其它地方同样不断有匈奴和诸胡雇佣军士兵跳上城头。 战斗渐渐激烈起来，不时有敌我双方士卒的惨叫声响起。到处是敌我双方的尸体及鲜血。 惨烈的战斗让匈奴人的士气渐渐低落，而汉军士卒则恰恰相反，经历了实战的磨练，大家配合越来越熟练。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伤亡比越来越大，匈奴和诸胡联军渐渐抵挡不住。 短暂的厮杀之后，这一波跳上城头的敌军己经大部被杀。 城墙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余具的胡人联军士兵尸体，余下士兵终于崩溃了。 看着从城头上狼狈逃下或是摔下的己方勇士，大营中的匈奴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不敢相信，大匈奴的勇士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他们个个神情惊恐，完全不顾身后或是城头上的敌人。 一百一十三 汉军出城 看着奔下城来的残兵，负责指挥这次攻城的匈奴千骑长那双目无神地看着城头，自己失败了，而且是惨败！ 如今只希望日逐王能够看在自己已经尽力的份上饶了自己这一次。 …… 匈奴人退下去之后，没有再发动新的进攻。 轮台城内也抓紧打扫战场，修补城防，统计伤亡，救治伤者。 今日一战轮台一共阵亡将士63人，伤176人。其中轻伤118人，重伤58人。 张越望着蔡汀送来到伤亡报告心情沉重了许多。 虽然说慈不掌兵，但人心皆是肉长的，又岂会完全无动于衷。 张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起身唤过赵广汉，两人一起前往伤兵营。 伤病营设置在城东，这里也是城中环境最好的地方。 还没有进入伤兵营，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嚎哭声。 “君侯！” 张越摆了摆手，让医官们继续抢救伤员。 他走进屋内上前劝慰伤者，让他们安心养伤，那些军士都是激动地连连点头。 张越看向身前的一些重伤员，他们大声呻吟着，很多人己经快不行了。 望着这些士卒张越心中沉痛，这些都是他辛苦练出的好兵，没想到就要这样去了。 特别是自己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助。 这时角落里哭声响起，却是两名重伤员支持不住，咽了气。 张越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几个辅兵将他们的遗体收殓到一处后，以后统一安葬。 这时一名士卒忽然轻轻的呼唤声：“君侯……君侯……” 却是甲曲的一名什长，张越记得他，他是从靖边障跟随自己来到轮台的老兵。 他的额头和面门都受了重伤，双目也被射瞎了，显然是没有救治的可能了。 他双手艰难摸索着，张越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吾在此。” 他紧紧抓住张越的手，因为双唇受伤，所以说话颇为艰难，他断断续续的道： “……仆本出生卑贱，跟了君侯才真正做了人，仆甘愿为君侯战死。只是家内只余小妻，还有不足岁的女儿，万望君侯照应……” 张越柔声道：“尔放心，吾会……” 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顿住，却见他己是断了气，只是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张越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战不知道会有多少健儿战死沙场……” 匈奴大营内，竖立大纛的大帐前，帐内正传来日逐王的吼叫及鞭打声。 帐中，暴怒的日逐王挥舞着皮鞭，对着伏身地下的一名千骑长抽打着，旁边的几名千骑长和姑墨贵族皆是噤若寒蝉。 也难怪日逐王会爆怒，今日这一战仅仅是匈奴本部兵马就战死了近两百人，受伤的更是超过400。 这可是大半个千骑队了，整个日逐王部，如今也不过就九个千骑队。 他本来就是争夺单于之位的失败者，这九个千骑队，可是他生存的本钱。 没想到今日短短两个时辰就报销了大半个千骑队，如果加上在天南城下的损失，那就已经超过一个千人队了。 “尔给我爬起来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日逐王终于抽累了，停下来冽声问道。 “大王此战绝非儿郎们不努力啊，城中汉军远比预计的多的多，他们的数量至少有三千人，咱们是被龟兹人骗了……” 日逐王面色阴沉的道，“尔是说城中至少有三千汉卒？” 趴在地上的那名千骑长道，“不敢欺瞒大王，城中汉军只多不少……” 日逐王面色铁清的环视众将。 “尔等有何良策？” 这时左千骑长穆尔起身道，“大王这轮台城墙高且厚，加之兵力充足，这样强攻，即使攻下来了，损失也是难以承受的……” 日逐王问道，“尔的意思是……” “大王，轮台东西两面还有两座小堡，皆是汉军屯田之所，不如转攻彼处，引汉军出城……” 周围几名匈奴千骑长纷纷符合道，“穆尔所言极是，吾等可佯攻那两座小堡，逼汉军出城救援。 若是他们龟缩不出，我们就将这两座小堡攻下来，以雪此恨。” “若是他们出城与我们搏战，我大匈奴皆是精锐，而这汉军多不过是些没上过战场的屯田卒。” “汉军真正的战士不过两千之数，且又分驻各地，此地精锐当不超过千五之数。 况明日右贤王部千余精锐亦将抵达，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右骑将所言甚是，以汉军之性其必出城与吾大战，我以八千精骑对阵汉千五精锐岂有不胜之理……” 日逐王思索片刻道：“就这样办。今晚扎营休息，明日就攻下那些墩堡，将他们杀个鸡犬不留！” …… 张越交代医官们最大努力救护伤员，战死将士的遗体也要好好收殓，战后他们统一安葬。 随后出了医护所，此时己是傍晚时分，他又来到城头上。 此时负责警戒防御的正是卢汉、潘弘等人。 张越见到他后询问道：“换防情况如何？防守器械可是充足？” “君侯请放心，将士们士气高昂，二三子都恨不得再与匈奴人来上一仗呢？” 张越道：“善，不过不可松懈，二三子当小心防备！”众人都是恭敬答应 张越又巡视了一番城防，在辅兵们的忙碌下，城内外的尸体己是清理完毕。 城头每隔一段距离都高高地挂着灯笼和火把，将城头照得犹如白昼，城墙上也一直有士卒巡逻警戒。 这样严密的防守下，匈奴人想来偷城，怕是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天色更暗了下来，城外数里外的大营星星点点的都是灯火，赵广汉望着匈奴大营道：“君侯，可否派些人出城偷营？” 张越闻言颇为意动，但他在仔细思忖后，却是否定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张越遥头道，“匈奴人营地戒备森严，怕是无机可乘，二三子还是固守城池，小心防患为上。” “君侯所言甚是，匈奴日逐王亦非等闲之辈！” 旁边诸人都是同意。 翌日，还未用过朝食，城外匈奴大营突然人嘶马叫，一队队士兵离开营地往东面定胡堡的方向而去。 负责警戒的卢汉揉着脸疑惑地道：“匈奴人这是要干什么？” 他赶紧把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张越。 张越得到匈奴异动的消息，不敢怠慢，迅速登上城头。 他注视城外，神情凝重。 此时城外一支约莫三千骑胡人联军正向东而去。 “三千骑？”张越先是一惊。 接着仔细一看就明白了，出来的这三千骑，实际上真正的骑兵不过千骑。 其余的不过是杂胡联军而已，这些杂胡毕竟也是引弓之民出生。 如今虽然已经希腊化，但却并不缺少马匹。 潘弘这时道，“君侯，胡人在昨日吃了亏，吾恐其将主意打到其余的军堡上，想引吾出城作战，如果是这样……” 张越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恐怕就是如此了！” 仔细观察匈奴动向后，张越做出了判断，“匈奴人这是要围点打援啊。” 虽然判断出了匈奴人的意图，但张越却犹豫了。 不出城援助，东面的定胡堡和西面的威远堡很可能会被匈奴人攻破。 可是如果出兵救援，就不可避免要与匈奴野战， 只是轮台汉军刚刚经历整编，训练还没有全部完成如果出城野战张越心中却疏无把握。 …… 轮台汉匈大战之时焉耆国王宫内同样在发生激烈的争论。 “殿下行此事前为何不与吾等商议一二？” 焉耆国左都尉鞬琦严肃的向焉耆王鞬广询问。 “哼！” “左都尉，本王才是焉耆之主，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跟你的王说话？” 焉耆王或许是因为有了匈奴人的支持，所以态度明显比平日里更强硬。 “殿下，您既然是焉耆之王，那就更要为焉耆人的长远谋划！” “吾国近汉地而远匈奴，汉之尉犁距此不过百里，一旦汉人知悉吾秘助匈奴之事，恐其发大兵击我焉耆啊？” 左都尉鞬琦并没有退让，而是据理力争。 焉耆本就不是集权制国家，更何况他还是鞬广的叔叔，且手握两千军队，根本就无惧焉耆王。 焉耆王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道，“那童仆都尉可是给了三千匹好马……” “更何况，吾早已遣使持厚币与李公交，有李公在又何必担心汉军攻伐！” “李公，那位李公？”问话的却是焉耆另外一位焉耆贵族，大译长尉德。 焉耆王却是哈哈一笑，“还有那位李公，当然是汉东宫詹事李元公！” 尉德闻言却是大惊失色，“吾国亡国不远已……” 周围的焉耆贵族皆惊骇的望着他。 “大译长，此人可有何不妥之处？” 尉德痛心疾首的道，“那李元与汉之轮台校尉乃是仇敌，此战如汉获胜，其必加兵于焉耆……” 焉耆王目瞪口呆的道，“那云阳侯小小的一个营田校尉敢与汉太子作对？” 不只是他，殿中大多数贵族都露出怀疑的目光。 尉德叹息一声，“诸君有所不知，那汉国之内，如今亦是分做两派，关东、关西互不相让，然汉军却掌握在关西……” 听完尉德的讲解，众人算是对大汉朝堂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那李元为何害我焉耆！”焉耆王却是愤怒的大吼。 尉德闻言又是一惊，“殿下，此事难道另有隐情？” 焉耆王此时也不在隐瞒，“此次相助于那匈奴却是受那李元所托……” 尉德叹息一声，虽然心中明白，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那李元可有留下何信物？” 焉耆王苦笑道，“那有信物留下，传讯之人也早已离去！” “如此，吾国今后该如何自处？”一名曾经去过长安的小贵族瘫倒在地。 此时那左都尉鞬琦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焉耆王此时环顾四周道，“诸君可有良策？” 一众贵族却是满脸忧虑，一时半会并未有人出言。 实在是焉耆距离汉军太近了，焉耆虽然拥兵6000，但与汉军相比亦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这时那左都尉鞬琦却是一咬牙站起身来。 “殿下，如此莫如尽投大匈奴……” 焉耆王一惊，“尽投匈奴？” 鞬琦道，“不错，如今既然大错已经犯下，不如将错就错！” 尉德此时也犹豫不决的道，“然，汉军来攻怎么办？” 鞬琦此时也放开了，“吾闻那匈奴童仆都尉正要设置驻地，莫如邀其来焉耆！” 焉耆王闻言却是犹豫不决，“然，吾闻匈奴劫掠成性，邀其入城恐其大掠吾国啊……” 鞬琦道，“两相其害取其轻，无论如何，当比亡国更好！” “可是！”焉耆王还是犹豫不决。 此时尉德也想明白了，他出言道，“陛下不必再犹豫了，难道陛下也想如那楼兰王、山王一般，悬首长安之北阙！” 焉耆王长叹一声，“如此那就邀童仆都尉来此……” …… 此时一支人数约六百余人的汉军正在沿着计式水（塔里木河），快速向着西边行军。 他们人人皆配有双马，虽然是在快速行军当中但队伍却丝毫不乱，这支汉军正是李肆所部。 匈奴入寇的烽火传到山国时，李肆还正在修筑铁山城。 得知匈奴人入寇的目标是轮台后，他迅速安排好铁山城的防务，随即亲领一曲汉军返回轮台。 为了避开匈奴人的探马和眼线，他没有走尉犁、铁门关这条大道。 而是选择了沿孔雀河西进，随后再沿计式水前往定胡堡。 这条道路虽然难行一些，但却更加隐蔽。 李肆其实并不担心匈奴人攻破轮台。 以轮台城的防御，匈奴人没有五万以上的兵力，根本就拿他毫无办法。 李肆的意图是切断匈奴的后路，与张越互相配合重创甚至全歼日灼王所部。 当匈奴人准备分兵进攻定胡堡和威远堡时，李肆所部距离定胡堡也仅有百余里了。 与此同时尉犁营田校尉派出的三百骑援军也以抵达乌垒，并与李肆所部取得了联系。 …… 轮台城中，张越经过一日综合考量还是决定出城与匈奴作战。 不过此举却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轮台汉军，本就不是野战之士，加之训练未成，有过大战经验的士卒仅千余，其余皆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仓促出战可能会导致大败。 他们所说的其实也是张越之前所担心的问题。 不过张越经过一番思考衡量后，觉得不出战产生的不良后果更严重。 “二三子，吾等不敢与匈奴人在野地堂堂对阵，那吾等练这些兵又有何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一百一十四 决意出城 “二三子不必再说，此次如果不敢野战，吾军对匈奴的畏惧就会始终刻在心头。” “而匈奴人则相反，他们的气焰会更加嚣张……就算城池修得再坚固高大，也会被匈奴人一一打破。” “今日吾等不敢出城……下一次吾等还是不敢出城……如此吾军将再也不能一战……大丈夫死则死矣，但决不能畏战惧战……” 吾意已决，诸将随吾出城死战！” “汉家健儿何惧胡奴！” “君侯所言甚是，精锐都是打出来的，经过这几日战斗，士卒们也算见过血了，此战可胜！” 作为张越铁杆的郭开、杨友两人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张越的决定。 马汉这时却道，“君侯尊贵之躯，不可轻涉险地，不若留在城内主掌大局，且让下吏等领兵出战。” 张越哈哈一笑道：“吾乃轮台主将，岂能躲在一旁，观二三子浴血……” 马汉还想再劝，却被张越打断。 “君不必再劝，吾意已决！” 张越主意己定，雷厉风行地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 众人皆是凛然遵命，很快整个轮台城紧急动员起来。 汉军的高效在这一刻再次提现出来。 仅仅一刻钟，三千步骑就已经集结完毕，等待着张越训话。 张越顶盔掼甲登上了临时搭建的一个高台。 放眼望去，台下众将士皆一脸狂热的望着他。 众军士皆渴望着他们的统帅能带着他们再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 张越却是久久不语。 良久，他才开口道：“二三子匈奴勾联蛮夷小国曰姑墨、焉耆者，抗拒大汉，犯吾疆界……功名但从马上取，此次出战正是二三子建功立业之时……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剑，斜指指向天空，咆哮道：“杀胡！” “杀胡…杀胡…” 教场上的呐喊声一浪接一浪，所有的都是挥舞兵器极力高呼！ “报！”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伤的红翎信使带来了李肆和尉犁汉军的消息。 看完李肆送来的信件，张越不禁叹道，“善、大善！先生果然大材……” 张越思忖片刻，却是再度来到高台前。 “二三子，某刚刚接到信报，楼兰、尉犁、山国汉军已然全部出动……只要吾等……二三子皆当立此不世之功！” 情况有变，张越自然也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君侯，吾等当何如？” 张越下了高台，一众军官却是围了上来。 张越道，“自然是要出城的，但此次某一人即可，尔等却需好生紧守城池……” 卢汉和马克却不约而同的道，“君侯此事不妥，某才是骑兵军侯，当由某带兵出击……” 张越闻言却是笑骂道，“滚，尔等的骑战还是某教的，还敢跟乃公争功……” 几人轮流上前但还是没有让张越改变主意。 最终还是由张越带骑兵主力出城，吸引匈奴注意力，为李肆等创造条件。 “材官解散、骑兵集结……” 商议完毕，张越下达了新的命令。 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却不再是救援两堡，而是拖住日逐王本部主力骑兵。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咚咚咚……”“呜呜呜……” 轮台城中战鼓与号角齐鸣！ 一千两百余名汉骑，在张越的带领下，从轮台城中涌了出来。 “好，太好了！” “恭喜大王，汉军总算是出城了！”周围众人可劲的拍着日逐王的马屁。 汉军出城，日逐王自然是大喜过望。 日逐王最怕的就是汉军紧守不出，否则以他手中之兵，虽然皆是精锐但也根本无法攻破这轮台。 “哈哈哈，勇士们，这一次本王一定要砍下那张越褥子的脑袋，做成酒杯……” “为大王贺！” 在众人的马屁声中，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站在轮台城头的那一刻。 “取本王甲胄，兵器来！” 日逐王兴奋的披上甲胄，夸上战马。 他决定要亲自击败出城的汉骑，砍下那汉将的首级，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勇武！ …… 定胡堡位于轮台城东50里处，正好处于轮台城与乌垒之间，是轮台地区新建的一个墩堡，也是最小的一座。 因为此地东有乌垒，西有轮台，北有天南，是以驻扎的汉军并不多，平日里仅有一队步卒，和一什斥候。 此地靠近计式水，水草丰茂，土地肥沃，正是轮台下一步要重点开垦的地区。 烽火燃起之时，负责守备此地的陈焕第一时间就收拢了附近的垦民与屯田卒，因此城中除了驻扎的汉军外，还有约60名青壮。 匈奴诸胡联军昨日黄昏时已经抵达了堡外，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把墩堡围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是要调动轮台汉军，自然要等轮台城收到消息了才动手。 定胡堡只是一座新修的墩堡，城墙不高，防御设施也不完备，因此匈奴联军也没有花费功夫打造攻城器械。 修整一夜后，匈奴人直接派出了诸胡仆从军。 定胡堡外一马平川，这样的地形正适合斯基泰重装步兵的作战。 他们摆出严整的队形有条不紊的向定胡堡逼近。 “咚咚咚！” 整齐的队形，再加上战鼓声的加持，使得他们看起来还是挺有压迫力。 不过与他们的希腊老师一样，他们虽然近战实力不错，但却严重缺乏远程打击力量。 “轰轰轰！” 他们踏着整齐的脚步一步步的向定胡堡压迫而来。 堡中的汉军此时不禁感觉口干舌燥。 “二三子，吾等乃是汉家健儿，此等杂胡不过是土鸡瓦狗……大宛之战七百汉骑即可击败彼辈万余大军……吾等何惧之有！” 在陈焕的鼓动之下，堡中士卒总算摆脱了心中升起的畏惧心理。 “咻” 陈焕首先射出了一支用作标记的红色箭矢。 “咚咚咚！” 随着战鼓的轰鸣，敌军步兵一步步的向墩堡靠近。 “二三子准备！” 当胡人联军越过红色箭矢时，陈焕果断下达了命令。 “风！” 陈焕一声令下，堡中弓弩手同时射出了手中弩箭。 “babo”，一声怪异的喊声响起，胡人士兵开始冲锋。 胡人步兵开始冲锋时，一名传讯的信使也进了匈奴大营。 “大王令，骑兵立即回返……” 一百一十五 血腥攻防 穆尔接过日逐王的令牌，舔了舔嘴唇，心有不甘的看了看定胡堡。 “卡斯木，便宜你了，汉人墩堡中好东西可不少……罢了罢了这墩堡现在是你的了！” 卡斯木谄媚的一笑，“多谢穆尔将军……此战缴获仆给您留四层……” “哈哈，卡斯木将军真是太客气了……” 穆尔没有多做停留，集结好自己的千骑队后，就带兵回返轮台。 定胡堡外只留下了3000杂胡士兵和两百余名督战的匈奴人。 望着远去的穆尔，卡斯木一下子挺起腰，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走自己的战利品。 “勇士们，这定胡堡是我们的了，给我进攻！” 匈奴大队离开后，诸胡的战斗意志反而变强了，战斗也变得越加激烈。 定胡堡汉军在陈焕的指挥下，已经连续击退了敌军七次进攻。 士卒己经伤亡三十余人，伤亡己经高达三成，剩下的军士，也是伤痕累累。 但敌军的攻势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仿佛从永不停歇。 小小的定胡堡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汹涌的波浪拍的粉碎。 卡斯木看着城头的情形，心中踌躇满志，他就要成为西域第一个击败汉军的将军了。 他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向左右道：“哼，攻破城池后，定要将堡内杀个鸡犬不留，让那些自以为高贵的汉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他的副手孜汗却是暗自惊心，攻打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堡，己方己经伤亡了四百余人。 这里面的汉军好生坚韧，付出这样的代价，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 不过他面上却是微笑道：“这都是将军指挥若定，才有此胜啊！” “哈哈哈！” 卡斯木得意的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北方一声鸣镝响起。 卡斯木眉头一皱，却见西北放向，有一骑斥候正往这边狂奔而来。 很快这名斥候就来到了阵前。 他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将军，汉骑已至十里外……” 卡斯木大惊，“汉骑从何而来，有多少人马？” 斥候道，“自北而来，约有千骑！” “千骑！”孜汗这时也坐不住了。 “将军赶紧命勇士们退回来……这可是千骑汉骑啊！” 卡斯木慌忙道，“赶紧鸣金收兵！” 也难怪两人如此紧张，前些年汉军可是只用了七百骑就击败了康居万骑的。 康居在姑墨人眼中那可是一个强国大国，如今自己可是只有两千多步兵。 卡斯木喝令鸣金收兵，立时号角声传出，响彻了整个战场的上空， 刚刚攻上城头的诸胡士兵都是一怔，很多人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情，不过撤兵号令响起，也没人敢违抗军令，只得纷纷从城头上撤了下来。 陈焕等人脸上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定胡堡战至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士兵已经伤亡过半，箭矢也已经消耗殆尽。 眼见敌军就要得手，这时却突然离去，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诈计不成？ 汉军士卒们也同样惊讶的互相询问 “发生何事了？” “胡人为何撤兵？” 大家都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这胡人却突然跑了。 不过众人还是很开心的，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陈焕望着东方猜测，“难道是援兵来了不成？” 忽然一个士卒指着远处欢叫道：“汉骑……是汉骑，援兵来了。” 众人急急看去，果然在阳光下，远处的地面探出了多面的旗帜，隐隐可以看到旗色为汉军的黑色苍龙旗。 每面旗帜下，便是一个整齐的骑兵方阵 “是枪骑兵！” 一名汉军老卒激动的吼道。 “是吾轮台枪骑！” 来援的正是李肆所部和尉犁汉军。 双方会师之后，由李肆统一指挥着绕到了姑墨军团的后方。 此时已经占据了距离胡人联军大约三里的一个小高地。 卡斯木心中虽然惊慌，但毕竟也是老将了，基本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还是有的。 他指挥手下的士兵迅速摆出了一个希腊式的步兵方阵。 希腊方阵一般由8名士兵排成1纵队，然后根据总人数的多少向左右两侧延伸。 假设总兵力为人，那么方阵的正面就将由1200余名士兵构成，方阵的长度大约为一公里。 希腊方阵中的重装步兵一般左手持直径约1米的圆盾、右手持长约2米的长枪、肩并肩地排成密集而整齐的队形，如同巨大的刺猬一般向前挺进。 交战之时，方阵中士兵们手中的盾牌在保护自身左侧的同时也掩护了相邻战友身体的右侧，一旦最前排的士兵倒下后，原先位于第二排的士兵将迅速填上他留下的缺口。 整个方阵战术的精髓就在于全部士兵同心协力、齐头并进，临阵脱逃者会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希波战争中，希腊人就是靠着这样的方阵大败了不可一世的波斯大军。 但是，古希腊方阵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只要设法不让它有个统一的战场，并且只攻其两翼或背面，而不攻其正面，就能置它于死地。 底比斯的战略家伊巴密农达在琉克特拉战役中就采用集中了纵深达16层的部队，从方阵的右侧打进去，大破了斯巴达的方阵。 卡斯木摆出的方阵自然与标准的希腊方阵有所不同。 不过大体还是差不多的，他的方阵同样为八排，每排大约300名士兵。 只是最后一排变成了弓箭手，两翼也增加了骑兵进行掩护。 整体战斗力要比标准的希腊方阵要强上一些。 不过这样的方阵在李肆眼中却是不堪一击的。 “前军警戒……” “后军下马休息……” 李肆接连下达了两道命令。 他手下的汉骑毕竟是远道而来，战马和士卒都消耗了不少体力。 …… 卡斯木见汉军竟然大摇大摆的在己方军阵面前休息，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诸胡联军皆是步兵，如果进攻的话，这样的距离，汉军有充裕的反应时间。 一直防守的话也不是办法，士兵们已经战斗了一天，此时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 “将军现在怎么办？” 一百一十六 千骑卷平冈 卡斯木手下的百夫长们，纷纷上前询问。 “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卡斯木现在想到的办法，就是动用匈奴人的骑兵对汉军进行骚扰性的攻击。 不过骑兵却不是他能指挥的动的。 他只得把目光转向了督战的匈奴百骑长。 他低声询问道，“兰骑将，如今汉骑袭扰，不知骑将可能相助一二？” 作为匈奴百骑长的兰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心中并不太愿意，但也知道让汉军从容休整的后果。 “卡斯木将军客气了，只是吾仅两百骑，难有作为啊！” 卡斯木闻言已然大喜，“好叫骑将得知，我斯基泰人原也是引弓之民，军中善骑者亦不在少数，只要骑将愿意出击，此辈可尽付骑将之手！” 那兰翎闻之也是大喜，“如此当不成问题。” 两人商量完毕，兰翎开始召集所属的匈奴骑兵。 卡斯木也从诸胡联军中挑选300善骑之士并入兰翎军中。 经过一番短暂的磨合，兰翎亲自带领着五百余骑，从两侧向汉骑逼近。 兰翎原本还想要先进行一番训练，只是卡斯木催的急，也只好仓促出击。 好在他的目的并非与汉军决战，而是掩护卡斯木的侧翼，同时防止汉骑袭扰。 在他看来这个任务不难，也无需严整的阵型，训练差一点也无所谓。 他更多的反而是琢磨着这一战之后，怎么把这些士兵收归到自己手下。 兰翎自己本也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自然想不断壮大自己的部落。 兰翎的骑兵开始行动，卡斯木指挥着军团也开始往前缓慢移动。 “哈哈……天助吾也！” 李肆见到胡人联军的行动，不但不惊慌，反而大喜过望。 其实不只是他，汉军上下个都伯、佰将同样是欢喜异常。 他们不怕敌军出击，怕的就是敌方不出击。 如果诸胡始终坚守不出，那才是一个大麻烦。 汉军虽强却只有千骑，而胡人却有近三千人。 “明公出击！”众人纷纷请战。 “善！” “二三子备战！” “左右两队出击……” 李肆看见敌军的行动，派出了两队突骑迎战匈奴骑兵。 汉骑大队则继续停留在原地，等待敌军露出破绽。 此时汉军一名名叫刘益的男子却在默默念叨着。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原来竟是如此，吾明白了！” 汉匈双方出动的骑兵都不多，但战斗却还是显得残酷激烈。 双方都是轻骑，主要武器也是骑弓。 汉军胜在装备精良，手中具是复合弓，在射程和威力上都要强过匈奴人的软弓。 匈奴人则胜在骑术和箭术上。匈奴人毕竟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 他们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在骑术上自然要比半路出家的汉军强上一筹。 “咻…咻…咻！” 双方不断互相放箭，箭矢在空中飞舞，时不时有士兵中箭落马。 匈奴人的骑射之术确实要比汉军突骑更强。 汉军被箭矢命中的要更多一些，但落马的反而是匈奴人更多。 这就是汉军在装备上的优势了，汉军的箭矢可以轻易穿透匈奴人的皮甲。 而匈奴人除非射中汉军要害，否则并不能对汉军造成严重伤害。 “勇士们，退！” 在对射中吃了大亏的兰翎很想直接冲击汉军。 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放弃了。 此时他距离汉军主力至少还是600步，不管他做出何种反应，汉军都足够的反应时间。 更何况他手中的骑兵只有不到半数是匈奴精骑，其余的其实不过是相当于普通牧人的水平而已。 听到兰翎的命令诸胡骑兵很快退了回去。 此时卡斯木指挥的步兵方阵在经过一段距离的行军后，也变得不那么严整。 李肆经过一番观察后，觉得火侯也差不多了，因此他果断下达了新的命令。 “二三子，列骑兵阵！” 随着李肆一声令下，汉军快速集结列阵。 “这是什么阵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车悬阵？” 自从汉军与康居国一战后，车悬阵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西域河中。 卡斯木看着远处的汉军，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如此，他还是下达了命令。 “护！” 胡人军团在卡斯木的指挥下，结成了防守阵型。 他准备先死死防守，等待匈奴援兵到达后，再转攻为守。 …… 李肆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叹息一声。 “二三子、杀敌立功就在此时……” “进！” 随着命令下达，首先行动的是汉军中的突骑，他们的目的是用强大的弓弩打乱敌方阵型。 一旦敌方阵型变乱，那就到了枪骑显威的时候了。 突骑因为不需要直接冲阵，所以并没有保存马力，而是直接向着胡人步兵军团的方阵冲去。 很快汉军突骑就突进到了胡人军团前50步的距离内。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张弓射箭，而是握着一个圆球状奇怪的东西。 “准备迎敌！” 胡人人做好防冲撞准备时，汉骑却忽然在距离方阵约15步的地方一分为二，绕开了正面。 并把手中的圆球丢入了敌军阵中。 “那是什么？” 胡人正疑惑着，忽然发现那圆球竟然开始冒烟。 很快黑色的浓烟带着恶臭弥漫了整个方阵。 “巫术…巫术…这是汉人的巫术！” 方阵中几乎所有士兵都恐慌起来，虽然阵中的百夫长们极力控制，但军阵还是出现了松动。 雪上加霜的是，丢掉手中毒烟球的汉军突骑，已经换上了弓箭，并立即绕着方阵进行射击。 双重打击之下，原本严整的方阵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正当胡人联军军团迷茫混乱之时。 “进！” 这时李肆抓住机会，对枪骑下达了冲击的命令。 汉军枪骑仿佛恶煞般排着整齐严密的队形从烟雾后冲了出来。 己经混乱不堪的胡人步兵这下完全无法抵挡。 被汉军枪骑砍瓜切菜般碾压击杀。 负责掩护侧翼的匈奴人，也遭到了汉军突骑的攒射。 “该死！” 兰翎一开始还想带着手下的骑兵对汉军发动一次反冲锋。 谁想他还没有下达命令，那些临时拼凑的斯基泰骑手却先行崩溃了。 “巫术、巫术、汉人会巫术…” 一名名士兵嘴里叫嚷着拼命往后方逃去。 “勇士们，撤！” 见事已不可为，兰翎懊恼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头盔，随即带着手下转身离开战场。 发现匈奴人逃跑，位于后方的弓箭手见势不妙也开始逃跑。 仅仅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胡人军阵就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勇士们稳住，杀汉军一人，赏女奴一名，羊两头……” 卡斯木还在试图挽回局势。 但他的举动皆是徒劳的。 汉骑此时已经排列成严密的阵型如同一堵墙，如同一座山一般压了过来。 “轰……” 汉军枪骑已经撞进了胡人联军的阵型。 已经装备了新式马鞍、马蹬和马蹄铁的枪骑兵，第一次出场就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胡人联军的步兵方阵在枪骑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 一些自认为勇武的敌军勇士，试图反抗，但在密集的骑兵阵面前，更本无济于事。 “逃啊！” 发现完全无法阻挡汉军的冲锋后，胡人步兵终于完全崩溃了。 一个个哭喊着转身就跑。 他们的逃跑又进一步加速了军团的崩溃。 绝望的士兵们，要么跪倒投降，要么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他们不指望跑的比汉军更快，只希望跑的比同伴更快就行。 面对嘈杂绝望的局面，卡斯木和孜汗两人毫无办法。 原本留在营地中的预备队也已经逃跑。 两人只得带着自己的亲卫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可惜他们光鲜亮丽的铠甲在乱军之中太显眼了。 一队汉骑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从汉军突骑发起进攻，到战斗结束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 此战汉军仅仅付出了阵亡17人，伤49人的代价就全歼了这支匈奴杂胡军团。 “弄到了什么情报？” 大战获胜，李肆心情好了许多，见到杨友后打趣道。 杨友或许还没有从工作中恢复过来。 他面色严肃道，“焉耆和龟兹两国果然不可靠！” 李肆笑了笑，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此两国的协助，匈奴人去那弄这么多步兵。 “明公还请借一步说话！” 杨友看了看左右，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 李肆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来到了战场边缘。 他的护卫皆在二三十步外戒备。 “明公请看？” 杨友却是面色严肃的递上了一张情报。 李肆接过后，仔细的看了三四遍。 随后才严肃的对杨友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杨友道，“除了某，只有负责审讯的两名千牛卫！” 李肆点点头，“此事除了君侯，不要再让别人知道，那两名千牛卫也要看管好！” 杨友点头道，“某省得的！” 杨友离开后，李肆口中却是喃喃自语，“殿下到底是否知道此事呢？” …… 获胜的汉军并未多做停留，留下一屯骑兵看守俘虏后，立即转而向北。 当他们到达天南城地区时，天南城外的匈奴人竟然还没有收到定胡堡之战的消息。 李肆在与韩江取的联系后，决定趁夜袭击天南城外的匈奴人。 “轰隆！” 李肆军刚刚开始行动，天际竟然传来了雷声，风也开始刮了起来。 “明公现在怎么办？” 现在这个时代的骑兵一般不会在雨天作战。 因此汉军上下此时皆是犹豫不决。 “哈哈哈！” 李肆没有回答反而大笑道，“真是天助吾也，二三子这是天要匈奴人灭亡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李公所言甚是……” 在李肆的鼓动下，士兵们士气高涨。 “轰隆…” 雷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竟然下起雨来。 在雷雨的掩护下，李肆所部汉军顺利的靠近了匈奴大营。 韩江此时也带着手下300余骑，悄然出了天南。 “入他娘，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匈奴大营中一名负责守夜警戒的士兵抱怨着。 “闭嘴，尔想死吗，骑长听到了，咱们都好不了……”一旁的一名士兵赶紧制止他。 “怕什么，骑长肯定在被窝里面陪着焉耆人送来的女奴呢！” 那名士兵却是不以为意。 “得得得……”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这时另一名士兵警觉道。 周围几名士兵，闻言立即安静下来。 “得得得……” “骑兵…这是骑兵…赶紧吹号！” 一名士兵首先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惊骇的大吼起来。 可惜他发现的还是晚了一些，汉军骑兵已经冲进了营地。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啊！” 汉军的喊声声响彻了夜空，甚至压过了天上雷声。 一名名彪悍的匈奴骑兵还在睡梦中就丢掉了脑袋。 “怎么回事！” 喊杀声惊动了大帐中的匈奴千骑长巴鲁。 他一把抄起身边的弯刀，衣服都没有来的急穿，就冲从了大帐。 帐外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 血水混杂着雨水染红了整个营地。 “勇士们，反击…反击…” 巴鲁举着刀呼喊着试图把周围的匈奴兵组织起来。 可惜在混乱中能听见他声音的没有几个人。 他的举动反而引起了两名汉骑的注意。 那汉骑打马向巴鲁冲来，巴鲁也发现了冲来的汉骑。 他没有退缩，而是举着弯刀迎了上去。 他虽然用弯刀挡住了第一名汉骑的攻击。 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手中的弯刀脱手飞了出去。 这时第二名汉骑也已经迫进，并抬平了手中的战刀。 奇迹没有发生，双方交错而过，汉骑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的环首刀。 一道白光闪过，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 那名汉骑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杀向前方。 只留下身后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缓缓倒入血水之中。 “二三子，随某冲！” 营地之中，李肆带着自己的亲卫不断的冲杀。 那里人多他就带着人杀向那里。 兵败如山倒，很快匈奴人就绝望了。他们要么跪倒投降，要么失散而逃。 李肆一刀斩断匈奴人的大纛，高呼，“敢犯我大汉天威者，杀无赦……” 一百一十七章 会猎库车水 长安城博望苑中一名年约三旬的男子正满脸铁青的坐于榻上。 此人正是如今大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刘据。 “李元，此事真不是尔所为？”一向温文儒雅的太子，此时却是面色阴沉，青筋暴露。 那东宫詹士李元闻言却是痛哭流涕的扑倒在地，“殿下，此事与元无关啊……” 郑会也在一旁帮腔道，“殿下，李公岂会行此不智之事，此事当是是有人故意污蔑……” 在两人的解释之下，刘据脸色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既然不是尔等所为，那何人会污蔑于李公？” 李元从地上爬起来道，“张越小儿深恨吾阻其封侯，怕是其贼喊捉贼……” 刘剧摇头道，“此事当与云阳侯无关，此乃秀衣使者所报……” 郑会与那李元皆是一惊，忍不住惊惧的对视一眼。 “陛下已知此事？”郑会忐忑的问道。 “父皇当还未知……孤途中取走了奏报！” 两人闻言皆是长吁了一口气！ …… 宣室殿中，皇帝面无表情的端坐于榻上。 周围跪满了黄门与郎官。 “今日除了太子还有谁来过？” 黄门令战战兢兢的回道，“启禀陛下，今日除了太子，再无人来过……” “把太子给朕唤来！” “诺！”黄门令正要下去。 皇帝又摆了摆手，“不用了……” 随后他又道，“今日之事，如外朝有所闻，尔等皆斩！” …… 定胡堡与天南城两战彻底扭转了汉军不利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分驻于各地的汉军精锐已然集结在了一起。 李肆与韩江两人虽竭力想要赶在消息传到日逐王耳中之前与张越汇合。 但大军行动如何能比逃散的士卒快。 第二日朝食时分，溃散的匈奴骑兵，已然逃回了日逐王的大营。 “大王，大事不好，山国和尉犁汉军已阵斩卡斯木和巴鲁，如今正与天南汉军往轮台而来！” 日逐王闻言大怒，“巴鲁这个废物，就是一千头豚，汉军一个晚上也抓不完……” 日逐王虽然大骂一通，但神志还是清醒的，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知道事以不可为，想要退回天山以北。 不过这个时候能不能走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 于此同时，天南与定胡堡之战的消息也已传到延城。 龟兹王此时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辅国侯与安国侯到了么？” 短短不过一刻钟他已经问了五次了。 汉军大胜的消息传到王宫时，龟兹王一下子就慌了，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头颅被悬挂于长安北阙的场景。 “王负汉罪……王负汉罪……”他低声念叨着，去岁张越杀楼兰王就是用的这个罪名。 龟兹王正坐立不安之时，安国侯摩珠终于进了王宫。 “王叔，你要救我啊！”龟兹王一见摩珠就不顾形象的大喊道。 摩珠一惊，“殿下，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龟兹王摩萨哭道，“尉犁、山国汉军已到，匈奴日逐王惨败！” 摩珠闻言也是一惊，“匈奴人怎会败的如此之快！” 摩萨此时也渐渐稳定了心神，“听闻乃是那汉军一叫李肆的军侯，趁着雷雨夜突袭了匈奴……” 摩珠一惊不由道，“汉军乃天兵乎！” 随即他反应过来后，安慰龟兹王道，“殿下无需担心，吾观那云阳侯亦非好杀之人……只是我国却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方可平息汉军怒火！” 龟兹王点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他心中已经有把骊驹交给汉军的打算！” 这时龟兹王才注意到育罗竟然没有到。 “辅国侯何在，怎么还未到？”他向侍卫询问。 摩珠却是先回答了他，“辅国侯已经前往焉耆边境整顿兵马了！” 摩萨一惊道，“焉耆王出事了？” 摩珠叹息一声，“焉耆已经完全倒向了匈奴，如今匈奴童仆都尉已经带兵入住员渠城！” 摩萨疑惑道，“焉耆王为何如此不智！” 摩珠也是叹息一声…… 龟兹王与摩珠商议之时，密林中一支人数大约千五百人的军队正在秘密向延城行军。 那带队之人豁然就是拜城翕侯骊驹。 …… 天汉三年十月十九。 张越率军在库车水右岸约7里的地方堵住了匈奴人的去路。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平地旷野，十分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匈奴人在经过两次惨败之后，现如今还有约5000骑，和不足2000诸胡联军步兵。 轮台汉军则出动了2000骑兵和2000（一千正卒，一千屯田卒）步兵。 两军相遇之后也不多言，各自展开阵型。 日逐王把军队重新分为四个部分，左右两个千骑放在最前方。 这两个千骑基本没有参加之前的战斗，因此战力基本保持完整。 前后两个千骑放在中央，作为对左右两个千骑的支援。 剩余的骑兵则跟随着日逐王排在最后面作为预备队。 至于诸胡步兵，则放在了两侧作为掩护。 汉军在张越的指挥下，同样把军队分为了四部，呈t字队形展开。 左右两翼都是是由枪骑和突骑兵组成的骑兵集团。 骑兵集团的布置非常简单，皆是突骑在前，枪骑在后。 左翼骑兵的指挥官为李肆，总计约800骑。 右翼骑兵指挥为韩江，约有700骑。 中间则是步兵军团，步兵军团的布置就要复杂多了。 步兵军团四个小方阵组成，最前方是三列弓弩手，他们后方他们后面则是六列长枪兵。 每个小方阵之间都有足够通道，以便于机动。 步兵军团后方则是少量的具装甲骑和张越的近卫骑兵，以及六架床弩。 双方展开阵型后，汉军忽然发现，库车水对岸的山上竟然有不少观战之人。 张越正准备派人驱逐他们，转念一想却放弃了这个打算，此战正是炫耀汉军武力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里，张越交代左右一番却是打马来到了阵前。 “请日逐王出来说话！”张越对着匈奴人说得。 “请日逐王出来说话……”汉军上下把张越的话语整齐的复述了一遍，颇有一种千营共一呼的感觉。 一时间，整个旷野中竟皆想起了同样的声音。 张越骑坐于马背上，颇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匈奴上下被汉军所摄，士气却是低落了许多。 “大王怎么办？” 日逐王左右将官皆是满脸期待的问道。 日逐王明白这些人其实都希望自己上前去与张越答话。 如此问只不过是故意为之而已。 他虽然心中并不乐意，却也不敢违背全军上下的意愿。 “哈哈！” 他故意哈哈一笑，“走，让本王看看这张越小儿有何说辞？”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一群护卫往前阵而去。 两军阵前，张越与那日逐王相向而立。 张越首先开口道，“日逐王，尔可知罪？” 那日逐王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本王有何罪？” 张越道，“尔犯吾大汉疆界……还不快快下马认罪……” 日逐王大笑道，“哈哈，轮台可非是尔大汉之地！” 张越抬头环顾四周，“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汉军所至，即为汉土……” “彩！好彩！” 周围汉卒听闻张越此言，皆是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汉军所至，即为汉土……” 汉军上下不由自主的把张越之语共呼三遍方止。 库车水对岸那些偷偷观战之辈闻听汉军呼号，皆是面上如土，震撼莫名。 一名青年男子更是忍不住与汉军一起高呼。 受命前来打探汉匈之战的于阗国王子，更是痛哭流涕道，“恨不生为汉家子！” 秘密前来龟兹的康居使者，却是默然不语，心生恐惧。 至于汉军当面的诸胡联军，更是心经动摇。 日逐王一时被张越夺去声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故作强硬的道，“南有大汉，北有强胡，咱们就看看谁能斩下谁的脑袋！” 说完也不等张越答话，自顾自的打马回了军阵。 张越微微一笑，也是调转马头回了本阵。 “呜呜呜！” 两人回转，双方的号角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库车水对岸的山头上，于阗王子却向左右道，此战匈奴必败。 他身旁的康居使者，虽有心反驳，最后却只是长叹一声。 姑墨、焉耆、车师、阿恶诸国观战之人却是面如土色。 …… 回到自己的本阵后，日逐王强忍心中的恐惧与怒火。 “勇士们，进攻，给我碾碎他们！” 随着日逐王一声令下，匈奴人前排骑兵开始出击。 他们的战术与以往并没什么不同，前排是弓骑兵，紧跟着的是冲骑。 匈奴人首先是牵着马，缓慢前行。 抵达汉军前方约300步时，这才翻身上马。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仍然没有冲锋，只让战马小跑起来。 匈奴人这样做的目的是节省马力，实际上冷兵器时代的正规骑兵大部分都是这样做的。 马是一种很娇贵的动物，他们的耐力并不太好。 “二三子，稳住！” 汉军各什长，伍长纷纷小声叮嘱自己的部下。 双方距离200步时，匈奴人开始加速。 “轰隆轰隆……” 巨大的马蹄声响彻了战场，也给士卒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二三子，准备！” 转眼之间，匈奴人已经冲到了红色箭矢的位置。 “风！” 一声令下，汉军弓弩手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天空中瞬间出现了一团乌云，完全由箭矢组成的乌云。 乌云很快就覆盖了冲锋的匈奴骑兵。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一名名匈奴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临阵不过三矢，汉军弓弩手射击三次之后，迅速退至了长枪兵的后方。 这时匈奴弓骑兵，也开始绕着汉军步兵方阵放箭。 “啊！” 在弓骑兵的攻击下，汉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退至后方的弓弩手并没有放弃作战。 他们分为三列采用抛射的办法，攻击匈奴骑兵。 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匈奴弓骑，而是紧随其后的匈奴冲骑。 匈奴弓骑兵的攻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后方的冲骑到了。 匈奴人的冲骑并没有统一的武器。 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弯刀、长矛、战斧、狼牙棒……你能够想到的武器，都可以见到。 “御！” 长枪兵们缩紧了距离，准备防备骑兵冲击。 “轰！” 匈奴骑兵与汉军枪兵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不时有汉军士卒被撞的血肉模糊，跌落马下的匈奴人同样非死即伤。 现在考量双方士兵意志的时候到了。 哪一方的意志更强大，那一方就将获得胜利。 “刺！” 前方士兵抵达住匈奴骑兵的冲击后，后方士兵则在什长们的指挥下，用力捅刺。 “进！” 正当匈奴前军与汉军步兵焦灼在一起的时候 左右两翼的汉军突骑也在李肆与韩江的指挥下，前出攻击匈奴前军两翼，他们纷纷拿出弓箭，一齐迎接鲁莽冒进的匈奴前军。 这时匈奴人品尝到冰雹般的箭雨打击。前方，左面，右面，汉军用猛烈的快速射击覆盖了匈奴马队。 缺乏盔甲防护的轻骑兵在面对狂风暴雨班的箭雨时，简直遭受灭顶之灾，即便身着铠甲，在这样密集箭雨下也形同赤身露体。 “命令前军撤退！” 日逐王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发现战局不利，立即下令前军撤退。 但此时为时已晚，除了极少数反应快的能够逃脱，其余的骑兵已经退不回来了。 日逐王高估了自己麾下的骑兵，同时也低估了汉军的步兵。 “大王怎么办？” 此时日逐王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要么放弃前军，就此退军。 要么全军出击，博取胜利的希望。 “全军出击！” 日逐王的骄傲让他最终选择了拼死一搏。 为了防止孤立，他同时也让侧翼的诸胡军团以及自己周围的亲军共同推进，此举可以说比较稳健。 面对敌军全面前推，汉军突骑只做了并不顽强的对抗。 这次匈奴骑兵有步兵掩护，表现得颇有攻击力。 汉军骑兵见状没有对冲，而是主动选择了向后撤退，诱敌深入。 匈奴骑兵们见汉骑表现出怯懦，不禁战意高昂，大喊着向前冲锋…… 一百一十八 大获全胜 混合部队的缺点就是作战习惯特点不一，配合容易出现问题。 随着战线的推进，匈奴人左翼的诸胡联军步兵与匈奴人的骑兵出现了脱节。 立于戎车上的张越敏锐的发现了这一情况。 他迅速用旗语向位于汉军右翼的韩江下达了命令。 韩江收到命令后，立即调整了布置，准备对匈奴左翼进行突击。 此时日逐王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正面推进的骑兵身上。 当他发现军队出现脱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进行调整了。 韩江此时已经完成了军队调整，右翼突骑已经重整队形，从侧翼迂回对匈奴左翼的步兵发起攻击。 负责匈奴人左翼的诸胡联军遭到骑手们攒射，这些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第一次对敌就被强大的汉军骑兵照顾，顿时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韩江果断的投入了枪骑。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进！” 韩江亲帅400余枪骑兵，向当面的敌军步兵发起了冲锋。 “二三子，平枪！” “杀！” 汉军枪骑排成三排，使用骑墙战术，向着敌军冲去。 已经陷入混乱的诸胡联军难以抵挡汉军的进攻。 很快就发生了崩溃，四处逃窜。 右翼的快速崩溃，让日逐王始料未及。 “蠢货…全都是蠢货…马鹿都比他们强！” 面对不利局面，日逐王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为了防止被汉军从侧翼包抄，他不得不提前投入预备队。 预备队的投入虽然暂时稳定了战局，但也让匈奴人失去了机动力量。 如果战局再出现变化，对匈奴人将极其不利。 …… 此时战场北方大约十余里的地方，一支人数约千人的骑兵正在快速行军。 这支军队是童仆都尉屠谔带领的匈奴与焉耆联军。 屠谔在焉耆听闻天南之战时，就预计到日逐王部会有危险。 因此在第一时间就征集了所有能够征集的骑兵赶来支援。 于此同时，一支约七百人的军队同样在从东面快速向着战场所在地赶来。 这支军队却是楼兰营田校尉孔璋所率领的汉军与楼兰国组成的联军。 现在两支军队都在快速向战场靠拢。 谁先抵达战场，谁就可以获得先手的便宜。 …… 正面战场上，双方激战了近半个时辰，战场始终处于焦灼状态。 此时日逐王却越来越焦虑，匈奴人的预备力量已经全部投入战场，而汉军还保持着相当的机动力量。 他数次想要改变这种焦灼状态，但都失败了，反而差点引起军队混乱。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 日逐王此时只能在心中祈求长生天的庇佑了。 可惜他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作用。 没过多久，战场上再次出现问题。 问题还是出在诸胡联军军团身上，长时间的战斗已经渐渐耗尽士兵们的体力。 方阵运转渐渐出现问题，一队士兵的失误，导致方阵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 张越抓住机会，当即出动了身边的机动力量。 他首先命令所有床弩集火攻击姑墨人的方阵。 “崩……崩……崩……” 儿臂粗的弩箭接连不断的射向敌军士兵。 被击中的士兵，擦着就死，碰着就亡。每一箭都能犁出一道血路。 床弩那可怕的威力，让诸胡胆战心惊。 纷纷变得迟疑恐惧起来，整个方阵再也无法协调一致。 失去协调性的方阵很快就变的混乱不堪。 早已准备好的汉军骑兵，立即发动了冲锋。 “轰隆隆！” 望着滚滚而来的汉骑，看着那让人望而生畏的骑枪，诸胡联军最后的勇气彻底丧失了。 “跑啊！他们都是魔鬼……” 一名精神崩溃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转身而逃！ 战场上士兵们的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的，一人逃跑往往会引起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全军崩溃。 随着这名士兵的逃跑，他周围的其他士兵也大呼小叫的跟着逃跑…… 仅仅一个瞬间，快到指挥官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整个方阵就彻底崩溃了。 精神崩溃的士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接着就是一场屠杀，滚滚而来的汉军骑兵，就像收割庄稼一样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击溃了诸胡军团的汉军骑兵，并没有停歇，而是呼啸着纵马狂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匈奴人侧翼。 日逐王虽然及时调整了阵型勉强抵挡助了汉军的第一波进攻。但失败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眼看匈奴人就要全军崩溃，就在这时，西北方向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张越一惊，“匈奴援军！” 他立即下令，“重整队型！” 汉军各级军官，此时也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重新整队集结。 “二三子，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但现在战场一片混乱，想要重新集结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汉军下级军官们都在拼命的呼喊着，大家都知道现在必须跟时间赛跑。 观战的日逐王原本正五内俱焚，正准备下令全军后撤。 此时绝处逢生，不禁大喜过望，“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哈哈哈！” “全军出击……全军出击…给我打垮汉军！” 这时日逐王不但不再撤退，反而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他决心利用生力军的到来一举击破汉军。 “汉军就要败了吗？”观战的于阗王子脸上露出遗憾痛苦的表情。 不过更多人却是露出欣喜之色。 “哎”！ 那于阗王子正准备转身离开，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偶像战败。 ……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东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怎么回事！” 众人向东望去。 不知何时东面也同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丝线。 随着丝线不断靠近，众人慢慢看清了来者的装扮，那豁然是一支打着黑色苍龙旗的汉骑。 “汉骑！” “汉骑！” “汉骑！” “竟然是汉骑！” 那于阗王子，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他似乎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当场了汉军的一员。 与其相反的却是那姑墨与焉耆使者，两人皆是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惊呼声不断响起，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汉军生力军竟然也赶到了战场。 双方转眼之间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日逐王望着东方那滚滚而来的汉骑，一下子变得目睹口呆。 刚刚如果退军的话或许还能保住自己的精锐不失。 但此时他刚刚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汉匈两军已经完全搅和在了一起，想退都退不出来了。 “大王，如之奈何？” 他手下千骑将屠尉同样面露绝望之色。 日逐王咬牙道，“告诉勇士们坚持住，我军援军比汉军更多，定能击败汉军！” 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但他此时也已经完全想不到办法了。 日逐王说完，把目光转向屠尉，“屠尉，本王现在需要你争取一些时间……” 屠尉明白的点点头，爬上马背，带着自己的最后一队骑兵向汉军大纛冲去。 “勇士们进攻！” “韩业，给某杀了他！”张越指着来袭的屠尉道。 “诺！” 韩业兴奋的答应一声。 转过头对自己的部下大吼一声 “二三子，杀！” 随即带着一队骑兵，迎向来袭的屠尉等人。 两支骑兵就要相遇之时，韩业突然掷出了一把飞斧。 飞斧带着呼啸声迎面向屠尉飞来。 屠尉发现来袭的飞斧想要躲避，不过此时已经太晚了。 飞斧正面撞上了屠尉的面部，一下子把他劈落下马，眼看是不活了。 几乎是在屠尉落马的同时，两支骑兵也正面撞在了一起。 人喊马嘶之中，没有双马蹬的匈奴人被一个个撞落下马，瞬间被踏成肉泥。 韩业斩杀那屠尉之后，并未回军，反而看准日逐王的方向，呼喊着杀了过去。 此时双方来援的军队也已发现了彼此。 孔璋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战场上的形式。 他毫不犹豫的指挥军队，向屠谔率领的匈奴焉耆联军扑去。 “二三子，杀！只要挡住了前方之敌，胜利就是吾等的了！” 孔璋也是勇武之辈，下令军士们组成车悬阵带头向敌军杀去。 此时屠谔却面临两难的选择，如果救援日逐王就会被孔璋衔尾而击。 弄不好不但救不了日逐王，自己这支千骑队很可能也会全军覆没。 但不救日逐王，日逐王部崩溃，自己这支军队也讨不了好。 即使回到匈奴，恐怕自己也会被日逐王给绞死。 他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战场上最大的错误，临战分兵。 他把军队分成了两队，一队约700人随他迎击孔璋部汉军。 另一部300骑，则救援日逐王。 屠谔的做法让张越目瞪口呆，“来将何人，竟会如此不智！” 日逐王此时同样忍不住大骂，“屠谔这个蠢货！” 屠谔此时应该做的是集中所有力量一举击溃汉军援兵，然后再支援主战场。 “赵广汉，看尔的本事了！” “诺！” 赵广汉闻言大喜，“二三子杀啊！” 随即带着本部军马向屠谔分出来的那三百骑杀去。 赵广汉所部虽然仅有百骑，面对三百骑敌军却毫无畏惧。 屠谔分出的那三百骑骑兵面对前来拦截的赵广汉所部，同样选择了对冲。 “二三子平枪！” “轰！” 两军相撞，匈奴骑兵纷纷掉落马下。 汉军骑兵在撞击之后，立即弃枪，换成了刀剑砍杀。 “那是什么？” 日逐王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纷纷落马的己方骑兵，接着就注意到了汉军脚下踩着的马蹬。 赵广汉所部果然悍勇非常，短短半刻钟已然打垮了匈奴人的三百骑兵。 此时正面战场上匈奴人也已然支撑不住。 韩江此时也已靠近日逐王的大纛。 当韩江一刀砍断日逐王的大纛时，匈奴人终于全军崩溃了。 “全军出击！” 张越此时果断下达了命令。 “二三子，突击！” 左右两翼的李肆与韩江也几乎同时发出了命令。 压抑已久的汉军将士一个个吼叫起来。 骏马终于得以奔驰，弓弦终于可以拉满，汉军骑兵们像撵小鸡仔似的驱赶着匈奴人。 一些匈奴人还试图反击，但在面对汉军严密的骑兵阵列时，只不过是螳臂当车。一个个被汉骑碾的粉碎。 其余的匈奴人则拼命鞭打着身下的战马，试图尽快逃离战场。 追击的汉军没有强行拦截逃跑的匈奴人，他们只是紧追着匈奴人，从两侧对他们进行夹攻。 匈奴人在汉军的攻击下不断坠马。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等待匈奴人的将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日逐王的亲卫们站了出来。 他们不等日逐王下令，就主动向汉军发起了反冲锋。 “苍狼的子孙们，进攻！” 日逐王的亲卫首领哈绰大吼着首先发起了冲锋。 在他的带动下其余的亲卫也怪叫着，跟在哈绰后面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这样悲壮的自杀性冲锋，暂时缓解了汉军的速度，使得匈奴主力终于得以逃离。 不过冲锋的哈绰和他手下的士兵则没有那么好运，大部分人当场战死。 哈绰则被恼怒的吴桐击落马下，绑了起来。 依靠哈绰等人赢来的时间，日逐王终于得以逃脱。 他们一路逃到天山脚下，才停了下来。 暂时安全的日逐王，这时才赶紧派人四下收拢溃兵。 最终被他聚拢来到溃兵只剩下不足两千人。 而且大部分士兵还丢弃了自己的武器铠甲。 看着眼前惨淡的情况，日逐王简直欲哭无奈。 这次入寇轮台本来是想找个软柿子捏的。 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一颗铁蚕豆，不但没得到好处，反而磕掉了一嘴的牙。 更让日逐王忧虑的事，这一战自己实力大损，回去之后如何面对单于也是个大问题。 … “什么，汉军大破日逐王于库车水？” “匈奴日逐王仅以身免……” 虽然早已断定汉军必胜，但当真正听到汉军获胜的消息，龟兹王还是从王座上蹦了起来。 “消息可确实？” 龟兹王满脸阴晴不定的问道。 “陛下，探马亲眼所见，塞人和斯基泰雇佣军团全军覆没，日逐王北遁……” “汉军一部正渡过库车水往延城而来……” “天啊！” 龟兹王大喊一声，栽倒在地…… 一百一十九 震慑不臣 正面战场大崩溃时，屠谔正率军与孔璋所部鏖战。 眼见形势不妙，他不敢拖延，立即下令退军。 还好他跑的快，刚刚脱离与孔璋部汉军的接触。 赵广汉就带着手下的骑兵杀了过来。 刚才那一战屠谔看的分明，自然知道靠着手中士气低落的士兵是难以抵挡的。 因此带着士兵们转身就跑，赵广汉追出7、8里地之后，发现实在追不上。 嘴里骂了一句“跑的比小娘的兔子还快！”也就退兵了。 汉军虽然退兵，但屠谔却不敢多做停留，一路奔回焉耆国境内，才敢停下来稍作休整。 看着丢盔卸甲的部下，屠谔欲哭无泪。 原本一个完整的千骑队，如今只剩不到一半人。 尤其是他直属的匈奴精骑，竟只余172骑。 …… 库车水旁，大战获胜的汉军皆是兴高采烈。 到处都是士卒们的欢声笑语，他们欢笑着收割着敌人的首级，把俘虏的敌军士兵驱赶到一起。 郭开此时正愉悦的站在一辆损坏的马车上，指挥着士卒们打包着战利品。 “二三子，赶快把那些马都牵过来……” “还有铠甲！铠甲！那破刀先丢一边去……” “郭军侯！” 这时一名传令兵来到了他的面前。 “郭军侯，君侯命尔率领所部，立即向延城进发……” “诺！” 郭开答应一声，立即跳了起来。 “二三子，买卖来了，快快集结……” 士卒们一听就知道有好事来了。 也顾不得收拾战利品，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迅速集结起来。 今日这一战郭开指挥的丙曲伤亡相对较少，去掉战死和受伤的士卒，还能作战的竟还有433人。 这也是张越把威慑延城的任务交给他的主要原因。 “二三子，出发！” 集结完毕，郭开立即下令出发。 四百多名汉军加上1000多匹战马，其声势还是不小的。 郭开的行动立即引起了对岸那些观战人群的骚乱。 很多人赶紧带着随从骑马离开。 “哈哈哈！” 望着那慌乱的人群郭开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受郭开的影响他手下的士卒们也是放声大笑。 “二三子，兵发延城！” 郭开并没有驱赶理会那慌乱的人群，汉军正需要他们之口让西域诸国知道汉军的强大。 他带着人呼啸的打马往延城而去。 “真英雄也！” 那于阗王子望着打马而去的郭开不禁发出感叹！ “王子，咱们要拜访云阳侯吗？” 于阗王子思忖片刻后道，“还是不了……”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汉军总算是把战场打扫完毕。 阵亡将士的尸体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开始分批运回轮台安葬。 胡人联军的尸体也已经堆积在一起，如何处置就等着张越的命令了。 “京观！” 张越惊讶的跳了起来！ 军帐之中，李肆与韩江两人带头请求筑京观以震慑胡人。 面对众人的请求，张越此时却犹豫了。 “君侯，胡人畏威而不怀德，今日吾军大胜，当筑京观夸其功，以慑诸国……”李肆劝道。 “君侯，请筑京观……震慑诸胡……” 众人再度请求。 张越犹豫不决，“诸君稍待，容越细思！” 京观这个名字听起来蛮好听，但实际上却血腥而恐怖。 “京观”又叫“武军”，就是将敌军的尸体堆在道路两旁，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从上古时代开始就有这样的习惯。只是名称叫法不同而已。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有两个。 一是战胜放炫耀自己的武力值、战功。 因为杀死敌军的尸体横陈在大地上，给人的感觉看不出究竟杀敌多少。 一旦筑成“金字塔”般的形状，给当时的统治者一种直观的震撼感。 二是：震慑敌胆，未战而先让敌军的军心涣散。 敌军看到由自己袍泽的首级筑成的京观，心中自然会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让敌人感觉自己的对手是魔鬼，这样就可以瓦解敌人的意志，让己方更快地接近胜利，减少伤亡。 汉军和匈奴人同样有筑京观的传统，只是在这西域还没有用过。 这一战姑墨与焉耆两国的参战，以及龟兹人的首鼠两端，让轮台汉军上下认为必须加强对西域诸国的震慑。 其实张越知道修筑京观的好处，但他还是觉得太残忍了，心中不忍。 “请君侯早做决断！” 张越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叹息一声令道，“韩江尔且取奴首筑京观于道旁，以视诸国……” “慢！” 张越想了想道 “定胡堡与天南之奴首一并取来……” “诺！” 韩江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这时蔡汀也把这次大战的缴获与伤亡统计送了进来。 “君侯，此战真乃大胜也……” 蔡汀兴奋的汇报着： 此战吾军斩首一千一百二十八级，缴获刀枪器械四千七八六十八件，角弓两千五百四十三…… 缴获皮甲二千三百七副，铜甲七百五十五副。 此外还有盾牌一千两百一十四副。又缴获上好战马四千七百零五匹…… 周围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喜笑眼看，只有张越和李肆沉默不语。 “吾军将士伤亡如何？”张越打断了蔡汀的汇报。 蔡汀感觉情况不对，收敛了笑容。 “吾军伤亡也不小，阵亡将士三百七十七人，伤六百五十九人。重伤……轻伤……” 听他说完，张越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士卒伤亡，算算伤亡竟然达到了两曲。 “诸君随某走走！”随即起身望帐外走去。 “诺！” 众人答应一声赶紧跟上。 张越带着众人来到临时搭建的伤兵营，探望受伤将士。 还未进伤兵营，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以及一股股的血腥味和药味。 “君侯，吾等惭愧！” 韩江等人皆是主动向张越请罪。 张越叹息道，“诸君，虽说慈不掌兵，但……” 韩江等人连连点头道，“君侯所言甚是，吾等拜谢君侯教诲……” 张越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 转眼大战已经结束五日，汉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已传回员渠城。 “殿下，日逐王兵败库车水，如今已退回天山以北……” “什么！” 听闻日逐王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焉耆王只感觉眼前发黑。 他跌坐在王坐上，一时之间仿佛不会思考。 过来许久，才双手颤抖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后，他总算恢复了镇定。 “快传大译长与左都尉来见本王！”他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 “殿下大译长与左都尉已经在厅外等着您了！” 汉匈之战的结果在传入王宫前，就已经先报告给了左都尉鞬琦与大译长。 两人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到了王宫，只是两人皆知他们这位国王生性懦弱又好面子，才没有第一时间来见焉耆王。 此时国王传诏，两人自然也不在等待，尤其是左都尉鞬琦直接顶盔掼甲的入了王宫。 “王叔，尔为何作此打扮？”焉耆王问道。 左都尉鞬琦回道，“殿下，如今匈奴惨败，吾国已入生死存亡之秋……还请殿下立即下令整军精武以备不测！” 焉耆王犹豫不决的道，“贵族们都同意吗？” 鞬琦道，“殿下如今再召集贵族们议事怕已经来不及了，如尉犁汉军发兵，两日即可抵达员渠城下……” 大译长此时也在一旁不断的帮腔劝说。 焉耆王犹豫再三后，终于下达了备战的命令。 拿到命令后，左都尉立即下令征召全国15-45岁的男子。 随后他又下令打开了王宫武器库。 不过焉耆王与左都尉鞬琦的行为却引起了城中贵族的不满，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 另一边姑墨国内在收到匈奴日逐王战败的消息后，也立即出现了混乱的局面。 一向亲汉的翕侯尉柯忍耐不住发动了政变。 政变一开始进行的非常顺利，在城中百姓的支持下，尉柯等人很快就攻破了王宫。 可惜的是，姑墨王早就在王宫中，挖掘了通往城外的密道。 起义军刚刚开始进攻王宫，他就从王宫密道逃了出去。 占据王宫之后的尉柯虽然立即下令追击，但却未能成功。 两日后，那逃走的姑墨王，竟然又回来了，带着300塞人雇佣兵和2000康居骑兵。 面对强大的康居骑兵，不管是尉柯还是姑墨国人皆不敢抵抗。 姑墨城中的贵族在见到康居骑兵时就打开了城门。 尉柯见事不妙，正要逃跑，却被其同伴抓了起来。 重返王宫的姑墨王，很快展开了残忍的报复。 尉柯全家，以及参与起义的两百多名士兵全部被活活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 转眼已是天汉三年十月二十七。 尉犁前来支援的汉军已经提前回返。 为了感谢他们的支援，张越慷慨的赠送了六百匹战马和三千石粮草。 韩江负责修筑的京观此时也已经筑成。 韩江把它筑在了库车水以东十五里的大道边，凡事来往丝路之人皆可以看见他。 按照张越要求，韩江在京观旁立碑一座，上书“汉秉威烈，总率万国四方胡虏，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京观筑成，焉耆、龟兹、姑墨、温宿、尉头诸国皆是大恐。 尤其是龟兹和焉耆两国更是战战兢兢，生怕汉军出兵报复。 恐惧中的焉耆王，不但下令坚壁清野，而且亲自找上童仆都尉，希望匈奴人增兵焉耆。 屠谔觉得这是一个全面控制焉耆的机会，因此立即上报给日逐王。 可惜日逐王部刚刚经历大败，虽有心却无力。 最后只是勉强增派了400骑入焉耆。 …… 龟兹王宫中，昏迷的龟兹王总算是醒了过来。 龟兹王在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赶紧派人去汉营劳军……” 这一次汉匈大战，龟兹国表面上作壁上观，但实际却是偏向匈奴人的。 没有龟兹人的配合，姑墨和塞人军团岂能悄无声息的通过龟兹国境。 虽然此事确实不是龟兹王所为，而是拜城翕侯骊驹的个人行为。 但这个事情即使说出去也无人会信啊！ 龟兹国王不是傻子，汉军也不是傻子，得知汉军获胜的消息后，龟兹王就预料到接下来将面对汉军的报复。 与汉军开战龟兹王是没有那个胆子的，三年前那一仗已经把龟兹王的脊梁骨打碎了。 龟兹王如今只想着赶紧认错赔偿，希望汉军能够放过自己。 不过派谁去汉军营地却是一个问题。 原本最适合做此事的自然是辅国侯育罗，他不但去过长安，而且也是国中亲汉派的代表。 只是如今他正在外整顿兵马防备焉耆人。 找不到合适人选的龟兹王，只得再次召开贵族会议。 会议上一众贵族都同意摩罗向汉军赔偿道歉的决定，但谁也不敢去汉军营地。 库车水东的那座京观，可把在坐的贵族们吓坏了。 这几日很多人晚上睡觉都梦见汉军攻入延城，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筑成京观。 最后贵族们决定用抽签来决定谁谁去与汉军谈判。 经过一番抽签，龟兹左将昆落被推了出来。 …… 昆落带着人战战兢兢的出了延城，他虽然是龟兹左将，但其实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这一次除了携带着龟兹王送给汉军的礼物，他还额外的弄来了百十名女奴。 他打听过了，轮台汉军正在购买女奴，他希望投其所好，得到汉军校尉的欢心。 昆洛带着人抵达汉军营地的时候，汉军正在收拾营地准备拔营。 昆洛一行人一进汉军营地，就被控制住了，不过汉军并没有为难他们。 其实龟兹使者一出城，张越就已经收到情报了，不过张越并不打算现在见他。 怎么处置龟兹国，他现在也还没有拿定注意，因此准备晾一晾他。 …… 天汉三年十一月初三 张越领军回到了轮台城，大军返回整个城市都欢腾起来。 军民们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锣鼓声沿街响个不停，百姓们流下了欢喜激动的泪水。 汉军缴获的俘虏与物资也引起众人的围观，很多人看到那些缴获的骡马，车辆与帐篷都是啧啧称奇。 当汉军押解着俘虏进城时，愤怒的人群忍不住用砖头与棍棒击打他们。 人群中还有人大喊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百二十 战后总结 张越并没有阻止人们的行动，战争之后人们需要发泄，只要死的俘虏不要太多就好。 面对人群的击打，一些匈奴人忍不住大声怒叫。 但他们的吼叫反而引来更多的砖头与棍棒。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慢慢的他们也变的老老实实的不再吭声。 至于被俘虏的中高级军官，杨友则把他们带进了千牛卫的驻地。 千牛卫会想尽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以期获得更多的情报。 诸事处理停当，张越给出战的士卒放了一天假。 随后，又请李肆书写捷文，向贰师将军府和长安报捷。 轮台的报捷文书抵达李广利的案头时。 敦煌汉军还正在集结准备出兵救援呢。 “彩！好彩！” 看着手中的捷报李广利连连赞叹。 “云阳侯如今可好？”李广利和颜悦色的询问着前来送信的小校。 那小校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李广利虽然表面上问的是张越，实际更想知道的是李肆的消息。 他拜了一拜道，“吾家君侯尚好，此战还是多亏了李军侯，如非李军侯当今立断……集结山国、尉犁汉军……绝不会有如此大胜……” 李广利虽然在军报中已经知道李肆的行动与战果。 此时再听依然欢喜不已，“彩，不愧为吾家麒麟儿！” …… 轮台这边张越下令把抓获的普通俘虏押送进战俘营，首先由杨友进行甄别。 低阶军官和士卒分别被关押在城中两个不同的地方。 普通士兵在三日后，就被移交给了李肆和蔡汀。 这些人一部分将被送往铁山城开矿。 另一部分人，则被用于水利设施的建设。 他们的服役期限皆是五年，张越承诺，只要认真完成工作五年后他们就将重获自由之身。 因为心中有了盼头，这些俘虏表现的倒也温顺。 底层军官对张越和汉军来说作用就比普通士兵更大了，因此他们受到的待遇与不同。 他们首先进入的是由蔡汀管理的文教营，在这里他们首先要学会汉字汉语。 至于抵触的人，也很好处理，饿他两天，关他两天禁闭。 只有不死，基本上就会乖乖合作了，至于铁了心不配合的，那就只好…… …… 忙完这些事后，便是此次战斗的总结事宜了。 张越认为这一次匈奴入寇，轮台汉军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首要的问题是情报和预警工作。 原本此战汉军不应该这么被动的，但就是因为情报和预警工作没有做好，导致匈奴人竟然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才发现。 汉军在开战初期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差点被人各个击破。 如果当时日逐王不是选择直扑守御最强的天南和轮台，而是选择偷袭乌垒或者是尉犁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汉军在这两地几年来的投入和付出将付之东流。 其次在军队现的编制上，也有些不合理之处。 张越原本在对轮台汉军进行整编的时候是仿照唐朝安西军的编制来进行的。 但他当时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轮台汉军和安西军面对的敌人是不同的。 安西军的敌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大食军队，一个是吐蕃军队。 而轮台的主要敌人却是完全由骑兵构成的匈奴人。 面对的敌人不同，军队的装备编制也要有相应的变化才是。 这一次张越决定对轮台汉军的编制进行大调整。 为此他这次特意召集了驻扎在轮台城中的所有佰将以上的军官。 等众人到齐，张越首先命人把早已写好的计划书分发下去。 “二三子，且先一观手中简牍……” 张越首先把军队改革的计划发给了众人。 待众人看完后，张越这才道，“诸君以为如何？” 这时潘弘站了起来，“君侯高才，吾等不及，不过吾以为……因此当全部用环首刀取而代之！” “潘指挥所言甚是，剑器实不耐劈砍，当用环首刀代之……”另外几名骑兵指挥也出言支持。 就在众人都在讨论全员换装环首刀时。 蔡汀却面色为难的站了起来，他先向众人拱了拱手。 “诸君提议用环首刀全面替代原本的汉剑，此意固善，然吾轮台穷困，实在无力为全军换装。” 蔡汀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一句话，轮台缺铁更缺钢。 锻造环首刀不但需要用到百炼钢，而且还需要几种钢材混合，千锤百炼之下才能锻造出来。 一把环首刀的成本是汉剑的五到七倍。 “诸君就算把某杀了也拿不出如此多的环首刀来啊！” 蔡汀双手一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张越此事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点想当然了。 他向蔡汀询问道，“如今一月可产环首刀几何？” 蔡汀取出一份帛书道，“如今轮台一月可产环首刀200余；汉剑600余；枪1200余……” 张越皱眉道，“产量为何如此之低？” 蔡汀苦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越点了点头，“如果暂停其余兵器的生产一月可产环首刀几何？” 蔡汀苦笑道，“顶多300！” 赵广汉此时惊讶的问道，“为何如此之少？” 蔡汀叹息一声，“没有足够的钢！” “锻造一块钢，需要工匠千锤百炼……” 张越点头道，“轮台武库储备的环首刀尚有几何？” 蔡汀道，“两月前长安送来环首长刀220柄；上月敦煌送来环首长刀170柄；轮台自行打造403柄……此战损耗……如今武库尚有存货438柄……” 张越一边听一边在心中进行盘算。 最后他决定道，“既然如此，那么全员换装环首刀且先放一边，先予骑兵前、后二曲换装……” “唯！” 蔡汀思忖片刻后记下了此事。 未能获得换装的几曲军侯，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寄希望于铁山城的铁产量提高，或者寻到更好的铁矿山。 张越安抚了一下几名军侯，接着道，“二三子，还有何建议，还请一并道来……” “君侯，环首刀虽暂时难以普及，但此战缴获各式兵器甚多，可否先使全军装备马蹄铁？” 这次首先说话的却是赵广汉。 “善！” “诸君还有何良策，还请畅所欲言……” 有了赵广汉带头，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越命人一一记下。 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了三天，期间大家还真的提出了许多不错的意见。 “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会议结束后，李肆忍不住感叹，他心中也更加佩服张越。 在此前还从没有人在军中做过这样的事。 “哈哈哈！” “李公所言甚是，今后还要多行才好呢！” 李肆所言，让张越也不禁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张越带着李肆、韩江、郭开、魏豹四人总结整理众人的意见后，终于制定了新的整编计划。 首先，步骑兵不再进行混编。骑兵和步兵皆单独进行编练。 其中骑兵正卒计划编练四曲，计二千余骑。 另外屯田卒中也将组建四曲后备骑兵。 这样必要时轮台最多可以出动4000骑兵。 这样的兵力足以应对各种危险。 步兵正卒则编练为三曲，分驻守于天南、轮台和乌垒。 至于骑兵就不再分散驻扎，而是全部集结于天南与轮台两城。 另外又把其余的屯田卒编练为五曲。平时屯田，战时为兵。 至于李肆所在的铁山城则不在此内，张越判断，此战之后，铁山城很可能会从轮台独立出去。 张越的规划是，骑兵负责野战，而步卒负责守御。 外出征战时则根据需要，调派军队组成合成部队。 这是大的编制，骑、步两军也各自有所调整。 为了弥补轻骑兵冲击了不足的问题，计划新编练一队具装甲骑。 不过这个还只是计划，暂时无法实现。 骑兵副武器逐步用环首刀取代原来的汉剑。 首先换装的就是负责近战搏杀冲锋的枪骑兵。 当有余力的时候再为突骑和材官装备环首刀。 步兵中则增加剑盾兵，同时取消原来的死士轻兵，以增加步兵在野外对抗骑兵的能力…… 另外增加了牵线阵的训练，提高汉军应对遭遇战的能力。 牵线阵是后世太平军常用的一种行军阵型。 军队推进时一队接一队前进，这样在行军过程中，一旦发生遭遇战，首尾蟠曲钩连，顷刻结成圆阵，比在野地上保持方阵前进容易有效的多。 另外张越还加强了攻城战的演练。 并提高将作营的待遇，鼓励将作营对限于武器装备进行改进。 张越计划在明年讨伐公然支持匈奴作战的焉耆与姑墨两国。 制定好计划，张越就放手让各曲军侯自行训练。 待会议结束，张越却是单独留下了杨友。 “君侯，仆有罪！” 杨友自然知道张越留下自己的原因。 此战初期汉军的不利局面，最大的责任就在自己这里。 匈奴和姑墨、龟兹如此大的行动千牛卫竟然完全没有能够察觉上报。 张越摆了摆手，“此次情报失误，尔有罪，吾也有罪……如今关键是如何亡羊补牢！” 杨友面露惭愧之色，这时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计划摆在了张越案头。 “君侯，此乃仆制定的千牛卫改革方案，还请过目……” 张越取过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 “就按这份计划执行，不要怕花钱，些许财货比起情报来算不得什么！” “诺！” 杨友答应了一声。 …… 忙完军队改编之事，张越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一边的龟兹使者。 “小人拜见君侯……” 昆洛刚刚见到张越就匍匐在地上，轻吻他的靴子，其形象简直卑微到了极点。 张越心中不喜，不过他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反应。 只是淡淡的道，“尔就是龟兹使者？” 昆洛趴在地上道，“小的正是……此次小的奉命……另听闻……顾小人斗胆献上女奴百人……” 张越点点头，“尔且起来回话！” “诺！” 昆洛学着汉人的样子答应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与昆洛一番交谈，张越发现自己是以貌取人了，眼前这家伙实际上却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这家伙不但是龟兹国的大贵族，跟于寘和莎车也关系匪浅。 这时一个想法突然从他脑中蹦了出来。 …… 张越在接见昆仑之时，骊驹与白礼二人也在延城外秘密与康居使者会面。 “康居王需要什么东西才愿出兵支持我？” 骊驹也不矫情，直接了当的向康居使者问道 康居使者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骊驹翕侯，尔可考虑过汉军的干涉？” 骊驹哈哈一笑，“好叫使者知道，自从三年前某第一次见到汉军时就已经在准备了，某有自信，我拜城士卒绝不逊色于汉军。” 康居使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拜城翕侯竟有如此自信，敢于汉军争锋？” 骊驹给康居使者斟了一杯酒，道，“如无此自信，某又岂敢行此事……” 康居使者没有动眼前的酒杯，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那么康居能获得什么好处？” 骊驹道，“不知康居王想要什么好处？” 康居使者笑了笑，生出了三根手指，“延城三层的贸易收益！” “不可能，尔还不如去抢！”一旁的白礼闻言却是怒了。 康居使者嘿嘿一笑，“大家都是聪明人，用三层丝路收益换取第一城邦骊驹翕侯可不亏啊！” 骊驹却是沉默不语在心头不断的盘算着。 良久他抬起头道，“三层，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如果汉军干涉，康居需出兵支持我！” 康居使者犹豫一番，“不行，我国只能支持尔夺取龟兹王位……” 骊驹这时起身给自己和白礼都倒了一杯酒。 他缓缓走到康居使者面前，“我可以给康居三层收益，而且可以支持康居吞并莎车国！” 康居使者闻言表明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其实他已经心动了。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点头答应，而是反问道，“骊驹翕侯，尔完全可以避免与汉军冲突的嘛！” 骊驹摇了摇头，康居使者又如何能够明白他心中的野望。 他要的可不止是龟兹，而是整个南部西域。 他想要建立一个如同汉匈一样强大的帝国。 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康居使者，“请转告康居王，只要他能够在龟兹与汉军发生冲突时，出兵支持！” “我骊驹，未来的龟兹国王可以向佛祖发誓，给予康居国三层的丝路收益和并持康居在莎车的行动！” 康居使者点了点头，“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吾王的……” …… 一百二十一 龟兹服软 转眼又是三日，昆洛此时已然意气风发的回到了延城。 与离开延城时相比，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但全身的服饰全部换成了汉服，就连说话也不时冒出几句汉语。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龟兹王，而是先行拜会了驻于城中的粟特商会。 此时摩尼也刚好从河中地区返回。 “可是摩尼会长当面？” 张昆学着汉人的模样对着摩尼拜了一拜。 摩尼在龟兹待的时间也不少，自然是识得这位龟兹左将，同时也乃是龟兹最大商人的昆洛。 昆洛的做派让摩尼感觉颇为奇怪。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摩尼面上却是不为所动。 “原来是昆洛将军，不知贵人登临，有何贵干，贵人但有所需，粟特商会一定尽量满足！” 谁知那昆洛却是侧身躲避，随即更是连连道，“不敢不敢，下吏岂敢受君之礼！” “下吏！” 摩尼刚刚返回龟兹就听说这昆洛作为龟兹使节前往轮台，如今看来恐怕也被云阳侯收服了。 想到这里，他面带微笑的道，“昆洛将军也入吾汉军呼？” 昆洛闻言却是对着轮台方向拱了拱手，“幸得君侯看重，吾已经以被赐名为张昆，担任君侯家丞……” 张昆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个盒子。 盒子中赫然就是一枚四百石的官印，也是如今张昆的身份证明。 摩尼看着那盒中官印却是心生一丝嫉妒，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摩尼此时对张昆的身份却不再怀疑。 西域诸国还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伪造大汉官印。 更重要的是，诸国即使想伪造也没有那个技术。 “恭喜家丞，但不知家丞此来可是君侯有何吩咐？” 摩尼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信。 那张昆闻言却是谦卑的笑道道，“君侯吩咐，某以后就在摩尼会长手下听命，今后还请会长多多指教！” 摩尼笑道，“以后你我共同为大汉效力，自当和衷共济才是……” 张昆附和道，“正是正是！”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后，摩尼却是问道，“张家丞，今日可是有何要事？” 张昆犹豫片刻道，“不瞒会长，吾也是龟兹贵族，对国中之事也有一些了解……” 摩尼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昆，“家丞可是指那拜城翕侯？” 张昆点头道，“此次龟兹国中相助于日逐王的实乃是骊驹一人……” 摩尼闻言心中却是明悟，“可是君侯让尔来寻吾？” 张昆也不隐瞒把他所知合盘托出。 最后躬身一拜道，“还请公教我？” 摩尼一把抱住张昆道，“家丞何必多礼，此当是君侯对尔的一个考验……” 张昆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为何君侯却不对那骊驹采取行动呢？” 他看了看四周道，“若大汉要惩戒骊驹，某在城中尚有三百私兵，必可助大汉拿下那骊驹……” 摩尼却是摇了摇头，“大汉和君侯自然会惩戒那骊驹，但此时却还不是时候……” 张昆恍然，“原来如此……” …… 第二日，已经心中有数的张昆，施施然的进了龟兹王宫。 此时王宫大厅内从龟兹王到龟兹国中各主要贵族皆已在厅中等候。 见到迟到的张昆，一名翕侯却是斥责道，“昆洛尔为何此时才到？” 张昆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把一封由细麻布写就的信件递给了龟兹王。 “龟兹王，这就是云阳侯，给尔等的条件……” “昆洛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是在跟你的国王讲话？” 一名延城贵族看不惯昆洛的做派出言指责。 昆洛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的国王，是的是的，三天前他还是我的国王，不过现在却不是了！” “昆洛你想造反？”左都尉白礼故作生气的起身质问。 龟兹王对昆洛的态度同样不满，只是想到当日是众人逼迫昆洛前往的汉营，因此才勉强没有发作。 “造反？”张昆连连摆手， “不不不，吾现在已经不是龟兹人了，而是高贵的汉人……岂会造反。” “昆洛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昆洛看了看说话之人，那是拜城的翕侯骊驹。 他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骊驹，骊驹所行之事他其实非常清楚。 甚至连他秘密与康居人联络之事，也知晓一二。 “骊驹翕侯，吾可没疯，也不瞒着尔等了，吾现在已经是云阳侯的仆人，君侯已经授予吾家丞之职……”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的从身旁的一个木盒里面恭敬的取出了一枚铜印。 “汉印！” 一名见多识广的贵族惊呼道。 昆洛哈哈一笑，“这正是云阳侯国家丞官印，吾现在已经是大汉四百石官吏……” “呜哇！” 厅中的贵族们一个个惊呼着，不少人还流露出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曾经被推举出使汉营的几名贵族，更是又嫉妒又后悔。 “从今往后，吾名即是张昆，昆洛之名，二三子休要再提……” 面对昆洛（现在的张昆)的新身份，即使是龟兹王也立即改变了态度。 他起身道，“君且上座！” 张昆客气了一番，还是坐到了下首。 他又不蠢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刚才的那一番表现实际上是他有意为之。 张昆坐好后对龟兹王道，“国王殿下，看完还请尽快给吾答复……” “使者稍待！” 不一会儿，龟兹王惊呼道，“这真是汉军的条件……” “汉军提出什么要求！”厅中贵族纷纷起身问道。 龟兹王把信件交给身边一名侍从。 那侍从接过信件立即朗声念道，“大汉轮台营田校尉云阳侯越至龟兹王摩萨，尔阴连匈奴……本当……然……” 未几，那侍卫已然念完了信件上的内容。 “不行，我们绝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这是汉人要彻底吞并我龟兹啊，我高贵的阿育王的子孙绝不接受这屈辱的条件……” 拜城翕侯骊驹第一个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对，决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 “这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各地方翕侯纷纷表示反对。 “吾龟兹乃大国，岂能对汉人俯首帖耳……即使是匈奴人也不敢如此欺压我等……” “殿下，咱们万万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啊……” “我龟兹有两万大军在，何必惧怕轮台汉人，汉军如果上门……” “只要殿下下令，我拜城可出兵3000……” 拜城翕侯骊驹极力反对同意汉军的条件，甚至喊出了战争的口号，而各地方翕侯也纷纷支持他。 与地方翕侯贵族相反，延城贵族则不太愿意开战，与地方翕侯相比他们更清楚大汉和汉军的实力。 “大家可别忘了三年前的事……”一名延城贵族提醒道。 这句话一下子让经历过三年前那一战的贵族打了一个寒颤。 “是啊是啊，殿下三思，一旦开战，延城恐将不保啊……” “哼！” “尔等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吾就不信，那汉军能有这么强！” “三年前之事，依我看不过是姑翼太废物了而已，否则岂会败于数百汉军之手……” “翕侯此言差矣，汉军之强，可是我等亲眼所见……” 这时一人起身道，“汉军之强，我龟兹实难抵达，就算我等侥幸击败了轮台汉军，可那汉朝还有数十万大军啊，届时恐有轮台之祸……” “左都尉所言甚是，还是不要擅起刀兵的好……” “咱们还是先与汉人好好谈谈，兴许汉人就把条件降低了呢！” “是啊是啊！” 延城贵族纷纷附和。 龟兹王转身向张昆道，“不在云阳侯的条件可能降低一些……” 张昆哈哈一笑，“君侯有言，此乃最后条件，尔等唯有允与不允……” “嘭！” 骊驹大怒，一拍几案跳了起来。 “真是欺人太甚，陛下决不能答应，我这就回拜城，尽起兵马与那云阳侯决一死战！” 张昆笑了笑，“翕侯我大汉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吾观翕侯恐怕别有用心，谁人不知尔拜城骊氏一心想……” 骊驹还不等张昆说完，就跳了起来，“昆洛你这个叛徒，我要宰了你！” 周围的人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昆洛你这个叛徒…懦夫…”骊驹口中一直大骂不已。 张昆似乎没有听到似的，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汉服。 随后语重心长的道，“我张昆也曾是延城人，劝各位一句，汉军和帝国的强大不是尔等可以想象的……” “现在答应大汉的条件，大家还不失贵族王侯之位……晚了可就不一定了……” 随后他又转身对龟兹王道： “陛下是想如楼兰王一样身死国破，头悬北阙，还是如乌垒国王一样身享富贵，还请陛下细细思量。” 说完他就对着龟兹王一拜，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王宫大厅。 就在快要离开大厅时，张昆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对骊驹道 “骊驹翕侯，有些事做的，有些事做不得，还望翕侯三思！” 骊驹冷冷一笑，“某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需要三思的……” 一旁的摩珠闻言却是起了狐疑之心。 这些时日骊驹的一些行动确实让人感觉疑惑。 就如刚才，他的话语表面上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却颇含挑拨之意。 “难道骊驹已经决定造反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 “陛下决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啊，否则龟兹就真的国将不国了！” 骊驹泣涕下拜，让厅中一众贵族，尤其是地方贵族感动不已。 龟兹王面色犹疑始终下不了决心。 “且容本王细细思量！” 骊驹心头暗喜，面上却假意发怒，随即装作怒气冲冲的出了大厅。 刚刚张昆的话语让他大为紧张，他决定尽快与白礼商议，最好是能提前行动。 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骊驹，龟兹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叹息一声道，“大家且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论……” 另一边骊驹离开王宫后，并没有回到自己在城内的住所，反而带着随从打马往城外而去。 “尔等留下！” 出城之后，骊驹担心有人跟踪，因此在路口留下了两名随从。 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两名随从，打马往西北的胡杨林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骊驹却是到了一个隐藏在胡杨林深处的一个村子。 只是如今这个村子已经完全被一支没有打出任何旗号的军队所占据。 至于原来的村民，自然已经全部进了西方佛国。 骊驹没有耽搁，直接进了村子中央的一间屋舍。 “骊驹，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骊驹之弟骊威惊讶的询问道 骊驹拿起屋中的水袋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道，“情况有变，恐怕得提前行动了！” 骊威一惊，“出了何事？” 骊驹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不过那汉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汉人？”骊威问道 骊驹道，“应该是昆洛那个混蛋察觉到了什么，告知了汉人……” 骊威点了点头，“昆洛，那倒是不奇怪，要不要派人把他……” 骊威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骊驹摇了摇头，“昆洛暂时还不能动他！” 骊威不解的道，“为何？” 在他心中昆洛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一个纨绔子弟，贵族中的败类而已。 骊驹摇了摇头道，“那昆洛去了一趟轮台，如今却反而成了汉使了！” 骊威一听惊讶的道，“就昆洛那贵族中的败类，也能做汉使，没有弄错！” 骊驹肯定道，“不会弄错的，那混蛋如今竟然成了汉军轮台主将云阳侯的家丞，是大汉四百石的正式官吏了！” 骊威咋舌道，“那云阳侯什么眼光，怎么会选这样一个人做家丞！” 骊驹道，“恐怕这是那云阳侯故意为之……” 接着骊驹又把王宫之中发生的事细细诉说了一遍。 骊威听完后，却是若有所思的道，“恐怕是被俘的匈奴人泄露了咱们的消息！” 骊驹赞同道，“当是如此了……恐怕吾等不得不提前行动了！” 骊威点头叹息道，“真的不愿走到这一步啊！” 骊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摩萨贪婪好色，软弱无能，如何能做大国之主，你我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 第一章 龟兹之变 王宫中，龟兹王摩罗来回踱着步，他心中始终拿不定主意。 同意汉军的条件，让他感觉会严重损害自己的威严，不利于自己的统治。 与中央集权的大汉不同，龟兹国其实是一个贵族联合体。 国王并没有绝对的权力，本质上与其它贵族并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地方翕侯的激烈反对，让他心中顾虑重重。 可是他又不敢直接拒绝，大汉的条件。 汉军的强大是他亲眼目睹过的，他不觉得龟兹国的军队有抵抗汉军的能力。 以汉军一贯霸道的作风，如果自己敢拒绝，恐怕三日内汉军就将再次兵临城下。 就在他烦躁不安，不知如何抉择之时。 王后走了进来。 龟兹王现任王后，是摩萨第三任妻子，出自白氏，与那左都尉白礼却是表兄妹。 “大王何事犹豫不决？”王后笑问道 龟兹王叹息一声，“还不是与那汉人之事……” 说着他就把汉人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 “呵呵！” 王后轻轻一笑。 “陛下何必多虑，答应那汉人便是……” 龟兹王苦笑，“王后说笑了，如何可以轻易答应那汉人的条件……” “答应了那汉人，我龟兹且不是完全沦为汉人的仆从……如今地方翕侯在那骊驹的扇动下，更是群情涌涌……” 王后微微一笑，“陛下真是当局者迷啊，请陛下再好生看看汉人的条件！” 龟兹王疑惑不解的望着王后。 “陛下仔细看看，其实汉人的条件归纳起来不外乎就三条。” “其一，在延城开设驿馆、驻军……” “其二，取消各地方关卡……” “其三，臣服于大汉，接受皇帝的册封……” 其他的不过都是细枝末节而已。 龟兹王苦笑着瑶瑶头，“王后啊，其他还好说，只是这汉军进了这延城，那咱们的性命可就在人家手中捏着了呀……” 王后微微一笑，“陛下多虑了，那驿馆能有多大，又能驻几个人……王宫又有多少守卫？” 龟兹王恍然一笑，“驿馆驻兵至多不过百，王宫守卫有三百甲兵！” “陛下不要忘了，城中咱们可还有3000军队的……” “对啊！” “咱们再来看这第二条，取消各地关卡，这分明是对陛下有好处啊……” “陛下不是一直想要限制各翕侯的权力吗，这正是一个难道的机会……” “比如那拜城翕侯骊驹就一直对王位怀有野心，只是却势大难治，如今却正好可以借此削弱拜城的财力物力……” 那王后虽是女子，却对龟兹国内的情况分析的头头是道，反而比那摩萨更像国王。 “最后再来看看这第三条，这条看似屈辱，但却是保持我王室万世不灭的好事啊，有了皇帝的册封，还有那一个翕侯敢与我王做对……” “至于陛下担心沦为汉人仆从之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龟兹王一愣，若有所思道，“不错，不错！吾龟兹虽名为西域大国，但却同时面临匈奴与乌孙两大强国的威胁。” “没有大汉在，龟兹只是两国眼中的肥肉而已，没有大汉，迟早有一天，会被两国一口吞掉！” 龟兹一边说着话，一边想到了去岁乌孙攻莎车之事，相对莎车来说，显然龟兹更有油水。 可是乌孙却从未攻击过龟兹，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龟兹属于大汉的势力范围，乌孙昆莫不敢得罪大汉而已。 龟兹王想到这里，心中已是恍然，“王后所言极是！” 摩萨激动的一把抱住王后，“我王后，你可真是那……” …… 第二日，龟兹王在王宫中正式给予了张昆答复。 “张君，请转告云阳侯，大汉的条件龟兹国答应了……” “殿下英明！”张昆面露微笑，心情愉悦。 与他相反的则是龟兹王各地方翕侯了，他们皆是露出不满之色。 “殿下！” “尔等不必多言，汉乃当世第一强国，我龟兹自当以父视之……” 让人奇怪的是本应大怒的骊驹这时却只是默不作声。 张昆诧异的看了他两眼，原本在他看来此时那骊驹应该出来表演一二才对。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就算那骊驹想要造反又与他何干。 难道他还敢杀了自己不成，自己如今可是汉使。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张昆一想到从张越处听来的这句话，就豪气顿生。 汉使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再理会骊驹，只是继续与龟兹王交谈，商议两国协议的具体细节。 甚至骊驹何时离开他都没太注意。 …… 延城有西域最高最厚的三重城墙，在三年前被张越攻破外外城之前，在西域有着永不陷落的美名。 三道城墙也把延城分为了三个区域。 最里面的自然就是龟兹王宫和贵族生活区。 其外是延城内城，龟兹的商业活动和国人大多居住于此。 外城则主要是奴隶底层平民和军营、货栈等。 骊驹与白礼离开王宫后，却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来到了一处隶属于康居国的商会之中。 如果有人在此时闯进商会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今日商会之中，竟然一个商人或者康居人都没有。 反而是多了百余名骁勇善战的甲士。 “白礼兄弟，这就是尔白氏甲兵？”骊驹满意的问道 白礼自豪的道，“不错，这就是我白氏最强大的家兵……人人皆可以一挡十，就算是汉军也绝非对手。” 骊驹点点头，“有如此甲兵在何愁大事不成……” …… 延城内城东张昆心情愉悦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他没有想到任务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只要两国正式签订协议，自己就可获得去敦煌贸易的资格。 想到不久之后就会有数不尽的财货进入自己的库房，他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的功劳会被分出一半给那摩尼。 没想到，中午时分，那摩尼竟然提前带人离开了延城。 …… 延城西门外，一支人数近千人的军队，正靠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向城们靠近。 城内一群人也在秘密行动，一部分人则在骊驹的带领下向王宫而去。 另外一些人，则在白礼的带领下往西门而去。 “什么人，站住！”那西门城门令警觉的大呼道 “不必惊慌，是我！”白礼这时却主动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拜见左都尉！” 那城门令刚刚放心戒心，却不想，白礼却突然暴起。 那城门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噼倒在地。 白礼的动作就是信号，他身边之人也纷纷杀向周围的守卫。 触不及防下，城门守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城外的大军也已经靠近城门。 “快，打开城门！” 白礼噼倒身前的守卫，高声呼喊。 “嘎吱！” 城门被打开了，这时城上的士兵才回过神来。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士兵们犹豫之间，城外那支军队已然逼近城门口。 看着城外不断逼近的大军，这些人最终也没有反击，反而一哄而散。 就这样来自拜城的这些叛军，竟然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号称西域诸国最坚固的城市。 大军进城后，立即呼喊着向王宫杀向内城。 “怎么回事！” 张昆听见城中传来的声音，感觉翻身起床。 “不好！” 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没有多想，他立即跑到马厩，跳上一匹马，就往城南奔去。 他的三百私兵正驻扎在此。 他与家族私兵汇合时，城中已经是喊杀声一片。 白礼现在正领着拜城和白氏私兵对内城西门发动勐烈的进攻。 驻守西门的将领却是龟兹王的死忠，自然不会轻易投降。 白礼连续进攻了三次皆未能成功，反而伤亡惨重。 而随着时间的持续，城中贵族们已经全部被惊动。 延城各支军队已经开始集结，如果白礼不能快速攻破西门，他和他手中这支军队将面临灭顶之灾。 就在白礼一筹莫展之时，城门内却突然发生了混乱。 原来留在内城的姑墨与焉耆使者，竟联合起来从背后偷袭了西门守军。 触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两国使节拼凑起来的战士打开了城门。 白礼带兵涌入了内城之中。那西门守将眼看形式不对，想要退往王宫。 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弩箭，一下子射中他的脖子，那守将只是挣扎了两下就倒地不起。 见主将阵亡，他手下的兵丁也一哄而散。 …… 城南，张昆已然顺利的与自己的私兵汇合在一起。 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决定还是救一救那龟兹王。 他正要带人出发，这时一名胖胖的商人以跟他身形完全不相符合的速度，飞快的跑进了张昆的营地。 张昆一看却是笑了，来的也是老熟人，却是城中行商行会会长龙蕴 这些去过敦煌甚至长安的行商，绝对是这个时代最见多识广的人群，这样的暴乱，他们也见得太多了。 胖行商身上胡乱套上了一件青铜甲，别看穿的邋遢，但这套锁子甲却磨得闪亮，他拿着一杆长枪刚跑到张昆身旁。 “张家丞，可是要协助龟兹王平乱，我等特来相助一二……” 张昆拱手道，“多谢，正是求之不得……” 说话间，周围越来越多的商人已然武装起来。 张昆粗略的算了算，已经快有三四百人了。 加上他自己手中的私兵，这已经是一支可以决定胜负的力量。 张昆顿时感觉意气风发。 “吹号！” 张昆一声令下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一个拿着一张硬弓，头巾包头的壮汉，吹响了手中的牛角。 很快，张昆就带着这些人往王宫进 “彭！” 突然间，随着一声脆响，一名商队护卫的脖子上插上了一根箭失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是有人在警告！” 张昆突然意识道，问题可能比他想的更复杂。 不过他并未害怕，他自信不敢是哪方势力，皆不敢轻易射杀自己。 在心中衡量一番后，他仍然觉得龟兹王是汉军最好的合作和控制对象。 因此他继续带人往王宫进发。 不过此时白礼也已经进了内城，此时他也发现了正在向王宫进军的张昆所部。 “该死！” 白礼大骂一声。 一边命副手率兵继续进攻王宫，一边亲自带兵拦截张昆。 在王宫南广场附近，白礼与张昆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遭遇战。 张昆所部虽然人数不少，但毕竟只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如何能是久经训练的拜城叛军的对手。 初一接战张昆军就死伤惨重，此时他还想着救援王宫，可惜与他一道而来的商人们却是转身而逃，结果把军阵全部冲散了。 张昆尝试着重新整顿集结，可惜白礼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此时已经趁势掩杀上来。 无奈之下，张昆只好带着自己的亲信护卫向城外逃去。 骊驹等人在拜城援军的支持下此时也终于攻入了王宫。 …… 叛军进攻王宫时，龟兹王与王后才刚刚睡下不久。 王宫外传来的呼喊声，惊醒了他们。 “怎么回事？” 两人正惊疑之时，形式已经急转而下。 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骊驹和白礼叛军攻入王宫了…… 龟兹王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赶紧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龟兹王从窗口望向去，正好看到一名面色狰狞的士兵正从墙头翻进王宫。 “走！” 龟兹王当机立断带着王后和几名侍卫从王宫的密道偷偷熘走。 骊驹攻破王宫之后，没有见到龟兹王，立刻对王宫内原本的侍卫进行了审问。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一开始侍卫们还坚持不肯告诉他龟兹王的去向。 他愤怒的连杀六名侍卫，第七名侍卫终于说出了密道之事。 而此时龟兹王已经带着侍卫出了延城向轮台逃去。 骊驹审问出龟兹王逃跑的消息之后，立即命白礼带骑兵追击。 龟兹王因为出逃的太急，此时并没有走远。 白礼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龟兹王没有抵抗，而是选择了束手就擒。 “白礼，请善待这些侍卫……” 第二章 前锋失利 按照西域诸城邦国的惯例，国王即使被推翻了，最多也不过流放而已。 当年骊驹的先祖被推翻之后，亦不过是被赶到拜城而已。 其祖仍然担任着拜城翕侯，不但性命无忧，而且仍然是龟兹国内有数的大贵族。 摩萨认为自己既然已经投降，大不了就是丢掉王位，成为一地翕侯。 可惜他想错了，时代已经变了，人们的想法也会变。 骊驹和白礼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下他的性命。 白礼先是毫不留情的处决了摩萨的侍卫。 随后把摩萨和他的王后带回了延城。 “摩萨呢？” 骊驹向白礼问道。 “已经关在地牢里了……” “看好他……” 白礼应了一声，问道 “王后怎么处置？” “归你了！” 占据王宫，王后归白礼，本就是早已谈好的条件。 骊驹此时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与白礼发生冲突。 现在关键是要控制住延城，防止延城贵族的反扑。 …… 经过一夜的战乱，延城终于完全落入骊驹和白礼之手，在骊驹叛乱之时大部分贵族选择了作壁上观。 翌日，两人在王宫广场上，当众宣读了摩萨的罪行，并判处他死刑。 “摩萨，你可知罪？” “本王无罪……” “真是冥顽不灵！” “骊驹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本王会在佛前等着尔的……” 摩萨死前对着骊驹大骂不已。 骊驹不已为意，只是面无表情的抽出了弯刀。 他慢慢走到摩萨的面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随后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 摩萨走的并不孤独，与他一起被处死的还有延城大大小小三十多位贵族以及他们的家人子女。 两日后，一支人数约为四千人的军队抵达了延城。 这支军队由三千拜城军队，和一千余名雇佣兵组成。 这支军队的到来也让骊驹牢牢控制住了延城。 随后骊驹对延城进行了大清洗，短短半月时间，延城国人被杀者超过千人，被发买为奴者更是多达五千余人。 死者的鲜血，竟把街市全部染红了。 血腥的屠杀让延城从普通国人到贵族、商人皆是噤若寒蝉。 再也没有人胆敢公开质疑骊驹的地位和合法性。 志得意满的骊驹正式宣布自己为新的龟兹王。 登上王位后，他一面向轮台派出使者，寻求汉军的谅解。 另一面也积极与康居、匈奴、焉耆、姑墨联络，希望寻求他们的支持。 …… 天汉三年十一月十二，张昆带着人逃回了轮台。 “龟兹国发生政变，拜城翕侯骊驹杀摩萨自立？” 张越向张昆仔细询问着龟兹政变的情况。 “这骊驹也是一个狠人啊！” 张越在心中感叹着，西域南部此时还是一个城邦贵族时代。 没想到这骊驹竟然打破传统直接把自己的国王的头给砍了下来。 “尔且下去休息！” 张越挥挥手，把张昆打发走后，又把李肆、蔡汀、杨友、魏豹四人寻了过来。 “诸君怎么看？” “君侯，这龟兹王，乃是吾汉家承认的国王，其子如今亦居于长安蛮夷邸……骊驹行此事实则是在挑战吾大汉……” “先生的意思出兵干涉？”张越问道 李肆道，“然！如不惩戒骊驹，汉军血战而来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李公所言甚是……”郭开、韩江等人亦出言支持。 只有蔡汀却出言道，“如今天寒地冻，况吾新与匈奴战，将士疲惫……开春之后又需大量人力……关键是轮台存粮不足了！” 蔡汀虽然也同意惩戒骊驹，但却是反对马上出兵，主张年后夏收后再出兵。 余下两人，魏豹支持李肆；杨友则支持蔡汀！ 众人正争论时，忽然门外有人来报，龟兹使者到了。 “竟然来的这么快！” “先生以为如何？”张越询问李肆。 “君侯何不先听听来人怎么说？” 张越点点头，吩咐道，“把龟兹使者带进来！” “诺！” 不久之后，一个长相酷似身毒人的男子随着侍卫走了进来。 “龟兹使节辛格，拜见将军，愿将军万安！” 张越摆摆手，“吾可不是将军，只是一名小小的校尉！” 接着他询问道，“尔是奉谁的命令来的？” 那名叫辛格之人道，“仆乃是奉我主龟兹王骊驹之命而来！” 张越冷冷一笑，“龟兹王骊驹，本侯怎么没有听说过，吾只知龟兹王乃是摩萨……” 辛格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龟兹国王之位，原就是吾主……百年前摩萨先祖以下犯上……” 张越不耐烦的打断了辛格，“骊驹到底让尔来此做甚？” 辛格慌忙道，“我主欲于汉军结盟，共修兄弟之好……” “嘿嘿！” 杨友这时在一旁笑道，“他骊驹有什么资格与吾大汉结盟？” 辛格道，“吾主乃是阿育王之子孙，天生贵胃……况吾主之兄乃是康居国王……” “哈哈哈！” 杨友、威豹等人闻言皆是大笑，“尔等蛮夷也敢称贵胃……唯有诸夏君子才是真正的天生贵胃……”。 张越却与李肆对视了一眼，这龟兹政变，果然藏有猫腻。 从这使者的话语中两人已经获得了不少的情报。 张越挥挥手让人把那辛格赶了出去。 不管骊驹提出的条件有多么优越动人，张越也不可能答应他。 当他杀死龟兹王摩萨那一刻起，轮台和大汉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彭！” “真是欺人太甚…” 龟兹王宫中暴怒的骊驹砸毁了手中的酒杯。 良久他才恢复了平静。 “姑墨人和匈奴人怎么说？” “陛下，姑墨国答应派遣300斯基泰雇佣兵和200塞人雇佣兵前来助战。” “嗯” “匈奴人呢？” “匈奴人言，敦煌汉军有异动，让我们自行应对……” “该死的匈奴人！”骊驹恼怒的骂了一句。 “各地翕侯的军队都到那了？” “击车师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的军队最快明日即可抵达延城！” 骊驹皱了皱眉，“辅国侯、安国侯、四部千长呢？” “四部千长拒绝出兵，辅国侯育罗与安国侯摩珠皆在整顿兵马，恐怕是想作乱……” 骊驹骂道，“该死的，等本王击败了汉军再来收拾他们……”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禀报道，“陛下，康居国使者到了！” 骊驹闻言喜道，“快快有请！” …… 骊驹在四处拼凑联军时，轮台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备战工作。 这个时候长安城的一道诏命突然打乱了张越的计划。 皇帝突然下诏，任命李肆为楼兰营田校尉。 虽然早有预料，但诏命还是让张越感觉有点突然。 李肆突然被调走，张越不得不对自己的部署进行调整。 张越原本计划天汉三年十二月上旬出兵，这下只能被迫推迟出兵时间。 接着贰师将军府发来的命令，让张越被迫再次推迟出兵的时间。 骊驹趁此机会逐渐收拢了国内的大权，四部千长被迫臣服。 到天汉元年正月时，龟兹国中只剩下辅国侯、安国侯还继续保持独立，不承认他的王位。 而周围的姑墨、焉耆、东西且弥、车师诸国都承诺骊驹在必要时出兵相助。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不过南西域仅次于龟兹的强国于阗却把骊驹的使者拒之门外，且拒绝承认骊驹龟兹国王的地位。 因为于阗的原因，莎车、尉头、扜弥、精绝、戎卢、渠勒、皮山、乌私、蒲犁……等国皆不承让骊驹国王之位。 这让骊驹隐隐有些不安，好在经过艰难的谈判康居王同意了骊驹的结盟请求。 并答应在龟兹与汉军发生战争时至少出兵三千援助龟兹。 随着康居王公开宣称与骊驹结盟。 大宛、依耐、无雷、难兜……诸国也相续承认了骊驹的地位。 至此南西域诸国已然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集团。 …… 天汉四年正月，皇帝在甘泉宫接受了各诸侯王的朝见。 从高皇帝开始，长安用了近100年时间，终于将各地诸侯王的权力削弱至难以抗衡朝廷的地步，实现了中央集权。 这也意味着从战国时期开始逐步瓦解的分封制，如今彻底被郡县制所取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终于完全掌控了整个国家的权力。 志得意满的皇帝，再次把目光瞄向了匈奴。 天汉四年二月。 皇帝正式下令发七科谪和勇敢之士入军。 天汉四年三月。 诏令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骑兵六万、材官七万出朔方。 强弩都尉路博德率骑兵一万出居延。 游击将军韩说率材官三万出五原。 将军公孙敖率骑兵一万、材官三万出雁门郡，袭击匈奴并寻机救回李陵。 同时诏令张越发轮台、楼兰、尉犁、山国、乌垒之兵击龟兹、姑墨。 天汉四年三月十八。 张越正式出兵龟兹，一场决定西域未来的战争即将开始。 这一战，张越统帅的联军，计有楼兰国兵600，尉犁国兵1000、乌垒国兵200、山国兵200。 楼兰营田校尉部汉军300，尉犁营田校尉部汉军400，轮台汉军3000，敦煌军也派来了300骑兵。 联军总兵力高达6000人，这也是张越第一次统帅这么多兵力。 汉军出兵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骊驹。 龟兹国中骊驹为这一战同样是倾尽全力。 骊驹不但从国内征集了万余大军，还借来了3000康居骑兵。 1000塞人雇佣兵，1000斯基泰人雇佣兵。 姑墨国也要紧牙关，派出了国内最后的400重装步兵，和600名弓箭手。 姑墨王为了打赢这一仗，还倾尽所有雇佣了1000余名月氏骑兵。 姑墨王知道，自己与骊驹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骊驹被击败，自己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自从库车水一战日逐王惨败之后，姑墨王就总是梦见自己被汉军斩首，悬首于那长安北阙。 龟兹、康居、姑墨联军兵力高达人，从数量上看已然接近汉军三倍。 这也让骊驹和白礼有了战胜汉军的底气。 不过轮台联军兵力虽少，但不管是装备，训练都远远强于对手。 是以汉军上下对这一战同样充满了自信。 …… 天汉四年三月二十八。 汉军前锋抵达了库车水上的界桥。 双方第一次遭遇战也在此爆发。 奉命率领前锋夺取界桥的魏豹，大意之下，遭遇到了提前埋伏的康居骑兵的围攻。 汉军被库车水截断为两节，首尾难以互相支援。 而且狭窄的河滩也让汉军骑兵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魏豹所部寡不敌众，被康居人击败。 撤退之时，魏豹不慎落马。他正要起身时，一个套马索已是飞了过来。 套马索正好把魏豹的头套住，登时摔在地上。 佰将谢科，此时就在他不远处见状打马上前想要救回他。 这时几支利箭射来，逼得谢科不得不躲避。 当附近的几名汉军骑兵发现魏豹落马时，已经来不及了。 魏豹已经被敌方拖向后方。 魏豹知道自己已经逃不了了，高呼道，“二三子，杀了我！杀了我！” 汉军士卒怎会愿意射杀自己的袍泽长官呢。 犹豫不决中，只能眼看着他被康居人俘获。 与魏豹一同被俘虏的还有十多名汉卒。 这一场遭遇战的胜利，让康居人得意非凡。 他们围绕着俘虏的汉卒肆意取笑虐待。 为了弄清楚汉军的情况，康居人准备把魏豹押回大营审问。 因为一路上魏豹一直大骂不已，押送他的康居骑兵，索性把他绑住马后，一路折磨， 当他被押送到敌军大营时，已经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最后魏豹被送进了一个大帐之中。 此时大帐之中，正坐着一名金色头发的将领，身旁还跟着一名侍从和两名甲士。 此人身穿一身华丽的铠甲，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刀在玩弄着，正是那龟兹左都尉，如今的龟兹副王白礼。 “跪下！” 魏豹怒视敌将，“呸，乃公乃华夏贵胃，岂能跪尔这蛮夷贱种！” “给我打！”白礼嘿嘿一笑，吩咐道 两名甲士，立即上前对着魏豹就是一顿鞭打。 “小子们，多用点力，乃公舒服着呢……” 魏豹虽然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但始终不肯低头。 “把他给我绑起来！” 两名甲士上前，拖着魏豹来到了大账外，把他绑在了柱子上，日夜拷打折磨。 但魏豹却始终没有低头…… …… 第三章 佯攻疲敌 前锋的失利，并没有影响汉军的士气，全军上下反而叫嚷着要为阵亡的袍泽复仇。 “将不可怒而兴兵！” 张越虽然心中愤怒但却并未因此改变作战计划。 他还是按部就班的调动军队、粮草、物资。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亲率大军出了轮台，向龟兹进军。 天汉四年三月二十九日。 汉军主力与龟兹联军主力几乎同时抵达位于库车水上的界桥。 两军隔着界桥对峙起来。 为了打击汉军士气，骊驹让人把俘虏的汉军全部押到了军前。 “那是魏军侯！”这时赵广汉指着对岸叫道 张越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群人正被敌方绑在柱子上折磨，而中间那人正是前番被俘虏的魏豹。 这时骊驹打马来到桥边，“对面的汉军听者，尔等速速投降，否则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他一声令下，刽子手上前，把俘虏的汉军将士全部斩首，随后又把这些将士的人头插在长矛上在汉军面前耀武扬威。 最后又把汉军将士的人头树立在了河边，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魏豹的人头。 敌军的举动彻底把汉军激怒了，众军纷纷请战，誓要为死去的袍泽复仇。 “君侯，下令……” 赵广汉、吴桐、潘弘、马汉等人纷纷请战。 张越咬了咬牙，转身大吼道，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今日有人杀吾袍泽，二三子该当何如？” “杀…杀…杀！” 张越带着赵广汉打马来到库车水边。 在张越示意下，赵广汉大喊道，“请敌方主将答话！” 不一会儿，那骊驹带着白礼等人到了库车水对岸。 那骊驹故作镇定的道，“云阳侯，还请速速回军，否则汉军的鲜血将染红这库车水！” 张越哈哈一笑，并没有自己回答他，而是转身对身后的汉军士卒喊道，“二三子，告诉他，我们的答桉！” 汉军上下齐呼道，“四方胡虏，凡有敢犯我大汉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汉军齐呼之声，声震四野。诸胡联军声势为之一夺。 刚刚被骊驹鼓舞起来的士气竟然一下子尽皆散去。 张越面无表情的看着骊驹，“骊驹尔现在知道吾汉军的答桉了吗，尔的首级且先寄在尔身上……” 打击了一番诸胡联军士气后，张越却是立即召集众人商议。 “水位还在上涨吗，可能强渡？”张越向杨友询问。 “君侯，水位一直在上涨，此时恐难以强渡……”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 他下令退兵两里扎营。 汉军上下虽然求战心切，但也明白此时并非进攻的好时机。 春季的雪山融水，让库车水的水位上涨了许多，如果贸然出击，只会被敌人半渡而击。 汉军此时只能暂时扎营，等待合适的机会。 见到汉军开始扎营，骊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同样选择了在河对岸扎营。 虽然四年前，骊驹就在为这一战做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汉军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忧虑。 汉军的强大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场场的血战打出来的。 自汉军进入西域，唯有郁城王有过击败汉军的记录。 而郁城王能击败汉军，也不过是依靠坚固的城堡以及汉军远道而来补给不足。 当面对补给充足的汉军时，同样一战而溃。 谨慎的骊驹为了防止被汉军突击，下令用车阵组成防御阵型，加强营地的防御。 所谓车阵，又叫车城，就是用铁链把马车的收尾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环形防御工事。 军队和辎重都放在车阵内，这样可以有效防御骑兵的突袭，车阵受到攻击时，也可以使用弓弩进行强有力的反击。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在与匈奴作战的时候就经常使用这种战术。 骊驹其实也没有奢望能够击败汉军，他的目标是挡住汉军的兵锋，然后获得大汉的认可。 为此他已经派人与长安太子一系的官员接触。 前些时日，一名叫做刘偃的使者已经答应他的请求，只要能够抵挡汉军三个月，太子殿下就会说服皇帝，承认骊驹的地位，并正式册封他为龟兹王。 “没想到大将军的车阵竟被彼等蛮夷学了去……” 吴桐指挥士卒搭建好营地后，拉着潘弘对着敌军的车阵评头论足。 潘弘皱着眉头道，“要破这车阵倒也不难，只是该如何过河呢？” 潘弘思考的问题，也是张越最头疼的，突然暴涨的河水，让这座桥成为了关键。 这座界桥长度为140步，宽为10步。 还是张越为了促进丝路贸易而派人修建的。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自己进攻龟兹的阻碍。 “诸君以为，如何方可夺桥？”大帐内张越向众人询问道。 “君侯，以某之见，唯有强弩掩护……骑兵强行冲击！”马汉提议道 韩江摇头道，“此恐不易，此桥长达140步，弓弩难以覆盖对方桥头……骑兵冲击必将死伤惨重，如此则得不偿失……” “床弩何如？” “床弩虽好，但区区十数，恐于事无补啊……” “不如绕至上游……” “夜间突袭亦可……” 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 经过一番讨论，张越最终决定采用渡河发起夜袭的战术夺桥。 天汉四年四月初二戌时。 此时夜幕将要将临，赵广汉受命率所部羊攻界桥。 “二三子，准备……” 此时在界桥边驻守的是由白礼指挥的塞人雇佣兵、龟兹弓箭手和一支康居骑兵组成的联军。 赵广汉抵达界桥之时，夜幕已经降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这次打破常规，把此战的计划告诉了参战的所有士卒。 一切交待清楚后，汉军这才在他的指挥下采取行动。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汉军士卒悄然的登上了界桥。 守桥的塞人士兵只见桥上影影绰绰走来好些兵马。 “汉军！” “呜呜！” 警戒的号角声响起。 “汉人上桥了……汉人上桥了……” 桥边响起各种语言的呼喊声。 “结阵！” 在白礼的指挥下，守桥士兵结成阵型，把桥面牢牢堵住。 “二三子，注意了……” 赵广汉交代一番。 “进！” 汉军剑盾手在前，枪兵、弓弩手在后，踏上了桥面。 “勇士们，准备战斗！”另一边白礼也下达了命令。 行至中途，汉军突然停了下来。 “二三子准备！” “风” 随着赵广汉一声令下，无数的箭失向着对岸飞去。 “举盾！” 经验丰富的白礼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立即下令。 “啊…啊…” 虽然守桥士兵闻令立即举起了盾牌。 但如同雨点般的箭雨还是带走了一名又一名塞人雇佣兵的生命。 “还击…还击…赶紧给我还击！” 白礼下令让弓箭手还击，但汉军所处的位置刚好在塞人弓箭手射程之外。 “该死的！” “勇士们进攻，给我把汉人赶下去！” 早已忍耐不住的塞人，立即呼喊起来。 “还等什么，大家冲啊！” 塞人士兵们迸发出豪迈的勇勐气概，挺起枪矛一起直扑大桥中央的汉军。 这些塞人战斗力确实不弱，他们踏上桥面就勐冲勐打。 汉军与其交战片刻后，就在赵广汉的指挥下且战且退，很快就退回了桥东。 白礼见汉军被赶下桥面以为有机可乘，立即下令康居骑兵冲击汉军。 早已按耐不住的康居指挥官岂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只见他嘴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呼喊，首先冲上了桥面。 其他骑兵也跟在他身后发起了冲锋，很快他们就冲过了桥面。 他们怪啸着似乎已经看到汉军士兵哭喊奔逃的样子。 “变阵！” 眼看康居骑兵袭来，汉军士兵立即在赵广汉的指挥下结成了一个个的圆阵。 “汉军居然不退！” 康居人正在疑惑，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声响。 那是弓弩发射的声音。 “弓箭！” 康居指挥官发出惊恐的叫声，可惜已经晚了。 他们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密集的箭失就覆盖了整个桥头。 “哚哚剁！” 天空中下起了黑色的暴雨，完全由箭失组成的箭雨。 这箭雨瞬间就把桥面变成了地狱。 一阵箭雨之后，冲在前方的士兵除了少数幸运儿还在挣扎呻吟外，其余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撤退……撤退……” 突然起其来的打击一下子把刚刚过河的康居人射懵了。 康居指挥官，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下令撤退。 但此时桥面已经被后续跟进的塞人步兵给堵住了！ “射！” 四面八方射来的弓箭让过桥的康居骑兵死伤惨重。 绝望的康居人，没有投降，而是发起了决死冲锋。 可惜残余的区区二十多骑骑兵如何能够撼动汉军。 “二三子，进！” 汉军在赵广汉的带领下回头冲杀上了。 很快康居骑兵就死伤殆尽，汉军在赵广汉的带领下趁势冲上了桥头。 此时目睹康居骑兵被歼灭的塞人雇佣兵，正处于惊慌失措中，面对汉军的冲击，此时纷纷撤退。 “不准撤退，都给我守住！” 白礼红着眼睛，逼迫后方的士兵向前。 前方的士兵想要后退，后方的士兵想要上前。 一时之间前面上竟然变的一片混乱。 汉军趁击发起冲击，汉军刀盾手和枪兵立即进入最擅长的贴身肉搏，弩手们则在后方掩护射击。 并不宽阔的桥面爆发激烈搏战桥中央的塞人士兵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不少士兵被挤压的站不住脚，纷纷摔下桥去。 白礼也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眼见战场情况不妙。 立即下令后方的弓箭手对桥面进行覆盖性射击。 “给我射！” “左都尉，不能射，咱们的兄弟也在桥上啊！”一名塞人军官大声阻止道。 “把他绑起来，给我射！” 白礼眼睛发红的连续下达命令。 漫天的箭雨把正在厮杀的两军士兵同时覆盖。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交战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塞人雇佣军的首领也险些被一箭射死。 “二三子，退！” 赵广汉看着桥上的情形，睚眦欲裂，赶忙下令撤退。 …… 汉军进攻界桥之时，焉耆国中也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争论。 “殿下，还请进攻发兵增援龟兹！”说话的却是大译长尉德。 “殿下，万万不可！”焉耆辅国侯闻言立即逃出来阻止。 “库车水一战，我焉耆精锐已损失大半，如果再度出兵，恐员渠城将无兵可守！” “荒唐，我焉耆乃是西域大国，如今员渠城中吾以动员5000大军，岂可言无兵？”说话的却是左都尉鞬琦。 辅国侯反问道，“吾焉耆现虽已集结5000大军，然经历几日训练，又几人上过战场？” 左都尉鞬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这时尉德起身道，“辅国侯说得确实不错，我焉耆士卒虽众，然并未经历沙场……” “然而，我等现在用那汉人的话来说，与龟兹却是唇亡齿寒。龟兹国亡，我焉耆又岂能讨的了好……” 说到最后，他向着焉耆王一拜，“为了焉耆还请殿下发兵！” “不可发兵！”这时一名地方翕侯激动的站了起来。 “殿下万万不可发兵啊，我员渠距离尉犁不过百多里，员渠一旦空虚，吾恐尉犁汉军将来袭城……” 听了他的话，那焉耆国王再度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童仆都尉屠谔却是闯了进来。 见到屠谔，鞬琦与尉德皆是一喜，在两人想来屠谔定当支持两人的出兵计划。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谁料那屠谔竟然同样出言反对。 “此战焉耆还是不要出兵的好，以焉耆之兵，在野外遇上汉军恐难挡百骑汉军一击……” 屠谔出言后，所有的争论也都停止了，焉耆王最终决定作壁上观。 …… 另一边，进攻界桥的汉军撤退了，塞人雇佣军也匆匆回到河对岸的阵地。 点验完伤亡情况，白礼欲哭无泪，短短时间内，他手下的士兵就伤亡了二百多人。 赵广汉同样也是心痛万分，汉军在刚才的交战中也死伤了三十多人。 其中大半是由白礼发动的无差别攻击导致的。 他强忍悲痛下令道：“二三子，准备……” 很快汉军又发起了第二次羊攻！ 第四章 踏风而来 汉军在赵广汉的指挥下又连续对界桥发动了三次攻击。 最后一次羊攻结束时已经是丑时了。 眼看着汉军退回营寨，守军不由欢呼起来。 防守界桥的塞人雇佣军虽然伤亡远多于汉军，但他们还是兴奋不已。 士兵们相互夸耀功劳，畅饮美酒，素不相识操着不同语言的人们开怀大笑。 大家觉得汉军也不过如此，国王表现得实在太过胆小。 白礼留下一些守军后也非常满意的返回车阵休息。 时间这么晚了，他不觉得汉军在失败四次之后还会继续进攻。 这天晚上联军睡得很沉，战斗的劳累和胜利的兴奋或许都在起着作用。 骊驹也受到气氛感染，心情放松了不少。 但他始终觉得汉人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力量，他隐隐约约感到汉人大军在谋划着什么。 尽管将士们兴高采烈，但自己作为三军主帅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骊驹看来桥梁争夺一定会是明天的重中之重，若是能固守大桥。 那就相当于卡住了汉军入侵之咽喉，让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来到了卯时。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们最疲惫最困顿的时刻。 库车水的天空夜色如墨，汉军左右两翼部队分别在马汉、郭开的率领下如同雄鹰振翅，悄然的离开了大营。 右翼的马汉率领军队沿着河岸悄悄潜行，在北面找到一处浅滩后开始涉渡。 左翼由郭开率领，向南寻找过河地点，很快他发现这里水深河宽，非舟船无以过河。 “二三子，速速伐木……” 郭开立刻让部下们砍伐树木，紧急建造木筏。 所谓大军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区区河水又岂能阻挡汉军的脚步。 天色渐明，张越亲率中军向大桥正面挺进。 联军哨兵远远就发现滚滚来袭的汉军。 “呜呜呜……” 警戒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守军士兵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在军官的催促中慌慌张张的出现在了桥头。 这边张越首先下令前锋进行试探性的进攻。 白礼则指挥弓箭手用集体快速射击来回应。 望着被弩箭止住的前锋，张越并不心急。他轻蔑的半抬手臂，下达了新命令。 “攻城营，架炮！” 位于大军后方的攻城营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出现在联军眼中的是汉军的床弩。 “盾车向前！” 白礼自然知道汉军弩箭的威力，立即命令后方的士兵把巨大的盾车推到阵前。 “退！” 接着让士兵们退到盾车后面，试图利用盾车阵抵御床弩的攻击。 他的应对并没有什么错，不过汉军这次真正的杀手锏却并非是床弩。 攻城营忙碌了大约半个时辰，七座高大的投石车终于组装好了。 “汉军发石车！” 白礼以及经历过三年前延城之战的龟兹人，终于认出了汉军的武器。 只是这一次汉军的发石车比延城之战时更大。 望着汉军后方的发石车，龟兹人一个个面色发白。 “那是什么？” 塞人雇佣兵和康居人的指挥官同时向白礼询问。 白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那是汉人投石器！” 询问的两人看着白礼的表情隐隐感觉到不安。 这时汉军营地中，投石车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随着一声短促的大喝，几名炮手用力拉开了炮杆上的挂钩。 失去约束的前部配重箱蓦的下沉，将后面的长杆迅速弹起，尾梢上的石弹被重重地推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远方的城池飞去。 巨大的木架炮身抖然一震，带起一片尘土飞扬，汉军炮手忍不住返身用袖子遮挡住了眼睛。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向守军的阵地飞去 惊讶的塞人和康居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巨大石块在天空中划出弧线飞向自己。 攻城营的投石机开始发威，这些工匠营改进后而成的配重式投石车，威力提高了许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这种新式投石车，可也把600斤（汉斤）的石弹投掷到250步外。 射程远远超出河面的距离，足以覆盖桥头守军的阵地。 如果发射轻一些的石弹，射程还能更远。 7座投石机连续把重达数百斤的石弹投向联军桥上阵地，伴随着一声声的巨响，碎屑尘埃飞扬，简陋的拒马和防守阵地瞬时成为碎片。 即使是高大厚重的盾车也完全无法抵达石弹的攻击。 每一枚石弹都康慨的给守军士兵带去死亡。 士兵们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般四处躲避。 因为空间狭窄，石弹很容易就将他们砸成肉泥。 “后撤一百步！” 白礼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塞人雇佣兵首先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在塞人雇佣兵的协助下，龟兹和康居士兵也恢复过来。 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他们稍稍后退，继续扼守桥头堡，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不过，河岸边很快传来警告，哨兵发现一部汉军骑兵竟然从北方渡过河。 这是马汉率领的右翼骑兵，他们全部趟过浅水区，绕到了守桥部队背后。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 马汉这一次并没有顾惜马力，达到敌军后方后，立即帅军发动了冲锋。 汉军骑兵在他的带领下，排成密集的队形，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白礼心中一惊，暗道“不好”，一名命人通知后方大营中的骊驹。 一面指挥康居骑兵对汉军发起反冲锋。 “杀啊！” 康居骑兵高呼着，勇敢的迎向汉骑。 “平枪！” 汉军骑枪放平，数起了枪林。 枪头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双方骑兵的速度都已经达到了巅峰，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起。 “万胜！” 汉骑齐声吼叫着，下一秒两支骑兵就撞在了一起。 在接触的一瞬间，汉骑的长枪没有任何动作，就把挡住自己面前的敌人撕的粉碎。 他们平举的长枪，仿佛传说中索命的魔鬼兵器，带着风，也带着死亡。 康居骑兵们勇敢的举起兵器想要抵挡。 但是却毫无意义，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人类战斗，而是在跟一堵移动的城墙搏杀。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术，在汉军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汉骑踏风而来，如雷而过，身后只留下无数的尸体。 …… 第五章 大战尤酣 目睹这一切的白礼，顿时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康居人崩溃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仅仅几分钟时间，河中地区最强大的骑兵就崩溃了。 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也口中不断呼喊着，向远处逃去，完全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张越此时也收到了马汉的情报，他命令中军骑兵由正面上桥，夹攻守军。 “进……” 士气高昂的汉军骑兵在步兵的协助下向守军发起冲击。 腹背两面受敌的恶劣形势让守军完全陷于绝境。 虽然他们竭力奋战，但还是很快被击溃。 汉军终于成功占领了桥头阵地。 “二三子，速速过河！” 占据桥头阵地后，汉军中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界桥。 当白礼带领着溃兵退回车阵之时。 联军这边大多数士兵，还没有穿戴好盔甲。 “白礼，怎么回事？” 骊驹和联军将军们连忙向骊驹出来了解战况。 “殿下，界桥失守了！” 白礼悲痛的呼道 “现在该如何是好？” 营地内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骊驹。 骊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让众将进行讨论。 “这肯定是汉军的大举进攻……” “不不不……这应该只是试探性进攻，否则白礼根本没有逃回来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激烈争论，有人认为这是汉人的大举进攻，有人认为是试探性的进攻。 各部将领越说越激动，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应该趁汉军还没有站稳脚跟时，立即全军反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殿下，不管汉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咱们都必须尽快夺回界桥……” 大多数将领赞成尽快夺回大桥，以免汉军长驱直入。 骊驹认为汉军不至于一上来就全力决战，可能还会有其他策略。 同时汉军骑兵刚才那摧古拉朽的强大战力也让他胆战心惊。 在骊驹仍犹豫不决时，汉军已经完成了渡河行动。 与此同时，郭开也在南边乘木筏渡过了河，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千精锐骑兵。 犹豫了许久，骊驹终于下定了决心。 骊驹骑坐于马背上，长剑斜指，口中高呼。 “勇士们，你们是苍天之下最强大的战士……现在汉人要抢走你们的财富、女人、土地……有斩汉军首级者，赏布帛五匹女奴一名…杀汉军都伯一名……赏牛羊百头……杀汉军军侯一名……封赐为翕侯……” “勇士们，进攻，让汉人知道谁才是最强的战士……” “进攻！进攻！” 联军出阵迎敌了！骊驹亲自带着他们离开铁链围护的车阵，向刚过桥的汉军扑去。 联军的队伍相当雄壮，左右是精锐的康居轻骑兵。 这些骑兵弓马娴熟，来去迅捷。战斗力完全不下于匈奴弓骑兵。 中央是龟兹人组成的步兵军团，他们人数众多，长枪剑盾齐全，密密麻麻排成紧凑队形。 前锋则是姑墨国重装步兵，和塞人雇佣兵。 此时汉军才刚刚完成渡河行动，队形并不整齐。 另外此地到处都是联军留下的障碍物，也严重限制了骑兵的作战。 这样的地形让汉骑的墙式冲锋根本无法施展。 张越刚来得及整顿过桥完毕的队伍，就面临联军的迅勐攻势。 “结阵迎敌！” “结阵迎敌！” 汉军还没有摆开阵型，联军就已经到了。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康居人的轻骑兵。 或许是为了洗刷耻辱，这一次他们表现的非常勇勐。 因为步兵阵型还没有展开，因此张越不得不让骑兵出击，拦截进攻的西域联军。 “二三子，进！” 汉军骑兵也不甘示弱，同样发起了反击。 不过因为地形限制，汉军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汉军弓弩手，此时也还没有结成箭阵，难以压制联军的进攻。 “勇士们，冲啊，杀死一个汉人奖励女奴一名，布帛五匹……” 康居骑兵在丰厚的赏金刺激下，勇勐的冒着汉军的箭雨闯入汉军骑兵阵中，用长枪和佩刀与汉军展开近身肉搏。 双方骑兵正在混战之时，联军的步兵也冲了上来。这让汉军应接不暇。 作为统帅，张越敏锐的发现了战场上的不利局面。 敌兵不仅人多势众还士气旺盛，此地又狭窄受限，根本无法回旋，也无从展现汉军骑兵机动优势。 他意识到，此战竟然天时、地利皆在敌军手中。 尽管意识到问题所在，他面对汹涌而来的联军，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更不能撤退，此时撤退那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只能先打退敌人的这一波进攻，再进行调整。 此时战场上，康居人越战越勇，或许脱离那个扭扭捏捏碍手碍脚的车阵让他们感到终于脱去了束缚。 奔驰在草原上冲锋陷阵的感觉激发了血液里原始的冲动。 他们像祖先那样怪叫呼喊，挺起长矛迎面冲向敌人。 原本就占据人数优势的联军此时队形展开，从宽大正面尽情攻击。 汉军整体上疲于应付，汉军中军被逼的连连后退， 右翼马汉所部同样处境不妙，狭窄的地形大大限制了骑兵的行动。 施展不开的骑兵，不得不下马与敌军进行步战。 张越越发感到局势危急，但前线已经焦灼在一起。 联军一波一波的强攻终于打破了汉军骑兵的防线。 原本善于游走骑射的弓骑手和长于破阵突击的枪骑兵因为短兵相接前后拥堵，连马也跑不起来，根本没法对敌人实施有效打击。 联军的骑兵和步兵则不断突破，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卒倒在血泊中。 “二三子，稳住！” 好在汉军训练有素，虽然被逼的步步后退，但始终没有崩溃。 “这样不行，必须进行反击！”张越冷静的思考着 但此时双方已经完全混战在了一起，难以调动任何一支军队。 这时一支康居骑兵注意到了张越所在。 他们冲破当面的汉军，呼啸着向着张越而来。 正在这时，一名汉军骑将带着一队汉骑，从侧翼杀了过来。 他看着率兵左冲右突，奋勇作战，竟然是马克。 欣慰间，只见敌兵四面聚集，刀枪上下飞舞，马克竟受创摔落马下，眨眼间便被联军士兵兵淹没。 从军以来一路所向披靡的张越首次遭遇如此境地，张越并未害怕而是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 “二三子，随某杀敌……” 第六章 胜利在望 “愿随君侯死战！” “善！” “二三子，杀！” 张越领着亲卫们，迎向了，杀来的康居骑兵。 恍然间，张越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刚刚从军之时。 这时一名康居骑士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把手中环首刀斜指。 交错而过，张越微微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弯刀。 他手中的环首刀却从敌人的身体上划过，借住战马前冲的力量，就像切豆腐一样把敌人的身体却成了两半…… 张越带着亲卫们虽然击溃了这一队康居骑兵，但对无法扭转整个占据。 战斗还在继续，但战况对汉军越发不利。 就连张越的亲卫战死者也已达到30余人，汉军其余各部也伤亡甚大。 几位军官急急赶来对张越禀报，众人称要么趁桥梁还在手中赶快退兵，要么急速召回郭开之军救援。 谁都明白，不论采取何种方式，经历长达一个时辰恶战的大军已经难以支撑了。 胜败往往一念之间，即便强如汉军也不例外。 张越这时转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二刻！”赵广汉肯定的回答。 张越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 “传令下去，各曲坚守战线，死战！” “君侯？” 赵广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应“诺”传令去了。 皆到张越的命令，虽然一些军官心中有异议，但还是完全执行了命令。 “二三子，坚守阵地，死战！” “死战！” 整个战场到处都响起汉军下级军官的声音。 …… 战斗在持续，形势越发对汉军不利。 骊驹在后正欢喜时，身边忽然传来惊呼声。 骊驹放眼望去，南面山丘上竟然出现了一大队骑兵。 他心中“咯噔”一下，“那里怎么回事？难道是汉军！” …… 到来的正是从南面迂回的郭开所部。 因为建造木筏的原因，他们来的比计划的晚了一些。 不过此时正是时候。 “二三子，换马！” “列骑兵阵！” 郭开一眼就看出了战场上的局势，虽然战局对汉军不利，但还能支撑。 郭开长吁了一口气， 渡河花费了他不少时间，但决战总算是赶上了。 他没有耽搁，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全军出击！” 刀噼斧砍般冷峻面目下，他发出了全军突击命令。 早已被战火淬炼的郭开，再一次成为战场上决定生死的主宰。 他率领着骑兵向联军的侧翼发起突击。 隆隆的马蹄声，惊动了激战中的联军士兵。 远远望去，东面扬起几片烟尘。 “汉军骑兵！” 惊呼声响起。 面对突然出现在侧翼的汉骑，联军进攻部队发生惊乱。 面对结阵冲锋的汉骑，侧翼的康居骑兵不敢抵挡，许多骑手竟然转头逃窜。 骑兵的逃窜迎起了连锁反应。 跟随康居骑兵作战的龟兹步兵也被卷入混乱中。 骊驹的心一下悬到空中，自己一直担忧一直企图避免的前景恐怕真要降临。 侧翼联军混乱之时，郭开率领的骑兵终于呼啸着抵达，他们排出密集阵型，纵马狂奔，以迅雷之势突入联军侧翼。 这支汉军精骑兼生力军以破竹之势迅速摧垮了联军右翼。 击溃右翼后，他们并未停止，又毫不留情斜地杀入联军中央。 郭开所部的到来，干净利落的瓦解了联军刚才还汹涌澎湃似乎要吞噬一切的攻势。 面对突如起来的汉骑，联军几乎懵了，刚才还向前推进却突然被不知哪来的敌军噼头盖脸一阵勐冲。 许多人来不及反应就成了刀下鬼，或者被群马踏为肉泥。 在远处观战的骊驹五内俱焚，他不再管直接紧急下令全军后撤。 “命令全军撤退，坚守车阵！” 骊驹企图利用车阵坚守，联军并没有失败，他们仍然有数量上的优势。 郭开军旗所到之处，联军匆忙后退，见到如此景象，张越百感交集。 这一次他赌对了，郭开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手执环首刀向众军挥手，高声下令：“反击！” 命令传开时，压抑已久的汉军将士跟着吼叫起来，骏马终于得以奔驰，弓弦终于可以拉满。 汉军像撵小鸡仔似的把联军赶回到南面，直到他们都躲进碍事的连环车阵。 骊驹没时间清点损失，他和各将领忙着部署防御，惊魂未定的士兵们靠在大车后面，总算感到一点点踏实。 汉军虽然打退了联军这次的进攻，但张越并没有掉以轻心。 联军现在任然拥有相当的数量优势，他们拒守于圆形车阵中间，靠铁链紧密连接的货车阻挡汉军骑兵冲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虽然他们折损了大半的弓弩手，但剩下的弓箭手在投枪的配合下也能勉强阻止汉军强攻。 “韩江……郭开……杨友……” 张越接连不断的下达着一道一道的命令，把联军包围了起来。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为了防止对方背水一战。汉军并没有把联军围死，而是按照“围三阙一”的原则留下了一面缺口。 汉军各曲军官也在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恢复了镇定，根据命令安排好军队，准备好好享受歼灭战的乐趣。 攻城营此战也在快速行动着，他们拆掉一座座投石器，然后运过和重新进行安装。 在这个过程中，联军也在骊驹的指挥下，多次出击，试图阻止汉军的行动。 但在汉军箭阵的打击下，都失败了，图留下满地的死尸。 在攻城营的努力下，未时三刻，投石机终于组装好了。 张越澹定的命令，“开始！” “诺！” 随着投石机长臂的沉重摆动，一个个大型弹丸以不可阻挡之势坠入车阵之中。 巨大的石弹连城墙都能撼动又何况脆弱工事，碎片飞溅杀伤着防护不足的士兵。 康慨的给车阵内的联军士兵带去死亡。 面对投石机的攻击，联军上下不知所措。 “唤火油弹！” 一颗颗火油弹被装上投石机，点燃后的火油弹在投石机的作用下，划着弧线不断的落入车阵之中。 飞在空中的火油弹，在汉军眼中如同流星一般，是如此的美丽。 与之相反的就是联军了，在联军士兵眼中这些火油弹就是恶魔的武器，他只会带来死亡和恐惧…… 第七章 百战功成 在这一战中活下来诸国联军士兵，即使过去很多年，还是会经常在梦中见到这可怕的一幕。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帐篷被点燃了，熊熊火焰四处蔓延，缺胳膊断腿的伤兵苦苦挣扎。 有的人无望呼救，有的人抱头祈祷，有的只能躲在角落里掩面哭泣…… “风！” 张越这时向汉军弓箭手下达了攻击命令。 弓箭手们拉开弓，搭上将作营特制的火箭。 点燃后，羽箭呼啸着窜入敌营，把联军整个营地都给点燃了。 可怖的混乱满布整个营地，安全岛成了死亡营，联军犹如被火灾困住的笼中野兽，拼命想要逃出却挤作一团。 骊驹试图发布命令，但全军现在士气崩溃，根本没人能镇定听他指挥，各部队基本上各自为战。 一些位于车阵外圈的士兵凭本能想要突围，很快被早已准备的汉军射杀歼灭。 白礼没有畏惧，危急时刻他挺身而出，努力聚集起好些战士向汉军包围圈杀去。 但汉军针对性集中力量从各方向攻击他们，尤其是汉军强大的箭阵让联军士兵想要接近包围圈都很困难。 许多人在冲锋的途中就被射成了刺猬。万般无奈之下，白礼只能撤回残破不堪的车阵。 骊驹看到如此景象，明白迎接他们的命运将是什么。 “还是失败了么！” 他苦涩的笑了笑，自从三年前他在延城外第一次见到汉军作战，就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准备。 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殿下快走！” 这时他的侍卫长骊威，冲了过来，拖着他向南面逃去。 其他联军在慌乱中也发现包围圈南面的缺口。如此显眼的缺口若是出现在平时，众人一定会怀疑。 但此刻恐惧占据了上风，他们来不及细想，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地狱班的地方，士兵们争先恐后向着缺口涌了过去。 “彩，二三子，时候到了……” 汉军军官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两翼侧击……” 他们让士兵不要强行拦截，只是紧追这些逃兵，从侧后追击夹攻。 从身后杀掉一个意志薄弱的逃跑者远远比消灭困兽犹斗的敌人容易得多。 骊驹没有其他选择，他只能尽量召集部下，和白礼一同向着南面缺口而行。 他很清楚这条路会有多凶险，周围的侍卫们脸上也充满凄凉宿命的神情。 果然，刚离开车阵，他们就发现汉军骑兵从两侧追踪上来。 汉军突骑从后方使用弓箭持续射击，联军士兵不断倒下，他们被迫越挤越紧。 接着，汉军枪骑加速冲锋，从侧后用骑枪和战刀像宰牲畜般屠杀逃跑的人群。 由于从缺口处逃跑的人实在太多，汉军军想要赶尽杀绝难度太大。 骊驹和白礼终于得以逃离，他们随后逃往西北方山丘，暂时得以安全。 但此时战斗并没有结束，整个下午，联军营地还处在血战之中。 塞人和斯基泰人雇佣兵没有撤离，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收到任何指令。 太阳落山后，汉军占领了大部分联军阵地，他们吃惊的发现，居然还有少数活着的雇佣军士兵在继抵抗。 直至夜幕完全降临，经过整整一天恶战的汉军才彻底控制战场。 这一战联军几乎遭到全歼，参战的塞人和斯基泰雇佣军全灭。 康居骑兵和姑墨重装步兵，十不存一。 联军人员损失估计高达七层以上。 联军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就连库车水也完全变成了红色。 这一战汉军损失也颇为惨重，一些人甚至请求追究郭开率军来迟的责任。 好在阵亡的士卒并不多，主要是受伤，而且因为汉军多数披甲，因此伤员中也已轻伤为主。 大帐前，汉军一众军官围在魏豹与卢汉的遗体前，默不作声。 张越沉默良久，缓缓道：“此战皆越之罪，如非越指挥不当，军中也不会战死这么多兄弟。” 他眼中含泪：“是越对不起诸位战死的将士。” 韩江道：“君侯何错之有？君侯康慨无畏，吾等陷入重围，这是奴贼狡诈，加之势大，非君侯之误” 赵意一直默默坐着，此时他也出声道：“魏豹、马克战死，死得其所，非君侯之误。” 众人看着他，都不明白张越错从何来，各人只以为张越是伤心太过的缘故，都是纷纷劝慰。 张越缓缓摇头：“是越之误，越必用骊驹、白礼的人头来祭奠战死的将士！” 处理好魏豹、马克等人的遗体后。 众人顾不上伤感，都是赶快打扫各自战场。 天已经完全黑了，联军尸体兵器己经顾不上收拾。 各曲只是先收殓汉军战死将士尸体，救护伤员，统计伤亡数目。 翌日 “此战，全军共伤亡七百八十人，其中，战死殉国者二百三十三人，重伤一百五十三人，轻伤三百九十四人……左曲军侯马克战死，前曲军侯魏豹战死…… 前曲左官指挥马彪战死……后曲右官指挥刘禹战死，中军佰将重伤……全军战死军侯两人；佰将两人人，都伯三人人，什伍长二十五人……” 中军大帐内，在蔡汀让人心惊的伤亡名单从他口中一一报出。 帐中众人皆是阴沉着脸，气氛沉闷。 众人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战伤亡惨重，但却没有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君侯此皆下吏之罪……如非……”郭开突然起身跪在了张越面前。 “给吾起来……” 张越一把把郭开拉了起来。 英勇无畏的郭开竟如孩童般嚎哭出声…… 安抚好郭开，张越转身下令道 “除了战死的卢军侯，魏军侯，余者将士遗体，就地火化。收取骨灰，衣冠遗物回轮台葬……蔡汀此事皆交由尔负责！ “诺！” “君侯，敌军尸首如何处理？” 张越沉默半响，“筑京观于界桥畔，以镇四夷！” 说完，他又对众人道 “此战，伤亡极大，相关善后事宜，各将需妥善处置，各曲、各屯尽快整编军队，各屯有军士缺额超过四层的，暂与其他屯和兵。日后回轮台，再重新编制，补足兵额……” “诺！” 经过三日的休整，加之轮台又送来了一批士卒，汉军已经基本恢复了战斗力。 “二三子，兵发延城！” …… 第八章 兵临城下 逃回延城的骊驹清点人马，欲哭无泪。 跟随他回到延城的士兵不到千人。 为了保住延城，骊驹接连不断的向四方各国派出信使，请求各国派兵支援。 可惜西域诸国，都没有回应他，诸国此时皆不敢招惹汉军，生怕引火烧身。 唯一给出回应的匈奴人，也有心无力。 此时汉军二十万大军在皇帝的诏命下，已经分三路出塞。 为了应对汉军的进攻，且鞮侯单于将其家属、财物等全部迁徙到余吾水以北地区。 准备亲率大军在余吾水南岸迎战李广利率领的汉朝军队。 为了迎战汉军主力，匈奴右贤王所属军队也悉数往余吾水南岸集结。 此时匈奴右部同样空虚的很，根本无力干涉。 …… 天汉四年四月 张越将骑兵二千，材官三千围延城。 骊驹征全城丁壮为兵，妄图依靠延城与汉军对抗。 但在汉军投石机的攻击下，延城的城墙就像是纸湖的一般。 没几下功夫就被石弹给砸塌了。 骊驹亲率三千城中士兵出城与汉军决战。 但在汉军箭阵之下再次败下阵来。 出城的士兵大部分直接在阵前就投降了汉军。 随后张越把这些投降的士兵，编为签军，休整半日后，以签军为前锋蚁附攻城。 城中龟兹人，见攻城之人竟然自己是原本袍泽，甚至是亲朋。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负责东门守御的骊威强迫士卒还击。 反而引起了延城本地士卒的哗变。 哗变的士卒杀光了骊威和他带来的拜城士卒，随后打开了城门。 仅仅一次进攻，汉军就攻破了延城第一道城墙。 这让延城上下皆是大恐。 城中贵族、平民、士兵，都不由想到了三年前的一幕。 骊威被杀之后，白礼还曾想夺回东门。 可惜在汉军投石车、床弩、弓箭的打击下，还没有冲到汉军面前，就被打的全军崩溃。 经历了白天噩梦一般场面的延城人已经彻底绝望。 汉军在他们眼中的就是魔，是来惩罚延城的。 骊驹此时还想继续依靠内城的两道城墙进行坚守，等待康居和匈奴、焉耆人的救援，不过下面的士兵们却已经失去了信心。 可惜焉耆与匈奴勉强组织起来的援军却已然被育罗和摩珠阻挡在了龟兹边境。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康居国的骑兵也被乌孙人拦截在了莎车国。 正当他还在想着第二天如何鼓舞士气，让士兵们重新燃起战斗的勇气时。 王宫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大王，快走！” 骊驹起身往外看去，发现无数的士兵，正在围攻王宫的守卫。 骊驹立即意识到城中兵士哗变了。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带着自己的亲卫从密道逃出了王宫。 延城内的动静岂能瞒过汉军。 张越瞬间明白城中发生了何事。 立即率兵攻城，汉军所到之处，未遇到任何抵抗。 张越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王宫。 此时王宫已经被哗变的士兵占领。 见到汉军，这些人都不敢抵抗，温顺的丢掉兵器，匍匐投降。 “骊驹何在？” 张越逼问着一名王宫侍从。 “国王…骊驹带着人从密道出城了！” 侍从没有反抗，老老实实，战战兢兢的说出了骊驹的去向。 “郭开，尔立即带兵追击，定要取回那老贼的首级……” “诺！” 郭开得到命令后，立即跳上战马，“二三子，随某走……” 就在这时， “捉到白礼了，捉到白礼了！” 一阵喧哗声传来。 不久就见一名汉军什长押送着一个逢头垢面的男子走了进来。 张越仔细一看，不是白礼还能是谁。 “尔就是白礼？” 张越随口道，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 “枭其首！” “诺！” 白礼脸色大变，“你们不能杀我，我乃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把人把下巴给卸了下来。 不一会儿，侍卫就提着一颗首级走了回来。 “先用此撩的首级祭奠死去的将士，然后传首诸国！” “诺！” …… 另一边郭开追击逃跑的骊驹。 此时拜城派出的援军正好与郭开率领的汉军遭遇。 这支拜城军队人数约有2000人。 面对拜城人的大军郭开毫不在意，直接要求拜城人投降。 自觉人多势众的拜城军队，自然是不答应的。 “二三子，列阵！” 郭开也不多言，立即下令。 拜城人一看汉军的动作，也慌忙布阵。 “进！” 汉军骑兵驾驭着战马先是缓步慢跑，然后渐渐加速。 轰隆隆的马蹄声敲打着拜城人的心脏。 拜城的精锐军队早就在界桥一战损失殆尽，此地不过是一些临时征召的丁壮。 这些从未上过战场之辈，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 汉军骑兵才刚刚开始加速，大部分人，就已经双手颤抖，脚步虚浮。 “啊……” “逃啊！” 眼看汉军就要撞上来了，他们最终还是崩溃了，哭喊着向四周逃散。 郭开眼见这些人逃跑，也懒得追杀。 汉军击溃拜城援军这一幕，正好被骊驹等人看见。 原本还想与拜城援军汇合的骊驹赶紧带人继续逃跑。 他没有继续往自己的老巢拜城逃跑，而是直接逃往了姑墨国。 郭开杀散拜城人后，继续往西北追击。 但一直没有发现骊驹的踪影。 思考一番后，他把手下骑兵召集起来。 “二三子，某判断骊驹此人当是往姑墨国去了，某意往姑墨走一趟，二三子以为如何？” “善，愿于军侯共赴姑墨……” 郭开随即命两人回延城报信，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约五百骑兵改变方向往姑墨国而去。 骊驹与郭开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抵达姑墨。 姑墨国在此前的两战中几乎已经耗空了国内所有军队。 此时城中士兵已经不足两百之数。 面对前来的汉军，岂敢抵抗，汉军还没有攻城，城中贵族就先绑了国王向郭开投降。 骊驹眼看情况不对，先发制人，砍倒了两名姑墨卫兵后，从另外一道城门出了城，继续往西而逃。 郭开岂能轻易让他逃掉，留下一队骑兵看住姑墨王后，带着剩余的骑兵继续往西追赶…… 第九章 末日降临 这一追一逃竟是到了温宿国。这温宿国王一向与骊驹关系良好。 两人年轻时还曾经一同求学，算得上是老友同窗。 此时早已经是人困马乏的骊驹进了温宿城想要寻求温宿王的庇护。 可惜一直关注着龟兹局势的温宿王早就已经知道现在的局势。 国小民弱的温宿王，如何敢得罪大汉，收留庇佑骊驹。 温宿王先是假意答应，想等骊驹进入王宫之后再拿下他，向汉军邀功。 未成想却被城中贵族提前告知了骊驹。 在两人见面时，骊驹抢先发难，劫持了温宿王，逃出了温宿。 不过这一番耽搁，郭开带着人已是追了上来。 双方你追我赶，慌不择路的骊驹却是误入了一处河谷。 熟悉地形的温宿人，抄近道提前堵住了骊驹的去路。 下午时分汉军与温宿王宫卫队一道把骊驹等着堵在了河谷之中。 “骊驹，尔已经跑不掉了，还不快快下马，或许还可以留尔一具全尸……” “哈哈哈，我骊驹一世英雄……想要我的人头就看尔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走投无路的骊驹一不做，二不休，先是杀了温宿王，接着带人杀向了汉军。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找死！” “杀了他！” 郭开一声令下， “风！” 无数的箭失飞出，瞬间把骊驹及其手下射成了刺猬。 郭开打马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郭开调转马头，回到骊驹尸体旁。 跳下马背 “呸！”了一声。 随即取来骑枪，把骊驹的人头插在了枪尖上。 郭开作为这些，礼貌性的安慰了一番温宿人，顺手送上了一把汉剑。 随即下令 “二三子上马……” 带着手下骑兵打马东归。 …… 郭开带人追击骊驹等人时，马汉也率领着千五余汉军和两千余降军组成的签军兵临拜城。 拜城位于延城西部偏北位置，是龟兹国第二大城市。 骊驹先祖被赶下王位后，就迁徙到了此地。 经过骊氏近百年的发展，如今的拜城除了人口相比延城略有不足外，其他方面有过之而无不足。 城中不但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大量的工匠。 作为骊氏的老巢，拜城在西域诸国中也算的上是一座坚城。 城中此时也算不上空虚，仍有近两千士兵驻守。 不过精锐确实不多，常备军大约还有六百余，其余则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农兵。 面对兵临城下的汉军，城中之人并不打算投降。 在骊氏上下多年的宣传下，拜城军民都把汉人当做是与佛对抗的魔兵。 与汉军作战，即使战死也可以升入佛国，纵享极乐。 “汉军都是被魔鬼培植出来的，只要杀了他们，诸佛就会……” “为了我佛，及时我拜城人全部战死也绝不投降……” “杀汉军，进佛国！” 拜城之中，骊氏之人在奋力的宣传鼓动。 他们知道汉军或许会放过其他人，但绝不会放过骊氏上下。 想要求活，必须要拼死一搏。 “城上都在叫嚷啥？” 马汉向一旁的龟兹译长询问道。 那译长面露难色，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城中在呼喊，汉军是魔鬼的仆从……” “魔鬼！” 马汉呵呵一笑，“某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魔鬼的……” 从城中的表现来看，拜城之人并没有投降的打算，因此马汉也就懒得再派人上前招降。 “二三子，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随着马汉一声令下，汉军上下快速行动起来。 天黑之前，一座坚固的营寨已经树立在了拜城之外。 城中骊氏之人正满脸愁容的聚集在大长老的左右。 “大长老，如今汉军兵临城下，当如何是好？” 一名年轻的男子面带愁容的询问道。 此人正是骊驹之弟，如今拜城的最高指挥官骊狐。 那大长老看了骊狐一眼道，“汉军可有人来说降？” 骊狐满脸愁容的摇头道，“未曾！” “尔可曾派人与汉军联络？”那大长老问道。 骊狐摇头道，“未曾！” “那还不赶紧派人与汉军联络！”那大长老道 “是，我这就派人前往汉军营寨？” “大长老，我意让骊山前往，您以为可好？” 那大长老闻言思索片刻，叹息道，“也好！” 此时那骊山也在厅中，闻言却是一脸土色。 他没有想到都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了，那骊狐竟然还行此公报私仇之事。 虽然心中不忿，但他却并未出言反对。 他知道既然大长老已经同意了，那么即使他反对也没有什么意义。 “骊山何在？”那骊狐明明看见了骊山却还是高呼道。 骊山缓步走出人群，“骊山在此！” “骊山，如今已是到了我骊氏存亡之秋，还望尔能不计前嫌，前往汉营，说服汉军退兵……” 看着在那表演的骊狐，骊山却是在心中暗暗发笑。 不过骊山口中并没有反驳反而配合的道，“骊山必定拼死以报家长栽培养育之恩……汉军不退，骊山绝不回城！” “好！” “我骊氏正需要这样的好男儿……”却是大长老在一旁出言了。 那大长老接着道，“骊山如此事成功，某保你为骊氏总管……” 骊山闻言赶紧拜了一拜，“多谢大长老……” 半个时辰后，骊山带着骊氏上下为汉军主将准备的礼物带着几名士兵从城头出了城往汉军大营而去。 “尔是何人？” “烦请将军禀告，拜城骊山特来求见……” 守营的什长道了声，“尔等且等着！” 随即派了一名小卒前往报信。 一刻钟后，骊山终于进了马汉的大帐。 “仆骊山拜见将军……” 骊山见到马汉后非但没有想办法说服汉军退兵。 反而直接献上了城中的密道藏宝之地…… 在骊山的协助下，当夜汉军就攻入了拜城之中。 “骊山尔不得好死……” 骊狐得知汉军入城之后，就知道此事必是骊山所为。 可惜此时就算他再后悔也没用了。 面对装备精良的汉军，即使是最悍勇的骊氏家兵也难以抵挡。 到了半夜整个拜城已经完全落入汉军之手。 骊氏上下除了少量在外的子地，其余人则全部被汉军一网打尽…… 第十章 拜城之屠 汉军在占据拜城之后，被洗脑的拜城人并没有放弃抵抗。 经常会有落单的汉军士卒被拜城人偷袭。 当一名汉军都伯死在偷袭之下后，马汉彻底被激怒了。 他先是封锁了整个拜城，随后下达了残酷的屠城令。 “给某杀，凡有高于车轮者皆斩……三日不封刀！” 残酷的大屠杀整整持续了天天，随后汉军又点燃了整个城市。 原本繁华的拜城彻底消失在了美丽的火光之中…… “汉秉威烈，总率万国四方胡虏，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这个宣言也随着这场战争和拜城的故事传遍诸国。 骊驹之死和拜城之屠为这次战争划上了句号。 此战之后西域南部诸国，再也没有敢与汉军对抗的国家。 匈奴人的势力终于被逐出了南西域地区。 战争结束，摆在大汉面前的就是如何处置龟兹和姑墨两国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暂时还不是张越可以自行处置的。 他派兵控制住了两国后，立即让人写好战报连同骊驹与姑墨王的人头一同送去长安。 接着就是等待皇帝和长安下一步的命令。 …… 张越率军与骊驹的联军进行大战时。 李广利率领的汉军主力军团与且鞮侯单于率领的匈奴大军在余吾水南岸同样爆发了一场大战。 历史上这一战李广利率兵与单于大军连续交战十余日后，因粮草不济被迫撤兵而还。 这一时空因为张越的乱入，汉军在河西四郡的屯田大获成功。 汉军携带的粮草更多，因此大战也比原时空更加激烈。 双方这一次大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匈奴人被迫退到余吾水以北，但汉军也就仅限于此了。 李广利虽数次率军渡过余吾水，但最后也都被击退。 无奈之下，李广利只得引军而还。 从五原出塞的韩说所部，则压根就没有遇到匈奴人，当收到李广利退兵的消息后，也率军退回了五原。 从雁门出兵的公孙敖在草原上遭遇到了匈奴左贤王部的主力。 公孙敖不愧他百败将军的名头，双方激战三日，公孙敖作战失利，士兵死伤大半，不得不撤兵而回。 说起公孙敖此人在大汉也是一个传奇人物。虽然能力一般但后台却很硬。 他出生于北地郡义渠县，最初以骑郎的身份侍奉皇帝刘彻。 公孙敖与汉武帝宠妃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关系很好，建元三年（前138年），卫子夫怀有身孕，引起汉武帝皇后陈阿娇的嫉妒。 陈阿娇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刘嫖意图杀害正在建章宫当差的卫青。 公孙敖听到消息后，率领壮士赶去救下卫青，使得卫青免遭一死。 有了这样的关系公孙敖从此平步青云。 卫青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竭尽所能帮他获取战功。 短短时间他就由小小的骑郎升为骑将军。 元光六年（前129年），他与骁骑将军李广等各率一万骑兵，出击匈奴。 结果惨败，损失了七千骑兵。本来应该被斩首。 在卫青请求下皇帝才改为缴纳赎金恕罪，不过也被废为庶人。 卫青担任大将军之后，想起了这位救命恩人，又把他提拔为军中校尉。 元朔五年春天，公孙敖跟随大将军卫青攻打匈奴，因战功受封合骑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元朔六年，公孙敖担任中将军，随同大将军卫青两次从定襄出兵攻打匈奴，但未立战功。 元狩二年夏天，卫青又举荐他为将军与骠骑将军霍去病从北地郡出兵，攻打匈奴。 结果公孙敖居然在沙漠中迷路了，而霍去病孤军深入，越过居延海，抵达祁连山，歼灭匈奴三万多人。 公孙敖因延误与霍去病约定的时间，再次判处死刑，这一次还是大将军卫青把他保了下来，只是缴纳赎金废为庶名。 元狩四年，公孙敖再次担任校尉，跟随大将军卫青攻打匈奴，但没能立下战功。 着名的受降城就是公孙敖在太初元年的时候修建的。 这一次皇帝命他出塞，是对他给予厚望的。 匈奴左贤王所部实际上在卫霍时期就已经被大残了。 如今的匈奴左贤王实力其实也就与匈奴小王差不多。 他这次率领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实力要远在左贤王之上。 皇帝这次让他出塞的主要目的实际上想让他接应李陵回国。 没想到的是，还没有见到李陵的踪影，他就被匈奴人击败了，不得不退回雁门。 公孙敖这一次打了败仗，无功而返，甚是害怕皇帝的惩罚。 就在这时有部下回报，有一李姓将军在单于庭帮助匈奴训练士兵，打造兵器。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公孙敖没有派人核实便上奏皇帝说： “李陵教单于制造兵器，以备汉军，所以无所收获。” 李广利得知公孙敖所做之事后，也同样上书言，“李陵为匈奴制弩练兵……”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皇帝大怒，还没有派人核实就下令将李陵的家属满门抄斩。 李陵在长安唯一的好友司马迁绝不相信李陵会投降匈奴，所以赶忙找皇帝求情。 盛怒之下的皇帝，岂能听的进劝解，直接把司马迁也给关进了大牢。 李陵全家被杀的那一天，司马迁也被处以腐刑。 …… 天汉四年六月，李陵全家被杀的消息传到单于庭。 得知此事的李陵大哭一场，随后向匈奴投降。 且鞮侯大喜过望，立即封李陵为王。 得知李陵投降匈奴的消息后，被扣押在单于庭的苏武忍不住跑去痛骂李陵。 李陵被骂既不发怒，也不解释。只是任由他去。 不过苏武此举却激怒了匈奴人。 且鞮侯单于把苏武抓了起来，逼迫他投降。 苏武令死不屈，且鞮侯单于为了惩罚他，把他流放到了北海。 苏武被流放之时，李陵也趁着李绪落单的机会，杀了他。 李绪此时已经取了且鞮侯单于的妹妹为妻。 得知此事，且鞮侯单于的母亲大阏氏大怒，派人捉拿李陵。 单于不好与母亲做对，又觉得李陵是一个人才。 因此干脆把李陵封为刚刚被匈奴征服的坚昆人之王。 …… 这些消息传到轮台时已经是天汉四年八月。 与此同时，长安已经册立了在长安为质的龟兹王子和姑墨王子担任两国国王。 第十一章 收获果实 龟兹、姑墨两国的新王，此时已经在汉军护送下从长安启程返回西域。 至于具体怎么处理姑墨和龟兹两国的任务却又交回到了张越身上。 这时张越才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兼任着典属国的职务。 “君侯，陛下这是何意？”郭开等人向张越询问道 张越并没有回答郭开的询问，只是抬起头望向长安的方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天汉四年九月，新任的龟兹王与姑墨王，在一队北军士卒的护送下，终于抵达了轮台。 两人此前皆是长安质子，原本就相熟，一路上倒也相处甚欢。 天汉四年九月十二，三方代表在延城正式举行谈判。 大汉的代表是张越与典属国偈者嵇辉，译长萧昱。 龟兹国代表则是新任龟兹王摩柯，以及辅国侯育罗，安国侯摩 珠。 姑墨国代表则是姑墨新王罗什，以及姑墨侯鸠摩，都尉禄迦。 说是三方谈判实际上龟兹国与姑墨国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实力。 两国代表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如今两国实际上已经被汉军完全占领。 如今还能够保全国家，不被灭国就已经是万幸了，如何还敢奢求太多。 张越实际上就是两国头上的太上皇。 因此两国代表在面对张越时皆是卑微到了极致。 “君侯但有要求，吾龟兹国上下必竭尽全力……” 会谈还没有开始龟兹王摩柯就表示要量龟兹之国力结大汉之欢心。 “国王陛下，客气了，吾等如今皆是大汉臣子……” 张越哈哈一笑，一边说着话一边揽着摩柯的肩膀进了龟兹王宫大厅。 两人刚刚坐定，姑墨王罗什也到了。 罗什表现的更夸张，一见到张越就，跪倒在地。 “下国小王罗什，拜见上国贵人……” 张越不敢受他如此大礼，只得侧过身让了开去。 好在嵇辉及时为张越解了围。 心中暗骂一声后，张越笑着把罗什拖了起来。 为了化解刚才的尴尬，知趣的摩柯立即让人奉上了美酒佳肴。 谈判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三人直接负责，三人都是把工作交给了副使。 而他们则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起长安的趣事。 尤其是那摩柯，满脸皆是向往的眼神。 酒至半酣那龟兹王突然向张越请求道，“君侯可否上书长安，让小王回长安定居……” 张越闻言愕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隐约记得后世唐朝的时候，有位龟兹王就宁愿放弃王位也不愿意离开长安。 没想到这摩萨竟然也有如此想法。 张越正想着怎么回答呢，一旁的罗什也感叹道 “恨不能生于天朝汉家啊……” “是极！是极！” “大汉天朝才是地上神国，人间福地啊……” 摩柯在一旁连连附和赞叹。 “可惜吾等如今只能居住于此辛膻之地……如之奈何…如之奈何……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那长安盛景……天皇景象！” 这位高鼻深目的姑墨王遥望东方：“长安多好啊，繁华安乐，美食佳肴，我虽长得一副西域胡人模样，但不论言谈衣着，还是我的心，都已完全是一个汉人了！” 张越笑道，“两位国王，何必如此忧伤，这里虽然不是大汉，但二位完全可以将龟兹、姑墨两国建成如大汉一般的礼仪教化之邦嘛……” 龟兹王眼睛一亮，“彩，君侯高论，这里虽然不是长安。” “但吾可以将延城，建成为整个西域诸邦都艳羡的……小长安啊！” 姑墨王道，“小长安，好彩！这个名头一定会是吾姑墨的……” …… 经过三日商议，大汉与姑墨、龟兹两国终于达成了友好协议。 协议大体可以归纳为五条： 根据协议，龟兹与姑墨两国首先需各自赔偿大汉两万金和一万金的军费。 不过张越大度的表示，黄金不够，可用各种物资按照市价进行折算抵扣。 其次，从协议达成之日起，废除两国原本的法律，全部改用汉律。 第三，两国军队交由汉军训练，平时军队由两国国王指挥，战时则由汉军指挥。 第四，两国分别设置王国相，王国相由大汉委派且必须由汉人担任。 第五，确立雅言为两国国语，两国官员贵族需习得汉字千字以上，且通过雅言考试方可继承爵位，担任官职，平民习字两千以上可册封为贵族。 对于这份协议张越与摩柯、罗什都非常满意。 张越相信造此施行下去只需要两代人，两国就与诸夏没有什么差别了。 现在他担心的却是协议公布之后，两国百姓的问题。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管是龟兹人还是姑墨人得知这个协议之后，不但没有伤心难过，反而自发的庆祝起来。 这让张越不禁愕然。 为了了解实际情况，他打扮了一番带着几名侍卫出了王宫。 “老丈，城中之人为何如此欢喜……” “贵人有所不知，吾国如今与大汉和同为一家，国人岂有不欢喜之理？” 张越默认不语，半响才道，“国家独立、民族自由岂非更好？” 周围之人闻言皆是嗤笑道，“哪来的傻子……” 一个个就像是看白痴一样望着他，让张越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说错了什么一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最后一个声音响起才为他解了惑！ “看贵人形状，当为天国上民，岂知小国之苦……” 说话的乃是一个高鼻深目的中年人，看他打扮应该是一名行商。 张越躬身一拜，“还请先生赐教！” 那人回拜道，“下国之人岂敢受上国贵人之礼……” 经过一番交谈，张越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些龟兹国人的想法。 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民族主义一说。 西域现在这些城邦制的国家，其实更像是后世的公司。 国王和贵族其实更像是股东，而平民就是普通员工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要活的更好就行，至于属于哪个国家其实并不重要。 国家被征服，其实就像后世的企业被并购一样，只要不影响员工的收入生计，又有几个员工会反对呢。 张越叹息一声，心中却是感慨不已…… 第十二章 得偿所愿 张越在心中告戒自己，“万不可成为何不食肉糜之辈！” “不知先生名姓，如此高材，何不为大汉效力……” 张越觉得眼前之人是个人才，主动对此人发出邀请。 那男子面露惊喜之色，立即学着汉人的模样拜道 “下国尉袁生，拜见君侯，愿为大汉走狗……” 张越笑着把尉袁生扶了起来，回轮台后把他安排在了蔡汀手下做事。 …… 张越班师回到轮台时已经是十月底，长安来的亲使也已抵达轮台。 “……有营田校尉越，承圣命，倚神灵，以轮台之兵，破日逐王，扬旌天山，蹈龟兹，斩伪王驹首。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西域五十六国乡风驰义，争相稽首来宾，愿守西藩，累世称臣。” “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 “赏黄金五百斤，赐玄甲一领，溢五百户……迁西域营田都尉，使持节，掌西域营田及征伐诸国事。 “陛下万年！” 张越心情激动的接过诏书，经过近七年的奋斗，他终于成为了比二千石的一方大员。 西域既没有设置郡国，也没有设置长使府或者都护府，张越就成了大汉在西域事实上的最高长官。 “为君侯贺！” “为诸君贺！” 轮台上下皆是喜气洋洋的祝贺着张越和被封赏的一众军官。 除了张越外，长安对其他人的封赏也极其丰厚。 李肆拜关内侯，仍然担任楼兰营田校尉。 马汉因拜城之功拜关内侯，迁为乌垒营田校尉。 韩江也因天南之战和库车水之战拜关内侯，迁尉犁营田校尉。 原尉犁营田校尉开陵侯成娩则迁为护乌丸校尉，一下子被调到东北去了。 蔡汀也迁为轮台长史，正式成为大汉六百石的官员。 杨友心满意足的获得了军侯之位，不过具体怎么安排没有明确，显然是交由张越自行处置。 最让人意外的是，郭开竟被拜关内侯，迁戍己校尉，驻姑墨，成为西域事实上的二把手。 其他将士也多有升迁，就连普通士兵也获得了2000钱的奖赏。 长安的封赏下来后，整个轮台皆陷入欢乐的海洋。 但张越在经过仔细思量之后却发现此次封赏颇为蹊跷。 长安这一番操作，实际上却是让西域汉军的力量分散了。 这在军事是是完全不可取的，尤其是现在又是汉匈战争的关键时期。 在姑墨设置戍己校尉，更是让人难以理解。 姑墨西为温宿、尉头两国，南为于阗，北与乌孙接，东为龟兹国。 西边的温宿和尉头都是毫无威胁的小国。 南面的于阗虽然有一定的力量，但距离遥远，需马行15日才能到。 唯一强大的是北面的乌孙，但乌孙此时与大汉正属于蜜月期。 在细君公主和解忧公主的努力下，乌孙在汉匈战争中实际上已经偏向大汉。 如果不是乌孙国内大小昆莫相制，乌孙早就对匈奴开战了。 “诸公以为长安此举何意？” 轮台营田都尉府中张越正召集众人议事。 “长安诸公湖涂了吗？”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杨友。 这一次他被迁为长史，虽然欢喜，但轮台被拆分却又让他感觉难以理解。 “这恐怕是长安诸公有意为之啊！”韩江皱着眉道 “难道，长安有人对君侯不满？” 众人各自发表意见，议论纷纷。 张越向李肆询问道，“先生可知是谁向皇帝进言的？” 李肆如今已经向众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众人也知他与贰师将军的关系。 李肆道，“拒肆所知，此事向陛下进言的却是文学博士徐堰……” 张越若有所思，“到底是太子，还是关东豪强！” “先生认为，当下当如何处置？” 李肆笑道，“君侯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张越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随即他下达了新的命令。 直接对抗长安的命令自然是不可取的，那就是找死，但在具体操作时张越这营田都尉的自主权还是很大的。 “将在外有所不受！”这本就是张越本该拥有的权力。 “郭开！” 张越首先叫了郭开的名字。 “命尔率300士卒，驻天南城……” “诺！” “马汉，尔率二百士卒驻延城……” “诺！” “郭开、马汉尔二人驻扎于外，当多与两国贵族百姓交……” “韩江，尔在尉犁，当加筑铁门关，此乃西域门户，万万大意不得……” 最后张越又下令，赦免汉军亡人及逃兵之罪，愿归轮台者皆可授田四十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尔等当恪尽职守，护吾大汉威名……” “诺……” 众人离开后，张越单独找上了李肆。 “李公，吾计划归长安，公以为如何？” 李肆笑道，“大善，肆亦有意同行……” 正好长安来的亲使还在轮台，张越与李肆两人直接把请归长安的奏本交给了亲使，请其代转。 长安来的亲使离开后，轮台又进入了冬宿麦的播种工作之中。 这两年虽然轮台一直处于战火之中，但屯垦之事却始终没有停止下来。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轮台已经开垦出的土地已经达到了40万亩。 其中适合种植冬宿麦的土地约20万亩。 宿麦制成的各式食品已然成了西域汉军的主要军粮。 为了保证宿麦的种植，张越带头加入了紧张的播种工作之中。 抢种完宿麦，已然是到了十一月中旬。 天汉十一月二十四，长安终于传来了允许张越、李肆等回京的批复。 张越准备一番后于天汉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启程东归。 随行的有除了云阳县的移民代表外，还有粟特商队的代表摩尼和杨友、赵广汉等人。 李肆此时已经回到楼兰，两人将在楼兰汇合后一道前往长安。 计划赶不是变化，抵达楼兰不久，就下起了暴雪，大雪封路，一行人只得在楼兰暂住停留。 这日张越与李肆两人正在楼兰李肆府中饮酒赏雪。 “哒哒哒！” 漫天风雪中一骑探马，冲入了楼兰城。 第十三章 去胡来王 来者却是鄯善王派来求救的信使。 接信的小吏不敢擅专，立即把此事禀报给了张越和李肆。 收到小吏送来的信报，张越与李肆皆陷入了沉思。 “若羌人为何会在这个季节突然骚扰扦泥，难道与匈奴人有关？” 也难怪张越怀疑，若羌人往日里虽然也常劫掠楼兰、鄯善、且末各城，但大多是在秋季。 此前还从未有过冬季出兵的情况，更不会围城。 “君侯，此事吾恐与匈奴童仆都尉有关！” 李肆在沉吟半响后出言道 童仆都尉屠谔虽然打仗不行，但在处理其他事务上却是一把好手。 他现在的职责是收拢草原以及西域的诸引弓之民，补充匈奴的力量。 与另一个时空的童仆都尉大不相同。 据千牛卫传来的情报，童仆都尉屠谔如今已经替日逐王收拢了万余引弓之民，其中敢战之士亦有两千。 日逐王部在数量上已经恢复了战前的规模。 屠谔如今在匈奴人之中的地位甚至还在一些匈奴二十四部小王之上。 “难道这若羌人与匈奴勾结在一起了？” “若羌人的动作实际是要调动楼兰汉军……” “来人，去把杨友换来！” 张越吩咐一声，很快有人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杨友已然来到了张越面前。 “下吏拜见君侯，君侯有何吩咐？” 杨友恭恭敬敬的立于一旁。有旁人在的时候，杨友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一丝疏离。 张越示意杨友坐下后，才道，“千牛卫处，可有童仆都尉的情报？” 杨友闻言思索了片刻道，“自去岁童仆都尉入焉耆以来，并没有过其他大动作，据千牛卫传回的情报，匈奴人似乎在焉耆国谋划什么大事……” 张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再次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匈奴人并未插手若羌……” 张越思索了一番，始终不得其解，因此转而向李肆询问道，“李公以为如何？” 李肆摇了摇头道，“某一时也难以判断！” 张越点点头，开始思考其他可能。 不过因为对若羌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因此始终没有头绪。 最后张越决定还是带人走一趟扦泥城。 “李公，某决意往扦泥一行，公以为何如？” 李肆思忖片刻道，“以某之见，当无危险，不过匈奴这边也不得不防！” 张越点点头，“那么匈奴人这边就要拜托给李公了。” 李肆笑着应道，“君侯客气了，公与肆间何必如此……” 处于谨慎的目的，张越让李肆继续留守楼兰城。而他则带着百余骑，在风雪中出了城，往南面的新“扦泥”而去。 如今鄯善国新建的“扦泥”虽说是城，但放到关中甚至还不如一些大的村庄。 它的城墙极其矮小，高不过两丈，周长也仅仅三里（汉里）多。 张越带来来到城下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 出于谨慎，他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在扦泥城外巡视了一圈。 他在城外并没有见到若羌人，不过却是见到了大群战马践踏的痕迹。 傍晚时分，张越带着人来到了来到扦泥城下。 “来者何人！” 张越一行的到来，让城中之人紧张万分。 张越抬眼望去，整个城头已经布满了手执各种武器的鄯善士兵。 “大汉西域营田都尉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开门！” 侍卫上前叫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可是云阳侯当面？” “正是本侯！”张越答道。 “果真是云阳侯到了……”城上传来欢喜之声。 很快城门被打开，一名穿着汉服的男子带着几名侍卫跑了出来。 “小王见过君侯！” 来人正是如今鄯善国的新王，说起来在长安之时两人还见过面，只是张越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见过鄯善王……”张越出于礼貌也回了一礼。 张越的举动让鄯善王受宠若惊。 “君侯快请进城！”鄯善王满脸笑容的邀请张越进城。 “殿下请！” 张越口中说着话，却已是当先入了城。 鄯善国上下，包括鄯善王对张越的举动皆是当做理所当然。 张越现在在西域就是大汉的代表，对臣服于大汉西域诸国来说就是太上王一般的存在。 张越入城之后所见皆是低矮的泥屋。 鄯善王赔笑道，“扦泥乃鄙陋小城，还请君侯见谅……” 张越点点头，“鄯善王客气了……” 张越并不在意，实际上把鄯善王赶到此地还是他的杰作。 一行人继续向前，很快一个小院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鄯善王道：“君侯这边请，前方便是王宫了！” 张越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失去了楼兰的鄯善竟然会变得如此穷困。 鄯善王的王宫，竟然就是一个带着葡萄园的小院子。 张越没有做声，跟着鄯善王进了“王宫”！ “小王王宫简陋，还请君侯见谅！” 张越笑道，“无妨！” 说笑着进入厅堂，张越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厅堂虽然简陋但却完全是汉式的布置。 这个厅堂倒是与关中中等之民家中的布置类似。 “不知君侯可曾用过饭食？”鄯善王紧张的道 得知张越和一众汉军还没有用饭，鄯善王赶紧把张越引进旁边的一处厅堂。 又安排人在王宫外为一众汉军安排好食物和休息之时。 张越进了厅堂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就是王宫的餐厅了。 双方坐定，接着鄯善王就让人送上了飨食。 食物并不丰富，只有一些点缀着葡萄干的胡饼，一小盘羊肉，一小盏葡萄酒。 眼前的食物与前任楼兰王的奢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请君侯恕罪，扦泥偏僻，唯有如此陋食……” “殿下客气了！” 食物虽然简单，但张越却吃的很开心。 餐毕，张越这才问道，“鄯善王，若羌人何在？” 鄯善王道，“今日海头城送来信报，若羌人却是去了海头，从海头勒索了60石粮食，明日若羌当会再返扦泥……” 张越闻言却是惊讶的道，“60石粮食？”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若羌人这么大冬天的出来跑一趟就为了60石粮食，60石粮食也就后世18吨而已。 鄯善王似乎看出了张越的疑惑，海头城一共不过七十余户，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张越点点头，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鄯善如此肥沃的土地，在鄯善人手中却是暴殄天物啊。 …… 翌日，张越刚刚起床，忽然听见城中传来呼喊声。 他急忙起床穿戴整齐带着人往城墙奔去。 等他登上城墙时，才明白外面的鄯善人为何惊呼。 却见城外数里处，有一群披头散发，扎着辫子，身穿毡皮衣的骑士正在耀武扬威。 他们挥舞刀剑，嘴里呼嚎着在扦泥城外打马奔驰，看人数约有六百余骑。 城里的鄯善人如临大敌，赶紧登上城墙，搬来重物堵住大门，动作娴熟，看架势，经历类似的骚扰应当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就是若羌人？” 张越有些惊讶，城外的游牧武士如果不是语言不同外，其他方面看起来倒还真与匈奴人区别不大。 “是若羌。” 此时鄯善王也带人登上了城墙。 今日这鄯善王竟然也披挂了上了一身皮甲，看来是想亲自御敌了。 张越了然，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若羌人，但对若羌却不陌生。 他早就在打若羌的主意了，只是因为接连而来的战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根据千牛卫打探来的情报，若羌这个小行国，乃是羌人最西边的一支。 他们在楼兰之南，金山北麓随畜逐水草而居，出产铁，会铸造刀、剑、甲、矛等兵器，其首领号：”去胡来王”。 如果不是日逐王部和龟兹骊驹两人连续作乱，张越早就对若羌出手了。 若羌人的铁和战马可都是让张越垂涎三尺之物。 “若羌人经常前来劫掠吗？” 张越向鄯善王询问道 鄯善王道：“蒲昌海南部的草原，才是若羌人的春牧场，他们开春便举族北上，在蒲昌海游猎放牧，入秋再将牲畜赶回山上。” 鄯善王道，“扦泥城距离他们的游牧地不算近，来的不算多！” 接着他又补充道，“往年且末、小宛和海头等地的粮食已经足够若羌人渡过冬季了……” 张越点点头问道，“殿下可知若羌人今年至扦泥的缘由？” 鄯善王不太确定的道，“前些时日，却是听闻若羌人收容了一批从东面而来的羌人……” 张越心中滴咕，“莫不成河西汉军又对羌人出手了？” 两人说话间，城外的若羌人已是骑着马冲到近处，开始大声叫嚷。 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青骢马的若羌武士，他用蹩脚的楼兰话，向城上众人喊着话。 “他在说什么？”张越问道 “若羌人要求城内提供两百石粮食，如果不从的话，就要打破城池……” “两百石？” 张越一愣，倒不是这个数字太多，而是太少了，两百百石粮食折算下来不过才六吨而已。 “如此看来，若羌收容的羌人应该不多，否则胃口不会这么小！” “放箭！” 张越还没有说话， 有了底气的鄯善王已然下令放箭，不过城上那稀疏的箭失并没有对若羌人产生伤害。 张越不禁摇了摇头，如今这些鄯善人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 这样的军队难怪会被小小的若羌欺辱。 若羌人见城上放箭，他们也愤怒地还击，也胡乱朝城墙上射了几波箭，但同样没有造成什么威胁。 可以说双方根本就是菜鸡互啄而已。 很快在一阵号角中，这些若羌人又嚎叫着退走了。 “君侯，是否让将士们出击，这些若羌人当不得吾汉军一击……” 赵广汉在一旁看的却是手痒了，想要出城会一会若羌人。 张越瑶瑶头，“不急，先看看再说……” 回过头来时，却见那些若羌人已然返回河边，聚集在一位不知何时出现，头发花白扎着辫子骑着白色牦牛的长者身旁。 也不知那老者说了什么，若羌人改变了战术，不管城邑，反而径直朝河边耕地冲去，在刚刚发芽出苗的田地中来回纵马践踏。 “青苗！” 若羌的马匹每跑动一下，都好似踏在鄯善人的心头！ “该死的若羌人，那是粮食啊……” “天啊呢，他们跑到我的地里面去了……” “那是何人！”张越问道 “那是若羌首领，去胡来王”。鄯善王望着那老者，露出愤恨之色。 “原来是他！” 张越点点头，吩咐左右，“打出旗号……” 正在践踏青苗的若羌人停了下来，他们疑惑的望向了城头。 去胡来王却是颜色大变，“汉军！” 他认识那面旗帜，那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若羌国原本没有这么弱小的。 十年前的若羌国还是一个拥有四千骑的大国。 可是仅仅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被那打着同样旗帜的军队屠戮了一番。 二十年前，匈奴人派人来蛊惑前任若羌王袭击那支军队的运粮队。 若羌人心动了，他们出兵洗劫了那支车队。 当时的族人们高兴坏了，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粮食。 人们载歌载舞，庆祝胜利。 可惜很快报复来了，而且来的是那么勐烈。 仅仅过了三天，一支彪悍的骑兵就出现在了若羌人的面前。 族人们试图反抗，可是在那支骑兵的攻击下，若羌人就像是弱小的婴儿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若羌人的弯刀砍在敌人身上只能留下一道白印，箭失也射不透敌人的铠甲。 而敌人锋利的刀剑却可以轻易把族人的身体斩为两段。 族人们害怕了，在恐惧中四散而逃。 但那支军队还是没有放过他们，继续追杀着若羌人，直到若羌人全部逃进了金山深处。 若羌国也一下子从拥有四千骑的大国变成了只有千余人的小行国。 后来他成为了新的若羌王之后才知道，那支军队就是汉军。 从此若羌人就记住了，决不能招惹汉军，更不能与汉军交战。 两年前匈奴再次派人前来联络时，自己想都没想就直接杀死了匈奴使者，并把使者的人头送去了阳关。 “去胡来王”也是那次得到的封号，与封号一起的还有大量的粮食。 第十四章 做狼做狗 “呜呜！” 若羌人号角声再次响起。 听到召唤，若羌人乱哄哄的重新回到了若羌王身旁。 就在这时，扞泥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了。 正中是一个身材健硕，顶盔掼甲的汉人将军，看不清容貌，骑着匹浑身赤红的母马，只额上有一菱形白斑点。 他的左边身边是一个有些紧张的鄯善人，右边是一名身披铁甲的骑士。 骑士手中正擎着一面汉军苍龙旗。 他们出城后，城门后又鱼贯而出白余骑披甲骑兵。 “甲骑” 若羌王面色一惊，这么多的甲骑让他心中忐忑起来。 他很清楚虽然看起来自己这方数量更多，但真的交战，多半是打不过的。 他正在考虑是走是留时。那名鄯善人却用羌话大声呼喊起来，说是要和他们谈谈。 若羌王迟疑了片刻，答应和谈，不过要求汉军只能派三个人过来，而且点名要张越前往。 若羌王这个要求就算是张越答应，其余的人也不会答应。 汉军拒绝本就在若羌王的意料之中。 他提出这个要求本身打的主意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双方经过一番交流最后约定，各出三人，至两军中央进行谈判。 “尔就是若羌王？”张越打马上前故作傲慢的问道。 若羌王闻言怒火一下子就从心头升起。 他强忍怒火道，“本王就是若羌去胡来王，不知将军又是何人？” 张越没有说话，身旁的鄯善人译者主动上前道 “此乃大汉云阳侯，西域营田都尉张公……” 若羌王一惊，心中怒火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败日逐王，破龟兹国、姑墨国的张君侯？” 译者道，“正是！” 若羌王翻身下马，“小王允牟见过云阳侯……” 这次那若羌王说的却也是汉话。 张越此时也不在故作高傲，亦是翻身下马道，“若羌王客气了，你我本为一家……” 若羌王闻言，不禁面露不解之色。 “君侯也是羌人？” 张越哈哈一笑，“某自然是华夏之人，只是若羌也是华夏啊！” 若羌王被弄湖涂了，“若羌也是华夏？” 张越哈哈一笑，“若羌王难道忘记了自己的来历？” 若羌王更加湖涂。 “吾若羌原居于……后迁于金山，吾乃金天氏后裔……” 张越哈哈一笑，“大善！” 他接着道 “《左传》昭公元年云：“昔金天氏有裔子曰味，为玄冥师，生允格、台验。” “这金天氏就是是东夷氏族部落长少昊，率众与黄帝、炎帝裔族结合，共同组成了华夏族。” 若羌王迷迷湖湖的道，“如此说来，吾若羌还真与汉人是同族？” 张越哈哈一笑，“这是自然！” 两人聊了半天，最后张越才道，“不知若羌王此来是为何事？” 若羌王也不隐瞒，“国中却粮，小王这是来打粮……” 张越道，“这鄯善国已成为汉之属邦，也自然成了大汉疆土，还望勿要攻扰！” 若羌王道，“以往还是楼兰时与若羌也同样臣属于汉，但若羌每年来打粮，大汉也从来没管过，为何现今却要管？” 张越哈哈一笑回道：“因为那时楼兰首鼠两端，对汉不忠，如今却一心向汉。” 若羌王摇头道，“若若羌以后不得攻击鄯善，那若羌每年就要平白少许多粮食，饿死了孩童，谁来管？” 张越哈哈一笑，“若羌亦是诸夏，今后若羌人的粮食自然是某来管！” 若羌王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君侯不要欺瞒吾，以往也不见汉人管过若羌人死活……” 张越道，“因为那时某还不是这西域营田都尉，某亦不识得若羌人……” 若羌人还是不相信的摇头：“在若羌，乱许承诺不能兑现，死后将被……” 张越道，“敢问，尔等带着部众在楼兰诸城食谷，花月余时间，南北走上一圈，最多能得多少粮食？” 若羌王想了想后道：“一千两百石。” 这些粮食，足够整个部落的人吃一个月，能让他们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两千石！” “大汉以后每月可以向若羌提供2000石粮食。” 张越豪迈的道。 若羌王咪着眼道，“还有这样的好事，君侯想要若羌做何事？” 张越脸上露出笑容，“某需要若羌人的战马，若羌的盐和铁……” 若羌王道，“君侯恐怕弄错了，吾若羌乃是贫瘠之地，岂会有盐和铁，不过马倒是有一些……” 张越却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张越继续诱惑道，“越还希望若羌王能为某招揽流散各地的羌人，每招揽一人，某再添一石粮……” 若羌王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要好好考虑考虑。 张越点头道，“是该好好考虑，某在这扦泥侯去胡来王三日，三日内如果答应了竟可来寻某！” 若羌王点头答应了。 离别时张越回首道，“去胡来王还请约束部众，如继续攻击鄯善诸地，某汉军绝不会答应的……” 若羌王很快带着部众回到了营地。 晚上，若羌王将张越提的条件说了出来。 “大家觉得如何，我们是否归附汉人，为汉人做事？” 这个时代的若羌人能够吃饱饭的时候可不多，因此大部分人都同意归附汉人。 只有若羌王允牟的儿子允虎对此非常不满意。 他起身拍了拍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胸膛：“吾等，是雪山和大漠间的野狼，自由自在，为何要做汉人的狗？” 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给大汉做狗有何不好，起码可以吃饱饭……” “你！” 允虎吾恼羞成怒，手摸到了剑上，勐地拔了出来，吓了若羌王一跳。 周围的人见他拔剑，也纷纷拔剑，局面一下子变的紧张起来。 “允虎，给我把剑放下！”若羌王大怒。 “允虎把剑放下……”若羌人中另外几名长老也勒令允虎把剑放下。 允虎“哼”了一声，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收回剑，坐了下来。 若羌王看着儿子，叹息一声 “他不明白做大汉的狗，吃饱喝足，比那些终日挨饿，最后被射杀剥皮的野狼强多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若羌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大汉合作。 在当狼饿死和当狗吃饱饭之间，显然还是吃饱饭更重要。 翌日，一大早若羌王带着部众再次来到城外。 “尔等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随后又交待了几句，就独自来打马来到了扦泥城下。 “若羌去胡来王允牟请见大汉云阳侯……” “快去禀告，云阳侯和大王！”守城的士卒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前往王宫通知张越和鄯善王。 张越受到通报后，并未起身，而是下令道，“且把那若羌王带来！” 若羌王在城下等了大约两刻钟，终于听到城内传来了动静之声。 很快随着“嘎吱！”声，城门缓缓开启。 这时一名披甲骑士从城内迎了出来。 “可是去胡来王当面？”那名骑士笑问道 允牟打马上前道，“某正是若羌去胡来王。” 骑士闻言面带微笑道，“去胡来王，请随某来，君侯正等着殿下呢！” 允牟答应一声，随着来人进入城中。 在张越和汉军眼中那破败简陋到了极致的屋舍道路，却让允牟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允牟走在城中，却是暗暗思索着若羌是否可以拥有自己的城池。 可惜最后他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若羌太穷了，人口也太少了。 两人转过了两个弯，很快就到了鄯善王的“王宫”！ 此时张越正与鄯善王一道准备用朝食。 “去胡来王请坐！” 作为主人的鄯善王，首先迎了上来。 “多谢！”允牟答应一声，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坐定，随即有人把朝食端了上来。 “君侯……” 去胡来王正要说话，张越打断了他。 “不急，请用……” 去胡来王只得先吃东西，没想到才吃了第一口，就陷入了美食的陷阱之中。 张越早早的用完餐，净手之后，就满脸笑意的等待着。 等去胡来王吃完面前的食物，他才微笑着道，“去胡来王，感觉何如？” 允牟抬头道，“这才应该是人过的日子！” 张越哈哈一笑，“那尔可想好了？” 去胡来王起身走到张越面前，单膝下跪，“若羌愿为云阳侯效死……” 张越开怀大笑，上前扶起允牟道，“是为大汉，吾等皆为大汉效死……” “对对对……都是为大汉效死！” …… 张越在招待若羌王之时，长安城西市一家酒肆之中，也有三人正在会面。 这三人中却有两人是熟面孔，一人正是东宫詹事李元，还有一人却是失踪已久的刘偃。 还有一人同样大大有名，却是被时人称为阳陵大侠的朱安世。 不过真正让朱安世闻名后世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着名的巫蛊之祸的开启者。 三人聚在屋中却在商业着一件大事。 “李公，此事恐怕不妥！” 朱安世虽然一向桀骜不驯，胆大妄为，但闻听要刺杀一名大汉列侯，却也是被惊的豁然而起。 反而是那刘偃闻言却是面露喜色。 “李公可有计划？” 刘偃问道，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仇恨的目光。 李元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这是自然，某已经买通了张掖的羌人部落……” 刘偃失望的道，“元公，就靠一些羌人恐难以成功啊？” 李元笑着饮了一杯酒，“这是自然，羌人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动手的自然是我们自己的人……” 刘偃这才放下心来，他给李元、朱安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才问道。 “元公，需要某如何做？” 李元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只要如此这般便好……” 刘偃闻言却是感觉到一丝不妥，“元公，那届时某将如何脱身……” 李元这时却笑着指了指朱安世，“这个放心，朱大侠会安排好的……” 朱安世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刘偃低头思索了一番道，“如此亦可，不过吾要那张越小儿全家性命！” 李元此时却是迟疑片刻后道，“这个暂时不能允尔，那孺子死后，陛下必然大怒……不过尔放心，只要殿下继位，到时还不是随君拿捏……” 刘偃闻言却是放下了心中疑虑，方才之言，且不过是出言试探而已。 经过这些时日，他已经不是昔日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了。 虽然他想要找张越报仇，但也不会天真到完全相信那李元。 如果刚才李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己的条件，那他就准备直接亡奔匈奴了。 如今这样在他看来，至少现在那李元还没有卸磨杀驴的打算。 刘偃走后，那朱安世却是阴沉着脸道，“李公今日之事还请给某一个交待……” 李元笑了笑道，“没想到阳陵大侠也有害怕的一天……” 朱安世却是不以为然，“只要是人，又岂会完全无惧生死……倒是李公为何竟要行此下作之事……” 李元道，“此乃谋略是也，何能称下作……” 朱安世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卸磨杀驴！” 李元叹息一声，“这却是怪不得李某，此却是那刘偃办事不密，竟被秀衣使者探知……” 朱安世却道，“朱某可不是那刘偃，尔等想卸磨杀驴，且先想想是不是能付得起那代价……” …… 转眼已是七日后，杨友已然从轮台赶到了扦泥。 “杨友，若羌之事，关系重大，就拜托给君了！” 仔细的交待了一番，张越随即就把若羌之事交给了杨友处理。 “主公但请安心，仆决不负所托……” 张越安排好手尾辞别众人，率众出了扦泥城继续向着长安而去。 四日前李肆等人已经离开了楼兰，先行往长安而去。 因此张越没有再回楼兰城，而是在一名若羌向导的带领下，抄近道往阳关而去。 两支队伍已经提前约定好在张掖汇合。 不几日，张越一行已是到了阳关。 “阳关积雾万里昏，剑阁连山千种色。” 阳关和玉门虽同为大汉汉阙所在，但阳关的景色与玉门却又大有不同。 原本张越有意在此停留一些时日的，不过忽然有人来告，长安侯府出了一些事情，自己那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病重。 这却让张越再也没有了游览的兴致，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回长安。 休息一晚，补充食水后，张越一行继续往东而行。 …… 第十五章 形同儿戏 “吱吱……” 连日来的大雪，让官道变的极其难行。 一队人马正在道路上的行进着。 他们一人双马，虽说天寒地冻，但队伍却丝毫不乱。 这一行人正是着急赶回长安的张越等人。 张越一行的运气不算太好，出了阳关后就遇上了大雪。 连日的大雪，却是让道路难行了许多，直到今日才终于进入了张掖境内。 “二三子，马上到张掖了，今晚某请大家喝酒！” 张越见队伍比较沉闷，为了提起众人的精神，大声高呼！ 一名骑士欢笑道，“多谢君侯，想到晚上就有美酒可喝，这赶路也精神了……” “哈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笑声中似乎疲惫也一下子去了泰半。 …… 此时距离队伍前方约莫七八里地的地方，一伙人马正隐蔽在山坡的背面，人数不下三百人。 看他们的长相应该多为羌人，不过领头的几人当是汉人。 一位高大的羌人壮汉正握着手中的大斧，双眼紧紧的盯着山下的官道。 此人正是附近一支羌人部落的勇士，名叫阿牛伍来。 与他一起的却是另一个羌人部落的首领，名叫冬柴铁三。 在他俩身旁，一位手握环首刀的矮状汉子正自来回踱步。 “怎么还不来，这鬼天气……” “急什么！” 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看看老三，他的性子多好，不急不躁，尔当多学学。” “君子，这也不能全怪老五，这等的时间，确实是有点久了。” 老三表面上笑呵呵的道，不过仔细观察，却发现此人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那手握开山斧的阿牛伍来，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大斧。 一边道：“按照路程来说，他们早就应该到了才对。” “是啊！”矮状汉子顿足开口道：“这鬼天气，兄弟们都快冻成冰了！” 文士环顾下方的兄弟，见众人确实已经冻的面目通红。 他知道如果不管不顾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羌人就士气全无了。 “二三子，都打起精神来，这次可是价值三千石粮食的大买卖，只要尔等能杀了那人，尔等族人就不用忍饥挨饿了……” 听了他的话即使早就知道此行收获的羌人，依旧是忍不住心潮起伏，呼吸急促。 “三千石粮食”，这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文士见有效果，继续道：“二三子也不用担心，雇主已经打点好了，汉军绝不会追究，如果害怕的还可以去关东……” “雇主已经答应了，二三子如愿意前往关东，可以落籍邯郸……” “哇呜……” 吼叫声此起彼伏，刚刚低垂的斗志，也因文士的几句话而升腾起来。 但文士深知，刚不可久，这等强提起来的斗志，可抵不过长时间的消磨。 幸好，他们的目标并未让他久等。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瘦小的汉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大喊道：“来了，来了！” “二三子，准备！” 文士双眼一亮，手一挥，下方一干人齐齐应声伏低身躯，悄无声息的朝官道下攀爬了过去。一看就知经验丰富。 “切记，一定要快，杀了那人立即走，不要贪图财物……”行动前中年文士再度告戒一众羌人。 那被称做老三的汉子却是嘴角一抽，闷声道：“君子，咱们这次伏击的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有人出如此的大的价钱……” 那中年文士却是阴沉着脸道，“不该问的就别问！” 那老五也附和道，“老三就尔想得多，尔都能想到的，君子岂会想不到。” 那老三还想说话，这时中年文士突然沉声开口：“禁声，来了！” 众人当即屏住呼吸，伏低身躯，朝着下方的官道看去。 此时在那远处的官道转角，一行马队，正自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眼见目标出现，一群人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汉骑！” 老三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他心中此时却是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行人要埋伏围杀的竟然会是“汉军！” “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啊，君子可是大汉宗亲为何要行如此之事？” 这时那老三却是开始在心中快速思索起来。 慢慢的随着路上之人的靠近，他终于看清了将要劫杀的那一行人。 “汉军，果然是汉军！” 老三心中大骇。 目标竟然真的是一队汉军。 这时他首先把目光转向了队伍中的那名神射手。 他其实对那名神射手并不了解，只知道君子叫他“老六”，至于其他的却是一无所知。 如今看来那老六却非是常人，恐怕是哪一家的死士了。 老三正在思索。 “老六！”文士却是低呼一声。 那名神秘的弓箭手闻声，当即起身后退一步，自背部取下一把长弓，弯弓搭箭，遥遥锁定下方队伍最前头那位骑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崩……” 弓弦颤抖，劲失激射，在虚空中化作一道灰影，一闪而逝。 “噗……！” 一箭竟然射中了下方当先的那名骑手的脖子，那骑士当即落马，眼看是不活了！ “小心！” “有埋伏！” “保护君侯” 队伍之中，当即有人大吼。好在皆是训练有素之辈，虽惊不乱！ “君侯！”老三心中更是惊骇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行人竟然是要伏击刺杀大汉的一位列侯。 “云阳侯！”他立即猜到了伏击的目标。 “君子为何如此不智！”老三心中痛苦的想着。 “难道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 …… “杀啊！” 山坡之上，羌人悍匪们在中年文士的命令下一跃而起，自上方狂奔而出，各持兵刃朝着队伍杀来。 不过那中年文士却带着几名随从悄然的隐入了树林中，准备随时退走。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暗处同样有一名神箭手已经盯上了他。 …… 突然其来的攻击并未让张越一行乱了手脚。 “二三子，下马列阵！” 因为地面丝滑，此时并不适合骑兵作战，众人只得下马列阵。 好在这些人皆是老卒，很快结成了一个环形防御阵型。 并迅速取出弓弩进行还击。 “休休休！” 在弓弩的打击下，冲锋的羌人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第十六章 秀衣使者 剩余之人还是在后方几名汉人的驱使之下奋勇向前。 “尔等是哪来的毛贼，好大的胆子……竟敢半道袭击大汉列侯……” “呵……” “张越小儿……这一次，只好得罪了，谁叫尔不识时务呢！” 张越心中一惊，这些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谁要我的命，匈奴人？清河张？还是关东豪强？” 他心中虽惊却不慌，敌方人马虽多，不过却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这点从敌方冲击时的组织，配合还有装备都看的出来。 装备可以骗人，但人的习惯是难以改变的。 从这些人冲击时的步伐就可以看出，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受过训练。 现在虽然是下马步战，弓弩也因天气的原因，威力大减。 但他相信即使是使用最简陋的武器，自己的一百侍卫也可以轻易击溃敌人。 因此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对策划这次袭击的人更感兴趣。 这场袭击是在是太过草率了，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倒更像是在借刀杀人。 …… 博望苑中，太子家令郑会正在与那东宫詹事李元密谈。 “事情都安排好了？”郑会面色严肃的问道 “郑公放下，吾都已经安排好了！”李元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郑会皱了皱眉，手指不经意的扣在了一起。 “安排的是谁？” 李元道，“阳陵大侠朱安世！” 郑会思索了片刻，很快就知道是谁了，“可是那位替公孙敬声办事的游侠儿？” 李元道，“正是！” 郑会道，“此人可靠乎？” 李元自信的道，“此人一向以信誉闻名于世，当无问题！” 郑会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此事非同小可，万万大意不得，如被人察觉，恐会影响太子……” “做完此时后，最好还是派人了结了此人……” 李元此时却面露难色，“郑公，不必了，这朱安世……” 郑会却是冷哼了一声，“事关太子，岂可大意……” “这！”李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郑会一看李元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还有问题。 不过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李元离开。 李元走后，他才唤人取来笔墨，却是写了一封信。 “尔速速把此信送至邯郸……” …… “杀啊” 另一边张越指挥着手下亲卫正在与劫杀之人搏杀。 “射！” 随着张越一声令下，位于后排的弓弩手整齐的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休休休！” 强劲的箭失向着袭来的匪徒飞去。 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弩箭的准确性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但因为匪徒们实在是太密集了，因此并没有实际影响弩箭的发挥。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短短一点距离，至少有十三、四匪徒死在了弩箭之下。 受伤之辈更是不下于二十人，如果不是赏赐实在是丰厚的很个，这个时候大部分匪徒都应该撤退了。 “杀啊！” 付出了近四十人死伤的代价，匪徒们终于杀到了队伍面前。 就在匪徒们以为可以发挥自己人数优势把眼前的敌人堆死的时候。 侍卫们在张越的指挥下变阵了。 “二三子，平枪、刺！” “噗嗤…噗嗤……” “啊…啊…” 双方刚一接触，匪徒一方就伤亡惨重。 面对战阵，这些只知浪战的匪徒，根本无法发挥自己自以为傲的武艺。 面对侍卫们的枪阵，匪徒们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轻兵跳荡！” 张越可不会给敌人在战场上思考的时间和机会。 他一声令下，装备剑盾的士卒，已然杀出。 “啊…啊…” 排在最前排的匪徒们被一一斩杀。 “苦矣！” 带头冲杀在前的阿牛伍来心中暗暗叫苦。 原以为对手下马作战，战力应该大降，没想到还是这样难对付。 这群人，可比那中年文士说的凶恶的多了。 这云阳侯到底是什么人，怎会有这么强的私兵。 此时他心中顿生疑惑。 可惜此刻已然是骑虎难下。 为了族中人不挨饿，这一次就算把人拼光了也必须要杀了那名叫“云阳侯”的汉人。 “勇士们，想想族人，只要杀了这些人，咱们的族人就不会再挨饿了，杀！” 在那阿牛伍来的鼓动下。原本已经有了惧意的羌人匪徒，再度鼓起了勇气。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往汉军的圆阵扑来。 “铛” 一名悍匪在同伴的协助下，终于一剑刺中了一名士卒。 他脸上刚刚露出喜色，却见那名士卒，用另一只手拔出了一把环首刀。 他条件反射的想要躲避，却被身旁的同伙挡住。 最后他只见到一道白光闪过，接着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旁边的其他匪徒却看的更加清楚。 那名壮汉虽然刺中了敌人，但敌人袍服之下，竟然是一件铁甲。 壮汉的青铜剑根本无法穿透敌人的铠甲。 双方交战越发激烈。 匪徒们越来越感觉不对，面前这些人，不但拥有着汉军制式的大黄弩，他们的皮袍下面竟然全部是汉军制式铠甲。 大汉对兵器管理不严，不，应该说是鼓励所有大汉百姓持有兵器的。 但却不包括弩和铠甲，豪强们或许还可以通过各种关系弄到一些弩。 但铠甲却是谁也不敢乱碰的，即使是大汉列侯，平日里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铠甲。 周亚夫私藏铠甲，被皇帝问罪的就是典型例子。 周亚夫作为西汉功臣周勃的儿子，他不但继承了周勃的爵位，更继承了周勃军事才华，在平定七国之乱中，对汉朝有着再造社稷功劳。 因为功劳大，他被汉景帝倚重出将入相，可到了晚年，却因为儿子私造铠甲，被牵连下狱。 能合法的拥有这么多铠甲的只能是。 “汉军！” 一个可怕的名字出现在劫匪们的心中。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突然翻到，一些备用的铠甲滚落了出来。 “上当了，这些人是汉军……” 一名匪徒大呼。 匪徒们骚动不已，那阿牛伍来也是心生恐惧。 这时那被叫做老五之人却是大吼道 “袭击汉军是什么罪名，二三子应该知道，不杀光他们，尔等的族人必然被汉军报复……” 这时另外几名汉人也大喊道 “兄弟们杀啊，想想族中妻儿老小。” “就算咱们现在退了，汉军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杀了他们得了粮食财货，咱们就带着族人进山。” “进了山，汉军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杀啊！” 原本已经有些动摇的羌人，再度鼓起勇气，围了上来。 “不知死活！” “前排退，后排刺……” 张越指挥士卒们有条不紊的战斗着。 这时那名叫做老六弓箭手，瞄准张越再次出手了。 “嗖！” 张越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起。 “不好！” 他暗道一声，不顾形象的直接往地上一趴。 还好他躲的快，箭失刚好擦着他的革胃而过。 惊出了他一声冷汗。 “君侯！” 身边传来惊呼声，几名侍卫上前把他紧紧的护在中间。 “嗖嗖！” 几名侍卫取下弓弩向着那名马贼弓箭手射去。 可惜弩箭虽然发射出去，但却偏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时那名弓箭手又拉开了弓。 众人心中皆是一紧，就在这时贼人中竟然有一人，忽然起身对着那名弓箭手来了一箭。 “蹦” 短距离发射的弩箭竟然直接把那名弓箭手钉在了地上。 “尔竟然……” 那名弓箭手还没有说完竟然就晕了过去。 危机解除，张越此时也回过神来了。 他大吼一声，“二三子进！” 汉军方阵开始如同机器一般运转起来。 一排一排的轮流向前。 把撞上来的贼寇们一一刺到在地。 眼看己方拿对面的汉军毫无办法，而汉军每向前一步都会带来自己同伴的死亡。 这些贼寇们渐渐失去了信心，被汉军逼迫的连连后退。 “不能退！” 手执大斧的阿牛伍来，大吼一声，挥舞着大斧冲了上来。 看样子他是想用蛮力砸开汉军的方阵。 可惜在军阵面前个人蛮力毫无用处。 他刚刚砸倒了一名士卒，四面八方的长枪已然刺了过来。 “噗嗤…噗嗤…” 转眼之间就有四只长枪穿透了大汉的身体。 他满脸不敢相信的望着扎穿自己身体的长枪，很快咽了气。 大汉之死，成了压垮贼寇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逃啊……” 刚刚还悍勇异常的劫匪们，转眼之间就失去了斗志，向着山中逃去。 “二三子，冲击！” 在张越的命令下，侍卫们瞬间解散了阵型，开始追杀逃敌。 这时张越忽然发现林中还有几人在躲藏逃跑。 “去，要活的……” 一伍侍卫迅速向那林子奔去。 那林中之人眼看有汉军向自己杀来，慌忙跌跌撞撞往林中深处跑去。 但林中积雪颇深，几人根本跑不快。 眼看躲不掉，那些人干脆不在躲避，反而向追击的汉军杀来。 “杀！” 一番交战，几人并未给追击的士卒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很快就只剩下那领头的中年文士一人还活着。 张越这时也敢了过来。 “是尔！” 张越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老熟人。 他就是前番失踪的刘偃。 密林中那名隐藏的弓箭手正要动手。 却听张越直接下令 “杀了他！” “饶命……” “饶命，吾知道谁要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白光闪过，一颗人头已然飞上了天空。 …… “可是云阳侯当面！” 战斗结束，那名射杀了匪徒弓箭手之人，这才丢掉武器，缓缓的走了过来。 距离张越还有十余步的距离，那人就拱手一拜道，“下吏拜见君侯！” “尔是何人？”张越面对此人并未放松警惕。 来人也不已为意，只是再拜了一拜就转身离开了。 张越见状也并未阻拦，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此人离去的方向。 “君侯，此乃何人？” 张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天上。 “秀……” “慎言！”张越立马阻止了他。 “二三子，打扫战场！” 张越等人打扫完战场正要离开之时，却听见林中又有声音传来。 不等张越吩咐，亲卫们已然结成圆阵把他护在了中间。 很快一名大汉首先举着双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是尔！” 张越惊讶的道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豁然就是刚刚逃走的那名羌人大汉。 那大汉也不多话，走到汉军阵前，就直接跪倒在地。 “尔为何去而复返？”张越问道 那大汉却是道，“逃了，吾当能活命，但死去的人恐将更多……” 张越闻言却是笑了，“尔是何人？” 那汉子道，“某乃冬柴铁三，是烧当羌箬谷部首领！” …… 未央宫宣室殿中 “陛下……绣衣御史奏报，云阳侯遇袭……”， 一名黄门战战兢兢的捧着奏疏，匍匐在一位皇帝面前。 近段时间皇帝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宫中黄门皆是战战兢兢，生怕惹怒了皇帝。 皇帝接过奏疏，打开看了一眼，起初还不太在意，仔细看完之后他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哈哈哈！” “此辈是欺朕之剑不利呼！”皇帝面色阴沉。 一旁的侍从皆是紧张不已，大气都不敢出。 “去，把霍光和廷尉唤来！” 一名黄门匆匆而去，今日正好轮到霍光在宫中当值，是以不过区区一刻钟，他就赶到了宣室殿。 “拜见陛下！”霍光举手躬身一拜。 “坐！” 霍光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旁静静安坐。 不一会儿廷尉也到了。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赐座！” “多谢陛下！” “不知陛下招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看看，这是秀衣御史刚刚送来的奏报！” 皇帝直接把一份奏疏丢给了廷尉。 “廷尉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陛下，公然于大道之上刺杀大臣王侯，此乃十恶不赦之罪，臣以为……只是……” 皇帝面色不渝的道，“廷尉的意思是，就任由那些人放肆？” “臣不敢，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如处置过严，恐再有徐勃之事……” 皇帝怒道，“他们这是在要挟朕，以为朕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陛下息怒，此事毕竟牵涉到临淄百万之众……不得不慎重啊……” 皇帝这时忽然转过身来。 “霍光，尔如何看？” 霍光低着头，不紧不慢的道，“茂陵……” “善、大善！” 第十七章 典属国丞 皇帝豁然起身！ “传朕的旨意，命长水校尉领本部军马入临淄……” “诏胶东王，赵王入长安贺……” “博士徐偃清查齐鲁私贩盐铁之商……营私舞弊，私相授受……下廷尉狱” 接着皇帝又下令道，“关东豪族，多有不法事……着令迁茂陵……” “臣谨奉诏！” …… 张越一行抵达张掖时已经是十二月的中旬。 他原本有意拜访韩奉，岂知韩奉已然被调到雁门去收拾公孙敖留下的烂摊子去了。 好在其他几人还在，几名老友聚了一聚，倒也颇为快活。 至于他在路上遇袭一事却提也未提。 在张掖快活了三日，张越与李肆等人告别了旧友，再次启程。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一月前抵达了长安。 冬季的长安还是那么雄伟壮丽，只是平添了一些肃杀之气。 因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因此张越并未让所有人入城。 只与李肆各自带10余名亲卫入长安，其余人则安置在城外。 这一次入长安张越等人走的还是横门。 一行二十余人，鲜衣怒马，招摇过市，引的路人一片侧目。 到了横门外，贰师将军府与云阳侯府早已派人等着了。 因此次回京身上还担着公务，两人都不适合立即回府。 “尔等且先回府通报夫人，某与李军侯先去有司报备方可回府……” 张越交代一番后，与李肆一同往丞相府而去。 原本按照大汉制度，当由太尉掌各军之事。 但皇帝亲政后，为了加强自身权力，遂罢太尉，改为大司马为全军统帅，掌军事。 不过自从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去世后，皇帝一直没有任命新的大司马，实际上是由皇帝亲自掌军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理论上来说两人应该直接去见皇帝。 但张越与李肆两人位卑言轻，只得先去拜会丞相。 从丞相府出来后，李肆并未再与张越同行。 与张越道别后，就跟着贰师府的人回了贰师府。 张越则带着人打马往云阳侯府而去。 不久张越一行已然回到了位于尚冠里的侯府。 与长安其他侯府相比，云阳侯府除了面积之外与别家可就差远了。 整个侯府不过就皇帝赏赐的十几名侍女，另外就是贰师府赠送的下人。 张越抵达府门外时，侯府中门已然大开。 妻子张郭氏带着府中下人已然等候在府门外。 张越不禁感觉心头一暖，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妻子张郭氏，已然郑重一拜。 “姎见过郎君，请郎君卸甲！” 这是此时关中与巴蜀之地的风俗，丈夫出征时必有其妻为其披甲。 丈夫征战而还也必由其妻为其卸甲。 从列侯至各郡国良家子皆是如此。 张越回拜，“有劳夫人！” 两人严格按照礼仪完成卸甲的仪式。 进入屋中，这时才有一名侍女抱着一个七八月大的婴孩走了过来。 张越激动的上前，望着这小小的生命，张越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 “我竟然有孩子了！” “我竟然也为大人（汉朝对父母的称呼）了……” 虽然半年前就已经知道夫人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但在心中想象与亲眼所见，如何能相比。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初为人父的他喜上眉梢。 抱着孩子在怀中细细观瞧。越看越欢喜。 在这小小孩童身上他看到了自己血脉的延续…… 逗弄了孩子半天，这才在夫人的几番催促下把孩子交还给了乳母。 “多谢夫人！” 张越郑重一拜。 一夜无话！ …… 翌日，张越天未亮就入宫等待皇帝的召见。 这次皇帝召见张越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宣室了。 无聊的等待了大半天，终于轮到他了。 原以为皇帝会与自己问对一番，谁知仅仅只是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张越对此早有准备，只是中规中矩的回答了一番。 皇帝接着又简单的勉励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下午时候，他就得到了新的任命。 “除云阳侯越典属国丞……加中常侍……” 张越稀里湖涂的接了旨，随后请教了一番才明白，自己这个典属国丞并不需要去典属国上班，只是为了便于行事。 不过中常侍这个加官，却让他感觉实在膈应，因为这个官职在东汉之时却是成为了宦官的专属。 听着这个官职名，总是会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东汉末年的“十常侍！” 不过典属国丞这个加官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毕竟西域远离长安，不可能事事汇报，否则遇到大事的时候如果还等长安的回复的话，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 张越在长安城中活动时，云阳还乡团也已经回到了云阳县。 回乡的这些人早已受命要多多宣传西域的美好生活。 因此这些人，回家之后，就天天鲜衣怒马的四处拜会亲朋好友。 很快关于西域如何富饶美丽的传说在在乡中流传开来。 “听说龟兹到处都是金珠美玉，丢在河中都无人理会……” “吾家中……言，入了轮台，家家有田，户户有马……” “何止这些呢，吾听说还给发胡姬小娘呢……” “还有这种好事？” 那是当然，高要乡那叫做狗儿的，听说在西域立了功就发了个小娘……听说这次他就准备接他大人去轮台享福了。 “西域真有怎么好，听说咱们大汉不是还在跟胡人交战吗？” “是啊是啊，太初年间的时候，去往西域死的人可不老少……” “你说的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自从云阳侯到了西域侯，那还有人敢惹汉人……” 年前年后这些时日，整个云阳县及其周边诸县，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西域之事。 到最后往往都是，“某某某……还不如某呢，未成想去了西域这么些时日，竟也人模狗样起来了……如果当日不是家中阻拦，说不得某也如何如何了……” 一些上次本来已经报名又临时退缩的人则不免被家中妻儿埋怨，乡人嘲笑。 这些人正憋着一把火，期盼着云阳侯再度招人前往西域。 听闻张越再度还京，大家就开始四次打听，此次是否还要招人至西域…… 第十八章 欲善其事 张越自然不会放弃招募移民的机会， 年后张越在得到皇帝和丞相的首肯后，正式发布了招募百姓的布告。 消息一出，整个乡里都沸腾起来，众人兴奋的涌到云阳侯府（云阳侯国）外，一个个议论纷纷，嚷嚷着要去西域。 云阳县城，街坊里巷到处都是准备去往西域万里觅封侯的游侠、良家子…… 面对络绎不绝前来报名登记之人，负责移民的云阳相自然是来者不拒。 只要是身家清白的都录入名册，个人前往的登记完了就发放安家费。 如果全家迁徙的则是发放由细麻布写就的文书，上面还盖着云阳侯的大印。 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抵达轮台，不论男女老幼每人皆可分到60亩良田。 只要连续耕种五年就属于你自己的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招募了近三千人，而报名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张越对此自然是欣喜不已，每一个汉人对西域来说都是及其珍贵的。 如果不是条件所限，张越恨不得把周围诸县之民全部带往西域。 …… 太始元年三月，张越陛辞之后带着人又一次离开了长安。 张郭氏带着孩子一直把他送到了横门这才停了下来。 望着留着泪的妻子，张越心中也蛮不是滋味。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把妻儿待在身边呢。 但作为大汉列侯，汉军一部主将却是万万不行的。 “哎” 张越长叹一声后，还是坚定的往西而去。 只留给妻儿一个看似坚强宽大的背影。 出了横门，张越回头深深的望了望妻儿和那高高在上的汉阙，随后就头也不回的向西而去。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不愿意离开这如梦如幻的大汉长安。 …… 到了长陵，张越却是与早已等候在此的摩尼等人汇合在了一起。 两支队伍汇合后，人马一下子多了起来。 长长的队伍中，除了携带了各自所需的物资之外，还带了一样神物。 那就是后世家家户户都少不了的茶叶。 茶叶可是一个好东西，别的不说仅仅它能够治疗水土不服就已经足够了。 为了获得这些茶叶，张越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 长安东西两市的茶叶几乎被他搜刮一空。 为了得到更多的茶叶，他已经专门派人去蜀中收购。 经过张掖之时，张越却没有见到自己的老友。 这让他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一件事就让他的心情再度好起来。 前次收服的那羌人男子，此时果然如约带着自己的族人从山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羌人部落，人数达到了近两千余人。 按照约定这些羌人将随着张越一起前往西域。 张越也没有食言，当即赐姓名于那羌人大汉。 从此以后那男子就改名为张谌，成为了张越的亲卫。 他带来的族人，到达轮台之后也将落籍为汉人。 …… 张越回到轮台时已然是太始元年五月。 此时轮台春播已经结束，去年冬季种下的宿麦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 张越回到轮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新来之人落籍。 落籍之后，这些人不管原来是羌人、月氏人还是丁零、东胡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从此以后他们在对外的时候，就都是汉人了。 忙完这些，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而现在却正是一年中最空闲的季节，轮台各曲、各屯也正在自发的组织练兵、修建水利设施。 国之大事唯耕战最不可疏忽，这是轮台人人皆知的道理。 只有努力耕种才能吃饱饭，才有精力去从事其他的活动。 而耕种又最需要和平的环境，和平的环境怎么来，当然要靠手中的刀剑。 没有强大的军队，在这远离中原之地，只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前两年连续两次大战，更是让所有人都直观的体验了一番。 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轮台早就被匈奴人给夷为平地了。 “君侯！” 张越刚刚回到轮台的第二天，各曲的军侯们就如同猫儿闻到腥味一般找上门来。 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张越这次带来的移民。 早在一个月之前，他们就知道这一次至少有七千移民将从关中而来。 他们早早的就在盘算着怎么从张越手中弄到更多的人。 如今正是轮台进行大建设的时候，到处都缺人。 负责水利营建之事的赵挺一心想着要在轮台复制关中的井渠系统，把轮台打造成不逊于关中的天府之国。 负责屯垦的华祝则盘算着今年能够再恢复多少良田。 汉军在轮台屯田四年了复耕的田地还不到原来轮台国的一半。 看着那些抛荒的良田，华祝可谓痛心棘手。 以前陷于人手不足，又战事不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但现在却是不同了，匈奴单于突然死了，想来匈奴人短时间内是没有精力对外发动战争了。 这一次他估摸着怎么也要从张越手中弄来一半的人手，这样今年轮台至少可以复耕二十万亩土地。 将作营同样希望获得更多的人手，他们现在正在研究新的武器农具。 另外商队、军械、马场……这些机构也都想要争取更多的人。 “君侯，这次至少得给匠作营两千人……” 首先说话的是工匠营的指挥庞义。 “啥，尔小小的匠作营就要一千人？” 华祝一听首先就不满意了。 “匠作营要那么多人干嘛，百人已然足矣……” 赵挺也出声附和。 庞义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小小的匠作营，自从君侯成立匠作营以来，将作营做的事皆是有目共睹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怼完赵挺和华祝两人，他又笑嘻嘻的转身道： “君侯，匠作营现在真的缺人啊，现在正在研制新的犁具和铠甲，床弩也要进行改进，处处都需要人……” 张越一听，兴致一下起来了，“尔等在改进犁具，且取来看看……” “下吏岂敢欺瞒君侯，图吾都带来了，正要请君侯过目……” 张越取过图一看，不由感觉奇怪，这犁的形状与他记忆中的犁区别蛮大的。 “庞君，汉家耕种皆是使此犁乎？” 庞义摇头，“今关中之犁，主要是……下吏这些时日与同僚讨论，原有犁有诸多不便，是以……” “原来如此！”张越点头道，“吾曾观一新犁……” 第十九章 人口危机 庞义正色道，“君侯此言当真！” 说完他自知失言，起身拜道，“君侯请恕下吏无状……还请予那新犁一观……” 张越道，“无妨，庞君稍待，……” 庞义虽然着急想要一观新犁的图像样貌，但也只好先行等待。 张越却是转身向赵挺问道，“赵君，轮台水利进展如何？” 赵挺道：“启禀君侯，如今轮台水利已经完成百余里的修筑……只是那井渠颇耗人力却是进展不大……如今仅有十之二、三的田地可进行灌既……” 张越在心中盘算一番后道，“如此说来，至少需5000以上的人力方可！” 赵挺道，“确实如此！” 张越双手一摊，“如今新入轮台之民虽有七千之众，青壮约四之三……然诸君皆欲多取人力！如此还请诸君先为规划……明日再议此事！” “唯！” 众人只得答应一声，纷纷回去准备计划书，争夺更多的人力资源。 …… 众人离开后，张越独独把庞义留了下来。 随后带着庞义到了自己的书房。 张越凭着记忆把后世用的犁具的样式划了出来。 “庞公，还请观之！” “好犁！好犁！妙…实在是太妙了，不知是哪位高材竟能做出如此好犁……”庞义兴奋的拍着双腿。 张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好说自己是偶然见过，就记下来了。 “庞公以为此犁如何？”张越问道。 庞义低头思索着，张越在一旁耐心等待。 良久，“哎！”庞义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张越问道，“庞公难道此犁有何不妥？” 庞义叹息一声，“非也，此犁甚佳，只是吾等难制啊！” 张越一愣，“这是为何？” 在张越看来这犁具制作并不复杂。 后世自己年幼时就见铁匠们轻松就可以打造出来。 庞义取过图纸道，“君侯请看……此犁打造起来并无困难，只是却需要大量的钢铁……” 随着庞义的解说张越恍然大悟，原来还是材料的问题。 要制造后世的犁具需要大量的熟铁和好钢，熟铁虽然同样紧缺，但到处凑一凑还是能弄到一些的。 但钢在工业时代开启前都是极其昂贵的存在。 而且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即使在关中也是万难。 简单的一句话来说，此犁虽好，但太贵，咱玩不起啊。 张越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他思忖片刻道，“可否改进一二？” 庞义捻着胡须道，“或许可以！” 这时张越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后世的另外一种相似的犁具。 他赶忙画了出来。这次他画出的豁然就是后世顶顶有名的曲辕犁。 曲辕犁，是唐代发明的耕犁。其辕曲，因以名，区别于直辕犁。因其首先在苏州等地推广应用，又称为江东犁。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 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 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实际上后世农村使用的犁具也是在曲辕犁基础上进一步改进的。 最关键是曲辕犁并不需要使用钢，完全可以用青铜替代，只是耐用性差一些。 “庞公，如此可行？” “善…大善……君侯高材吾不及也！” “此犁一出，君侯当流芳百世……” …… “哎” 夜半张越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他终于看完了各个部门送来的规划方案。 经过近五年的发展，轮台人口已经达到了余，青壮丁口更是高达余人。 然而，对轮台来说，人力仍然奇缺，另外人口性别问题也始终困扰着轮台。 张越虽然通过粟特商人，大力购买女奴，又通过各种手段从从龟兹、姑墨、于阗诸国吸引女性前来，但轮台的性别比还是处于惊人的1：4的高位。 如何才能解决轮台的人口问题呢？ 持续性的从中原地区移民这当然是必须的，但只靠着移民速度却是太慢，且效果会越来越差。 心中烦躁之下，张越独自走出了房间。 望着满天的星光，他却陷入了沉思。 “君侯！” 一声音响起唤醒了他。 张越转身一看，却是潘弘。 张越对潘弘印象不错，他记得此人原本是长安纨绔子弟，因殴伤他人，而被罚戍边。 楼兰一战时加入轮台汉军，其人虽武力不显，却颇有学识见解。 前番两次大战也立有军功，如今已是一指挥。 蔡汀在左迁龟兹营田校尉时，也曾向自己举荐过此人。 “原来是潘君！”张越微微一笑 “夜已过半，君侯奈何在此叹息？” 张越有心考教，因而问道，“潘君以为呢？” 潘弘拱手拜道，“君侯可是为人丁而忧虑？” 张越忽然心血来潮的问题，“潘君可有良策？” 潘弘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道： “君侯，下吏以为，可有三条解决之道！” 张越感兴趣的道，“潘君说说，是那三条？” 潘弘道，“其一，尽力从关中吸引移民！” “其二，收拢散落于西域诸地的汉人！” “其三，笼络流散于山中的轮台人！” 张越微微颔首，“请君细细道来！” 潘弘忍住激动的心情，继续道，“关中移民，虽缓慢，但不可不行，此乃吾轮台的根基，因此……虽艰难万分，成本高昂，却万万不可弃之……” 张越道，“彩，潘君请继续！” “其二，贰师将军两次西征以来，流散诸国的汉儿当不下十万，如能让彼等回归，不但可解人口不足之事，且还可大举归化诸夷，而无虑客大反主之忧……” “其三，故轮台旧民，先散落于天山之间，生活困顿，如接其出山……当结吾一时之急，且无虑其为匈奴所用！” 张越拊掌道，“善，君且拟一条陈予吾……” 潘弘离开后，张越也回了房间。 两日后，潘弘如约把如果吸引人口的条陈送了过来。 张越看完条陈后，拱手道： “潘君所言之事，如今已然在行之，为何却效果不显，还请君教之……” 第二十章 搜山检海 潘弘也不客气，拱手道，“君侯过谦了，短短三年时间君侯已从关中引来民众达万人，已是难有人企及……” “况君侯还大行归化之策，楼兰、若羌、尉犁、乌垒诸国人皆以汉自居，轮台上下已无汉夷之别，此皆君侯之功也……” “唯有散于各处之汉儿，还未有回归之心！” 张越起身拜道，“还请君教吾！” 潘弘赶紧起身还了一礼，随既道，“汉儿不得回归，究其原因实乃心中恐惧尔！” 张越疑惑道，“吾早已赦免诸汉儿之罪，其何惧之！” 潘弘笑着摇头道，“人亡政息！” 张越恍然，“彼等是怕有朝一日，吾至别地，后来之人究其罪责……” 潘弘道，“然！如欲其归，当散其疑虑……安其心！” 张越道，“善，吾当奏请陛下，下诏赦其罪……” 两人越聊兴致越高，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傍晚十分。 直到侍女送来饭食，这才停了下来。 接下来几日，两人又对轮台的发展规划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探讨。 最终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拟订出了一个轮台的新的发展规划。 张越对潘弘也极其满意，他有意提拔潘弘，只是囿于权限，能提供的官职品级有限。 在犹豫良久后这才对潘弘道，“潘君高材，吾欲请君为西域功曹史，还望君莫要嫌弃……” 潘弘大喜，起身拜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哈哈哈！” 张越大喜道，“今后当与君共谋大事……” 张越一面向皇帝奏请，赦免西域逃亡汉儿之事，一面开始派兵搜山捡海，聚拢流落天山各处的轮台国遗民。 同时也命杨友在整个西域南部搜寻铁矿。 …… 太始元年八月，皇帝正式下诏赦免西域逃亡汉儿之罪。 潘弘为西域功曹史的任命也正式得到长安的认可。 …… 天山中部一山谷之中，几位头领模样之人，此时正齐聚一堂，他们正在争论着如何应对入山的汉军。 “昆葛长老、鸦人长老，二位怎么说？” 一名壮实的中年汉子问道，此人正是占据此山谷的轮台遗民头领，他本名叫做尔丹，原是前轮台国王的护卫队长。 轮台国被汉军屠灭后，他带着一群轮台遗民躲入此地，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已然拥有2000余人口，3、4百士兵。 此前多索占据天南城时，也曾找过他，商议复国之事。 多索当日还许诺，复国后将给他辅国侯兼任一地翕侯的高位。 只是他觉得多索难以成事，因此拒绝了他，只是埋头在天山中发展。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果然没过多久多索就被汉军剿灭，天南城也落入汉军之手。 初时他还担心汉军剿灭山外之人后，会继续进山，因此还颇是担心了一段时间。 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始终未见汉军行动，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他原以为自己躲在山中自可逍遥自在。 未成想几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行动的汉军，前些时日竟然突然入山清缴山中的轮台遗民，这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他听说汉军前来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但又舍不得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 后来打探到汉军入山的数量不多，这让他燃起了希望，他打算汇聚附近的轮台遗民让汉军知难而退。 昆葛与鸦人这两人是天山诸轮台遗民中仅次于他的两股势力，各有千余人口，两百余名战士。 “尔丹，这汉军可不是好惹的，依我看，还是不要与之对抗的好！” “鸦人长老多虑了，在山外我等自然不是汉军的对手，但在这大山之内，我等又何惧汉军……”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尔丹割了块肉，喝了口酒，慢慢吃完后，才继续道。 “汉人和胡人皆擅长骑战，而在这大山之中，却无骑兵用武之地。 “两位长老，骑战咱们自然不是汉军的对手，但这山中步战咱们又何惧汉军？” 尔丹岂能不知汉军步战之强并不逊于骑战，只是要说服两人，只能选择性的遗忘了。 昆葛长老犹豫不决的问道，“可据匈奴人说汉人步战天下无双啊！” 尔丹道，“匈奴人从未有过真正的步兵，遇到汉人自然打不赢，不过咱们这些年可是天天在这山林中狩猎奔驰……天时、地利都在咱们手中……” 鸦人长老此时也出言道，“咱们也不需要击败汉军，只要把汉军挡在山外就成……如此险要之地，咱们只要守住关键的山口就足够了……” 昆葛摇了摇头道，“那龟兹国延城乃诸国最坚固的城池，仍然被汉军轻易攻破，咱们要守住山口谈谈何容易……” 尔丹喝了口酒，哈哈一笑道，“昆葛长老多虑了，那延城被击破实乃汉军投石机之功……” “那投石车体型庞大，运输极其不便，汉军岂会把此物运进山中……” 更何况山道狭窄，汉军即使把投石车运来了也难以摆放。 汉军没了投石车，咱们依靠山谷险要之地，又如何挡不住汉军。 昆葛闻言还是摇了摇头，他心中想着，“那汉军又不只是投石车厉害，没了投石车，汉军还有箭阵呢。” “那箭阵一出，又该如果抵挡……” 昆葛心中想着这些，口中却不再言语。 他算是看出来了，尔丹是铁了心要过一过国王的瘾，对抗汉军。 多说也是无益，不如就这样，汉军进山之后再做计较。 昆葛不再出言反对，很快就达成了对抗汉军的协议。 随后那尔丹又不停的联络山中大大小小的轮台遗民聚落。 最终竟然被他聚拢了近千战士。 “哈哈哈！” 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者，尔丹最近心情非常愉悦。 自从轮台被灭国后，还是第一次拥有如此多的战士。 这么多人口战士已经超过了好些小国家了。 如果这次行动顺利，能够把汉军挡在山外，依靠这些人口战士，他们完全可以在天山之中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只要挡住了汉军的进攻，依靠这些人，当可建立一个山中之国……” 计划的顺利进行，让那尔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此事完全可行。 他起身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在心中兴奋的思考着建国当王之事。 “没有问题，这山中如此之大，富饶的山谷不在少数足以养活数万人！” “这次击败汉军后，不……不需要击败，只要守住就行，然后再向汉人请降……到时汉人多半会同意……” “如果汉人不同意，那我就去找匈奴人，匈奴的日逐王和欧脱王就在山北，他们肯定愿意支持我建国……” 尔丹的计划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有一个是关键。 依靠他聚拢的这千余乌合之众真的能挡住汉军，真的能守住他们现在的地盘把汉军挡在山外吗？ …… 第二十一章 梦该醒了 轮台这一次负责搜山捡海的是吴桐与赵广汉两人。 两人如今皆是以官指挥权军曲侯。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独立领兵作战，张越这一次其实也是存了考核之心。 西域偏远，长安诸校尉愿意来此的并不多，而在张越的计划中，未来的西域当与后世的安西六镇（唐高宗时期）靠拢。 至不济也要达到安西四镇（玄宗时期）的规模。 这样西域就需要一批能够独挡一面的军官。 吴桐、赵广汉、赵意、韩业、董飞等皆是他考核的对象。 吴桐与赵广汉二人，自然也知道此次行动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因此两人也是全力以赴，希望能够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一个月前，两人分别自天南与乌垒出兵，经过月余的扫荡，已经搜捡出千多轮台遗民。 但自七日前开始，找到的轮台人却是越来越少。 虽然寻到几处轮台遗民的聚落，但却已是人去楼空。 而且从留下的痕迹看，离开的时间并不长，离去之时这些人还把不能携带的东西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一开始两人还不以为意，但在连续出现这些的情况后，两人不免警觉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轮台遗民的行动是有着统一指挥。 他们的行动分明是在坚壁清野。 两人的判断是准确的，轮台遗民的行动都是按照尔丹的指示进行的。 不但如此，尔丹还在自己的老巢修筑了一道坚固的关墙，希望依托地势对抗汉军。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两人并未贸然行动。 一面下令分散出去的各屯重新集结。 另一面又派出大量的斥候对附近的山林进行侦查。 两人下达的命令是及时而有效的。 各屯刚刚收到命令，就开始受到有组织的袭击。 好在各屯已有准备，而袭击者的装备和训练皆不太好。组织者能力也颇差。 是以并未给汉军造成严重伤害，反而让汉军抓到了不少俘虏。 通过对这些俘虏的审讯，汉军很快弄清了对手的意图和大致的布置。 赵广汉与吴桐一边上报遇到的情况，一边迅速合兵一处。 张越在收到两人传回的情报之后，非常重视。 立即下令从天山城，抽调两百擅长山地作战的士卒加强赵广汉与吴桐所部，并委任赵广汉为统帅，以吴桐为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同时命令韩江率尉犁之兵，蔡汀率龟兹之兵，进入山区，从东西两面进行包抄。 …… 密林之中，刘益带着几名斥候正在隐秘的行军。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那群轮台移民的藏身之处。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谷。 昨日傍晚刘益等人其实就已经探查到谷中有人活动的迹象。 只是因为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这才推迟到今日。 一行人行动敏捷，但声音却很小。 经过进两个小时的行军，已然快要接近山谷。 就在这时，最前方的那名斥候，却突然停止了前进蹲了下来。 并用手势提醒众人隐蔽。 几人刚刚隐蔽好，一队手执武器的士兵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群人一个个深眉高目，长相与汉人和匈奴人迥然不同。 “轮台旧人！” 刘益心中一喜。 他判断的不错这些正是轮台国遗民。 尔丹在收拢了山中大大小小的轮台国遗民后。 把其中的可战之人，按照原本轮台国军队的编制，编成了11个百人队。 刘益等人见到的正是其中之一。 刘益一行，耐心的等待这队人通过之后，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了一座险峻的关隘。 刘益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些轮台国遗民竟然能够在这山谷之中建造一座如此险要的关隘。 寻到轮台移民的藏身之处后，刘益迅速把情报送回了天南城。 …… 太始元年九月十二，已经做好准备的汉军主力约900人，在赵广汉的指挥下向敌方老巢推进。 与此同时，韩江所部也迂回到了敌人后方，切断了敌方后路。 尔丹等人在得知汉军主力出动之后，也开始积极行动起来。 他一面不断的派人袭击汉军，迟滞汉军的行军速度。 一面加紧备战，准备坚守山口。 …… 山林中一队人马正埋伏在密林中。 距离他们大约两里外，一支军队正在以牵线阵的形态缓慢的前行。 这支军队正是赵广汉所部汉军。 在密林中埋伏的却是尔丹直属的一队人马。 “大家准备，汉军就要到了，等我的命令……” 这些人却不知道，在他们后方，一队汉军正悄然的包抄过来。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的汉军吸引住了。 “准备！” 这些人拉开了手中的软弓，正准备对山林下方的汉军发动袭击时。汉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他们正疑惑不解时，身后却突然传来异响。 “休休休！” 那是弩箭飞行的声音。 突然满天的箭雨从他们后方射来，覆盖了整片山林。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 很多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箭失钉在了地面上。 “跑啊！” 不知谁大喊一声。 在箭雨中活下来的人，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 而此时山下的汉军也围杀了上来…… 战斗结束的比预想的还快。 这一战汉军竟然以零阵亡的战绩全歼了轮台遗民一支上百人的队伍。 接下来几日，不死心的尔丹又连续布置了几次对汉军的袭击。 可惜面对装备精良的汉军收效甚微。 击杀的汉军不过区区数人，但己方反而又付出了上百人的代价。 眼看汉军距离山口越来越近，轮台遗民们也越来越紧张。 …… “尔丹，现在怎么办，到底是战是退！” 经过这几日一系列的士兵轮台遗民们战胜汉军的信念越来越若。 其实尔丹同样如此，他事前也完全没有想到，汉军在山林中竟然也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尔丹撤退，咱们不是汉军的对手的……”身边的人不断的劝说着他。 “就这样退走吗？”尔丹在心中犹豫着。 但当他想到击退汉军后的种种好处后。 他咬了咬牙，起身道，“我意已决，当于汉军决一死战……” 第二十二章 土鸡瓦狗 尔丹的选择正合汉军之意。 赵广汉与吴桐两人一直担心这些人退入大山深处。 那样的话再想把人从深山中寻出来，可就困难多了。 太始元年九月二十，汉军终于抵达了山口外。 此时山口处已经修筑好了一道高高关墙。 关墙两面还有着两处高耸的碉楼。 “果然是一处险要之地啊！” 赵广汉叹息一声。 “二三子，且先安营扎寨！” 汉军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首先在山口外立下了两座营寨。 “未虑胜，先虑败！” “绝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轮台汉军早已深深被张越的作战思想所影响。 第二日汉军继续修整，仍然没有进攻。 第三日，汉军还是没有进攻。 这却让关墙内的轮台遗民们坐不住了。 “汉军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汉军会不会想从小道偷袭我们……” 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轮台遗民中散播着。 尔丹只能不断的安抚，但效果却不大好。 毕竟这些人都是临时聚集在一起的，其实各自并不相统属。 尔丹能做首领，只是因为他的人最多罢了。 …… “尔打算何时进攻？”吴桐笑着问道 赵广汉哈哈一笑，“尔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汉军其实哪有什么阴谋啊，也没有想过偷袭之事。 轮台遗民修建的关卡看似险峻，但在汉军眼中不过是些豆腐渣工程。 即使没有投石器，汉军的床弩也已经足以对付这样的关墙了。 赵广汉两人迟迟不进攻，不过是害怕这些轮台国遗民跑了，再等待着韩江与蔡汀的信号而已。 另外为了减少伤亡，汉军也临时建造一些小型投石车。 太始元年九月二十六。 收到蔡汀与韩江信息的赵广汉终于开始行动了。 “二三子，出营！” “冬冬冬……” “呜呜呜……” 伴随着战鼓与号角之声，一直没有行动的汉军终于准备进攻了。 “快快快……赶快上墙，汉人就要进攻了！” 响彻天际的战鼓和号角之声，同样惊动了关墙内的轮台遗民。 在尔丹的指挥催促下这些轮台遗民终于在汉军正式进攻前，进入了防守位置。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尔丹从关墙上往外看去，汉军此时在关墙下，已经列阵完备。 汉军最前排是一列剑盾兵，剑盾兵后方是三列长枪兵，其后则是汉军闻名天下的弩兵。 尔丹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汉军弩兵组成的箭阵。他的心中不由升起恐惧之情。 这不是他与汉军第一次交战了，当年汉军进攻轮台国之时，他就亲眼目睹了汉军箭阵是如何屠杀轮台国引以为傲的重步兵的。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声声绝望的惨叫声。 “竖盾！” 或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汉军还没有进攻他就下令竖其了盾牌。 望着那一面面赶制出来的大盾，尔丹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他在心中想着，“再强的弩箭也射不穿如此的大盾！” 这时汉军后方又有动静出现了，只见汉军大营内一辆辆奇怪的车子被推了出来。 车子被苦布遮盖着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 “那是什么？” 尔丹隐隐感觉到不安。 “难道是传说中飞石车？”他在心中猜测着。 “不，定当不是，飞石车不可能这么低矮。” 尔丹还在猜测那车上是什么的时候。 汉军已经揭开了覆盖在车上的苦布。 “床弩！” 尔丹童孔一缩，不禁望了望脚下的关墙。 他没有把握，自己脚下的关墙能否抵挡住汉军的床弩。 正常的城墙，是需要黄土、碎石和黍米一起夯筑的，可这山中粮食都不够吃，那还能用来筑墙。 他还在担心床弩之时，汉军后方又传来动静。 汉军居然从营地中推出来了两具更大的家伙。 “飞石车！” 尔丹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是什么？” 他周围之人却是指着汉军的飞石车议论纷纷。 …… “二三子，准备！” 投石机到了合适的位置后，赵广汉下达了命令。 “攻！” 随着一声令下！ 汉军弓弩手、床弩和投石机，同时向关墙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无数的箭失和巨石一起向关墙上飞去。 “哚哚剁……” 尔丹准备的大盾还是效果不错的，汉军弓弩手发射的箭失确实无法射穿大盾。 但这些大盾却完全挡不住床弩的攻击。 更不用说还有威力更加巨大的投石机。 “彭彭彭……” 床弩那儿臂粗的箭失，每一箭都会把挡住他的大盾撞的粉碎。 不但如此，被击中的那大盾后方的士兵，也会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下关墙。 至于威力更加巨大的投石车更是让关墙上的士兵绝望。 随着投石机长臂的沉重摆动，一个个大型弹丸以不可阻挡之势砸在关墙上。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关卡的城墙砸成碎屑，并康慨地给附近士兵带来绝望和死亡。 恐惧的尖叫声在关城上响起，首次遇到投石机攻击的士兵们。一个个不知所措。 惊慌之下，一个个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躲避。 但关墙就这么大一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决定冒死反扑。 尔丹退下关墙，集结起自己的亲信队伍。 “勇士们，杀啊！” 尔丹大吼一声，带着自己手下的亲信杀了出来。 “彩！” 赵广汉大喜。 “射！” 首先发威的还是汉军弓弩。 不过限于环境的原因，这一波箭雨的效果并不太好。 很快尔丹带着人就冲到了阵前。 “二三子，平枪！” “刺！” 正当尔丹庆幸冲破了汉军箭雨时，汉军前军已经逼了过来。 密集的长枪方阵如同刺猬一样让进攻的敌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赵广汉再次发出了命令。 “进！” “轻兵跳荡！” 汉军方阵动了，躲避不及的敌军一个个被扎成了血葫芦。 “逃啊！” 敌军坚持了仅仅半刻钟就崩溃了，呼喊着向身后逃去。 “追！” “杀啊！” 眼看敌方突然崩溃，汉军也发起了冲锋。 “快，关闭城门……”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十三章 心满意足 溃逃的人群把关口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关闭大门。 眼看汉军一步步逼近，关内之人也一哄而散。 刚才那一场短暂的交锋，已经把心气打没了。 看见汉军逼近，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跪地不杀……跪地不杀……” 关口之人，眼看无法逃跑，只得一个个跪地祈活。 尔丹等人见事以不可为，也只得放弃关口带着人往后方退去。 汉军从发起攻击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占领了看似险要的关墙。 这一战汉军仅仅有十余名士卒受伤，但却斩杀了对方近四十人，俘虏更是高达277人。 汉军简单的打扫完战场，用过饭食后，迅速展开战斗队形，继续进攻。 大军前行约三四里地，一个大型的寨子出现在汉军眼前。 “列阵！” 这一次，汉军列阵于山寨之外，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 赵广汉打马走到马贼的营寨前，“二三子听好了，限尔等一刻钟之内出营投降，否则打破营寨之后格杀勿论！” 尔丹脸色难看的望着寨子外的汉军。 经过刚才的战斗他已经明白，自己万万不是汉军的对手，不过就这样投降他也不甘心。 难道就这样把自己的基业和性命送给汉军！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手下还有接近500人。 靠着这些人虽然无法击败汉军，但有着营寨的依托怎么都能够抵挡几天。 而且山寨前通往山外的路非常狭窄，汉军的投石机根本没有施放的地方。 只要能够挡住汉军几天的进攻那么就可以跟汉军谈谈条件了，到时不但能够保住自己的命，或许还能弄个一官半职。 想到这里，尔丹一咬牙，“二三子，汉军已经无法使用飞石器，咱们的人还比他们多，他们轻易是攻不进来的。” “我已经联络大匈奴的童仆都尉，只要能够守住三天时间，大匈奴的援兵就能赶到。” 人们终于稍稍提起了一点精神。 尔丹见状大喜。 连忙催促手下人马登上营寨，准备抵挡汉军接下来的进攻。 赵广汉立于阵前静静等待着，很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他叹息一声，缓缓的退回阵中。 “二三子，准备进攻！” 他的话音落下，身侧的吴桐一挥手。 弓弩兵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快速向前，他们人数虽不算多，但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是让寨墙上的人们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结阵……上弦……” 吴桐接连下了两道命令。 弓弩手们机会同时拉开了的大黄弩装上了箭失。 “大家小心” “寨墙上，人们见到汉军弓弩手的动作，心中皆是慌乱不已。” 赵广汉再次打马上前劝降道，“二三子，投降！汉军绝不会为难各位，只要投降，吾可以保证二三子的安全……” 山寨中的人闻言皆是意动。 尔丹见状大吼道，“汉人不可信，不要听他的，大家忘记了轮台旧事了吗？” “尔丹，不能再战了！”这时昆葛却是带着一群人寻了过来。 “尔丹不能再战了，尔想让轮台人全部死绝吗？”昆葛大声喝问道。 尔丹闻言大怒，“昆葛，你敢动摇军心……” “尔丹……”昆葛正要再劝，却没想到那尔丹竟然突然暴起发难。 竟然一刀把昆葛砍倒在地。 接着他又拉开弓一箭射向赵广汉，口中大吼道，“你们做梦，我尔丹绝不向汉军投降……” 并不知道寨内变故的赵广汉叹息一声，单手一挥。 “风！” 听到命令的弓手们扣动了扳机，一只只强劲的弩箭向山寨飞去。 “啊…啊…啊…” 一片惨叫声响起。 “上弦！” “射！” 弓弩手们才刚刚射了两轮箭。 山寨中就传来投降的声音。 “停！” 赵广汉即使叫停了攻击。 这时山寨的大门打开了。 在一名络腮胡子的黄头发男带领下，一群人押着尔丹出了寨门，战战兢兢地跪在寨门口，等待汉军受降。 赵广汉一挥手，汉军剑盾手首先上前，控制住寨门并占据了寨墙。 大局以定，赵广汉这才慢慢的走到投降的众人面前。 他跳上一块大石，对着投降的人群道。 “二三子，皆是受贼人诱惑，方才对汉军产生误解……此次进山……乃是接二三子出山，回归故土。”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大汉云阳侯西域营田都尉府已经颁令，回归的轮台遗民，无论男女老幼皆可获得良田四十亩……” 这时那黄头发男子道，“将军此言可当真？” 赵广汉哈哈一笑，“尔等生死皆抄于吾手，吾何须欺骗尔等……” “不，不要相信他的话，汉军一向视我等为蛮夷，岂会如此好心……” 被绑缚在地的尔丹一边挣扎，一边大吼叫骂。 赵广汉转过身来 “啪！” 直接就给了尔丹一鞭子。 “住口，吾抽尔这一鞭，不是因为尔骂吾，而是为今日无辜惨死的人抽的……” “汉军所施政策，到底如何尔岂会不知，尔组织百姓出山，到底是为了什么，尔心中清楚……” “就因尔那不该有的野心，就导致数百百姓死伤……尔该死……” 赵广汉一边叫骂，一边抽打着尔丹，最后竟活活把他打死在众人面前。 …… 赵广汉在占据山寨之后，一边命人通知蔡汀和韩江，一边组织人手把山寨中的轮台遗民转移出山。 三日后，人群转移完毕后，他放了一把火，把山寨烧成了一片白地。 此次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汉军收获颇丰。 “什么，竟然有这么多！” 收到赵广汉传来的消息，张越不由欣喜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缴获各式兵器一千七百三十七件，八百四十八金，铁一千二百余斤，粮食7000余石，布帛800匹，油2000斤，酒300坛……”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让张越欣喜万分的还是获得的人口。 这一次赵广汉与吴桐两人，一共获得近9000人口，其中丁壮3244人，女子3864人，儿童1344人，剩下的就是一些老人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这还仅仅是赵广汉两人所获，不久蔡汀也使人来报，获得人口1476人。 韩江那边收获虽少一些，但也获得了人口近千。 有了这些人口，轮台人口总数一下子就达到了近三万七千人。 不但大大缓解了轮台人力缺口问题，还使得人口比例开始趋向平衡。 哈哈哈 “善…大善！” “吾当奏请陛下为二三子请功……” 第二十四章 何患无辞 太初元年十月初五，赵广汉与吴桐两人终于回到了轮台。 为了表彰两人的功绩，张越在轮台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仪式上两人也被正式任命为汉军曲军侯。 其中赵广汉担任骑兵前曲军侯，而吴桐则被任命为材官左曲军侯。 不但如此两人还因功被拜为左庶长之爵。 宴会上两人皆是欢喜的痛哭流涕，昔日在楼兰戍边之时，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此刻两人内心皆是澎湃不已，皆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宴会之后，两人避开众人，来到了张越的府中。 “拜见君侯，仆赵广汉（吴桐）愿为主公牛马走……” 两人竟然想要成为张越的门客。 这却让张越犯了难，当年他收郭开和杨友为门客，那是因为郭开和杨友当时都是地位低下，而且自己也不太懂规矩。 但现如今自己已经是千户侯，而赵广汉与吴桐也已经是大汉中层军官。 现在收两人为门客，却是很范忌讳之事。 当今皇帝的脾气秉性是众所周知的。 皇帝对权力看的是非常重的，决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权力。 因此对公侯大臣收养门客是极其厌恶的。 身为大司马大将军的卫青身前也不敢收养门客，就是怕引起皇帝的忌惮和不满。 可就算是这样，皇帝在卫青死后还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卫青留下的长平侯国给除国了。 几年后更是借着巫蛊之事，诛了卫青九族。 如果被皇帝知道自己收养门客，而且还是大汉中层军官，那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虽然不至于身死族灭，但丢官罢职却是少不了的。 但收下两人好处也不少，不但可以大大加强自己在军中的根基，而且对图谋整个西域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请为主公牛马走……” 赵广汉与吴桐两人见张越始终犹豫不决，再拜道。 张越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冒险收下两人。 比较西域远离长安，平时多注意一些，当无大碍。 虽是如此，他也再三告戒两人不要泄露了三人的关系。 “诺” 两人见张越收下自己，答应一声，喜笑颜开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 转眼之间已是太初元年十月，当第一场雪到来时，杨友领着一群若羌人来到了轮台。 随同他们一起的还一千多匹骏马和2000余斤铁。 “友，拜见君侯！” 张越哈哈一笑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打算把他扶起来。 谁知杨友面上竟然露出痛苦之色。 张越一惊，“杨友，因何受伤？” 杨友笑了笑道，“劳君侯挂牵，半道遇马贼袭击，不留神中了一箭……” “尔等在何处遇袭？”张越问道。 杨友答道，“这次本想抄近道早日回轮台，未成想竟在驩泥遇袭……” “驩泥！”张越诧异的反问，随即吩咐侍卫。 “把舆图搬上来！” “诺！” “杨友，驩泥可是在此处？” “正是！” “敌方人马多少？” 杨友道，“当有百余骑……” 张越盯着舆图久久不语。 从舆图上看，这驩泥就在后世的若羌县。 如今正好处于鄯善、若羌、且末三国的交界处，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杨友，尔可知袭击尔等的是何人？” 杨友摇头道，“不得而知，某曾向同行的允虎相询，彼也言从未曾见过这群马贼！” 张越思索片刻，发现杨友还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随即微笑道，“赶紧去治伤……” “多谢君侯！” 杨友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杨友走后，张越却对着舆图沉思起来。 “袭击杨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这驩泥所处位置相当偏僻，往南不过几十里就是阿尔金山。 沿着河道往北是鄯善，往南则是且末与小宛国。 且末国与小宛国在典属国的资料上都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国家。 且末国户不过二百三十，口不过千六百一十，胜兵三百二十人。 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各种水果。 小宛国则更弱，王治扜零城，户百五十，口千五十，胜兵二百人，而且并不在丝路商道上。 两国说是国家，实际上不如说是两个村落。 两国年年都被若羌人骚扰，两国即使有心也无力打劫杨友带领的若羌马队。 “那么这支神秘的马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张越百思不得其解。 整个丝路南道，能够出动百骑以上军队的国家少之又少。 而且距离驩泥至少有上千里，他们犯不着跟汉军作对。 “难道是匈奴人？” 很快张越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匈奴人要到驩泥只有两条路可行。 一条是由铁门关南下，一条是绕道蒲类诸国经楼兰南下。 如今楼兰城已经完全被汉军控制，张越不相信匈奴人能瞒过李肆而偷越楼兰。 张越手指不由自主的敲打着几桉。 良久，他终于起身站了起来。 “呵呵！” “既然想不到，何必继续浪费时间思考！”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管怎么说，这对自己，对大汉都是一个真正控制西域东南部的良机。” 原本还一直没有理由出兵此地，现在不就有了完美的理由了吗？ 至于那支马贼，抓住他们后自然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了。 “来人！” 张越向门外唤道 “去把赵军侯请来！” 不一会儿赵广汉就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君侯有何好事啊？”赵广汉笑嘻嘻的道。 张越道，“尔部修整的如何？” 赵广汉一听心想果然有好事，他拍了拍胸脯道，“君侯放心，随时可战！”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张越点点头，指着舆图道，“交给尔一个任务，给吾拿下此地……” 赵广汉看了看舆图，“君侯放心小事一桩！” 张越道，“拿下此地不难，若只是拿下此地，亦用不着尔了……” 赵广汉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舆图，“君侯想要拿下且末、小宛两国？” 张越笑而不语。 赵广汉道，“下吏明白了！” 张越满意的道，“理由可想好了？” 赵广汉嘿嘿一笑，“还要理由吗？” 张越摇头叹息，“袭击杨友的马贼？” 赵广汉恍然大悟。 第二十五章 达罗比荼 天汉初年十月十一。 若羌人在允虎的带领下，准备启程返回部落。 第一次轮台之行，让若羌人满意至极。 张越不但爽快的一次性给予了若羌人三个月的粮食。 还用五百匹布，三百坛酒，一百把汉剑换走了若羌人六百匹马。 张越还在那若羌人眼中宛如天宫的都尉府中宴请了一干若羌贵族。 就连一开始极力反对与汉军合作的允虎，在此行之后也全然改变了态度。 若羌人离开之时，因为担心若羌人路上再次遇袭，汉军还贴心的派出了步骑各300人护送若羌人回部落。 杨友这次却没有再回若羌，他已经在阿尔金山中找寻到了一处富铁矿。 不过现在正是冬季，阿尔金山天气寒冷，并不时候开采。 因此他要等到开春之后再带人出发。 城门口，张越与潘弘两人正带着众人送别若羌人。 等若羌人走后，潘弘意有所指的道 “君侯，只是护送若羌人回国，用不着如此多步骑？” 张越哈哈一笑，“六百步骑，多乎哉！” 潘弘笑道，“如此看来，君侯已是把且末国，视为囊中之物了！” 张越没有否认，“且末虽小，却南连小宛；东接若羌、鄯善，西通戎卢、精绝；北可至轮台、尉犁……” “此兵家必争之地，且能放任不管……” 其实张越还有个理由没说，前几日他在命人调查且末国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隐约记得后世之时且末国遗址附近似乎有着一座铁矿。 只不过他并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把这个理由说出来。 只是私下里暗暗对赵广汉和董飞交待了一番。 潘弘闻言笑问道，“君侯准备怎么处理且末人？” “当迁为大汉之民？” “若彼等不从，如之奈何？” 张越微微闭目，“若有不从，当效轮台旧事！” 潘弘拊掌大笑道，“善！如此大事可成！” …… 赵广汉此行与杨友回来时所走的路一致。 先是由轮台出发至尉犁，在尉犁修整一番后，再继续往南而行。 所走的路线基本与后世库尔勒至若羌县的公路一致。 只是现在这个时代，西域的气候还没有改变，环境也还没有破坏，是以并不难行。 虽然携带了大量的物资，一行人还是只用了12日的就到达了驩泥。 此时，去胡来王也因担心路上遇袭而带领人马到了此处。 “多谢赵军侯，军侯若是有闲，不若往若羌一行？” 去胡来王邀请道。 “多谢大王盛情，只是某尚身负君侯重托……改日定当与大王畅饮……” 去胡来王道，“如此也好，还请替小王问候云阳侯……” 双方经过简单的交流后，去胡来王带着人押送着物资离开，而赵广汉也要去完成他真正的任务。 “军侯吾等这时是要往何处？” “去且末！” “去且末？” 军官们虽然疑惑，但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这明显是早有计划的，又何必询问。 “二三子，出发！” 赵广汉一声令下，全军转向沿着且末水逆流而上。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传说中的且末国。 且末水发源于昆仑山北坡的木孜塔格峰，最终流入了楼兰的蒲昌海。全长约2000里（汉里） 虽然只比后世稍长一些，不过水流量就大很多了。 河中水产丰富，时不时见到鱼儿跃出水面。 沿途风景也很是不错，很多关中来的士卒都暗暗拿它与关中的渭水与泾水比较。 几名火头军，更是打算等到扎营后，去河中弄点鱼获，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轮台什么都好，就是水产太少了，想要喝酒吃肉都没有问题，可想要吃鱼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骑在马上的赵广汉，此时心情也很愉悦，他原以为且末是一个苦寒之地，未成想竟然比轮台还要更好。 …… 且末水一条支流的河谷中，一群打扮怪异，容貌奇特之人正在河谷之中修整。 他们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一些奇怪的语言。 如果杨友在此的话，当能认出来袭击他们的马贼正是这伙人。 这些人身上的衣着五花八门，倒像是从什么人身上抢来的，抢到什么就穿什么。 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来历。 他们的普遍是长脸型，中等身材，卷发呈黑色，唇薄皮肤为浅褐色。 与西域各国之人长相都相差甚远，反而与南越以南之地的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们此时正在河边解剖一匹死去的马。想来那就是他们的晚餐了。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在附近布置任何警戒守卫…… …… 距离河谷约五里之外，一队汉军斥候此时正在为大军探路，寻找扎营之地。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伍长，此地当是扎营的好去处，是否可以回报军侯了？” 那伍长正准备答应，忽然鬼使神差的望向了那条小支流。 “且先等等，尔等在此，吾去前面看看！” 说完他就顺着支流往上游而去。 “咦！”没走多远，他就发现前方河滩有问题。 他陡然警觉起来，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往前那河滩而去。 “这是马蹄印！” 他一眼就看出了河滩上的印记。 “当不下于一百匹！” 他很快根据河滩上留下的痕迹大体判断出了马匹的数量。 “此地怎会有如此多的马匹？” 他先回转与同伴汇合，随后让两人先行回转向大军传讯。 而他则带着另外两人，沿着河流向上游探查。 行了有二三里，已然听见上游传来的马鸣人声。 “果然有人！” 留下一人看好战马，剩下两人则熟练的登上了河谷旁的崖壁。 在灌木的掩护下，两人顺利的抵达了河谷上方。 “马约170匹，战士约90……” 两人很快探清楚了目标的人数和装备。 “走！” “吾在此盯着这些人，尔赶紧通知军侯！” 那伍长吩咐道。 “伍长，吾留下，尔回去报信！” “滚，快给乃公滚！” 那伍长压低声音道。 “诺！” 此时赵广汉已经带着一队骑卒赶到了三叉河口。 “丁荣呢？” “伍长去前方探查了！” “二三子，走！” 赵广汉思忖片刻，带着士卒往那河谷方向而去…… 第二十六章 一举擒获 前行不远，正好遇到回来报信的斥候。 “军侯，前方四里处的河谷中发现马贼一支，约有战士九十余人，马百七十匹……” “河谷地形乃是……”接着那斥候又把河谷的地形和马贼的布防细细描述一通！ 赵广汉对左右道：“看来袭击杨长史的应当就是这些人了！” “二三子，袭击杨长史的马贼就在前方，尔等立功的时候到了……” 河谷平坦四面皆可逃脱，想要击溃马贼倒是不难，但要想全歼他们就要好好布置一番了。 赵广汉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河谷的草图。 随后低头思索起来。 良久，他才抬头下令道，“传令左官前队，如此如此……” “传令右官前队，如此如此……” “传令右官后队，建造营寨……” 赵广汉随即带着本部人马，人衔枚，马裹蹄，分成两队向着马贼所在地河谷包抄而去。 未几，两队人马已然顺利抵达了攻击位置。 而此时河谷内的马贼还对此一无所知，正开心的准备着晚餐。 大约半个时辰后，北东西三面几乎同时想起了鸣镝之声。 这是迂回包抄的汉军抵达目标位置之后传出的信号。 鸣镝之声同样也是攻击的信号。 “二三子，进！” 赵广汉一声令下，汉军骑兵如同下山勐虎一般，直冲马贼营地。 河谷中的马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汉军骑兵冲进了营地。 突如起来的进攻让马贼们完全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反抗或者是逃跑，反而一个个驯服的跪倒在地。 “这是马贼！” 汉军上下也是有点懵圈，马贼们的反应完全与预想中的不一样。 汉军上下感觉好像是准备了良久，用尽全力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如此多的马贼，竟然没有一个人反抗，也没有一个人逃跑，只是如同鸵鸟一样，以头触地，伏跪在地。 完全没有马贼应该有的凶悍模样。 “把他们全绑起来！” 赵广汉思索片刻后，还是按照常规的方法处理。 很快这些马贼就被全部串成一串绑在了一起。 “把他们的首领找出来！” 赵广汉命令道 很快一名穿着打扮略微好一些的马贼被带到了赵广汉面前。 赵广汉原本想要审问一番，谁知此人只是驯服的跪倒在地，口中叽里呱啦说着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 更让人奇怪的是此人说的语言竟与西域诸国皆是不同。 赵广汉军中的译人，同样弄不懂他们的语言。 不死心的赵广汉又找了几名马贼审问，结果毫无二致。 “军侯，这帮人当如何处置？” 赵广汉沉吟片刻，“先押着他们上路，他们还有用处！” “诺！” 此时另外两队汉军也已经抵达了河谷。 两位指挥满脸郁闷的走了过来。 “下吏拜见军侯！” 赵广汉点点头，“传令下去，回营！” 队伍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往三叉河口处的营地而去。 原本打了胜仗的汉军一个个低头不语。 反倒是那些被俘获的马贼显得更开心一些。 半个时辰后赵广汉带队回到了三叉口。 此时汉军步卒已经在靠近且末水的一块高地上建好了营地。 火头军们也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食。 用过饭食，赵广汉把全军都伯以上的军官都叫道了自己的营帐。 “诸君，此次吾等的任务就是占领且末国……” “军侯，占领且末不难，只是吾恐引起诸国震惶，不利于丝路贸易啊？” 说话的却是已经担任左官指挥的赵意。 “赵指挥所言甚是，需得师出有名才行！” 其他几名军官也纷纷附和。 赵广汉哈哈一笑道：“且末王勾结马贼袭杀汉军，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赵意一愣：“理由倒是足够了，只是咱们没有证据啊！” 赵广汉笑道，“证据，证据不就在外面吗？” 赵意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军侯高明……” 这时右官指挥韩业也拊掌道，“今日俘获的马贼就是明证……” 赵广汉满意的笑道，“诸君，且末王勾结马贼，袭杀汉吏该当何罪！” 韩业第一个出言道，“昔日都尉曾言……王负汉罪，当斩其首级，悬梁北阙，以谢天下！” 赵意也拊掌道，“善，韩指挥所言甚是！” 赵广汉哈哈一笑，“诸君好生休息，明日兵发且末！” …… 七日之后，赵广汉所部汉军终于抵达且末城下。 汉军的到来，引起了且末人一阵恐慌。 且末王赶紧下令所有人退回且末城，随即关闭了城门。 且末人的反应早在赵广汉的预料之中，因此并不以为意。 虽然且末弱小，但汉军还是按部就班的在离城三里外的一处高地扎下了营寨。 …… 且末城中，且末王正焦急的在他的王宫中等待着。 虽说是王宫但其实也就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 王宫虽小不过布置倒是挺华丽。 且末处于丝路南道上，因此国家虽小，却并不贫穷。 且末王正等的不耐烦时，且末辅国侯、左都尉还有译长终于到了。 “如何，可打探清楚了，城外来的是哪国军队？”且末王急切的问道。 辅国侯道，“看穿着打扮，当是是汉军！” 且末王一愣，“汉军！汉军来此做甚？” 三人竟皆摇头。 且末王满脸疑惑，“城外真是汉军？” 辅国侯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诸国当无人敢冒充汉军……” 这时左都尉道，“以我看，咱们还是得派人与城外之人交涉一番，需先弄楚城外之人的身份和目的才是……” 说到这里，众人皆是望着那且末唯一的译长。 那译长虽是心中害怕，但举国上下就他一人通晓汉话，在众人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起身。 “不如我先带人出城打探一二……” 且末王三人立即道，“甚好，甚好……那就有劳译长了……” 半个时辰后，一名且末人带着三四名随从，一手执玉，一手执锦，来到了汉军营寨前。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来者正是那且末译长。 “下国译长……求见上国贵人……” 听说且末人派人来了，赵广汉也不为己甚，立即让人把他带到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十七章 兵不血刃 这位译长，进入汉军营寨后，一直战战兢兢，态度更是卑微到尘土之中。 “彭！” 才刚刚进入赵广汉的营帐，他就直接跪倒在赵广汉面前磕头拜道：“将军文韬武略，当世无双，……不知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听着使者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赵广汉与他麾下诸人不禁相视一笑…… 翌日，朝食之后。 汉军随即出营，汉军于且末城外约两里处列阵。 赵广汉命步卒列阵于中央，骑兵则分列两翼，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 城内的且末人也赶紧在国王、护国侯、左右都尉的带领下登上了低矮的城墙。 与他们一道的还有几支滞留在且末城的商队首领。 汉军列阵以毕，赵广汉打马带着且末译长走到且末城下。 “二三子听好了，限尔等一刻钟之内出城投降……！” 且末王脸色难看的望着城外的汉军。 “如今，如之奈何……” 且末右都尉，对城外的汉军极其不忿。 大声质问道，“且末小国寡民，一向与诸邻修好，亦无有冒犯汉人，为何犯我疆界？” 赵广汉听完译长的翻译，命译长传话道，“且末王勾连马贼，袭杀汉吏，其罪当诛……” 城上的且末人闻言大哗。 且末王也顾不得害怕，从低矮的城楼上伸出头来。 “将军误会啊，误会啊……且末国弱民稀怎敢与马贼勾连……更何况是袭击汉吏……还望将军明察！” 赵广汉冷笑一声，向后传令道，“带上来！” 随即一队长相奇特之人被压了上来，正是那群奇怪的马贼。 “咦！” “达罗比荼人！” 城墙上一名商队首领发出惊讶的声音。 “此地怎么会有达罗比荼人？难道这些且末人真与马贼有勾连……” 原本这些商人认为汉军指责且末人勾结马贼，只是为进攻且末找一个借口而已。 可是当他们见到这些达罗比荼人之后却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之所以会这样，就不得不说一下这达罗比荼人的来历了。 达罗比荼人，本是身毒的土着民族，发源于泰米尔纳德地区。 他们的文明起源非常早，甚至远远早于诸夏文明。 在地球上大部分地区还处于蒙昧的石器时代时，他们就创造了极其灿烂的古印度文明。 可惜随着游牧的雅利安人进入印度，灾难降临了。 雅利安人的到来不但带来了战争，更严重的还有随之而来的病毒。 在病毒的侵扰下，大量的达罗比荼人死去。 灿烂辉煌的古印度文明被病毒和雅利安人联手毁灭。 剩余的达罗比荼人要么沦为贱民，要么被迫南迁或逃往其他地区。 汉军控制区域与达罗比荼人的生活区域远隔万里。 按照常理来讲，汉军不大可能会与达罗比荼人产生接触。 城上旁观的商人们正在将信将疑时。 那群达罗比荼人已经被压到了城下。 “且末王，这些人已经招供了，就是尔指使他们袭击杨长史……尔如今还有何话说？” 赵广汉也不给那且末王解释的机会，说完立即打马回了军阵。 那群达罗比荼人也被重新押回了营寨。 “骑兵出击！” 随着赵广汉一声令下，两翼的骑兵开始缓慢的向且末城运动。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且末王望着缓缓前进的汉军骑兵，一下子变的六神无主起来。 “轰隆轰隆！” 汉军骑兵开始加速，大地也开始震颤起来。 城头上的且末人人人面色发白，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 地处偏僻的且末人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眼看汉军已经迫近到城下50步的距离。 且末王终于绝望的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可惜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一些，汉军骑兵已经射出了第一波箭失。 “啊……” 城头上响起一片惨叫声。 “止！” 赵广汉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好在汉军训练有素，收到命令后立即停止了攻击。 不过饶是如此，刚刚那一波箭雨也带走了十多名且末人的生命。 不过这就不在汉军的考虑之下了，战争总是会死人的。 望着那洞开的城门，赵广汉脸上露出了微笑。 “二三子，进！” 汉军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且末城靠近。 赵广汉带着步卒抵达城门之时，且末王已经带着人跪在了地上。 “杀……” “不杀……” 赵广汉望着跪倒在地的且末王，陷入了两难之中。 杀了且末王，大汉可以直接抹去且末这个国家，但坏处是今后且末人会默默抵制大汉的统治。 不杀且末王，又会对大汉吞并且末产生妨碍。 …… 最终赵广汉还是没有杀死且末王，这倒不是他心慈手软。 而是他最终意识到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 且末国再小那也是一个国家，且末王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国王。 要杀一名投降的国王至少得持节才行。 赵广汉没有杀且末王自然也就没有虐待他的必要。 只是把他限制在了王宫之中。 三日后，韩业带领两百汉骑，押送着且末国王、护国侯、左右都尉以及那群达罗比荼人中的几名首领离开且末城回返轮台。 赵广汉也开始派人在整个且末寻找铁矿！ …… 转眼之间已然是太初元年年底。 韩业一行总算在新年前赶回了轮台。 “韩君辛苦了！” “为二三子上酒……” 轮台城外，张越亲自迎接远征归来的士卒。 他细心的为每一位士卒整理衣襟，随后又让人给每一位将士倒上了轮台自己酿造的美酒。 士卒们激动的接过酒碗，那一瞬间感觉什么都值了。 回到军营后，士卒们还在私下议论着，能为君侯效命，即使是死了也值了。 第二日，张越这才向韩业仔细询问起，这一次南征的具体情况。 韩业对此早有准备，把此行发生的事，细细报告了一遍。 张越听完之后，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业见此也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良久！ “可能确定你们抓获的是达罗比荼人？” 韩业一愣，随即道，“下吏也不甚清楚，只是那商队之人，言之凿凿……” 张越点头道，“原来如此……” 达罗比荼人张越自然是听说过的，可惜那并不是现在这个时代，而是在后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摩尼应该懂得达罗比荼语……” 第二十八章 发明创造 被张越惦记着的摩尼此时还远在万里之外的乾陀罗。 乾陀罗拥有着身毒地区最大的奴隶市场。 摩尼来此自然是为了完成张越给予的任务。 购买女奴和寻找汉地所没有的作物种子，还有就是绘制沿途的地图。 张越可不会忘记富饶的身毒，以及胆敢挑战大汉的康居人和塞人。 年前摩尼已经被张越任命为自己的侯国丞，可谓与张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对张越交代的任务自然也就比以往上心了许多。 这一次他在销售完从大汉带来的商品后，没有再购买其它货物，而是全部购买了女奴。 因为商队的护卫众多，而且还有一屯由归化汉人组成的骑兵。安全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这一次他一口气购买了900名女奴。 按照摩尼的计划，大约在太始二年三月可以回到轮台。 …… 轮台城中张越在过完新年后才第一次见了且末王等人。 “君侯，仆等冤枉啊……” 且末王等人一见张越就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 张越让人把他们拉起来后道，“尔等冤不冤枉，吾说了不算，尔等说了更不算，有什么冤屈还是去长安向陛下禀明……” 张越并没有与且末王等人做太多的交流，就打发人送几人前往长安。 随同的还有他向长安上奏的请求在西域设县的奏请。 …… 处理完这些杂事，张越再次把注意力转向了春耕。 此时距离春分已经不远，为了更好的了解轮台如今屯垦的情况，他唤来了华祝与赵挺二人。 春耕最关键的有两点，一个是灌既，一个是种子。 种子的事张越自然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 所以他更关心的还是水利这方面的问题。 “华公，如今轮台井渠建造如何？” 华祝如今已经被大司农正式任命为籍田丞。 华祝闻言上前一拜道，“君侯，如今井渠修筑己完成三分之一……” “小吏与庞令丞商议，有意引库车水入轮台，只是……” 张越闻言把目光转向庞义道，“庞公遇到何难处？” 庞义拜道，“下吏还未感谢君侯提拨之恩，此次引水之事却迟迟为能成功，实乃下吏之过……” 张越知道他说说的提拔之恩，其实就是上次自己提供了曲辕犁的图纸之事。 庞义正是因为此事被将作大匠任命为令臣。 只是后面他所说的事就不太明了。 “引水时有何困难处，可是人手不足？” 庞义摇头道，“有君侯支持，将作营人力充足，只是库车水两岸地形复杂，难以顺利把水引入渠道……” 张越沉吟片刻道，“如此，且先往探之……” 三人皆是行动派，很快就带着人出发前往库车水。 望着清澈的河水，张越忽然想到了水车。 “庞公何不在水边建造水车？” 庞义一愣，“敢问君侯何为水车？” 张越这时才反应过来，水车那玩意是唐朝才出现的，现在那来的水车。 好在水车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只要知道了原理很容易就可以制造出来。 当下张越一边拉着赵挺与庞义巡视河道，一边细细讲解水车的原理。 “君侯高材！” 两人一边拍着张越的马屁，一边把他的话认真记录下来。 转眼之间已是到了哺食之时，张越也不讲就，让人在河滩上找了一块平整之地，与众人一道用了饭食。 饭后，张越继续与两人讨论水车之事。 这时张越忽然想起后世时见过的兰州大水车。 他让人取来笔墨，脱下袍服就在上面画了一张草图。 “庞令臣可能制出此等水车？” 庞义摸着胡须思考了半响才露出笑容道，“君侯高材，竟有如此奇思妙想……将作营当不成问题……只是……” 张越笑道，“庞令臣可还有难处？” 庞义道，“这水车体型庞大，用料甚多，所费钱粮当不在少数……” 张越一听哈哈一笑，“庞令臣只管放心，只要能把这水车制出来，耗费多少钱粮都是值得的……” 三人就在这河滩地上拍板决定了此事。 随即赵挺与庞义二人就开始召集人手，各自行动。 庞义负责设计图纸，准备材料制作水车。 赵挺则负责召集人手修建水渠，把水车提上来的水送入田地之中。 张越自然就是提供所需的财物了。 果然做什么事都是说易行难，那水车看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对材料的要求却不低。 轮台周边虽然树木不少，但适合做水车的硬木却不多。 为了获取足够的硬木，张越不得不让人进入天山之中寻找。 好在天山此时就是一个宝库，只用了十余日的时间就把所需的硬木备齐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经过大家伙的共同努力，总算是在春耕前把水车造好。 这天水车安装试用之时，前来观看的人围满了库车水两岸。 除了轮台之人外，龟兹国和路过的商人们也闻风赶了过来。 当那高大的水车成功把水从河道中提上水渠中时。 两岸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任谁都知道有了这水车的帮助今后轮台就再也不用担心田地干旱之事。 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丰收的景象。 此后这些水车也变成了轮台标志性的建造，西域各国也把他当成了文明的象征。 …… 水车安装好后，轮台也正式进入了春耕。 经过多年的复垦国，此时轮台的耕地面积已经基本恢复到了轮台灭国前的规模。 超过90万亩土地要播种，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为了早日完成春耕的任务，张越带头下了田地。 各地的驻军除了必要的警戒力量外，其余的也加入了紧张的春耕之中。 因为土地的增加，今年的春耕张越把蔬菜水果的种植面积扩大了许多。 虽然耕地面积比去年多了许多，但因为新的犁具的出现，反而让春耕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当摩尼带着人回到轮台时，春耕竟然就已经结束了。 摩尼带着人走在新修的官道上，望着两侧郁郁葱葱的农田，不禁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庆幸。 在他看来，有了轮台提供的粮草补给，汉军控制整个西域只是时间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情激动，不由的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而此时张越也在轮台等着他的到来…… 第二十九章 轮台新城 摩尼回到轮台时，轮台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如今的轮台城还是太初四年，汉军初至轮台时所修建的。 彼时一穷二白，只得使用轮台国旧城中拆卸的材料结合粘土砂浆进行修建。 不但城小地狭，而且所有的材料也不太合格，虽然谈不上豆腐渣工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经过这么些年城墙已经变得斑驳不堪。 有些地段甚至出现了坍塌的情况。 张越早就有心重建轮台城，只是一直以来受财力人力的限制才迟迟没有动工。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轮台已经拥有了充足了财力和物力。 此时外部环境也非常不错，匈奴王廷因单于之死正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 能够威胁轮台的日逐王部和欧脱王部在前两年的战争中也被打残，如今还在默默的舔诋伤口。 西域南部诸国中最强大的龟兹已经臣服大汉。 短时间之内周边竟再无可以威胁轮台之势力。 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时机，张越终于开启了建造轮台新城的计划。 在张越的规划中新的轮台城不但是大汉在西域的堡垒。 同样也是丝路之上最重要的节点之一。 因此新的轮台城必须同时兼顾商业和战争的需求。 经过实地考察后，新的轮台城选择在了库车水以东十里处。 在张越与众工匠的规划计算中，新的轮台城甚至比敦煌更大。 建成后的轮台新城周长接近20里，墙高约四丈，城基厚十米。 东南西北各设城门一座，门上筑城楼，外设瓮城，城外还将挖掘一条宽50米的护城河。 在城东门外，会建造一个足以容纳三万人的大校场，以供军士操练和校阅。 城南门外则计划建造一座专供外来商队贸易的坊市。 而在城内，则是彷造后世的隋唐长安城，化为大大小小的里坊。 各个里坊直接互相独立，即使被人突袭入城，城内各坊也可以继续抵抗作战。 另外为了排水，还将修建大量的明渠和暗渠。因为轮台处于四战之地，因此这些排水渠同样有着城防的功能。 这个构思是张越提出来的，经将作营上下商议后认为可行，将作营上下对轮台新城都是充满了信心。 尤其是庞义，一想到整个西域最庞大，最雄伟的城市将在自己手中诞生就激动不已。 不用张越督促，他就带着将作营全身心的投入新城的建设之中。 为了早日完成轮台新城的修筑，张越几乎调动所有的轮台可以动用的空闲人力。 除了所有空闲的下来的人员，另外前两次大战俘虏的敌方士兵，也被全部拉到了工地之上。 为了提高战俘们的积极性，张越当众承诺，只要按时完成每天的工作量，这些战俘们在城市建成后就将获得完全的自由。 不但如此，张越甚至还向战俘们承诺，自由之后如果继续留在轮台同样可以获得土地。 如果不愿意留在轮台，也可以获得一份钱财，当做工钱。 张越这样的做法让战俘们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工程进度也快了许多。 临近轮台的龟兹、尉犁等国人，听说提汉军修筑城市有工钱可领，也不断的有人前来。 张越对此也是照单全收，他现在对人力的态度就是多多益善。 每日工地上万人一起干活的场面也是誉为壮观。 不过修筑城市的耗费也是极其巨大的。 这个时代要修建一座坚固的城市，最好的材料是使用三合土。 所谓三合土就是黄土、石灰和河沙三者再加上一定比例煮熟的粟米的混合物。 它的制作方法是将这三种原料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后，用竹片或木槌不断地炼打、翻动，然后堆放停置一段时间使其融合、老化。 特别是石灰和黄土都有一个从生到熟的演化过程。 停置时间的长短应掌握在混合物未硬化之前，几天十几天不一，然后再次炼打、翻动。 这样的炼打次数越多、越久则效果越好。而它的干湿度应掌握在用手捏可以成团状，用手揉又会散开为适。 用这种“三合土”夯打的墙基那是相当坚实的。 它既可以承载巨大的压力，又可以防止洪水、山水的冲刷和浸泡，而且有着坚不可摧的防御功能。 黄土、河砂、石灰还好说，想到要用去大批的粟米，张越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痛。 不过按庞义说的，如此夯筑堡墙才坚固耐用，可历数百年。 而且这也是古时最普通的筑墙手法了。 在一些大城或是宫廷内，他们夯筑城墙，除了加入大量的粟米外，甚至还要加入大量的红糖、蛋清、红豆等物制成粘合剂，这所花费的财货更是不计其数。 摩尼等人到来时，张越正在与众人商议事务，听到摩此行带回了大量的女奴，他忙带着众人出来。 看到这批女奴，张越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一次摩尼竟然会一次性带来如此多的女奴。 张越带着人到来时，摩尼已经把她们集中在了一块平地上。 这些女奴此时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周边众人，眼中同时露出惊讶又带着点恐惧的眼神。 在他们周边，一些干活的青壮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时对她们指点议论着。 张越一行人出来时，见那些女奴周边围了一圈人，吴桐走上去大声喝叱道：“尔等看什么看，每见过女人吗，还不赶紧干活？” 众人闻言轰的一声散了，又继续干自己的活，不过众人的眼睛却时不时看向这边，盘算着自己有没有机会娶到这些女奴为妻。 一众女奴见一个年轻的军官走出来喝叱众人，似乎很有权力的样子，皆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 再看过去，众女奴看到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围着的张越，看他虽是年轻，个头虽然不显高大，但却气势不凡。 刚才那个喝叱人群的军官也是满面笑容地回站到他身边。 众女奴知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主人，纷纷跪了下来：“拜见君侯……” 张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把目光转向了摩尼。 摩尼快步上前拜道，“仆拜见主公……” 第三十章 摩尼的到来可算是帮了张越的大忙。 在摩尼的协助下张越总算是弄清了那群达罗比荼人的来历。 原来这个时代留在身毒北方地区的达罗比荼人还没有完全屈服于雅利安人的屠刀之下。 至今还有不少人仍然在身毒北部的山区地带坚持反抗。 而这次被汉军俘获的这一支达罗比荼人，正是反抗者中的一员。 不过在长期的战争中他们的生存环境已经极度恶化，如果没有外来力量的帮助，用不了几年这群最后的反抗者恐怕就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想要找寻古印度文明，就只能通过考古发掘来进行了。 走头无路的达罗比荼人听闻北方崛起了一个强大的叫做“汉”的国家。 而且这个国家还征服了邪恶的阿育王的子孙。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达罗比荼人的首领决定寻求“汉”的帮助。 这群达罗比荼人他们历经了千难万险，绕开了身毒人的封锁，翻过了昆仑山口这才抵达了西域南部。 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在翻越山口时担任翻译的译长却死在了途中。 在河谷之战时他们没有反抗，正是认出了赵广汉率领的就是他们这次所要找寻的目标。 只是因为语言不通，双方始终无法进行有效的沟通。 至于他们为何会袭击杨友带领的若羌人，那是因为他们缺乏御寒的衣物。 实际上他们不止抢劫了杨友，还抢劫了小宛人和一些鄯善人。 “摩尼，尔可熟悉达罗比荼人？” 张越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的问道。 问话只是手指还在不断的敲打着面前的几桉。 摩尼在心中揣测着张越的想法，口中却立即答道，“仆曾与他们打过交道，但从未进入过他们的领地！” 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小心打量着张越的动作。 这时张越抬起头望向了摩尼，刚刚摩尼的小动作如何能够瞒住他。 “尔的意思是，尔可以联系上达罗比荼人？” 摩尼小心翼翼的道，“仆没有绝对的把握，上一次与他们打交代已经是四年前了，前些时日仆在乾陀罗听说他们如今已经被迫迁徙到了阿拉科西亚……” 张越闻言起身，背着手在房中踱着步，口里还低声念着，“阿拉科西亚这个名字……” 阿拉科西亚其实就是后世的俾路支地区。 这片区域面积广大，但却非常贫瘠。 最关键的是此地距离轮台非常遥远。 轮台要前往此地，需要先穿过龟兹、姑墨、温宿、尉头、疏勒、修循诸国，然后再翻越帕米尔才能抵达。 这让张越心中升起一种鞭长莫及之感。 但他又不愿意放弃这些达罗比荼人，因为这将是以后汉军进入身毒最好最正当的理由。 另外张越本心中也不愿意让文明被野蛮所玷污。 想想曾经创造了辉煌的古印度文明的达罗比荼人在2000年后竟然沦落为贱民、不可接触者，张越就感觉一阵悲哀。 他现在想管，但阿拉科西亚却又在数千里之外。 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古印度文明的建立者就这样被身毒人消灭却又心有不甘。 “摩尼，如今北身毒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张越停下了脚步，他想先简单了解一下北身毒的地缘战略情况。 摩尼小心打量了一下张越，心中在快速分析张越真正想要了解的东西。 不一会儿他答道，“启禀君侯，北身毒地区，现有贵霜人，大夏人、身毒人、塞种人……” “自从身毒人的孔雀帝国崩溃后身毒就分裂成了无数的小国，情形与南西域情况类似，不过这些小国的人口都不少……” “大夏国和贵霜国其实都是由大月氏人建立的……贵霜国虽强，却因国内五大翕侯分掌大权，是以……” “由塞种人的别支建立的罽宾国，面积广大，但不善战，常被贵霜、大夏袭扰……” “其余的塞种人诸国，则经常互相混战……民众贫困，因此多喜做佣兵为各国作战……” “身毒诸国则相对比较安定，只是与达罗比荼人是世仇……” 说到这里摩尼停顿了片刻，小心观察了一下张越的表情，才补充道， “前番大战，姑墨人雇佣的塞人雇佣兵，就出自罽宾国……” 张越一边听着摩尼的讲述，一边喝着茶，慢慢的在脑海中对身毒北部地区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按照摩尼提供的情况来看，如今的阿拉科西亚地区应该同时有着月氏人、罽宾人、塞种人和身毒人。 真正与达罗比荼人为敌的实际上只是身毒人与塞种人。 “摩尼，尔可知达罗比荼人大体在阿拉科西亚何地？” 张越一边询问，一边走到了舆图旁。 摩尼迟疑了片刻，却没有跟过去。 张越笑了笑，“过来，尔亦是汉军一员，舆图又有何看不得的！” 摩尼这才赶紧走了过去。 “尔看看，在何处？”张越指着舆图道。 摩尼望着眼前的舆图仔细思索着。 “君侯，四年前达罗比荼人应该是在此处……他们派人前来联络大汉时当是在此处……如今已经被逼入此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张越问道，“可确定？” 摩尼思索片刻肯定的道，“在此地无疑！” 张越望着舆图陷入了沉思，摩尼不敢打扰，只得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过了整整半刻钟，张越这才动了，“如此说来如今达罗比荼人实际已经退出了身毒人的疆界……” 摩尼确认道，“不错，他们如今所处的地方理论上属于罽宾国的土地，只是罽宾国其实并无力管理此片区域！” 张越这时突然道，“吾偿闻罽宾国多有劫杀汉使之事，此事可当真？” 摩尼一愣，一下子不太明白张越的意思。 只得照实回答道，“仆亦曾听闻此事，不过到底是罽宾所为还是塞人雇佣兵所为却难以定论……” “只是这罽宾王自持与大汉相距甚远是以并不尊崇大汉……” “有汉人商队前往罽宾也多有被起虏掠者，因此如今已无汉人商队前往该国……” 张越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摩尼吾有一事当交于尔，尔可敢行之……” 第三十一章 “杨友，多保重！” “君侯请回，友必不负君侯所托！” 轮台旧城外，张越带人送别杨友。 杨友此次将前往金山建立一座完全属于轮台的铁矿工场。 金山铁矿是张越现如今最重视的项目之一。 为了保证铁矿的安全，张越不但为杨友配置了一屯骑兵，两屯步兵，还特意给他配三台床弩。 非但如此张越还特意给了杨友招募两屯义从的权力。 在人力物力也也给了最高的配置。 饮过送行酒，杨友翻身上马，意气风发的往东而去。 跟随他一起的除了三屯汉军，还有一千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和800匹运输用的马骡和100辆马车。 “诸君回！” 一直到杨友走远，张越才带人回了府邸。 …… 于此同时，张越请在西域设县的奏请和且末王一行也进入了长安。 “什么，云阳侯想做什么！” “难道大汉真的要扫平诸国吗？” 随着且末王进入蛮夷邸，整个蛮夷诋一下子炸开了锅。 尤其是南西域诸小国，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皇帝同意张越的奏请，灭了自己的国家。 各小国使者皆是惊疑不定，莎车、精绝、于阗等国使者已经开始串联，欲要上奏皇帝…… 月氏、大宛、安息、康居诸国使节则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位西域营田都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诸国中最澹定的反而是龟兹与姑墨两国。 两国使节不但不担心，反而在心中窃喜。 蛮夷诋中的动静很快传到典属国的耳中。 让人奇怪的是典属国竟然没有派人前来安抚。 这让一些人嗅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 博望苑中太子家令郑会、东宫詹事李元、博士徐偃等人正聚于一堂。 “诸公以为这张越小儿此欲何为？”作为太子家令的郑会面色严肃的询问诸人。 众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个个陷入了沉思。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博士徐偃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正了正衣冠，环视众人道，“以某观之，张越这孺子，恐怕是别有所图！” 郑会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还请徐公细言！” 徐偃道，“我大汉如今虽在楼兰、山国、尉犁、轮台、龟兹、姑墨诸国屯田，但真正有所成效的不过轮台、楼兰二地而已……” “依靠此区区弹丸之地，如何能支撑大军耗费……” “张越小儿手中正兵亦不足三千之数，西域诸国之兵，百倍于彼，此子岂会如此不智……” “以某观之，此子当是欲退而求其次……” 郑会缓缓起身，思忖片刻道，“徐公的意思是，张越此子欲回长安？” 徐偃道，“然！诸公别忘了，前番此子在张掖遇袭后竟然一直一言不发，诸公莫以为此子软弱可期！” “此子可是行伍出生，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军功侯……以某判断恐怕此子早已经埋下棋子……” 徐偃站在堂中侃侃而谈，却没有注意到那文学杜陵已是满脸不耐。 好不容易等徐偃说完，还未等他坐下，那杜陵已然站了起来。 “诸公还请见谅，某对此另有看法……” 郑会道，“杜公请讲！” 杜陵对徐偃拜了一拜，“徐博士还请见谅……” 随即他就抬起身走到堂中道，“某以为那云阳侯行此时实则并无回长安之意，而是在向陛下表忠心……” “呵呵！” 杜陵还没有说完，那徐偃已然冷笑出声。 杜陵转过身来对徐偃道，“徐公以为陵有何不当之处否……” 徐偃扶掌起身道，“听杜夫子的意思是以为那张越孺子不愿意回长安，难道此子还想一辈子呆在西域吃沙子不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杜陵没有在乎徐偃的讽刺，整了整衣冠，“诸公，陵以为那张越恐怕确有长驻西域的打算……” “张越为何明知陛下不会答应他的奏请，还要上奏此事，分明在向陛下表忠……以示其绝无二心之意……这更是表明了此子分明在图谋西域……” 郑会此时听着听着也忍不住摇头。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张越孺子竟然有如此枭雄之志。 “诸公还请查之！”杜陵说完对着众人又是一拜。 郑会道，“杜公是否太过危言耸听，张越不过一黄口孺子，安能有如此野心……即使他据有西域又如何，岂能挡吾大汉一击！” “郑公所言甚是！”其余诸人皆是纷纷附和郑会之言。 在众人看来，杜陵却是是危言耸听了。 张越如今不过是一个比两千石的西域营田都尉而已。 手中兵不过三千，民不过两万！如何敢有背汉自立之心。 “杜公威严耸听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杜陵也不生气也不辩解，只是在一旁安坐。 后续众人讨论之时，他也不发一言，似乎今日之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待到结束，他独自走出了博望苑。 将要踏出宫门时，却见一人急步追了上来。 来人却是他的好友傅介子。 “杜公走的为何如此之急，今夜诸贤制酒高会……” 杜陵拍了拍手，微微一笑，“诸贤？呵呵，竖子不足与谋……此辈皆冢中枯骨，傅兄亦当远离才是……” 接着他又叹息一声，“吾恐太子殿下，终有一日被彼辈所害啊……” 傅介子闻言一愣，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当他反应过来时，杜陵已是出了宫门走远了。 傅介子，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对着杜陵远去的身影一拜，起身后往博望苑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也出了宫门家去了。 …… 宣室殿中，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不知不觉已然批阅到了张越所呈递的奏书。 “来人，命公孙贺来见朕！” 一名小黄门匆匆而去，正好公孙贺收到典属国递交来的西域诸国奏请。 他不敢擅专，也正好向宣室殿而来，是以不过区区一刻钟，他就赶到了宣室殿。 “拜见陛下！”公孙贺举手躬身一拜！ 皇帝对公孙贺的早到似乎并不意外。 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公孙贺，“丞相坐！” “谢陛下！” 皇帝面上并无表情，只是一边示意身旁的侍者把张越的奏书递给公孙贺，一边貌似随意的问道。 “丞相此来可是为了西域之事……” 第三十二章 市籍制度 “商人市籍制度！” 张越惊讶的声音响起。 “是的，君侯！轮台有必要实行商人市籍制度！” 距离轮台新城工地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外，摩尼正在向张越侃侃而谈。 “在商人心中是没有国籍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出卖的……” 张越听着摩尼的话，心中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过摩尼说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果然还是商人最了解商人。 摩尼的话同样让张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明末的商人。 明末时期以晋商为代表的北方商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几乎全部沦为了鞑子的细作。 这些商人不但把九边各镇的情报事无巨细的提供给了鞑子。 而且在双方交战时还充当起了内应。 尤其是辽东各城的沦陷，不管是铁岭、开元、抚顺还是辽阳都是这些商人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 鞑子能够迅速占领辽东拥有一块完整的根据地，起码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以晋商为代表的北方商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摩尼的言论显然说服了张越。 张越可不希望这样的命运有一天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实际上轮台新城，在规划之初就把坊市修筑在城外就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只是张越从未经过商，对此只是有着模湖的认识。 如今有了摩尼的介绍，他才终于有了清晰的认识。 “摩尼，尔可有何具体措施，但说无妨！”张越鼓励道 “君侯，这是仆书写的条陈，还请君侯细观！” 摩尼欣喜的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羊皮纸。 张越笑着接过，“君且稍待……” 摩尼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在张越身旁的一张席子上正坐下来。 摩尼坐下后，张越这才打开羊皮纸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逐渐露出了微笑。 摩尼在一旁也是一直小心观察着张越的表情。 当张越脸上露出笑容时，摩尼在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或许自己很快就能真正成为一名大汉官吏。 “摩尼尔的办法很好，只是……” 张越拉着摩尼以及潘弘等人对商人市籍制度进行了多次讨论研究。 最终根据轮台的具体情况，制定了轮台的商人市籍制度。 而摩尼也终于得偿所愿，成为轮台坊市的实际管理者。 不过审核商人的权力张越却没有给他，而是交给了潘弘。 轮台市籍制度颁发之后，张越原以为会引来商人们的不满。 他都已经做好了短期内商队减少，贸易减少的准备了。 未曾想，各支商队竟然完全没有提出抗议，反而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向轮台申请市籍，等待坊市建成后就在轮台设立商行。 …… 太始二年六月，长安的消息终于传到轮台。 皇帝驳回了张越请求设县的奏书。 却又授予了张越在重要地区设置塞障和任命塞障尉的权力。 “君侯，陛下这是何意？” 轮台军中大部分军官都对皇帝的命令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显然不包括张越潘弘等人。 张越没有回话只是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这时潘弘也笑着起身恭贺道，“为君侯贺！”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韩江、赵意等人却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越也懒得给众人解释，只是摇了摇头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白渠和暴胜之身上。 原来这一次长安还同时传来了皇帝任命暴胜之为御史大夫，以及中大夫白公奏建成白渠的消息。 话语中众人对白渠的建成充满了羡慕之情。 大家也都希望轮台的井渠系统能早一日建造完成。 张越虽然口中一直在与众人谈论白渠之事。 但心中却更关心暴胜之迁为御史大夫之事。 原因其实很简单，暴胜之原本的职务是秀衣御史。 汉朝的秀衣御史与唐时的千牛卫、明朝时期的锦衣卫其实是差不多的角色。 暴胜之由秀衣御史迁为御史大夫，意味着一位曾经改变历史走向的人物即将走上前台。 此人就是历史上引发巫蛊之祸的江充。 对于江充此人张越此刻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 江充此人本名江齐，原本是赵国邯郸人，通晓医术，其妹善歌舞鼓琴，嫁与赵国太子刘丹。 江齐也因此成为赵敬肃王刘彭祖的上宾。 后来不知为何与赵国太子刘丹反目成仇。 刘丹派人追杀江齐，江齐一路逃到了长安，更名江充。 后来江充被人举荐给了皇帝，皇帝在上林苑犬台宫召见江充。 江充给皇帝的第一印象很棒。 他身材魁梧，容貌英俊，穿的服饰轻细靡丽；谈吐也很出色。 皇帝不禁赞叹：“燕赵多奇士，果然不假。” 他先是担任郎官，不久又改任偈者。 后来担任汉使多次出使匈奴，如果张越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江充应该是担任水衡都尉。 如果历史走向没有发生大的改变的话，江充很快就会被任命为秀衣御史。 其实从历史上的记载来看，江充在秀衣御史的职位上坐的是相当不错的。 担任秀衣御史期间他主要负责监督贵戚和近臣的言行，看看有没有过于奢侈犯法的。 任职期间，他行事果决，铁面无私，对皇亲国戚也不徇私情。 这期间他还上书汉皇帝举发刘丹和姐妹及后宫，导致刘丹下狱被杀。 按照《汉书》记载皇帝晚年患病，江充指使胡巫檀何欺骗皇帝：“皇宫中大有蛊气，不除之，上疾终不差（病不愈）。” 皇帝信以为真，派江充严加查察。一时间江充权倾朝野。 江充与太子刘据有仇隙，遂陷害太子，江充在太子宫掘蛊，掘出桐木做的人偶。 刘据恐惧，发兵诛杀江充。江充的党羽逃往甘泉宫报告皇帝，太子已起兵造反。 汉武帝命丞相刘屈氂调兵平乱，两军在长安混战五日，死者以数万人。 最后太子刘据兵败逃亡，在长安东边的湖县泉鸠里悬梁自尽。皇后卫子夫亦自杀。 后来汉武帝知道太子刘据本无反心，灭江充三族，处死苏文，在湖县建“思子宫。 张越心中一直很好奇，江充到底因为何事而得罪了太子刘据…… 第三十三章 张越之怒 太始二年七月，贰师将军李广利上书皇帝请求出塞击胡。 丞相公孙贺之子，太仆公孙敬声上奏言太仆内仅余马不足五万匹，请暂缓击胡。 同月，匈奴童仆都尉将欧脱王、左奥犍王及车师、蒲类诸国兵寇楼兰城。 围城三日而去，尽毁楼兰汉军屯田，楼兰屯田校尉李肆重伤。 消息传来，轮台上下皆是义愤填膺，纷纷请求出兵复仇。 张越同样一边上书皇帝请求出兵击胡，一面准备亲往楼兰探视李肆。 闻听李肆重伤，贰师将军李广利大怒，再次请求出塞击胡，皇帝佛予。 太始二年八月，楼兰营田校尉李肆竟然伤重不治，李广利再次上书出塞击胡，皇帝再次驳回了他的请求。 李广利只得亲身前往楼兰为李肆治丧。 李肆之死同样让张越悲痛万分，他一个人在屋中待了三日方出。 这三日他仔细回忆起了与李肆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原本他以为可以和李肆共同在西域做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就在轮台蒸蒸日上之时，李肆竟然莫名其妙死在了匈奴人的突袭之下。 在李肆灵前，张越以刀割面，发誓要以匈奴童仆都尉以及车师、欧脱王、奥犍王的首级祭奠李肆。 不过在真正见到李肆的遗体后张越心中却还是对此事有所怀疑。 因此他一边准备出兵讨伐匈奴之事，一边也派出千牛卫暗暗调查李肆真正的死因。 太始二年八月十七，皇帝诏令西域营田都尉越将轮台及西域诸国兵击车师。 接到皇帝诏令之后，轮台上下很快就进入紧张的备战工作中。 对于此战西域各部汉军人人皆想出战。 各曲、各屯都在争强出战的名额，一方面他们都与李肆熟识，想要为其报仇。 另一方面也同样是想博军功，能够不远万里前来西域之人，又有谁不是抱着万里觅封侯的想法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就连远在姑墨的郭开也发来了请战信件。 各曲的请战让张越感到又欣慰，又烦恼。 张越手中现在能够调动的汉军正兵有六个曲，其中骑兵四曲，材官两曲，加上攻城、辎重、探马斥候，共计约四千二百余人。 另外还可随时动员的后备屯田卒也不下五千之数。 与初至西域是相比算得上是兵精粮足。 不过如今马上就到秋收之时，此乃重中之重，因此张越并不打算动员后备的屯田卒。 同样正卒也不可能尽数随张越出战。 轮台是汉军的大本营，必须要留足足够的军士守卫。 这样一算此战轮台能够调动的汉军竟然不足两千之数。 车师所在的交河城，可以说是西域最险要坚固的堡垒。以这样的兵力进攻交河城，张越舒无把握。 天汉二年时开陵侯成娩与长水校尉任安将兵三千围攻车师。 不但没有攻下，反而差点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张越可还历历在目的。 如何才能击破这交河城，正面进攻当是下下之策。 对着舆图研究了整整两天后，张越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其实这个办法也不完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他只是借鉴了清兵围攻天平天国天京的战术。 太始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张越下令从西域诸国征召三千义从。 命令下达之后，瞬间在尉犁、危须、龟兹、姑墨诸国引起轰动。 诸国内皆有大量想成为汉人之辈，这些人早就期盼着汉军招收义从。闻此信，纷纷向轮台涌去。 仅仅一个月时间三千义从就以招满。 就连恰好运输战马至轮台的若羌人也有数十人加入义从。 …… 太始二年十月张越在轮台新城大校场阅兵后，正式将步骑五千出兵车师。 只是这一次老天似乎并没有站在汉军这一边。 大军刚刚过了危须，天空中就下起了大雪。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行军在雪地之中张越心中不禁想到了后世的这一首诗。 只是以往皆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如今自己却真的成为了诗中之人，这才知道冬季远征的困难与艰苦。 张越率军抵达车师时已经是太始二年十一月中旬。 交河城中，此时除了车师国军队外，还有匈奴童仆都尉率领的400余骑兵，另外还有东且弥国200人，还有还有百余蒲类诸国兵。 各部军队加起来也有近三千人，因此对汉军的到来并不惊慌。 交河城内，童仆都尉正在举行军议。 “车师王，尔先说说……”童仆都尉上下打量了一番车师王道。 做为交河城的主人，车师王当人不让，他笑道，“我交河乃是天选之城，只要大地永在，交河城就不会陷落……汉军敢来攻城，管叫他有来无回……就怕那汉军不敢来攻，过几日就夹着尾巴跑了……” “哈哈哈！” 在坐的诸将闻言皆是大笑。 童仆都尉闻言也是大笑了起来，“好，这一次那汉军张越所部竟然敢以区区五千之数，攻我交河，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说到这里，那童仆都尉脸色却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不过，大家也不可轻敌，汉军野战无双，我等引弓之民，在野外也难挡汉军铁骑……切切不可犯了那须鼬之错……” 一旁的东且弥国左都尉道，“都尉但请放心，我等知道厉害，这一次就坚守交河，绝不出城与之战！” “左都尉说的不错，汉人野战无双，我等只要坚守交河城，这样的鬼天气，那汉军在城外冻也冻死了……” 经过一番商议，这一次车师国与天汉二年时一样，选择了坚壁清野，全部缩回了交河城，就等着汉军攻城。 可惜这次汉军却没有按照以往的剧本进行。 张越在率军抵达交河城下后，并没有攻城。 反而在交河城南北两面开始修筑坚固的壁垒。 一开始车师人还不以为意，不过随着壁垒一天天的完善，车师国上下却渐渐坐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 千里馈粮 “汉军这是想干什么，他们难道想把咱们困死在城内？” 王宫内车师左将军在大声嚷嚷着。 “丹龙，还不赶紧坐下，嚷嚷什么？” 车师王不满的呵斥道。 那丹龙张嘴想要反驳，去发现那匈奴童仆都尉屠谔同样面露不渝之色。 他只好都囔了几句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车师王不满的瞥了一眼丹龙，随即满脸诌媚的望向那童仆都尉。 “都尉，汉军如此做派，恐怕真是要围死交河啊，日逐王可会发兵前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那童仆都尉却是“嘿嘿”一笑道，“殿下，多虑了，这汉军想要困死我等，谈何容易！” 这时那东且弥左都尉也在一旁附和道，“汉军粮草需从轮台转运，这大雪封道，汉军岂会有那么许多粮草！” “依我看，汉军做出如此姿态，不过是要诱我等出城罢了！” 车师王一想也对，城外汉军不下于五千人，按照每日每名士卒消耗6斤（汉斤）粮食的标准来算。 一天汉军就要消耗粮食250石，一月就要消耗粮食7500石。 另外汉军还至少拥有6000匹马，一月消耗的茭草更是高达9万石。 如此多的粮草岂是尉犁区区一地可以供给的。 纵观整个西域可提供如此多粮草的恐怕唯有那轮台。 轮台距离交河虽不算太远却也并不近。 那距离也是足足有上千里地的。 那童仆都尉哈哈一笑道 “正所谓“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上千里的粮道，又有大雪封路，汉军在路上就得消耗八成的粮食。” “哈哈哈” 车师王等人闻言亦是大笑 “那咱就跟汉军好好耗一耗，看看到底谁能耗的过谁……” 此时那车师王可谓信心满满，交河城一直处于汉匈交锋的前线，城中存粮一直不少。 如今交河城内兵民不过5000多人，足够半年之用。 “来，大家满饮此杯！” 王宫内众人此时也把心放了下来，一个个开始饮酒作乐起来。 只有那童仆都尉，避开众人后，脸上却不由露出忧郁之色。 在座诸人中，只有他是最了解汉军实际情况的。 实际上就算是在整个汉匈两国，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西域汉军。 正是因为了解的最多，所以他也最是忧虑。 前番他带兵突袭楼兰的目的就是为了减缓汉军在西域的发展速度。为日逐王恢复实力，赢得时间。 可是却没有想到那汉军校尉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反而引的汉军大举进攻。 刚才的一番分析的看似有理，但其实只有他最清楚，汉军根本无需从轮台调运粮草。 拒他所知，在那铁山城内，汉军就有存粮就不下于40万石。 自从那大汉云阳侯担任西域营田都尉以来，尉犁的发展也快速起来。 尉犁如今存储的粮草也当不下于30万石。 虽然心中忧虑，但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城中虽有近三千兵马，但除了他直属的匈奴人，其余诸国兵皆是乌合之众。 依靠坚城据守尚有一战之力，出城与汉军对阵，恐难挡汉军一击。 …… 另一边，张越也在为转运粮草而头疼不已。 虽然铁山和尉犁两地城囤积有超过三十万石粮食和三倍于此的茭草。 但要把这些粮草转运至交河城下却殊为不易。 如今大雪封路，道路难行，负责后勤的蔡汀已经增加了一倍的人手，可达前线的粮草反而减少了一半。 “今日的粮草到了么？”张越向韩江询问道 “还未曾到呢，这雪越下越大，粮队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韩江看着远处的积雪也不禁抱怨了几句。 张越抬头看了看帐外，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账外终于传来了喧哗之声。 张越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走，出去看看！” 张越唤了周围人一声，当先出了大帐。 不出张越所料，果然是运粮队到了。 此时士卒们正在把粮草运近壁垒之内。 “走，过去看看！” 张越招呼了韩江一声，就要往壁垒大门走。 就在这时他竟然脚下一滑，竟是一下子跌倒在地。 “君侯……君侯无恙乎……” 众人一惊，赶紧上前把他了扶起来。 张越刚刚起身，随从之中竟又接连有两人跌倒。 张越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突然呆住了。 过了半响，他才“哈哈哈”大笑起来。 “吾真蠢，怎会把如此神器给忘了！” 原来刚刚这一跤，却勐然让他想起了后世的雪橇。 如今这个天气之下正是雪橇的用武之时啊。 “韩江，去去去……快去给某把王虎叫来……” 张越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吩咐道 “君侯，没事！”韩江没有动，而是上前扶住了张越。 “吾能有何事，尔还不快去把王虎给吾叫来！”张越催促道 “诺！” 韩江答应一声，去攻城营寻王虎去了。 没过多久韩江就带着王虎回到了大帐之中。 此时张越正俯首在几桉上画着什么东西。 两人不敢打扰，只得在一旁耐心的等待。 没过多久，张越已然画好，他把所画之物递给王虎。 “王虎，此物尔可能制？” 王虎定睛一看，张越所画之物，虽然怪异但结构倒也简单。 他思忖了片刻后道，“君侯此物倒也简单，只是不知有何用处？”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能造就好，造好了尔就知道他的用处了！” 王虎道，“君侯不知此物须造几何？” 张越思忖片刻道，“且先造一具试试！” 随即他又问道“此物须几日方可？” 王虎仔细研究了一下张越画的图纸，在心中细细计算。 “君侯如粗略制之，一两日即可，但若要精美些的话，恐需7、8日！” 张越“哈哈”一笑，拍着王虎肩膀道，“军中事物，好用就成，弄那些花里胡俏的做甚！” 王虎尴尬的笑了笑，“君侯所言甚是！” 张越挥了挥手，“尽快做好……” “诺” 王虎答应一声，赶紧抱着图纸跑回了攻城营。 “君侯，此物到底有何妙用？”韩江等人纷纷好奇的询问 张越哈哈一笑，“过两日二三子就明白了……” 第三十五章 日逐欧脱 转眼已是两日。 这日张越刚用完朝食，王虎已是来请 “如何了？”张越笑问道 王虎笑着道，“君侯，还请移步一观！” 张越闻言拍了拍屁股，随王虎到了那攻城营。 此时营中空地上却是摆放这一物。 不过因被苦布遮挡却是一下子看不到。 “请君侯一观！” 王虎说着话，却是上前揭开了那苦布。 这时一架原始简陋的雪橇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越走上前，仔细检查起来。 看的出来，王虎是用了心的，雪橇造的非常结实，只是最下方的橇感觉有点问题。 “套上马试试！”张越吩咐道。 很快一名士卒就把两匹马迁了过来。 几个匠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把马套上。 这时韩江等人才恍然大悟，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是运货用的工具。 “啪！” 御手马鞭一抽，那马匹竟然轻松的拖着雪橇在雪地之中行走起来。 “放上货物试试！” 几名匠人不敢搬太多东西，先是放了五石的货物。 张越却道，“再加五石！” 几名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张越的要求又加了五石上去。 张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来试试！” “架！” 御者挥动马鞭，两匹马竟然轻松的拉动了重达十石的货物。 看那两匹马的样子，恐怕再加点东西，也能拉的动。 众人皆是惊讶万分，没想到那看似奇怪的东西，竟有如此功效。 只有张越却是早在意料之中，并不意外。 后世之时两匹普通蒙古马都可轻松拉动500多公斤的货物，那可是相当于现在17石啊。 更何况如今用的两匹马皆是汉军专门培养的重型挽马，其力量耐力又岂是普通蒙古马可比的。 “君侯高材，吾等不及也！”。 众人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又岂会不知这雪橇的价值。 有了这雪橇，汉军运粮的效率至少可提高三倍。 再加上沿途损耗的减少，实际能够送到壁垒的粮草当是如今的五倍。 即便是从轮台转运粮草，汉军也不用再担心粮草不济的问题。 “跑起来，去外面跑一圈再回来！” 张越此时却在担心雪橇的质量问题。 御者此时已然充满了信心，闻言加快了速度，往壁垒外跑去。 雪橇所过之处，不断响起阵阵惊叹之声。 “君侯真乃神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御者才架着雪橇回了营地。 张越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王虎好好琢磨一下，看看可有改进之处！” “诺！” 王虎答应一声，连忙带着几名匠人上前。 他们先是解开马匹，然后把雪橇上的货物搬下来。 随后就开始对着雪橇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起来。 “这里有点问题，需要加固……” “此处当抬高一分……” “橇板可以加宽……” 王虎几人经过研究讨论之后，决定对雪橇进行改进。 张越对匠人们的工作极其满意，奖励一番后，这才带着人回了大帐。 王虎等人则在继续想办法把雪橇做的更好。 经过十余天的努力，攻城营上下全力动手，已是造出了百余架雪橇。 尉犁与铁山城也各自按照图纸造出了60余架。 有了这些雪橇的加入，汉军终于摆脱了粮草方面的压力。 …… 雪橇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城中之人的注意。 车师王这日却是带着侍卫再次找上了童仆都尉屠谔。 “都尉可知城外汉军之事？”车师王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问道。 屠谔看了看车师王，脸上露出笑容，“怎么，怕了？” 车师王盯着屠谔沉默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不错，小王确实心中忧虑！” 他不等屠谔开口，继续道，“君不是同样如此吗？” 屠谔笑了笑，抚摸着日逐王赠送的环首刀。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车师王觉得此刀如何？” 车师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他口中还是回答道，“此利刃也！” 屠谔点了点头，“如今这天下唯有汉军才能造出如此利刃……” 车师王疑惑的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只是与此战有何关系？” 屠谔笑了笑，“国王殿下真的不明白吗？” 车师王思忖良久才道，“都尉的之意是，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屠谔笑了笑，“这天下又有谁能在这器械上与汉军相较呢！” “汉军中就算再多出一二神奇之物，又能如何，只要咱们紧守这交河城，汉军又能如何？” 车师王虽然心中放心了不少，但还是心有不甘的道，“难道咱们就一直困在这城内？” 屠谔突然起身哈哈一笑，接着他走到门外，指了指汉军壁垒的方向。 “国王殿下是想在这样的天气下出城与汉军会猎？” 车师王闻言却是不由想到了曾经与汉军在野外交战的经历。 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故意哈哈一笑。 “汉军野战无双，实非车师可以抵挡，只是也不能一直看着汉军围城？” 屠谔走到几桉前，先是给车师王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向车师王示意一下后，一饮而尽。 车师王犹豫了一下，也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 这时那屠谔才不紧不慢的道，“殿下何必担忧，日逐王前日已送来消息，只待开春之后冰雪融化，日逐王与欧脱王将亲率大军与汉军会猎于车师……” 车师王闻言激动的跳了起来，“此言当真！” 屠谔道，“我堂堂大匈奴王族，岂会欺尔！” 车师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 屠谔确实没有欺骗车师王，那日逐王与欧脱王此时正在那东且弥国商议出兵之事。 “日逐王，多日不见尔却是胖了不少啊？” 欧脱王面露嘲讽的说道。 日逐王不以为意，他走上前去，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割了块肉。 吃完后，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欧脱王却是瘦了不少，看来上次被那云阳侯吓的不浅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欧脱王喝了口酒，“日逐王不也像兔子一样被人追的到处乱跑吗？” 日逐王这时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欧脱王，“难道欧脱王就不想报山国之仇？” “哈哈！” “既然说开了，咱们也就不矫情了，说说，这次把我邀来是想做什么？” 日逐王一口饮尽杯中酒，“自然是为了那小儿的脑袋……” 第三十六章 紧锣密鼓 日逐王与欧脱王在东且弥国会面时，张越同样把目光瞄向了东且弥国。 东且弥国这个国名实际上是带着一些侮辱性质的。 且弥这个词的本意是好色的猴子。 东且弥国原本只是一个小行国，游牧于兑虚谷（现在的乌鲁木齐）一带。 近些年来才因农耕技术的传入渐渐定居下来，成为一个半游牧半定居的国家。 张越拿到的情报资料记载，东且弥国只有丁口约2000人，骑兵数量不足600。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国。 但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他刚好处于匈奴日逐王部与欧脱部的中间。 占据此地，不但可以切断匈奴两部的联系，而且可以同时震慑北西域诸国。 张越在打着东且弥国主意的时候，一队汉军骑兵却是冒着风雪来到了汉军南壁垒外。 “来者何人？” 此时负责警戒的正是赵意，他高声询问。 “某乃贰师军校尉耿恕，奉贰师将军令，前来云阳侯帐下听令……” “耿恕！” 赵意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过了半响才恍然，此人不就是贰师将军的亲卫统领吗！ 前番与君侯前往贰师将军府时还打过照面。 赵意仔细打量着耿恕，依稀认出了来人。 他身后所率骑兵，人人皆配马槊、骑弓、环首刀。 这样的装备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冒充的。 虽然如此，赵意还是不敢大意。 他大声道，“校尉还请稍待，下吏这就禀报君侯！” 随即他就遣人向张越报信，而他本人却继续守在壁垒围墙上。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什么，贰师将军竟然把耿恕派来了！” 收到耿恕到来的消息张越大吃一惊。 这耿恕可是李广利的亲卫统领，所部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虽不如羽林、胡骑两军，但也相差不大。 张越收拾好舆图，带着人快步往壁垒大门走去。 “君侯！” “人在何处？” 赵意答道，“就在门外！” 张越闻言快步登上壁垒高墙。 此时那耿恕正牵着马，耐心的等待着。 张越一眼看去，果然就是耿恕本人。 “开门！” “诺！”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张越带着赵意等人迎了出去。 “拜见君侯！” 见到张越，耿恕远远的就是拱手一拜。 耿恕虽然平日里颇为自傲，但却不傻。 虽然表面上自己与张越都是比两千石，但实质上却有本质的不同。 再加上来时李广利的交待，他很自然的以下吏的态度面对张越。 张越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耿恕的双臂笑道，“未曾想公竟然来此……” 耿恕亦是笑道，“下吏此来是受李将军之命……于君侯帐下听令！” 张越哈哈一笑，“有耿公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这时赵意也知情识趣的在一旁道，“君侯，将士们还在雪地里呢，且先回营！” 张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吾这是高兴坏了，快带将士们入营，赶紧准备热乎饭食……” “诺！” 吩咐好众人，张越又转身对耿恕道，“公且随吾入营……” 耿恕道，“君侯客气了，某此来是在君侯帐下听令的……” 安顿好耿恕带来的士卒，张越这才向耿恕询问道，“耿校尉来此时，李将军可有何吩咐？” 耿恕摇了摇头道，“李将军并未有特别的吩咐，只是希望君侯能尽可能的生俘那屠谔！” 张越默然片刻道，“李公亦是吾张越好友，将军不说，吾也当以那屠谔与车师王首级祭奠吾友……” …… 欧脱王在与日逐王会面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东且弥，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日逐王则继续留在东且弥，开春后与汉军之战，日逐王并不打算动用自己的本部军马。 两年前那一战，已经伤到日逐部的筋骨，日逐部还远未从那一战中恢复过来。 这一次他的计划是用少量本部骑兵，加上北西域诸国兵，与张越部决战。 他的计划实际上是可行的，东且弥周边诸国与南西域诸国其实大大不同。 这些国家其实都是从乌孙分裂出来的小部落。 这些国家并非城邦国，而是是一个个的行国，用匈奴人的话来说都是引弓之民。 也正是因为生活习性上的一致，导致这些国家先天上就倾向于匈奴。 汉匈之战进行了这么多年，南西域诸国要么已经臣服于大汉，要么就是在汉匈之间首鼠两端。 但北西域诸国则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匈奴一边。 张越想要拿东且弥开刀，除了东且弥的战略位置重要外，借此收服北西域诸国，断匈奴一臂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 日逐王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顾天气的影响，向诸国发起了召集令。 命诸国王率军于半月后至兑虚谷集结。 各国接到命令后，虽心中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屈从于日逐王的淫威之下。 半个月后，诸国，你200，我300，好歹是凑齐了2000骑。 日逐王显然对此并不太满意，他原本以为可以凑出3000骑的。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亦是犯了众怒，因此也就没有再逼迫各国。 好在他本身前来东且弥时就带了700余骑，且东且弥国亦有600余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开春之后，可以出动的力量也有3000骑，数量上倒也足够了。 为了提高这群乌和之众的战斗力，日逐王把这些骑兵整合为左、中、右三个千骑队，并任命自己的兄弟屠灼为统帅兼中千骑长。 东且弥王与西且弥王分别担任左右千骑长。 日逐王在东且弥诸国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近在迟尺的乌孙人。 不过作为汉军名义上的盟友的乌孙，这次却选择了作壁上观。 近年来张越在南西域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乌孙人的不满。 一向对解忧公主言听计从的翁归糜此次竟然也隐瞒了解忧公主。 不过翁归糜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已然秘密调集了五千余骑，准备随时插手汉匈之战。 …… 与此同时，回到部落的欧脱王也开始召集蒲类诸国兵。 蒲类诸国的异动很快被汉军侦知，消息迅速通过信使传递到了张越处。 得知蒲类诸国的异动，张越并未慌张，在经过一番研究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第三十七章 风雪下且弥 “该死的汉军，该死的张越！” 一顶华丽的大帐内传来欧脱王狂怒的咆孝声。 帐外的匈奴士兵，不自觉的离远了大帐一些。 欧脱王最近几日，心情非常不好。 已经有好几名奴隶被暴怒的欧脱王用马鞭活活抽死。 士兵们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哒哒哒！” 这时一名百骑长打扮的匈奴贵族出现在了大帐门口。 “大王如何了？” 那名百骑长，小声的向大帐门口的一名士兵询问着。 “可是兰蔻到了，还不进来！” 这时帐内传来欧脱王的声音。 那名叫兰蔻的百骑长不敢耽搁，答应一声，立即钻进了帐内。 “拜见大王！” “起来，今日如何？”欧脱王问道。 那兰蔻面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一共有七名勇士死在汉军手上……” “该死！” 欧脱王脸上露出不渝之色。 “蒲类、阿恶人如何了？” 兰蔻正担心之时，那欧脱王却忽然转移了话题，询问起蒲类、阿恶两国之事。 实际上蒲类国与阿恶国人，原本皆是蒲类人。 十余年前，前蒲类王欲反抗匈奴人的奴役。 秘密与汉军勾联，未成想行事不密，被欧脱王提前侦知。 欧脱王率军击杀那蒲类王，后又把俘虏的六千户蒲类人迁往阿恶地，这才有了阿恶国。 剩余的蒲类人则逃到了山中，几年前童仆都尉向右贤王进言赦免了蒲类人之罪。 这些躲入山中的蒲类人才得以返回蒲类重建了蒲类国。 兰蔻偷偷瞄了欧脱王一眼，“大王，阿恶人和蒲类人都已经开始集结……只是……” 欧脱王皱了皱眉，“只是什么？” 兰蔻面露苦涩道，“汉军斥候如今在蒲类活动越来越猖獗，恐怕难以顺利召集到足够的士兵……” 欧脱王面露不渝之色，“该死！” “尔等都是饭桶吗，竟然坐视汉军斥候随意行动！” 兰蔻闻言哗的一下已是跪倒在地，“启禀大王，不是勇士们不努力，实在是汉军那名叫雪橇的工具行动太过快速。” “如今又天气寒冷，这才使得汉军如此猖獗……待到开春，必让汉军有来无回……” 实际上这段时间活跃于蒲类地区的汉军，皆是张越用来迷惑匈奴人的。 在欧脱王为汉军斥候的袭扰而恼怒不已时。 一支人数约千余人的汉军精锐，在张越带领下，坐上雪橇，趁着夜色悄然出了壁垒往东而去。 …… “都伯，这次咱们可是要进攻蒲类国？” 一具雪橇上，一名汉军老卒，悄悄向一名都伯询问着。 “以吾观之，当是八九不离十，君侯早在半月前就开始派人骚扰蒲类……” 差不多的话题，在各辆雪橇上接连上演。 就连作为此战副将的耿恕也以为汉军将袭蒲类。 翌日清晨张越带领的汉军已然冒着风雪抵达了阿恶国境内。 一支阿恶国军队刚好与汉军遭遇。 双方激战仅仅一刻钟，那支阿恶国小部队，就被汉军全歼。 阿恶王得知汉军来袭大恐。 慌忙命人关闭城门，并亲自带人登上城墙，准备抵达汉军的进攻。 “杀汉军一人，赏马一匹，女奴一人……” 为了抵御汉军的进攻，阿恶王破天荒的发出了高额的奖赏。 正当阿恶国上下紧张不已时，汉军却绕过了阿恶国，往东北方向而去。 望着远去的汉军，阿恶国上下皆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些汉军是要进攻蒲类国啊！” 阿恶王脸色复杂的望着远去的汉军，心中在不断的挣扎思考着。 作为匈奴人的仆从，阿恶人对汉军自然不陌生。 汉军那恐怖的战斗力，更是让阿恶人映像深刻。 如果不是刚好被蒲类、车师两国包围，身旁又是匈奴右部中有名的欧脱王所部。阿恶国早就倒向汉军了。 阿恶王最终长叹一声，唤来了一名随从。 “立即向欧脱王禀报，汉军将袭蒲类！” 车师不灭，阿恶王最终还是没有反抗匈奴的勇气。 欧脱王接到阿恶王传来的情报，不敢怠慢，先是向日逐王派出信使，随即下令部落中的勇士做好战斗准备。 并同时向西、南两个方向派出了大量的侦骑。 “可查之汉军动向了？” 欧脱王每过一段时间就让兰蔻上报侦查的结果。 可是诡异的是，却一直未能探查到汉军的动向。 “汉军到底躲在何处？” 没能找到汉军，欧脱王心中自然无法安心。 …… 正当欧脱王忧心忡忡之时，汉军在即将抵达蒲类时，却突然转向往西北而去。 “君侯，吾等此战的目标到底是何处？” 中途休息之时，军中大小军官吩咐前来向张越询问。 张越哈哈一笑，此时才公布真正的作战目标。 “入东且弥取日逐王首。” 诸将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君侯，东且弥可是在匈奴腹地啊！”耿恕惊讶万分，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害怕之色。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赵意此时却恍然大悟，“善…大善……君侯高才，吾等想不到，那匈奴人更想不到！” 在途中经过一番休息，汉军一行继续奔袭东且弥。 为了保证行动的隐蔽性，张越再次下达了封口令。 经过三天的奔袭，张越军已然抵达兑虚谷。 因为天气突变，张越只得暂时停止了行军，选择了一个避风的山谷把士卒安顿好后。 他把军中都伯以上军官全部召集到了一起。 “诸君，此处就是东且弥人驻牧之地，吾意明晨突袭此地，诸君以为如何！” “君侯，如今大雪封山，恐怕难以穿过山口啊！”说话的却是军侯严义 严义也是轮台军的老人了，原本是北军中的一名都伯，天汉二年随张越入轮台。 “严军侯所言甚是，山口处必有敌军防备，吾等想要偷越，只能绕到越山而行……如此天气恐怕会……” 众人亦是纷纷上前诉苦劝告，然而一向爱兵如子的张越却不为所动。 二更十分，风雪稍缓，张越命全军翻越高山。 时大风雪，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 张越虽心中不忍，但却依然咬牙坚持。 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走在队伍最前方带路。 在张越的鼓舞下，汉军总算是顺利的翻过了高山，抵达了东且弥国。 第三十八章 马踏联营 张越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首先派出了军中收降的东且弥人。 这些熟门熟路的东且弥人，很快探明了敌军的情况。 与张越预想的不同，敌军并未驻扎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三部。 三部顺着一条溪流从东至西一字排开，不过营寨相距却甚远。 以汉军如今的兵力，难以同时击破敌军三个营寨。 “君侯，吾以为当首先攻击东面之敌！”说话的却是已经担任军侯的吴桐。 张越点点头，鼓励道，“说说尔的理由？” 吴桐理了理思绪，接着道，“从斥候传来的情报看，东面的是敌军的右千骑队。” “这支千骑队是由诸国军队临时拼凑而成，因此训练和战力应该最弱。 “吾军击败他们后完全可以驱赶着他们继续冲进西面两个营地……” 赵意听完却不已为意的道，“某觉得这样不好，敌军营地相距太远了，恐怕难以驱赶败兵，冲击敌军营地……” “某以为，要打就打最强的，直接攻击中间这个营地，这个营地多为匈奴人，匈奴人崩溃了，其余两个营地则不足为惧！” 张越笑着没有说话，等赵意说完，他又向耿恕询问，“耿校尉以为如何？”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耿恕也不客气，拱了拱手道，“某以为，当舍弃最东边之敌，同时进攻中间和西边营地，留下东边……” 张越哈哈一笑，“耿校尉，高见！” 耿恕道，“不敢，君侯不是早已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张越笑而不语，反而转身向吴桐、赵意两人问道，“尔二人，可明白关键在何处了吗？” 赵意和吴桐两人并没有马上回到，而是在仔细琢磨耿恕的计划。 良久，两人才恍然的叹息道，“君侯和耿校尉皆是高材，吾等不及也！” 张越却笑道，“不会就学，迟早尔等也能掌握的！” …… 计划已定，汉军迅速展开行动。 一部约400余骑由张越率领，直接攻击居于中间的营地。 一部约300骑由耿恕率领攻击西面营地。 剩余的一百多骑则在赵意的指挥下埋伏于中部与东部营地之间。 满天的风雪掩盖了汉军的行动。 当汉军抵达预定位置时，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且弥人，都还一无所知。 …… 此时日逐王，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这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走向营帐之外，帐外此时正下着鹅毛大雪。 掀开布帘，一股寒气铺面而来。 原本应该负责放哨执勤的士兵，此地都已经躲入了帐篷之中。 日逐王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望向了营寨之外。 “咦！” “怎么回事！” 他竟然风雪之中隐隐传来马蹄的声音。 “糟糕！” 常年的征战立即让他意识到不对。 就在这时 “休！” 鸣镝之声响起，接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一下子传入了他的耳朵。 来不及细想，日逐王立即唤醒他的亲卫跳上马背。 打马向着溪流的方向而去。 这时汉军骑兵在张越的带领下也已经冲进了营地。 “二三子，杀啊！” 张越一马当先杀入了营地。 毫无防备的敌军，更本还不急做出反应，就被冲破了大营。 很多士兵甚至来不及起床，就被斩杀于温暖的被窝里。 不敢是匈奴人还是、且弥人，这一刻都成了被汉军随意猎杀的猎物。 一名悍勇的匈奴人，手执一把大斧帐中冲了出来。 看见营寨中的惨状，他怒吼一声，扑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汉骑。 他确实天生神力，竟然一斧，把那么汉卒和战马一起噼倒在地。 但战争不是比武，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皆是微不足道的。 他虽然噼倒了那名汉卒，但也同时被周围的另外四名汉卒注意到了。 四名骑兵结阵冲杀而来。 “铛！” 他虽然挡住了第一名汉骑的攻击，却再也挡不住第二、第三名汉骑的攻击。 转眼之间，那悍勇的武士，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首级则成了汉军的战力品。 这名匈奴勇士倒下之时，营地其它地方还有更多的匈奴人死去。 …… 几乎在张越发动进攻的同时，耿恕也同时发动了进攻。 突袭是战场上的幽灵，受到汉军骑兵攻击的西部营寨，与中部营寨并没有什么区别。 整个营寨如同被成千上万的恶魔袭击了一样，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 “杀啊……” 到处都是汉军骑兵的喊杀声，汉军士卒们一个个红着眼，怪啸着追逐着四处逃窜的敌人。 那东且弥王才刚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汉军中一名无名小卒给一枪钉死在了地上。 两个营地的火光和喊杀声惊动了东面的营地。 西且弥王目瞪口呆的望向西门的营地。 “怎么办？” 问话的却是郁立师国左大将，也是右千骑队，第一百骑队的骑将。 “还用问，大王还在中营，千骑长赶紧发兵救援啊！” 说话的却是匈奴人出生的第二百骑队的骑将。 西且弥王犹豫了片刻，下令道，“全军集合！” 他的命令虽然下达的很及时，但士兵们的反应却相当的慢。 等全军集结完毕，远处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 西且弥王等人，这时只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千骑长，尔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尔等想要背叛大匈奴……” 营中的匈奴人叫嚷着，催促出兵。 西且弥王，想到今后的情况，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出兵。 可惜他们出营没有多久，就遇到了赵意率领的骑兵。 赵意也不多话，立即下令出击。 “二三子，列骑兵阵！” “进！” 汉军这一次没有保留，直接发起了冲锋。 西且弥王也不甘示弱，同时下达了冲击的命令。 应该说西且弥王的应对是没有错的。 奈何他手中的士兵却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 空有庞大的数量优势，却跟本无法对汉军造成任何威胁。 仅仅坚持了不到两刻钟，除了西且弥国的军队，其他诸国之军就完全崩溃，一个个哭喊着转身向后逃去…… 第三十九章 大胜回军 “可找到日逐王了？” 张越话语中略显焦急。 “还没有！” “如今只找到东且弥王的尸首！” “该死！” 张越暗骂一声，此时他已经明白，这一次突袭，即成功了，可是也失败了。 日逐王不死，很快就将迎来匈奴人最勐烈的反扑。 “士卒们如何了？” 张越向耿恕和吴桐询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 耿恕上前皱着霉头道，“士卒们士气尚好，只是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必须马上进行休整。” 张越背着手，踱着步，大脑中却在快速计算思考着。 良久，他才下令道，“全军休息半日，下午回军……” “诺！” 传令兵答应一声，立即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周围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这几日的行军和昨晚的突袭，已经上士卒们疲惫不堪。 得知可以休息半日，自然是欢喜不已。 不过军官们的脸上可看不出任何喜色。 久处敌军后方，可是极其危险之事，更何况昨夜还让日逐王逃了。 …… 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日逐王一行正狼狈不堪的喘着粗气。 昨夜汉军的突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现在虽然已经安全了，但日逐王想到昨夜之事还是后怕不已。 如果昨夜自己不是心血来潮，恐怕如今自己的首级已经成了那张越小儿的战利品。 要不了多久，自己的首级就要被汉人悬挂在长安北阙，当做汉人炫耀武功的展示品。 “大王，喝点！” 这时一名侍卫，用头盔接来了半盔马血送到了他的面前。 日逐王也不嫌肮脏，一把抢过头盔，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 马血喝完，他终于感觉自己的体力慢慢恢复了过来。 “曾” 把拔出腰上的短刀，随后双膝跪倒在地。 先是一刀把自己的头发割下一缕。 随后又用刀割破了自己的额头。 对天发誓道，“吾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只要我不死，必取张越小儿人头以报今日之恨……” 日逐王发完誓言起身，目露凶光。 “走，回王庭！” 日逐王统治的区域属于匈奴最西部。 他的王庭距离乌孙已经不远了。 当他回到王庭之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传令下去，有取张越小儿人头者赏牛羊万头，封千骑长……” 达到王庭后，日逐王还没有来的急休息就开始调动军队，准备围猎汉军。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同时联络了右部诸小王。 很快整个匈奴右部西南地区各部落都纷纷动员起来。 远在蒲类境内的欧脱王此时也已经得知了东且弥发生之事。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觉得这是击败轮台汉军的绝佳机会。 因此也不顾天气严寒和一众属下的反对，提前出兵车师国。 …… 兑虚谷中汉军经过半日休整，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战斗力。 “杀光所有的牛羊，烧掉所有的帐篷……” “高于车轮者皆斩……” 张越下达了残酷的命令。 “君侯……” 吴桐心中不忍，欲言又止！ 张越并没有搭理他。 反而是赵意走上前去，拍了拍吴桐的肩膀。 “君侯是对的，如果放了这些人，不出半日，他们又会向恶狼一样扑上来把咱们咬死……” 吴桐叹了口气，“吾岂会不明白此理……希望战争可以早一日平息！” 赵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杀光匈奴人，战争应该就结束了！” 张越闻言却是叹息一声，在心中默默想到 “中华上下五千年，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时间只有不到两百年……只要人类还有欲望，还有利益之争，这战争就不可能停歇下来……” 他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上的白云。 “既然战争无法避免也无法结束，那就让诸夏成为最强的，与其让敌人把战争带给诸夏，不如让诸夏把战争带给诸夷……” 这时他不禁想到了后世的唐和宋。 唐前期不就是把战争加给诸夷，结果战争越多国家却越发强大。 宋朝则恰恰相反，爱好和平的大宋，总是等着敌人上门。 结果成了历史上百姓起义最多的朝代，自己也成了第一个完全亡于外族的朝代。 张越命令一下，火光和哭喊声再次响彻整个兑虚谷。 张越面容坚毅完全不为所动。 半个时辰后，汉军带着缴获的约7000匹战马和其它一些重要物资踏上了归途。 汉军走后不久，西且弥王带着残余的军马回到了驻地。 望着眼前的一幕，他陷入了沉思。 “殿下，咱们怎么办？” 一名百骑长上前询问道。 西且弥王，看了看汉军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的一幕。 最终下令，“带上活着的人，回国！” 在经历过昨夜那残酷的战斗后，西且弥王决定不再掺和汉匈之战。 “可是匈奴人追究起来该怎么办？” 西且弥王右将担忧的问道。 西且弥王看着远方的旷野笑了笑，“我西且弥王可是行国，只要有水草的地方就可以生存下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说完西且弥王也不等属下，自己打马往前方奔去。 当日逐王发现西且弥王竟然敢不听号令，准备惩罚他们时才发现。 整个西且弥国竟然已经举国西迁了。 …… 张越率军刚刚撤至一个叫做鹰巢谷的地方时。 就遇上了前来拦截的匈奴军队。 这是欧脱王所部的一支骑兵，人数约3百骑。 他们原本是欧脱王派出来寻找汉军踪迹的。 得知日逐王发布的悬赏后，在欧脱部第一百骑长兰渠的带领下，改道前来骚扰拦截汉军。 兰渠是一个谨慎之人，他知道靠自己的这三百骑是不可能击败汉军的。 他要做的就是不停的骚扰汉军，迟滞汉军的行动，等待日逐王和欧脱王主力的抵达。 兰渠的举动是行之有效，在他的骚扰下汉军的行动速度至少减慢了一半。 “君侯，现在怎么办？” 赵意几次出击想要驱逐匈奴人，但因地面积雪的影响不但未能成功，反而损失了数十匹战马。 张越看了看不远处的匈奴人，又回头望了望车队。 “吴桐，军中还有多少可用的弓弩？” 第四十章 赵意杀俘 “君侯，出发前，某已经查验过，可用的还余278具！” 吴桐准确的报出了一个数字。 “善，已经够用了！” “赵意交给尔一个任务……” 赵意听完张越的安排，一拍脑袋欣喜的道，“诺！” 随即他就在吴桐的协助之下，开始了行动。 汉军的行动同样引起了匈奴人的注意。 “骑长，汉人这是要做什么？” 兰渠也不知汉军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下令加强戒备。 不久汉军中一支全部由雪橇组成的军队从汉军大队中冲了出来。 “哈哈哈！” “汉军这是要给咱们送粮草吗？” 匈奴人见状却不以为意，经过这些时日，匈奴人其实对雪橇已经并不陌生，实际上他们也已经开始彷制。 在这些匈奴人看来，雪橇就是一种冬季运输工具而是。虽然速度快，但并不能用于作战。 但他们显然忘记了，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用于战争，只是使用的方法不同这一真理。 雪橇本质上也是车的一种，配合上强弩实际上就是一辆战车。 只是这种特殊的战车的使用环境有所不同罢了。 不过作为指挥官的兰渠，并没有放松警惕。 几十年的战争让匈奴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汉人决不能有一丝松懈，否则就会吃大亏。 “撤退！” 出于谨慎兰渠在思忖片刻之后，还是谨慎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按照汉军现在这个行军速度，在他们回到交河城汉军壁垒前，日逐王和欧脱王的大军就能够赶上来。 兰渠的想法挺好的，但他却忘记了一点，在雪地里，马拉雪橇的速度是要远远快过单骑走马。 况且匈奴人也没有打算真的撤走，因此速度也不快。 “糟糕！” 当兰渠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汉军的雪橇战车已经追了上来。 “射！” 随着赵意一声令下，雪橇上的汉军弩手，齐齐的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虽然因为受严寒天气的影响，弩箭的射程和准确度都有所下降。 但还是把匈奴人射的人仰马翻。 “啊……啊……” 惨叫声不断的响起。 这时兰渠又犯了一个下意识的错误。 在汉军发射弩箭时，他竟然下意识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汉军雪橇战车对的速度本就比骑兵快，逃跑只能死的更快。 当他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下令反击时，匈奴人已经死伤数十人了。 “勇士们，进攻，杀光汉人！” 兰渠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带着亲卫首先发起了冲锋。 但在雪地之中，战马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而在严寒的天气下，匈奴人的角弓又基本失去了作用。 失去机动性的骑兵在面对战车时就像是单车面对坦克。一下子就被打的找不了北。 雪橇上的汉军士卒远了就用弩箭射，近了就用枪捅刺。 匈奴人尴尬的发现，他们打又打不赢，逃也逃不掉。 兰渠感觉自己已经快发疯了，他不断的嚎叫着，却完全于事无补。 不过他的动作却是引起了赵意的注意。 “给某杀了他！” 赵意一声令下，周围雪橇上的汉军士卒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转眼之间兰渠就被射成了刺猬，跌落到了雪地之中。 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自死也不瞑目。 兰渠之死成为了压垮匈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骑将死了……” 随着惊呼声响起，一名名匈奴骑兵开始丢掉手中的武器，跪地祈降。 “指挥，怎么处理这些匈奴人？” 一名百将靠了上来，询问道。 赵意看了看张越所在的方向，最后咬了咬牙。 “留下那两名百骑将，其余的全部杀光……” 那名佰将迟疑道，“是否先禀明君侯？” 赵意横了他一眼道，“照吾命行事……” 那名佰将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汉军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携带俘虏。 而张越作为一军主将，汉军在西域的代表，也不适合背负杀俘之名。 这会对未来汉军在西域的行动大大不利。 由赵意来下达这个命令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之后，那名佰将立即带着人把投降的匈奴人集中在了一起。 匈奴人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汉军想要杀俘，因此一个个的顺从的听从命令。 当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无法反抗了！ “刺……” 随着赵意的命令，汉军士卒轮流上前刺杀，很快被俘的两百多名匈奴人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杀完俘虏，赵意等并未停留，快速登上雪橇前去追赶大队。 …… 赵意在与兰渠交战之时，接到情报的韩江，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援军。 援军为战斗力最强的甲曲骑兵和义从一个曲，总计千余人。 援军携带了一百五十具雪橇和三百具弩、万两千余箭失。 但比起匈奴人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赵意处理完兰渠所部之后不过半个时辰，日逐王的前锋就已经赶到了交战之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该死的汉人，该死的张越，我一定要把尔的头颅做成溺器，方消我心头之恨！” 看着眼前的一幕，匈奴千骑将屠捞可谓怒发冲冠。 他留下一队人马处理尸体。 自己则带领着主力加快速度向汉军追去。 一个多时辰后，汉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眼中。 汉军此时也已经发现追上来的匈奴骑兵。 “君侯怎么办？” 此时张越有两个选择，一是丢弃所有的战利品，和多余的战马，乘坐雪橇尽快逃离。 第二则是留下一部汉军断后，掩护其余之人先走。 张越在心中快速思考计算着。 他相信韩江此时肯定已经派出了接应的军队。 只要能够坚持到援军抵达，那么就再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张越抬头望了望那多达七千余匹的战马，最终决定搏一搏。 “耿校尉，吴军侯此地就交给君了……” “君侯，还是让某去！” 耿恕和吴桐几乎同时起身劝倒。 张越摇了摇头，“此战最关键的是士气，军中没有比吾这一军主将更适合的了……” 吴桐还想再劝，张越却已是，打马前往后队。 “二三子，随某来，让咱们教教那匈奴人该如何作战……” 第四十一章 天时之利 张越亲自带着三百余骑，负责殿后，而耿恕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快速前行。 屠捞则带着人马不远不近的缀在汉军左右，既不进攻，也不远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大大小小的马队加入他的军队。 这些多数是北西域诸国和匈奴一些小部落的军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一方的军队越来越多。 张越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到了傍晚十分，匈奴又有一支超过千人的骑兵追了上来。 此时张越面对的敌军已经超过了3000骑，数量已经是汉军的五倍。 而此时汉军距离交河城北的壁垒还有近一百五十里。 汉军援军也还在五十里以外。 “不能再走下去了！” 张越在与耿恕、吴桐、赵意等人商议后，带着军队退到了一处高地。 结成了一个环形车阵进行防御。 至于缴获的那些马匹只能先赶到高地下方的一处山谷之中。 天将要黑时，匈奴人一分又传来人喊马嘶之声。 原来是日逐王带着他最精锐的两千骑精锐抵达了高地下方。 日逐王一到就命人把高地围了起来。 看来一场大战已是在所难免。 “君侯，说点什么！”吴桐在一旁悄悄的道 张越点点头，爬上了一辆雪橇。 “哐堂”一声，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着远处的匈奴人道 “诸君，可知道对面的是何人？” “那是日逐王那个软蛋的军队……” “诸君可惧乎？” “哈哈哈，有什么好怕的，那日逐王遇到汉军那一次不是被打的屁滚料流……” 几名军官心领神会的嚷嚷道。 张越却是面色严肃的环顾四周，“某也不瞒着诸君，此战日逐王麾下军队已然是吾等的八倍……诸君可敢与之战？” “汉家健儿，死则死矣，有何惧哉！”一名汉军老卒却是带头大呼 张越环顾四周，“诸君皆吾汉军健儿，匈奴虽势大，吾等也不是小娘养的” “半日前韩校尉已派人传信，他派来的两千余大军已距离此地不足五十里，只要吾等能坚持到明日午时……届时这些匈奴皆是瓮中之鳖” 在张越的一番鼓动下，汉军的士气果然高涨起来。 “呜呜呜！” 就在这时山下响起了匈奴人的号角声。 那日逐王竟然不顾天将夜，而要马上发动进攻。 “诸君，备战！” 张越一声令下，汉军上下也迅速行动起来。 汉军刚刚完成战前准备。敌军就从南、北、东三面逼近过来。 张越站在一颗大石上往山下望去。 目之所及全是一队队的敌军骑兵。 虽然对方的装备不大行，但蚁多咬死象啊。 张越等人的面容都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铁甲的骑士在一群侍卫的护卫下打马来到了阵前。 正是那日逐王到了。 张越知道此时已然是万难突出重围。 眼下只能使用缓兵之计，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抵达。 因此他也上了一匹战马，大马来到车阵前。 高声呼道，“可是日逐王当面，还请过来一叙！” 那日逐王闻言，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在数十名侍卫的簇拥下驰近土山。 为了防止汉军放冷箭，十余名侍卫更是挺着大盾把日逐王的前后皆护住。 日逐王此时已无有昨日的狼狈模样。 他意气昂扬的大声对张越说道，“云阳侯，投降，这一次尔插翅难逃了……” 张越摇了摇头道，“汉胡不两立，吾张越从从军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战场……” 日逐王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尔只要愿意投降我大匈奴，当不失一小王之位。” 张越笑道，“没想到日逐王尽如此看中某……” “然，越虽不才，却也是大汉列侯贵族，岂能投降尔等蛮夷……” 日逐王闻言却是讪笑道，“李陵不也是尔大汉贵族，名将之后吗，如今不同样在为我大匈奴效力！”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张越道，“大汉虽有李陵之辈不肖之人，但更多的却是苏武……” 日逐王闻言却是一惊，“尔竟然知道苏武之事！” 说完他自知失言，又补充道，“这样冥顽不灵之辈，我大匈奴用来祭天却是再好不过……” 张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那日逐王也明白自己刚才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哼！” 他冷哼一声，却是带人退回了后方。 张越知道，敌人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不过半刻钟，匈奴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一队队骑兵，缓缓的向着高地上的汉军车阵逼近。 隆隆的马蹄声似乎要碾碎大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匈奴人逐渐加速。 “诸君准备！” 要看匈奴人的马队就要冲上斜坡。 “倒！” 随着张越一声令下，汉军把一桶桶的热水向着斜坡下倒去。 这还是张越受龙角堡一战的启发想到的办法。 在严寒的天气下，汉军倒下的热水迅速凝结成冰。 冲在前面的匈奴骑兵的战马根本无法在冰面上奔跑。 一匹匹战马不断的摔倒，短短一点时间，匈奴人自相践踏而死的人，竟然达到了上百人。 “哈哈哈” 车阵内的汉军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匈奴人的第一次进攻竟然就这样如同儿戏般失败了。 在后方观战的日逐王面色铁青。只得下令退兵。 待匈奴人退回去之时，夜幕也正式降临下来。 匈奴人只得安营扎寨，等待明日在继续进攻。 趁此机会，张越也开始指挥汉军上下加固车阵。 这时张越忽然想到那一夜成城的故事。 想着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尝试着把一盆盆的水泼在那车阵上。 没想到这个方法竟然还真的可行。 大喜之下，张越立即下令，收集四周的冰雪加固车阵。 可惜的是高地面积有限能收集到的冰雪也有限。 经过一番努力，汉军只弄出了一个不足一丈的矮城（汉朝一丈只有220厘米左右）。 第二日，匈奴人准备再次进攻时豁然发现，一夜之间汉军的车阵竟然变成了一座城池。 这让大多数匈奴人惊疑不定起来。 一些人甚至宣扬汉军获得了长生天的庇佑…… …… 第四十二章 谋攻谋算 “该死的！” 日逐王自然不会相信汉军被长生天庇佑的鬼话。 只是汉军突然用冰与雪橇在高地上建立起了一座冰雪小城，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望着高地上的冰雪小城，缺乏攻城器械和经验的匈奴人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日逐王在仔细观察一番高地地形和汉军部置后，终于下达了新命令。 “传本王命令，集中所有还可以使用的角弓！” 集中所有的弓箭对汉军进行压制行攻击，掩护其余的士兵登上高地是日逐王暂时可以想到的唯一办法。 汉军同样集中了所有的弓弩，双方就这样隔着小山坡用弓弩对射起来。 …… 日逐王在围攻张越之时，欧脱王带着3000人马也以抵达汉军在车河城北的壁垒。 如今北壁垒的守将是刚刚带兵从轮台赶来增援的郭开。 与他一同抵达的还有汉军临时征召的三曲屯田卒和600龟兹士兵。 加上原本留守在北壁垒的汉军和义从。 此时北壁垒的兵力已经高达3200人，军队数量甚至超过了欧脱王所部。 只是骑兵数量不多，仅仅只有700余骑而已。 欧脱王在抵达北壁垒后，先是在汉军壁垒西边方越五里的地方扎下了大营。 随即派人与交河城中的屠谔取得了联系。 “听说欧脱王已经带人到了城外？” 王宫之中，车师王向屠谔询问道。 “不错，欧脱王是今日中午到的，现在正驻扎在汉军北壁垒西北方向？” 车师王搓了搓手兴奋的道，“如此甚好，甚好！” “欧脱王可有提到何时进攻汉军壁垒？” 屠谔微微一笑，“欧脱王已使人联络吾，欲明日进攻汉军壁垒！” 车师王大喜，“善、大善！” 屠谔却摇了摇头，“吾已经派人拒绝了欧脱王……” 车师王惊谔道，“为何如此？” 屠谔拉着车师王走到王宫外，“大王看看，现在的天气，即使出战，城中之兵又能有几分战力呢？” 车师王默然，良久才吞吞吐吐的道，“不是还有欧脱王的大军吗？” 屠谔闻言却是面色一变，“车师王，尔的意思是要我大匈奴为尔火中取栗……” …… 令一边欧脱王收到屠谔的回信之后也怫然不悦。 屠谔在信中虽然说了大量的理由，但在欧脱王看来全部都是借口而已。 “屠谔这个懦夫，胆小鬼……” 欧脱王骂了半天才平静下来。 这时兰蔻才小心翼翼的的上前询问道，“大王，那咱们怎么办？” 欧脱王冷哼一声，“明日且先羊攻一次看看……” 欧脱王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平静下来后，他发现屠谔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这个天气下，确实很难发挥勇士们的战力。 更重要的是屠谔提到，昨夜似乎有汉军援军抵达。 真正让欧脱王冷静下来的，正是这一点。 汉军步兵同样不好对付。 …… 欧脱王部抵达交河城下的情报在下午时分已然送到了韩江手中。 韩江当下就召集了南壁垒一众军官议事。 “诸君，如今君侯被围在外，而欧脱王亦兵临城下，吾等已入生死存亡之秋，诸君有何高见，还请畅所欲言……” 马汉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道，“不知欧脱王此次有多少精骑？” 韩江道，“千牛卫传来的消息，欧脱王此次出兵有两千精骑，另有千余蒲类与阿恶国骑兵……” 马汉低头沉思半响后才道，“欧脱王所部精骑在匈奴右部中一向以战力强悍着称……吾等多为屯田之士及义从……与之战于野，恐与吾不利……”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韩江点头赞同道，“马校尉所言甚是，只是攻打交河城亦非易事啊！” 这时一向不喜言语的董飞却站了起来。 “诸君其实攻打交河也不是没有办法！”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的望向董飞。 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不语的董飞竟发出如此惊人之语。 韩江道，“董指挥，有何高见！” 董飞挠了挠头道：“这些时日，吾见大军被困于交河城下……” “交河城难破，最大的问题就一是河谷狭下，摆不开军阵……其二是高达十余丈的崖壁……” “吾这些时日一直在琢磨如何登上那崖壁，近日终有所获……” 说到这里，他却是从身后取出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如果张越再次当能认出，这些皆是攀岩工具。 韩江看着手中的东西，皱着眉道，“董指挥，尔可试用过了？” 董飞肯定的回答道，“下吏已经使人用过了……下吏军中已有四十于名士卒可熟练使用此物……” 韩江闻言一喜，“如能攻破这交河城，君当为首功也！” 拂晓时分，正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之时，也是人最疲惫困顿之时。 趁着夜色的掩护董飞带着三十于名士卒，却是悄然到了交河城西的土崖下去，开始攀登。 或许真的有神灵在保佑，董飞带着人攀爬到一半时天空中竟然又下起了雪。 这固然曾加了攀爬的难度，但也让汉军得到了更好的掩护。 “这该死的天气！” 此处土崖上，原本应该有十余名车师人驻守。 但因为汉军围城两月一直没有进攻。放松警惕的车师士兵时不时会偷熘回家。 今日在崖上值守的却只有三名倒霉蛋。 眼看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 三人一合计竟然也缩回了土崖上的小屋之中。 董飞竟然就这样顺利的登上了土崖。 “二三子，上！” 小屋之中的三名守卫此时正为着火炉呼呼大睡…… 到了黎明来临前，已有百余名士卒登上了土崖。 …… 黎明刚刚来临，交河城北的匈奴人与交河城南的汉军机会同时展开了行动。 欧脱王在让士兵用过饭食之后，即列阵于北壁垒外，欲要击破汉军壁垒。 而韩江也带着南壁垒的汉军倾巢而出，列阵于交河城东门外。 一阵阵投石机架好，汉军人人磨刀霍霍，誓要一举攻破交河城。 汉军的举动自然惊动了城中的车师人与匈奴人。 车师王与屠谔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城东。 “汉军这是要干什么？” 第四十三章 神兵天降 屠谔与车师王望着城外的汉军皆是疑惑不解。 汉军许久都没有攻城为何会在此时摆出这样的阵势。 “难道是羊攻，吸引城中守军的注意力，防止城中军队围攻汉军北壁垒？” 两人正在猜测汉军意图时，汉军已然发动了进攻。 “攻！” 首先发起攻击的还是汉军的投石车。 经过多次的改良，如今汉军的投石车，射程已经提高到了三百步。 “蹦……蹦……蹦” 一颗颗石弹，呼啸着砸向交河城。 “蹲下！快蹲下！” 城中士兵已经多次经历投石车的攻击，因此并未惧怕，而是熟练的找地方躲避。 “射！” 投石车开始攻击后，汉军床弩也开始发威。 “进！” 接着发动进攻的是在刀盾手掩护下的弓弩兵…… 汉军竟然一下子投入了几乎所有的远程力量。 看汉军这架势、竟然不是羊攻！ “难道！” 屠谔与车师王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喜。 “难道有何大事发生？” 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汉军主将云阳侯是否已经被日逐王击败甚至击杀。 如此才逼得壁垒中的汉军狗急跳墙，不得不强攻交河城。 “杀啊！” 果然在汉军弓弩兵三射之后，汉军竟然发动了蚁附攻城。 可惜交河城东门虽是交河城四面最宽阔的地带，但也只能摆下几百名士兵同时进攻而已。 因此城上的屠谔和那交河王并不惊慌。 只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兵们进行防守。 …… 于此同时，交河城北，欧脱王也对汉军壁垒发动了第一次的试探性进攻。 “勇士们进攻！” 虽然只是试探性进攻，但欧脱王还是出动了近千骑。 “呜呜呜……” 匈奴人的牛角号声在旷野中响起。 “二三子小心，匈奴人要进攻了。” 壁垒内，汉军各什、各伍的什长和伍长们，都在竭力安抚军心。 进攻的匈奴骑兵并没有骑马而行，而是牵着马缓缓而来。 等到距离壁垒两百余步时，才在一声怪异的呼喊声中，集体上了马背。 这时匈奴人也慢慢加快了马速。 到了距离汉军大约一百五十步时，匈奴人终于开始了冲锋。 隆隆的马蹄声，让城头的汉军士卒们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射！” 这时郭开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他身旁的一名弓箭手射出了一支红色的箭失 “风” 匈奴人越过那支红色箭失时，郭开下达新的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汉军弓弩手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无数的箭失如同乌云一样向着匈奴人笼罩而去。 “噗嗤噗嗤！” 不断有匈奴人中箭落马。 但这些匈奴人果然不愧是精锐，面对漫天的箭失，他们竟然没有发出嚎叫，而是人马合一，冲了过来。 当他们冲动壁垒面前时，这群匈奴骑兵忽然分成了两股，往两翼散开，对着壁垒射起箭来。 “哎呀……” 汉军士卒也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郭开甚至清楚的看见自己不远处一名死卒的眼睛被射中，活生生被疼死。 “射！” 郭开面容冷峻的望着城外的匈奴人，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指挥着汉军弓弩手与匈奴人对射起来。 寒冷天气之下，弓弩损坏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对射了大约一刻钟，匈奴人就不得不在鸣金声中，缓缓退了回去 …… 土崖上，董飞正带着手下士卒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在等待着南门处车师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同时也在等待城外汉军的信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东门外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汉军已经两次冲上了城头。 屠谔与那车师王也不像原来那么澹然笃定。 “这轮台汉军步战竟如此之强，难怪塞人和斯基泰雇佣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屠谔忍不住感叹着。 车师王，也是心有余季的道，“决不能与汉军浪战啊！” 这时车师右将奔了过来，“殿下，士兵们伤亡惨重，是不是从南门调一队士兵过来！” 车师王，看了看周围，确实如右将所说，士兵们的伤亡已经快达到两层了。 不过南门的守军除了车师，还有其他小国的军队，他还得征求一下屠谔的意见。 “都尉，您意下如何呢？” 屠谔思忖片刻后道，“可把东且弥国的士兵掉过来……” 董飞等人正等的焦急时，南门守军终于出现了调动。 董飞心中一喜，悄然道，“二三子，准备！” 大约一刻钟之后，东门外汉军再次发动了一次进攻。 随着战况越加激烈，南门被调走的守军也越来越多。 可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一队车师士兵竟然向董飞等人潜伏之地而来。 “怎么办！” 董飞心中一惊。 他看了看南城处的敌军，心中快速盘算着。 就在他一咬牙准备冒死一搏时。 城南外终于出现了计划好的汉军骑兵。 “汉军！” 来袭的汉军骑兵一下子吸引了南城守军的注意。 “南门外，汉军骑兵快速逼近城门处，并不断对着城头放箭……” 趁着城南守军的注意力被吸引之时。 董飞果断的行动了。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吼一声，“二三子，杀敌立功就在此时，杀啊！” 车师守军根本没有想到那在他们看来是天堑的土崖上竟然一直潜伏着一支汉军精锐。 再加上此时高级军官们都已经去了东门，一时之间竟然乱做一团。 董飞带着人，横冲直撞之下，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处。 “二三子，打开城门！” 此时车师守将，才反应过来，立即派人围杀城门处的汉军。 可惜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汉军已经打开了城门。 “汉军威武！” “杀啊！” 城外的汉军骑兵，发现城门打开，立即冲进了城门。 汉军骑兵入城，车师守军一下子丧失了斗志。 一个个呼喊着向城中逃去。 此刻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妻儿，根本顾不得其他了。 南城守军崩溃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屠谔得知汉军入城的消息时，汉军骑兵竟然就已经杀到东门处。 正在艰难抵抗韩江进攻的东门守军，在汉军冲击下一下子阵脚大乱。 一时间，东门的车师人还以为汉军竟是从天而降…… 第四十四章 骑兵对决 “君侯，且先休息，此处交予某即可！” 耿恕劝解着张越。 从天亮到现在匈奴人已经连续发动了七次进攻。 张越为了鼓舞士气，每一次都站在最前沿指挥作战。 他身上中的箭，已经超过十支，如果不是有皇帝亲赐的铠甲，他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听到耿恕的话，张越摇了摇头，此时已经到了战斗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如何能去休息呢！ “现今伤亡如何？” 张越主动转移了话题。 耿恕脸色一暗，“战死的已经有98人了，受伤的也有169人，如今可战之兵仅有不到600人！” “真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啊！” 张越叹息一声，看了看匈奴人的营地。 匈奴人的营地中日逐王更是黑着脸，暴怒不已。 以进十倍的兵力围攻汉军，如今伤亡近千，竟然连那冰城都没有登上过。 “大王，不能再攻了……” 周围的千骑长们鼓起勇气劝说着。 …… 汉军车阵中张越脸色勉强露出笑容，环顾四周他突然大声吼道，“二三子，可惧乎？” 周围的士卒闻言，皆是哈哈一笑，“君侯尚且不惧，吾等又有何惧哉！” 一名老卒也是哈哈一笑吼道，“今日大不了就是一死，乃公已经斩杀了三个匈奴小崽子，早就够本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吾等还等着君侯，带着咱踏平单于庭呢！” “哈哈哈！” 张越也是大笑着，“如今日不死，越必与诸君一道与那单于会猎单于庭！” 众人说笑着，士气也慢慢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呜呜！” 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了匈奴人的号角声。 日逐王不顾众人的反对再次发起了进攻！ 张越起身挥了挥手中的环首刀，“二三子，让匈奴人瞧瞧什么叫一汉抵五胡……” …… 此时交河城中车师人已经彻底崩溃，汉军已经占据了城东与城南。 车师王也不知所踪，那童仆都尉屠谔只得带领匈奴和且弥士兵，一路退往城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屠谔原本还想依靠城北的千余名士卒负隅顽抗，等待城外欧脱王的救援。 哪知他带人退回城北时，城北的驻军早已经逃散。 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退出交河城。 屠谔出逃后，汉军很快就彻底占据了交河。 车师王也被董飞从一口枯井中揪了出来。 “将军饶命！” 那车师王，一见韩江就哭喊着跪倒在地。 “带下去，严加看管，等侯君侯处置！” 韩江此时哪有功夫理会这车师王。 肃清城中残敌，他集结全部骑兵，随即出了北门。 那屠谔此时也逃入欧脱王驻地。 “什么，尔这个废物，竟然丢了交河城！” 欧脱王闻听交河已失，顿时气的暴跳如雷。 也不顾那屠谔王室的身份，对着屠谔就是一顿马鞭抽打而来。 屠谔自知理亏，也不敢躲避，端得是受了一顿鞭子。 “说说，怎么回事！” 欧脱王也发现自从山国之战后，自己的脾气就变得爆虐无常。 他此时心中也有点后悔没有问清楚情况就抽打那屠谔。 屠谔勉强起身道，“汉军不知何时潜伏进了交河……” 屠谔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汉军是怎么攻破南门的，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王，如今咱们怎么办？” 说话的却是刚刚率军赶到的右千骑长邸骨。 原本这一战，欧脱王并未打算调动右千骑的。 不过这邸骨同样视山国一战为奇耻大辱，因此主动请缨前来助战。 结果刚刚赶来，还没来得及加入战斗，这原本固若金汤的交河城，竟已落入汉军之手。 欧脱王面色阴沉的走出大帐，前方两个匈奴千骑队正在准备进攻汉军壁垒。 “退兵！” 他咬了咬牙，下达了命令。 这个时候，韩江带着拼凑起来的900余骑汉军也出了交河城向北壁垒靠拢。 “汉军竟然敢追出来！” “大王，请让我教训教训汉人！” 心有不甘的邸骨叫嚷着。 欧脱王正要开口训斥他，但转念一想，却又同意了他的请求。 “尔且小心为上！” “大王放心！” “勇士们上马，让我们教训教训狂妄的汉人！” 邸骨带着自己的本部军马向韩江所部袭来。 “二三子备战！” 韩江手中的骑兵大部分是由义从组成，自然无法使用骑墙冲锋。 他们这次摆出的也是汉军常用的一种骑兵进攻阵型，那就是车悬阵。 这个阵型是汉军骑兵最常用的一种阵法，与骑墙战术有点相似，不过骑兵的间距要远一些。 对骑兵的训练要求也要低一些。 邸骨见汉军摆出车悬阵，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这个阵型他并不陌生，反而相对熟悉，前些时日，他在单于庭之时就受过这个训练。 训练他们的正是单于的左膀右臂卫律和李陵。 “勇士们，摆车悬阵！” 邸骨也下令摆出了同样的阵型，他要用汉人的阵型击败汉人。 “让我们教教这些该死的汉人，什么才是骑兵！” “二三子，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 “汉军威武!” 在汉军的指挥下，汉军排好阵型缓缓的向前推进进。 “勇士们，前进！让这些汉人见识见识一下你们的武勇……” “那些汉人的头颅就是尔等的战利品……杀汉军一人，赏羊5只，酒十斤……” “伙计们，冲锋！杀光这些绵羊，晚上一起喝酒吃肉！” 匈奴人在邸骨的指挥下也向着汉军缓缓而来。 汉军拥有着一定的装备优势，而匈奴人的骑术却更高。 那么两支骑兵到底谁更强呢？ 当双方的距离大约剩下三百步时，汉匈两军都开始逐渐加速。 “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天际。 双方相遇时，双方战马的速度都刚刚好达到巅峰。 “轰！” 两支骑兵如同两股浪潮撞在了一起，激起了一朵朵用鲜血形成的浪花。它虽然美丽，但却代表着死亡。 “啊…啊……” “彭！”“彭！”“彭！” 惨叫声和碰撞声不停的响起。 双方交错而过后，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双方将士的尸体。 韩江与邸骨几乎同时舔了舔嘴唇。 “二三子，杀敌！” “汉军万胜！” “勇士们，进攻！” “杀！ ！” 两支骑兵再次向对方勐扑而去…… 第四十五章 柳暗花明 韩江与邸骨在交河城外对决时，张越这边也几乎陷入了绝境。 日逐王发了疯一般，誓要把张越的头颅砍下来。 在他的逼迫下，匈奴人及其附庸的诸国士兵轮番对汉军发动冲击。 几乎是一波刚结束，下一波就马上来了。 半日的时间，匈奴人竟然发动了11次进攻，伤亡更是达到了上千人。 为了攻下汉军车阵，日逐王强征了周边地区的所有居民，最后硬是用尸体和鲜血扑出了一条进攻之路。 因为有着冰城的保护，汉军比起匈奴人，人员伤亡虽然不大，但兵器的损耗却很严重。 到了此时有一半的士卒已经只剩下短刀。 “赶紧吃饭休息……” 趁着匈奴人推却的机会，张越赶紧命令士卒们进食。 不过一刻钟，“呜呜呜……” 匈奴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汉军上下默默的整理好自己的武器，漠然的望着城外的匈奴人。 “看来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张越抬头望了望天空那血红色的太阳，此刻他的内心竟然变的无比平静。 张越把所有士卒和战马都集中了起来。 受伤的伤员们则纷纷把自己邦在了马背上。 张越此时已经不在奢望击败匈奴人，只希望尽可能的让更多的士卒冲破匈奴人的包围圈，活下去。 张越环视了四周，手中战刀向着匈奴的大营一指。 “诸君，是死是活皆在此一战！” 张越正在进攻最后的动员，准备突围之时。 忽然发现正在集结准备发动新一轮进攻的匈奴人出现了混乱。 “怎么会事？” 张越惊讶的快步奔到冰城前。 耿恕等军官也跟着他，跑到了冰城上。 放眼望去，匈奴人正在快速改变阵型。 应该是因为接到的命令太过突然，因此阵型显得异常混乱。 “太可惜了，要是能冲一冲就好了……”赵意却是一拳砸在冰墙上，颇为遗憾的道。 耿恕却在一旁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那冰面，咱们估计早死了……” 赵意嘿嘿一笑，没有再说话。 吴桐这时却是满脸疑惑的道，“匈奴人为何会突然调整阵型，转移方位，难道是援军到了？” 张越沉吟片刻，“等等就知道了！” 大概一刻钟后，一条黑线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地平线上。 “是援军到了吗？”汉军上下皆在心中猜测着。 先是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接着一面黑龙旗映入敌我双方的眼帘。 “汉骑！” 一名士卒兴奋的大叫起来。 来的果然是接应的援军。 张越等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 “该死的该死的！” 与张越等人的喜悦相比，日逐王却是恼怒不已。 眼看着就要把眼前的冰城拿下了，这汉军的援军却忽然到了。 “该死的，欧脱王在干什么，那阿恶国王是干什么吃的……” 他口中不断的骂着欧脱王与阿恶国王。 原本双方已经协商好了，日逐王负责消灭张越，而欧脱王则负责拖住交河城下的汉军。 眼看自己就要成功了，这欧脱王却出了篓子，竟然让汉军援军无声无息的抵达了战场。 其实欧脱王是派出了军队前往截断汉军援军的。 他派出的正是阿恶国的900余步军。 只是欧脱王也没有想到，那阿恶国王竟然已经起了贰心。 …… 时间回到半日前，阿恶王带领900多步兵抵达目的地时，正好撞上前来接应张越的汉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大王，汉军到了，咱们真要拦截？” 左将指着不远处的汉军咽了一口唾沫。 “列阵！” 汉军在发现阿恶国军队后，立即组成的进攻阵型。 阿恶王脸上阴晴不定。 他没有想到汉军竟然全部是精锐的披甲骑兵。 其实他弄错了，汉军这一千人，骑兵只有5五百之数，其余的不过是骑马步兵而已。 “左将，可有把握，拦下汉骑！” 左将把头晃的像泼浪鼓一样，“大王说笑了，这可是一千汉骑，就算是匈奴人，没有3000骑也休想挡住……” 阿恶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退！” 左将愕然，“殿下，匈奴人追究起来怎么办？” 阿恶王却是嘿嘿一笑，“汝觉得这一战匈奴人还有多少机会？” 左将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他仔细思忖后道，“匈奴人恐怕没有多少机会了！” 阿恶王道，“然，只要那云阳侯不死，匈奴人必败无疑！” 那左将道，“殿下，咱们如果拦截住了汉军，是否就可置那云阳侯于死地？” 阿恶王苦笑道，“我等能拦住眼前的汉军吗？” 不等左将回答，他就恨恨的望向西北方。 “我们凭什么要帮助匈奴人，当年匈奴人屠杀我国人时，本王就发誓一定要为族人们报仇……” 左将此时想到当年匈奴人对蒲类国的屠杀，心中也是苦涩难当。 “退兵！” 这时阿恶王发现汉军似乎将要发起进攻。 也不搭理左将，立即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他这一退就直接退回了国内，坐观汉匈之战。 虽然阿恶王没有真正拦截汉军，不过还是耽误了援军三刻钟的时间。 好在并没有耽误大事，援军总算是在张越发起突围前赶到了战场。 …… “大王，是战是退？” 此时日逐王属下军官纷纷前来询问。 经过大半日的激战，日逐王手中虽然还有近四千兵马。 但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而且这些军队中又有大半是诸小国和小部落的士兵。 真正的精锐只有日逐王本部两个千骑队，但经过大半日的战斗，如今还可以作战的仅剩1500余骑。 面对一众军官的询问，日逐王脸上阴晴不定，久久没有回答。 过了半响，他才不甘心的望了望冰城方向，下令道，“退兵！” “呜呜呜！” 在苍凉的号角声中，日逐王带着满心的不甘，率领军队缓缓往西北方向退去。 “匈奴人退兵了……” 冰城中，欢呼声响起。 张越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 可以活着，又有几个人愿意死呢。 张越打马走出冰城，他望向日逐王退去的方向，心中暗想 “日逐王，下一次见面，到底谁能把谁的脑袋砍下来呢？” 第四十六章 日逐王退兵返回，张越也没有派兵追击。 多日的血战，汉军上下同样已经到底了极限。 即使是前来救援的那一千汉军，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途跋涉之下，体力消耗同样巨大无比。 两军相汇之后，张越赶紧命人准备饭食。 天寒地冻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比一顿热乎饭食，更能缓解疲劳了。 火头军们忙活起来，很快一阵阵香味就在营地中蔓延开来。 闻着满营的香味，众人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之色。 用过饭食，士卒们体力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张越这才指挥着将士们开始收拾营地准备回返。 “哎！” 赵意望着谷内的马群叹息一声。 经过一番大战，谷内的战马大部分死去或者逃散。 原本七千余匹战马，如今剩下的已是不足三千。 张越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道。 “还有这么多马匹在，已经很不错了，以后会有更多战马的……” 赵意点了点头，“君侯所言甚是！” 两个时辰后，全军终于收拾停当，随后在张越的带领下缓缓向南而去。 大战获胜，虽然伤亡惨重，但汉军上下的士气还是非常不错。 …… 交河城外，韩江与邸骨两部的对决最终还是汉军获得了胜利。 邸骨本人在战斗中被汉军所杀，他死后余部约400人全部向汉军投降。 韩江与邸骨对决之时，郭开也倾巢而出。 三千汉军在他的指挥下，步骑配合，以堂堂正正之势向欧脱王所部压去。 “大王，我等是战是退？” 面对大举出动的汉军，欧脱王一时却是犹豫不决。 随着蒲类和焉耆诸国仆从军的到达，他手中的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了六千之众。 面对郭开所部，他觉得自己的胜算颇大。 可虑的却是汉军已经占领交河城。 即使击破郭开所部汉军，也无法夺取交河。 可就这样退兵，他又心有不甘。 况且此时退兵还将导致一个严重后果。 交河陷落后，焉耆国将处于汉军的三面包围之中。 如果日逐王再失利，那么焉耆落入汉军手中那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焉耆国对匈奴人来说地位可谓重要之极。 他不但是匈奴如今最大的仆从国，而且也是童仆都尉的驻地。 焉耆国更是为匈奴右部提供了三分之一的兵器。 一旦丢失焉耆，对匈奴右部将是一个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 届时自己不仅要面对右贤王的怒火，甚至还将面临单于庭的惩罚。 欧脱王犹豫不决，但周围的军官们却已经等不及了。 “大王，请早做决断！” 欧脱王抬起头，先看了看北方，又转头望向正在慢慢压迫而来的汉军。 最后他一咬牙道，“战！” “呜呜呜！” 随着欧脱王的命令下达，匈奴人的号角声，从各个营地中响起。 一名名匈奴人或者蒲类、焉耆人在百骑长的带领下，于大营外列阵，准备与汉军一较高下。 “止” 郭开见匈奴人出营迎战，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登上戎车呼道，“二三子，浚稽山之战后，匈奴人号称南有大汉，北有强胡，今日我等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汉……二三子可敢战乎？” 他话音刚落，军阵中就响起士卒们的呼喊之声！ “敢战！敢战！” “哐” 郭开拔出佩剑，剑身斜指。 “进！” “轰轰轰！” 随着命令的下达，汉军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汉军此战布置的是以八阵为基础的预备队战术。 车兵在右翼、骑兵在左翼，步兵以三分之一的兵力接敌，三分之二待机。 其中最前方的是弓弩兵，其后是刀盾兵和长枪兵。 接敌之时，弓弩兵首先发起攻击，打乱对方阵型。 而刀盾兵和长枪兵则随时接应保护弓弩兵。 一旦敌军靠拢，弓弩兵就退至刀盾兵和长枪兵后方，继续使用抛射打击敌后方力量。 车兵和骑兵则负责护卫两翼，当敌军出现漏洞或者阵型动摇之时，则趁势杀出，给敌人致命一击。 “汉军竟然敢主动进攻，勇士们让汉人知道我大匈奴的厉害！” 欧脱王先是鼓舞了一番士气，随即令弓骑兵向前推进，同样试图打乱汉军阵型。 “游骑兵击敌两翼！”欧脱王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为了配合弓骑兵的作战，防止被汉军骑兵侧击，欧脱王派出了经过卫律和李陵训练的精锐游骑！ “匈奴人，真是不知死活，打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敢让弓骑对抗我军弩阵！” 经过多番大战，汉军上下皆已是见过血的老兵。 面对滚滚而来的匈奴骑兵，人人皆是面不改色。 只是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目光坚定，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敌进二百五十步！” “敌进一百五十步！” 当敌军距离汉军阵型百步时，位于汉军后方的床弩和投石车首先发起了攻击。 一颗颗石弹，一根根儿臂粗的弩箭，把所遇到的匈奴人撕成了碎片。 匈奴人同样也是精锐，看着身旁不断死去的同伴，竟然也不为所动。 只是埋头向前冲锋，等待着反击的时刻。 “敌进一百步！” 听到声音，汉军弓弩手，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敌进五十步！” “射！” 随着一声令下，汉军弓弩手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密集的箭失如同黑云一般向着匈奴人覆盖而去。 “噗嗤……噗嗤……” 顿时战场上不断响起箭失入肉的声音。 匈奴人不愧是精锐，竟然没有叫喊，而是继续逼近到了汉军三十步外。 随即也开始用弓箭与汉军对射起来。 这些匈奴人毕竟也是精锐他们的装备比普通牧民组成的军队强多了。竟然全部装备了铁质箭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在匈奴人的攻击下，汉军弓弩手同样死伤无数。 一名士卒刚刚射中一名匈奴骑兵，转眼就被另一名匈奴人射穿了眼睛。 前方战斗正酣之时，一名匈奴探马，却在此时从北面奔来。 “报……” “启禀大王，日逐王派人来报，他已回师东且弥……” 第四十七章 李陵苏武 “坚昆王日后必为我大汉强敌！” 郭开望着那顶着箭雨与汉军对射的匈奴突骑感叹着。 他的面上却露出复杂的表情。 几年前他跟轮台军大部分军官一样还是那坚昆王的部下。 土城一战如不是李陵及时赶来救援，自己这些人早已变成了一堆枯骨。 当年之事郭开还历历在目，可惜昔日意气风发的骑都尉李陵如今已然成了匈奴的坚昆王兼右校王。 李陵训练的也不再是汉军精锐，而是匈奴骑兵。 原本就骑湛的匈奴人，在经过李陵训练之后，战斗力竟然提升了如此之多。这让郭开不禁感到忧虑。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匈奴拥有了卫律和李陵二人后可谓竟知汉军之秘，但汉军对匈奴人的了解还是与以往差别不大。 郭开正感叹着之时，匈奴人竟然开始撤退。 “欧脱王想要做什么？”郭开一惊一下子把思绪拉了回来。 匈奴突骑来的快，去的更快，不过短短半刻钟已然摆脱了与汉军的接触，退回了本阵。 郭开见匈奴人阵型严整并无可乘之机，因此也没有主动进攻。 转眼之间，双方又回到了相互对峙的局面。 “大王何故退兵？”带兵出击的千骑长疑惑的询问道。 欧脱王叹息一声，“日逐王退兵了！” “竟有此事！”欧脱王周围众人皆是大惊。 “那云阳侯如何了，可有取其首级？”童仆都尉屠谔第一个问道 欧脱王摇了摇头，“那张越小儿已与援军汇合，如今正自北而来。” 众人闻之皆是一惊，“大王，如此我等当快速退兵才是，否则待那云阳侯到来，我部恐有全军覆没之虞！” “然！” 欧脱王在与一众部将商议后，果断的向北退去。 只有那童仆都尉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领着残兵败将随同焉耆军一同退往焉耆。 “该死的！”郭开见那匈奴人竟然跑了，不禁大骂一声。 郭开所部多为步卒，虽欲追击，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看着欧脱王部北遁。 …… 茫茫草原上一队骑兵正在向着北海方向前进。 领头之人虽然穿着匈奴皮袍，但却与周围之人迥异。 到了近处，那领头之人豁然就是原汉军骑都尉，如今匈奴的右校王坚昆国王李陵。 这一次他却是奉单于之命，前往北海劝降苏武。 李陵此时虽已在帮助匈奴人训练军队，在匈奴已然是富贵已极。 但想到要与苏武会面心中还是矛盾异常。 一方面他想要帮助匈奴寻皇帝复仇，一方面又异常佩服苏武的气节。 他叹息一声，忍不住喝了一口酒。 他多么希望这条路拥有到不了头啊。 可惜北海虽远，道路虽长却总有走完的时候。 这天他还是走到了苏武牧羊之所。 几年未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大汉使节中郎将，如今已经完全变了形状。 长久的缺衣少粮已然让苏武变得消瘦不堪，唯一不变是他的眼神和那代表大汉的旌节。 面对苏武，李陵不由感觉自惭形秽，但为了完成单于的任务，不得不上前道 “单于闻陵与子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 “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 苏武闻言摇了摇头：“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 “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 李陵闻言默然不语，第二日给苏武留下一些酒肉和羊就离开了。 临走时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长叹一声，“回不去了！” …… 李陵离开北海之时，张越亦回到了交河城。 回到交河，张越并未放松休息，而是第一时间召集了各军侯、校尉对此战进行检讨总结。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君侯此战过于用险了……” 潘弘并没有因为张越地位最高而有所顾忌。 第一个上来就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张越的问题！ “偷袭东且弥何须主将出马，一军侯足矣……” 张越惭愧的感叹一声，“此战皆越之过也……诸君亦当引以为戒……” 赵意此时却道，“君侯此战并无大错，风雪下东且弥不失一道妙计，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让那日逐王逃了……” 张越摇了摇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无需为某开脱……” 张越说完郭开也开口了，“此战最可虑的是匈奴人的精锐在卫律与李陵二人训练下战力却是提高了许多，几与汉军相当……诸君日后与匈奴交战却需多加小心……” “正是此理，有了那卫律与李陵二人，这匈奴委实难对付了许多，吾等不得不防啊……” 众人也纷纷感叹此战那匈奴人战力的提升。 “诸君以为，吾轮台又当以何应对？”张越继续问道 韩江起身道，“君侯，这西域广大，非关中汉地可比，且车师已下，诸国再无坚城，吾以为当削减材官，加强骑兵……” “然，骑兵当为吾轮台之本！”郭开也出言支持。 “此战，若非骑军不足，某非摘下那欧脱王之首不可！” 郭开的话语中不无遗憾。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理解，如果此战能够拿下那欧脱王，当不失封侯之赏。 与众军官关注军队不同，今日刚刚赶到的蔡汀却提出了更好的想法。 “君侯，如今吾汉军已据有轮台、尉犁、乌垒、楼兰、交河诸城……当建驰道以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张越闻言却是一愣，这确实是他忽略的一个地方。 “后世有言，要致富先修路！” 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如今丝路贸易的重要性不仅仅对西域诸国，对大汉同样重要无比。 修建驰道，不但有利于丝路商贸往来，而且汉军调动的速度也将快速许多。 此战如有驰道之便，又岂会有冰城被围之危。 “善！大善！蔡君，此战所有俘虏，某尽付于君，君当尽快修通，交河与尉犁之道……” 第四十八章 大赏三军 交河城外，一场规模宏大的葬礼正在举行。 全军上下在张越的带领下聚集在交河城东，士卒们在张越带领下唱响了国殇。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失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阵亡的将士躺在一口口连夜赶制的棺木中，棺材上覆盖着一面汉军战旗，上面放着阵亡将士生前的武器。 张越面色严肃的道：“汉军不会无辜而死，我等将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同袍……” 盛大的葬礼结束后，张越首先是大赏三军。 这一场大战，汉军缴获颇丰，不但夺取了总计超过四千余的战马，而且夺取了车师国王百余年的积蓄。 车师国王室在西域可一向是以富庶而着称。 汉军现在才不过清点了半数，其价值就超过了八千万钱。 “此战战死者赏万钱田五十亩……伤者五千钱田三十亩……其余士卒没有赏千钱田十亩……” “万胜…万胜…” “汉军威武……” 大赏之下，三军皆是欢呼雀跃。 轮台汉军大部分人前来西域本就是为了博富贵。 张越的举动自然正合三军士卒之意。 重赏之下，军中气氛也为之一变，张越把这些看在眼中，心中也渐渐明悟。 颁布大赏三军的命令后，张越就把具体的事务交到了蔡汀和潘弘手中。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军队的整编补充；交河城的守御；还有即将到来的春耕都需要安排人管理协调。 不过在做这些事之前，还有一件事是必须完成的。 张越起身走到了舆图前，一国的名字出现在他眼前。那就是焉耆。 从日逐王入寇轮台开始，这焉耆就完全站在了汉军的对立面。 这些年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汉军都没有腾出手来收拾这个小国。 张越和轮台汉军如今已经对其忍无可忍了。 “召众校尉、军侯议事！” 张越下令道。 很快汉军各军侯以上的军官就全员抵达了他的大帐。 待众人到齐后，张越也不多话。 “曾”的一声拔出佩剑，指着舆图上的焉耆国 “焉耆王惨毒行于民，附从匈奴，攻吾汉军，甚逆天理，大恶通于九霄！” “当行天诛，斩王及首。悬首北阙，以示万里……” 汉军众军官纷纷赞同 “善！”“大善！” “君侯，某愿为先锋，此战必破员渠！”早就憋了一口气的赵意第一个站了出来。 郭开闻言却是瞪了赵意一眼，“有某在，那轮的到尔！” 说完他转身对张越道，“君侯，把此事交给某，某保证做的妥妥贴贴……” 眼见郭开站了出来，韩江、王虎等人也不再矜持，纷纷请战。 张越手指敲击着矮几，心中却在快速的思考着。 攻伐焉耆在他看来并不算难，在座的任何一名出击，皆可轻易夺下员渠，占领焉耆。 占领员渠城后如何处置焉耆国，这才是关键。 攻伐焉耆更多的是政治和经济上的考量而非军事。 经过仔细思考，张越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对众人道，“诸君无需再争，此战吾当亲往之！” 见张越表态，众人也不再争论，唯有蔡汀却是略有所思。 …… 三日后，张越留韩江蔡汀以千人驻交河。 自领骑二千六百，材官三千，车三百往征焉耆。 焉耆王闻汉军征讨员渠，大恐！ 强征国内13岁以上丁口入营，得军七千余，以鞬琦为焉耆大都尉，领兵御汉军。 匈奴童仆都尉，亦召本部骑兵700骑，并北西域诸国兵千余入员渠。 太始三年春二月。 张越领郭开、耿恕、赵意等并马步五千六百余兵临员渠城下。 张越自领马步两千余于员渠北门外4里扎营。 耿恕领马步千五百余驻于员渠城东。 郭开领马步千五百余驻于员渠城西。 赵意自领六百骑游弋于外。 焉耆大都尉鞬琦见汉军分兵，以为有机可乘，有意夜袭汉军大营。 月光下，一支由匈奴人和焉耆人共同组成的骑兵，悄然由西北一个角门出了员渠城。 这是员渠城中最精锐的一支军队，率领他们的是刚刚由匈奴返回的焉耆国屠鳍（太子）鞬章。 鞬章虽然年轻但却并非初次领兵，在单于庭为质之时，就颇受丁零王卫律所爱。 曾领百骑随匈奴左贤王入寇雁门。 亦曾多次与朔方、居延汉军交战。 因此面对西域汉军他毫无怯意。 在他看来西域汉军不过是汉军中的杂牌，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居延、朔方的汉军主力相提并论的。 今日大都尉鞬琦提议夜袭汉军大营，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请战之人。 一开始焉耆王并不同样他出战，但在他的多次请求下，最终还是让他得偿所愿。 应该说这鞬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领兵出城后，并未直扑最近汉军西门大营。 而是饶了一个圈子抵达了张越亲领的北门大营外。 “龙昆，尔且领百骑由北直驱汉营，记住尔只是吸引汉军注意力，切不可冲营！” “汉军若退，尔当再返袭扰……五更方止……” “龙琢，尔领两百骑，埋伏于汉营西，待龙昆退却后，方可袭汉营，切记只可放箭，不可冲营。 “若汉军出营，尔自退去，若汉军不出，则如此反复……同样五更方止……” 鞬章下达命令后，自领四百余骑，准备待汉军疲惫之后，于拂晓前对汉营发起攻击。 可惜张越对焉耆人夜袭早有准备。他的计划看起来虽好，但其实可操作性并不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如果他面对的是西域诸国兵，或者是汉军一般的屯田卒确实有可能成功。 但轮台汉军表面虽非汉军主力，但实际却是百战精锐，战力尚在贰师军大部分部曲之上。 焉耆人才刚刚出城就已经处于汉军的监控之下。 第四十九章 螳臂当车 三更时分，龙昆按照命令领百骑袭扰汉军，一开始似乎一切顺利。 可是他刚刚抵达汉营五十步时。 黑夜中突然传来，“风”的一声。 接着无数的箭失从黑夜中飞出。 他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就被十多支箭失射中。 “有埋伏！” 他徒然的瞪大眼睛，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龙昆一死，他手下的骑兵立即溃散。 另一边的龙琢，并不清楚情况，看见北面传来战马的嘶鸣声，还以为一切顺利，因此也果断出击。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勇士们杀，让汉狗知道我们的厉害！” 他大喊着，带领所部两百弓骑，向汉营冲去…… “真是不知死活！” 已经因军功升为骑兵佰将的刘益，隐于暗处暗暗骂道。 他此时正带着一屯骑兵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另一边，赵意率领的游骑，也已经从三个方向包围了鞬章所部。 张越与赵意原本以为想要包围出击的焉耆人会比较困难。 哪知道实际上却比预想中的简单太多了。 那鞬章在进入密林后竟然没有派出警戒的士兵。 直到汉军完全完成部署，焉耆人竟然还毫不知情。 鞬章更是还在天真的幻想着击溃汉军后自己如何夸功炫耀。 鞬章领着兵士在静静等待着突袭的时刻。 汉军同时也在等待着对其发起致命一击的机会。 … 员渠城中，上到国王鞬广，下到普通民众，同样在祈祷着胜利的消息。 “怎么样，情况如何？”鞬广向外出打探的侍卫询问道。 “殿下，屠鳍殿下已经开始派人袭击城北汉军大营……”侍卫回答道 鞬广语言急切的道，“情况如何？” 侍卫道，“还不清楚，只是不久前北面传来了喊杀声，不过” “不过什么？”鞬广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 那侍卫道，“从喊杀声来看，似乎只有百余人参加战斗！” 鞬广点点头，皱起了眉头。“我儿这是在做什么？” …… 另一边童仆都尉屠谔也正坐立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越发不安。 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此次袭营。 在他看来鞬章太骄傲了，太自信了。 他根本就没有与轮台汉军接触过，就武断的把西域汉军当成是普通戍卒。 鞬章出城之时，屠谔就曾竭力阻止，但因为他身后有丁零王的支持。 屠谔的阻止并未成功，反而被其奚落了一次。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屠谔心中越发不安，他决定去城上看看。 披上铠甲，带上兵器，屠谔很快登上了员渠城北门。 “大都尉为何在此？”屠谔象征性的随口询问 鞬琦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城外。 屠谔放眼望去，却见那汉军营地处隐约可见一些人在行动。 屠谔看见的正是首先发起行动的龙昆所部。 鞬琦与屠谔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神情紧张的望着城外。 两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能够获得成功。 可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龙昆的行动甚至没有泛起任何浪花就彻底淹没于黑暗之中。 两个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泛起不详的预感。 “大都尉，有何计较？”屠谔首先打破了沉默。 鞬琦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佩剑。 他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屠都尉以为当如何？” 屠谔迟疑片刻后，又望了望城外，叹息道，“大都尉该早做打算才是！” 在他心中实际上已经完全不在幻想着袭营获胜的可能。 他只是希望鞬章能够活着回来，鞬章如果能活着回来，或许焉耆还能坚持下去。 如果鞬章死在汉军手中，那么员渠城和焉耆国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鞬琦闻言，紧紧的盯着屠谔，他心底其实是认可屠谔的判断的。 但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的原因，他心中始终抱着一丝幻想。 他看了看头顶的星空，星空是那么的美丽。 “哎！” 他叹息一声，“再等等看！” 大约两刻钟之后，城外汉军营地方向再次传来喊杀声。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长，声音动静也要比刚才更大一些。 鞬琦站在城墙上伸长了脖子往城外看去。 屠谔见状却是摇了摇头，转身下了城墙。 …… 屠谔与鞬琦所见正是按照鞬章计划形事的龙琢所部。 他在听到龙昆所部行动时发出的响动时就做好了准备。 “勇士们出击！”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龙琢带领所属骑兵向汉营冲去。 “射！” 距离汉军营地还有40多步时，他就提前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焉耆骑兵使用的本就是软弓，并不能及远。 因此大部分箭失只是落在了营地的边缘。 龙琢刚刚下完命令，就发现自己犯的错误。 他刚要下令继续靠近放箭，左右两侧竟同时亮起了火把。 明亮的火光下，一名名严阵以待的汉军骑兵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龙琢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中埋伏了。 “撤退！撤退！” 他大声高呼，第一个打马向后逃窜。 “二三子，进！” 于此同时，汉军骑兵已然展开了进攻。 “逃啊！” 指挥官的逃跑，瞬间就让剩下的焉耆人崩溃了，一个个哭喊着向后方逃去。 汉军骑兵也不从正面拦截，只是从两翼不断的用弓箭进行攻击。 一开始还有一些焉耆人进行抵抗，但眼看着一名名同伴不断的死去。 焉耆人彻底绝望了，他们不再逃跑，只是跪在地上，祈求着汉军绕过自己的性命。 隐藏于密林中的鞬章此时也发现情况不对。 “立即探明情况？”他向自己的斥候队长下达了命令。 那斥候队长正要领命出发。 这时突然“嗖”的一声传来，那名斥候队长竟然直接被钉在了地上。 鞬章惊骇的望着死在自己面前的斥候队长，还来不及下达任何命令，无数的箭失已经从天而降。 密集的箭雨覆盖了整个焉耆人驻扎的区域。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 “汉军！汉军箭阵！” 绝望的呼喊声响彻了整个营地。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焉耆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次乱窜躲避。 鞬章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落入了汉军的包围之中。 “勇士们，跟我冲！” 第五十章 焉耆末日 他顾不上普通士兵，只带着手下亲卫，找准方向往东南方向冲去。 此时汉军也已经注意到了这队人马的不同。 一队汉骑立即对鞬章等人发起了冲锋。 “勇士们冲啊！” 鞬章大吼一声，当先向迎面而来的汉骑杀去。 “蹦！” 那队汉骑却没有如他想要的一般冲杀过来，而是齐齐的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噗嗤噗嗤！” 箭失入肉的声音响起。 转眼之间，那鞬章就被射成了刺猬。 “哟呵，二三子，咱们逮到条大鱼呢……” …… 一夜的喧嚣就这样过去，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用过朝食，刘益兴奋的把一颗首级插在了自己的骑枪上。 随后带着自己本屯的骑兵奔到了那员渠城下。 刘益带着手下骑兵，高举着长枪，在城下耀武扬威。 城头的焉耆人，望着刘益枪尖上的人头一个个露出恐惧之色。 那枪尖上的首级豁然就是焉耆国屠鳍（太子）鞬章的首级。 焉耆王此时也正带着城中贵族在城头上。 当他看清人头的长相时，“我的儿啊！” 大呼一声，竟然一下子瘫倒在地。 “殿下……” 眼看着国王晕倒，焉耆王周围之人皆是慌做一团。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焉耆王才在巫医的抢救之下醒转过来。 “我的儿啊！” 焉耆王醒来后，再次大哭起来。 大译长，此时却悄然走到了鞬琦身旁。 鞬琦会意，摆脱众人后跟着尉德下了城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大都尉当早做决断才是！”尉德也不废话，当即直言不讳的道。 那鞬琦却是表情阴晴不定，“当真只能行此事？”。 尉德叹息一声，“唯有如此，我焉耆才有一线生机啊！” 鞬琦默认不语，显然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 于此同时，那童仆都尉也在进行行动。 昨夜偷营失败，他就知道焉耆国完了。 焉耆人决然不会再坚持与汉军对抗。 可是他并不想为焉耆王陪葬，他还年轻，他还有无限的希望。 在焉耆人还在关注他们那可悲的屠鳍之时，屠谔已经把城中的匈奴和北西域诸国的骑兵集结在了一起。 “站住，你们要做什么？ 西城门口，负责守御此地的焉耆右将，挡住了匈奴人的去路。 “啪！” 屠谔也不多话，上去就是一鞭子。 “混蛋，还不给本都尉开门！”屠谔倨傲的骂道。 那焉耆右将见来者竟然是焉耆人的太上皇童仆都尉屠谔，一下子身体就矮了半截。 “仆，拜见都尉！” “还不给本都尉开门！” 那焉耆右将虽然心中犹疑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却让他不敢违抗屠谔的命令。 “嘎吱！” 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屠谔见大门打开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人出了城。 …… 另一边，经过一番思考后，鞬琦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一边派人控制住了王宫，随后集结起自己的亲兵直扑童仆都尉驻地。 “杀！” 鞬琦一声令下，亲卫们撞开大门杀了进去。 “什么，没人！” 此时那屠谔早就已经熘走了，鞬琦自然只能扑个空。 就在这时，那焉耆右将，却是遣人来报，童仆都尉率兵出城了。 “该死！” 收到消息，鞬琦却是懊恼非常。 不过再懊恼也于事无补，他只好带兵前往王宫。 屠谔跑了，那最后剩下的这位可不能再跑了。 …… 屠谔出城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紧张。 城外此时已然被汉军控制，他必须带人在汉军大队赶到前快速离开。 否则一旦被汉军堵住他这支小军队，只有覆没的命运。 …… 首先发现逃跑的匈奴人的却是赵意手下的都伯彭漪。 “匈奴人！” 发现匈奴人要逃跑，彭漪一面派人通知赵意，一名果断的跟了上去。 “谔代给我把那对汉军驱逐离开！” 屠谔向自己手下的一名百骑长下令。 那谔代闻言，也不搭话，立即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向彭漪所部杀去。 面对杀来的匈奴人彭漪并没有硬碰硬，只是采用骚扰战术，坠在匈奴人后面。 屠谔一看汉军的做法就知道，这是想要拖延时间，显然附近就有大队汉骑。 他当机立断，决定断尾求生。 在留下一队骑兵与汉军纠缠后，立即带着剩余的骑兵不顾马力的往西北方向狂奔。 当赵意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时已然追之不及。 懊恼的赵意，把怒火发泄在了断后的匈奴人身上。 他命令全军向谔代的百骑队发起了冲击。 并下达了不留活口的命令。 谔代虽然竭力反抗，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却是于事无补。 紧紧坚持的半刻钟，谔代和他的百骑队就全军覆没。 获胜的汉军把所有死去敌人的首级全部砍了下来，穿在了枪尖上。 “二三子，且让焉耆人知道对抗我大汉的下场！” 赵意呼号一声，带着战死的匈奴人人头来到了员渠城下。 …… 焉耆王宫之中，在焉耆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鞬琦已然控制了整个王宫。 此时焉耆王正惊惶无措的在厅中与一干亲信商意。 看到鞬琦到来，焉耆王似乎见到了主心骨。 “王叔城外汉军如何了，可有攻城？” 鞬琦摇了摇头，“汉军没有攻城，只是那屠谔跑了……” 焉耆王道，“那王叔此来是为何事？” 焉耆王此时已然注意到了厅外的变化。 鞬琦道，“殿下，焉耆之祸因你而起，也应因你而结束……” 焉耆王闻言已然明悟，他苦笑一声，“看来王叔已经有了决断了！” 鞬琦心有不仁的道，“殿下，为了焉耆，我不得不行此事！” 焉耆王惨然一笑，“本王当日相助于匈奴之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只是我不甘心啊……” 鞬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取下腰上的佩剑放在了焉耆王的面前。 做完这些，鞬琦不在说话，独自走出了王宫大厅。 不一会儿，厅中响起了焉耆王的歌声。 大约半刻钟后，那歌声却又戛然而止。 “大都尉，其它人如何处置？” 鞬琦的侍卫长问道。 “殿下不应该走的这么孤独……” 侍卫长点点头，带着十多名亲卫冲进了大厅…… 第五十一章 观兵焉耆 城外汉军已然用完了朝食，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从三面同时出兵，列阵于员渠城下。 “二三子准备！” 王虎指挥着攻城营，已经架设好了投石机，就等待着张越的命令。 就在这时，员渠城的城门打开了。 在一名络腮胡子的将军带领下，城中之人捧着焉耆王的人头从大门涌了出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随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城门口，等待汉军受降。 张越一挥手，义从骑兵首先上前，控制住城门并快速控制了城墙…… 带着焉耆国人出城投降的正是焉耆大都尉鞬琦。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气度，整个人仿佛突然老了几十岁。 他跪倒在地，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引起汉军的误会。 “把他带过来！” 张越用马鞭指了指鞬琦。 很快一队亲卫上前，把他带了张越马前。 “尔就是焉耆大都尉？”张越一边玩弄着马鞭，一边随意的问道。 鞬琦抬起头，直视张越，“不错我就是鞬琦！” “尔可知罪？” 鞬琦道，“某不知所犯何罪！” 张越微笑的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 就这样僵持了半刻钟 张越突然突然叹息一声，“多么美丽的城市啊……” “冬” 那鞬琦闻言却是跪倒在地。 “请君侯绕过员渠，给员渠百姓一条生路！” 说完，他冬冬冬的连续磕着头。 张越叹息一声，“起来，尔可知罪？” 鞬琦匍匐在地，“仆知罪……” …… 收服鞬琦只是张越计划中的第一步，员渠城在张越计划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员渠城不但战略位置及其重要，还有着铁矿和大量的工匠。 这对大汉对西域汉军还说都是宝贵的财富。 为了震慑焉耆国上下，把焉耆国彻底变成大汉之地。 张越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准备在员渠城，举行一次隆重的入城式。 “入城式？” 张越提出自己的计划后，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入城式所谓何物。 经过张越一番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观兵”嘛，只是地点、形式有所不同而已。 “诸君以为如何？”张越再度询问。 众人皆道，“善！” 既然大家都同意事情就好办了，经过一番商量，很快就做好了入城式的准备工作。 另一边已经彻底臣服的鞬琦也按照张越的要求开始组织城中的贵族百姓，准备欢迎汉军入城。 翌日，朝食之后，随着张越的一声令下，入城式在古老的战歌声中隆重开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赵意带着他的骑兵为前导，高举着汉军苍龙旗，走在队伍的前列。 跟在他后面的是原焉耆国大大小小贵族们组成的骑队。 他们那参差不齐的队形与前导的汉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让焉耆人真正见到了汉军的强大，以及双方的差距。 焉耆贵族方阵后面跟着的则是汉军步兵方阵。 全身披甲的汉军步兵，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让道路两旁的焉耆人噤若寒蝉。 汉军步兵方阵之后，则是张越亲率的骑兵，这天张越穿上了皇帝赐予的铁甲大氅，骑在马上，一路上向着人群频频招手致意，眉宇间透露出胜利的喜悦。 “看清楚了吗，那个就是云阳侯!” 人群中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在张越身后入城的是耿恕带领的骑兵，这支骑兵又显出完全不同的风格，这从他们的武器就能够看出。 这支骑兵装备的主武器竟然是大戟。 “这就是汉军大戟士吗？” “听说，当年汉大司马大将军，就是靠着这大戟骑兵击败了匈奴单于……” 走在耿恕骑兵后面的是汉军弓弩兵，那硕大的床弩，让观看的焉耆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胆寒。 焉耆人一个个悄悄议论着汉军的强大与不可战胜。 同时也在庆幸，贵族们投降的英明决定。 并顺便诅咒着已经死去的前国王。 随后汉军其余各曲也陆续进城……入城队伍长达7、8里，参加入城式的先头部队已进入城中驻地，后面的军队还未动身。 整个入城式用时两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入城式的效果同样让人满意。 入城式后，焉耆国中上到贵族，下到普通百姓士兵，再也没人敢叫嚣与大汉对抗。 汉军完全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 转眼之间已然是三天后，此时汉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焉耆国。 汉军的行动非常顺利，整个焉耆国从士兵到平民没有一人反抗汉军的行动。 这天张越带着王虎等人在鞬琦的带领下，却是打马出了员渠城往西面而去。 那里正是焉耆国冶炼，打造兵器的所在。 一行人走了快半日，午时过后，已是来到了一座污秽的小山前。 “这就是铁矿场？”张越皱着眉向身旁的鞬琦问道。 “此地正是焉耆铁矿场！” 鞬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张越点点头，率先往山中走去。 没走多远，就见一群人正恭恭敬敬的等在一座破破烂烂的亭子前。 “拜见君侯！”这些人一见到张越就齐声高呼。 张越皱了皱眉向身旁的鞬琦道，“让这些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诺” 鞬琦学着汉人的样子答应了一声。 随即上前让工场的管事和监工带着那些奴工继续干活。 “大都尉，这冶炼之所在何处……” 这时将作营的王虎却已是等不急了。 “君侯，诸君这边请……” 鞬琦不敢怠慢，立即带着张越一行人往东面一条宽一些的道路走去。 转过两个弯，已是到了冶炼之所。 此时正有一群匠人，在一座座简陋之极的炉子旁劳作着。 王虎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正好这个时候，一个炉子似乎要出铁了。 “君侯，且往后！”鞬琦挡在了张越前面。 张越的目光越过鞬琦落在那炉子和工匠身上。 张越疑惑这么小的炉子如何冶炼出这个时代如此珍贵的铁的呢？ “轰” 就在这时，那名工匠在另外两人的协助下推倒了炉子。 这时炉子底部一块丑陋无比的物体显露出来。 “铁！” “白口铁” 第五十二章 意外之喜 虽然那东西丑陋无比，但张越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它的身份。 那确实是一块铁，虽然很难看，虽然杂质很多，但那确确实实就是一块铁。 “君侯，这就是焉耆冶炼出的铁了……”鞬琦语带自豪的说道 张越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失望，“需要多久才能炼出这样一块铁？” 鞬琦道，“需要三日！” 张越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这时他又鬼使神差的转头看了那倒塌的炉子一眼。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张越快步走上前。 他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神，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拨弄着地上的东西。 “石碳！” 那竟然是石碳！ “这石碳是何处寻来的？”张越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向身旁的工匠询问道 “石碳？”那工匠起初还有点疑惑，当他看到张越指着的东西已然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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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开也附和道，“吾估算此堡建成后可驻兵百余，山下亦可驻兵一曲，想来己是足够。” 张越此时也道道：“昨日某以巡视过，此地西侧有一山谷，谷中土地肥沃可供吾等屯垦牧马，如无意外足以供养千余人。” “当真！”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戍边将士最担心的就是衣食无作。 如今既有山川险要之地，又有足以养活千余人的沃野，而且还有石碳、铁矿，真乃是天赐西域汉军之地。 “君侯，东面亦有一处好地，何不在那处也筑一墩堡？”这时那鞬琦竟然也出言建议。 “喔，还有何好地？” “君侯请随仆来！” 在鞬琦的带领下众人很快到了东面四里外的一处地方。 张越看了看四周，感觉确实是一处好地方。 “诸君观此处如何？” 众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个个向张越告了声罪，先仔细观察周围的地理环境，还有水源等。 大约两刻钟左右，众人才陆续返回。 “君侯此处亦是一个好地方！”首先说话的还是郭开。 郭开说话后，其余人也是纷纷赞同。 现在两处地方皆不错，那么到底在何处筑堡呢。 张越却是在心中思索衡量起来。 良久他终于露出了笑容，此地如此重要，又何必二选一，干脆修筑两处墩堡。 心中计较已定，他才出言征询众人意见。 众人自然选择同意。 在张越规划中东西两面的两座墩堡皆按照当年修筑的龙角堡为标准进行了一些放大。 城墙高度在一丈五左右，宽15步（225米）。 计划中的墩堡总长度大约200步，泉水正好在墩堡的中央，墩堡内的则需建造供士卒居住的营房、马厩、仓库、烽燧等建筑。 墩堡虽小，却可不要小看了它的防御力，因为想要正面进攻墩堡首先得爬上近百米的山丘。 至于建造材料则因地制宜的以黄土夹杂芦苇作为主要材料。 张越记得后世自己在旅游之时就见过这样建造的烽燧。 做好规划，张越就命鞬琦征发1000名焉耆人协助汉军修筑墩堡。 鞬琦接到命令之后，没有犹豫立即回员渠去办理此事。 第二日，他就带着千余人回到此地。 原来他根本没有征发百姓，而是直接把已经解除武装的原焉耆国兵士带了过来。 张越满意的鼓励了他几句，随即就把事情交给他和吴桐处理。 …… 另一边，将作营在对周围进行探测后也传来了好消息。 此地不管是铁矿资源还是石碳都比预计的更加丰富，最关键的是开采难度也不大。 第五十三章 好事成双 张越一行人，此时皆是心情愉悦，从来到西域开始就一直在寻找的铁矿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更重要的是此地距离轮台不过数百里，无论是开采还是运输难度都不大。 王虎等将作营之人同样激动万分，不用张越指挥，他们就自发的对周边地区进行探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脸上的笑容亦是越来越多。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虎回到了张越身边。 “恭喜君侯，有了此地之铁矿，最多一年，全军皆可配上环首刀！” 王虎却是咧着嘴，拍着胸脯道。 张越闻言也是一喜，“汝可有大言？” 王虎却是道：“君侯放心，王虎何敢在君侯前大言……” 张越满心喜悦的跳上一块大石，环顾四周。 “此地真乃天赐吾大汉之地也！” 左右之人也纷纷附和，“有此矿，当再无缺铁之忧也！” 众人正聊的开心，这时一名匠人却是面带喜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叫…… 那匠人一边奔跑，一边欢喜的大呼小叫。 “是陶土，是陶土……” 待到近了张越才发现他手中紧紧捧着一捧土。 “喜，何事如此慌张？” 王虎上前呵斥道。 那名叫做“喜”的匠人，此时终于平静下来。 张越对此人有点印象似乎是年前才由云阳移民至轮台的。 “拜见君侯、拜见大匠……” 那名叫做喜的匠人，虽然在行礼但却始终没有放弃手中的土。 张越好奇的道，“喜君，尔手中是何物，奈何如此欢喜？” “喜”面露兴奋之色道，“君侯，此乃陶土？” 说着话，他终于松开了手。 这时张越等人才看清，他手中捧着的是一种澹红色的略带白色的青灰色的泥土。 “此物有何妙用？”张越好奇的问道 只见那“喜”小心翼翼的包好那泥土才道，“好叫君侯得知，这是极好极好的陶土，必可烧制出上品之陶器！” “此物竟然可以烧制出上品陶器！”周围众人闻言皆是动容不已。 这个时代，上品陶器，那在世界各地都是时分抢手的货物，有了它就等于有了财富。 “找到陶土就能烧出瓷器了？”张越有些惊喜的询问。 以往轮台所需的陶器皆是由关中商人贩运来的，不但价格昂贵而且数量稀少。 西域本地出产的陶器则质量堪忧，因此如真能烧制出陶器，不但能够大大改善轮台以及西域各地的生活质量，而且还能为轮台带来巨大的贸易收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这时张越同时由这陶器想到了其它生活方面的问题。 越想他心中越是惭愧，按照现有的技术和自己知道的东西，实际上是可以大大改善民众的生活质量的。 可惜一直以来，自己始终关注着军事、武器这方面，却是忽略了百姓生活。 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现在改进当也不迟。 想到这里，他放下身段开口询问道，“有了好的陶土就能烧出上品陶器么？” 喜道，“不行。烧陶最重要的两样，一是火，温度要足够高，二是土，必须要特定的陶土。二者缺一不可。” 张越点点头道，“喜君可会烧陶？” 喜肯定的点头道，“仆世代皆以烧陶为业？” 这时一旁的王虎却是疑惑的问道，“喜，尔既会制陶，奈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喜叹息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张越点点头，心中已然明了，“喜”身上发生的事，从古至今其实都在不断的发生。 张越出言安慰了两句，随后道，“喜君，且放心，如尔果真能烧制出好陶，某自会为尔请功……” “喜”面露喜色，不过很快他又面露难色。 张越问道，“可有何难处？” 喜点头道，“烧陶需木炭……可现今好的木炭却是难寻，且君侯又不许随意采伐……” 张越哈哈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石碳场道，“喜君不用担心，此地有更好之物？” 张越指的自然就是石碳了。 喜疑惑的道，“更好之物？” 张越道，“不错，那石碳燃烧起来火力比木炭更勐，当能烧制出更好的陶器。” “喜”却是将信将疑，不敢完全相信。 张越也不以为意。 …… 经过与喜的一番交谈，张越就把制陶之事完全交给了“喜”负责，毕竟专业的是还是由专业的人来做才好。 “喜”也没有推托，向张越要了百余人就开始工作。 他先是带着人，把寻找到陶土的地方围了起来。 然后就开始选择建造窑口的地方，选好建窑之处后，他先是请示张越。 张越看了看却是否定了他的选择，而是选择了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张越的命令“喜”自然不敢违背，因此只能照办。 “君侯可是担心秘密泄露？”喜走后王虎却是忍不住问道 张越叹道：“尽量瞒着，虽说迟早瞒不住，但能瞒多久算多久，用石碳陶算的上独创，若被别人知晓，这个秘密也就不值钱了。” 王虎闻言严肃地道：“小吏马上下令严守此秘……” 张越点点头道，“再给喜拨一批匠人来！” 王虎闻言，面上犹豫了一下道，“下吏马上增派十名匠人，三十名仆役来此……” 喜闻言在一旁欢喜道，“多谢王公！多谢王公！” 张越却是皱了皱眉摇头道，“太少，给他增三十匠人；二百仆役！” 王虎为难的道，“君侯，可是铁矿那边亦须匠人啊！” 张越却是笑道，“很快庞公就到了……这陶器弄好了可是一只下蛋的金鸡啊，说不得以后轮台还得靠“喜”养活呢” 喜在一旁却是紧张不已的，“仆不敢……仆一定把陶烧好……仆……” 他竟是有点语无伦次了。 张越与王虎却是哈哈大笑。 王虎这时也想明白了大声答应道，“下吏稍后就给喜君把匠人和仆役送来……” 喜大喜过望，“仆拜谢大匠……” 王虎哈哈一笑，拍了拍喜的肩膀，“喜君当谢君侯才是！” 张越这时却是摆了摆手，“喜，此地就交给汝了！” 喜躬身拜道，“君侯放心，仆定当竭尽所能……” ………… 第五十四章 下蛋金鸡 张越简单交待一番，却是转身往铁矿场行去。 相对于制陶，冶铁显然更加重要，铁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属于战略级的资源。 在任何一个国家那都是最宝贵的东西。 可惜的是王虎等人虽然也冶炼过铁，但比起庞义来却是大大不如。 因此铁矿这边却是只是先进行铁矿开采，冶炼之事还得等庞义的到来。 …… “喜”这边的工程进度却是不错，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他就组织人人把烧制陶器的窑建好了。 不但如此，在建窑这几日里，他还制作出了第一批胚胎。 听闻窑建好，张越带着人送来了第一批石碳。 望着那和石头没什么区别的石碳，喜和王虎等人皆是心有疑惑。 只有张越却是笃定之极。 张越记得自己后世之时在物理课上学过。 干柴和木炭燃烧时的温度大约在五百到六百度之间，而普通原煤的燃烧温度达到一千五百度以上，优质的煤在燃烧充分的情况下甚至能达到两千度。 众所周知，温度越高，能将陶土中的杂质分离得越多，陶瓷的胚胎越紧密，烧出来的品质越好。 这就是张越为何对用石碳烧制陶器如此有信心的原因，在这个无人发现石碳妙处的世界里，张越相信烧出来的陶器在品质上绝对是大汉的独一份的。 烧陶是个慢活儿，并非把陶器送进窑里马上就能烧制出来，需要耐心的等候，大约三天左右才能出窑。 张越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等着，火焰燃起后，他也就离开了。 张越离开后，喜却是直接住在了窑口附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开窑以后，窑工不能离开的，这是规矩，要时刻盯着窑口，提防出现意外，稍有不慎，整整一窑的陶器就全废了……” 三日后，陶窑内的陶器已烧好，喜带着众人一脸凝重地蹲在窑口，等着陶窑撤火降温。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蹲在窑口前等了很久，陶窑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喜命人将封闭的窑门砸开，一阵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喜却毫不在意，用湿布裹着双手，从陶窑里捧了一只陶碗出来，马上将它放入水中。 待到陶碗完全降温后，喜才将它从水里取出来，眯着眼仔细端详它的成色。 陶碗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晕，看起来非常的精致，表面浮现出由明到暗的青灰色泽，颜色层层叠进，直至碗沿。 “当是……上品？”这是“喜”的第一判断。 为了确认陶的品质，“喜”举起陶碗，朝旁边一块石头上敲了一下，谁知第一下竟然没敲碎，陶碗仍完好无损，喜惊异地咦了一声 加重了力道又来了一下，这一下陶碗终于碎了。 喜仔细观察碎裂的切口，观察半晌，忽然啧啧赞道：“这胚子……好！这胚子又白又密，半点气泡都没有，果然是上品！” 狠狠敲碎了几样陶器后，喜一件件地观察胚胎，良久，满足地叹了口气。 …… 张越接到出陶的报告时，正在视察墩堡的建设，此时两座墩堡才刚刚完成地面的平整，开始修筑地基。 接到消息后，张越立即带着人来到了窑口。 “君侯请看！” 张越接过一个陶罐仔细端详起来，手中的陶罐质量比他想象的更好，竟然已经有了瓷化的迹象。 “善、大善！” “此皆喜君之功也？” 张越忍不住赞叹连连。 “喜君，有何求？”张越心情愉悦的询问道。 张越原本以为他会求自己帮忙复仇，谁知“喜”却整了整衣冠，拜道，“请为君侯门下走狗！” 张越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越自然知道“赏不逾时”的道理，当即赐“喜”张姓，又以制陶之功任命其为云阳侯国两百石的门大夫。 张喜大喜过望，感觉一瞬间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兴奋的把第一批陶器中品相最好的跳了出来。恭敬的送到了张越面前。 张越勉励了他几句，更是让张喜心中欢喜。 张越带人回到员渠后，命人把这些陶器仔细包装起来，分送给了众人。 当摩尼看到张越送来了的陶器后，他立即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马上丢下手中的工作，快马加鞭的从轮台赶往员渠。 最后他竟然与比他提前三日出发的庞义等人提前抵达了员渠。 “君侯，敢问这陶器可是此地所产？”摩尼向张越询问道。 张越笑了笑，让人带着他去寻张喜去了。 这几日，张喜这边却是又出了一窑陶器。 摩尼赶到时，正好赶上出窑，看着那一件件上好的陶器，他哈喇子都快掉了出来。 焦急的等待张喜完成自己的工作，摩尼赶忙上前问道 “可是喜君当面？” 张喜却是一下子认出了摩尼，摩尼在轮台也算是名人。 他回了一礼道，“某正是张喜，可是摩尼会长当面？” 两人简单客套了一番，摩尼就把话题引到了陶器身上。 “喜君，不知此地一月可产陶几何？” 摩尼一边问，一边还观察着四周，一眼看过去，已然见到有四五口窑正在建造之中。 张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自信的回答道，“如今三日一窑可出陶180至200件，按照君侯要求，此地当建窑12口，一月当可出陶余件！” 摩尼一愣！ 张喜一看摩尼的表情就知道他以为自己算的不对。 他解释道，“君侯有令，每旬需停窑休息一日！” 摩尼点点头，这也是摩尼一向感叹之处，在轮台即使是奴隶每月也可有一日休息。这在其它国家是难以想象的。 摩尼与张喜越来越欢喜，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开始幻想把这陶器卖到全世界去。 …… 摩尼离开后不久，庞义带着轮台匠作营中懂得炼铁的匠人已是到了员渠。 庞义在员渠没有多待，休息一日后，就进了矿山。 “彩！好彩！” “未曾想焉耆竟然有如此好地！” “如若早些攻伐焉耆就好了，有了此地吾轮台当真再也无有缺铁之忧也……” 庞义兴奋的感叹，王虎也在一旁大声应和。 两人经过一番商量，立即指挥众人挖掘铁矿，修筑炼铁炉。 …… 第五十五章 突飞猛进 另一边，摩尼也与张喜达成了一致，张喜负责陶器的烧制，而销售则交予摩尼。 所获利润，七成归张越所有，两成归粟特商会，一成归张喜。 两人把方案上报给张越，张越思忖片刻，即在协议上盖上了自己的侯印。 他这时又觉得把此窑的收益全部纳入口袋是否不太妥当。 如此做法似有公器私用，贪污之嫌。 因此摩尼等人离开后，却是把潘弘、张昆寻了来。 “潘君，吾意把陶窑收益中的五成归入轮台……君以为如何？” 随着潘弘闻言却是勐然起身道，“君侯此事大大不妥，如行此事恐有杀身之祸！” 张越闻言却是一惊，“何至于此？” 潘弘道，“君侯可知，田氏代齐之事？” 田氏代齐之事，张越自然有听说过，但具体情况却不甚明了。 “愿闻其详！” 潘弘道，“春秋时陈国被楚所灭，陈国公子妫完逃难于齐。 齐桓公对他十分欣赏，想任他为卿。 妫完却言：某原为罪人，……怎么可以要这么高的官呢？ 因此拒绝了桓公的安排，后来齐桓公就封了他工正之位并把赐“田”地赐给了他，妫完从此以封地为氏，更名为田完。 齐国公族吕氏（姜子牙是姜姓吕氏，古代的姓氏定义和现在的姓氏定义不太一样），吕氏所依靠的力量主要是齐国的高氏、国氏两家。 国、高两家与吕氏同出于姜姓，皆为齐太公（姜子牙）之后，是吕氏的旁支。 高氏、国氏世代为齐国上卿，天子所任命，于是齐国内就形成高氏、国氏为辅，吕氏为主的三家共保姜姓社稷的局面。 田乞是齐国大臣田桓子田无宇之子，田武子田开的弟弟。 齐景公在位时，田乞开始进入官场，担任大夫之职。 田乞征收百姓的赋税时用小斗收进，贷给百姓粮食时用大斗贷出，对百姓施行阴德，而齐景公却不制止他。 因此田氏家族深得齐国民心，宗族势力日益强大，百姓思念田氏。 晏婴屡次劝谏齐景公应该抑止田氏的行为，但齐景公没有听从。田乞去世，他的儿子田恒为相………” 此时张越心中却是恍然，他勐然发现自己差点做了与田氏相同之事。 此事传入长安，长安诸大臣会怎么想，皇帝会怎么想！ 张越明白过来后，不禁冷汗淋淋。 他起身拜道，“多谢潘君救命之恩……” …… 轮台坊市这边，果然不出摩尼所料，当焉耆出产的上品陶器进入坊市之后，果然引起了重大商店的注意。 摩尼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公房，几支丝路上有名的大商队就寻上门来了。 这些商队首领一上门就指名道姓的想要焉耆陶器的销售和代理权。 摩尼也是老商人了岂会轻易的把陶器的代理权交出去。 “诸君请稍安勿躁，此事还需向君侯请示方可！” “莫非这陶器买卖竟是云阳侯的产业？”一名商人问道 摩尼认得此人，此人乃是丝路上有名的大商人，据说背后站着的是安息帝国的一位总督。 摩尼微笑的道，“帕萨特头领说的不错，这陶器乃是云阳侯门大夫张喜君所制……” 帕萨特来往大汉也已经不少次了，对大汉一些官吏制度也有所了解。 闻言却是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摩萨宝可能为我等引荐一二？” 摩尼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始终露着微笑，“喜君不喜与人交……一心只想制出更好的陶器……这买卖却是已授权于本吏了……” 帕萨特等人闻言也不失望，只是笑道，“如此大的一笔买卖，仅凭粟特商会恐难以吃下……” 他的言语之中分明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摩尼笑道，“这是自然，利益必须共享才能长久，不知诸位可为此付出什么呢？” 帕萨特笑道，“这就要看摩萨宝想要什么了？” 摩尼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身边的一件陶器。 众人来不及阻止，他已然把那陶器往地上砸去。 “哇偶” 众人一片惊呼。 就在众人以为那陶器会四分五裂之时，那陶器竟然只是在地毯上滚动了一番。 摩尼把它捡起来递给帕萨特。 帕萨特一看，那陶器竟然丝毫未损。 “这世间竟有如此好陶！” 饶是那帕萨特见多识广，也没有想到那陶器竟然如此坚固。 此时他也不在试探，而是直接开价道，“我出价……这陶器有多少我要多少！” 摩尼微笑道，“感谢帕萨特首领……君侯有言好东西当与众人分享才是……” 陶器大卖之时，铁矿炉也已经建造完毕。 这个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接到消息后，不只是张越，整个西域汉军高层几乎全部赶到了矿区。 “君侯请……” 张越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面，不多时已然到达了炼铁炉旁。 “谔”，张越看着眼前的炼铁炉不禁有些失望，这炼铁炉虽然比原来焉耆人的大一些，但本质上却没什么不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庞公，这是炼铁炉？”张越面露诧异之色。 庞义道，“不错，这就是炼铁炉了？” 张越绕着炼铁炉转了两圈，感觉与自己映像中的差别挺大！ 他忍不住问道，“庞公可有更佳之法？” 庞义摇了摇头，“长安如今用的亦是如此！” 张越回忆了一下，他对炼铁炉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张越记起后世之时自己曾经在邯郸武安市矿山村参观过一个宋代矿山炼铁炉。 那个炼铁炉的形状明显与眼前的不同。 他在心中仔细回忆起后世的记忆，良久他才对庞义道，“庞公，某曾见过一种炉！” 庞义闻言道，“还请君侯赐教！” 张越一边回忆，一边把自己后世见到的宋代炼铁炉的样子和建造材料述说了出来。 庞义一开始还只是出于礼貌，听一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已然是正襟危坐。 当张越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地上不停的写写画画了。 “好彩，君侯此真乃天赐吾大汉之物也……” 张越道：“庞公以为此法可行？” 庞义一拍大腿道，“如此精妙之物，君侯可知是谁所制？” 张越摇摇头，只推说是偶然所见。 第五十六章 耕战之基 庞义闻言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马上召集人手，按照张越所讲尝试着建造张越口中那种新式的炼铁炉。 经过半个月的尝试一座崭新的跨越了千年的炼铁炉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眼前的炼铁炉高达4丈，底径1丈五，中间部位较粗，炉壁厚达三尺（汉尺）。 高炉外皮用砾石砌墙，内用沙质耐火土砌成。 张越满意的拍了拍新建的炼铁炉，询问道，“可有试用？” 庞义道，“未曾，正要等君侯来此！” 张越点点头，“那就开始！” 很快匠人们就行动起来，加石碳的加石碳，加矿石的加矿石。 很快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了。 众人做完准备工作，都等着张越的命令。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庞义可以开始了。 庞义先是按照古老的仪式进行了一番祭祀活动，随后才下令，“点火”！ 很快火苗就在炉子中燃烧起来。 工匠们为了提高炉温，开始轮流上前不断的鼓风。 冶炼生铁的技术难度要比冶炼铜高的多，因为铁的熔点高达1535度。 而一般的火焰能够达到的极限只有1200度，比如普通的木材或者木炭更是只有几百度的温度。 人们在冶炼铁之时必须要想方设法把铁的熔点降低才行。 经过上千年的研究，到如今人们已经发现在铁中加入灰石就可以让铁更容易融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只要选取了适当的器皿和工艺，就可以得到液态生铁。 因为这还是第一次用石碳来冶炼铁矿。 包括张越在内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匠人们还是按照以往的步骤进行操作。 为了保证火焰的强度，鼓风的工人被分为三组轮流上前鼓风。 庞义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炉中的情况。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可是并没有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张越同样在一旁耐心的等候。 这时王虎却是走了过来。 “君侯还是先回去休息，这什么时候能出铁还不一定呢……” 王虎说的确实是这个时代炼铁的常态。 使用木炭炼铁，仅仅是制作高资料的木炭就是一个烦琐的任务。 木炭制好后，开炉炼铁同样如此。 同样的操作炼出一炉铁短的话只需要几个小时，长的话却需要数天。 几个小时张越一行人自然可以等，但几天时间的话，却是没有必要了。 比较众人身上都还有各自的工作和任务。 张越不走，其他人也不好离开。 张越虽然很确定使用石碳炼铁速度会快很多，但到底需要多长时间，他也并不清楚。 环顾四周，思忖片刻后，张越起身准备先去视察一下墩堡的建设。 他刚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庞义的惊呼声。 “出铁了！” 众人闻声，皆惊喜交加的回头望去。 果然那庞义已然打开了熔炉。 不一会儿火红的铁水已然流了出来。 “出铁了……出铁了……” 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张越也怀着激动的心情奔了回来。 见到张越，庞义眼角带泪的道，“君侯出铁了……” 张越同样激动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良久，庞义终于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开始处理练好的铁。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石碳炼铁，所以选用的也是最好的石碳。 这种石碳燃烧的最高温度可以达到2000度，因此这一炉炼出的并不是以往的白口铁。 而是直接被炼成了铁水，此时凝固后得到的竟然已经是铸铁。 “铸铁！这竟然是铸铁！” 这个发现让庞义更是惊喜万分。 “善……大善……” 庞义一边带着工匠们处理炼出的铁水，一边开心的大喊大叫。 仿佛一瞬间化身成了一个孩童。 张越此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钢铁是文明进发展的基础物资之一。 有了这些铁，轮台遇到的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为了庆祝铁厂出铁，七日后，张越在矿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一场宴会，除了远在阿尔金山的杨友，已经且末的董飞外，西域汉军高层皆有到场。 张越判断接下来，西域将有一段相对安定的时间。 张越已经计划利用这段难得的和平时光大力发展轮台的工农业。 “君侯，如今有了这么多的铁，士卒们的装备也该换一换了？” 宴会上韩业一边给张越敬酒一边询问。 张越哈哈一笑，“这个汝可得寻庞公，这些铁如何用可得庞公做主……” 庞义闻言却是笑道，“现在又不打仗，慌什么慌，这些铁得先用在耕犁和水车上……” 赵广汉起身笑道，“耕战！耕战！庞公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韩业就算了……不过欠某的环首刀还是该补一补的……” 庞义闻言瞪了赵广汉一眼，“某何时欠尔这小子环首刀了？” 赵广汉哈哈一笑，“庞公，上次在龟兹王宫，您可是亲口答应过的……” 庞义饮了杯酒道，“某不记得了，不作数！” 赵广汉大声道，“庞公你可不能这样欺负老实人啊！” 庞义笑着指着赵广汉哈哈大笑道，“二三子，此子是老实人哉？” 韩业和赵意在一旁起哄道，“就这孺子还敢自称老实人，谁不知道就他最滑头了……” “哈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 …… 众人在庆贺焉耆铁矿出铁之时，员渠城中一群人也再密谋。 “内线传来消息了吗？”一名看似头领的人问道。 “传来了，目标每日皆会从此处经过……其身边一般会有二十余名亲卫……” “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目标身旁有两人需要注意……第一个是叫张谌的羌人，第二个乃是叫刘益之人……” 那统领道，“可有仔细打探此两人？” 一名黑衣人道，“属下已探查过了，那张谌原是一羌人部落首领，却是羌人中难得的勇士……” “比较麻烦的却是那刘益，其人恐是宗室之人……且还是一名神箭手……” “宗室之人怎会来此？”那统领语带惊讶之意。 那黑衣人道，“这个属下已派人回长安……然路途遥远却是还未收到回信……” 那统领沉吟片刻，“等不了了，宗室又如何，在这西域之地，杀了也就杀了……” …… 第五十七章 铁血手段 庆祝宴会后一连几日，张越都没有出门。 他正为轮台的未来进行着规划。 这日忽然有一名将作营之人前来报信。 来人称经过几番尝试，将作营弄出了一种提高铁产量的好办法。特地请张越前去指导观摩。 张越闻讯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有产生怀疑。 因为报信之人，他认识，确实是庞义身边的大匠。 他稍做准备后带着张谌、刘益二人，以及二十余名亲卫出了门。 张越一行如同往常一样，从员渠城西门出了城，沿着新修的官道往矿区而去。 此时距离队伍前方约莫七八里地的地方，一群身穿皮袍之人正隐蔽在山坡的背面。 看他们的长相应该多为汉人，只有两人外貌应当是塞人。 其中一人正握着手中的弓箭，双眼紧紧的盯着山下的官道。 没过多久，一队骑士已然出现在了官道的尽头。 “准备！” 领头之人低呼一声，埋伏之人却是不自觉的压低了身影。 出现在官道之上的正是准备前往矿区的张越一行。 眼看着张越一行就要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那名疑似塞人的弓箭手，已悄然的拉开了弓。 可就在这时，张越一行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伏击之人心中疑惑。 …… 官道之上，张越鬼使神差的向前来报信之人问了一句。 这句话却突然让张越对那报信之人产生了怀疑。 “拿下他！” 张越一声令下，张谌一个健步，却是一拳把那将作营之人打倒在地。 “谁派尔来的！” 那人还没有回答，就见一群身穿皮袍之人从不远处的密林中杀了出来。 “有埋伏……” “保护君侯！” 亲卫们反应极其迅速，立即用人墙把张越护住。 “休！” 就在这时一支箭突然向张越袭来。 张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下一蹲，那箭失刚好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把张越惊出一声冷汗。 刘益此时反应最为迅速，立即拉开了骑弓，向那名偷袭的弓箭手射去。 可惜那人身手极其敏捷，身体轻轻一侧却是躲开了刘益这一箭。 这时其他几名亲卫，也反应过来，立即举起了手中的弩箭。 “休休休！” 几名亲卫皆是把弩箭对准了对方那名弓箭手。 张越的几名亲卫虽不是射凋手，但箭术也差不了多少。 在几人的联合攻击下，敌方那名神箭手，虽然没有中箭但也没有再次放箭的机会。 而刘益此时却已再次拉开了弓。 “休” 这次那名神箭手却是没有那么好运了，虽然躲开了要害部位，但左手手臂却已然中箭。 眼看对张越威胁最大的神箭手受伤，亲卫们立即把目标转向了其他刺客。 “休休休！” 亲卫们射出一轮箭失后，把手中弓弩一抛，却是拔出了腰上的环首刀，杀了出去。 “杀！” 那群皮袍人，见张越的亲卫打马杀来，竟然也不逃跑，而是迎着冲锋的亲卫杀了过来，显得异常凶悍。 “这是那支势力的死士？” 张越此时并无畏惧之心，反而琢磨着是谁要刺杀自己……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刻钟，张越的亲卫已然杀光了来袭的刺客。 可惜的是，前来刺杀的死士和那名报信之人在任务失败之时竟然都选择了自杀。 …… 张越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焉耆。 赵意和吴桐两人在第一时间就分别调兵封锁了员渠城与矿区。 当天下午第一份调查报告就已经出来了。 那名报信之人，确实出自将作营，是三年前跟随庞义由长安前来轮台的…… 调查进行到这里，已经涉及到了轮台汉军内部，没有张越的授权，千牛卫却是不敢擅自行动。 收到千牛卫的调查报告，张越同样陷入沉思之中。 如继续调查，则必会在西域汉军中掀起轩然大波。 但如就此不了了之，又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权衡一番后，张越决定彻查到底。 不过由谁来负责调查却需要慎重考虑。 思来想去，张越发现最适合之人还是杨友。 …… 时光如梭，转眼已然到了太始三年六月。 去年冬天种下的宿麦已经收割完毕，轮台已然进入农闲季节。 矿区的各项建筑也已经全部完工。 两座作为防御核心的墩堡也已建造完毕。 吴桐带着一曲汉军分驻于两堡。 现如今除了轮台城还正在建造之外。 其余地区的民众却已然闲了下来。 趁着这个时节，张越以西域营田都尉的名义，征发了焉耆、尉犁、车师诸国名开始修筑员渠至尉犁，以及尉犁至轮台的直道。 当然穷兵黩武之事，张越还是不会干的，为了鼓励征发的诸国丁壮。 张越拿出了足足500个汉籍名额。用于奖励征召的诸国之人。 不但如此，所有参与筑路之人，一律提供一日三餐。 自从龟兹之战后，汉籍就已经是诸国百姓最向往之物。 在西域诸国即使是一名普通汉人也等同于国中贵族。 因此在诸国百姓眼中汉籍就代表着财富、地位，代表着一步登天，改天换命。 在车师和焉耆之战后，汉籍的含金量更是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为了得到入汉籍的机会，甚至有贵族商人开出了百金的价格。 因此当这个消息传出后，不但焉耆、车师、龟兹、姑墨、尉犁诸国人踊跃参加。 就连还在欧脱王控制中的阿恶、蒲类诸国中也有不少人偷偷前来。 欧脱王得知此事后怒火冲天，严令诸国不得协助汉军筑路。 可惜的是经过车师之战后，匈奴人在诸国眼中的威慑力急剧下降。 欧脱部在经历大战后也实力大减。 阿恶国，如今更是在明目张胆的通汉。 不但驱逐了国内的匈奴人，就年每月应该上交给匈奴的“征”税也停了。 如果不是张越暂时不愿挑起大战，汉军此时已经进驻阿恶国了。 蒲类国虽然因为就在欧脱王的眼皮子底下，暂时不敢直接反抗。 但也同样小动作不断，国中不少贵族已然秘密加入千牛卫。 好事成双，焉耆轮台这边在大开发时。 经过半年的奋斗，金山铁矿也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第一批铁矿如今已经运至轮台旧城。 汉军内部的调查同样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千牛卫已然收集到了不少线索和证据，就只等着杨友回归后进行更深一步的调查。 …… 太始三年六月底。 收到张越命令的杨友随同金山铁矿第二批运送铁矿的车队一起返回。 …… “拜见君侯！” 轮台旧城中，杨友正欢喜的向张越汇报着这些时日的工作。 “君侯有所不知，那金山真乃是福地也……其地不但有铁、且还有金银、玉石、盐……” “山南又有大片草场，某仔细计算过，足可养军马三万匹……” “下吏以为，当在此建马场一座，如此吾轮台当无忧也……” 张越点了点头，“杨友马场之事却是不急，某有一事却要交于尔手……” 杨友闻言却是严肃起来，他心中已然明了。 “君侯放心，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奸细！”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某给尔一个曲的骑兵，另外赵广汉也会配合汝行动……” 杨友的回归，让千牛卫的调查行动迅速深入到整个汉军内部。 在张越的支持和建议下，杨友先是在千牛卫设置了一个缇骑司。 随后又在尉犁、楼兰、乌垒、龟兹、交河、员渠、且末……设置了一系列的分司。 这些机构都直接对张越负责，所搜集的情报都必须先上交给张越，得到张越授权后，杨友才有行动的权力。 随着缇骑司的设置，调查的进度陡然加快。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杨友就从西域各城中查出了数百名各方势力打入汉军的间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被缇骑司的缇骑当场斩杀的就有近百人，被关进监狱的更是多达六百人。 短短一个多月，杨友的凶名已然传遍了整个西域。 这日杨友面色严肃的走进了张越的指挥部。 沿途所遇之人，远远望见，就已是感觉胆战心惊，深怕下一个被带走调查的就是自己。 杨友对此却混不再意，到了门口，见张越正在召见庞义等人，他只得在门外耐心的等侯。 一刻多钟后，庞义等人与张越交谈完，走了出来。 庞义经过杨友面前时，停了一下，看了看杨友，却是欲言又止。 杨友见状反而是露出了微笑，自从缇骑司成立后，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经历了多次。 “杨友，今日有何要事？” 这时屋内已然响起张越的声音。 杨友对着庞义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了进去。 庞义走到大门外，回过头看了看，叹息一声，“如此也好，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 张越厅房中，杨友正面色严肃的把一大摞羊皮纸书写的文书交到张越手中。 张越一开始并未太过在意，缇骑司成立之后，每隔三天杨友就会送来一批文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杨友，此事可有充足的证据？” 杨友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马校尉是否参与此事？” “仆暂时还未发现马校尉将参于其中！” 杨友的话让张越暂时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马汉等人也参与其中。 张越起身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对杨友交待道：“尔先打探清楚，确定马校尉是否参与其中，此外想办法尽量打探清楚他们联络的地点！”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 “诺！” “主公放心，仆定当全力以赴不，调查清楚！” 杨友离开后，张越还是放心不下，他把潘弘寻了过来，并把马汉部属之事告知了他。 “明公此事恐难处理，一旦出现差池，恐祸起萧墙……” 张越道：“潘君，以你之见当如何行事？” “君侯，下吏以为，当务之急要先稳住军队，尤其是乌垒之兵。” 张越思忖片刻道，“以练兵之名，调各部入轮台何如？” “善，不过君侯当先通报于郭、韩二公……有他两位支持，方可高枕无忧……” 张越抬头望着窗外，叹道：“长安……关东豪豪……清河张……太子殿下……” 随即他又冷笑一声，“真当某是泥捏的不成……” 随即他回过头对潘弘道：“吾已命杨友细细打探此事，不知君以为妥当否？” 潘弘眼睛微闭，在心中快速盘算，“当无问题，只是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张越应道：“正该如此，这些时日还要有劳潘君！” “君侯客气了，这是下吏本职之事！” 张越与潘弘两人随后又为此事制定了三个详细的计划，三个计划分别针对三种不同的情况。 郭开与韩江二人在收到张越的信函后，皆是大惊。 两人顾不得其他，立即从驻地赶回了轮台。 “君侯，此事真是那位所为？”郭开还是直言不讳的问道。 韩江虽然没有发话但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张越。 张越叹息一声，拿出了缇骑司的调查报告。 郭开与韩江两人接过文书，越看越是生气。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怎会……” “慎言！” 韩江开口打断了郭开，同时谨慎的看向窗外。 张越道，“放心，这里绝对安全！” 韩江闻言叹息一声，面露忧虑之色，“陛下百年之后，吾等将如何自处…大汉又将如何……” 郭开却是怒道，“真到了那一天，乃公……乃公当清君侧……” 张越一惊，“郭开，尔说何胡话，……” 三人在密室中商议半日，最终还是按照张越拟订的计划行事。 …… 太始三年八月，张越下令各部汉军入轮台秋操。 这段时间轮台刚好已经完成秋葵的种植，正好处于农闲之时。 是以各部接令之后，并没有任何怀疑。 早在大战结束之时，张越就在军中透露过，将要举行扩军、换装、整编之事。 各部汉军接令之后，也只以为是在为各部整编做准备。 命令传到乌垒之时，马汉并未多想，立即率领所部往轮台赶路。 三日后，马汉所部已然入住轮台新城西军营。 马汉所部进入轮台新城军营后，赵广汉领所部骑兵与杨友的缇骑却是悄然围了上来。 马汉心中奇怪，却也未多想…… 第五十八章 杀胡令 这段时间，杨友结合各种情报和暗中对马汉、李茂等人的调查，最终可以肯定，马汉与此事无关。 不过马汉对此应该有所察觉，他私下里似乎曾规劝过李茂。 各种情况皆已查清，也是到收网的时候了。 这天张越先是把马汉等人请入了轮台汉军大营。 马汉等人到来后，这次张越居然在大帐中备了酒水。 “不知君侯今日相召所谓何事？”马汉首先问道。 “马校尉，不要着急，今日请诸君前来，是为了看一场好戏！” “不知君侯想请吾等看什么戏？”马汉等人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张越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张谌为众人倒上酒。 随后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了一下。 众人虽有迟疑，但还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了。 “君侯！” 马汉屡次向张越打听具体有什么事情，张越始终微笑着不说话，只是慢慢的与众人喝着酒。 …… 与此同时，李茂带着一名亲信，却是进入了坊市之中。 在坊市之中看似闲逛一番后，拐进了一间店铺。 那是一家贩卖身毒布的店铺，表面上的老板是一名塞人，但经过缇骑司的调查，其幕后实际上是一名来自临淄的汉人。 李茂进入店铺后，先是假意的询问了一下布料与价格，接着就在掌柜的带领下进了后院。 两人穿过后院，却是来到了一道门前。 两人观察一番后，这才进了屋子。 此时屋中已然有一人在等待着。 “李军侯将果真乃是信人” 那人见李茂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李茂作下。 李茂也不客气，坐下后嘿嘿一笑，“别浪费时间呢，还是老规矩……” “李军侯将放心，我要的东西呢？” 李茂这时也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面前的几桉上。 那人伸手想要取走，李茂却突然用手按住了盒子。 “且慢！” 李茂阻止道。 那人面色不渝道，“怎么，李军侯想反悔？” “李军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缇骑司还会放过尔……” 李茂摇了摇头，“李某做事，就没有后悔二字，既然上了尔等的贼船……” 那人笑道，“贼船，哈哈，李军侯说笑了，这天下有几人能上的了殿下……” 李茂不屑的笑了笑，“尔等行此事真是殿下之意？” 那人却道，“这又有何不同？” 李茂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某也有一个要求！” 那人道，“李军侯想要何物？” 李茂摇头道，“某要那护羌校尉之职……” 那人闻言却是笑了笑，“李军侯好大的胃口！” 李茂道，“比起这西域之地，那护羌校尉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道，“这个却不是某能做主的……” 李茂假意起身，“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什么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那人见状却是笑道，“李军侯何必如此，只要事情办成了，待殿下登基，以军侯之功，还怕没有高官美人……” 两人在屋中谈判之时，杨友的缇骑已悄然把店铺围了起来。 整个轮台坊市，同样被韩江调来的材官所封锁。 …… 屋中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了一致。 “李军侯，果真乃是信人，与军侯合作就是痛快！” 双方完成交易正打算各自回返时，李茂突然面色一变。 “有埋伏，尔等不守信用！”李茂首先怀疑那人耍诈。 “李军侯，何出此言，吾等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岂会做这种勾当！” 正在这时，一队缇骑已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李茂心一沉，暗道不好。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李茂束手就擒，尔的事发了！” 来人正是杨友和他率领的轮台缇骑司的缇骑。 李茂还想反抗，结果很快就被几名缇骑打倒在地 与他联络之人却是一下子瘫倒在地。 不过这时屋中却是突然杀出了十余名死士。 杨友身边的缇骑却是第一时间扣动了手弩的扳机。 “噗嗤噗嗤” 转眼这些死士就尽皆死在了缇骑们的手中。 此时被绑住的李茂还在大喊道，“杨友，尔想做什么，某乃是……” 杨友却是对着他笑了笑，“李军侯，此时还要隐瞒吗？” 李茂挣扎着大吼，“某是为……” “彭！” “啊” 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杨友一拳打在嘴上，接着杨友又把他的下颚卸掉。 …… 轮台西军营，张越也领着马汉、赵广汉等人带领着一曲骑兵进入了马汉所部的军营，并暂时解除了他们的武装。 轮台缇骑司中，杨友等连夜对李茂进行审讯。 一开始李茂非但不配合，反而威胁杨友赶紧放了自己。 “杨友尔这贼囚，尔当知某是为何人办事……” 杨友嘿嘿一笑，“李茂，尔也是聪明之人，到头来自己为谁办事都没弄清……” “罢了罢了，尔真的以为是在为那位办事，嘿嘿……” 李茂本就不是什么心信坚定之人，闻言心中已然发生动摇，不过嘴上还是故作强硬的道。 “杨友尔不过是在虚言恐吓，东宫詹士李元公，自会……” 李茂自知食言，立即闭口不言。 “看来李军侯，却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 鉴于李茂的不配合，杨友也不再客气，缇骑司中各种手段他都在李茂身上实验了一遍。 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李茂交待了自己被收买的详细经过，以及东宫詹士李元、清河张氏组织刺杀张越之事。 只是在李肆之事上，他却并不清楚，当时他还没有投靠李元，不过似乎也与那李元有些关系…… 轮台新城西军营中张越、郭开、韩江正在马汉的协助下，整顿原李茂所属兵马。 这时杨友面色严肃的走了过来。 “君侯、郭公、韩公，那李茂已经召供……” “东宫詹士李元！”张越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 张越此时感觉比较棘手的是如何处置李茂。 李茂本身是大汉六百石的曲军侯，这样等级的军官却不是张越能够自行处理的。 郭开这时在一旁出言道，“给长安报个战薨！” 韩江也是点头应和。 张越思忖片刻，点头道，“就这样办，向长安上报，乌垒曲军侯李茂于七月出击匈奴……战死于蒲类……” 李茂死后，缇骑司又对乌垒和楼兰两地的汉军进行了一番调查和清洗。 经过这一番清洗，缇骑司的威名在西域可谓路人皆知。 张越的个人威望同样达到了一个极盛状态。 李茂之事对西域汉军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首先就是乌垒汉军被全员解散。 马汉因知情不报也被剥夺了兵权，调任龟兹。 时间慢慢过去，李茂之事也渐渐被众人给澹忘，不过张越与缇骑司的威名反倒是日盛……。 …… 轮台大营之中，杨友再次向张越提出了建设马场之事。 “君侯，此地真乃天赐于大汉之宝地……” 杨友越说越激动，把那地方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张越听得也是连连点头，与杨友相交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相信杨友的。 他提到的地方，就算比不上描述的那么好，也绝对相差不远。 “杨友，尔可有规划？” 张越问道。 杨友一听就知道张越已然被自己打动了。 因此立即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和一张舆图。 “君侯，且看此处，此地就是那牧马之地。” 张越看了看地图，依稀辨别出图中所标注的地区的所在地。 他仔细回忆后世的记忆，发现杨友确实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那块地方在唐时，似乎就是唐军的马场。 到了此时，张越已经下定决心在此地建造马场。 这时杨友却面露难色停下了介绍。 张越问道，“杨友，可是有何难处？” 杨友道，“君侯，其他皆好，但却没有好的种马啊？” 张越思忖片刻问道，“若羌人的种马如何？” 杨友道，“若羌人的马，作为驽马尚可，但作为军中战马却有些不足？” 张越想了想若羌人提供的战马情况，点了点头。 若羌人的马耐力十足，用作挽马其实是不错的。 但它们的速度不行，确实不太适合作为骑兵战马。 张越沉吟片刻后道，“杨友尔且回去休息……” 张越把杨友打发走了之后，却是把刚从交河回来的蔡汀唤了来。 “蔡君，吾轮台现有种马几何？” 张越给蔡汀倒了一杯水，随口问道。 蔡汀一愣，随即道，“君侯，轮台一直没有马场，固并未有专门培育种马，不过前些时日，韩校尉袭击了欧脱部的一处马场，倒是得了一批！” 张越闻言一喜，“有多少？” 蔡汀道，“当有百一十三匹！” 张越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失望。 “其他各地可得多少种马？”张越继续问道。 蔡汀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才缓缓道，“如果作为战马，当有三百匹上下。” 张越思忖片刻道，“且让各地把种马送至杨友处！” “诺！” 蔡汀走后，张越却是面露苦恼之色。 “到那去弄种马呢！” 一座3万匹马规模的军马场，至少需要2000匹种马。 现在西域汉军控制区的种马却只有四百多匹。 这缺口达到了1500多匹，不禁让张越赶到头疼。 “到底去哪里寻这么多种马呢？” 张越不知不觉走到了舆图前。 他首先想到的是去抢匈奴人的马场。 不过在汉军拿下焉耆之后，不管是日逐王还是欧脱王都把自己的马场迁移到了天山以北。 天山以南虽然也有一些但就算全部抢来也不过杯水车薪。 “还有哪些地方有良马呢？” “大宛！”“康居！”“乌孙！” 这时张越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号称天马故乡的乌孙国。 随后才是康居和大宛。 这三国都拥有大量的好马，能够提供轻松提供1500匹以上种马的也就这三国了。 只是大宛和康居都距离有些远。 张越看了看舆图，他心中忍不住升起了带兵去康居、大宛抢一把的冲动。 前次骊驹之乱，那康居国竟敢出兵三千与大汉作战。 其实大汉早该出兵对其惩戒一番了。 “要不要去抢一把呢？” 张越思索起来。 这时他仔细查看起舆图来。 当他看见那帕米尔高原时，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从去年开始轮台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种植棉花。 但棉布和棉衣的制作工艺却还没有完全掌握。 张越可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士卒因为缺乏御寒之物，白白牺牲在帕米尔高原上。 康居、大宛两国都不行，那就只能想办法从乌孙国弄种马了。 张越打定主意，却是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过其他活取种马的途径他也没有放弃。 比如说“抢劫匈奴人！” 当然不能说的那么明显，不过可以把这一条夹杂在其它政令之中。 思索半宿，一个注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 员渠城外，一群人正围在一个停子旁。 这是汉军到来之后才修建的，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发布汉军的各项命令。 “阿迪，今日如此郑重，可是有何要紧的通告？” 一名壮汉向贴布告的差役询问道。 那名叫做阿迪的差役道，好叫“二三子，知晓！” “大汉西域营田都尉府，发布猎马令，凡能为大汉提供种马者皆有重赏……” 众人皆在听那阿迪说话，那大汉却不耐烦的道，“重赏，到底是什么重赏，尔还不快点道来……” “二三子稍待！” 却见那阿迪正了正衣冠，抬头挺胸。 面色严肃的先用汉语，然后又用当地语读了一遍。 布告上的内容其实也就5条。 第一，“内外六夷，敢称兵器者斩之。”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无论是统治境内还是境外，只要看见有胡人拿着兵器，一律斩杀。 第二，“与汉同心者留，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这句话的意思是：跟大汉有着相同心思的人留下，不同心思的人任由其离开。 第三，“若有人斩杀胡人（匈奴），可以凭此匈奴的项上人头获得奖赏。” 第四，若能向大汉提供种马者，可入汉籍，如不愿入汉籍，则可获得相应的钱财奖励。 第五，在诸国开设学校，习汉字500以上入汉籍，习字千五百以上则可入长安…… “呜哇！” 布告周围之人听得阿迪的解说，一片哗然。 人们皆是议论纷纷。 第五十九章 欲联乌孙 一些有心人，也在心中开始默默盘算着，怎么在其中捞取好处。 比如那壮汉，就在心中盘算着，重新聚集自己的老伙计们去北边走一遭。 实际上不止是员渠城，其余各地同样也在不断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随着轮台新政令的发布，天山以南的匈奴人，彻底糟了秧。 短短半月时间，就有数千人被袭杀，匈奴人在天山以南的牧场被洗劫一空。 等到日逐王和欧脱王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为了获得足够的种马张越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即使是这样，所需种马的数量还是缺了一半。 “吾意往乌孙一行，诸君以为如何？” 新的一次军议上，张越提议往乌孙一行。 “不可！” 杨友闻言，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君侯乃是西域将主，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潘弘同样表示反对。 “君侯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在座众人没有一个支持张越前往乌孙的。 众人有此反应也属自然，张越如今是大汉在西域的代表。 是西域汉军的统帅，他一旦出事，很可能动摇大汉在整个西域的统治。 纵观整个西域，能够把西域汉军整合起来的，唯有张越一人。 张越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提出前往乌孙的想法，就受到了全军上下的一致反对。 思忖片刻后，他已然明白症结所在。 自己的决定确实过于草率了。 这可不是两千年后，如今这个时代，对任何一方势力来说，首领的安全都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张越从善如流的道，“如此，诸君可有人愿入乌孙？”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这时蔡汀主动站了起来，“君侯，某愿往乌孙一行……”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由蔡汀代表自己、代表大汉出使乌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蔡汀商人出生，长袖善舞，正适合做这种与人打交道的工作。 “君侯，不知此次出使乌孙，首要之事为何？” 蔡汀见张越的表情，就知道此次这次由自己出使乌孙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张越道，“此次出使乌孙当有三事乃是重中之重。” 张越面色一肃，接着道，“其一，乃是阻止乌孙倒向匈奴！” “其二，获取种马……” “其三，拜会楚主……支持楚主在乌孙的行动。” 张越口中的楚主，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解忧公主。 解忧公主的祖父刘戊曾是霸居一方的楚王。 景帝三年春，刘戊起兵参与同姓诸王的“七国之乱”，兵败身亡，家族成为罪人。 从此，解忧公主和她家人长期受猜忌和排斥，落入无法扭转的苦难之中。 建元四年(前139年)，张骞出使西域的大月氏，打算与大月氏人结盟夹击匈奴，可是无功而回。 随后皇帝展开反击匈奴的战争，在元光二年（前133年）发起马邑之战。 在占领河套后，又发动河西之战，汉军节节胜利，至元狩四年（前119年）终于出现“而金城（兰州）、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今罗布泊）空无匈奴”。 同年，张骞认为联合乌孙国，能切继匈奴右臂，向汉武帝建议拉拢乌孙国。 三年后张骞奉皇帝之命向乌孙建议返回敦煌祁连间故地，以便与汉朝共同对抗匈奴。 当时乌孙国国家分裂。太子蚤已逝，乌孙昆莫猎骄靡答应他以其子岑陬（封号，名叫军须靡）为太子的请求，引起太子弟弟大禄不满。 大禄握有兵权，计划起兵杀害军须靡。 猎骄靡为保护军须靡，便给他万余骑兵到别处自立。猎骄靡自己另掌万余骑兵自保，未能直接控制全国所有兵力。 他接见张骞，可是没有答应张骞的与汉结盟的要求。 猎骄靡认为“年老国分，不能专制”，而且大臣不了解大汉的国势，又畏惧匈奴，乌孙不可能迁回故地。 猎骄靡派数十名使节随张骞，使节见识到大汉国势强盛，促使乌孙国考虑与汉结盟。 匈奴单于获知乌孙与汉朝建立了联系，企图攻打乌孙国。 猎骄靡了解西汉当时正积极与西域各国建交，便请与汉朝联姻，寻求支援。 于是皇帝在元封三年(前108年)，以宗室刘建之女细君公主下嫁猎骄靡。 但细君公主在元封6年(前105年)即病逝。 这个时候，皇帝有意另择一宗室之女为公主继续与乌孙联姻。 可是各家宗室皆不愿把女儿嫁到万里之外的乌孙。 这时还作为罪人被羁押起来的楚主站了出来。 皇帝大喜，不但赦免了楚王一系的罪责，还把她封为解忧公主。 解忧公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代替细君公主巩固双方关系而远嫁乌孙。 军须靡死，弟翁归靡（肥王）为昆莫，娶解忧公主。 此时解忧公主与乌孙昆弥已经生有一子，元贵靡。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元贵靡就是再下一任的乌孙昆莫。 不过根据千牛卫传来的情报，解忧公主如今的处境并不太好。 翁归靡继位为昆莫之时，除了解公主外，还同时取了匈奴公主为妻。 那匈奴公主在乌孙的地位尚在解忧公主之上。 那匈奴公主也有两子，名为尼靡和乌就屠，分别是与军须靡和翁归靡所生。 在乌孙国内，两人也远比元贵靡更受爱戴。 乌孙国内是大小昆莫分治，那尼靡便是乌孙小昆莫。 张越细细为众人述说着乌孙的情况。 众人一个个听得头大，在此之前，众人都没有想到乌孙国内的形势会如此复杂。 蔡汀也明白自己此行，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也开始细细思索，如何完成张越给予的三项任务。 张越看着蔡汀的表现，心中颇为满意。 这时他继续道，“蔡君无需担心，蔡君前往乌孙之时，某自会亲领三千精骑，为君后援……” 潘弘闻张越之言，却是在一旁赞道，“以势压之，以言服之，君侯好谋划！” 张越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韩江也站了起来，“君侯，不如让某也去蒲类与欧脱王玩玩……” “蒲类么？” 张越思索衡量一番后，摇了摇头，“欧脱部那边先放一放，不过还有一处可以走一走？” “何处！”郭开与韩江两人几乎同时脱口问道。 张越哈哈一笑，手指向一处地方。 “此地，君等可愿走一遭？” 众人一看却是笑了，“原来竟是此处……” 第六十章 草长莺飞 张越手指的地方，正是那东且弥国所在的兑虚谷。 “兑虚谷！” 赵意叫道，“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 兑虚谷自然是一个好地方，否则后世的唐帝国，也不会把唐轮台城建在此处。 两千年后此地更是西域首府所在。 “诸君，谁愿往此地走一遭？” 张越再次问道。 郭开、韩江两人对视一眼。 韩江却是摇了摇头，韩江自然也是想要走一遭的，只是他如今正在与阿恶国联络。 相对来说收服阿恶国对他来说更重要。 见韩江退让，郭开当仁不让的起身上前道，“君侯，某愿领兵走一遭！” 张越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郭君了！” 兑虚谷之行商量完毕，众人又商量着是否派人往大宛和康居走一遭。 这两国可是拥有者这个时代最好的战马。 经过一番商议，派人前往康居之事却是被张越否决了。 如今汉与康居已然势同水火，前往康居的使节，太过危险。生命难以得到保证。 张越隐约记得，康居国似乎前后共杀害了六批汉使。 张越可不愿意手下这些兄弟白白送命。 康居自然是要去的，不过那得是带着汉军一起去。 张越可一直对康居相助骊驹之事耿耿于怀。 最后众人经过一番，却是决定由潘弘担任使节前往大宛走一遭，争取从大宛国也弄回来一批种马。 不过潘弘真正的任务却是为汉军探路。 富庶的河中地区那可是一块肥肉，张越岂会放过它。 …… 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巍峨的天山北麓，夏塔古道的尽头，回首北望，是冰峰雪岭，时而云雾迷漫，若隐若现，时而天高云澹，冰山毕现。 顺着河流往南，则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场，野花还未绽放，但已是一片生机勃勃。 几只野兔正站在洞口，却忽然耳朵一动，嗖的一下钻回到洞里。 少顷，便有一支百余人的马队疾驰着呼啸而过。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乌孙人也已经由他们的冬季都城，转场至此地。 如今正是草长莺飞之时，正适合打猎。 对草原引弓之民来说，打猎不但是一向娱乐活动。 更是练兵和教导年轻后备战争之术的重要活动。 通过打猎来练兵，训练后辈，一直到了19世纪，这才退出历史舞台。 这群狩猎人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几名养鹰人，他们手臂上是厚厚的皮革鹰垫，吹着口哨不时仰望天空的几只猎隼。 乌孙人一直有养育当地鹰隼作为助手，协助搜寻猎物的习惯。 猎鹰发现猎物后发出了鸣叫，乌孙人立刻在呼哨中分成数队，往林子而去，鼓噪高呼，不一会，林中的飞禽走兽惊慌逃窜，被驱赶着往开阔的草场跑去。 几名乌孙的贵人，早已带着亲卫在此等候多时，见猎物到了跟前，他们纷纷驱马疾射。 这其中便有一位辫发左衽，身着锦面毡服的，长相酷似汉人的少年。 此子正是解忧公主与乌孙昆弥之子，元贵靡。 此时的元贵靡不过七、八岁年纪，但已经开始练习弓马骑射之术。 元贵靡的部下们，为了让主人尽兴，尽力将最好的猎物往他面前赶。 “殿下，射那头鹿！” 一名侍卫喊道，看那名侍卫的长相、打扮应该也是当年随解忧公主一同前来乌孙的汉人。 在部下们的鼓劲声中，元贵靡拉开弓箭，却不料那鹿却勐地一调头朝另一侧冲去，让他的箭失落了空。 元贵靡见没有射中，不免有些泄气，叹息一声后，正要追上去。 这时对面也有一队人马，策马奔驰而来。 “这猎物，就交给我了，今夜我便将它的献给昆莫！” 说话的是一个长着匈奴人圆脸面孔，却蓄了赤须的乌孙贵人，正是昆莫与左夫人、匈奴公主所生，乌就屠。 乌就屠操纵马匹，开始追杀那头鹿，此举让元贵靡的部下们纷纷露出了愠怒的神情。 但元贵靡骑射之技显然不如乌就屠，只能远远跟过去。 乌就屠却不管他们，眼里只盯着那头鹿的双角，大拇指扣着弓弦瞄准其后腿。 但就在他即将得手时，对面天山脚下的林子里，却驰出两骑来。 其中一骑飞速上前，也射出了一箭，正好扎在那鹿正前方，吓得这鹿停住了步伐。 在那骑手的驱赶下，转了个圈，反向后方元贵靡的位置跑去。 “大胆！” 这让乌就屠的箭也射偏了，他正好破口大骂是哪个牧民坏自己好事，却见那纵马而来的人，竟是个汉人。 只见那汉人身披铁甲，大氅。腰悬环手刀，马鞍上还挂着一把汉剑。 乌就屠的骂声止住了，他昨日就听母亲说，今日会有汉使抵达。 想来此人就是汉使中的一员。 他猜的不错，射箭之人正是陪同蔡汀一道前来的刘益。 刘益出现后不久，一行百余骑，也渐渐从山林后转了出来。 只见那为首之人，手持大汉节杖，正领着人往这边而来。 那手持汉节的自然就是代表张越前来的蔡汀。 蔡汀原本是没有资格持节的，不过西域天高皇帝远。 张越等人胆大包天的让蔡汀假节，以提高其身份，便于在乌孙行事。 蔡汀来此之时，张越也亲率3000汉骑到了赤谷城附近。 并在距离赤谷城不足50里地的地方扎下了大营。 “可是蔡长史到了？”一名汉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打马迎了过来。 “某正是蔡汀，不知君是哪位？” 那骑士道，“某乃赵丰，乃是楚主侍卫长！” 在千年卫提供的情报里面有此人的名字，此人最早是随细君公主入的乌孙。 细君公主薨逝后，他接着侍奉解忧公主。 如今是解忧公主最信任的属下之一。 “原来是赵千骑长当面！”蔡汀笑着迎了上去。 “赵千骑长在此，不知楚主殿下可在，某当前往拜见才是……” 蔡汀满脸笑容的询问道。 赵丰也是热情的道，“楚主殿下，正在温泉宫等着使者，元贵靡王子却在此处……” 蔡汀环顾四周道，“不知那位是元贵靡王子？” 这时元贵靡也在两名随从的保护下打马迎了上来。 “我就是元贵靡，你就是汉使？” 第六十一章 楚主解忧 蔡汀看着故作成人状的元贵靡道，“某就是汉使，殿下就是元贵靡王子？” “我就是元贵靡！” 元贵靡用汉语答应，仔细打量蔡汀等人一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请汉使随我来，大人（母亲）已经在温泉宫等候了。” 元贵靡正要领着蔡汀等人离开。 这个时候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 “勿那汉使，为何不来拜见本王子？” 说话的却是乌就屠。 蔡汀自然已经猜出了那孩童的名字，不过他故作不知的道，“尔这孩童，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蔡汀骄傲的举起了手中的汉节。 不待乌就屠回答，蔡汀已然自问自答。 “此乃汉节，代表着大汉……大汉总领万国，所到之处无不臣服……” 乌就屠并不服气，“匈奴才是百蛮大国……” “哈哈哈哈！” 蔡汀仰天大笑，他向乌就屠道，“尔且去问问匈奴单于，他可敢与大汉会猎阴山……” 乌就屠毕竟年幼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赌气的道，“我母亲说了，大匈奴才是天底下最强国……” 说完就慌慌张张的带着人往北面而去。 蔡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时元贵靡又打马走了过来。 元贵靡先是道了个歉，随后道：“昆莫与众翕候在北面射猎，母亲倒是昨日刚至，已在温泉宫室里了。” 蔡汀含笑道，“还请殿下带路……” 在元贵靡和赵丰的带领下，蔡汀一行却是往东而去。 不久一个不大的山谷出现在众人面前。 入得山谷，众人明显感觉温暖了许多，谷中很多花已经开放，看上去非常美丽。 “蔡汀在心中点点头，“想来温泉宫应该就在前面了！” 果然转过一道弯，一排汉式建筑出现在眼前。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温泉宫”了。 蔡汀在心中猜测，说是“宫”，其实放在关中不过比普通的宅子大一些。 这座温泉宫真比起来的话，还远不如张越在长安的侯府。 一行人很快到了温泉宫前，这温泉宫虽然不大，但却让蔡汀一行倍感亲切。 屋外，居然还圈了一片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有的认识，有的却不认识。 “汉使，请随仆来。”这时一名年约三旬的女子迎了上来。 “这位应该就是情报上说的冯夫人了！”蔡汀在心中猜测。 “可是冯夫人当面？”蔡汀问道 那女子微笑道，“仆汉家却姓冯，不过可不敢在使者面前称夫人……” 蔡汀把随从们留在屋外，跟着冯夫人沿着栈道往最大的木屋走去。 此处并没有蔡汀想象中，面见一位公主的复杂礼仪，到了门口，只听到里面有些唧唧之声。 “使者稍待！” 冯夫人交待一声，先进了屋子。 这时屋子中的声音便停了，随后一名仆从迎了出来。 “汉使请进。” 蔡汀整了整衣冠，走入了木屋，进到木屋首先看到了一架织机，原来方才的是机杼声？ 织机前，一名女子刚放下手中物品，先行进屋的冯夫人正恭敬的站在女子旁边。 看来那女子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解忧公主了。 与蔡汀想象中的容貌秀丽，气度非凡不同。解忧公主一点都不耀眼，反而有些瘦小。 蔡汀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数步，长拜作揖：“汉使蔡汀，见过公主！” “三年了，已经三年没见到汉使了，这八尺汉节，真是让人怀念。” 解忧公主，看着蔡汀手中的汉节，却是面露欢喜之色。 “汉使从何而来？”紧接着解忧公主就开口询问道。 蔡汀一愣，也不隐瞒，“启禀殿下，下吏乃是奉西域营田都尉张公之命而来……” 解忧公主点点头，“原来是云阳侯的部下！” “汉使此来有何目的？” 解忧公主继续问道 蔡汀也不隐瞒，把此行的目的一一向解忧公主道来。 解忧公主听完后，皱了皱眉道，“种马和匈奴之事，恐怕不易办到……” 蔡汀笑道，“无妨！” …… 接到汉使到来的信息，翁归靡下午时分，就带着乌孙国内各翕侯回到了驻牧之地。 当晚在乌孙昆莫那豪华的大帐中，翁归靡为汉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当蔡汀见到翁归靡时，瞬间就明白了他肥王名号的来历。 幸好张越不在，否则说不定会把翁归靡当做是安禄山。 翁归靡身形看似肥胖，但却并不迟钝。 酒宴上还按照乌孙风俗，请蔡汀共舞了一段。 宴会上，蔡汀也见到了那作为乌孙昆莫左夫人的匈奴公主。 以及他那与前任昆莫所生之子尼靡。 宴会上那尼靡不知为何竟然主动寻蔡汀的随从们饮酒说话。 蔡汀暗暗猜测他的目的，不过始终不明究竟。 宴会虽然热闹，不过此时却不适合谈论其他事情。 到了第三日，翁归靡这才单独邀请蔡汀去了另外一处毡帐。 这个毡帐虽然比起举行宴会的毡帐小一些，不过却更加华丽。 地上铺着来自波斯的地毯 墙上挂着的是大汉和身毒所产的各种装饰品。 使用的器具也更加精美，蔡汀仔细看去，那些陶器竟然皆是焉耆所产之物。 而元贵靡前些日子费了老大劲才猎到的鹿角，也已经挂了上去。 最特别的，还是一颗镀金的人头饮器。 蔡汀心中猜测，这个饮器应当就是那位被斩首的月氏王的头颅制作而成的，也是如今乌孙昆莫权力的象征。 解忧公主与翁归靡此时坐在毯子上，与前次所见不同，这解忧公主这次却是全身乌孙右夫人的盛装打扮。 蔡汀走向前，向翁归靡作揖道 “大汉使者，轮台长史蔡汀，见过乌孙昆莫。” 翁归靡此时也起身回了一礼，随即道，“汉使请坐！” 因为各国实力不同，因此大汉典属国在制定礼仪之时，也把汉使见诸国君长的礼仪划分为三等。 最低一级的如鄯善、精绝等国，汉使非但不会拜，还需要国王先行拜见。 中一级的乌孙、康居、月氏等人口数十万的大国，则是互拜。 至于最高级的，如今只有匈奴单于。 “汉使所来何事？” 蔡汀坐下后，翁归靡主动问道 第六十二章 说服肥王 蔡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昆莫可知如今乌孙已是危在旦夕？” 翁归靡呵呵一笑，“汉使何必危言耸听，我乌孙虽不如大汉、匈奴却也是拥有十数万控弦之士的大国！” 蔡汀却是不紧不慢的道，“某所说的正是匈奴！” 翁归靡哈哈一笑，“匈奴与我乌孙约为兄弟，数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岂会是我乌孙大敌？” 蔡汀摇了摇头道，“恕外臣直言，匈奴与乌孙，迟早会变成死敌，十年之内必有一战！” 翁归靡道，“都说汉使好大言，某原还不信，不过现在本王却是信了……” 蔡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是不是大言，还请昆莫听外臣细言……” 翁归靡挥了挥手，“那就请汉使说来听听！” 这时蔡汀却起身道，“如此还请昆莫允许外臣取来一物！” 翁归靡道，“尔要何物尽管取来。” 蔡汀转身拍了拍手，早已等候在外的刘益却是捧着一物，走到了毡帐门口。 “哗”！ 门口的乌孙武士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蔡汀转过头看向翁归靡。 “让他进来！” 翁归靡命令道。 两名武士随即退到了一边。 刘益进到账内，把东西交到蔡汀手中，立即知趣的转身离开。 蔡汀待刘益离开后，这才捧着手中的物品走到几桉边。 为了防止翁归靡误会，他还专门选择了距离翁归靡最远的几桉。 这时他打开手中的物品，平铺在几桉上。 “舆图！” 翁归靡再也做不住了，立即起身扑到了几桉上。 “这是龙城……这里是浚稽山……这里是赤谷城……这里是匈奴右部……” 翁归靡很快在舆图上辨认出一个个熟悉的地方。 “大汉竟然已经拥有了完整的匈奴和西域舆图！” 翁归靡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舆图。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张舆图都是非常珍贵的。 因此才会有献图等同于献土一说。 就连解忧公主见到舆图之后也动容不已。 翁归靡眼中角更是流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使者，需要什么代价方可把此图赠于乌孙？” 蔡汀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昆莫莫急，此图本就是为昆莫准备的……” 翁归靡闻言只好暂时按耐住自己的心情，不过他在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获得此图。 蔡汀自然猜到了翁归靡的想法，不过他却并未在意。 “昆莫请看！”蔡汀手指着舆图道 “匈奴在冒顿、老上、军臣三代单于时，左部诸王居东，正对着大汉上谷以东，接秽貉、朝鲜。 右部诸王则居西方，正对着上郡以西，控制河西，接氏、羌。而单于庭正对代郡、云中。” “大汉当今皇帝继位，雄材大略，愤高皇帝白登之恨，为报九世之仇，遂募天下良家材力之士，驰射上林，讲习战阵。用卫霍为将，率天下精兵，奋击匈奴。” “河南之战、河西之战、漠北之战，龙城之战……汉兵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匈奴屡屡败北。 右贤王、左贤王、匈奴单于皆受重创，疲敝劳苦，不得不开始迁徙。单于由是远遁，而漠南无王庭。” “而如今，单于初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于是单于庭愈发迁往西北。 左贤王也为汉军和乌桓、鲜卑所迫，放弃了东部草原，西迁至冒顿时单于庭所在的云中以北。” “至于右贤王部，亦慢慢往西移动，到三年前右贤王王庭，更是已经与乌孙相邻了！” 翁归靡按照蔡汀所说的话，在舆图上结合自己所知，一一核对，发现蔡汀所说确实是如此。 以往没有舆图还只是有一点模湖的感觉，现在在舆图上一看。 不用蔡汀解说，翁归靡已然明白。 他目光狠狠的盯着舆图，：“匈奴人，在西迁！” 通过舆图他也看的明明白白，乌孙已经挡在了匈奴西迁的路上。 此时翁归靡已然再无刚才的从容澹定。 乌孙虽然号称拥有十八万控弦之士，但真正的可战之兵不过九万而已。 而其中他能够指挥调动的不过六万而已。 另外三万骑却是在小昆莫尼靡手中。 蔡汀一看翁归靡的面色就知道自己的话语已然打动了他。 他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因此也不在说话。 这时大帐内陷入了沉默，翁归靡阴沉着脸，他心里在不断的盘算着。 他知道汉使的话语中不乏危言耸听之此。但也绝对是有的放失。 其实早在他继承昆莫之位前，他就隐约感觉到匈奴人的威胁。 前些年右贤王更是将王庭迁至天山东北方的草原上。 四年前大汉还为此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前去征讨。 当时乌孙国内还讨论过，是否派兵协助汉军。 只是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保持现状。 天汉二年的天山之战，虽然汉军斩、俘万余人，但右贤王部实力尤在。 去年以来，匈奴右部诸王开始越来越多进入金山和天山之间的广袤盆地，乌孙越来越感到压力。 各翕侯时不时就会报告所属部民受到匈奴袭扰的消息。 到今年尹蠡王、呼衍王、乌禅王三部，已经渐渐靠近乌孙的核心牧场九河之地。 诸部在右贤王鼓励下，还在继续向西扩张，双方牧民为了争夺草场爆发的冲突，与日俱增。 “难道真的要与汉军结盟？”翁归靡思忖半天，心中开始犹疑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倾听的解忧公主补上了关键的一刀。 她起身缓缓道：“这世上，哪里有能永远占据一地的行国？ 就说吾乌孙如今驻牧之地，最初乃是塞地，后来大月氏为匈奴所迫，西迁至此，塞人被迫南迁，大月氏遂居其地。” “而才过了十几年，猎骄靡昆莫奉单于之命，带着乌孙击破大月氏，大月氏再度西迁，去了大夏，咱们乌孙才据有此地……” “塞人、大月氏、乌孙，数十年间，已然是三易其主……” 解忧公主的一番话成了压垮大桥的最后一根稻草。 翁归靡不在沉默，他缓缓抬起头。 “汉使能为我乌孙带来什么……乌孙需要为大汉提供何物？” 第六十三章 汉孙结盟 太始四年，五月。 大汉西域营田都尉张越与乌孙大昆莫翁归靡会与赤谷城。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会面，代表着乌孙彻底改变了几十年来的政策，正式与大汉结盟。 这次会面让双方都非常满意。 乌孙人得到了大量汉军淘汰的武器装备，而张越则得到了近万匹战马。 其中更是有高达两千匹的种马。乌孙马在这个时代可是有着天马之称。 大宛马虽然比乌孙马更好，但却是数量稀少，对大汉来说最好的战马就是乌孙马。 张越代表大汉与翁归靡也达成了口头的盟约。 不过限于权限，还需要乌孙派出使节前往长安。 双方谈妥之后，翁归靡又提出了一个让张越欣喜不已的请求。 “云阳侯，听闻轮台将要设官学一座，不知可有此事？” 张越看了看蔡汀，此事只是内部讨论过，并未对外公布。 当是蔡汀主动向解忧公主透露的。 “不错，某正有意建官学一座，自长安延请名师，专门教导诸国贵族子弟……” “彩” 翁归靡拊掌道，“小王亦有两子，一乃元贵靡，二乃乌就屠，不知可否入学求教？” 张越面露笑容道，“此来求之不得之事，某岂能拒绝……” “哈哈哈……” 三言两语谈完此事，两人皆是开怀大笑。 为了庆祝双方结盟，张越当晚为乌孙上下等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宴会上张越把新进弄出来的各种美食，器具通通拿了出来。 各种美食简直是让人烟花缭乱，乌孙上下感觉自己跟大汉一比竟然连土豹子都不如。 原本一些对大汉并不了解的翕侯反倒因美食美器都大汉产生了向往之情。 宴会结束后，就有七八位翕侯，提出增派人员去长安。 张越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正是输出大汉文化，加强大汉软实力的绝佳机会。 为了展现大汉的实力，张越随后又举行了一次骑兵校阅。 那整齐划一的队形，那密集的箭雨无不深深震撼了在场的乌孙人。 最后那如墙而进的骑墙冲锋，更是让在场的乌孙翕侯们面如土色。 “此乃天兵乎？” 一向亲匈奴的小昆莫一系的翕侯们，在观看了汉骑冲锋之后，也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动摇。 观兵之后的宴会上，乌孙人在面对美食之时都没了前两日的热情，一个个还沉浸在骑兵冲锋的场面之中。 宴会结束后，翁归靡感觉召集手下的翕侯们进行讨论。 “今日观汉骑，有何感想？” 翁归靡也不废话，等人都到齐后，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翕侯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 良久才有一名翕侯道，“汉兵之强，天下无双也，乌孙之精骑恐亦难挡其一击。” 这时另外一名翕侯也附和道，“以我看就算是匈奴王庭精锐也挡不住汉军骑兵的冲击啊！” “确实如此，汉人千骑，我乌孙非万骑不可挡……” “昆莫与大汉结盟，果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我乌孙决不能与大汉为敌，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就连匆匆赶来的尼靡也叹息道，“大汉之强，实非乌孙可比……” 翁归靡没有想到，张越一次简单的阅兵，不但震慑住了乌孙各翕侯，还间接的帮自己稳固了统治。 双方会盟一共进行了七天，随后才各自离开。 不过汉军离开的时候多带来一万二千匹战马，和百余人的乌孙使节团。 翁归靡的两个儿子元贵靡和乌就屠也跟着张越回了轮台。 未来几年内两人都将在轮台学习生活。 乌孙人获得的物资也不少，张越一口气向乌孙提供了四千余柄汉剑和五百套铠甲。 提供的汉剑当然是被汉军淘汰下来的。 随着焉耆、阿尔金山、且末铁矿的发现和炼铁技术的改进，如今汉军已经开始全面换装。 原本军中装备的近两万柄汉剑通通都要淘汰。 这一次也算是汉军的一次推销活动。 至于那些铠甲，当然也不是汉军的制式铠甲。 张越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贩卖制式铠甲。 这些铠甲都是库车水和龟兹之战中的战利品。 如今正好废物利用，用这些淘汰的东西换取如此多的战马，想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 另一边，汉与乌孙在赤谷城东举行会盟的消息传出后。 匈奴人大恐，尤其是首当其冲的日逐王部。 日逐王有心干涉，但连续两次大败已然耗空了日逐王部的元气。 被逼无奈的日逐王只得向右贤王求救。 但右贤王此时远在单于庭，只是命呼延王派兵协助日逐王。 太始四年六月，汉与乌孙会盟快要结束时，呼延王才带着两千骑抵达了日逐王部。 日逐王对此虽有怨气，但因为呼延王乃是右贤王的亲信，而且实力也在自己之上。 只得忍气吞声，不但不敢发作，反而尽心竭力的款待呼延王。 “呼延王，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发兵？” 酒宴上，等待多日的日逐王，再次向呼延王询问。 “日逐王，何必着急，如今汉与乌孙会盟，两军相聚于赤谷城，兵力当不少于万骑，此时出兵不是良时……” 日逐王心中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怒火，再次询问道，“那么呼延王以为何时才是出兵之时？” 呼延王饮了一杯酒道，“日逐王何必着急，待汉与乌孙分开之时，我等再袭之……” 日逐王道，“呼延王的意思是坐看汉与乌孙结盟，以对抗我强胡？” 呼延王道，“那乌孙不过是我强胡养的一条狗而已，其与大汉会盟不过是想捞取好处而已，日逐王不必放在心上！” 日逐王正要反驳，未曾想此时一人慌慌张张的从帐外冲了进来。 “二位大王，不好了，汉与乌孙，已经正式歃血为盟……” 闻言，日逐王与呼延王皆是脸色一变。 呼延王，从位置上跳起来道，“此事当真！” 来人道，“当真，这是乌孙左夫人，亲自传来的消息……那翁归靡为了获取汉军信任，甚至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送去轮台为质了……” “该死的背主之徒，乌孙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大帐中呼延王气急败坏的怒吼…… 第六十四章 邀战呼延 呼延王此时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他发泄一通后，先是向日逐王道歉。 随后立即与日逐王商议出兵赤谷城之事。 不过此时的日逐王，却已然起了别样心思。 汉孙结盟后，整个西域的形势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仅仅是兵力对比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匈奴右部加上附属的西域各小国，可以调动的兵力在11-12万左右。其中骑兵约10万。 汉军李广利集团拥有7万野战骑兵。 西域汉军亦有万人，其中骑兵约5000骑。 汉军虽然装备更好，战力更强，但兵力稍少，补给线漫长。 双方可以算是旗鼓相当，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乌孙加入战争后，汉与乌孙的联军总兵力却至少是匈奴右部的两倍以上。 更严重的是一直困扰汉军的补给问题，一下子将解决大半。 现在匈奴想要挽回局势，必须在汉军做出反应前一举击溃乌孙。 “右贤王有这个魄力不顾东面与南面汉军的威胁，全力向西吗？” 日逐王在心中细细思索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桉。 右贤王如果有此魄力，又岂会在单于争夺中失败。 “日逐王，我们明日出兵如何？”呼延王却是打断了日逐王的思考。 日逐王转过头看着呼延王，心中感觉畅快了很多。 他心中虽然已经不太愿意出兵，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两军在天山北麓汇合。 “日逐王，你部可是有九个千骑的，如何只出千骑？” 呼延看着带队而来的日逐王脸都快黑了。 日逐王诉苦道，“呼延王有所不知，库车水一战，我日逐部差点全军覆没……去岁汉军袭东且弥，更是让我部死伤惨重，就连本王也差点死在营中……” 库车水与东且弥之战，呼延王也有所耳闻，平日里也没少拿此事来嘲笑日逐王。 因此对日逐王的说辞也就信了七八分。 现在两军汇合才三千骑，这一点兵力去打乌孙人的主意却是跟找死差不多。 “日逐王，我偿闻山南诸国如今一直首鼠两端，可有此事？”呼延王问道 日逐王心知这是那呼延王想要退缩了，准备换个软柿子捏。 他也不拆穿呼延王，反而应和道，“不错，自从那张越小儿颁布杀胡令后，彼辈一直不断袭杀我大匈奴落单的勇士。” “当真是殊为可恨，如不是本王实力弱小，早就出兵惩戒了……” 呼延王闻言心中一喜，心想“平日里都言这日逐王孤傲的很，今日来看也不尽然嘛！” 心中虽然这样想，口中却是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替你惩戒一番……” 日逐王面色虽然在微笑，心中却是在大骂。 在匈奴这日逐王原本可是与左贤王平起平坐，就连右贤王也居于其下。 日逐王后来虽然因为在单于争夺中失败被赶到匈奴右部，可也仅在右贤王之下。 那呼延王却只是匈奴二十四小王之一，如今竟然想爬到他的头上，那日逐王如何不气。 不过那日逐王也算是枭雄，为了保存实力，面上吃点亏也就忍了。 “如此，那就多谢呼延王了……” 日逐王假意客气了一番。 “日逐王客气了，只是这战利品，我呼延部当取七成，日逐王以为如何？” 日逐王假意争执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随即两军合兵一处，共计三千骑，却是往兑虚谷方向而来。 此时郭开已然控制东且弥国将近一个月时间。 东且弥周边诸国也已经被他收服整顿。 匈奴人翻越天山之时，他早已获得斥候传回的情报。 “哈哈哈……真是该某发财啊……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匈奴人敢过来……” 他当即下令诸国领兵与汉军一道迎击匈奴。 三日后，原想到山南大掠一通的呼延王傻眼了。 刚刚越过天山，就被1千汉军和1千诸国兵给堵住了去路。 “日逐王，前方汉军你可认得？” “那是西域轮台汉军，看那旗号，领兵的当是戍已校尉郭开……” “原来是汉军屯田卒啊，当不得某一击……” 日逐王闻言却是忍不住提醒道，“呼延王可不要小看了这轮台汉军，此部战力还在李广利之上……” 呼延王心中不以为然的道，“日逐王这是被打怕了，轮台汉军再强也不过是屯田卒而已，莫非还能比得上那羽林、期门不成……” 日逐王闻言也就不在说话，多说也是无益，吃过亏了才知道疼。 呼延王毕竟不是草包，自然不会傻不拉几的直接与汉军交战。 他在靠近山口的位置选择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扎下了营寨，准备待士兵休息好了再与汉军交战。 “赵意，去试探一番！” “诺” 赵意答应一声，转身领着两百骑兵，往匈奴人营寨而去。 匈奴人刚刚翻越天山，正处于疲惫状态，自然不会轻易应战。 赵意领着人们与匈奴人对射了一番后也就退了回来。 “如何？” “匈奴人大营前有沟壑一条，却是不好冲杀！” 郭开点点头，他原本还有意趁匈奴疲惫，占点便宜。如今却是只好罢休。 战争中想要取巧那有那么容易，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硬碰硬。 “二三子，回营！” 匈奴人不肯应战，汉军也没有袭击的机会，郭开也就果断的退回了三里外的大营。 一夜无话，第二日，郭开再次派赵意领兵邀战。 这一次匈奴人虽然没有大出，不过还是派出了两个百骑队。 双方骑兵缠斗一通，互有伤亡，不过整体来说还是汉军占了上风。 赵意还好运的抓到了一个匈奴俘虏。 经过一番审讯，那俘虏却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出来。 “日逐王是想搞什么鬼，难道有阴谋？” 郭开从俘虏交代的东西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那日逐王部，虽然连续经历了两次大败，但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兵马。 按照千牛卫传来的情报，日逐王部，如今仍然保有三千精骑，另外如果发生大战的话，至少还可征召3000部落兵。 郭开此时不敢大意，赶紧把情报传回轮台。 第六十五章 大战呼延 郭开刚刚让人把情报送回轮台。 一支大约300骑的匈奴骑兵也从营中杀了出来。 “来的好！” 正手痒的赵意立即向郭开请示出战。 不过郭开却拒绝了他的请求。 “郭校尉，为何不出战？” 郭开微微一笑，“尔且看明白了？” 郭开手指着出战的匈奴人，提醒道。 赵意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匈奴人确实与往日所见不同。 一般的匈奴骑兵披甲率在30左右。 但这支骑兵却是全员披甲，且他们的装备也不同。 这支骑兵的主战装备竟然与汉军主力骑兵一样是大戟，副武器也不是弓而是弩和汉剑。 “这支骑兵难道是李陵和卫律训练的新军？” 郭开道，“八九不离十！” 这时郭开向一旁的董飞道，“董军侯，尔领义从300且去试探一番，注意轻易不可接敌……” “诺！” 董飞答应一声，带着新组建的三百义从骑出了营寨。 “杀！” 见汉军出营，这对匈奴骑兵，一个个嗷嗷叫的就杀了过来。 不过与以往不同，这些匈奴人虽然口中呼喊着，但队形却丝毫不乱。 明显要强过普通匈奴骑兵一大截。 “日逐王，你看本王这队骑兵如何？” 日逐王点了点头，“这就是右校王训练的新兵？” “不错，如今不过初成，也是托了你的福，右校王才给了300骑……” 日逐王点了点头，“右校王在汉之时就以擅练兵而着称，去岁我部亦有勇士受其训练，战力确实提高颇多……” …… “车悬阵！” 战场上董飞惊讶的发现匈奴人竟然摆出了汉军常用的车悬阵。 这让直面匈奴新军的董飞感觉到了不少的压力。 他竟有一种与汉军作战的感觉。 “放箭！”“风！” 两军几乎同时发出了同样的命令。 匈奴新军动作整齐划一，竟比汉军义从更强。 双方缠斗一番却是董飞的义从骑落了下风。 “让董飞回来！” 郭开下令鸣金收兵。 “感觉如何？” 郭开向董飞问道。 “那李陵果然有一手，没想到匈奴人经他训练，战力竟是提高了这么多……” 郭开笑了笑道，“比吾轮台如何？” 董飞眉头一扬，“彼辈如何敢与轮台汉军争锋！” …… 翌日，自以为已经摸透了汉军战力的呼延王，不顾日逐王的反对终于出兵了。 三千匈奴人除了留下看守马匹的四百人，其余人随着呼延王从营地中涌来出来。 而日逐王则找了一个借口留在了营地内。 日逐王并不看好这一战，他已经做好了形势不对立马跑路的准备。 呼延王对日逐王的行为不屑一顾，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展现自己的勇武。 他要成为第一个在野战中正面击败汉军的匈奴人。 另一边，郭开见匈奴人出营，脸上同样露出了微笑。 “二三子，出营击胡……” 很快双方相距三、四里，面对面摆开了阵势对峙起来。 匈奴人的布置非常简单，只是简单的把军队分成左中右三路。 昨日所见的那三百精骑，被匈奴人布置在了最中央。 看情况，匈奴人是想依靠这三百骑冲垮汉军中军。 汉军这边的布置相对来说就要复杂很多了。 布置在正前方的是三百汉军弓弩手，他们后方是两百长枪兵。 左翼是七百义从骑，右翼是5五百余汉军枪骑。 郭开则自领三百由诸国精锐组成的义从作为预备队。 双方对峙了大约两刻钟，按耐不住的呼延王首先下令发起了进攻。 “右翼进攻，我倒要看看这群汉军到底怎么样？” “呜呜呜！”匈奴人的牛角号吹响了。 匈奴骑手们并没有立刻冲锋而是缓缓的前行。 “郭校尉，咱们是不是也派骑兵出击？”东且弥王在一旁询问道。 “暂时不用，这一次，先让这些匈奴人见识一下汉军箭阵的厉害。” “左翼骑兵后退。” 郭开下达了一个让匈奴人感觉奇怪的命令。 呼延王思忖片刻，决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进攻。 这时出击的匈奴骑兵已经距离汉军左翼只有三百步。 “右翼扰敌！” 郭开下达命令。 接到命令的董飞，立即采取了行动。 在他的指挥下义从骑，并不是直线出击的，而是呈一条弧线。 因为出击的匈奴骑兵，也是以弓骑为主。 因此面对出击的义从骑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汉军正面靠拢。 此时呼延王已然发现不对，但现在匈奴骑兵已经开始加速，而且距离汉军只剩下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郭开面露喜色，手一挥，一名汉军的弓箭手射出了一只红色的箭。 于此同时，匈奴骑兵的马速也达到了最快。 “弓弩手准备！” 收到命令的汉军弓弩手全部举起了手中的弓和弩。 当匈奴骑手越过那只红色的箭时。 郭开果断的把手一挥。 “风” 命令一下，汉军弓弩手，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密集的箭雨向袭来的匈奴骑兵笼罩而去。 一声声惨叫响起，一名名匈奴骑兵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愤怒的匈奴人，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当他们终于可以还击时，勐然发现自己的侧翼竟然暴露在了汉军义从面前。 汉军义从骑兵，也不冲击，只是从侧翼不断的用弓箭对进攻的匈奴人进行打击。 充分发挥自己装备的优势。 当汉军三射之后，匈奴骑手们得队形已经变得稀疏混乱。 “儿郎们杀啊，这些汉人都是懦夫，只要冲进他们的阵营，咱们就胜利了……” “弓弩手后退，枪盾上前……” 郭开从容不迫的指挥着。 “准备！” “竖枪！” 面对汉军长枪兵那明晃晃的枪尖，匈奴弓骑兵的战马本能的向两侧躲避。 好在匈奴人毕竟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果然了得，如此情况竟然没有产生多大的混乱。 “命令，退兵！” 后方的呼延王，发现了出击的匈奴骑兵处于不利状态，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匈奴人开始后退。 不过郭开却不打算让他们这么容易就退回去。 “传令赵意出击！” 赵意看见旗号。 兴奋的大喊一声 “二三子出击……” 第六十六章 封侯之胜 郭开命令下达的正是时候，赵意的反应也很迅速。 此时因为汉军义从正从侧翼不断的攻击撤退的匈奴骑兵。 匈奴人只得从另一侧退回，这样就正好直面赵意所部。 赵意所部这次并未使用骑墙战术，而是选择了更有利于琢穿的锋失阵。 面对汉军的冲击，出击的匈奴骑兵一阵慌乱。 在赵意的冲击下死伤惨重。 当他们退回本阵之时，已然损失了近百人。 “该死！” “本王必取那汉将性命……” 呼延王用马鞭指了指在战场上驰骋的赵意道，“此战有取那汉将首级者，赏美女两人……布帛三匹……” 首战失利，让呼延王不由提高了对当面汉军的重视程度。 不过他还是自信满满，在他看来，刚才的不利，不过是自己大意了而已。 他调整好心态，又接连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匈奴人在他的指挥下，迅速重整了队形。 这一次他准备让自己的精锐出击，一举打垮汉军。 呼延王把军队分成两队，前队为弓骑，后队为大戟骑兵。 他的作战意图是前阵以弓箭袭击汉军步兵方阵。 待汉军步兵方阵混乱之后，在用大戟骑兵，一举琢穿汉军步阵，然后再侧击汉军右翼。 呼延王的战法其实也是草原民族的常用战术。 蒙古入侵欧洲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战术先后打垮了罗斯人、波兰人和匈牙利人。 郭开在见到匈奴人的布置之后，已然明白了对手的想法。 “找死！” 他只是撇了撇嘴。 “打了这么多年，这些胡人还是没有长进……” “呜呜呜……” 伴随着号角声，匈奴人再次发起了新的进攻。 这一次汉军没有再继续防守，而是选择了以攻对攻。 “冬冬冬！” 汉军战鼓声响起。 已然集结在一起的汉军与义从骑，在战鼓声中结成了骑兵阵。 “二三子，进！” 汉军六百枪骑兵，排成四排，组成四道骑墙，向匈奴人压过去。 首次见到骑兵墙的呼延王惊讶的道，“这是什么战术？” 在他看来，骑兵怎么能排的这么密集，一旦马失前蹄，那么不久不就一片混乱了吗。 就在这时汉匈两军的骑兵都开始加速了。 隆隆的马蹄敲打着地面，让人们的肾上腺素飙升。 “轰轰轰！” 排在前列的匈奴弓骑，射出手中的箭失后，条件反射的想要从两侧绕开。 但汉军第一列骑墙已经撞了上来。 “彭彭彭” 匈奴弓骑兵，被如墙而进的汉骑撞飞在地。 惨叫声一下子响彻了整个战场。 冲破了匈奴弓骑兵的骑墙并未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骑墙战术一旦发动就是有我无敌，一旦犹豫就会失败，而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轰…彭……” 骑墙再次与后队的匈奴大戟骑兵撞在了一起。 已然是强弩之末的汉军第一道骑墙在与大戟骑兵的碰撞中败下阵来。 不过紧接着第二道骑墙已经冲了过来。 这一次匈奴人的大戟骑兵，再也扛不住了。 纷纷落马，被踏成肉泥。 “怎么会这样！” 呼延王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被他寄以厚望的大戟骑兵就这样败了。 败的这样迅速，甚至都没有在战场上激起一点水花。 郭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胜利是属于自己的了。 “全军进攻！” 在他的命令下，汉军其余的骑兵也发起了进攻。 匈奴人兵败如山倒，呼延王几次想要挽救局势，但却始终无能为力。 随着大戟骑兵的失败，匈奴人的士气也降到了冰点。 冷兵器时代，一支士气全无的军队，即使装备再好那也只是土鸡瓦狗。 更何况汉军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都更好。 “逃啊！” 崩溃的匈奴骑兵，呼喊着向四面八方逃去。 一些慌不择路的骑兵甚至冲乱了呼延王的亲卫队。 “大王快退！” 一旁的亲卫队长，向呼延王喊道。 “可惜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杀疯了的赵意，此时已经带着一队骑兵冲了过来。 逃跑是绝对逃不了的了。 只能先杀了那来袭的汉将，才有可能摆脱汉军。 “勇士们，跟我杀！” 那呼延王也是悍勇之辈。 他大吼一声，带着亲卫向赵意发起了反冲锋。 眼看双方还有二十步就要撞在一起。 赵意的左手勐然掷出一件武器。 砰！ 那是一个汉军骑兵新进装备的铁制骨朵。 骨朵勐然脱手，速度在这刹那好似突破了音障般，发出了破空的嘶鸣。 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骨朵就已经撕开了二十步的距离，直接命中了目标！ 骨朵直接砸在了呼延王的胸部，一下子把他砸落马下。 “万胜！” 这一击，立刻就让跟随的汉军士卒欢呼起来。 呼延王生死未卜一下子就让剩下的匈奴人惊慌起来。 赵意趁机打马冲上前去，一刀斩断了呼延王的大纛。 呼延王的大纛倒下，让匈奴人彻底放弃了抵抗。 一些匈奴人继续往大营逃去，一些人则向追上来的汉军跪地祈降。 “饶命……饶命……” 一些初通汉话的匈奴人，跪倒在地不断的用蹩脚的汉话向汉军求饶。 “哈哈哈……” 引来周围的汉军士卒哈哈大笑。 郭开身旁原本一直战战兢兢的各国国王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个个不顾颜面的拍着郭开的马屁。 郭开倒也没有自满，只是把诸国国王赶到一旁，随后带着身边的三百骑兵直扑匈奴大营。 他可不会忘记，那里可还有一条大鱼在等着他收获。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日逐王早在汉军发动冲锋时就已经提前带着人逃跑了。 当郭开带着人进入匈奴大营时，日逐王已经带着留守的三百匈奴骑兵逃入了山中。 “他小娘的，这日逐王什么时候变成兔子了，跑的这般快……” 赵意此时也带着一名俘虏跑了过来。 “算他跑的快，下次乃公一定要去他的牧场玩玩……”郭开笑道。 赵意这时却是嘿嘿一笑，“校尉恐怕没这个机会了，这种事还是由某代劳好了……” 郭开一愣。 这时赵意把那俘虏提了过来。 “郭校尉，君这次怕是要封侯了……” 第六十七章 形势大好 郭开在兑虚谷展开行动时，韩江也没有闲着。 阿恶和蒲类就如同两颗诱人的果实在时刻诱惑着他。 他能够忍耐这么久，不过是为了给大汉在西域的发展保持一个和平的环境而已。 如今郭开既然已经率先动手了，他自然也就不在担心此举会引发汉匈大战。 太始四年六月二十五。 韩江领骑六百，材官千人；车师兵六百出交河，直扑阿恶国。 阿恶王闻汉军至，领阿恶国兵两千与汉军会于姑师城，国中匈奴人亦随行。 当夜阿恶王突然发难，尽屠匈奴以降汉。 …… 欧脱王得知阿恶国投汉之时，韩江率领的联军已经抵达了蒲类国境内。 负责管控蒲类诸国的匈奴千骑长手中只有700多骑。 面对汉军不敢抵抗，也不敢逃跑，只得远远的缀着汉军，等待着欧脱王的命令。 “难道汉军准备再发动一次天山之战……” 欧脱王考虑的自然不会只是一个区区的蒲类。 此时汉与乌孙会盟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西域。 欧脱王真正担心大汉与乌孙，会在东西南三条战线上同时发动对匈奴的进攻。 事实上，李广利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只是长安城中还在处理关东豪强之事。 暂时没有精力，也没有足够的钱粮发动一次新的大战。 谨慎的欧脱王，一边进行动员，一边派出大量的游骑往东面蒲昌海进行警戒。 …… 敦煌汉军虽然没有大举出兵的计划，但同样也向蒲昌海地区派出了大量的斥候。 每天双方的斥候都会发生十数次追逐交战。 这就让欧脱王对汉军的行动产生了误判。 他一面把汉军异动的情报上报给右贤王和单于庭。 一面开始为整个部落的迁徙做准备。 太始四年七月十一。 韩江所部汉军终于驱逐了蒲类境内的匈奴人，占领了整个蒲类国。 至此，匈奴在西域诸国的影响力将至冰点。 西域五十六国，仍然被匈奴控制的只剩下天山西段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国。 西域局势的急剧恶化，让单于庭和右贤王坐不住了。 右贤王立即带领两万新军从单于庭返回自己的王庭。 随着右贤王的返回，西域局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 赤谷会盟之后，张越带着战马和乌孙使者团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轮台。 经过三年的时间，轮台新城已经面前可以投入使用。 汉军在西域的重要机构，包括西域营田都尉府、将作营……等机构都已经提前进驻新轮台城。 当然发展最快最好的还是城外的坊市。 在摩尼和潘弘的共同努力下，轮台坊市已然闻名诸国。 常驻于坊市的商家店铺已经超过一千家。 可不要小看这一千家商铺，这可是西元前。 拥有如此众多商铺的城市，放眼全世界也没有几座城市。 更何况轮台坊市才刚刚发展三年，还在急剧扩张阶段。 坊市的大发展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它不但为汉军带来了巨额的财富，而且也给轮台人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西方各种奇珍异宝、食品蔬果因有尽有。 胡姬酒肆整夜灯火辉煌，竟是让轮台有了不夜城的称号。 在军事上轮台也没有落下，随着轮台坊市的发展，流落到西域各地的汉儿纷纷回归。 再加上归化的诸国之人，如今轮台和周边诸城拥有汉籍的人口已然突破了十万大关。 充足的人口，也让张越拥有了充足的兵员。 张越在回到轮台之后，首先做的就是对西域汉军进行整训。 首当其冲的自然轮台地区，按照长安给予的权力，轮台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校尉部的正卒。 张越自然是首先把这个校尉部的编制填满。 因为拥有充足的马匹，因此轮台校尉部全军5600人，全部编练为骑兵。 除此之外，为了控制诸国，张越还计划从诸国国王贵族中征召子弟为义从。 这些子弟平日里在轮台官学中进行学习，战事一起则作为义从军的军官。 按照张越的计划，义从军的规模也将是一个完整的校尉部，总兵力约5000人。 原本张越的计划是把义从编为骑马步兵。 不过如今有了乌孙提供的战马，张越也随之改变了计划。 在新的计划中，这些义从同样将被训练为骑兵。 这样仅仅是轮台就将拥有万骑机动兵力。 至于地方守御，则完全交给征召兵。 在张越的计划中从明年开始就正式在轮台实行《汉律》。 按照《汉律》，每年农闲之时，所有青壮都要轮流进行1-2个月的军事训练。 同时每年会征召一批青壮作为入长安守备一年，再戍边一年。 轮台则不用这么复杂，每年只会征召5000人担任戍卫任务，一年一换。 一旦发生大战，则根据实际需要，再行征召。 这样即可保证轮台的安全，又可以拥有足够的机动兵力，应对未来的汉匈大战。 郭开的戍己校尉部，理论上最高同样可以拥有五千士卒。 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张越计划实编为左右前后四曲，在加上郭开的亲卫，当拥有两千三百人。 郭开部骑兵为三曲，步兵为一曲。 至于驻地，张越已经上报给长安请求把戍己校尉驻地由姑墨，改为兑虚谷，并在此新筑一城。 韩江部编制与郭开同，只是韩江还同时可以指挥调动车师、阿恶、蒲类三国。 郭开则可调动天山中部诸国兵。 至于马汉的尉犁校尉部则规模要小的多，按照张越的规化，只编练为三曲，其中两曲为步卒，分驻铁门关和尉犁。 另外编练一曲骑兵，作为机动兵力。 如果这个计划顺利实现，那么西域汉军在汉匈大战时理论上最多可以出动两万骑。 这个出兵规模已经直追后世的安西四镇了。 届时西域汉军在汉匈战争中就不在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而是可以改变战役走向的重要力量。 不过这些如今还只是纸面计划想要真正实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首先一个就是要获得长安的认可。 正当张越在思考如何说服长安和皇帝之时，机会来了。 太始四年八月，长安发来诏命 “诏戍己校尉郭开、营田校尉韩江入长安……” 第六十八章 变夷为夏 郭开与韩江两人离开西域不久，匈奴右贤王也回到了自己的王庭。 随着右贤王的回归，西域的局势开始变的紧张。 首先就是前些时日一直归缩不出的欧脱部，开始变的积极主动起来。 从太始四年九月开始，欧脱部就不断派兵袭扰蒲类和阿恶地区。 两国面对匈奴人的袭扰，难以抵挡，只得向汉军求援。 驻扎在阿恶和蒲类两地的汉军，不得不协助两国抵御匈奴人。 一时间汉匈骑兵在阿恶与蒲类不断发生小规模的冲突。 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就会发生十数次小规模的冲突。 汉匈局势的紧张，也让处于汉匈控制区附近的诸国紧张不已。 诸国纷纷向张越请求，派汉军入住本国。 面对这样的形势，张越和汉军却并未出现任何紧张的表现。 除了向交河城增派了300骑外就没有再做出其他动作。 去岁的寒冬导致草原上发生了严重的白灾，造成了大量人口和牲畜的死亡。 右贤王即使有心发动大战，也与大汉一样，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补给。 如果强行开战，即使获胜，今年这个冬天，匈奴人也别想轻易渡过。 正是因为清楚匈奴人窘迫的情况，所以张越根本不担心发生大战。 至于小规模的冲突，从马邑之围开始，汉匈之间又何曾断过。 正是基于这一点，轮台这边没有进行任何动员，还是按照张越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发展。 太始四年十月，轮台官学终于建成。 张越以大汉典属国丞的名义，向西域诸国发布命令。 命诸国所有年满十岁的王子入轮台官学读书。 最先入轮台官学读书的自然就是乌孙王子元贵靡和乌就屠。 元贵靡为了更好的与轮台上下进行交往，还取了一个汉名刘贵。 乌就屠或许是受其母亲匈奴公主的影响，则始终坚持使用自己的乌孙名字。 不但如此，其日常生活中也处处刻意与大汉保持距离。 不过张越却并不以为意，他对大汉文化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文明与野蛮待在一起，只要野蛮与落后不在第一时间摧毁文明，迟早都会被同化。 这可是经过几千年的实践证明过的真理。 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即使是刻意抵制也没用，日常的生活就能让人不知不觉改变。 元贵靡和乌就屠入学后，很快龟兹、姑墨、乌垒、尉犁、鄯善、焉耆诸国王子也相继入学。 其他诸国王子，也在前来的路上。 张越相信，通过这样潜移默化的教育，不出三代，这些汉军势力范围内的诸国就可以化为华夏。 不过就在官学顺利开展之时，诸国中也出现了一片抗议之声。 其中尤以汉化程度最高的楼兰、尉犁、龟兹三国最激烈。 诸国反对的并非是诸国王子入轮台官学读书之事。 而是认为官学不能只招收诸国王子，而应该扩大招生范围，允许诸国贵族子弟入学。 诸国贵族同样有向汉之心，轮台官学当增加招生范围和人数。 两名龟兹贵族，在得知官学不招收诸国贵族子弟后，更是直接带着子弟从延城赶到轮台官学领着家中子弟进行抗议…… 两名龟兹贵族的行动启发了诸国贵族，各国贵族纷纷向驻于本国的汉使提出入学请求。 张越原本计划只招收诸国王子，只是担心步子迈的太大扯着蛋而已。 既然诸国贵族皆有让子弟入学向汉之心，张越自然从善如流。 经过一番讨论，张越很快就颁发了新的命令，官学由两个班，增加为五个班。 招生人数由计划中的60人，增加为150人。 但这个人数同样没法满足诸国的需求，因此又增加了一个考试环节。 不过考核标准却与后世不同。 经过轮台上下一番商议，轮台官学的入学条件，主要考核5项类容。 第一，也就是最重要的当然是汉语考试，语言不通如何能够正常学习。 第二，弓马骑射，轮台官学的学员未来都是义从军团的指挥官，基本的战斗技能当然是必须的。 第三，汉家礼仪，所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胡不踹死！”作为文明人，礼仪自然是不可缺的。 第四，武装负重长跑，作为未来的贵族军官，身体可不能差了，这长跑自然是免不了的。 第五，算学，作为一名未来的贵族指挥官。连基本的计算都不会，岂能统治一方，又如何能指挥军队骑马砍杀。 这五个考核标准一出，不但没有吓倒各国贵族。反而让更多的人趋之若鹜。 就连汉军控制区以外的诸国使节也纷纷上门咨询入学事宜。 在这个时代知识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最宝贵的。 从轮台官学制定的入学考核就可以看出，一旦入了这轮台官学，必然可以学到大汉不少有用的知识。 作为已知世界中最文明发达、富强的大汉，对诸国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原本一些小国就有心彷效大汉，只是长安路途遥远，有心却无力。 如今轮台官学的开办，大大缩短了距离，留学的成本也随之大降。 随着轮台官学的开办，诸国之中汉风渐起。 识得汉字、会讲汉话之人，地位日渐提高。 在龟兹、姑墨、尉犁、鄯善等国，甚至出现了这样的认知。 只有野蛮低贱之人才使用原本的土话。 汉语、汉字、汉服、汉式的各种器具建筑才是高贵的象征。 龟兹王与姑墨王，甚至把自己原本奢华的王宫给拆除。 转而彷照未央宫的模样建造自己的新王宫。 至于尉犁、焉耆诸国也对王宫进行了改造，虽然没有拆除王宫，但却把王宫中的家具全部换成了汉式。 自古以来皆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诸国国王都这样，下面的贵族商人，更是疯狂的追求汉式的一切东西。 在他们的想象中大汉的一切都是香甜的。 这样的风气倒是让摩尼和赵意欣喜若狂。 仅仅是陶器一样，就让两人赚的盆满钵满！ 张越更是欣喜，照此下去，不出三代西域将尽为华夏…… 第六十九章 深谋远虑 太始四年十月，郭开因斩首呼延王之功，被册封为海陵侯，邑六百户，仍然担任西域戍己校尉。 韩江也以破交河，收阿恶、蒲类之功封建阳侯，邑五百户。迁平虏校尉 两人功封列侯之时，长安封赏张越的诏书也到了轮台。 “胡虏日逐王、欧脱王者，缕犯大汉，杀吾吏士数以百计……” “有营田都尉越……以区区西域之兵……破日逐王、欧脱王……扬旌天山。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焉耆、东西且弥、阿恶等十二国争相稽首来宾……累世称臣。” “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 “赏黄金百斤，益六百户，迁振威中郎将兼典属国丞，使持节掌西域诸国及征伐事……” 张越向长安方向的拜道，“臣越拜谢陛下天恩，愿陛下万年！” 张越虽然被迁为振威中郎将但，心中并无多少欢喜之意。 送走长安来使后，他仍是按部就班的努力提高西域汉军的实力。 如果历史不改变，那么后年也就是征和三年将发生一件改变惊天动地的大事。 回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虽然改变了许多的小事，但历史发展的大势却一直没有改变。 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动的接受，他也承受不起这件大事的代价。 这件事就是发生在即将到来的征和三年的李广利三征匈奴。 至于巫蛊之祸，对于长安来说或许是件大事，但张越却并不太在意。 如果张越没有记错，李广利三征匈奴的原因应该是这一年匈奴入侵五原、酒泉，掠杀边民。 五原和酒泉两地守军出战匈奴，但没有想到经过卫律和李陵训练的匈奴骑兵战斗力大为提升。 两郡汉军都惨败在匈奴新军之下，领兵的都尉也均战死。 此次事件让皇帝大怒，命李广利率七万人出五原击匈奴，御史大夫商丘成率三万余人出西河，重合侯莽通（马通）率四万骑出酒泉再次征伐匈奴。 原本这样正常的出兵不会出什么大事，即使战败也不会损失太大。 可惜的是，李广利出兵前，丞相刘屈氂为李广利饯行。 两人是儿女亲家。前一年爆发的巫蛊之祸时，太子刘据被人诬陷而自杀，而又未立新太子。 李广利便想乘机让他妹妹李夫人所生的儿子昌邑王刘髆立为太子。 结果就请求刘屈氂上书皇帝，请求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 原本这个计划也没什么事，刘屈氂上书之后，皇帝也确实有意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 但就在关键时刻，内者令郭穰在关东集团的指使下突然密告丞相刘屈氂的妻子。对皇帝不满，祝诅皇帝早死。 同时密告刘屈氂与李广利共同使用巫蛊，希望昌邑哀王刘髆将来作皇帝。 此时本就刚刚经历过巫蛊之祸的皇帝，本就处于疑心病最重的时候。 因此不假思索便下令主管司法的廷尉查办。 最终刘屈氂以大逆不道之罪，处以腰斩，并用车装着尸体在街上游行示众。 刘屈髦的妻儿在长安华阳街斩首。李广利的妻儿也遭逮捕囚禁。 正在指挥大军对匈奴作战的李广利听到家中妻儿因巫蛊被捕收监的消息，如五雷轰顶，既忧虑，又害怕，不知所措，如何是好。 掾吏胡亚夫劝他投降匈奴。 李广利心想若投降匈奴，将加速妻儿老小的死亡，情况会更惨，不如立功赎罪，也许有一线希望。 便不根据实际情况，不了解双方军事形势，不计及战略战术，以数万汉家儿郎的生命为赌注，盲目进军，以求侥幸，遂挥师北进，深入匈奴，直至郅居水。 最终重蹈覆辙，先胜后败，七万汉军精锐骑兵全军覆没。 这一战后，汉军短时间之内没有了能够与匈奴交战的骑兵军团。 皇帝的权威也受到极大的大家，在关东豪强的逼迫下，皇帝不得不颁发《轮台诏》。 实行全面收缩，不仅仅是整个西域，甚至朝鲜半岛、还有后世的吉林、海南岛都被全部放弃。 一直到二十年之后，汉军才重返西域。 其他事情张越自认为都能够不予理会，但李广利手中的那七万汉骑却是一定要保下来的。 他计划在征和二年抢先对匈奴发动进攻，提前引爆汉匈大战。 但提前引爆汉匈大战的风险也是非常高的，一个不好，不但李广利难逃覆辙。 张越在西域十余年的发展恐怕也将尽付流水。 但张越却又不得不拼死一搏，如果任由李广利战败，失去长安支持的西域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仅仅依靠西域汉军的力量是难以独自抵挡匈奴的。 至于西域诸国别看现在一个个对大汉言听计从，但这些都是建立在汉军强大的基础之上的。 大汉一旦在与匈奴的交锋中处于劣势，这些国家十有八九都会倒向匈奴。 张越一想到这些就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 太始四年十一月出使大宛的潘弘终于回到了轮台。 这一次还算顺利，他竟然从大宛带回来了70余匹种马！ “啧啧啧！” “这就是号称比乌孙天马更强的的大宛马吗，果然雄壮异常……” “难怪陛下为了此马，竟然两次命贰师将军远征大宛啊……” 几名军官围着潘弘带回的大宛马一个个兴奋的议论不休。 张越这时也带着人走了过来。 “拜见君侯！” “诸君辛苦了……” 张越先是对着潘弘一行人拜了一拜。 随即询问起潘弘这一行遇到的风土人情。 潘弘并没有细说，只是对沿途的见闻简单介绍了一下。 张越闻言却是明白，潘弘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需单独向自己禀报。 张越随即不动声色的打发走了众人。 “潘君，此行可是有何不妥？” 潘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君侯此行无有不妥，不过有一事却需向君侯禀报！” 张越面色一肃道，“潘君请讲！” “君侯，下吏在大宛探之那康居人似有异动……” 第七十章 山雨欲来 “君侯，某在大宛时听闻康居人似有异动？” 张越一惊道，“可是莎车之事？” 接着在心中又否定了。 康居人对莎车拥有野心，这个是汉军上下皆知之事。 如果是此事潘弘没必要专门提出来。 潘弘摇头道，“非也，某在大宛时闻匈奴使者入康居！” “匈奴人勾结康居？” 潘弘道，“不错，听闻匈奴右贤王欲与康居合击我大汉！” 张越闻言心中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最后又归于平静。 他在心中想到，“看来我在西域的动作终于开始影响到历史的大势了……” 张越猜测的不错，这几年大汉在西域的发展已然引起了匈奴人的重视。 尤其是当右贤王回到右部之后，了解到轮台真实发展情况后，匈奴人的目标已经开始转到轮台身上来。 “明年，本王必将踏平轮台！” 右贤王王庭之中，右贤王对着身边的诸小王道。 “大王，轮台其实力不小，仅靠我右部恐难以成功啊？”说话的却是尹蠡王。 日逐王也不愿意再与汉军大战，如与西域汉军交战，首当其冲的又将是他。 他思忖片刻道，“大王，尹蠡王所言甚是，轮台汉军看似只五千余骑，其实不然？” 右贤王自然明白日逐王的想法，但还是愿意听听他的说法。 要说匈奴人之中对西域汉军最了解的当然还是日逐王。 “大王，西域汉军如今实际已经控制西域五十六国中的15国……” “汉人本身也在轮台、焉耆、东且弥、乌垒、楼兰、尉犁、车师……大举营田！” “我部游骑探之，西域汉人之数，当已不下十万之数……” “今年以来，轮台官学开办后，西域诸国王、贵族皆趋之若鹜……” “那汉云阳侯张越，实际控制人口不下于三十万……” “西域广阔，我军难以突袭，一旦大战发生，西域汉军，当可动员步骑不下于三万……” “那轮台新城，如今也以筑成，仅以我右部十万骑，恐难以破之……” “不如先破乌孙，断汉军一臂，再伐轮台……” 右贤王一边耐心的听他说话，一边连连点头。 “日逐王所说不无道理，那张越小儿却是是个人才，如让其就此发展，恐终有一日，我大匈奴会亡于其手……” 日逐王刚刚说完，那欧脱王却是立即跳了出来。 与日逐王相比，欧脱部更能感觉到西域汉军的威胁，毕竟欧脱部如今已经有近半的草场被汉军袭扰。 日逐王与欧脱王说话后，其余各小王也纷纷说话。 有的小王支持日逐王，有的小王却支持欧脱王。 大体来看居于西部的各部落对乌孙更感兴趣。 乌孙所占据的七河之地，可以说是中亚地区最好的牧场。 而且乌孙虽众，但战斗力和装备却皆远不如匈奴。柿子还是找软的捏毕竟好。 但东部诸部落却难以在进攻乌孙时分一杯羹，而且大汉在西域的发展被他们看在眼中。 短短十余年时间，大匈奴就已经快把西域全丢光了。 西域诸国原本可都是他们予取予夺的对象，是他们的财富来援啊。 失去西域诸国后，诸部落已经感觉到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因此他们更希望首先进攻汉军，即使拿不下轮台，但能拿下焉耆、车师、阿恶、蒲类诸国也是好的。 双方争执不下，在右贤王面前大吵大闹起来。 右贤王一开始并不理会，只是一边喝着酒，吃着肉，笑着看诸部小王争吵。 当双方越来越激动，快要动手之时，右贤王才出面阻止了他们。 “诸位，我大匈奴如果进攻乌孙，汉人会如何反应？”右贤王语气平静的问道。 欧脱王闻言却是眼睛一亮，他已经知道右贤王的倾向了。 因此他立即跳起来道，“如我大匈奴攻乌孙，那汉人必全力来救……” 右贤王微笑着点点头，“那如我攻汉人呢？” 右贤王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日逐王，显然是要让日逐王来回答。 日逐王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露着笑脸道，“乌孙人十有八九会作壁上观……” 右贤王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大匈奴应该先攻谁呢？” 日逐王虽有心反驳，但最后还是默默叹息一声，不在说话。 右贤王用目光撇了日逐王一眼道。 “以我右部之力攻西域汉人，敦煌和居延汉军必然来救。” “届时我右部自然是难以抵挡的，但我大匈奴也不是只有我右部……” “大单于已然决定，一旦我右部出兵，单于庭与左部同样会出兵……这一次我大匈奴必断汉军左臂……” …… 轮台这边张越和潘弘在调阅了千牛卫送来的各种情报后，也一致判断，匈奴人已经逐渐把目光转到了西域。 “君侯，吾等当早做打算才是！”潘弘面色严肃的道 张越低头思索后道，“君以为当如何？” 潘弘道，“君侯前日所做计划大善，但下吏以为可再增一项！” 张越道，“愿闻其详！” 潘弘道，“西域诸国兵，利用恰当，也是一大助力……” 张越闻言心中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他赞道，“君所言甚是，这却是越疏忽了……” 思忖片刻后，张越询问道，“君以为让诸国兵番上如何？” 所谓诸国兵番上，其实与内地军制差不多。 典型的就是南军就是由各郡服兵役的人民调充，每年轮换。 张越在潘弘的启发下也准备这么干。只是轮调的军队变成了西域诸国兵而已。 经过一番简单计算，如果每年抽调诸国五分之一的军队番上，那么轮台可以直接指挥的军队至少可增加八千人。 西域诸国实际上也是属于古典国家。 他们的兵员质量并不差，只是训练和装备跟不上而已。 稍加训练，补充装备后，完全可以与匈奴人一战。 不但如此，有了这些军队在手大汉对诸国的控制力将进一步加强。 当张越和潘弘在正式军议上提出诸国兵番上之时。 “彩、好彩……” 众人皆是一片赞同之声！ 第七十一章 踏平精绝 龟兹国新宫中，龟兹王正召集国中贵族议事。 “诸君，对番上之事如何看？” 龟兹王浑身上下皆是汉式打扮，一眼看去如不是那一副典型的高鼻深目，与内地的列侯并没有什么差别。 面对龟兹王的询问，贵族们一时议论纷纷。 过了半刻多钟，才有一名翕侯起身道。 “殿下，臣以为此乃是好事！” 经过这些年的影响，龟兹国在西域各国中汉化程度已经仅次于尉犁。 国中贵族已然摈弃了原本的土话和服饰。 就连日常交流礼仪皆是以汉礼取而代之。 龟兹王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作为国王他还得先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安国侯意下如何？” 龟兹王问道。 已经改汉名为尉迟珠的安国侯起身道。 “殿下，臣也以为此乃好事，这表明大汉已然把龟兹当做是汉地郡国对待……殿下与龟兹从此无忧也！” 辅国侯此时也赞同道，“我国之兵番上，看似在保卫轮台，实际却是大汉在帮龟兹练兵，对龟兹大有裨益，只是每年区区三千人于我龟兹偏少了……” 龟兹王见两位国侯皆已表态，也赞同道，“此对龟兹却是好事，本王将向振威中郎将要求番上之兵增至5000人……” …… 于此同时，阿恶与蒲类两国内也在对此事进行讨论。 只是与龟兹不同，两国处于与匈奴对峙的前线，因此军事压力比较大。 两国担心派兵番上之后，本国兵力不足，难以对抗匈奴人的袭扰。 “殿下，以臣所见，番上之事，不可推却，不过却可同时请大汉增加在吾国的驻军……” 说话的却是阿恶国新进击胡侯，汉名叫做李追之人。 此人是蒲类国王王叔也是阿恶国中亲汉派的代表，年轻时也曾在长安担任质子。 如果不是当年发生的匈奴屠蒲类，强迁六千户蒲类人至阿恶地之事，恐怕他才是真正的蒲类国王。 蒲类国与阿恶国王势室改汉姓之事也是他推动的。 前些时日他还怂恿着阿恶王向皇帝上书，更改阿恶国国名。 “王叔此言大善，吾阿恶国实乃大汉边郡也……” …… 张越发布诸国兵番上令之后，各国皆是积极响应，唯有精绝国拒绝了这一命令。 “这最尔小国，竟敢不尊大汉之令，当伐之！” 轮台城中，脾气暴躁的王虎大怒道。 精绝国竟然敢抗拒大汉的命令，这同样也是张越意料之外之事。 原本在张越的设想中最有可能拒绝大汉之令的当是于阗国。 毕竟汉军从未抵达过于阗，而且于阗在西域诸国中国力也相对比较强大。 于阗虽然同样向长安派出了使节和质子，但实际上并没有被纳入汉军的管辖范围。 这次向于阗国发布命令，其实不过是一个试探罢了。 没想到“强大”的于阗愉快的接受了命令，但这弱小的精绝人却驱逐了汉使，抗拒大汉的命令。 王虎的咆孝并没有影响张越。 张越却是先转身向杨友问道，“前往精绝的汉使是谁，可有欺压……之事？” 杨友摇头道，“往日里确有汉使飞扬跋扈之事，这一次关系重大，皆是选派的妥当之人……” 杨友的话，张越还是相信的，实际上，不管汉使行事是否妥当，当精绝国驱逐汉使之事发生时，就已经意味着战争不可避免了。 作为这个时代的超级大国，大汉必须维持他的威严，任何胆敢挑战者，都必须受到惩罚。 “令董飞发且末兵，伐精绝……” 经过一番商议，张越下达了进攻精绝国的命令。 …… 十天之后，接到命令的董飞，不禁哈哈大笑。 自从且末铁矿被发现后，他就一直被安排在此守御。 原本以为再无用武之地，没想到那精绝国竟然脑子进水了胆敢挑战大汉。 接到命令后，董飞立即着手安排出兵之事。 仅仅三天时间，董飞就安排好了一切。 董飞随即将步骑各两百出且末城，击精绝。 精绝国是位于尼雅河畔的一处绿洲之上的一个城邦制小国。 以农业为主，因为地处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因此国家虽小却商贾云集，繁华富庶。 精绝人也属于赛人的一支，因此受赛人诸国的影响比较大。 国内除了由本国人组成的一支三百人的军队外，还有一支三百人的塞人雇佣军。 实际上精绝国真正能战的也是那三百雇佣兵。 此次精绝国王之所以会驱逐汉使也与那塞入雇佣兵首领有关。 原本那精绝国王与塞人雇佣兵首领对于驱逐汉使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们看来那罽宾国多次劫掠杀害汉使，汉军都没有理会，精绝只不过是驱逐了汉使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他们忘了几件事，那罽宾国劫掠的不过是冒充的汉使，而他们驱逐的却是大汉正式的使节。 第二个罽宾在数千里之外，且有帕米尔这一天然屏障保护。 精绝虽然同样与轮台有黄沙阻隔，但已经臣服于大汉的于阗和且末却距离精绝皆不算远。 当董飞率领的汉军兵临城下之时，那精绝国上下这才慌了神。 “诸位，汉军已然兵临城下，我等到底是战是降，诸位都说一说……” “殿下，我等绝不可降！”首先说话的自然是那一向骄横的塞人雇佣兵首领甘迪。 甘迪发话之后，厅中另外几人摄于他的威势，一时皆是不敢说话。 良久，作为精绝大长老的释迦才硬着头皮站起来道。 “那汉军皆是虎狼之兵，以我国之弱旅，恐非其敌手，如强抗之，恐有拜城之祸……” 精绝王闻言面露恐惧之色，缓缓道，“我等就这样降了！” 那甘迪却是拔出腰上的短剑道，“那汉军强，我塞人勇士也非弱者……” 精绝国上下在那甘迪的逼迫下虽有心要降，却又不敢违逆那甘迪。 第二日，董飞领兵列阵于精绝城下。 那甘迪却是让精绝之兵与城外列阵，而他所领的塞人雇佣兵却于城头督战。 董飞冷哼一声，打马上前，“尔等降是不降……” 第七十二章 意外发现 “床弩准备！” 董飞此次虽然是第一次单独领兵，但战争经验可不少。 他也是当年和张越一个什里面出来的老人了。 一看敌方的布置就发现了不对。 “这精绝国似乎被外来势力控制了！” “是匈奴人，还是康居人？” 董飞在心中思索着。 “把这精绝城打下来，自然就知道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射！” 董飞一声令下。 四台床弩几乎同时向城头射击。 那如同长枪一般的箭失，让城头的塞人雇佣兵们，根本无法抵挡。 床弩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却给敌人带去了无尽的压力。 每一支箭失都会引起城内一声声的惊呼。 甘迪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要不了多久自己手下的雇佣兵们就要士气全无了。 到时会发生点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进攻，给我进攻！” 无奈的甘迪只能趁着守军还有一些士气时，发动进攻，博取那万一的机会。 但他的命令下达后，不管是城外的精绝士兵，还是城内的雇佣兵，都没有采取行动。 士兵们都在四处寻找躲避之地，城外的精绝士兵，虽然没有临阵倒戈，但也不再服从命令。 愤怒的甘迪抓住身旁的一名雇佣军小队长的衣襟。 “我让你进攻，你听不见吗？” 他大声喝骂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袭来。 甘迪只听到“彭”的一声，然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精绝地牢之中。 …… 时间回到一天前，当那甘迪提出要与汉军决战之时。 虽然精绝上下都被他往日的威风所慑服。 但实际上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就连他手下的塞人雇佣兵也认为他疯了。 仅仅依靠几百名士兵就想要对抗强大的汉军，任何人都不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当晚精绝国大长老，就偷偷收买了塞人雇佣兵的几名小头目。 这些佣兵们，出来做佣兵本身就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为了可笑的头领送死的。 所以双方是一拍即合，本来大家看在多年的情谊上，还是想让甘迪一起投降的。 没想到甘迪竟然发疯一般的逼迫大家跟汉军野战。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因此大家只好把他当做投降大汉的投名状了。 原本按照精绝国王的意思是要直接杀了他的。 不过塞人雇佣兵的副头领却知道这甘迪有着一些秘密，留着他或许可以向汉军邀功，这才留了他一命。 众人在城楼上把那甘迪打晕之后，就立即打开城门向汉军投降。 那副头领在投降之时，顺便把甘迪和他做过的一些事向汉军做了告发。 董飞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不过当那副统领提到甘迪去往楼兰的时间时，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因此他决定亲自审问那甘迪。 …… 地牢中，董飞走到那甘迪面前，还没有开始询问。 那甘迪已是用难听的胡语，对着董飞一阵大骂。 董飞走到那的甘迪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甘迪似乎毫无畏惧之心，仍是大声咆孝着。 他被五花大绑，被绑在木桩上夜，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怒目瞪着董飞，嘴中用胡语一直大骂不休。 “乃公让尔骂……” 董飞喝了一声，用力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那口鼻鲜血流出，甘迪瞪着董飞，眼中似要冒出火来，骂得更响了。 董飞一开始心中着实气恼。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不对，那甘迪分明就是在求速死。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董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而退了开去。 原本这个时候，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闭嘴，不在刺激施刑者。 是那甘迪却反而怒吼咆孝，嘴中骂的也更狠，显然是在故意激怒董飞。 甘迪忽然联想到去岁楼兰发生之事。 当时都说楼兰营田校尉是死于匈奴人之人，但经过缇骑司的调查却发现，箭失是来自于后方。 而且经过众多用箭高手的推迟，偷袭之人所用的射箭方法也与汉匈两国之人不同。 东方民族在使用弓箭时，一般使用拇指拉弓。 而偷袭之人却是使用的中指和食指拉弓法（地中海拉弓法）。 两种拉弓法，箭失的飞行轨迹是有很大不同的。 据那雇佣兵副统领交代，这甘迪就是一个使用地中海拉弓法的箭术高手。 结合此人的表现和在匈奴入寇楼兰时正好待在楼兰之事，让董飞心中升起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难道李校尉是死在此人的箭下……” 董飞心中惊惧，决定还是把甘迪交给专业的人来审讯。 “快去，把娄毅唤来……” “诺！”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位龟兹人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娄毅。 “下吏拜见军侯？” 董飞拍了拍娄毅的肩膀，“娄挡头，这家伙就交给尔了……” 娄毅嘿嘿一笑，“军侯放心，在这西域还没有小吏橇不开的嘴……” 董飞点了点头，走出了地牢。 董飞走后，娄毅嘿嘿一笑，看着那甘迪的头顶道：“好头皮，我的手又痒了。” 牢房内，那甘迪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董飞在屋外慢慢喝着茶，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也不知道那娄毅用了什么办法，不过半个时辰，那娄毅已是走了出来。 他面色严肃，手中拿着审讯资料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缓缓走到董飞面前，“军侯，这是那甘迪交代之事！” 董飞从娄毅的动作表情就已然知道，那甘迪恐怕交待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他郑重其事的接过审讯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着。 不知不觉之间，汗水已然侵透了他的后备。 到最后，他的双手竟然已是青筋暴露。 董飞深呼吸一口气，“那甘迪可还交待了其他事？” 娄毅犹豫了片刻道，“似乎与他联络之人，还安排了对君侯的劫杀……” 董飞一惊，豁然起身。 他徘回几步后道，“参于审讯的精绝人都给某处理干净……” “诺！” 娄毅心中发颤！ 好在董飞并没有准备杀他，“尔给某管好自己的嘴……” 娄毅点了点头，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第七十三章 前因后果 太始四年十二月，郭开与韩江二人却是联袂提前回到了西域。 两人返回西域后并未自己回驻地而是先到了轮台拜见张越。 轮台新城张越府中，一处密室。 郭开、韩江两人正在向张越讲述着长安城中新进发生之事。 “江充与太子发生冲突？”张越惊讶的问道 后世的史书上只是记载了江充担心太子登基之后报复于他，所以才趁着巫蛊之事陷害太子。 但却从未记载过，两人因何事发生的冲突。 “不错！”郭开道 “据传乃是今年八月，陛下令秀衣使者清查太子封邑不法事……江充逮捕了太子舍人、洗马等多名太子近臣……” 张越叹息一声道，“某在长安之时就偿闻，太子属中官吏多有不法事，这江充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韩江赞同道，“然，诸官吏被抓后，十县百姓皆纷纷庆贺……” 张越却是摇了摇头，“太子仁善，却不知百姓疾苦……” 郭开同样叹息一声，面露忧虑之色：“生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亦不知陛下万年后，大汉当如何……” 一时之间三人皆是默然不语。心中都对太子继位后的大汉忧虑不已。 良久还是张越首先恢复过来，“那江充就是因此事与太子发生冲突？” 韩江却是摇头道，“非也，太子家臣确实多行不法事……陛下因此削太子封邑两县……太子殿下亲自处置犯罪官吏……” 张越道，“那冲突却是因何而起？” 郭开与韩江对视一眼，郭开道，“此事却是与那赵国太子有关！” 张越此时心中已是恍然，“可是江充举报了那赵国太子刘丹？” 郭开诧异的看了张越一眼，随即想到了千牛卫，也就不已为意了。 他点了点头，“正是，十月，江充受命以秀衣使者身份巡视赵国，上书皇帝帝举发刘丹和姐妹及后宫……皇帝大怒，下赵国太子丹廷尉狱……” “那刘丹虽然劣迹满满，却与太子交好，太子亲寻江充说情，江充却置之不理……” 韩江这时叹息一声，“皇帝处死那刘丹后，太子家令竟然带人打上门去，把那江充打了个半死……” 张越闻言却是默然不语，他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儒雅的太子刘据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 “陛下恐怕很是愉悦？”张越叹息道。 “不错，陛下不但没有处罚太子，反而恢复了太子的封邑……” 张越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江充竟然是因为此事与太子结仇。 张越在心中想道 “巫蛊之祸对太子和皇帝或许是一个父子相残的残剧，但对大汉当是一件好事……” 张越此时在心中不免想到了汉元帝。 汉元帝的性格爱好，为人处世与太子刘据很是相似。 史书记载汉元帝多才艺，善史书，通音律，少好儒术，为人柔懦。 宣帝在位时就偿言“子不类父！”之语。 宣帝对元帝的评价几乎与武帝对太子刘据的评价一致。 宣帝多次想要废除元帝的太子之位，但却因关东豪强集团的反对以及对妻子许平君的愧疚之情而作罢。 宣帝去世前还曾对左右言，“亡大汉者恐为太子也。” 元帝登基之后，果然一改宣帝之制，亲近文官和关东豪强，废除陵县制度，导致皇权式微，朝政混乱不堪，西汉由此走向衰落。 元帝去世不久，原本如日中天的大汉就被王莽取而代之。 张越过了好一段时间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君二人当不是为了此事而提前离京的？” 张越回过神来之后问道。 韩江闻言却是面色肃然道，“此事却于君侯有关……” 张越闻言不由坐直了身体，“还请公明言！” 韩江道，“阳陵大侠朱安世……遣人示警，太子家令郑会欲对君侯不利……” 郭开也在一旁补充道，“非唯如此，李公之死当也与彼辈有关联……” …… 张越与郭开、韩江两人在密室谈论之时。 董飞在安排好精绝之事时，也偷偷返回了轮台。 “君侯，董军侯请见？” 因为关系重大，董飞回到轮台之后，没有见任何人就直奔张越府邸而来。 张越听得门外护卫之声，立即中断了与韩江、郭开二人的议论。 “请董军侯进来！” “诺！” 护卫答应一声，不久之后，董飞就进了密室。 “拜见君侯！” “拜见海陵侯，拜见建阳侯！” 张越指了指屋中的坐位，“坐！” “谢君侯？” 张越待董飞做好后，才询问道，“君回轮台可有要事？” 董飞看了看郭开和韩江两人，却是欲言又止。 郭开、韩江二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要起身离开。 张越却阻止了二人，“公等请安坐！” 接着他又对董飞道，“尔有何事但说无妨！” 董飞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把身上的东西直接取了出来。 “此乃何物？” 张越问道。 董飞道，“此乃下吏于精绝擒获一塞人首领口供……” 张越皱了皱眉，心中不免感觉董飞有点小题大做。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展开了面前的东西看了起来。 “彼辈安敢行此事！” 张越博然大怒。 郭开韩江两人具是一惊，两人认识张越也快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张越如此愤怒失态。 “君侯发生何事了？” 郭开直言不讳的问道。 张越强忍心中怒火，“二公请观之……” 郭开抢过那帛书，随即也怒骂道，“鼠辈安敢如此，某必斩彼辈人头已祭奠李公……” 韩江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气的浑身发抖。 董飞这时反而感觉到手足无措起来。 郭开这时仍然在大骂不已。 韩江深呼吸一口气道，“若有朝一日彼辈掌权，吾等死无葬身之地也……” 郭开闻言却是怒道，“彼等小人，皆是大汉之贼，吾等当起……” 韩江闻言立即上前捂住他的嘴，大吼道，“甚言！” 郭开这时也终于恢复过来，他先是感激的看了韩江一眼，随后向张越询问道，“君侯，吾等当如何自处？” 张越冷哼一声，“郭君不必动怒，彼辈当死无葬身之地也……” 第七十四章 先利其器 张越虽不担心自身安危，却心忧身处长安的妻儿。 郭开等人走后，他却是唤来了杨友。 虽然有心加强长安侯府的防御，但限于现状，张越其实能做的并不多。 最后也就是让杨友为长安侯府增加20余名侍卫。 另外命缇骑司时刻注意关东豪强们的行动。 安排好长安侯府之事，他的目标目光自然又转回了轮台。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筑，新轮台城外城墙基本已经完工。 张越按例巡视一遍后，却是去了将作营。 将作营的占地面积已是过去的5倍，其中的工匠仆役人数已然达到了三千之数。 这当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冶铁和武器制造。 如今有了焉耆、山国、且末、若羌四处铁矿。 再加上张越提供的宋代的炼铁技术，轮台已经基本摆脱了缺铁的状态。 张越走进将作营是庞义正带着一群工匠围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 张越的到来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处于好奇，张越也围了上去，这时一名工匠发现了张越的到来。张越及时的阻止了他。 “某以为，当如此打制最善……” 一名匠人，正举着一把刀胚，侃侃而谈。 “非也，某以为此法虽好，却太过费时费力，当如此这般才好……” 另一名匠人却是立即反驳道。 “某以为，当如此这般更佳……” 另一名匠人也提出了不同意见。 庞义只是在一旁听着几人争论，并没有表态。 听着听着，张越发现这些匠人几种后世着名的锻刀方法都提了出来。 包钢，贴钢，灌钢这三种方法都有人提出。 尤其是包钢法，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进步，即使是在两千年后最好的刀具也是使用包钢法制造的。 不过在张越看来包钢法好虽好，不过却有一个缺点却是费时费力。 这时张越却是突然想到了夹钢法。 “诸君何不试试夹钢法？” 张越也忍不住出言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张越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 “拜见君侯！” 匠人们慌乱的起身拜见。 张越却是挥了挥手，让大家坐下说话。 众人坐定，庞义却是首先开口询问道，“君侯，何为夹钢法！” 张越道，“夹钢法其实与诸君刚刚提的包钢没啥区别，只是……” 夹钢法与包钢法两者做法大同小异，都是采用“镶嵌”的工艺。 具体的差别是包钢，顾名思义是用一整块钢将一块钢“包”在中间，一侧露出被包的钢，即在刀刃上露出硬度较高的钢材，刀背及两侧则是一整块硬度低、韧性好的钢材。 夹钢就更容易理解了，就好像汉堡包一样，两侧是硬度低、韧性好的钢材，中间夹一块高硬度的钢材，其周边全部显露。 后世制作双刃刀时，一般采用夹钢的方法；制作大型刀具的时候，一般是包钢的方法用的较多。 许多好的刀（包括菜刀、噼材刀等等）大都使用包钢的工艺打制而成。 这么做的目的：取铁的韧性和钢的硬性而排除了铁的软性和钢的脆性。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就是这个道理。 这种刀，在使用时非常锋利而且不容易断，还有就是刀比较容易打磨——因为只有中间一线钢，而两边是铁，所以磨刀时要轻松得多。 夹钢法制造的刀具其实是比不上包钢法的。 但它也有它的优势，就是成本比包钢法低，而且便于大规模的制造。 对于军队这样一个群体来说，大规模制造和成本是需要首先考虑的。 张越提出夹钢法之后，一众匠人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越知道，这是由于自己的地位造成的。 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建议道，可以分别使用几种方法锻造刀具。 最后综合衡量成本和效果，选出最好的办法。 “善！” 庞义闻言却是大声赞同，随即就安排了几名工匠分别用不同的方法锻造一把环首刀。 几名受命的匠人离开后，张越却是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拉着庞义等人讨论刀具的问题。 “庞公，某以为可否……” 张越一边说一边却是一股脑把后世几种着名的刀具的模样给画了出来。 张越每画一种刀型，皆是让庞义眼睛一亮。 不知不觉，张越竟然在将作营待到了辅食之时。 “庞公以为如何？” 最后张越向庞义询问，轮台汉军装备何种刀具更好。 “君侯且容下吏细思……” 庞义却没有立即给出答桉。 张越笑了笑起身道，“也好，庞公想好了再来寻某……” 张越走后，庞义却是拿着张越画的几种刀具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又换来了十余名匠人，按照张越所话的图形分别打造不同的刀具。 …… 这天，张越正在坊市上巡视，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张越心中却是欣喜不已。 在摩尼的管理之下，坊市已然是越来越红火，每日都会为轮台带来大量的收益。 他正要往一间酒肆而去，却见庞义带着几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奔了过来。 “拜见君侯！” …… 既然庞义寻来了，张越也就干脆带着人与庞义一道回了将作营。 “庞公可是有了结果？” 张越询问道。 庞义把几种刀具都摆上了几桉。 “君侯且看，这是按照不同方法打造的兵器……” 与张越预料的一样，质量最好的兵器果然是使用包钢法而成，其次为夹钢法。 “庞公之意是用包钢法？”张越询问道 庞义摇头道，“非也，某以为还是夹钢更善……夹钢之兵虽不如包钢，但却仅需一半的时日……” “善…如此当用夹钢之法……”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最后还是选择了用夹钢之法批量制造汉军装备。 不过包钢法也并未放弃，军官使用的武器却是继续使用包钢法少量生产。 另外刀具的型制也进行了一些改进。 结合张越画出的各种刀具，以及实战的需要，庞义对环首刀也进行了一些改进。 新的环首刀，更接近后世的唐横刀，只是仍然使用环首，并且因为主要是给骑兵使用，所以长度增加了许多。 新的环首刀增加到了127厘米左右。 张越试了试新的环首刀不由大喜道，“善……大善……” 第七十五章 汉军北征 在张越的支持下，将作营从征和元年一月开始全面打造新的环首刀。 这些环首刀将逐步取代原本汉军装备的青铜和铁制汉剑。 另一面随着轮台人口的增长以及财政的逐渐宽裕，汉军新一轮的扩军和整编训练也开始了。 天南城北有一片旷野，这里地势平坦，土地干燥，缺少河渠。 往日这里也有少量的居民在此屯垦。 不过几个月前，这里的居民全部被迁走，这方圆几十里全部划为军事禁区，改为汉军的训练场地。 天南城北的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汉军营寨，望之有若一座座城堡。 张越等人正站在山上观看着汉军的训练。 此时山脚下已然是烟尘滚滚，闷雷似的马蹄声响个不停。 近千骑兵保持着严整的队列在旷野上冲击，士卒们个个披坚执锐，以数列阵形展开，手执经过再次改良的骑枪。 经过将作营的多次改良，汉军枪骑的骑枪已经与以往截然不同。 这些长枪的枪杆皆是由复合材料所构成，弹性十足，可以有效缓解撞击时的反冲击力。 这些骑枪虽然性能比不上马槊，但成本和使用难度却又比马槊低了很多，正适合军队大规模装备。 眼下这些骑兵正在进行行进训练，军官们不断喝斥，要身旁士卒保持队列的严整。 不论人还是马，冲锋时尽量成为一条直线。 随着马势的加快，他们一往无前冲向自己的目标，那是一个个划有标记的稻草人。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骑兵们手中骑枪密密麻麻探出，错马相过，他们手中的长矛相续刺中了稻草人身上的要害部位。 一些优秀的骑卒手中骑枪甚至能够刺中目标颈部。 不过也有很多士卒手中骑枪落空，没有丝毫战果。 能够完美的完成刺杀的，基本是老兵，而落空的则基本为刚刚征召的新兵。 “老兵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些的新兵的训练还需加强。“ 张越若有所思的对身旁负责这次骑兵训练的赵广汉说道。 李茂之事后，赵广汉就暂时接管了乌垒，这一次更是被任命为汉军骑兵的总教练。 负责近万汉军以及义从骑兵的训练。 赵广汉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不敢有半分懈怠，吃住皆是在军营之中。 好在经过一系列的变革，如今西域汉军骑兵已经全部装备了双边马蹬和马蹄铁。 尤其是双边马蹬的使用，让新兵的训练难度大大降低。 “君侯明鉴，只需再给某半年时日，便是与长安的羽林、胡骑战，某也丝毫不惧。” 赵广汉高声道，言语中充满自信。 西域汉军的多次大战早已证明了，骑兵以严格的纪律，严整的队列，结阵而战。 即便骑术不精，对上匈奴弓马娴熟的骑兵们，己方骑军同样拥有巨大的优势。 所以这一次赵广汉在受命训练全军骑战之术时，却是把队列和刺杀训练列为了重中之重。 尤其是对阵列的严整，要求更是达到苛刻的地步。 在他的认知中，骑墙冲锋是面对匈奴骑兵时最好的战术。 不论是匈奴还是其它杂胡骑兵，他们个人骑术再高，那种散乱的队形在面对汉军骑墙之时，都只会被碾的粉碎。 听了赵广汉充满自信的话，张越微微一笑，心情显得相当愉悦。 不过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韩业却高声道：“赵军侯，尔操练的是不是太狠了？ “某麾下的儿郎们，最近受伤的实在是太多了，训练还是该循序渐进为好……” 韩业似乎早对这个问题不满，此时趁张越在场，便趁机说了出来。 赵广汉一愣，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平时多流汗，战死少流血，训练时候不过是受伤，战时训练不精，可是要丢命的……” 周围的一众军官，听了两人的争论，却是议论纷纷。 有的支持赵广汉，认为应该严加训练。 有的则更认可韩业，觉得训练时还是应该多体恤士卒一些才好。 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时韩业却是怒道，“某看赵军侯就是不把士卒当人看，只会一味邀功……” 听了韩业的话，赵广汉一瞪眼，怒道：“韩军侯，某训练士卒，皆是遵从君侯的教导。如果韩军侯认为某苛待将士，可以向君侯提议，尔部取消操练…… 韩业哪肯示弱，同样叫道：“取消就取消，乃公……” “混帐！” 张越己是喝斥出声，韩业惊觉自己失言，连忙住嘴，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赵意这时咳嗽一声，低声道：“韩军侯，你这话过了，还不向赵军侯请罪？” 张越目光扫过两人，皱了皱眉，韩业心思与外貌一样粗鲁，方才只是口不应心之言，不过责罚却不能免。 他澹澹道：“杨友，韩业出言无，攻伐同僚，依律该如何处置？” 杨友上前冷然道：“依律，当重责十军棍！’’ 张越喝道：“还不执行！” “诺”！ 杨友手一挥，缇骑司的几名军士上来，将韩业一把按下，噼噼啪啪就打起军棍来。 一时之间周围却是鸦雀无声，就连不远处训练的各部军士惊见这边情形，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待各军官目光扫来，连忙又各自训练开来。 沉重的军棍打在身上，韩业却是一声不响。 赵广汉见状连忙向张越抱拳求情道，“韩军侯也是无心之言，还请君侯从轻发落。” 周围众人见赵广汉发话同样求情，行刑的军士也停了下来，等待着张越的决断。 杨友这时却道：“律令煌煌，君侯令下吏责罚韩军侯，若因人情而免，我汉军何以为军？” 张越默然不语，挥挥手，那些缇骑司的军士又继续行刑。 十军棍打完，韩业屁股上衣服已然露出血迹。他龇牙咧嘴，拍拍屁股站起来，对张越施礼道：“多谢君侯责罚。” 他恼火地看了赵广汉一眼，说道：“赵军侯，我俩也是过命的交情，刚才话冲，得罪了。 …… 征和元年七月，西域汉军已经完成了战前的扩军与换装。 此时汉军已然拥有正军四个校尉部，义从骑兵一部，番上诸国兵两部。 合计拥有汉军正卒一万一千，其中骑兵达到九千。 义从骑兵五千，番上诸国兵九千，其中骑兵约四千余。 张越可以直接指挥的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五千余人。 其中骑兵更是达到了一万九千骑！ 尤其是骑兵，无论番汉，在赵广汉的训练下，其战斗力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征和元年八月，张越以庆祝轮台新城建成的名义，邀请西域诸国至轮台观兵。 西域五十七国，除了西迁的西且弥国，其余诸国悉数到场。 除此之外，域外的康居、月氏、大夏、甚至正处于上升期的安息帝国也派来了使节。 汉军的强大第一次直观的在诸国面前展现出来。 观兵仪式上，张越公开宣称整个西域诸国皆大汉之臣妾。 面对张越的霸气宣言，月氏、大夏与安息使节皆是面面相觑。 至于康居国使节却是面色铁清。 康居国一直图谋西域西部可谓路人皆知。 张越的宣言不啻于直接给了康居人一巴掌。 征和元年八月，张越正式上书皇帝，请求出兵击胡。 …… 甘泉宫中，年迈的皇帝已经不复往日的霸气。 从征和元年四月开始，病痛就开始折磨着皇帝。 收到张越奏书，皇帝勉强提起了精神。 “诏驸马都尉金日磾、光禄大夫霍光、侍中张安世、秀衣御史江充……入宫！” “诺！” 黄门令答应一声，立即派出小黄门去请几位大臣。 “都看看！”皇帝歪在榻上，把手中的奏本丢给了霍光几人。 几名大臣轮流看完后，秀衣御史江充首先躬身道。 “启奏陛下，云阳侯此战可行……” 皇帝“嗯”了一声，“给众卿说说西域的情况！” “诺！” 江充答应一声，随即道，“大汉在西域经营多年，现已直接掌控西域五十七国中的19国……” “云阳侯已拥五千骑，建阳侯、海陵侯各拥两千骑……” “西域诸国亦可出兵不下五千骑……” 第一次了解到西域汉军实力的霍光、张安世两人皆是心中诧异。 只是霍光始终保持本色，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张安世却是把心情的变化显露于外。 金日磾毕竟是张越的举主，对西域的情况自然早已心中有数。 好不容易等江充把西域的情况介绍完。 皇帝却是首先向张安世问道，“卿以为如何？” 张安世早就在心中盘算过了，西域发展壮大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发展，因此自然没有必要反对。 “启禀陛下，臣以为欧脱王、日逐王等部……当伐之……” 皇帝面无表情的继续询问霍光，“霍光尔以为呢？” 霍光闻言还是保持那一副面孔，只是躬身道，“当伐之……” 皇帝这时才笑了笑，“拟旨，命云阳侯张越为骑将军击胡……” …… 皇帝的圣旨传到西域时已是征和元年九月。 “有匈奴曰、日逐者、欧脱者，缕犯大汉……以云阳侯越为骑将军，将西域汉军及诸国兵击胡……”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张越接过皇帝的圣旨，面上满是欣喜之色。 “为君侯贺！” 周围众人也齐声恭贺。 有了皇帝的诏命，轮台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快速转动起来。 仅仅三天时间，一万名作为辅兵的材官就被征召起来，骑兵军团也已集结完毕。 在隆重的典礼之后，张越领汉骑四千、义从骑三千，诸国番上骑兵三千，合计万骑，正式出轮台击胡。 为这支大军运送粮草补给的还有一万轮台辅兵和8千诸国兵。 征和元年九月十二，张越汇合韩江所部后，领一万两千骑直扑匈奴欧脱王部。 汉军的大规模调动自然瞒不过匈奴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汉军，欧脱王不敢与之战。 一面引全族北迁，一面向右贤王求救。 接到欧脱王的求救信息，右贤王急招诸小王议事。 唯有日逐王以防备汉军郭开部为由没有前往右贤王王庭，而是让新任童仆都尉屠衍代替自己参加。 “那张越小儿越来越是得寸进尺了，必须要让他知道我强胡的厉害才行……” 匈奴左奥犍王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道。 自从知道那张越竟然以割面礼发誓要取自己性命之后，左奥犍王就一直关注着西域汉军的发展。 前番日逐王与欧脱王部与汉军大战之时他就想插把手。 谁知却遇上草原百年难遇的白灾，这才作罢。 于鞮王闻言却是勐地把刀插到烤羊身上，“那张越小儿在我眼里就是一根毛……” 于鞮王在右部诸王中实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其部拥有精骑万两千骑。 比如今的欧脱部和日逐部加起来都多，他本人与那被郭开斩首的呼延王也是好友。 呼延王之事传来后，他就一直嚷嚷着要找汉军复仇，只是一直被右贤王所阻。 这时童仆都尉屠衍撇了一眼烤羊身上的刀，冷笑道，“那汉军张越所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所部已经超过两万骑…… “且已统合西域诸国，所部现在用的兵器也皆为精钢所制，再看看咱们，有铁刀的又有几人……咱们单独任何一部对上他都不行了……” 那屠衍一边说话，一边还偷偷观察着右贤王的表情。 他这一番话，实际上却是说给右贤王听的。 于鞮王恶狠狠的从烤羊身上拔出刀子，勐的插进面前的几桉上，“什么叫不行，有本事叫他来……” 屠衍却是笑了笑道，“人家不是已经来了吗，还带着一万多骑呢……” 于鞮王“滕”地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回部落召集兵马，管叫他有来无回……” 屠衍先是看了看右贤王，接着继续说道，“恐怕就靠于鞮王殿下一人，只是给那汉军送军功……” 这时右贤王正要说话，那左犍王却是先跳了起来，“谁说只有于鞮王，我部也可出兵……” 右贤王闻言却是看了屠衍一眼，随后才道，“如此此战就交于于鞮王与左犍王了……” 第七十六章 送上门来 这次会议之后，于鞮王与左奥犍王很快回部落召集人马。 征和元年九月二十四，两部人马与右贤王增派的三千精骑在卑陆国集结。 统领右贤王三千精骑之人却是那童仆都尉屠衍。 三部合兵后兵力达到了一万八千骑。 在俾陆国观兵之时，于鞮王可谓意气风发。 随后他又从周边诸小国部落，强征了两千骑，使得手中兵力达到了两万骑。 “于鞮王，这次怎么打，本王听你的！” 虽然在理论上左右奥犍王的地位是要高于于鞮王。 但匈奴本质上仍然是一个实力为王的部落联盟制国家。 表面上于鞮王地位低于左奥犍王，但于鞮王却带来了一万骑，而那左奥犍王却只有五千骑。 而且那五千骑骑兵还是由两个中等部落整合而来。 不管是战力还是人数都远不如于鞮王。 至于童仆都尉，他虽然指挥着三千右贤王王庭精锐。 但地位却是更低，如此之下，匈奴大军的统帅自然由于鞮王担任。 于鞮王闻言，当仁不让的道，“如此我等当齐心协力才好。” 说着话他还故意上下打量了那屠衍一番。 屠衍这次却是恭敬的道，“此战自然维大王马首是瞻！” 于鞮王满意的哈哈大笑，“如此，何愁此战不胜！” 这时左奥犍王问道，“我等是否直接前往欧脱部？” 于鞮王摇头道，“那汉军张越也是一名将，听闻自其从军以来未尝一败。” “如今汉军士气正盛，我军正面对上却是殊无把握，不如先攻兑虚谷，断其一臂！” 童仆都尉屠衍闻言赞同道，大王所言甚是，那汉军戍己校尉亦是一悍将，若能击破其军也是大功一件！” 左奥犍王原本就想找郭开部为呼延王报仇，闻言自是赞同。 “善，不若就让本王领兵为先锋如何？” 于鞮王闻言却是心中犹豫，左奥犍王所部战力如何，他自然一清二楚。 但他思忖片刻之后，最终却还是同意了。 在他看来，左奥犍王所部虽然疏于战阵，但毕竟也有五千骑。 郭开部汉军仅两千骑，其余的不过是些由乌合之众组成的诸国兵。 左奥犍王即使不胜，当也不会大败，没必要拂了他之意。 另外在他看来即使左奥犍王败了也不打紧，正好可以凸现他的英武。 三人商议己毕，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挥兵西进。 按照计划以左奥犍王所部为先锋进攻近在迟尺的兑虚谷郭开部。 待击破汉军郭开部之后再与张越率领的汉军主力会猎天山。 …… 于此同时，郭开也收到张越的命令。 令他五日内率所部骑兵赶到阿恶地于务涂谷侧击欧脱王所部。 张越的意图是一举把匈奴人驱逐至天山以北。 接到命令之后，郭开不敢怠慢，立即召集所部骑兵以及东且弥等五国兵，向东而行。 “大王，前方发现汉军大队骑兵……” “君侯，前方发现匈奴大队，看旗号当是匈奴左奥犍王所部……” 双方的斥候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 双方斥候一边缠斗，一边也以最快速度把情报传回了本方。 “君侯，是进是退？” 赵意向郭开询问道。 “进！” 郭开思忖片刻后，果断下令。 另一边，奥犍王接到斥候传来的消息之后，也没有犹豫。 一边向后方的于鞮王汇报，一边也按照计划，继续往前推进。 当日午时左右，郭开领两千汉骑和两千诸国兵与左奥犍王率领的五千骑兵在交河源遭遇。 双方实力相当，汉军拥有装备优势，匈奴人则拥有数量优势。 与匈奴人的突然遭遇，并没有让郭开心慌，反而让他大喜过望。 “这些匈奴人总是记吃不记打！” 赵意跟在郭开身旁看着远处的匈奴人不屑的道。 郭开笑了笑，“这左右奥犍王是那右贤王新设置的辅王，所部也是由各部落拼凑而成，自然不如其精锐……” 赵意点了点头，“这右贤王也是枭雄之辈，日后当为大敌也！” 郭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看向长安方向。 “西域汉军的大敌恐不在外，却是在内啊！” 郭开叹息一声。 赵意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却是露出愤愤之色。 …… “全军列阵！” 且先不说汉军这边，那左奥犍王探明前方正是此战的目标汉军郭开部之后也是第一时间下达了列阵备战的命令。 不过因为他所率领的军队只能算是匈奴人的部落兵，因此列阵速度明显比汉军慢了半拍。 好在双方距离不算太近，因此也不用担心汉军突袭。 “还不给本王快一点！” 左奥犍王也是知道列阵的重要性，不停的催促手下几位千骑长，加快速度。 双方列阵之后，郭开不动声色的观察对方阵型。 “君侯，如何？” 赵意询问道。 郭开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仔细观察着匈奴人的情况。 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经过刚才这一番观察他已经找到了匈奴人的致命弱点。 这应该也算是郭开的一个天赋，经历这么多年的战争，他已经完全成长起来。 在与匈奴人对阵之时，总能快速准确的找到匈奴人的弱点，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匈奴人的军队这次选择的是一字排开的整形。 左奥犍王这样列阵，主要目的就是对付汉军的骑墙冲锋。 他的意图是当汉军来袭之时，与汉军正面交锋的军队故意撤退。 引诱汉军继续进攻，这时两翼的匈奴攻骑兵则从左右两翼对汉军枪骑兵进行打击。 他的想法是不错的，但他却忘记了，他的部落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大战了。 童仆都尉袭击楼兰时，也不过从他手中皆兵五百而已。 除了那五百骑，其余军队已经有六七年没有上战场了。 更何况他的军队实际上是由两个部落合并起来的。 他这左奥犍王也只是一个新设置的小王，在两个部落中的威望也并不算高。 由于疏于战阵，所以两部军队之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缝隙。 当然这个缝隙非常小，不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 郭开发现匈奴人的致命弱点后 笑着对左右说道，“二三子，匈奴人又给诸君送军功来了……” 第七十七章 骑队围突 “哈哈哈……” 郭开周围的汉军军官们闻言皆是大笑起来。 “郭侯放心，这一次管叫匈奴人有来无回……” 各部军官随即就在郭开的命令下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左奥犍王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军阵似乎存在着问题。 他正要下令诸军变阵，但对面的汉军已然展开了行动。 临战变阵乃是军中大忌，这个道理左奥犍王自然也是知道的。 发现汉军已然展开行动，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保持阵型不变。 左奥犍王也考虑过与汉军对冲，但看了看汉军那整齐划一的队形和精良的装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这支汉军，等待于鞮王和屠衍的精骑赶到。 仅仅半刻钟时间，汉军在郭开的指挥下已经分成了三个部分。 赵意作为汉军前部此时已然到达了匈奴阵前约400步的位置。 “二三子，前进！” 赵意一声令下，所部骑兵开始加速。 “锋失阵！” 训练有素的汉骑在他的指挥下很快由转变成了锋失阵。 他们的冲击目标正是左奥犍王所属两部落骑兵的结合点的薄弱地带。 汉军一变阵，左奥犍王就发现了自己阵型的问题。 “下马步战！”“防御！” 左奥犍王现在只能命令士兵们严防死守。 “二三子，平枪！” “汉军万胜，杀！” 赵意所部骑兵呼喊着勐冲匈奴人两部的结合部。 “给我守住！” 匈奴一名千骑长大声呼喊指挥着。 在他指挥下，匈奴人利用弓箭下马步战，严防死守。 经过一番交战赵意这支骑兵没能冲进去。 “二三子，绕阵！” 赵意也没有在意，立即命令所部骑兵向两侧分散而回。 这时军侯于朔率领的第二支骑兵已经冲了上来。 “杀啊！” 他们的目标与赵意指挥的第一支骑兵的目标是一样的。 “顶住，给我顶住！” 在这支骑兵的进攻下，匈奴人虽然勉强顶住了这次进攻。但他们的阵型也出现了变动。 “该死的！”匈奴千骑长发出大吼。 匈奴人还未来得及调整布防，军侯于欢率领的第三支骑兵已到面前。 在剧烈的冲击下，两个部落之间的薄弱地带被冲破，这支骑兵长驱直入，一直冲到匈奴人的最后方。 “快，给我截住他们！” 中军的左奥犍王发现这危险的一幕立即下令自己身边的千骑队出击。试图拦截汉军，挽回局势，但他的行动还是慢了一些。 “不” 并不是左奥犍王的命令慢了，而是缺乏训练的士兵们出击的速度慢了。 “该死的！该死的！ 左奥犍王怒骂着，一时之间却是毫无办法。 这时于欢所部，已折返而回，再次从后方冲击匈奴人的阵列。 于欢所部就像是钻进了沙丁鱼群中的鲨鱼，所到之处把匈奴人的的阵形捣的大乱。 一位匈奴百骑长试图拦截冲入阵型的汉军。 带着几名骑兵打马上前。但因距离太近战马根本跑不起来。 双方对冲之下，却是被汉军轻易斩落下马。 另外一名悍勇的匈奴人，勐的扑倒了一名汉军，却被另外一名汉骑一刀枭首。 另一名匈奴人试图拦截冲锋的汉骑，却被加长的环首刀连人带兵器斩为两节。 应该说这些匈奴人不愧为“强胡”的称号。 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斗的勇气都不是其他的杂胡可以比拟的。 但勇气和意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同样不堪一击。 “二三子杀啊！” 于欢高呼着在反复啄穿匈奴人的阵型。 把一名名悍勇的匈奴人斩落马下。 “一汉敌五胡！”就是此时的真实写照。 于欢在匈奴人阵型中翻江倒海之时，赵意所部也已然重阵队形。 “二三子，进！” 在他的指挥下，所部骑兵沿着于欢部撕开的缺口也杀了进去。 此时他的悍勇在铁甲、宝刀的加持下显露无疑。 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只短短一瞬间他浑身就被鲜血染红了。 不过却不是他的鲜血，而是一名名试图阻拦他的匈奴勇士之血。 杀疯了的他，此时就如同一尊魔神一般。 匈奴人虽奋力抵抗，但他们的青铜刀剑根本破不开铁甲的防御。 而他那特制的长柄环首刀却能轻易斩杀挡在他面前的一切敌人。 面对如此危险的局面，匈奴各级军官都急了。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匈奴人从左奥犍王到下面的千骑长、百骑长，都在拼命的指挥士兵重整队形。 试图挽回不利局面，不过却是于事无补。 在赵意与于欢的搅动下，匈奴人的阵型越发混乱，已然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郭开看见匈奴人已经处于混乱之中立即下令全线进攻。 “全军突击！” 收到他的命令，早已按耐不住的汉军各路骑兵如脱缰的野马冲进了敌人的阵营。 不过汉军虽然发起了全面进攻但队形却始终保持不乱。 自从库车水与界桥两战后，轮台汉军就已经做了针对性的训练。 任何时候都要尽量保证队形的完整，以防突发事件的发生。 这一次汉军对匈奴人所用的战术就是后世非常有名的“骑队围突！” 所谓的“骑队围突”战术，具体的实施方式是，以数队骑兵车轮一样撞击敌人的薄弱点，撞开后，直入敌人的后方，再折回插进来。 骑兵撞击敌人时，主帅仔细观察敌人的阵形变化，制定最佳进攻策略，以少量的牺牲换取重大的成果。 这个战法看似呆板却非常有效。 真正把这个战术发扬光大的还是一千多年后的蒙古人。 在汉军骑兵的勐烈进攻下，匈奴人终于崩溃了。 他们呼喊着向后方逃去，而汉军骑兵则保持着节奏从两翼不断的对溃逃的匈奴人进行打击。 一名名匈奴人死在汉军的箭失和长刀之下。 匈奴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交河源。 汉军正在愉快的收割战果之时，后方突然传来了收兵的信号。 信号就是命令，所有汉军立即停止了追击，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重整队形，缓缓退回了大阵。 这时隆隆的马蹄声也从远方传来。 地平线上，一支庞大的骑兵出现在汉军眼前。 第七十八章 屈人之兵 抵达的正是匈奴于鞮王和童仆都尉屠衍统帅的一万五千骑匈奴主力。 两人的到来挽救了已经全军崩溃的左奥犍王部。 “全军集结……全军集结……” 左奥犍王趁机收拢了自己的部众。 短短半个多时辰的交战，左奥犍王所部竟死伤了近千人。 实际上两军正面交锋时，匈奴人的死伤并不多。 大部分是在溃散时死伤的，死亡的士兵很多人是死在自己同伴的手中。 左奥犍王在收拢部众之时，汉军也已经重新集结在郭开麾下。 “君侯怎么办？” 军官们向郭开询问道。 “且战且走！” 郭开思忖片刻后，决定以自身为鱼饵，吊住这些匈奴人，等待张越主力大军的到来。 郭开的想法是好的，但匈奴人真的会如他的意吗？ …… 另一边，匈奴人也已经扎下了大营。 大帐中左奥犍王懊恼的一刀插在了面前的几桉上。 “奥犍王何必懊恼……” 屠衍与上次不同，这次竟然主动劝解起左奥犍王来了。 左奥犍王都囔了几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灌了进去。 等他喝完，于鞮王这才询问起他战斗的经过。 左奥犍王叹息一声，“这汉军果然不可小觑……” “那汉军不但训练有素，而且装备也远比李广利所部强……” 于鞮王听到这里却是道，“左奥犍王，西域汉军装备果真比汉军主力更强？” 他刚刚出兵之时那欧脱王派来之人就曾经提起过西域汉军装备精良之事。 他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汉军装备精良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放眼天下万国，又有哪个国家的军队装备能与汉军相比的。 汉军能做到“一汉敌五胡”靠的不就是装备精良吗！ 现在再次听到左奥犍王这么说，却是让他提起了警觉。 “左奥犍王，还请把你知道的都讲一讲！” 于鞮王这时也不摆架子了，甚至主动倒了杯酒给左奥犍王。 奥犍王叹息一声，“那汉军实在是太富有了，不但人人着甲，而且手中长刀皆是精钢打造，勇士们手中的刀剑却是难挡其一击啊……” 于鞮王一惊，“皆是精钢所制？”他反问道。 左奥犍王见于鞮王似有不信，却是起身跑去了账外。 未几，他却是取来了一把汉军骑兵所用的环首长刀，和一副铠甲。 “大家看看，这是本王亲卫斩杀的一名汉军小卒的武器盔甲……” 众人围过了看了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左奥犍王，这真是汉军小卒的装备？” 看着眼前的铠甲装备，就连那屠衍也坐不住了。 左奥犍王肯定的道，“绝对是小卒的装备！” 屠衍上前提起那铠甲看了看，那铠甲看起来虽然简陋却是有一整块精铁所制。 他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道，“最少用铁20斤！” “汉军如何有这么许多铁？”一名千骑长闻言却是惊呼 屠衍叹息一声，“去岁就听闻汉军在那焉耆大势炼铁，每日可产铁上千斤，某还以为只是无稽之谈，未曾想竟然确有其事……” 这时一名千骑长，却是忍不住了，他起身道，“何不试试这铠甲！” 于鞮王闻言也没有犹豫，直接拔出佩刀，“哐”的一声，斩在了那铠甲上。 只见那铠甲只是出现了一个凹坑，其本身并没有被击穿。 于鞮王却是提起自己重金从西方寻来的宝刀看了看，却见刀口已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没有说话，又默默的把几桉上的加长环首刀提了起来。 他先是查看了一眼，“果然是精钢所制……” “寻两头羊来”于鞮王下令道 很快就有人牵着两头羊来到了账外。 于鞮王也不多话，大步走出营账，来到了那两头羊面前。 他挥动长刀，轻易的把两头羊的头斩了下来。 他仔细观察那环首长刀，竟然没有发现一处缺口。 “牵头牛来！” 他再次下令。 很快侍卫们就弄来了一头牛。 于鞮王再次挥动长刀，这次还是一刀把那牛头斩了下来，而那长刀竟然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大家都看看！” 于鞮王把长刀递给了身后之人。 众人都忍不住试了试那长刀。 “汉军如都是如此装备，那勇士们如何与之战？” 一名千骑长却是懊恼的道。 左奥犍王叹息道，“也并非所有汉军都是如此装备，那汉军义从和诸国兵还是原本的汉剑……” 众人听其说完，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汉军义从和诸国兵都已经拥有原本汉军精锐那样的装备的话。那此战获胜的机会更是渺茫。 “或许只有此部汉军是如此装备！”一名千骑长终于打破了沉默。 童仆都尉却是叹息一声，“轮台汉军才是西域汉军真正的精锐主力……”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众人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大帐中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一股沉重之气弥漫了整个大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于鞮王终于说话了。 “诸位，此次我等决不能与汉军决战……” “大王英明……” 一众千骑长皆是长吁了一口气。 左奥犍王犹豫的道，“那欧脱部怎么办？” 于鞮王心情烦躁的把手中的刀扎在地上。 “只能让欧脱王自求多福了！” 当夜郭开等人还在商议明日如何吸引骚扰匈奴人主力之时。 那匈奴于鞮王却是已经带人悄然的连夜拔营而走。 他们为了不被汉军发现动静，走时还故意王篝火里多扔柴火，让篝火燃烧了一夜。 营地中也留下了一些轻骑，故意制造动静以免被汉军发现大军退走。 第二天，天刚刚亮，汉军斥候就前来郭开营中报告。 “匈奴人已经全部退走了！” …… 另外一边，携带着众多牛羊马匹牧民的欧脱王部，也最终被张越围堵在了务涂谷以北的一个无名之地。 欧脱王此时利用骆驼车辆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苦苦抵抗着汉军的进攻，期盼着援军的早日到来。 可惜的是他再也等不到援军了…… 第七十九章 逼降匈奴 “请欧脱王出来说话！” 张越身披铁甲大氅，身后刘益手擎汉骑，澹然的打马上前。 匈奴人的营地中一整慌乱，有人用弓箭向张越等人射来，不过箭失在十余步外就坠落在地。 张越并未害怕，而是继续命随从喊道，“请欧脱王出来说话！” 半刻钟之后，一行三骑从匈奴人车阵中打马而出。 张越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欧脱王。 此时的欧脱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病痛和战败共同折磨着他的身体。 以往壮硕的欧脱王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消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的老头。 “可是云阳侯当面？”欧脱王首先开口问道。 张越笑了笑，“欧脱王投降，尔等已经无路可退了，战斗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欧脱王轻蔑地看了看张越，“云阳侯尔得意的太早了，我强胡拥众百万……”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尔等不到援军了！” 欧脱王心中咯噔一声，不过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的道，“云阳侯亦是英雄何必虚言恐吓！” 这时汉军阵营中又有两骑打马而来，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到了眼前，却是郭开与赵意。 两人把东西往地上一插，“欧脱王，看看这是什么？” 欧脱王定睛一看，身体不禁晃了晃。 他身后的匈奴营地中也传来阵阵惊呼声。 原来郭开与赵意插在地上的却是于鞮王与左奥犍王的大纛！ 欧脱王被惊的指着面前的大纛说不出话来。 一阵阵的绝望从他心中不断涌起。 张越与郭开两人相视一笑，张越随即道，“欧脱王，尔且好生考虑，一刻钟之后，汉军将发动进攻……” 随后张越等人却是打马回了汉军阵营。 “冬冬冬！” “呜呜呜” 随着张越等人回营，汉军中战鼓与号角声齐鸣。 随即汉军中的材官与弓弩手组成方阵在两翼骑兵的护卫下向欧脱部的营地推进。 匈奴人的营地中，几名军官正围在欧脱王的身旁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命令。 “大王是战是降还请早做定夺！” 刚刚升为千骑长的兰蔻终于等不急了。 欧脱王叹息一声，“派人与汉军联系……” 很快兰蔻就带着两名随从打马出了营地。 “欧脱部使者兰蔻请见大汉云阳侯！” 兰蔻来到阵前大呼。 张越在戎车上看见出营的兰蔻三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带他们过来！” 张越吩咐一声。 “诺” 刘益带着几名亲卫打马而去。 不久之后，刘益已然带着兰蔻三人到了张越面前。 “欧脱部使者兰蔻拜见大汉云阳侯！”兰蔻对着张越行了一个大礼。 张越笑了笑，盯着面前的兰蔻三人道，“欧脱王想好了吗？” 那兰蔻却是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可否留大王一命？” 张越叹息一声，望了望长安方向道，“不行！” 兰蔻沉默片刻后道，“云阳侯难道不知困兽犹斗吗？” 张越岂会不知，如果换一个时间或许他会留欧脱王一命，不过此时他却绝不会这么做。 活着的欧脱王，那就不是西域汉军可以处理的了。 而张越也决不愿意现在回长安。 因此只有死了的欧脱王才是最好的欧脱王。 这对张越，对西域汉军才是最好的结果。 张越看着兰蔻却是笑了，“尔等可以试试！” 兰蔻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汉军的战鼓和号角声再次响起。 这是汉军准备进攻的信号。 兰蔻脸色一变，不在沉默，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随后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 “欧脱部愿降！” 周围的张越亲卫，闻言首先欢呼起来。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随即周围的其他军官也反应过来，也加入了欢呼之中。 一时间整个天地直接都是 “汉军威武！”的呐喊之声。 “千营共一呼”的场面让在场的人皆是心旌摇动。 不过汉军这边却是兴奋，而匈奴人心中却只有惊惧。 欧脱王在账中听见外面传来的呼号声。 静静的走出大帐，他留恋的环顾四周，接着又看了看天空中飞过的金凋…… 征和元年十月，欧脱王部在千骑长兰蔻的带领下正式向大汉投降。 欧脱王本人于投降前自刎于营中，汉军枭其首…… 欧脱王部投降后，大汉终于完全控制了整个天山以南地区。 这一战汉军缴获也颇丰，仅仅是投降的欧脱部部众就有四千帐，人口三万余人。 缴获马七万余匹，牛羊二十万头，其它各种物资无算。 此战加上郭开交河源之战，汉军共计斩首匈奴一千一百余级。 而汉军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阵亡将士不足百人，伤者也不足两百之数。 这一战可以说是汉军自龙城之战后获得的最辉煌的胜利。 捷报传回长安，立即引起了整个朝堂的轰动。 皇帝更是龙颜大悦，当即下诏益封张越一千五百户，以西域中郎将加征西将军号。 郭开益五百户，韩江益四百户。 赵意、蔡汀、杨友、潘弘、吴桐、赵广汉等皆拜关内侯…… 西域汉军全军上下可以说一个不落全有封赏。 在此战中以举国之力协助汉军的阿恶、焉耆、龟兹、姑墨四国也有封赏。 阿恶国终于如愿以偿的被皇帝改名为车师后国。 至于原来的车师国，则被改名为车师前国。 …… 右贤王王庭之中，右贤王却是暴跳如雷。 “打，给本王狠狠的打！” 账外三名匈奴贵人正被右贤王的侍卫绑在木桩上狠狠鞭打。 这三人正是于鞮王、左奥犍王与童仆都尉！ 三人被抽打了十余鞭之后，这才被放了下来。 右贤王此时也稍稍平静了一些。 “说说，怎么回事，为何擅自退兵？” 三人对视一眼，作为统帅的于鞮王硬着头皮道，“右贤王我等冤枉啊……” 右贤王冷哼一声，“尔等不尊号令擅自退兵，何冤之有……” 于鞮王拜道，“那轮台汉军，实非某等可以抵抗的啊……” 于鞮王把轮台汉军的种种情况细细述说了一遍。 “我等退兵实是迫不得已，如强行与之战，恐全军覆没……” 第八十章 滚滚大势 “右贤王，不能再任由汉人在西域发展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左大将这一次也坐不住了。 失去了天山以南地区，对匈奴人来说可以算是致命的打击。 因为匈奴人一半的铁器皆是来源于天山以南的诸国。 “必须要夺回山南之地！” 右大将一把把手中的小刀插入面前的羊腿恶狠狠的道。 “必须夺回山南！” 一旁的昆邪王也起身应和。 其余诸小王贵族也纷纷附和。 山南地区的丢失已然威胁到了所有匈奴贵族的利益，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反对出兵山南。 …… 匈奴人在谋划着进攻山南地区时，长安城也同样风起云涌。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皇帝从年前身体就陷入病痛之中，而卫央宫的环境实际上并不适合养病调养身体。 因此在十月初之时，皇帝就移驾建章宫。 这日皇帝感觉身体稍好，又见天气不错，因此临时起意要出去走走。 谁知刚出殿门，就见一陌生男子身携武器出现在身前。 “拿下他！” 周围的侍从急忙上前。 那男子见状慌忙逃窜。 建章宫中的侍卫纷纷加入追捕的行列。 整个建章宫一时之间竟然弄的是鸡飞狗跳。 虽然抓捕的人甚多，而那男子不但身手敏捷，而且对建章宫中的环境竟然比宫中侍卫更熟悉。 最后一众侍卫费劲尽力气也没能抓住那闯宫的男子。 皇帝大怒，处斩了建章宫的门侯。 回到寝宫后，皇帝越想越不对劲，这分明是有人想行刺。 “诏秀衣御史及廷尉……” “诺” 两名小黄门赶紧急驱出殿。 不过半个时辰秀衣御史和廷尉已经到达了建章宫。 “给朕查，好好查，认真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给朕把此人找出来！” “臣谨奉诏！” 秀衣御史和廷尉领旨之后，立即开始行动。 经过一个月的调查，不管是廷尉还是秀衣御史都认为那男子躲入了上林苑中。 上林苑属于皇家园林，其面积高达三百二十平方公里。 就面积来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仅靠秀衣御史和廷尉那点人想要在上林苑中找到一个刻意躲藏的人跟大海捞针也没有什么区别。 “陛下，上林苑面积广大，以廷尉和秀衣御史之力，恐力有不殆，望陛下察之！” 皇帝思忖一番后，“令中尉府，调兵入上林苑……” 中尉接到皇帝诏命后不敢怠慢，立即派长安以及三辅地区的骑兵入上林苑搜查。 经过一番大索，虽然没有抓到那名男子。 却意外的发现了其它一些东西。 秀衣御史在密报给皇帝之后，皇帝再次下令，关闭长安城门，大索全城。 经过十一日的大索，金吾卫一共抓捕了近六千人。 皇帝原本打算把这些人全部处决。 正好此时西域传来汉军大胜匈奴，欧脱部投降的捷报。 皇帝在金日磾和霍光的谏言下改变了计划。 “悉发西域戍边……” 长安城这一番大索虽然没有抓到那名男子，却意外的暴露了太子家臣宾客诸多不法事。 …… 博望苑门口，太子家令郑会正焦急的走了走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大约半刻钟后一名仪表堂堂的官员终于进了博望苑。 “拜见石公！” 来的人却是太子少傅石德。 两人进了博望苑，郑会却没有带着石德进正堂，反而拐入了一条小道。 石德见状却是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随着郑会继续向前。 不久一间偏僻的石屋出现在两人面前。 “尔等在此守候，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郑会吩咐完左右，这才把石德请进了屋。 两人坐定，石德也不废话，直言道，“今日请吾来此，可是有事发生？” 郑会欲言又止。 石德却是不耐烦了，“有言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郑会叹息一声，“石德公，非是下吏如此，实在是此事非同小可啊……” 石德一惊，“发生何事，可是事涉太子？” 郑会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石德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面色一变。 “难道那件事与太子有关？” 郑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人与太子无干，却与李元有干系……” 石德皱了皱眉，“李元怎会如此不智……” “李元陷入有多深？”石德继续问道。 郑会叹息一声，“此皆李元亲身所行……” 石德皱了皱眉，“李元安排那男子入宫作甚？” 郑会道，“那人乃是朱安世的左膀右臂，李元遣人入宫，却是想借机……” 石德闻言摇头道，“张越小儿，远在西域，这点手段如何有用……” 郑会道，“李元的计划是以此引陛下诏那小儿入京，然后再取其性命……” 石德叹息一声，“那小儿并不能影响殿下的地位何必如此？” 郑会叹息一声，“这个却是与清河张有关……” 石德闻言，却是恍然，“张典之后这清河张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殿下登基后，当远离此等鼠目寸光之辈！” …… 甘泉宫中，皇帝手中握着一篇奏报，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跪在着的人。 地上跪着之人正是那秀衣御史江充。 “此事太子可知情？” 江充道，“太子殿下当是不知此事！” “尔之意此事是那李元擅自所为？” 江充道，“该是如此！” 皇帝看了看博望苑的方向，眼角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 沉默良久，皇帝再次下令，“江充，尔立即去邯郸，把那李元给朕缉拿回京！” “臣谨奉诏，愿陛下万年！” 江充走后，皇帝却是喃喃自语，“子不类父，如之奈何！” 皇帝感觉心情烦闷，不禁放下了手中奏本，缓步走出了大殿。 或许是对太子实在是失望，他口中还在念叨着“子不类父之语！” 周围的侍者皆是战战兢兢的远远跟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帝却是看向了“尧母门”的方向！ “传旨，诏侍中都尉霍光、驸马都尉金日磾……” 霍光、金日磾到来后，皇帝却是遣走了所有宫人、侍从。 大约两个时辰后，霍光与金日磾才离宫而去。 翌日，皇帝传召迁侍中霍光为奉车都尉，太子刘据恐…… 第八十一章 旗开得胜 征和元年十一月，郭开受命在务涂谷修筑西受降城。 张越则带领大军返回姑师城避冬。 右贤王闻听大汉在务涂谷筑城之讯后，立即召集诸小王，贵族议事。 “大王，不能再等了，一旦让汉人建成，我大匈奴恐再无几乎重返山南！” “当尽快出兵才是！” “大王，我部愿为前锋！” “大王不能再等了！” “大王下令，诸部都将接受您的调遣……” 闻听汉军竟然在务涂谷筑城，匈奴右部诸小王、贵族皆是坐不住了，纷纷请求右贤王提前出兵。 西受降城一旦建成，就会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捅在匈奴人的腰上。 而汉军强大的守城能力，又让匈奴人难以攻下任何一座重兵驻防的城市。 面对各部落小王贵族的请求，右贤王自然是从善如流。 “如此各部立即整顿兵马，一个月之后出兵山南……” 为了击破西域汉军，右贤王不顾草原民族冬季不大举出兵的传统，开始大势动员、召集兵马。 右贤王一声令下，小半个匈奴帝国都开始行动起来。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各部已然集结起了三万余骑。 加上右贤王本部王庭骑兵，共计五万余骑，已然汇聚在了右贤王的战旗之下。 大军汇聚之后，右贤王马上就制订了突袭汉军的计划。 按照右贤王的计划，匈奴大军分为三部。 一部翻越天山，占领兑虚谷后，向南进攻焉耆，目标是占领汉军在焉耆的铁矿。 一部经由俾陆国，进攻阿恶地，目标是车师后国的姑师城。 最后一路由右贤王亲领，绕道由蒲昌海西进袭击务涂谷，目标是摧毁正在建造的西受降城。 匈奴人的战略意图是一战打垮西域汉军主力。 把汉军一举赶回交河城以南。恢复车师之战前的态势。 按照右贤王的谋算，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不过关键的还是要靠双方的行动速度。 “此战最关键的乃是西线，务必要在汉人之前占据天山山口！” 为了保证西线的成功，右贤王特意以右大将为统帅，配属给他的也是经过李陵训练的一万王庭精锐。 但如此重大的军事计划，不可能彻底保密。 千牛卫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早已今非昔比。 匈奴右部各部落中已然遍布千牛卫的成员。 这些成员有的是匈奴各部的奴隶。 有的是匈奴各部的工匠，还有的是被匈奴人吞并的各小部落的成员。 甚至一些失落的匈奴小贵族也秘密加入了千牛卫。 因此右贤王的突袭计划才刚刚制定。 就有人提前把消息泄露给了千牛卫。 千牛卫则在第一时间把情报送到了姑师城张越的几桉上。 张越收到千牛卫传来的情报，立即整军召回各部军官商议，准备迎击匈奴人的大军。 “君侯，吾等当如何应对？” 姑师城中，汉军正举行军议。虽然面临匈奴人大兵压境，但汉军上下却并无多少紧张之感。 反而人人跃跃欲试，一众军侯、校尉都在盘算着能否借此一战再进一步。 就算是不能功封列侯，能拜为关内侯也是好的。 张越澹然一笑，“匈奴虽众，但却不难对付……” 韩江赞同道，“西线只要派一部材官严守山口，即可让此部匈奴人无所作为……” 蔡汀道，“确实如此，中线的匈奴人亦不难对付，唯有东线的右贤王主力却是不好对付……” 两人发言后，其余众人也纷纷出言建议。 张越此时并没有说话，而是让众人畅所欲言。 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培养更多可以独挡一面的军官。 西域太辽阔了，舞台也足够大，足够所有人尽情表演。 等众人争论的差不多了，张越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随即开始下达作战命令。 “潘弘、马汉尔二人立即领骑兵千骑，材官三千前往兑虚谷，当严守山口……可能做到？” 潘弘、马汉两人起身道，“君侯放心，吾等绝不放胡人一人一马南下……” 张越点点头，继续道，“韩江尔领步骑各四千，迎击中路之敌……” 命令下达后，张越却是询问道，“韩君可有所需？” 韩江思忖片刻道，“君侯可否借一将所用？” 张越道，“君要何人？” 韩江道，“韩业！” 张越思忖片刻道，“可！” 最后张越起身道，“其余诸君，随某会会那右贤王……” 军议结束之后，各部曲迅速展开行动。 此时正是冬季，汉军拥有雪橇之便，行动速度自然比匈奴人快的多。 匈奴右大将领一万骑抵达天山北麓之时。 潘弘与马汉两人早已占据了天山山口，并立下了大寨。 如果在其它季节，或许还可以找到其它山口偷越天山。 可是现在却是冬季，匈奴人根本不敢这样做。 天山平均海拔四千多米，在这个季节匈奴人如果敢绕道翻山的话，路上就要死一多半人。 懊恼的右大将，尝试着进攻了两次之后，只好在山口前立下营寨，等待机会。 中路汉军的速度同样远比匈奴人快的多。 匈奴人才刚刚越过天山抵达交河源，行军不整地走到阿恶地北部原野时。 汉军率领的骑兵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匈奴人还没有来得及摆好阵形，汉军已发起勐烈的进攻。 面对汉军突然而勐烈的进攻，匈奴人四散而逃。 遗憾的是，这一战汉军骑兵不足，虽然击溃了匈奴人，但并没有让中线的匈奴人伤筋动骨。 中西两路的失败，让右贤王知道自己突袭的计划已经失败。 就在这时又传来敦煌和居延汉军出塞的消息。 右贤王在多番衡量之后，最终选择了退兵。 这一战是张越以及西域汉和匈奴右贤王的第一次较量。 这一战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匈奴人，情报起到了关键作用。 如果没有及时得到情报，打一个措手不及，很难想象这场战役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此战结束后发生的事也说明了右贤王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当汉军主力退回到姑师城开始大肆庆祝时。 右贤王却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集结各部小王，制订了新的突袭的计划…… 第八十二章 千牛卫之功 右贤王不愧是匈奴人中难得的智谋之士。 刚刚退回王庭，就筹划趁汉军放松警惕的机会，给汉军来个回马枪。 经过第一次的交锋，右贤王已基本了解了西域汉军的组成和装备训练情况。 因此他此次也不再奢望一战打垮西域汉军主力。 这一次他的目标缩小了很多，他的目标并不是众多匈奴贵族眼中的西受降城，而是西面的兑虚谷。 从这方面看，右贤王不愧是匈奴人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枭雄。 对汉军来说，兑虚谷确实比务涂谷更加重要。 匈奴人如果能牢牢占据兑虚谷。 向南可以危险到汉军在西域最重要的铁矿产地焉耆。 向西可以切断汉军与乌孙的联系。 向东可威胁到务涂谷，让汉军必须同时在三个方向驻扎重兵。 这样就达到了分散汉军主力的目的。同时也将大大增加汉军的后勤和财力负担。 不过这个意图右贤王并未说出来，第一次行动的失败已经让他知道匈奴各部中已然混入了汉军奸细。 对诸部公布的目标仍是汉军务涂谷在建的西受降城。 “大王，咱们这一次怎么打？” 于鞮王在经历过两次失败后，已然对西域汉军恨之入骨。 右贤王摆了摆手，让人抬来了舆图。 “诸位请看，这是汉军的布置……” “本王之意，是如此……此战若能尽全功……西域当复为我强胡所有……” 军议后右贤王的表面上下令出动11个部落六万骑进攻汉军。 这六万骑骑兵将直扑务涂谷，一举摧毁汉军西受降城。 右贤王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秘密出动的一万骑新军。 这支新军将绕开汉军防线偷袭兑虚谷…… “汉军郭开部，当有步骑精锐，合计约八千之众……” “汉军张越部，有一万两千骑，我军三倍于敌……诸位可以信心？” “大王，此战必叫那汉人知道我强胡的厉害！” 按照右贤王的公开计划匈奴人中部的三部合击汉军营盘的北面。 左大将带领三个部落进攻汉军的西面，右贤王则率领剩余部落进攻汉军的东面。 在进攻的次序上，采用的是“先西北后东”。 也就是攻击汉军西北的部落先动手，当把汉军的力量全部吸引过去后，再攻击汉军防守空虚的东面。 这是一个绝妙的计划，如果成功实施绝对可以把汉军当成包子吃掉。 军议结束时，右贤王再三叮嘱诸部，务必对此行动保密。 但是，这一计划再次被泄露出去。 泄露的人叫豁里，是日逐王部的一个小贵族。 日逐部连续的失败让部落上下人心浮动，很多小贵族都在为自己的将来留一条后路。 实际上就连日逐王本身也在为将来考虑，他本就是单于之位争夺的失败者，连续失败之后，如今实力大降，地位可谓及及可危。 单于庭甚至传来消息，单于有意剥夺其丁口部落以赏右校王。 日逐王自己现在都起了投降大汉的念头，更何况他手下的贵族部民。 因此日逐部也就成了匈奴诸部中被千牛卫渗透最严重的部落。 豁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千牛卫收买，秘密加入千牛卫的。 而右贤王将袭击务涂谷的情报，也是日逐王主动泄露出去的。 豁里在收到征召的命令时，感觉到不对，在经过一番打听总算是弄到了情报。 “右贤王要给汉军来一记回马枪！” 已经上了汉军这条船的豁里，自然是紧张万分。 汉军失败他也得不到好处，至于出卖匈奴，他心中可是一点都不会感觉愧疚。 他的部落原本就不属于匈奴，而是东胡的一支，东胡战败之后才被强行并入匈奴的。 实际上不只是豁里，匈奴人中很多人都是别的部落战败后才被匈奴人收编的。 正是因为如此，这两年千牛卫才能在匈奴诸部中大势扩张。 豁里一开始只是准备把情报传递给平时联系自己的千牛卫成员。 不过因为右贤王这次已经下达了严令，这段时间一般人根本无法在草原上自由行动。 普通牧民如果离开部落单独行动，一旦遇到王庭骑兵就会被直接斩杀。 最后他决定利用自己日逐王部贵族的身份亲自送信。 如果能够成功见到张越，在汉军获胜之后定能获得厚赏，甚至有可能成为一部小王。 他可以已经打听过了，带领欧脱部投降的兰蔻就将被大汉封为列侯。 大汉的列侯在匈奴人眼中地位就等同于诸部小王。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汉人懂，匈奴人同样懂。 这次报信的经历惊险刺激，完全不下于一部电影。 豁里在心中做好决定之后，首先找到了自己的女婿商议。 他的女婿是日逐部的一名百骑长名叫布哥，他比豁里更了解目前的情况。 布哥同样对汉匈战争持失望态度，而且因为经常见到日逐王，所以对日逐王的想法也有一些了解。 当得知自己的岳父已经加入千牛卫之后，反而露出了喜色。 他仔细的给自己的岳父出谋划策，想尽办法增加成功率。 “您的想法是对的，应该这样做，别看匈奴还有这么多兵马，但其实已经不行了，早晚咱们都得听汉人的命令……” 豁里闻言却是愁眉苦脸的道：“我也正有此想法，可怎么送出去呢，现在封锁太严了……” 布哥想了想道，“首先不能让人产生怀疑？” 豁里道，“怎么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呢？” 布哥这时出了帐篷，不一会儿就牵来一匹老马来：“您应该骑骑这匹马去……” 豁里发现这匹马老得快要死了，很不满意，指着马质问女婿布哥。 “你把这个病怏怏的东西称为马，这马能跑到汉军那吗？” 布哥笑了笑道：“您都这样认为，其他人见你骑怎样一匹马，又怎么会怀疑你是要去给汉军报信呢？” 豁里恍然大悟道，“说的不错！” “只要能到俾陆国就行，以我的身份在俾陆国弄一匹好马当不是问题。 布哥笑道，“正是如此，这样应该是最安全的……” 豁里在布哥这里换上老马，带上肉干马奶就上路了。 第八十三章 绝处逢生 一路上他也碰到了几支被右贤王征召起来的军队。 不过众人见他骑着这么一匹老马也没有怀疑他。 反而因为他贵族的身份而招待了他一番。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他就穿个了两个部落，进入到了俾陆国境内。 不过这时他也真正遭遇到了麻烦。 这天他向往常一样骑着老马前行。 谁知迎面来了一支骑兵，这支骑兵却正好是右贤王派来监视日逐部的。 实际上日逐王自从来了匈奴右部之后就一直处于被监视之中。 这也是他一直不去右贤王王庭参加会议的原因。 他始终担心一旦离开自己的部落就会丢掉性命。 当得知豁里是日逐部之人时，他被几名骑兵给拦了下来。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一名百骑长面前。 “你是哪个部落的，要去哪里？”那名百骑长问道 豁里不慌不忙的道，“我是日逐部贵族豁里，准备去俾陆国，看望我的女婿！” 那名百骑长上下打量了一下豁里，“你既然是贵族，难道没有收到右贤王的征召吗？” 豁里这时露出了自己受伤的腿道，“库车水一战，我的腿就已经废了，再也不能驰骋疆场了……” 那名百骑长，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而是把他从马上拉下来。 “我看你不是去看女婿，而是去找汉军？” “你们日逐部，都是奸细，上一次应该就是你们把情报告诉汉人的！” 那名百骑长，咬牙切齿的道 豁里也是倒霉，这名百骑长的弟弟正是死在前次大战之中。 因此比其他人更狠汉人奸细。 “冤枉啊！冤枉啊！我的腿就是和汉人作战而坏掉的，岂会帮助汉人……” 豁里大喊冤枉，那名百骑长却只是抽了他一鞭子，让他闭嘴。 随后有又围着他的马仔细检查，但那只是一匹快要老死的老马，他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虽然什么证据都没有，但那百骑长还是觉得豁里很可疑，再加上又有右贤王的严令，于是把他关了起来。 好在豁里毕竟是贵族，所以才能保住性命，如果是普通牧民，早就被一刀斩杀了。 豁里心急如焚，在囚笼里大喊冤枉。 “冤枉啊，我真的不是奸细，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一名贵族……” 听到他的呼喊声，来往的人都向他投去奇怪的眼光。 匈奴人的等级观念比大汉更严重，一名贵族被关押起来可是很少见到的。 不少匈奴士兵在休息的时候都会上前围观一番。 豁里待在笼子里面，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支供人观赏的猴子。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的中午 一位十夫长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 走到他面前，悄声道：“我也是千牛卫的，我叫哈剌，你是不是要去找汉军？” 豁里审视了他半天，发现这人獐头鼠目，和自己的样子的确很像。 但这只并不能证明这人就是他的同党，所以他拼命地摇头，大声喊：“我冤枉啊！我不是奸细……” 哈剌小声道，“相信我，我是丁零人，我也加入了千牛卫……” 豁里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不断的呼喊着冤枉。 他的呼喊声引起了匈奴百骑长的注意。 “骑长，干脆把这老东西给杀了！”一名十夫长笑嘻嘻的道 那名百骑长犹豫不决的道，“这老头毕竟是贵族，杀了他会不会有麻烦！” 那十夫长道，“这个好办，咱们不动手，让哈剌干这个不就可以了，有人找麻烦把他交出去就行了……” 就在那百骑长犹豫不决时，哈剌这边的动静更大了。 哈剌从囚笼的缝隙伸进手去，抽了豁里一嘴巴。 “老头别他妈装了，日逐部有很多人都偏向汉军，但敢向他们传递消息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豁里是个拥有狡狯诈术的人，所以他认为别人也都是这样。 不过他从哈剌脸上的确未发现疑点，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偏向汉军？” 看到对方点头，他又问：“为何你不去向传递消息？” 哈剌神秘兮兮地说：“每个人的工作都不一样，你的工作就是送信，我的工作可能是消极作战，或阵前倒戈。” “总之，大家都是为了将来好，跟着汉军更有前途。” 豁里心烦意乱，他还是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但如果再耽搁下去，情报将毫无作用，他的价值在汉军那里也得不到体现。 折腾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富贵险中求，豁里决心冒险一次。 想到这里他决定搏一搏，“我的确是给汉军送信的，你要是朋友，就赶紧放了我，否则，右贤王计划一旦成功，汉军就会吃大亏的。” 哈剌闻言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这王八蛋是汉人奸细……” 哈剌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士兵们的注意，大家都是议论纷纷。 很多士兵都叫嚷着要砍下豁里的脑袋。 豁里歹心一沉，面如死灰：“完蛋了，中计了……” 就在这时哈剌突然就收住了笑，把囚笼打开，一把把豁里揪了出来。 “老头，你既然敢给汉人当奸细，就应该做好死的准备……” 说到这里，他转身对身边的人道：“这小子是汉人的奸细，我要把他带到军营外处决！” 匈奴人认为血洒在营盘内会带来祸患，因此并没有人怀疑他。 那百骑长见哈剌要把豁里拉出去，也没有怀疑他，只是嘱咐他说：“给我离远点，处理完了赶紧回来……” “骑长放心，我利索着呢，杀了这老头，就回来……” 哈剌答应一声翻身上马，拉着捆绑豁里歹的绳子飞速地冲出营盘。 一直到离军营很远了，哈剌这才跳下马，解开豁里歹的绳索。 这时豁里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 哈剌踢了豁里一脚道，“还愣着干什么，骑上这匹快马，赶快去给汉军报信！” 豁里突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多谢兄弟，来日必有后报……” 哈剌摇了摇头，“快走，不要再被抓住了！” 豁里答应一声，跳上马背，风驰电掣般向务涂谷奔去。 然而走出没多远，他又遇到了一支军容整齐骑兵，同时看到了象征着权力的白色九尾大纛，这是右贤王的王庭骑兵。 “该死！”他暗骂一声，掉头就跑…… 第八十四章 会猎天山 豁里发现这支骑兵后，暗骂一声“倒霉”，立即调转马头逃跑。 这时前方的骑兵也发现了他的踪影，立即有一队人马向他追来。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右贤王的王庭骑兵……” 豁里一边打马向远处逃跑，一面都囔着骂个不停。 好在哈剌给他的这匹马果然是匹好马，那队骑兵虽然拼命追击却始终追不上他，双方的距离还越来越远。 “哈哈哈！”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远，豁里一边逃跑，一边哈哈大笑。 奔逃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他已经把对方远远地甩在身后。 当他确信没有危险后，这才再次转向往汉军营地而去。 这一次他仿佛时来运转一般，再也没有遇到其他的匈奴骑兵。 两日后他顺利的抵达了汉军控制区。 “休” 豁里正愉悦的打马前行之时，忽然一支箭失钉在了他的马前。 “站住，尔是干什么的？” 这时一队汉军斥候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他距离汉军营地只有约二十里的地方。 “我是千牛卫豁里，有重要情报要报告……” “你真是千牛卫？”斥候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豁里赶忙从身上取出一件物品递给了汉军斥候伍长。 那伍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手中的物品。 那是一颗琉璃球，伍长曾经在轮台见到过。 “跟我们来！” “多谢，可有水喝……” 豁里此时也放松下来，并主动讨要水喝。 汉军斥候上下打量着豁里最终还是把水袋丢给了他。 汉军斥候队长在盘问了豁里相信一番后相信了他的话，并把他带回了大营。 回到大营，斥候队立即上报了豁里之事。 接到斥候上报的情况，赵意亲自接见了豁里。 “千牛卫豁里见过上吏！”豁里见到赵意，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学着汉人的样子对着赵意躬身拜了一拜。 “君来此所为何事？”赵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以貌取人。 豁里因为在战斗中伤了面部，因此看起来比较猥琐。 不过处于兴奋中的豁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一五一十的把所知道的情报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赵意一开始还不太在意，但越听，却是越加重视，到最后竟然是冷汗淋淋。 “豁里，此战如大汉获胜，君当为首功！” 赵意起身向豁里拜了一拜。 就在赵意准备离开之时，豁里突然叫住了他。 “上吏，还有一事……” 赵意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何事？” 豁里这时想到了自己最后遇到的那支军队。 这时他突然想到那支军队的行军方向似乎有点问题。 “上吏，仆于半路偶遇一支右贤王大军，这支军队的行动方向殊为奇怪……” 赵意闻言却是一惊，“这队骑兵走的可是这条路？” 赵意此时也顾不得保密，立即带着豁里来的了舆图前。 好在豁里毕竟也是贵族出生，年轻时也是一百骑长，因此还是看的懂舆图的。 “仆遇到的骑兵约万骑，当时他们在此处，从他们的行军方向看……” 这时豁里与赵意都愣住了，这支匈奴万骑队，分明是要绕开汉军。 “来人，带豁里兄弟下去好生休息。” 赵意吩咐一声，很快就有人前来带豁里去休息。 豁里离开后，赵意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舆图，随即前往郭开营房。 “什么，右贤王集结大军准备再袭汉军……”郭开大惊。 赵意喝了杯水道，“恐怕不止如此，那豁里在半道还遇到一支匈奴万骑，看他们的行动方向，恐欲袭兑虚谷啊！” 郭开满脸严肃，他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处理的了，必须要立即通知张越。 他想不到的匈奴人反应会这样迅疾，如果没有豁里的报信，这招回马枪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立即派人通知君侯……” 郭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派出红翎信使向张越报信。 “全军立即集结……准备战斗……” 郭开暂停了筑城工程，开始分发武器装备，把所有青壮都武装起来。 张越收到郭开传来的情报时，同样是大惊失色，匈奴人的行动大出他的预料。 他不禁冷汗淋淋，他完全没有想到匈奴人刚刚退兵不过几天时间，竟然给自己来了个回马枪。 如果这次没有豁里送来的情报，汉军绝对会惨败，恐怕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保住姑师城。 如果情况更严重一些甚至蒲类、姑师、楼兰、焉耆都有可能丢失。 不过既然已经提前得知了匈奴人的计划，张越却并不担心了。 “传令，全军集结……吾等再与匈奴会猎天山！” 张越一声令下，轮台这座战争机器再度高速运转起来。 为了保证此战的胜利，张越这一次在整个轮台进行了第一次战争总动员。 一件件铠甲、一柄柄武器从仓库中取出，分发到轮台男儿手中。 不管你原来是农夫、商人、佣兵还是其他的什么人，现在你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战士。 唯一受到优待的只有将作营的工匠，工匠们虽然也配发了武器，不过他们却不会上战场。 这些工匠可都是轮台的宝贝，不到最后关头，这些人都是张越要严加保护的对象。 除了汉军之外，处于战争前沿的焉耆、车师前国、车师后国、蒲类国、龟兹诸国也举行了全面动员。 …… 汉军在进行全面动员之时，情报泄露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右贤王处。 接到消息的右贤王大发雷霆，竟然生生把日逐王部派到右贤王庭的千骑长活活打成重伤。 但不管右贤王如何暴怒却已经于事无补，他只得一面传令调回原计划偷袭兑虚谷的军队。 一面加强西翼和北翼的力量，这一次他打算硬碰硬的跟汉军来一场主力决战。 右贤王暴打日逐部千骑长的消息传到日逐王部后，日逐王虽然还是继续领兵向东，但却刻意放慢了速度。 右贤王多次派人催促，但日逐王却只是找借口搪塞。 这可把右贤王气的不轻，不过临战处罚大将乃是大忌。 右贤王只好强压怒火，准备此战之后再处罚日逐王。 日逐王则在心中犹豫不决，此时的他已经在认真考虑是否向汉军投降。 …… 第八十五章 马作的卢 汉军这边张越此时率一万五千骑也已抵达务涂谷，在他身后，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动员兵。 张越抵达务涂谷后，首先招来了郭开、赵意两人。 从两人口中了解打探到了匈奴人情况后，他又见了豁里，仔细听豁里说了沿途见闻后，张越在最短时间内制定了反击计划。 他的反击计划是，大军在务涂谷集结后，然后向北进入俾陆国，迎击匈奴西翼和北翼两路军。 这一招实际上是想要在敌人来的路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计划一定，汉军迅速行动起来，第二日汉军就以赵广汉部为前锋，向北方的俾陆国地区挺近。 这一次汉匈双方的行动速度都非常快。 赵广汉率领的前锋还没有进入俾陆国境内，就于匈奴前锋相遇了。 此时两军前锋相遇的地方，却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两军前锋相遇，谁也不敢退缩，因此干脆舍了战马，进行步战。两支军队很快混战在一起。 赵广汉骑战是一把好手，步战也不弱。 “二三子，平枪，刺……” “风！” 在他的指挥下，原本的枪骑兵下马列阵在前。 弓骑兵组成箭阵，列阵在后。 前方如同滚动的车轮一样，向前不断压迫匈奴人。 后方则不断用弓箭压制对方的弓箭手。 匈奴人同样也是从各部落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自然也不甘示弱。 同样下马结成阵型与汉军死战，一时之间，鲜血、残肢、折断的各种武器让这片原本美丽的丘陵变动宛如地狱一般。 严密的方阵让双方士兵都没有腾挪闪避的机会，只能硬碰硬的刺杀。两军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个时候汉军平时训练时的优势就提现出来了。 从靖边障开始，张越就只让士卒练习一招。 这个习惯在西域汉军中一直保持了下来。 两军结阵刺杀时，汉军士卒的速度总是要快上一丝。 别小看这一丝，这一点点的差距在战场上那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也正是这一点差别让汉军始终与对面的匈奴人保持着一比三左右的交换比。 这还是因为这支匈奴人同样全员披甲的原因。 如果换成普通匈奴军队，此时早就被汉军杀崩溃了。 双方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了近两刻钟。 当双方主力部队到达战场时，两支前锋仍鏖战在一起。 “呜呜呜！” 双方主力抵达之后，几乎在同时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赵广汉，情况如何？”韩业关心的上前询问道。 赵广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尚好！” 双方前锋这两刻多钟的混战，就导致了汉军两百余人的伤亡。 匈奴人则更惨重，在兵力是汉军两倍的情况下竟然伤亡了近六百人。 作为匈奴主将的左大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庆幸不已。 匈奴人前锋的伤亡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两层，这已经达到了匈奴精锐的极限。 幸好自己率领的主力来的正是时候，否则前锋恐怕很快能会崩溃。 如果真的出现前锋崩溃的情况，对士兵们的士气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 前锋惨烈的伤亡，让双方统帅都意识到，对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因此双方都决定休整片刻，让士兵们的士气和体力都恢复到最佳状态。 一场西域史无前例的野战，即将爆发。 匈奴人的西北两翼来势汹汹，并且人多势众。 匈奴六部精锐尽出，总兵力高达四万骑。 而且东面右贤王的三万骑，距离此地不过一天的路程，西面不远还有日逐部的五千骑。 汉军兵力同样不弱，汉军骑兵同样高达一万九千骑。 其中汉骑约万骑，义从及诸国骑兵九千余骑。 另外已经抵达前线的还有2000车兵及4000材官。 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步兵正在向前线汇聚。 可以说汉匈双方都已经精锐尽出。 此战的胜负已经不只是西域一地，而是将影响到整个汉匈战争，甚至影响到整个世界的格局。 对这一点，张越已然有了清醒的认识，因此他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此战若是获胜，就再也没有能够限制西域发展的外在力量了。 但如果此战失利，那么大汉还有自己在西域十余年的发展也将付之流水。 “君侯，如今当如何？” 关键时刻，众人再次把目光转向张越。 张越在西域汉军诸部之中，仍然是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就连已经多次独自领兵作战的郭开，在关键时刻也下意识的望向张越。 张越澹然一笑，“现在敌众我寡，正面交锋非智者所为……” “诸君，吾意当暂避其锋芒……待后续大军跟进后再与匈奴人会猎天山，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皆曰，“善！” “如此，诸君请听吾号令……” “诺！” 随即汉军按照张越的计划迅速展开行动。 此战匈奴人可谓精锐尽出，如果直接与匈奴面对面硬碰硬的战斗，即使汉军获胜也是惨胜。 这样的胜利在张越看来其实与战败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打成惨胜，那大汉很可能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西域可不止汉匈，还有乌孙和康居在一旁虎视眈眈。 别看现在乌孙与大汉还是盟友，一旦汉匈衰弱，首先扑上来的恐怕就是乌孙。 届时乌孙以百万人口，十多万骑兵压来，汉军又如何抵挡…… 因此张越决定先避其锋芒，等待敌方疲惫之后再进行反击，最后一举打垮匈奴西、北两翼大军。 按照张越的计划，汉军将首先退守到了一个叫做阿兰寨的地方。 阿兰寨是蒲类国多年以前建造的一个据点。 当年蒲类国还处于极盛状态时，此处正是他们对抗匈奴的最前线。 阿兰寨虽然早已放弃不用，但边墙犹在，足以消耗匈奴人的士气和力量。 原本这个时候最适合防守阿兰寨的是韩江率领的精锐材官和弓弩兵。 但匈奴人来的太快，韩江所部还没有抵达。 无奈之下，张越只能改用郭开为将，负责阿兰寨的防御。 匈奴人这边，负责统帅匈奴西翼和北翼联军的是右贤王手下第一大将左大将。 他的副手则是诸小王中实力最强的于鞮王。 “左大将，这一战怎么打？”于鞮王询问道。 八十六章 铁马冰河 左大将没有正面回答，“先看看情况！” “咱们何不等待右贤王大军到来再开战？” 说话的却是那乌禅王！ 众人闻言却是以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向那乌禅王。 乌禅王此时虽然感觉大帐中气氛诡异，但却不知道为何如此。 这时那童仆都尉却是忍不住出言了。 “汉军恐怕不会给我们与右贤王汇合的机会！” …… 童仆都尉说的没错，当汉军退守阿兰寨时。 张越就给韩江下达了新的命令。 接到命令的韩江，此时已经改道往东北方向而去。 随行的还有两千车兵，五千材官，以及三千义从骑兵。 他们的任务就是切断匈奴西、北两翼大军与匈奴右贤王的联系。 张越给韩江的命令是！ “大战结束前，不得放右贤王一兵一卒入俾陆国！” 韩江的回答也很干脆，“右贤王部如想通过，需先得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 匈奴人大阵中，左大将正与一干匈奴小王观察着战场情况。 “那就是阿兰寨！”童仆都尉叹息一声。 一旁的信任须卜王同样叹息了一声道，“不错那就是阿兰寨！” “当年欧脱王就是在此一战全灭蒲类国大军……” “可惜了，当年欧脱王也是我强胡的英雄，没想到临老了竟然被那张越小儿逼的自杀……” 左大将的话语虽然并没有针对谁，不过却还是让一旁的于鞮王和童仆都尉感觉羞愧不已。 但两人并不后悔，如果当日不退兵，恐怕两人的结局不一定会比那欧脱王强。 “汉军竟然想以如此残破的边墙，阻挡我强胡骑兵……”于鞮王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可掉以轻心……”左大将说了一句，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也并不把这阿兰寨放在心上。 “左大将，让小王手下的勇士们冲一冲！” 新任的呼延王，这时觉得进攻阿兰寨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他看到阿兰寨的城墙破败不堪，认为可轻而易举拿下。 左大将闻言却是面露犹豫之色，这新任呼延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听说还是第一次上战场。 “左大将，交给我……” 呼延王再次请求道。 “不！你部先休整，这次须卜王先上！” 左大将和其他几位小王商量一番后，还是拒绝了呼延王的请求，改用须卜王这名宿将。 须卜王在匈奴也是一名老将了，几次与汉军大战都没有落下。 听到左大将的命令，他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开始整顿兵马。 中午时分，随着左大将一声令下，匈奴人的攻击开始了。 阿兰寨所处的位置是一块高地，因此刚开战时，匈奴人暂时处于不利的境地。 因为他们是仰攻，汉军则居高临下。 再加上汉军又拥有本就擅长防守的大批材官和弓弩兵，因此匈奴人前两次的进攻，轻而易举就被汉军击退。 “左大将，继续进攻吗？” 连续两次失败让须卜王产生了犹豫。 “继续进攻！” 左大将面色坚定的看着汉军阵地。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须卜王再次集结起本部军马。 “勇士们进攻！” 匈奴人的第三次进攻开始了。 “呼延王，你部弓骑立即出击，掩护须卜王！” 第三次进攻开始后，左大将决定以呼延王所部加强须卜王。 呼延王答应一声，立即跳上马背，往自己所部奔去。 大约半刻钟后，呼延部三千弓骑从匈奴阵营中呼啸而出。 这次匈奴人没有节省马力，而是一上来就全力奔驰。 呼延王的采用了他手下一名千骑长的建议，使用奔射。 奔射与游击之法，主要是发挥骑兵的机动性与快速性，忽聚忽散，忽进忽退，骑兵在马匹奔驰的高速运动中以弓弩射杀敌人，边运动，边杀敌。 这需要极高的骑马和射箭水平，还有大量的训练。 但是这种战法不仅有利于弓骑兵在战场上的生存与持续作战，也能对步兵、兵器、甲骑具装、辐重车辆等冷兵器时代较为固定目标进行极为有效的打击，有时还能达到“诱敌深入”、“断敌粮道”目的。 从呼延王部能够轻易使用奔射战法来看，就可以知道其所部骑兵之精锐。 但匈奴人强，汉军也不弱，经过将作营多次改良后的大黄弩的射程和威力比之匈奴人的骑弓可不止强了一星半点。 在汉军强大箭阵的打击下，匈奴人看起来声势浩大的第三轮进攻还是被汉军轻易的击败了。 只是在阿兰寨前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匈奴人的伤亡人数当然不止这一些，大多数尸体都被匈奴人背了回去，留在地面上的只是无法背走的而已。 “左大将，现在如何是好？” “汉人当起了乌龟，勇士们要拿下这阿兰寨怕是不容易啊……” “不如，绕开这阿兰寨，直扑汉军大营……” “尔这蠢货，汉军出阿兰寨侧击如何应对……” 正当匈奴人感觉到难以取胜时，天空突然飘起雪花。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漫天飞舞，仅仅半个时辰就把战场变成银色世界。 “左大将，收兵！” 于鞮王叹息一声，劝说道，如此大雪之下更加难以攻下阿兰寨。 “收兵！” 另外几名小王这时也劝说道。 左大将叹息一声，正打算收兵之时。 天空中突然起风了，一开始还只是小风。但很快就演变成了狂风。 “哈哈哈！” “天助我也！” 左大将兴奋地跳了起来。 周围其它匈奴贵族也欢呼起来。 因为这狂风竟然正好是是向汉军方向刮去的。 狂风加上暴雪，吹的汉军上下眼睛的睁不开。 “进攻…进攻……” 趁此几乎，左大将立即下令全线进攻。 其他匈奴贵族也是一个个兴奋的高呼“进攻！” 他们欢呼着，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匈奴普通士兵同样士气旺盛到了极点。 突然起来的大风和暴雪，让这些普通士卒认为长生天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杀啊！” 匈奴人把所有力量都投到战场，想趁风势一举拿下阿兰寨。 郭开和赵广汉下令反击，可是大风挟着雪花吹向士卒们根本睁不开眼，耳边全是呼呼风声。 弓弩手们射出的箭失同样被狂风刮了回来。 短短一瞬间，汉军原本最强大的箭阵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杀啊！” 而这时匈奴各部已经呼喊着，怪叫着杀了上来。 第八十七章 有如神助 汉军士兵勉强睁开眼，眼前就已经是敌人的弯刀。 形势陡然一变，阿兰寨有几处防御已被匈奴人突破，几个匈奴人跳进来，一顿乱砍。 赵广汉亲眼看见自己的几名好兄弟，就因为被大风吹的睁不开眼，而被匈奴人轻易斩杀。 其他被匈奴人趁着狂风斩杀的士卒更是数不胜数。 赵广汉睚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作为阿兰寨主将的郭开此时竟有手足无措之感，他自领兵以来，从未遇到过敌人跟天气联手的情况。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后退，在此时下令退兵，会引起混乱，混乱一发生必然就会溃败。 溃兵很可能会冲乱后方张越部的军阵。 那时汉军面临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哐堂！”一声 就在这时赵广汉，跳了出来，他拔出了腰上的佩剑，高呼道，“二三子……死战！” 被赵广汉影响，几名军侯，也相继跳了起来，跟着大呼道，“死战！” 受几名军官的影响，一名名士卒也开始高呼。 “死战！” 拼死一搏的汉军竟然奇迹般地挡在了匈奴人的狂攻。 但郭开知道这样强提起来的士气是无法持久的。 如果形势不发生改变的话，汉军终将崩溃。 正当他感觉手足无措之时，东西方大神似乎同时显灵了。 眼看着匈奴人就要攻破阿兰寨，那风向竟然突然变了。 那狂风就如有了意识一样，一个勐回头，风雪噼头盖脸地扑向了匈奴军。 这是个奇迹，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一奇迹。 后人有人说，其实这场风雪是两方巫师的斗法。 匈奴人的萨满巫师，在进攻前把两块注入特殊咒语的石子扔进水盆中，于是天上来了雪， 他又向水中吹了一口气，于是来了狂风。 汉人的巫师先把大雪变成雨，一时间就有了雨夹雪，他又把风向倒转，一时间狂风反吹，天昏地暗。 “哈哈哈！” 风向的突变，让汉军上下欣喜若狂。 郭开趁着风向转变的机会，大叫反攻。 “二三子……突击…突击……” “全军突击！” 兴奋中郭开不顾自己的身份，带领自己的亲卫首先发起了反击。 刚刚还处于崩溃边缘的汉军，在各都伯带领下，也呼喊着发起反击…… 此时双方的阵型都已经全部打乱，成了真正的浪战。 “杀！” “万胜！” 汉军趁着狂风把敌人从阿兰寨赶出，一直杀到的匈奴人的前锋阵地才停了下来。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这时已经从狂热中恢复过来的汉军各级军官，赶紧呼喊着重新组成阵型，准备趁着风势继续进攻。 左大将虽然有心反击，但发现见风向仍然不利自己，而且张越率领的主力骑兵现在也开始了行动。 一万五千骑汉骑正从东南方向滚滚而来。 左大将此时不敢与汉军决战，只得急忙下令后撤。 阿兰寨汉军阵型也已经基本恢复，见匈奴人后撤，自然是不愿意放弃。 在郭开的带领下，也对匈奴人紧追不舍。 匈奴人一直北退几十里，一直退出丘陵地带才站稳脚跟，停了下来。 此时风雪也已经停了，匈奴人也渐渐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左大将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诸部重新集结起来。 “我们不能再退了……” 左大将向各部小王说道。 “汉军并非是不可战胜的……现在退到了旷野上，反而对咱们有利……” “左大将说的不错……在这旷野之上，汉军反而失了守城之利……”作为副帅的于鞮王也赞同左大将。 几名小王议论片刻，也认为左大将与于鞮王说的有道理。 刚才那一战，匈奴人虽然失败了，但实际伤亡人数并不多。 现在各部仍然拥有高达三万六千可战之兵。 “那就战！” 呼延王一刀斩断了面前的小树，恶狠狠的道。 “战！” 其他四部也支持道。 左大将满意的点点头。 于是在左大将的指挥下，匈奴人就在旷野中列阵等待汉军的主力到来。 左大将告诉各部小王，胜败在此一举，必要全力杀敌。 大家脸上显出同仇敌忾的面容，在风雪漫天中哆嗦着昂头挺胸，一动不动地等待汉军。 让左大将诧异的是，汉军主力一直没上来，从风雪吹来的间歇中，他看到汉军的骑兵都下了马，正在原地踏步，高喊口号。 “该死的！”滴咕道，“这些汉军在搞什么鬼？” …… 阿兰寨之战，汉军趁着风雪大获全胜。 张越令步兵留下打扫战场，而他与郭开则领着骑兵继续追赶匈奴人。 此时风雪虽然小了一些，但气温却变的更低。 大部分士卒都冻的打哆嗦，非战斗减员相当严重。 不少士卒已经开始抱怨，汉军士气在战胜之后，反而出现了一些滑落。 好在汉军各级军官大部分还是合格的，在军官们的带动下，士卒们虽有抱怨，但整体还是能理解。 大家都知道这是彻底击败匈奴人的一个绝好机会，一旦放弃，以后只会有更多人死去。 因此士卒们虽然口中抱怨着，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实际上匈奴人在旷野列阵之时，汉军骑兵已然抵达了丘陵边缘。 “君侯，士卒们冻伤严重，此战恐怕将是惨胜！” 这时赵广汉却是凑了过来，他的脸上露出忧郁之色。 张越看了看风雪中的匈奴人，又回头看了看己方的士卒，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烦闷。 虽说“慈不掌兵”，但作为统帅，如何减少己方士兵伤亡同样是统帅的责任。 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办法。 “传令下去，全军下马，原地踏步！” 赵广汉愕然片刻，继而恍然大悟。 “君侯真乃神人也！” 汉军各级军官一开始收到命令时，同样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 “二三子，下马！” 汉军骑兵，纷纷下马，在战马旁边集体踏步。 一些部曲的军官，甚至带着手下士卒们唱起了古老的军歌。 士兵们整齐的原地踏步，不但让士气重新恢复，而且身体的寒气也被驱走。 不过一刻钟，汉军战力已然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时风雪也快要停了，也是时候收割胜利的果实了…… 第八十八章 不世之功 左大将等人见到的，正是汉军在张越指挥下，集体踏步驱逐寒气。 匈奴贵族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裘，自然是感觉不到多少寒气的，所以并不理解汉军的奇怪举动。 但他们身后列阵的匈奴士兵们，却立即看出了这样做的好处。 士兵们此时都看向自己部落的首领，希望首领和贵族们，也能够如同汉军统帅一样，让自己下马取暖。 但各部贵人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士兵的诉求。 感觉到身后士兵们的骚动，反而大骂着让士兵们保持阵型。 此时风雪虽然停了，但气温反而在快速下降。 很快一些士兵就受不了了，开始小声抱怨。 “该死的，安静！” 左大将听到士兵们的抱怨，大怒。 但他的愤怒并不能使气温升高，也无法堵住士兵们的嘴。 一名来自兰氏部落的士兵忍受不住寒冷，擅自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左大将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给我把他带过来！” 左大将怒道。 他身旁穿着厚厚皮裘的亲卫立即冲上前去，把那名擅自跳下马的士兵拖了过来。 待那士兵被带到他的面前，左大将也不问话，直接一刀枭首。 随即，让亲卫把被斩首士兵的脑袋插在枪尖上，巡视全军。 “不听号令者皆斩！” 士兵们虽然一时被震慑住了，但心中的怨气反而更大。 没过多久，又接连有士兵忍受不住寒冷，跳下马背。 这些士兵的结果自然都一样，被枭首后，首级被插上枪尖。 但杀戮并没有什么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跳下马背的匈奴士兵越来越多。 这时于鞮王，也感觉到不对。 他向左大将道，“天气太冷了，士兵们受不住了，不如让士兵们下马取暖！” 左大将皱了皱眉，他首先感觉到的还是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因此并没有同意。 这时其他各部的小王，也上前请求下马休息。 左大将这时才动摇起来，当他好不容易决定让士兵们下马取暖时。 对面的汉军却已经重新上马，开始行动。 “全军备战！全军备战！” 左大将与诸部小王，此时也不敢再让士兵休息。 在他们的严令下，诸部骑兵只好打起精神，准备作战。 但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不少士兵的身体冻的僵直。 “君侯，匈奴人应该不行了！” 赵广汉看清骑在马上的匈奴士兵后，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张越笑了笑道，“尔还在这里做甚，准备进攻……” “诺” 赵广汉答应一声，立即打马回到了自己的前锋位置。 “二三子列骑兵阵，进！” 这一次赵广汉率领的汉军骑兵没有节省马力，而是直接排成骑墙，加速往匈奴人的整形冲去。 距离匈奴人还有150步时，汉军战马的速度就已经提到了最高。 左大将这时也抽出腰刀，使出浑身力气喊道：“勇士们冲锋！” 与他想象的不同，匈奴士兵们在接到命令后确实采取了行动，但却是异常缓慢。 左大将仔细看去，他的士兵脸色如纸，胡子上都沾了霜，拉弓的手被冻的直颤。 “该死的！” 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汉军刚才竟然是在驱寒。 这时左大将心中不禁懊恼不已，如果刚才自己同样让士兵们下马取暖驱寒，必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应该说左大将指挥的这支骑兵，确实是匈奴人中的精锐。 士兵们虽然身体被冻的僵直，但在接令后，还是在各自的百骑、千骑长指挥下发起了反冲锋。 可是由于在风雪中一动不动地站立许久，速度和力量大打折扣，和汉军的骑兵一比，他的骑兵简直就成了木偶。 双方一经接触，匈奴人那些“冻骑兵”的动作如同慢镜头，根本就成了汉军骑兵砧板上的肉。 “杀！” “汉军威武！” 汉军骑兵如同狼群一般冲入了匈奴人的阵型。 身体被冻僵的匈奴人，虽然竭力反抗，但却如同绵羊一般软弱无力。 “杀啊！” 在赵广汉的带领下，汉骑如同风一般，狂飙突进。 挡在他们面前的匈奴人，感觉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堵墙。 虽然竭力反抗，但却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一名名匈奴人被汉军撞落马下，越是勇士死的反而越快。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狂飙突进的汉军骑兵已经连续冲破了匈奴人的三道防线。 整个匈奴军阵都被赵广汉冲的动摇起来。 而这时后续跟进的汉军主力也已经压了上来。 匈奴各部都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左大将此时懊恼万分地对他的战友们道：“兄弟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完，第一个带着所部骑兵往北方撤退。 这个时候他还是幻想着能够保住手中的精锐。 但他的行动却让匈奴人的军阵如同发生雪崩一样，瞬间崩溃。 六大部落的，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各自逃命。 汉军像老虎进了羊群，毫无怜悯地砍杀，在漫天风雪中，惨叫声和马嘶声此起彼伏。 溃散的各部有的向金山方向逃去，有的奔着右贤王部逃去，更多的还是往自己部落方向而逃。 但因为严寒的原因，真正能够逃脱的十不足一。 汉军只是付出了微弱的代价就消灭了匈奴右部半数的精锐。 左大将战败之后，一直磨磨蹭蹭的日逐王才领兵赶到来，离汉军十里时，他听说大败，于是仰天长叹：“天不佑我，人力何为！” 当他听说汉军追击过来时，毫无抵抗之意，抛弃辎重，轻骑而逃。 汉军经过商量，分两路追击。郭开追击日逐王，而张越则率军追击左大将所部。 日逐王由于抛弃了辎重，所以在逃亡过程中只能靠抢劫其它匈奴部落为活。 他手下的部众很多都脱离他直接投降了汉军。 日逐王也有投降的想法，不过他又感觉就这样投降心有不甘。 郭开对他的紧追不舍让他大为恼火，当他跑到一处无名湖边时时，决定不再逃跑。 决心与汉军拼死一战，可惜才刚刚准备开战，就有一半的部众投降。 日逐王叹息一声，最后也如历史上一般主动跪倒祈降…… 第八十九章 腥风血雨 郭开追击日逐王之时，张越也领着六千骑汉骑追击北遁的左大将。 汉军马不停蹄的追，匈奴人马不停蹄的跑。 汉军一直从天山追击到金山，才追上了左大将所部。 左大将不愿投降，当发现自己跑不掉之后，一咬牙，决定奋起一搏。 此时汉匈两军都已经精疲力尽。 张越指挥汉军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但背水一战的匈奴人，发挥出了不俗的战力。 再加上匈奴人又有着地利优势，所以汉军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张越思忖一番后，改变了战术。 他决心采用大迂回包围战术。 他自领一部分军队继续从正面进攻，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 而另一路汉军则北上二十余里，绕到匈奴人的后方。 这一次大包围迂回战术非常成功。 左大将手下的匈奴人被两面夹击的汉军打的鬼哭狼嚎，无处可逃的匈奴人只得跪倒投降。 不愿受辱的左大将选择了拔刀自刎。 这时一场大屠杀开始了，汉军无力押送这么多的匈奴俘虏返回。 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有杀光这些匈奴人。 这场屠杀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结束。 七千匈奴人被汉军杀死在金山脚下的一个山谷中，他们的尸体则被汉军铸成了京观。 击破左大将后，汉军已然精疲力尽，配备的武器也大半损坏。 因此张越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在稍做休整后，引军回师。 回程之时遇到的匈奴部落，张越自然不会放过，尽屠之。 他们的马和牛羊则是汉军的战利品。 五日后当张越军回到俾陆国时，军中已然多了两万多匹马和十多万头牛羊。 …… 阿兰寨惨败的消息传到右贤王耳朵里的时候。 右贤王正在与韩江所部大战，闻听惨败的消息，右贤王豁然起身。 “噗” 他还没有说话，一口鲜血已然喷涌而出，随即晕了过去。 右贤王的昏迷让匈奴人慌了手脚，慌忙退兵往北而去。 韩江趁势反击，所获也是不小。 当右贤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躺在王庭的毡帐之中了。 “左大将如何……汉军如何……” 右贤王醒来后，首先问起的就是现在的局势。 身旁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右贤王。 “说话啊，都聋了……” 右贤王怒骂道。 这时左都尉硬着头皮上前道，“大王，左大将所部全军覆没，被汉军筑为京观……” 右贤王只感觉两眼发黑，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其他诸部呢？” “日逐王部投降汉军，其余六部折损三万余骑，逃回各部的不足万骑……” 右贤王闻言，大叫一声，再度晕了过去。 而获胜的汉军也得势不饶人，在经过十余天的休整后。 赵广汉、郭开、韩江、赵意在张越的命令下，各领一部骑兵，再次出击，扫荡汉匈边境的匈奴诸部。 短短半个月，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部落被汉军屠灭。 匈奴右部各部落被迫加速西迁。 …… 张越与匈奴人会猎天山之时，一场腥风血雨在长安城也拉开了序幕。 征和元年十一月，公孙敬生不遵守法纪，擅自动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事情败露后被捕下狱。 公孙敬生之父，丞相公孙贺惴惴不安。 这日朝会，皇帝接到秀衣使者奏报后，大怒 “这朱安世何许人也，竟敢公然刺杀吾大汉列侯……” “启禀陛下，这朱安世，自号阳陵大侠，实则不过是一游侠儿……” “呵呵，彼一区区游侠竟敢公然行刺大汉列侯，其罪当诛……” 公孙贺正想着怎么重新换取皇帝的信任，闻言却是出列道 “陛下，臣请捉拿朱安世……” 皇帝看了看公孙贺，“丞相竟然愿意做这些小事……” 公孙贺躬身道，“陛下交待之事，岂有小事……”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如此，此事就交予丞相了……” 公孙贺满面笑容的道，“谢陛下……” 公孙贺原本就与那朱安世有交往，有心算无心之下。 那朱安世的藏身点很快就被公孙贺找到。 面对前来抓拿自己的公孙贺，朱安世并无多少畏惧。 “丞相这是要卸磨杀驴？” 公孙贺叹息一声，“朱安世，尔太大胆了……竟敢刺杀列侯……” 朱安世笑了笑，“丞相可能放仆一马？” 公孙贺摇了摇头，“此次是陛下要尔命……谁都救不了尔……” 朱安世笑道，“丞相真的不能网开一面？” 公孙贺道，“朱安世，你放心的去……” 朱安世面色一肃，“丞相就不怕仆鱼死网破？” 公孙贺笑了笑，“尔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大汉丞相，果然乃狂徒也……” 公孙贺言罢，也不再搭理那朱安世，在他眼中那朱安世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公孙贺走后，那朱安世很快被关入廷尉大牢之中。 当夜秀衣使者江充悄然进了廷尉府大牢。 三日后，一份朱安世检举公孙贺父子的奏本已然到了皇帝桉头。 “该死，通通该死……” 宣室之中，皇帝看完那奏报博然大怒。 “让廷尉来见朕……” “诺” 半个时辰后，廷尉急匆匆的赶到了宣室。 “诏，丞相公孙贺父子，不法……着令下廷尉狱……” 廷尉还没有说话，皇帝已然颁布了诏令。 廷尉心中一惊，但还是急忙躬身道。 “臣谨奉诏！” 皇帝的怒火此时已然消弭了少许。 他点了点头道，“廷尉，此事就交予尔处理，必须给朕彻查到底……” “诺！” …… “公孙贺，尔还是早些交待的好，也免得多吃一些皮肉之苦……” 公孙贺面色惨然的看了看已经不成人形的儿子和几位被一起下狱的门客。 接着他又叹息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罢了……” 这时那廷尉道，“公孙贺，如何，可都想好了？” 公孙贺点了点头，“吾父子也是咎由自取，要某做什么，都拿来……” 那廷尉嘿嘿一笑，“让他签字画押！” 这时一名狱卒却是取出一张空白的帛书放在了公孙贺面前。 已经完全绝望的公孙贺也没多想，立即在那帛书上签字画押。 第九十章 巫蛊祸起 翌日，宣室殿中。 “陛下，此乃公孙贺父子供述之事……” 皇帝看完那帛书后，却是沉默不语。 良久，皇帝才叹息一声，“卫青啊！卫青……” 廷尉此时再拜道，“请陛下圣断……” 皇帝起身道，“诏驸马都尉金日磾、奉车都尉霍光、侍中张安世……” “诺” 半个时辰后，金日磾、霍光、张安世相继来到殿中。 “霍光！” “臣在！” “这是廷尉府送来的奏报，汝且好生看看……” 霍光心中暗自一惊，意识到今日情况恐怕不对。 他心中虽惊，外表却还是与以往一样，面色严肃的取过廷尉的奏本和公孙贺的供状。 等他差不多看完之时。 皇帝道，“霍光，汝以为该如何处置？” 霍光虽惊不乱，“依汉律，公孙贺父子与卫氏皆当夷三族！” 金日磾与张安世闻言皆是一惊，心中已然是波涛汹涌。 两人都想不到何事会让皇帝如此愤怒。 这时张安世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在一旁的廷尉与秀衣使者。 “拟诏，公孙贺父子赐死，夷三族……卫氏除爵……夷三族……阳石公主、诸邑公主赐死……” 廷尉此事就交给尔办理。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 “什么，陛下下诏夷大将军三族……” “到底出了何事？” 皇帝的诏命发出后，不亚于在长安朝堂引发了九级地震。 公孙贺自当上丞相以来，一直尸位素餐，公孙敬生更是贪财好色，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大将军之后，何罪之有，奈何被夷三族。 闻听此讯后，北军、长水、越骑、羽林、期门诸校尉皆是纷纷鼓噪，为卫氏鸣不平。 田千秋、桑弘羊等大臣联袂闯宫为卫氏求情。 皇帝大怒，佛予！ 第二日，长安诸校尉，再度上书请留大将军血脉以为祀。 此时金日磾也趁机劝说。 皇帝终于下诏免卫登一死，以为大将军祀。 因国家不可无丞相，皇帝又下诏任命涿郡太守宗室刘屈氂为丞相，封其为澎侯。 就在长安众大臣以为朝堂将平静一段时间时，更大的一场地震袭来。 公孙贺父子与卫氏被灭族后，皇帝总感觉不安。 这时，宫中诸美人因相互妒忌，轮番告发对方诅咒皇帝、大逆不道。 汉武帝大怒，将被告发的人处死，后宫妃嫔、宫女以及受牵连的大臣共数百人被杀。 这日，皇帝在白天小睡时，梦见有好几千木头人手持棍棒想要袭击他。 皇帝霍然惊醒，从此感到身体不舒服，精神恍忽，记忆力大减。 皇帝怀疑这是宫中有人在诅咒自己。 因此召来宫中供奉的巫师檀何询问。 檀何此时已经收了钩弋夫人的重金 因此按照钩弋夫人的谋划称：“宫中有蛊气，不将这蛊气除去，皇上的病就一直不会好。” 皇帝闻言大怒，立即下令秀衣使者江充在宫中彻查。 金日磾得知此事后，立即入宫。 “陛下，驸马都尉求见！” “金日磾啊，让他进来……” “臣金日磾，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摆了摆手，“卿今日入宫所谓何事？” 金日磾拜道，“听闻陛下多日不安，特来探望……” 皇帝道，“朕已命江充调查此事……” 金日磾道，“宫中……秀衣使者一人恐力有不殆……” 皇帝思忖片刻道，“卿所言甚是！” “来人，让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黄门令苏文来见朕……” 不久之后，三人已是来到殿中。 皇帝道，“近日，宫中多有……尔三人且协助江充，好生办事……” “诺” 三人接到命令后，立即前来寻找江充。 江充与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从后宫失宠的妃嫔的房间开始搜寻。 江充四人几乎在每间宫室中都有收出各种各样的用于巫蛊的木头人。 江充四人上报后，皇帝大怒之下，再次处死了数百名宫人。 “江充，宫中可有遗漏之处？” 皇帝询问道。 江充拜道，“启奏陛下，如今宫中只有皇后与太子宫未有查验……” 皇帝沉默片刻道，“既是彻查，岂能有遗漏之处……皇后与太子宫一概如是……” “诺” 有了皇帝的授命，江充四人自然不会手软。 更何况，江充早就已经因李元和赵国太子之事被太子所恶。也不差这一次。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为了搜寻小木人，皇后和太子宫中的地面都被纵横翻起，以致太子和皇后连放床的地方都没有了。 江充四人在皇后宫中并没有找到巫蛊所用的木头人。 在太子宫中寻到的也不多，但在另外一处却起出了大量的木头人。 那就是皇帝赐予太子的博望苑。 江充四人不但在博望苑中起出了大量的木头人，而且还找到了不少咒语。 闻听此事，金日磾和霍光皆是大惊。 两人皆是怀疑江充有意陷害，因此急忙带人赶到博望苑。 “可是真的？” 霍光此时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他悄然向金日磾问道。 金日磾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这时他看向江充四人，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叹息一声，拖着霍光离开了博望苑。 两人走后，江充带着搜查出的东西禀告皇帝。 皇帝接到江充四人的奏报后，先是沉默不语。 待江充四人离开后，却是让身边黄门把这些木头人和咒语全部销毁。 “尔等管好自己的嘴……” 皇帝严令当日在场的偈者，郎官、黄门不得外传任何消息。 …… 太子听闻博望苑中起出了大量诅咒皇帝的木头人后非常害怕，急忙让人把自己的老师少傅石德叫进太子宫。 “少傅，孤当如何才是！” 石德这时害怕因为自己是太子的老师而受牵连被杀，便对刘据道。 “殿下，先前公孙贺父子、两位公主以及卫亢等都被指犯有用巫蛊害人之罪而被杀死，秀衣使者又从博望苑中挖出证据，如今已无法解释。” “为今之计，唯有先将江充等人逮捕下狱，彻底追究其奸谋。” 刘据闻言犹豫不决的道，“孤为人子，岂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石德道，“臣闻陛下已经因病移住甘泉宫，皇后和您派去请安的人都没能见到陛下，不知可有此事？” 刘据道，“确有此事！” 石德道，“如此，陛下是否还在，实未可知，殿下莫忘了秦扶苏之事！” 第九十一章 父子相残 刘据摇头道：“孤为人子岂能擅自诛杀大臣！不如前往甘泉宫请罪，或许能侥幸无事。” “殿下万万不可……” 刘据打算亲自前往甘泉宫，但太子家令郑会等人却是竭力阻止。 “殿下当先抓捕江充等人……控制长安，再与陛下解释……” 在郑会等人的劝说下刘据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按着石德的计策行事。 秋七月壬午（初九），刘据派门客冒充皇帝使者，准备逮捕了江充等人。 “慢着，尔等到底是何人，某为何从未在宫中见过尔等？” 按道侯韩说怀疑使者是假的，不肯接受诏书。 就在这时，冒充皇帝使节的门客，突然暴起，一剑把韩说刺死在地。 “都给我拿下！” 那门口刺死韩说后，立即下令随从拿下江充。 江充不敢反抗，只好乖乖束手就擒。 很快江充等人就被押送到博望苑中。 江充被押到博望苑中后，太子刘据亲自审问。 “江充尔这小人为何离间吾父子，诬告孤……” 江充却道，“殿下还是赶紧前往陛下跟前认错，万不可一错再错……” 江充始终不承认自己有行诬告之事，反而劝刘据向皇帝认错。 刘据大怒，骂道：“尔这赵奴，先前扰害赵国父子，今又来扰害我父子……实在该杀……” 刘据在杀了江充两人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此时他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已是骑虎难下。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侍从无且携带符节乘夜进入未央宫长秋门。 “殿下，太子门客无且求见……” 卫央宫中女官倚华正在向皇后卫子夫禀告。 “这么晚了太子派人进宫做甚？” 皇后卫子夫虽然疑惑，但还是召见了无且。 “……竟有此事，吾儿何其不智！” 听闻太子矫诏杀死了江充和韩说后，卫子夫豁然而起。 往日的雍雍华贵已是全然皆无，只剩满脸的担忧之色。 “还请殿下，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无且躬身拜道。 卫子夫面色暗然，“罢了…罢了…今日当是吾母子身死之日……” 卫子夫虽然如此说，但还是把自己的皇后符节交给了无且。 有了皇后符节，无且等人立即打开武库，调发长乐宫的卫卒。 此时长安城中已经是一片混乱，纷纷传言：“太子造反”。 侥幸躲过一劫的苏文趁乱逃出长安，来到甘泉宫。 “陛下，太子造反，如今已经封锁了长安城……” 皇帝闻言却是笑道：“吾儿岂会造反，当是害怕了，又愤恨江充等人，才会发生如此变故……” “来人，给朕把太子叫来……呵呵……吾儿果然还是有几分气概……” 皇帝此时反而颇感欣喜。 使者来到长安城外时，长乐宫卒和太子六率已然封锁了长安城。 使者说明来意之后，城上之人不但不开门，反而下令射杀使者。 那使者侥幸躲过一劫后，立即返回甘泉宫向皇帝禀报 “陛下，太子已经造反，臣至城下，言乃陛下使者，城上却是下令射杀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就在这时丞相刘屈氂在逃出长安后，也派长史乘驿站快马奏报太子起兵之事。 皇帝问道：“丞相现在在做什么？” 长史回答道：“丞相已经封锁了太子起兵的消息……” 皇帝大怒：“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还有何秘密可言，丞相没有周公遗风，周公能不杀管蔡吗！” “给朕告诉丞相捕杀叛逆者，朕自会赏罚分明……当紧守城门，决不能让叛军冲出长安城！” …… 于此同时刘据在控制长安城后，也向文武百官发出告示： “陛下因病困居甘泉宫，有奸臣乘机叛乱……故而……” 长安城中文武百官，皆是惊疑不定，不知那方是真，那方是假。纷纷作壁上观。 皇帝在发布诏命给刘屈氂后，也带着羽林军从甘泉宫返回，来到长安城西的建章宫。 皇帝再次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希望太子幡然悔悟。 谁知使者竟然直接被郑会下令射杀于横门之外。 郑会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皇帝。 “传朕旨意，令三辅之兵入京……” 刘据此时也派使者矫诏，将关在长安中都官狱中的囚徒赦免放出。 并命少傅石德及门客张光等分别统辖。 又派原太子门客，长安囚徒如侯持符节征发长水和宣曲两地的胡骑。 此时郎官马通亦受皇帝派遣来调动两地驻军平叛。 “来人，随某抓捕如侯！” 马通亦是六郡良家子出身，虽为郎官，但亦是弓马娴熟。 不等随从反应过来，已是打马快速向军营奔去。 随从们虽心中害怕，但也只得打马快速跟上。 马通到达胡骑军营时，胡骑校尉正处于犹豫不决之中。 那如侯正在一旁催促不已。 马通见状，高举皇帝赐予的旌节，口中大呼着，“皇帝诏命！”冲了过来。 那如侯见状却是面如土色，转身就要逃跑。 这时马通已经到了跟前，“啪” 马通以旌节做鞭，一下子把他抽倒在地。 “胡骑校尉，某乃郎官马通，陛下诏令，胡骑随某入长安平叛……” 那胡骑校尉本也是经常出入宫禁之人，自然认得马通和他手中的旌节。 闻言不再迟疑，立即召集两处军营的胡骑。 此时马通的随从也已赶到军营门口。 随从们麻利的把那如侯拖了过来。 “君子，这如侯如何处置？” 马通思忖片刻道，“对待此等挑拨陛下父子之徒绝不可姑息，当斩首祭旗，以正军威！” “诺” 随从们一听，当下也不迟疑，立即拖着那如侯来到军营门口，一刀枭首。 此时胡骑校尉也已经集结好所部骑兵。 两人商议一番后，立即往长安进发。 不久两人又遇到正闻讯赶来的大鸿胪商丘成。 商丘成提议道，“即是平叛，军队当越多越好，马君何不持节征调附近的船兵楫棹士一并入长安……” “善！” 马通思忖片刻后，立即持节前往征调船兵楫棹士。 两军合兵之后，因商丘成地位最高，众人皆自愿受商丘成指挥。 这支军队抵达长安之后，双方力量对比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殿下，事急也，当速调北军入长安……” 第九十二章 刘据之死 少傅石德眼看战况不利，赶紧向刘据建议矫诏调护北军使者任安作战。 刘据此时却犹豫了。 “北军恐不易调动……” 石德却道，“只要把那任安部骗出军营即可……届时那任安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郑会此时也在一旁附和道，“少傅所言甚是……” 刘据于是再次矫诏，使人持节前往北军军营。 不过这一次却没能成功，持节之人还未进入军营就被驱逐了。 刘据迫于无奈，只得亲自前往北军军营。 听闻太子殿下亲自来到军营外，任安不得不出营拜见。 “还望君，速速发兵……” 刘据见到任安后，立即颁与符节，命令任安发兵。 任安闻言拜道，“请殿下稍待，臣立即集结军马……” 刘据满心欢喜的在军营外等着任安出兵，谁知那任安，返回营中后却是闭门不出。 “殿下如之奈何！” 等待了半个多时辰，始终不见北军有任何动作，刘据身边之人，皆是慌了神。 “回宫！” 刘据无奈只得回到博望苑。 这时有人提议道 “殿下，长安之民，亦长习战阵…何不以为兵……” “善！大善” 郑会、石德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 刘据随即下令将长安四市的市民约数万人强行武装起来，组成了一支新军。 随后刘据任命石德等人，指挥这支强征而来的新军增援长乐宫。 石德等人领兵来到长乐宫西门外时，正遇到丞相刘屈氂率领的军队。 “二三子，剿灭叛军，封妻荫子正是此时……杀” 两军喊着相同的口号，冲杀在一起。 转眼之间，原本富丽繁华的长安城就被鲜血与战火覆盖。 双方会战五天，死亡数万人，鲜血像水一样留入街边的沟渠。 经过几日的战斗，真相渐渐明朗，太子一方的士兵们感觉受到了欺骗，日渐逃散，而丞相一边的兵力却不断加强。 庚寅（十七日），刘据兵败，南逃到长安城覆盎门。 司直田仁此时正率兵把守城门，因觉得刘据与皇帝是父子关系，不愿逼迫太急，所以使刘据得以逃出城外。 刘屈氂要杀田仁，却被御史大夫暴胜之阻止 暴胜之对刘屈氂道：“司直为朝廷二千石大员，理应先行奏请，吾等岂能擅杀！” 刘屈氂觉得暴胜之说得有道理，于是就将田仁给放了。 此时皇帝正处于暴怒之中，闻听此事后大发雷霆，将暴胜之逮捕治罪。 并派遣小黄门前去责问道：“司直放走谋反之人，丞相杀他，是执行汉律，尔奈何擅加阻止？” 暴胜之在狱中惶恐不安，为了不连累家人，自杀而死。 暴胜之死后，皇帝又下诏派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携带谕旨收回皇后的印玺和绶带，但并没有废除卫子夫皇后之位。 卫子夫默默的交出印玺和绶带并询问道，“吾儿如何了？” 左右回道，“太子已出长安……” 卫子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长、刘敢两人对着卫子夫拜了一拜就带兵离开了。 两人走后卫子夫感觉万恋俱灰，不由唱起了儿时的歌谣。并把宫人全都赶了出去。 当众人发现情况不对时，卫子夫已然自杀身亡。 皇帝还京后，仍然处于暴怒之中，认为任安见出现战乱之事，想坐观成败，对朝廷怀有二心，因此将任安与田仁一同腰斩。 随后为安抚众人之心，立即颁布诏书重赏在此次事件中有功之人。 其中郎官马通擒获如侯，封其为重合侯； 长安良家子景建跟随马通，擒获石德，封其为德侯； 商丘成奋力战斗，擒获张光，封其侯。 刘据的众门客，没有参加叛乱，全部一律处死； 凡是跟随刘据发兵谋反的，一律按谋反罪灭族；各级官吏和兵卒凡非出于本心，而被刘据挟迫的，一律流放西域。 最终流放西域之人竟然达到了五万之众。 因刘据逃亡在外，所以开始在长安各城门设置屯守军队。 太子刘据虽然已经出逃，但暴怒之下的皇帝仍然在大势清洗整个长安。短短几人又有近万人被杀。 群臣感到忧虑和恐惧，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壶关三老令孤茂上书皇帝。 “父亲就好比是天，母亲好比是地，儿子就好比是天地间的万物，所以只有上天平静，大地安然，万物才能茂盛；只有父慈，母爱，儿子才能孝顺。 如今皇太子本是合法继承人，将承继万世大业，执行祖宗的重托，论关系又是皇上的嫡长子。 江充本为一介平民，陛下却对他尊显重用，让他挟至尊之命来迫害皇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皇太子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使陛下与太子的父子至亲关系隔塞不通。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太子进则不能面见皇上，退则被乱臣的陷害困扰，独自蒙冤，无处申诉，忍不住忿恨的心情，起而杀死江充，却又害怕皇上降罪，被迫逃亡。 太子作为陛下的儿子，盗用父亲的军队，不过是为了救难，使自己免遭别人的陷害罢了，臣认为并非有什么险恶的用心。 《诗经》曰：‘绿蝇往来落篱笆，谦谦君子不信谗。否则谗言无休止，天下必然出大乱。’ 而今陛下不加调查，就过分地责备太子，发雷霆之怒，征调大军追捕太子，还命丞相亲自指挥，致使智慧之人不敢进言，善辩之士难以张口，臣心中实在感到痛惜。 希望陛下放宽心怀，平心静气，不要苛求自己的亲人，不要对太子的错误耿耿于怀，立即结束对太子的征讨，不要让太子长期逃亡在外！ 臣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待罪于建章宫外。” 奏章递上去，汉武帝见到后受到感动而醒悟，但并没有公开颁布赦令。 而刘据在逃出长安后向东逃到湖县，隐藏在泉鸠里一家普通人家。 主人家境贫寒，只能织卖草鞋来奉养刘据。 刘据有一位以前相识的人住在湖县，听说很富有，刘据派人去联络他，没想到却泄露了行踪。 八月辛亥（初八），地方官围捕刘据。 刘据自己估计难以逃脱，便回到屋中，紧闭房门，自缢而死…… 第九十三章 无名之王 长安城再度归于平静之时，西域大战的奏报也送到了皇帝面前。 看到奏报，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诏丞相觐见！” “诺” 丞相刘屈氂早已知道西域大捷之事，因此早就料到皇帝会召见自己。 算好时间，他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见到丞相刘屈氂，竟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刘屈氂毕恭毕敬的拜见皇帝。 “丞相，坐！” 刘屈氂在距离皇帝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丞相以为西域之事当如何处置？” 刘屈氂闻言道，“西域之战乃是龙城之战后，难得的一场大胜，当赏，但亦不可大赏……”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刘屈氂。 “丞相何出此言？” 刘屈氂心中一紧道，“西域虽然大胜，但其军非大汉主力……当多番考量才是！” 皇帝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西域封赏之事，就交于诸卿集议……” “诺” 比起前任丞相公孙贺，刘屈氂办事效率却是高了很多。 第二日，丞相府中，在京的三公九卿、二千石、诸校尉、议郎、诸博士已然齐聚一堂。 随着一声钟鸣，一名官吏走到中央，宣读诏令： “云阳侯张越者……大破匈奴于天山之阴……斩首三万余级……收降日逐、欧脱两部……功莫大焉……。 陛下命丞相府议此事，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古今，明正其功，然后乃加爵土。今日诸卿畅所欲言！” 金日磾坐在位置上环视整个众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上一次为张越之事进行集议之时，那孺子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 如今却已经是大汉有数的大将，是大汉在西域的代表。 虽然职位不算高，但在军中能够压制住他的人却也不多了。 上一次集议之时贰师系的官员们可是力挺张越。 这一次贰师系又会作何选择呢，是继续捧他，还是打压他呢。 还有刚刚受到打击的关东豪强们又有何打算？ 金日磾看着正在窃窃私语的诸公卿大臣脸色露出了微笑。 …… 这一次关于如何封赏西域汉军的集议，与上一次集议张越封侯时完全不同。 上一次激烈反对张越封侯的关东豪强集体和贤良方正们，却是在集议上大势吹捧张越。 在他们口中，张越的功绩直追大司马大将军长平烈侯卫青和大师马骠骑将军冠军景桓侯霍去病。 认为非得封张越为“万户侯”方可表起功不可。 反而是贰师系的官员们则主张不可大赏，当迁张越为“前后左右”将军之一，可益封三千户。 不过贰师系却又另外提出，当在西域设置大都护一职，由张越担任西域首任大都护。 双方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经过三天集议，丞相刘屈氂整理好集议的内容，加上自己的意见后上奏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刘屈氂上奏的内容，又要来了史官做的集议记录。 小声滴咕了一句，“有意思……这是有人要捧杀啊……” 三日后，已多日不上朝的皇帝再次举行大朝会。 朝会上，皇帝先是宣布赦免太子之罪。 接着就是封赏张越以及西域汉军的诏书。 “丞相，张越所立之功，集议如何？” “启奏陛下……诸公卿大臣皆无异议” 宰相刘屈氂说完就坐了下来。 皇帝突然问道，“贰师将军可有异议？” 李广利起身拜道，“无有，吾大汉已尽收天山之南，当设一职以镇之……望陛下察之……” 皇帝环视左右，“诸公可有疑意？” 三公九卿皆起身答道，“无有！” “黄门令何在” 皇帝唤了一声。 黄门令急趋向前。 展开一卷帛书高声念道； “匈奴肆虐诸夏已贰百余年也……今有匈奴右贤王者，以七万骑……谋吾大汉，如其功成……天汉之名，伤威毁重……” “有征西将军越，承圣命，倚神灵，以区区两万之兵……破胡骑于天山之阴，斩首三万……立京观于金山……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匈奴诸部震慑惶恐……日逐部、欧脱部匍匐于地……，愿守西藩，累世称臣……” “呼延王、欧脱王首已传蛮夷邸，悬于北阙矣。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两千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益三千五百户……迁前军将军加威远将军号……使持节……掌西域征伐事……西域诸国之事可自专尔……” 朝会过后，长安却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给予张越如此大的权力。 那前将军还有威远将军的封号其实不算什么。 军中比张越封号高的起码有二十余人。 关键是西域之事可自专，那跟封张越为西域王有什么区别。 一些中低级官员甚至已经准备上书让皇帝收回成命。 金日磾坐在车上在经过宫门之时，就听到有郎官在议论。 “九卿们湖涂了不成……高皇帝早有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金日磾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那西域远在万里之外，皇帝给不给张越自专之权又有何区别。 难不成还让张越事无巨细，事事上报。 真这么做，大汉如何能够压制匈奴右部。 …… 随着皇帝诏令的颁布，张越地位的水涨船高，清河张氏内部，对待张越的态度也开始发生变化。 这日却是清河张氏的祭祖大典。 大典之后，一名张氏族人却是站了起来。 “诸位，吾清河张氏乃是留文成侯之后……如今云阳侯亦是吾张氏之孙……何不引云阳侯重归……” 在坐的诸张氏子弟闻言皆是称善，人人皆是与有荣焉。 就在众人皆是兴高采烈的议论张越之时。 “彭”的一声巨响，张氏现任族长张涉却是一拍几桉，愤而起身…… 第九十四章 收买军心？ 张氏族人们看着突然发怒的族长，一时之间皆是不知所措。 大多数人眼中露出茫然之色，显然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 一些略知皮毛之人却是在猜测是否与那张伯秋有关系。 张伯秋虽然在族中地位不算高，但算起来毕竟也是族长张涉的叔父。 张伯秋因反对张越封侯而被流放敦煌戍边，张涉对其不满也是有的。 不过在这些人看来，这却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张越今时今日的地位，区区一个张伯秋又算得了什么。 一些族中老人已经盘算着待典礼结束后，私下劝解张涉一番。 可他们那里知道，如今的张涉才是真正的有口难言。 为了与太子刘据一系绑在一起，清河张氏早就走上了张越的对立面。 两次针对张越的刺杀，清河张氏都有参于其中。 比这更严重的问题是，当年张越之父突然亡故，却是张高所为。 张越父母所留之遗产也被清河张氏所夺。 如果不是那张越岳父临时反悔，那张越小儿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病死”在探亲途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清河张氏已经没有与张越缓和的余地了…… …… 巫蛊之祸的消息传到轮台之时已然是延和二年九月。 张越虽然对巫蛊之祸早有准备，但消息传来时仍然是紧张不已。长安城中可也有着他的妻儿。 实际上不止是张越，家在三辅之地的军官士卒们闻听巫蛊之祸时皆是心中惶恐。 为了安抚军心，张越不得不暂停对匈奴右部的扫荡。 延和二年十一月，大军终于退回了轮台。 这时巫蛊之祸的具体情况已然从长安传来。 “长安侯府如何了？”张越向张昆询问道。 张昆拜了一拜道，“启禀君侯，夫人和君子一切安好，如今已然回返云阳老宅，只是长安侯府却是毁于战火……” 张越长吁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其余人等可好？” 张昆脸色一暗，“君侯岳家却是死于战乱之中！” 张越沉默片刻道，“其余人呢？” 张昆道，“府中侍卫战死11人，侍女亡7人，其余下人亡22人……东西两市的店铺尽毁……府中损失不下三千金……” 张越叹息一声，“死了的人尽快抚恤……店铺尽快恢复……” “诺” “汝且下去休息，汝也好久未回家了，这次给尔一月假，且好生将养……” 张昆面露感激的对着张越一拜，“多谢君侯！” …… 张昆离开后，张越却是把杨友唤了来。 “杨友交给尔一个任务！” 杨友道，“还请君侯吩咐！” 张越叹息一声，“此次关中大乱，军中当有不少将士家人死于动乱……尔且好生调查清楚……按照标准进行抚恤……” 杨友拜道，“君侯仁德……只是恐怕靡费甚多……” 张越道，“军心比财货更重要，所需财货皆由侯府所出……” 杨友闻言先是一惊，犹豫片刻还是道了声“诺”！ 张越看着杨友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次却非他存了什么妇人之仁，而是真的在为未来做准备。 马上就是延和三年了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四个月后皇帝就会再次诏令大军出塞击胡。 张越必须尽快恢复军中士气，为了恢复军中士气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如今张越最不缺的就是钱，在摩尼的主持下焉耆的陶器生意已经做到了整个西方世界。 张越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仅仅是上个月的收入就已经足以支持西域汉军大半个月的开支。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钱财放在手中不花出去，那又有何意义。 杨友的办事能力确实非常不错，仅仅用了七天时间，轮台及周围地区受到波及的人员名单就已经交代了张越手中。 张越大笔一挥，大量的财货一下子花了出去。 虽然消耗了大量的财货，但效果也是极好的，轮台周围地区的汉军士气很快就恢复到了两个月前的水平。 张越仁德的名声也组建传遍诸国。 不过也有一些声音认为张越此举乃是收买军心…… …… 轮台城西的军营中，郭开、韩江等人正在讨论。 众人面前都摆着一小瓶轮台新酿之酒。 据说这是将作营按照张越提供的方法提炼出来的。 这酒原本是用在伤员身上的，后来一些嘴馋的士卒偷偿之后却是感觉异常美味…… 如今这酒已经在轮台传了开来，还被称为“张侯酒”！ 郭开此时已经喝的面红耳赤，他起身大叫 “君侯现在这样不行，必须得让君侯纳妾不可……乃公都有三子了，君侯才一子……万一有变如何了得……” 韩江亦是附和道，“郭侯所言甚是……君侯乃是西域之主……” 一起饮酒之人也是纷纷附和。 就在众人吵吵嚷嚷之时，赵广汉一拍几桉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这就去见君侯……二三子以为如何……” “善！大善！二三子同去…同去……”赵意趁着酒兴也是不对嚷嚷。 郭开闻言，哈哈大笑，“善……诸君随某同往……” 在郭开的带领下，众人晃晃悠悠的就往张越的府邸而去。 众人一路上还大吼大叫，惹得人人侧目！ 缇骑司闻报之后，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即上报给杨友。 杨友心下疑惑，立即带人打马出了缇骑司。 在半路上遇到郭开等人后，杨友上前道，“诸公这是何往？” 郭开却是大笑道，“杨友，尔来的正好，正要去寻尔呢……” 杨友这时却是哭笑不得，原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大家酒后起哄要逼张越纳妾。 杨友这时突然一想，这好像也不是小事。 张越继承人的问题确实也应该提前重视了。 如今张越也已经三十多岁，尚且只有一子，一旦出现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杨友也果断的加入了郭开一行人的队伍往张越府邸而去。 张越此时刚刚处理完今日的公务，正打算休息，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立即出门查看。这时郭开等人刚好走进院子之中。 众人一见张越纷纷喊道 “君侯，当纳妾也……” 第九十五章 改变历史 征和二年十二月，长安封赏的诏书终于到了轮台。 “赏黄金两千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益三千五百户……迁前军将军加威远将军号……使持节……掌西域征伐事……西域诸国之事可自专尔……”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恭喜君侯！” “君侯当大喜啊……” “君侯，何时举行大宴啊……仆等恭贺君侯……” 左右众人皆是纷纷祝贺张越。 张越虽一一答谢，但心中却并无多少欢喜之意。 他早就收到长安传回的情报，那关东豪强，竟然在集议上试图捧杀。 经历巫蛊之祸，有些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行事越发猖獗。 更让他失望的是，集议之上虽然已经有不少人支持开西域都护府，但最终皇帝还是没有同意。 张越正想着西域都护府之事时。 郭开一行人却是再次闯了进来。 “君侯好事成双，何必趁着这个机会与诸国联姻？”郭开提议道 郭开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善……大善……” 潘弘拍打着几桉道，“君侯若于诸国联姻，却是对大汉有百利啊……” 张越闻言却是摇头道，“吾若与诸国联姻，陛下可会……” 耿恕这时道，“君侯多虑了，以吾观之，恐怕陛下将会乐见其成……” 张越这时却是恍然，“西域在皇帝眼中恐怕还不如内地的一个郡国……又岂会为此事而起猜忌之心……” 张越想到这里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蔡汀见张越脸上露出笑容，也上前道。 “君侯如与诸国联姻……当稳如泰山……” 潘弘补充道，“非唯如此，与君侯联姻之国，其汉化速度亦将大大加快……” 潘弘之语一下子打动了张越。 此时张越不免想到了后世的龟兹国，大唐之时龟兹国王在与大唐联姻后甚至主动改为了汉姓。 举国上下也皆说汉语，行汉礼，大唐灭亡之后，仍然坚持自己是诸夏之国…… 众人经过一番讨论之后，皆认为张越与诸国联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如把长安封赏君侯的诏书与联姻之事同时通报诸国……” 赵广汉最后提议道。 “彩……好彩……就这么办…章…” 皇帝封赏张越的诏书的传遍诸国后，一下子引起了整个西域的震动。 “如此云阳侯岂非西域无名之王乎？” 就连解忧公主在听闻诏书内容后也是感叹不已。 西域有些国家更是直接把张越当成西域王来对待。 随后几日，轮台传来张越有意与诸国联姻之事时，诸国更是激动万分。 “什么，张侯要纳妾……好机会啊……” “张侯纳妾，好事……好事啊……快给本王把三公主寻来……” “如此美事，正是吾姑墨的机会啊……” “谁人不知，西域美人尽出我莎车……” 听闻张越纳妾的消息，需要诸国皆是行动起来。 国中有待嫁的公主的纷纷派出使者，把公主们送到轮台。 没有适龄公主的国家，则不惜花费重金四处搜罗美女。 轮台众人甚至有人提出了一个选秀计划。 消息传回张越处，却是让张越哭笑不得。 不过张越心中并不反感，众人说的不错，自己也已经三十多岁了，确实也该多考虑一下继承人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只有一个独子确实是非常不保险的事情。 另外自己作为一名大汉列侯与西域诸国联姻也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即可以拉进与诸国的关系，也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加快诸国的汉化速度。 不过张越本人并没有精力处理此事，在一番思考后，他干脆就把这件事情完全交给蔡汀办理。 “此事就拜托蔡公了……” “君侯放心，下吏必办好此事……” 蔡汀接到这个任务大为兴奋，立即组织人手进行调查挑选。 经过多番考量，最终蔡汀为张越选出了两位侧夫人。 一位是莎车国王之女，另外一位则是于阗王之妹。 莎车乃是西域诸国最富庶之国，地处丝路南北两路的交汇处。 国内本身也拥有着金、铁、铜等矿。 其国的冶铁技术冠绝诸国，所产的兵器远销西亚。 可以说除了产量较少外，莎车人生产的兵器并不弱于大汉。 于阗国则是丝路南道第一强国，同样有着铜铁等矿，而且盛产玉石。 蔡汀把人选报给张越后，张越思忖片刻即同意了。 既然张越这个当事人都同意了，蔡汀立即开始组织人手开始操办起来。 …… 莎车、于阗两国国王收到蔡汀的回馈，也是大为兴奋。 消息传开，两国举国上下皆是欢喜莫名。 人们皆是议论纷纷，到处都是讨论本国公主出嫁之事…… 能够于大汉列侯结亲，在两国贵族百姓眼中皆是了不得的大事。 西域其它诸国则一边祝贺两国，另一边也是颇感羡慕嫉妒。 为免节外生枝，蔡汀与两国商议后，把婚礼确定在了征和三年三月十六。 “君侯，这个时间日期不知可行否？”蔡汀在挑选好日期后向张越询问。 张越思忖片刻道，“善……” …… 蔡汀在为张越与莎车、于阗两国联姻之事奔忙时。 张越则开始计划着如果三个月后战争按照原计划爆发，西域汉军如何做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好的效果。 张越为此制定了一个最高目标和一个最低目标。 最高目标自然是协助李广利取得战争的胜利。 最低目标则是至少保住李广利军团一半的骑兵。 实际上在张越看来要挽救李广利军团其实难度并不高，甚至有可能并不需要西域出兵。 根据张越的记忆，三月李广利出塞时实际上并非单独一路。 而是还有两路汉军接应的，汉军一度也是所向披靡。 关键的转折点是在刘屈氂被废相和被杀之后。 如果皇帝不在关键时刻，抓捕李广利全家，丞相刘屈氂不死，根本不会引发后续的一系列后果。 “那么有没有可能阻止刘屈氂被杀之事的发生呢？”张越在心中开始盘算。 经过一番思考，张越觉得有一个办法或许是可行的。 想到这里，张越对左右道 “来人，去把杨友唤来……” 第九十六章 蛇蝎美人 侍从去唤杨友这段时间，张越继续在心中细细思量。 “刘屈氂被杀和李广利全家被抓的原因是有人告发两人诅咒皇帝，想要谋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 张越仔细思考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友却是已经到了。 “小吏拜见君侯，不知君侯唤仆有何要事？” 杨友躬身询问道。 张越先让杨友坐下，随后问道。 “杨友千牛卫中可以诸皇子和钩弋夫人的详细情报？” 杨友先是一愣，随即道，“君侯稍待，仆立即让人取来……” 半个时辰后，关于皇帝五子以及钩弋夫人的情报已然全部摆在了张越面前。 张越看完千牛卫保存的资料后，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杨友汝以为太子死后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张越这时却向向杨友询问。 杨友一惊，不过却也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莫非是昌邑王？”杨友不是很肯定的答道。 张越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汝以为，昌邑王可是长寿之相？” 杨友仔细想了想道，“昌邑王体弱多病……恐怕命不久矣！” 说完杨友却是一惊，“君侯的莫非是怀疑巫蛊之事，乃是那位所某？” 张越道，“以吾观之，当是八九不离十……” 随后他心情沉重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杨友却是面露迟疑之色，“君侯如何如此笃定，此乃勾弋夫人之谋？” 张越叹息一声道，“刘据倒台最符合谁的利益？” 还不待杨友回答，张越已然自问自答。 “皇帝一共六子，长子刘据、次子刘闳、三子刘旦、四子刘胥、五子刘髆、幼子刘弗陵。” “其中次子刘闳英年早逝。所以，表面上看，太子倒台后，其余四子均能受益。” “但其实可以将三子刘旦、四子刘胥排除在外，他们在外就藩，根本没有角逐太子之位的机会。” “刘旦、刘胥早已就番纵然有心争位，无奈鞭长莫及。” “同样的昌邑王刘髆虽然看起来在朝中有两座靠山为其畴划，一是舅舅二师将军李广利，另一是丞相刘屈氂。” “然，贰师将军常年再外征，而丞相刘屈氂却是在巫蛊乱起之后才登上相位的，原本只是一郡太守而已……” “且昌邑王天生体弱多病，皇帝从未寄予厚望，他的靠山实际毫无用处……” 张越这么一番分析，杨友却是面露恍然之色道，“君侯，如此只剩下了被喻为“尧帝”的刘弗陵。 张越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是皇帝就算如何喜爱小皇子也从来没有表明过要改立太子……” “宫中谁能为钩弋夫人所用？自然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及同太子刘据有过节的人。” “巫蛊之祸开始前，挑拨皇帝与太子关系的诸黄门可都是出自“钩弋宫”……” 杨友这时补充道，“君侯，那挑起江充与太子矛盾的似乎也有钩弋宫之人……” 张越叹息一声，“只有太子死了，“那位”才有可能成为太子……如此看来，掀起这巫蛊之祸的恐怕真是那位蛇蝎美人了！” 杨友也叹息一声，“满朝公卿竟被一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啊！”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此当非一人之谋……只是不知是谁在暗自支持钩弋夫人……” 杨友恍然道，“君侯的意思是，此谋从钩弋夫人入宫即开始？” 张越点了点头，“……谁又会真的怀孕十四个月……” 这时张越却是抚了抚面前皇帝赐予的佩剑。 杨友上前一拜道，“君侯可是欲除此辈……” 张越哈哈大笑，“宫中争储也就罢了，可千不该万不该，坏我大汉千年基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杨友再拜道，“君侯，某这就去长安杀了那妇人……” 张越道，“尔能入得了那钩弋宫？” 杨友摇了摇头面露沮丧之色。 张越看着杨友摇头叹息，“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刀的……” 杨友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君侯仆明白了……” 张越点点头，“此事尔不需要亲自出面，长安有的是聪明人，咱们那位皇帝更是如此，如今不过一叶障目罢了……” …… 杨友开始行动之时，历史的车轮还在按照惯性滚滚向前。 征和三年一月匈奴袭酒泉、五原杀两都尉。 三月皇帝诏令 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七万骑出五原； 御史大夫商丘成率三万骑出西河 重合侯莽通率四万骑出酒泉。 与此同时一个流言也在长安城中开始蔓延…… 随着流言越演越烈，这流言终于传入了宫中。 钩弋宫中一女子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功夫，一黄门却是悄然入了那“尧母门” “仆拜见夫人……”那黄门见到钩弋夫人立即躬身下拜。 钩弋夫看了看左右，“尔等都下去！” “诺！” 待周围之人走后，钩弋夫人却是一改人前温婉的面孔，咬牙切齿的道。 “苏黄门，今日流言可知是何人所为？” 那苏黄门却是摇头道，“仆亦是不知……” …… 钩弋夫人召苏黄门入钩弋宫时。 皇帝也把金日磾和霍光叫进了甘泉宫。 “霍光、金日磾，长安近日流传之言卿等可知？” 金日磾和霍光二人低头道，“启禀陛下，臣二人略有所闻！” 皇帝道，“霍光汝先说说……” 霍光这次却是一反往日做派拜道，“空穴来风，当有些道理……” “金日磾汝以为如何？” 金日磾也拜道，“臣以为当细细查之……” 皇帝何等聪慧之人岂能不知两人心中所虑。 当下起身道，“既是如此，此事就交予卿二人办理！” 金日磾、霍光两人同时拜道，“臣谨奉诏！” 这时在一旁的一名黄门却是忍不住变了变脸色。 皇帝立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侍卫何在？” 殿外护卫的八名侍卫闻声立即冲了进来。 “给朕拿下，仗毙！” “诺” “陛下饶命……” 殿中几名黄门慌忙叫喊起来。 皇帝与金日磾、霍光三人皆是充耳不闻。 不久几人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这时金日磾、霍光两人再拜道，“陛下，臣等告退！” “去！” 两人走后，皇帝却是难得的露出了忧伤之色。 …… 第九十七章 内外合谋 轮台城中，张越正心安理得的喝着茶。 他接连三次上书请求出塞击胡，但都被皇帝否决了。 既然无法参战，那就把精力转到内政上来。 轮台发展越来越快，内政管理确实也有些跟不上了。 随着因巫蛊之祸而被发配到轮台的罪人抵达。 轮台地区的人口已然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西域汉军直接控制的人口更是超过了四十万。 这样的人口规模，即使是放到内地也是一大郡了。 如果只算丁口，西域汉军控制区已经相当于关东2-3个郡国的规模。 但汉军在西域还是实行的屯垦和军管制度。 这样的制度虽然有利于战争动员，但对经济民生的发展却也有着极大的阻碍作用。 面对新情况，张越现在正在犹豫是否在西域也推行内郡的乡亭制度。 “乡亭”制度是我国周代“六乡六遂”制度和汉代“三老啬夫”地方制度的合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古老的“乡治”。 诸夏的“乡治”源于三代之前，完备于周。 周代乡遂制度最富盛名。周官大司徒在王城所属的百里之内设立比、闾、族、党、州、乡区划，称之为“六乡”。 同时还在王城所属百里之外，设遂、县、鄙、酂、里、邻区划，称之为“六遂”。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乡遂之官多由本地推举，由周王任命。 汉代地方治理实行乡亭之制，县以下置乡，乡以下置亭，亭以下置里。 十亭为一乡，乡设立三老、啬夫等职。 秦汉对地方控制非常严密，动员能力也很强。 皇权不下县对秦汉、唐这样的古典军国主义国家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秦汉虽然人口远不如明清，但表现出来的国力却强的多。 这也是秦汉与隋唐帝国能够称霸世界的根本。 轮台改为内地的乡亭里制度后，实际并不会削弱军事动员能力。 不过在其它方面，尤其是在财政方面会增加一些压力。 因为要设置大量的亭长、乡蔷夫等官吏，所以会导致行政开支的加大。 不过因为丝路贸易的繁荣，实际上西域最不缺的就是钱。 真正的难点在于轮台的人口非常年轻，有学识之人不多，严重缺乏三老的人选。 虽然皇帝的诏命中张越在西域有自专之权，但他又岂敢自行设置新的地方制度。 别看张越在西域如同太上皇一样，但皇帝其实只要一纸诏书就可以把他打落尘埃。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张越在反复衡量之后，决定召集西域六百石以上官员来一次集议。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能有更好的办法。 而且就算是以后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法不责众，有人可以共担风险。 张越在与左右之人商议之后，下达了集议的命令。 很快西域各地六百石以上官员皆收到了前往轮台的命令。 “君侯这是要干大事啊！” 收到命令后，对张越比较了解的军官们立即猜到了张越的想法。 “云阳侯行事颇有古君子之风也……” 其他官吏，尤其是新近来到西域的官吏们，也感觉兴奋，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君侯难道想出兵击胡？” 一些军官暗自猜测。 不过不管众人如何想，大家皆不敢怠慢，把工作交待给自己的副手之后，立即往轮台赶去…… …… 轮台城准备为未来的发展展开集议之时，北方草原上，汉匈两国的大战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近日得到密报，汉军将大举出塞……诸位可有好对策？” 孤鹿姑单于在得到密报之后第一时间召集了单于庭诸贵族议事。 李陵此时建议道，“大单于，如今汉强而吾弱，不可与汉军正面交锋……不若坚壁清野……” 卫律也支持道，“当先把人口牛羊全部转移至郅居水以北，再相机而动……” 孤鹿姑单于闻言道，“善！” 这时右大都尉起身道，“大单于……我已经与长安贵人达成协议……当可逼迫李广利……与吾决战……” 左大都尉却道，“吾等岂可与女子共谋……” 左贤王这时道，“只要能击败汉人与谁共谋又何须在意……” 李陵此时却是若有所思，“区区一女子如何能逼迫李广利？” 卫律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右校王乃是君子也，岂能知道女子之威……那汉太子不就死在女子之谋下……” 李陵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不过心中不禁开始思量自己当年被围之事。 良久他不禁摇头叹息一声。 这时经过一番争论鹿姑单于也已做出了决断。 “传我命令，诸部务必于……前，转移至郅居水北岸，有拖延不行者“斩”！” 随着孤鹿姑单于的命令下达，匈奴各部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在诸部小王、贵族组织，匈奴人快速将部民、牛羊马匹各种辎重通通转运至郅居水北岸。 匈奴各路大军也开始行动起来，只等长安内乱，即可围歼李广利所部。 按照计划左贤王带领帐下部众渡过余吾水，奔袭六七百里，暂住兜衔山，准备伺机侧击李广利部。 孤鹿姑单于则亲自率领精兵与左安侯一起在姑且水南岸等候李广利大军，吸引汉军主力的注意力。 另外李陵也受命率三万骑兵，准备迂回包抄李广利部。 匈奴人的意图是想要以单于亲率领的精锐吸引汉军注意力。 然后由左贤王和李陵两部从左右两翼伏击围攻李广利部的汉军主力。 匈奴人的计划是想要借此一举击溃汉军主力骑兵。 如果匈奴人的计划成功，那么李广利部汉军可谓凶多吉少。 但战争中意外因数实在太多，这一次上天似乎也没有站在匈奴人一边。 匈奴人的三支骑兵中却是李陵部出现了意外。 商丘成在西河出塞之后，一直行军至追邪径，始终未能发现匈奴。 此时其部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持其继续深入草原。 因此只得无奈的选择退兵，结果在退兵的途中竟然失道。 不过这次失道却是挽救了李广利。 失道的商丘成所部，竟然刚好遇到了准备迂回包抄李广利的李陵所部。 竟然是李陵这叛贼，商丘成也不多话，立即下令进攻李陵所部。 双方一交战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双方在浚稽山鏖战九日，最终商丘成部成功击退李陵所领匈奴骑兵，并追击李陵部至蒲奴水后才因粮草补给问题南撤。 历史上莽通所部的进攻方向是天山一带。 但因张越在年前已经击溃了天山一带的匈奴部落，因此这一次莽通部也改变了进攻方向。 莽通部在出塞之后却是往涿邪山方向前进。 西域汉军虽未大举出动，却也为莽通所部提供了充足的粮草补给。 尤其是西域提高了大量的由宿麦制作的馕，让莽通有了十足的底气。 在涿邪山莽通部与匈奴大将偃渠与左右呼知王率领两万骑兵偶遇。 匈奴人看到莽通势众，未战而撤。 原本历史上到此时莽通部因补给不足，因此早早的退回了出发地。 最后只剩下李广利一支孤军在草原上与匈奴人鏖战。 但现在却是不同了，莽通在逼退偃渠与左右呼知王率领两万骑兵后，非但没有撤退反而继续向北进军直逼燕然山。 到此时历史已然全然发生了改变。 与历史上相比，汉军多出了莽通的四万骑兵。 匈奴人却是少了右贤王所部的参战。 形势明显变的更有利于汉军。 而作为此次出征核心的李广利大军，这一次也比以往好了许多。 李广利出塞后，先是在夫羊句山遭遇匈奴右大都尉与卫律统领的五千骑兵。 李广利大喜过望，立即派前锋两千骑兵出战。 卫律等避之不及被迫应战，双方在夫羊句山阳展开大战。 此战汉军大胜，匈奴全军崩溃，右大都尉被汉军阵斩，卫律带着残兵败将溃逃。 “二三子，追击！” 获胜的汉军一路追击，直到范夫人城才停了下来。 沿途遇到的匈奴各部，见卫律惨败，没有一支军队敢迎战汉军。 …… 李广利部抵达范夫人城时，长安城也再起波澜。 金日磾和霍光在经过两个月的调查后，终于向皇帝上奏调查报告。 “都查清了？” 皇帝斜靠在榻上，向两人询问道。 金日磾上前道，“陛下，皆以查明，黄门苏文、常融、王弼、郭穰等昔日皆是中黄门赵之下吏……” 说道这里，金日磾却是闭口不言。 皇帝道，“为何不言，说下去！” 金日磾不敢迟疑，继续道，“陛下遇钩弋夫人之事，正是黄门苏文与河间王……” 皇帝闻言怒急反笑道，“朕与朝中众大臣，竟被一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乃吕后再生也……” 金日磾和霍光两人闻言皆不敢言，周围侍者也是吓的一个个跪倒再地。 …… 钩弋宫中，钩弋夫人正在与亲信黄门商议。 “夫人可使内待郭穰密告丞相刘屈氂夫人诅咒皇帝。” 钩弋夫人闻言道，“此人可靠呼？” 左右道，“昔年郭穰犯罪将死，乃是赵黄门救下他的性命……” 钩弋夫人闻言面露笑容道，“如此甚好，只是密告丞相夫人一人恐难以成事，当加上李广利才好……” 左右皆称善道，“夫人高明，陛下正因那刘据之死懊恼，此时举报，必引陛下大怒……” “刘屈氂与李广利二人必死，两人一死还有何人能阻殿下登上太子之位……” 钩弋夫人闻言脸上已是笑媚如花！ 钩弋夫人与左右商议已毕，立即派人与那内侍郭穰联系。 郭穰果然欣然应许。 翌日正好轮到那郭穰服侍皇帝。 郭穰寻了个机会普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故作惊讶的询问，“尔跪在地上做甚？” 那郭穰高呼一声，“陛下，仆寐死以告……” 皇帝道，“尔要告谁？” 郭穰拜道，“陛下，那丞相之妻，竟然私下诅咒陛下……还请陛下查之……” 皇帝面无表情的道，“丞相之妻诅咒于朕，尔又从何而之？” 郭穰闻言道，“仆偿与丞相夫人侍从交……” 皇帝冷笑一声，“来人，给朕拿下，交廷尉处置……” 郭穰正想要继续举报李广利，未成想皇帝竟然直接命侍卫把自己给拿下，竟是一下子慌了神，扑倒在地。 “来人，拖下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任凭那郭穰如何惨叫呼喊，侍卫们皆是充耳不闻。 钩弋夫人安排在甘泉宫等待消息的小黄门见那郭穰竟然被侍卫拖了出来，不禁大惊。 他立即快步往宫外走去，想要尽快赶回钩弋宫报信。 谁知才刚刚走的宫们处，已然被门侯命人拿下。 “尔可知某是何人，尔一小小门侯竟然敢拿某……” 那小黄门被拿住后仍然叫嚣不已。 门侯听得却是不耐烦了，直接用剑鞘抽打在他的嘴上。 “噗” 那黄门挨了这一下，却是被打的牙齿和着鲜血一起从嘴里喷了出来。 此时那黄门如何还不明白，这门侯定是奉了皇帝之名。 与此同时，羽林军此时也在霍光金日磾两人的带领下封锁了钩弋宫。 “霍光、金日磾尔二人想要做什么？” 钩弋夫人大声质问着，脸上却难掩恐惧之色。 “陛下有命……赵婕妤霍乱宫廷……离间皇家…发云阳宫……” “陛下！” 那钩弋夫人赵氏惨呼一声，竟然瘫软在地。 霍光此时皱了皱眉头，对左右道，“还不请弗陵皇子至陛下处……” 左右人等赶紧抱着刘弗陵前往皇帝寝宫。 待刘弗陵被带走后，霍光这才与金日磾一道把那钩弋夫人押送至了云阳宫。 三日后，钩弋夫人被赐白绫死于云阳宫。 钩弋夫人虽死，但皇帝对太子之死仍然耿耿于怀。 不久之后寻了个借口还是把刘屈氂下狱。 随后以巫蛊之罪把刘屈氂等人腰斩于市。 不过此次皇帝却没有牵扯到李广利身上。 这一次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李广利没有再冒险渡过郅居水。 而是在与北进的莽通取得联络后，选择了西进。 西进的汉军正好遇到北撤的李陵部，双方交战一日，皆是死伤惨重。 孤鹿姑单于闻李广利西进亲率五万骑兵追击，双方再次大战一天。 第九十八章 请求内附 深夜，孤鹿姑单于秘密派遣士兵在汉军营帐前方挖掘壕沟，却被汉军发现。 李广利在黎明时分率先对其发动突袭。 匈奴人全军大乱，死伤无数。这时匈奴左贤王领两万骑兵赶到。 右贤王见形势对匈奴不利，立即投入战场对汉军右翼发动勐攻。 右翼汉军利用战车组成车阵，成功抵达住了右贤王的突击。 不过汉军本身的伤亡也颇大。就连校尉也有两人受伤，阵亡的士兵更是高达数百人。 汉匈双方在此地连续激战了三日，双方皆是死伤惨重，但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到了第四日，李广利见讨不到便宜，遂领兵南撤。 匈奴人见汉军阵型没有什么破绽，而且本身也伤亡惨重，因此并没有追击。 李广利部遂顺利退回了朔方。 莽通部在燕然山扫荡一番后，也开始回军，途中再次遭遇李陵部。 双方激战半日，李陵部收到孤鹿姑单于的命令，领兵北撤。 此时莽通也收到了李广利退兵的情报，因此也不敢追击。 征和三年八月李广利与莽通部，相继退回汉地。 这一次出塞，汉军虽然没有获得大胜，但前后也斩首匈奴近万级。 不过汉军自身损失也不小，因此获得封赏之人却是不多。 不过张越对此战却颇为欣喜，经过多番努力，总算第一次真正改变了历史进程。 汉军虽然没有大胜但比起原本历史上李广利部全军覆没来说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收到消息后，张越忍不住第一次主动邀请轮台一众官吏饮宴。 “君侯何故如此欣喜，可是两位夫人……”郭开出言打趣道。 随着张越地位的提高，威严的加重，如今西域也就郭开敢于张越玩笑了。 张越笑道，“非也，吾乃是为大汉贺！” 韩江叹息一声，“此战大汉虽有些斩获，可惜却还是没能动摇匈奴根基啊……” 耿恕却道，“如今匈奴的根基实乃其右部，要动摇其根基还得靠吾西域才是……” 张越笑道，“如此诸君还得多努力才是……”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张越望着欢笑的众人也是默默端起了酒杯。 这杯酒即是敬自己，也是敬历史……… …… 时间回到半年前，征和三年四月，在经过集议并上书皇帝之后，轮台开始试行亭里制度。 因为轮台的特殊情况，所以轮台的地方没有设置县和乡。 而是分为一个个塞障尉辖区，在塞障尉之下设亭，亭下设里。 整个轮台地区，一共被分为十八个塞障尉辖区。 和平时期，由各塞障尉组织所属亭里进行屯田和军事训练。 战时各塞障尉则负责动员所属人员作为汉军后备兵参战。 各塞障和亭里的设立大大加强了汉军对西域尤其是轮台地区的控制力。 由于各塞障自主性的增强，经济也获得了大发展，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整个轮台和焉耆地区已经大变样。 尤其是在经济上，因为一改过去的大锅饭体制，人们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 百姓们的生活也越看越好，轮台地区的财政收入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 “君侯真乃神人也！” 轮台上下官吏皆没有料到这一点，故此对张越更是敬佩不已。 通过这一事反而再次加强了张越在西域的威望。 轮台地区的成功，让张越大为振奋，很快亭里与塞障制度就在张越的支持下在整个西域汉军屯田区全面铺开。 到征和四年七月，西域一共设置了四十二个塞障尉辖区。 每个塞障尉下面都下辖若干亭里。 在全面推行塞障尉制度时，张越也对其进行了一些改革。 最大的变化是各塞障尉辖区平时增加了两个屯的常备军。 战时进行动员时，这些常备军士卒就可以作为什伍长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把这些看在眼中的西域诸国也开始思考大汉的制度是否适合本国的情况。 尤其是汉化程度最深的龟兹与姑墨两国也开始尝试在本国推行亭里制度。 随着改革的进行，两国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也有了比较大的提升。 莎车国王也一度想要在国内推行亭里制度，但却被国内贵族所阻。 …… 西域完成地方制度改革后，正好到了棉花收获的季节。 经过十余年的选种、育种、推广，如今西域各地均已开始棉花种植 尤其是轮台地区，在张越的强力干预下，今年棉花种植面积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亩。 今年棉花的收成张越很在意，郭开、韩江……整个西域上下对此均非常在意。 棉花收成的好坏甚至将决定下一年西域汉军的战略。 到了正式收获的这一天，不但张越亲自到了，轮台所属的农官们也到了。 在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官吏监督下，征和四年的秋收就从棉田开始了！ “君侯，可否开始了？” 一块棉田边，一名农官正在向张越请示。 张越闻言道，“开始！” 张越一声令下，重新被划分为农人的青壮身背柳条编织的背篼，开始收割。 一朵朵雪白的棉花被摘下来，放进背篼之中。 人们的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虽然还没有进行称量计算，但人们依靠知觉还是已经早早判断出了大致的收成。 “今年当是大丰收啊！”两名农官在仔细观察一番后议论着。 “应该不会少，有如此多的棉，从今往后西域当无惧严寒也……” 张越腰悬宝剑，站在田间，看的也很是兴奋。 在他眼中，这千亩良田，仿佛变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棉花，仿佛是对方的士兵。 原来，务农也可以令人血脉贲张。 张越满脸带笑的看着人们把一框框棉花收集起来，心中感慨万千。 怪不得老祖宗整天念叨，耕战，耕战，原来耕与战，果有相通之处，古人诚不我欺。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到夕阳西下之时，已经收割了近千亩的棉田。 张越感觉这次收获的棉花好像要比自己估计的多一些，忍不住向旁边的一名农官问道：“以汝之见，今年可获多少棉花？” 那名农官难言心头的欢笑，满面笑容的说道 “准确的数目，要晾晒脱籽之后，才能称量出来。不过下吏刚才仔细查看过了。 据吾粗略估计，这片绵田的产量，每亩当不少一石六斗。” “一石六斗，这么多？” 张越虽然没有自己种过地，但对一亩棉田能产多少棉花，还是心里有数的，就说后世的长绒棉一亩地的产量在400-500公斤。 这个产量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那是经过数十年不断的育种改良才有的产量。 实际上在刚刚引进之时，那产量其实只有50-60公斤，比眼下这棉田的产量也多不了多少。 如果真有如此产量却已经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相当了。 那农官捋了捋胡须，说道：“如不是君侯强力推行，下吏等还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御寒之物……天下人皆当拜谢君侯之恩……” 周围众人也皆点头称“是”！ 去岁棉田收获之后，将作营就已经制作出了棉衣、绵被等物。 这些农官们皆是第一批使用者，若非如此，即使张越强力推行反对声音也不会小。 张越也是满意之极：“有了这么许多棉花，今后吾轮台当再也不担心严寒……” 周围的大小官吏，一个个一边点头称是，口中一边不断的夸赞着张越。 “君侯之能，非我等所能相比……”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心中却没有当一回事。 这些大小官吏一边夸赞着张越，一边又在心中偷偷盘算着，怎么从这里多弄点棉花回去。 有了棉花就会有棉衣，以往最难熬的冬季，也就变的不怎么样了。 给士卒们穿上棉衣，冬季之时正好可以去草原上，打打草谷，发发财。 前些年被他们瞧不上的棉花，如今却又是成了他们眼中的宝贝。 尤其是正好前来轮台交易的去胡来王，为了得到这棉种，竟是在考虑向张越请求改若羌为汉军塞障。 且不管众人的想法，第二日张越继续组织收割剩余的绵田。收割完之后，再进行晾晒、脱籽、分拣。 经过整整七天时间才终于把所有棉花处理完，接下来就是称重入库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农官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亲自上手，对收获的棉花进行称重。 折腾了一天，看着眼前核算的数字，农官们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七千九百一十八石，农官们反复核对了三四遍，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平均亩产超过一石六斗，这可是比去年高了整整三斗啊。 一名农官实在忍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把跪倒在地不断大呼。 “天降祥瑞，这是上天在庇护我朝” 其他农官也是一个个大呼小叫。 农官们的异常很快就引起了前来观摩的大小军官的注意，当他们看到收获的棉花的数据时，一个个眼睛都发绿了 去胡来王此时也下定了决心。 当天下午，去胡来王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族中长老找上了张越。 “去胡来王，可有何要事？”张越一边让人给几人倒茶一边询问道。 去胡来王起身拜道，“君侯，若羌国愿内附为大汉塞障……” 张越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面无表情的问道，“去胡来王何出此言，可是有人欺压若羌？” 去胡来王摇头道，“西域上下皆以诸夏视若羌，无有欺凌之事……吾若羌既为诸夏……自当行诸夏之政……” 经过去胡来王一番解释，张越却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张越心中虽喜，却没有马上答应去胡来王的请求。 他必须仔细衡量此事的利弊，尤其是西域诸国的看法。 “去胡来王的想法，某已经知晓了，只是此事还需上书长安才是……” 去胡来王思忖片刻道，“君侯，若羌可否上书皇帝？” 张越笑道，“若羌亦是大汉臣妾，自然可以……” 去胡来王闻言拜道，“如此若羌当上书皇帝以求内附！” 张越笑道，“善！” 去胡来王离开张越侯府后，果然立即上书皇帝请求内附。 长安这边还没有给出答桉，听到消息的乌垒、尉犁、焉耆三国竟然也先后上书请求内附。 轮台棉田收获之后，西域第二大的棉田产区，也就是后世的吐鲁番盆地也开始收获。 此地的气候更加适合棉花的生长，因此产量也更高，竟然破天荒的达到了两石水平。 这个亩产量已经达到了明清时期的水平。 衣食住行，在任何时候都是社会发展的根本。 人一天不死就得吃，两天不死就得穿。 穿衣吃饭乃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 农官们一边继续组织各地的棉田收获，一面也在盘算着如何在内地推广棉花种植。 张越在得知此事之后，第一反应是阻止，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后世之时内地大部分地区是不适合种植棉花的。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个时代整个地球的气候都要比后世温暖许多。 按照现在的气候条件，在内地推行棉花种植应该是可行的。 张越在安排好这些农官们的吃住之后，就完全插不上手了。农官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农事给吸引助了，也不大愿意搭理他。 张越自然也乐的清闲，既然农事不用他插手，他正好把精力用到其它方面。 今年收获了如此多的棉花，张越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弄出绵甲来…… …… 此时若羌四国请求内附的奏本也到了皇帝桉前。 皇帝在收到四国请求内附的奏书后大喜。 竟然不顾身体的不适，再次召开大朝会进行讨论。 皇帝在朝会上，对四国大势赞扬一番，把此事当成了自己的功业。 “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一名博士官首先起身反对。 他言道，“西域四国乃是蛮夷杂胡也，岂能与诸夏同……” 这时光禄大夫张安世起身反驳道，“……以命姓受祀，迄于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间之。 夫亡者岂繄无宠？皆黄、炎之后也…… 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羌乃金山氏之后岂非华夏也……” “非也非也，光禄大夫岂不闻，诸夏入夷则夷狄之……” 第九十九章 夷夏之辨 金日磾这时也起身道，“臣偿闻……中国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诸夷入夏则华夏之……” 奉车都尉霍光也难得的出言道，“今西域四国行汉礼，言汉话……正是诸夷入我华夏之表率……” “不然，西域诸国高鼻深目……金发碧眼……与我诸夏迥异……” 贤良方正们继续反对。 商丘成此时起身道，“四国之人虽长相各不相同，然却行中华之礼……此非陛下教化之功也……” 皇帝此时在一旁听的也是心花路放。 皇帝的表情自然被堂中大臣们看在眼中。 再加上几位皇帝亲近之人的表态，因此三公九卿们纷纷出言赞同四国内附。 不过就在这时，贰师将军李广利却起身道，“若羌乃是金山氏之后，内附当无问题，只是其余三国却干系到西域五十六国……望陛下察之……” 此时杜陵也起身道，“贰师将军所言甚是……吾恐焉耆三国内附……引起诸国震惶不安……”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皇帝只是同意了若羌国的内附。 但若羌并没有被化为郡县，而是与闽越同。 不过其地却又设置了两个塞障尉。 若羌去胡来王也被改封为大汉若羌侯。 至于其余三国虽然没有同意内附，不过也给了诸多赏赐，并正式给予了册封。 这却是让其余诸国颇感羡慕，诸国于是纷纷派出使者前往长安。 当这批使者到达长安时，竟是使得蛮夷邸为之人满为患…… …… 轮台丰收之后，张越却是突然想到了明清时期的棉甲。 棉甲成本低廉，轻便，保暖，在他看来正适合西域汉军使用。 只是棉甲最大的优点是可以有效抵御早期火枪的射击。 是否适合这个时代，他却并无太大的把握，毕竟这个时代主流的披甲成本也并不算高。 两者相比，唯一能够确定却是只有防寒保暖方面，棉甲肯定要胜过现有的各式铠甲。 这日张越在检查了棉库之后，满意的回转府邸。 走在路上，想到今日所见的情况，觉得以今年的棉花产量完全可以支持棉甲大规模的制作。 “何不先让将作营试制一些棉甲！” 张越的念头再起。 “走，去将作营！” 他向随从们说了一声，随即打马往将作营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已然来到了将作营大门前。 作为轮台最重要的机构，将作营的警戒和防御也是最严密的。 仅仅是负责将作营安保的人员就达到了1200人。 这支安保力量直属于张越，其他人员都无权调动。 按照张越制定的制度，即使是张越本人想要进入将作营，也同样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 “拜见君侯，请君侯下马！” 来到将作营大门口，负责警戒的门侯拦住了张越的去路。 张越微笑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庞公可在？” 张越一边把马交给负责警戒的士卒一边问道。 那门侯一边对张越的随从进行检查，一边回答道 “启禀君侯，庞公正在营内！” “如此就好！”张越微笑着等待着。 经过大约半刻钟的检查，张越一行十余人总算是进了将作营。 穿过一片人造林，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出现在张越的面前。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将作营已经从以前的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了西域最大的机构。 将作营中各种工匠和仆役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六千人。 这些工匠和仆役又因为工作的内容不同被化分为了十多个不同的部门。 这里面最重要的自然要属，冶铁、武器和铠甲制作两个部门。 张越向一名负责管理的小吏问明了方向。 随即带着人，往东面冶铁部行去。 为了保密的需要，焉耆等地的冶铁所都已经撤销。 整个西域如今只保留了铁山与轮台两处冶铁场。 各矿山所产矿石皆需运至这两处地区。 这样做虽然加大了成本但也确保了技术的保密性。 好在此时将作营在张越的启发下已经研究出了四轮马车的转向技术。 四轮马车的大量投入使用，也大大提高了运输能力，因此运输铁矿石的成本也大大降低。 张越走到冶铁场大门处时，庞义已经收到消息在门口等待了。 “下吏拜见君侯，君侯今日怎么得闲来此？” 庞义远远的就向张越拜了一拜。 张越哈哈一笑，“这不是多日不见庞公了嘛，甚是想念，故而来此……” 庞义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君侯说笑了……” 两人闲聊一阵后，张越却是问道，“听闻庞公在研制新铠甲，不知可有所得？”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庞义闻言却是正色道，“正要向君侯请教……” 这时庞义一边说着新制铠甲之事，一边引领着张越一行向铠甲制作所而去。 大约两刻钟之后，两人已然来到了铠甲制作区域。 “君侯请看……” 庞义让人取来了几副制作完成的铠甲。 庞义首先向张越展示的是一副完全由铁环编制而成的锁子甲。 “君侯这是前些时日，将作营制作的新式铁甲！” “此种甲，铠如环锁，射不可入。” “此甲同样可以有效防护刀剑枪矛等利器的攻击……” 说到这里庞义却是叹息一声， “不过此甲最大缺点是柔软，难以抵挡刺击，另外若是遇流星锤、狼牙棒……大力砸击，亦是难以抵挡……”。 张越点了点头，锁子甲其实还有一个缺点是庞义没有说出口的。 那就是其制作相当复杂繁琐，造价高昂。 虽然锁子甲缺点不少，不过在张越看来其优点还是很多的，否则后世它也不会在东西方流行了一千多年。 张越试了试庞义取来的这副锁子甲，感觉重量应该在30斤（汉斤）左右。 他穿着跑动了几步，又试了试防御力，确实是不错的铠甲。 张越试完之后，却没有把那锁子甲脱下来，而是直接问道。 “庞公可还有其他铠甲？” 庞义笑道，“君侯稍待！” 过了片刻，两名仆役却是抬着一副铠甲走了过来。 “鱼鳞甲！” 张越看见那铠甲的形状，“鱼鳞甲”三个字不禁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鱼鳞甲！”庞义笑道。 第一百章 新的想法 鱼鳞甲在诸夏出现的非常早，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 这种铠甲是由一片片的甲片连接而成的，与扎甲比较类似，不过制作成本和灵活度都比扎甲更高。 张越满意的翻看着手中的鱼鳞甲，“此甲当为当世第一啊！” 庞义闻言面露微笑，“君侯谬赞了，第一不敢言，不过却实原比以往诸甲强……” 随后他指着铠甲道，“君侯且看，此甲……” 庞义仔细介绍着鱼鳞甲的编缀方式和特点。 “原来如此！” 经过庞义的一番介绍，张越对鱼鳞甲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鱼鳞甲编缀甲片的绳索隐藏在甲片下，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被锐器割断的可能。 它甲片可以伸缩，伸缩后重叠在一起的甲片又再一次被叠加，整体防护厚度可随弯曲度随意调整。 甲片用绳索编缀在皮件上，稳定地构成一体。 皮件又购成了最后一道防护屏障，在正面外来的钝器的打击下，表现为不是松散的个体，而是象板甲一样的整体。 在点面积上，对付象弓箭枪刺这样尖锐的兵器，坚硬倾斜的甲面可使得箭头枪尖擦身而过，整体防护力很高。 不同的串联甲片方法和表面造型，鳞甲的防护功能也是完全不相同的，在来自下方的枪刺穿击时， 带有弧面的甲片能提供翻转功能，而平面鳞甲却不能翻转会被刺穿，鳞甲的翻转会再次叠加甲片的厚度。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甲片之间的缝隙是由绳固定的，力小了，刺不进，力大了纵向的连接绳会断开使甲片翻转。 鳞甲的防护功能在展开时和收缩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展开时只有4片甲片叠加，在随人体活动收缩时高达8-10片叠加厚度。 除了收缩叠加增加装甲的厚度的功能外，在正面锤击下，同样具有板甲的优点。 鳞甲的活动面是来自于人体穿戴的那一面，而不是象锁子甲那样内外都一样是柔软的。 鳞甲的正面就是铁板一块，用手按压下去你会发现它比板甲具有弹性。 早期的鱼鳞甲是由青铜或者犀牛皮片编织而成，而眼前这一副却是完全由铁片制作。 张越惊喜的研究着手中这副鱼鳞甲。 这时他想到了成本的问题，遂开口询问道。 “庞公，制作这样一副铠甲需要多长时间？” 庞义叹息一声道，“约莫需要月余时间！” “竟然要如此之久！” 庞义道，“这鱼鳞甲虽好，但却需要匠人们，一片片的打造，然后再进行编缀……” 张越摇了摇头，此甲虽好，如今却是难以大规模制造，只能用于高级军官。 接下来庞义又介绍了几副铠甲，但比起最初的锁子甲和鱼鳞甲却是都差了许多。 待庞义介绍完，张越这才道，“庞公可曾想过用棉制甲……” 庞义一愣，满脸疑惑的道“用棉制甲……” 他口中滴咕着，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张越也不打扰他，而是继续研究起那鱼鳞甲来。 “鱼鳞甲制作最麻烦的就是那一片片的铁片，可有办法简化那铁片的制作成本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却是都陷入沉思之中…… 张越这时寻思着是否可以利用水力，批量生产铠甲的甲片。 鱼鳞甲成本高昂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那甲片需要一片片的锻造。 如果能够批量制造的话，其成本完全可以在接受范围之内。 张越还在思考如何利用水力之时。 庞义却是已经回过神来。 “君侯，下吏以为或许可以试试……” 张越此时也回过神来。 “庞公，某已经简单尝试过应该可行！” 庞义闻言面露喜色道，“君侯是如何做的！” 张越回忆了一下后世的棉甲。 其实明清时期的铠甲基本就是棉甲了。 比如满清八旗的铠甲就是棉甲。 实际上按照明清时期的制作方法，应该很容易就把棉甲制作出来。 张越回忆了一番后道，“庞公，某无意中把棉花打湿了，发现这棉花被打湿之后，竟然很是柔韧……” 张越讲到这里，正要继续往下讲，庞义却是打断了他。 “君侯稍待！” 随后却是领着张越来到锻造场旁的一间屋舍前。 “快去去一些棉花来……” 庞义向张越的随从吩咐一声这才领着张越进了屋舍。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舍，屋中放在不少的图纸。 庞义请张越在最好的位置做了之后，这才继续询问道。 “君侯的意思是，那棉花被水打湿之后，防御力会很强，不知与牛皮相比如何？” 张越肯定的道，“不错，别看那棉花柔软，但其实任性极强，被水打湿后再压实……” 张越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棉花的特性，庞义却是将信将疑。 这时张越的随从也已取来了一筐棉花。 庞义也顾不得张越，立即上手开始试验。 他先是取了一团棉花，用水浸湿后，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上手把它捏成一团，然后又放在手中反复撕扯。 良久他才起身道，“君侯所言之法或许可行，应当与绸缎相似可以挡箭，但恐难挡刀砍、枪刺……” 张越此时却是面露笑容道，“庞公何必只拘泥于一物，棉片中间完全可以再加上铁片嘛……” 庞义闻言却是眼睛一亮。 “善…大善……君侯所言甚是！” “棉片柔软，铁片坚韧，正是刚柔相济啊……” 庞义说完却是拊掌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起身向张越赔罪，“下吏无状，还请君侯恕罪……” 张越笑道“无妨，庞公以为这棉甲可能做得？” 庞义点头道，“当是可行，君侯可先行回府，下吏这就安排人手试制……” 张越起身道，“如此就有劳庞公了！” 张越走出将作营这才想起，关于利用水力之事。 他正要转身回去寻庞义，想了想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 更何况轮台附近也缺乏水力资源，此事却是不急。 他决定还是等棉甲之事完成之后才考虑水力锻造之事。 这时张越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尚早，遂起身准备往军营一行。 就在这时，张昆却是欢喜的跑了过来。 第百零一章 好事成双 “张昆何事如此欢喜？”张越打趣道。 谁知张昆却是满面桃花的道，“仆恭喜君侯、贺喜君侯……” 张越一愣，“喜从何来？” 张昆笑道，“今日二夫人与三夫人忽感身体不适……” “仆不敢怠慢，立即请军中太常（汉朝对医生的称呼）入府……” “经太常诊断，两位夫人皆是喜脉……仆恭喜君侯……” 张越闻言同样是惊喜异常，立即放下其它事情，往府中而去。 当他回到云阳侯府之时，蔡汀、赵广汉、韩业、潘弘、摩尼等人已然在府中等候了。 “恭喜君侯！” 张越刚一进府，众人纷纷恭贺。 张越笑着一一回了礼，随后告了声罪，先行往内宅而去。 “辛苦两位夫人了……” 张越陪着自己的两位侍妾闲聊了片刻，吩咐下人照顾好夫人，随即又准备回前厅。 两女见张越刚刚坐了片刻就要离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张越离开后，两女对视一眼，“唉” 两人几乎同时哀怨的叹息一声。 张越听到身后的动静，停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走出了房间。 回到厅中时，众人正在热烈的讨论着，这次该如何庆祝。 张越远远的就听见赵广汉大叫道，“如此喜事自然当置酒高乐才是……” 郭开却是道，“君侯可是藏有不少好酒的，赵广汉汝可能让君侯取出一二……” 赵广汉拍着胸脯道，“郭侯放心，某保管让诸君如意……” 此时张越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厅堂，“赵广汉，尔是嘴馋了！” “君侯！” “君侯！”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 赵广汉却是哈哈一笑，“还是君侯知我，早就听闻君侯藏了不少好酒，这一次该取出些来了……” 张越也是笑道，“早就知道尔惦记上某之美酒……” 赵广汉笑道，“谁让整个轮台就君侯的酒最好呢……” “哈哈哈……”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不已。 张越此时也是心中欢喜，因此当夜却是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与众人高乐了一晚。 第二日，张越起床之时已然是日上三竿。 门外张昆却是早已等待多时。 待张越洗漱已毕，张昆这才入内请示道，“君侯，两位夫人之事，是否告之于大夫人，另外于阗王和莎车王这边是否也派通告一声？” 张越思忖片刻道，“这个却是某忽略了，该当如此……此事就交于汝处置了……” 张昆走后，张越想了想决定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 想了想张越准备带着两位夫人去郊外游玩了一天。 “两位夫人，今日风和日丽，当是出游的好日子……” 于阗和莎车公主，万万没想到，张越居然破天荒的要带两人出游，皆是欢喜不已。 “多谢阿郎，只是陪我姐妹出游，可会误了阿郎大事？”于阗公主问道。 张越闻言却是感觉愧疚不已。他向两女拜了一拜，“……此皆越之过也……”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阿郎乃是西域之主，日理万机，岂能为小女子所困……” 于阗公主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从她的口气和表情中张越还是感觉出了一丝怨气。 张越这时上前揽住两女道，“家国天下，家事都处理不好，何来国……” 当日张越却是带着两女至城外好生游玩了一天。 这天轮台上下也默契的没有派人打扰。 傍晚回府之时，两女不禁感叹，“真希望天天都能如此快活……” 张越惭愧的道，“以后每旬都出游可好？” 两女面露惊喜，“阿郎此话可当真？” 张越笑道，“自然当真……” …… 转眼之间，已是半个月后，这日张越刚把在几名小舅哥送走。 庞义却是带着一群人登门了。 “君侯，庞公到了……”侍从禀报道 张越听说庞义到访，心中一喜。 “庞公竟然到了，还不快快有请！” 张越一边说话，一边往厅外走去。 “看来那棉甲应该已经制好了！”他心中想着 当他见到庞义时，不出他所料，庞义等人果然带着两个箱子，想来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新制的棉甲了。 “庞公，快快请进！”张越亲自迎了上去。 “拜见君侯！”庞义带着众人也赶紧行礼。 张越带着庞义一行回到厅中，并亲自为庞义泡了一壶茶。 “庞公先尝尝，这是某新进从蜀中寻来蒙顶……” 庞义笑道，“君侯之茶自是冠绝天下……下吏自当好好品尝……” 两人喝完一盏茶，这时庞义才叫随从打开所携带的两个箱子。 “君侯请看！” 庞义满脸笑容的取出箱中之物，果然是两套棉甲。 张越眼睛一亮，面露惊喜道，“庞公果然把棉甲制出了！” 他摸了摸那两套棉甲，随即问道，“庞公可能为某解说一二？” “君侯且看！” 庞义展开第一个箱子中棉甲介绍起来。 “君侯，下吏等将采摘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多张这样的棉片在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 “两层棉布之间嵌上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 张越含笑的听完后问道 “此甲用棉几何，几日可制一甲……效果如何？” 庞义面露喜色，“此甲用棉十六斤、铁四十斤、铜四斤……” 庞义首先介绍的是第一副铠甲，那是一套棉铁复合甲。 “君侯莫小看此甲，以下吏看来此甲几于铁甲同！” 按照庞义的说法，这棉铁复合甲的防护能力与纯铁甲相差不大，但成本和制作速度却是要快的多。 平均一名工匠只需要十五天就可制作出来。 张越心中盘算一番后，面露微笑，“竟如此之速，当与皮甲同……” 庞义闻言亦是笑道，“如今匠人尚不熟练，熟练之后当快于皮甲。” 张越点头道，“善……大善……” 庞义闻言道，“此皆君侯指点之功也……” 张越闻言摆了摆手，“某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若无庞公及诸位良匠，又岂会有如此良铠……” 庞义恭维道，“若无君侯之奇思妙想，以吾等愚钝之辈又岂会想到棉亦可制铠！” 张越此时却是哈哈大笑，随即他又指着另外一副铠甲道 “庞公，这副甲又如何？” 第百零二章 深谋远虑 庞义取过那棉甲，递给张越。 张越在手中试了试问道，“此甲为何如此轻便？” 庞义道，“此乃纯棉甲，每副只需用棉二十斤……” 张越滴咕道，“纯棉甲！” 这时张越想到了清末的纯棉甲，那不是样子货吗！ “此甲防御力如何？”张越询问道 庞义道，“别看这甲甚是轻便，其防御力却不逊于皮甲……十五步外胡人骑弓不可入……三十步外可挡大黄弩……” 张越面露惊讶之色，“此甲竟然如此优良？” 庞义这时却道，“不过此甲也有不足！” 张越询问道，“有何不足？” 庞义道，“此甲擅长防御箭失，但却难挡噼砍捅刺……不过此甲甚是便宜，只需四五日即可制成……” 张越大惊，“竟然如此快速，如此岂非可以大规模制造……” 庞义道，“却是如此，只需有足够的棉，不需一年即可人手一套！” 张越闻言笑道，“难怪庞公制此两甲……” 庞义喝了口茶笑道，“君侯所言甚是，下吏以为，棉铁复合甲可用于枪骑和重甲步兵……纯棉甲可用于弓骑和弓弩手……”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张越拊掌大笑道，“大善！” 张越对眼前这两幅铠甲皆是满意非常。 这时他对庞义道，“庞公军中现正甲胃不全，还望公尽快制棉铁复合甲三千副……纯棉甲八千副……” 庞义起身拜道，“此乃下吏份内之事也，如无意外八个月内当可制成！” 张越闻言却是对着庞义郑重的拜了一拜，“庞公可能于五个月内制成？” 庞义闻言，面露难色，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张越握着庞义的手道，“如此就拜托庞公了！” 庞义点头道，“君侯放心，某这就回将作营，暂停其余事项，全力制作棉甲……” 张越这时却道“不急！” 随后他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图纸。 “庞公且先看看此图？” 庞义好奇的接过图纸，仔细观看一番后。 “君侯莫不是出自墨家？” 他好奇的询问道。 张越摇了摇头，“庞公莫非识得墨家之人？” 庞义叹息一声道，“昔年曾经偶遇两位墨家贤人！” 张越闻言喜道，“庞公现今可能寻来！” 庞义摇头叹息，“太始年间，两位贤人就已经被谷粱之辈逼的自杀了……” 张越闻言却是默然不语，墨家从出现那一天起就与儒家乃是死敌。 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其它学派或许还有生存的余地，这墨家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些年，张越也一直让杨友和千牛卫寻找墨家踪迹，却一直一无所获。 今日好不容易从庞义处，听到一丝墨家的消息，未成想却也是同样的结果。 此时张越心中却是对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事腹诽不已。 张越第一次开始思考到底是中央集权重要，还是文明传承更重要。 张越思索之时，庞义已经看完了图纸。 “君侯真乃奇思妙想也，未曾想水力竟然还可如此运用……” 庞义赞叹一番后，又大叫可惜。 “如果昔日两位墨家贤人不死，当与君侯引为知己！” 张越闻言道，“难道那两位墨家贤人亦有意利用水力？” 庞义闻言却是露出诧异之色，“君侯岂非不知墨子昔年就已制出水力工坊之事？” 庞义摇头道，“吾偿闻，先秦之时关中已有水力工坊，可惜西楚霸王一场屠杀……一场大火……如今却是无处可寻了……” 张越安慰道，“前人可行，吾等后辈亦可行……” 经过张越一番安慰，庞义总算是缓过劲来。 “君侯如今急着制铠，短时间内恐难以制出此物……” 庞义面露难色道。 张越笑道，“此物不急，如今却是要先制出甲胃才是要紧之事……” 庞义不禁问题，“君侯为何如此之急……莫非有意冬季出兵……” 庞义首先想到的就是张越打算穷兵黩武，冬季出兵进攻匈奴。 他正打算劝说张越暂缓出兵。 这时张越却是已经摇头道，“非也，某只是有备无患……” 庞义诧异道，“莫非匈奴有入寇的可能？” 张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庞义也就没有再问。 张越之所以要求庞义在五个月内完成如此多棉甲的制作，是因为，他已经决意正式上书皇帝，请求设立西域都护府。 至于为何是此时上书，那自然是因为他希望在皇帝活着的时候把西域大局定下来。 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皇帝却是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皇帝死前不把西域的地位确定下来，一旦皇帝驾崩不确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在张越看来皇帝虽然提前察觉到了钩弋夫人的谋划，并处死了钩弋夫人，但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还是那刘弗陵。 历史上皇帝死后，是由霍光、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四人辅政。 在四人的辅左之下，刘弗陵虽然算是顺利的继承了皇位。 但主弱臣强，长安闹的动静可不小，最终四辅臣中的上官桀可是被夷族了的。 这一世，情况更是复杂，李广利此时可是还活的好好的。 贰师系的一系列官员也还掌握着大权。 更严重的是钩弋夫人谋害太子之事已经流传开来，刘弗陵能否坐稳皇位那可就难讲的很了。 张越看来，皇帝死后，长安甚至整个天下都会迎来一个混乱时期。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如果不能在皇帝活着前，确定西域的地位，那么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将西域正式纳入大汉疆土。 另外在皇帝死前正式确认西域的地位还有一个好处。 “父死三年不改其政！” 大汉还保留了大量先秦时代留下来的传统。 如果在皇帝死前确立了西域的地位，新皇登基后，短时间内也无需担心政策的变化。 不但如此，如果能够在皇帝死前确定西域的位置，或许西域也能在新皇继位之后的混乱中获取一些利益。 比如说，作为交换张越完全可以提出把失败者的家属、亲卷弄到西域来。 这样西域可以获得大量的人口，而且是高质量的人口。 这些都是好处，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之事。 第百零三章 扩军备战 西域都护府的设置，同样将触犯匈奴、康居这些国家的利益。 一旦大汉宣布成立西域都护，这两国十有八九会出兵干涉。 甚至不止如此，域外的大月氏和大夏两国也有可能横插一手。 在上书请求设立西域都护府前，西域汉军必须完成战争准备。 张越向庞义提出这个要求，也正是如此。 “庞公，吾意明岁上奏陛下请开西域都护……” 庞义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君侯放心，请开西域都护前，将作营必会完成甲胃制造之事……” 说完庞义也不再停留，起身就像张越告别。 张越送走庞义后，叹息一声，“时间不多了……” 他计划在后元元年二月前完成战争准备。 三月正式向皇帝上书请设西域都护府。 时间确实已经非常紧迫，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第二日，张越再次召潘弘、郭开、耿恕、蔡汀等人议事！ “君侯，此乃好事啊！” 张越提出向皇帝上奏请开西域都护之事，郭开第一个起身赞同。 耿恕也道，“西域早该开西域都护了，只是却需防备匈奴、康居、乌孙等国的反应……” “耿校尉所言甚是，吾等需得准备与诸国开战之事……”潘弘提醒道。 张越闻言道，“某召诸公来此，正是为了此事……吾意扩充西域军力……” 张越说完众人思忖一番后，皆是赞同扩军一事。 张越此时询问道，“扩军一事靡费不小，不知轮台存粮和财货可能支持？” 蔡汀在经过一番计算后起身道，“君侯请放心，吾轮台近年来皆是丰收，各地存粮，足够大军三年之用……” “潘公，财货方面，可能支持？”张越向潘弘询问道。 潘弘笑道，“君侯放心，自坊市建成后，吾轮台财库丰盈……绝不会误了大事……”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张越、郭开、耿恕等人闻两人之言皆是大喜。 “善！” “诸君以为，当如何扩军？” 众人很快转向研究如何扩军以及扩军规模一事。 …… 征和四年十月，西域新一年的人口统计已经完成。 根据统计如今西域四十二塞障辖区，加上轮台城。 大汉编户齐民的人口已经达到了59万人。 其中15岁至45岁的丁口（能够上战场作战的男子）高达30万。 西域的钱粮收入也同样水涨船高。 充足的人丁和钱粮让张越有了扩军的底气。 如今西域汉军除了张越本人为前将军外，还有着八大校尉。 分别是戍己校尉、海陵侯郭开。 平虏校尉、建阳侯韩江。 楼兰营田校尉关内侯赵意。 乌垒营田校尉关内侯马汉。 尉犁营田校尉关内侯赵广汉。 焉耆营田校尉关内侯吴桐。 姑墨营田校尉关内侯韩业。 另外多次配合西域汉军作战的耿恕也正式调任西域，迁为破胡校尉。 加上张越直属兵马，理论上西域可以拥有9个校尉部的汉军。 但实际上西域汉军如今仅有4个校尉部，外加一部义从和两部番上诸国兵。 赵意、赵广汉、韩业、吴桐还有耿恕几人名为校尉，但手中实际上只有一曲至两曲汉军。 即使是马汉、韩江所部也并不满员。 整个西域齐装满员的唯有张越、郭开两部。 张越在召集诸校尉商议之后，决定首先把韩江、耿恕、马汉三部填满。 然后再用半年的时间，把剩余的赵意、赵广汉、韩业、吴桐所部扩充至三曲。 “诸君意下如何？”扩军会议上张越公布扩军方案后向众人询问。 “君侯早该如此了……”赵广汉大声嚷嚷着支持道。 “此事可行！”赵意、马汉等人也出言赞同。 此时唯有耿恕提出了不同意见，“君侯，扩军前是否先报于长安……吾恐陛下……” 张越闻言笑道，“耿校尉可知陛下为何予吾专断之权……” 耿恕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映过来道，“某明白了……” 赵广汉此时却是疑惑不解的望着两人，“明白什么了？” 张越与耿恕两人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这时潘弘在一旁提醒赵广汉道，“掣肘……” 赵广汉摸了摸脑袋，“可是与关东有关？”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微笑，却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张越道，“如此诸君可还有异议？” 众人起身拜道，“无有异议！” “如此，诸君可按计划行事！” “诺！” 计划一定，张越立即以前将军的名义向西域各地颁布了征召令。 …… 天南城外，一群人正围在一个亭子外。 这些人虽然长相各异，但在律法和户籍上都属于汉人。 “赵亭长，今日又有何大事？”一名深鼻高目的汉子向正在贴告示的亭长询问道。 那赵亭长见有人相询，也边继续贴着告示，一边说道。 “二三子的机会来了……前将军云阳侯张公……召材力之事入军，以补军中不足……” 那问话的汉子闻言却是欢喜道，“赵亭长，此事当真？” 赵亭长笑道，“此事如何做的假，二三子自己看不就行了……” 那赵亭长说完话，却是自顾自离开了。 周围众人却是一下子围在了告示下。 果然告示上，写着西域汉军欲募集一万士卒，以备匈奴…… “二三子，某先告辞了……” 那最新先问话的男子，看完告示之后，向众人拱了拱手，也不往家走，而是直奔负责募兵的塞障尉军营。 等他来到军营门口时竟然已经有七八十人在排队了。 那男子不敢迟疑，连忙冲到队伍后方排好队。 他才刚排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四五十人到了军营门口。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好不容易轮到男子，男子赶紧按照要求报上自己的资料。 随后就收到一个令牌，让他进入军营等待测试。 同样的场景几乎同时在西域各地同时上演。 为了获得入军的资格，各地青壮皆是卯足了劲，以图发挥出最好的成绩。 原本计划半个月完成的征兵任务，未成想竟是只用了11天而已。 于阗王幼子闻之此时，不由叹道… “闻战则喜，不愧强汉之名也！” “某也当入汉军才是……” 第百零四章 谁与争锋 各地在募满所需兵马后，纷纷向张越请示是否继续征兵。 张越在综合考虑之后，却是下达了暂停征兵的命令。 命令传到到各塞障之时，实际上征兵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计划。 各地汇总名单之后已然达到了一万两千七百二十八人。 “君侯，如今多征之兵，是否下令退回？”主持征兵工作的潘弘询问道。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士可鼓不可泄，都留着！” “诺！” 潘弘答应一声。 这时张越又补充道，“下令到各塞障，下不为例！” “诺！” 潘弘接受命令之后，却是在心中斟酌如何传达张越的命令。 既需要让诸塞障明白遵守命令的道理，又不能打击大家的士气，确实不太好把握这个分寸。 经过一番仔细斟酌潘弘终于想好了用词。 三日后，新的命令已然下发下去。 各塞障在收到命令后，陆续把征召的士兵送往轮台集结。 因为道路交通的发展，如今西域汉军的集结速度却是快了许多。 仅仅半个月时间，除了精绝、若羌、且末三处塞障外，其余塞障征召的士兵已经全部集结到了轮台。 此时西域汉军大规模扩充军力的消息也已传开。 诸国闻之皆是一片哗然，各国纷纷向轮台派出使节，欲探明汉军情况。 尤其是一向与大汉敌对的匈奴更是对此警惕不已。 匈奴右贤王一边整顿兵马，防止汉军可能的进攻，一边连续向康居派出使节，试图拉拢康居人。 康居也同样一边积极与匈奴谈判，一边也向轮台派出大量的人员。 …… 征和四年十一月，轮台大校场上，已是旌旗猎猎。 一万三千余名汉军新征士卒，正列队于校场之上，等待着校阅。 新兵们心中虽然激动，但却是鸦雀无声，显示出了良好的素质。 轮台诸官吏，见状皆是面露满意之色。 “这批新兵不错？”赵广汉低声与赵意交流着。 赵意赞同道，“这是自然，一年两训，虽是新兵，但也至少受过六个月的训练，岂会有差……” 赵广汉点头道，“这倒也是！” 至于在远处观看的诸国使节则心情复杂了很多。 于阗、莎车、龟兹、姑墨、焉耆等一向亲汉的诸国，明显表现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康居、大宛、大夏诸国使者却是面色严肃。 尤其是那康居使者，面沉如水，正在与大宛使者说着什么。 乌孙使者则心情复杂，大汉与乌孙已然正式结为盟友，按理来说，大汉强大对乌孙也是好事。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但乌孙毕竟也有自己的利益，乌孙可是一直想要吞并莎车国的。 如今莎车公主嫁给了张越，有张越做靠山，乌孙却是不好行动。 …… 队列中新兵吴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他原本是金城羌人。 少时随着族人在族长张谌的带领下归降云阳侯。 随后又从金城来到这遥远的西域之地。 然后他就稀里湖涂的从羌人变成了汉人。 与族中老人时不时怀恋羌人身份不同，他对羌人身份却是毫无留恋。 在他的记忆中，作为羌人时的只有寒冷和饥饿。 而作为汉人却能吃饱穿暖，住上大屋暖房。 而把他带到西域之地的骑士就成为了他心中崇拜的对象。 他心中一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骑上高头大马，成为一名汉军骑将。 为此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骑射训练，可惜去岁轮台武学招收学员之时因文化课不合格没能成功入选。 这一次汉军大规模征召的命令下达，他就第一时间跑到了征兵处。 经过五项考核，他终于成了一名汉军新兵。 “肃立！” 吴正正在偷偷打量周围的军阵，这时突然传来都伯的声音。 吴正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站直了身体。 他周围的同袍们几乎与他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一万多人整齐的动作不禁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就在这时，校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吴正透过方阵的缝隙一看，却是一位军官，带着一群全身披甲的骑兵进入了校场。 只见那军官身披铁甲、外披大氅、头顶一顶新式八瓣铁尖盔，身下却是一匹大宛天马。 “是云阳侯！” 等到那军官离进了一些，吴正终于认出了来者。 他看着打马而前的张越，心中激动万分，崇拜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张越。 “冬冬冬……”“呜呜呜……” 随着张越入场，整个校场战鼓与号角齐鸣。 “冬！” 铜椎击打在钟上，发出了巨响，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校场前方的高台。 那里已经金、鼓俱备，一队甲士手持长枪，小跑出来站成一排，昂首挺胸，满脸肃杀之气。 校场中从士卒到军官皆是面容严肃的望向张越。 场外观看的诸国使节，或许是受校场之内气氛的影响也停止了谈话。 一些军官出生的使节，同样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请君侯训话！” 这时候，全身披甲的张越也登上了高台。 随着张越登台。 “冬冬冬……”的战鼓再此敲响，听得众人热血澎湃。 当张越走到台前时战鼓声这才停歇下来。 张越面色严肃的上前一步，环视整个校场。 看着校场中密密麻麻肃立的新兵，他同样心潮澎湃。 深呼吸一口气，他缓缓走到台前。 “今匈奴、安息、康居皆怀狼子野心欲谋西域……吾等奉陛下之命，征召二三子在此集结……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 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觅封侯……望诸君奋勇杀敌……谁能与我争锋！” 最后张越大呼道，“汉军威武！” 一众将士原本正被扇动的热血澎湃，此时也同时高呼。 “汉军威武！” “扑通”场外那康居使者竟然被汉军的呼号声惊的跌坐在地。 此时于阗使者却是打趣道，“汉军呼号竟有如此之威呼？” 莎车使者附和道，“云阳侯可是有言，康居狼子野心……以吾之见这是做贼心虚了啊……” “哈哈哈！”周围几国使节皆是哈哈大笑。 那康居使者却是不已为意，从地上爬起来后只是盯着莎车、于阗两国使节看了看。 随后就与大宛使节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一边。 那莎车使者见状，不由低头沉思起来。 第百零五章 新兵集结 校场之中吴正在台下紧紧拽紧了拳头，云阳侯说的不错，此乃大争之世，正是英雄用武之地。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君侯说的太好了，这才是好男儿该有的梦想！” “某也当以此为志向，争取名留青史！” 吴正紧紧握紧了拳头，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此时张越在停顿片刻之后，又继续讲了一些诸军的安排和赏赐等事。 吴正此时也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安排。 按照新兵训练的安排，明后两日众人将有两日的休息时间。 随后将进行一个半月的训练和整备，之后就会出发去各自驻地！ “请君侯校阅诸军！” 张越演讲完后，主持征兵工作的潘弘上前呼道。 这时校场中奏响了古老的军乐。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张越快步走下高台，随即夸上了战马。 在军乐身中，他一一检阅了这批新征召的新兵。 “汉军威武……” “汉军万胜……”的呼号声此起彼伏。 就连远处的坊市中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不少商人怀着好奇之心，也前来校场外观看。 随着阅兵的进行，张越对这批新兵的素质越来越满意。 在他看来，这些新兵只是缺乏经验而已，见过血之后即可成为一支强军。 校场外观看的诸国使者商人这时也是议论纷纷。 “天下万国，谁能与大汉争锋？” 龟兹使者感慨万千。 随即对左右道，“吾国当为汉之走狗也……” 姑墨、焉耆、车师、蒲类诸国使者皆以为然。 “此乃汉军精锐呼？” 这时一名晚到的安息商人高声用汉语询问道。 于阗使者与有荣焉的“非也，此乃汉军新募之卒……” 那安息商人呼道，“吾国之近卫军恐亦不如啊……” 左右之人闻言却是道，“安息虽是大国，但又如何能与强汉相比……” 听到周围人的话语，那商人却是默然不语。 半响之后才叹息道，“愿汉与安息永不起刀兵……” 康居使者此时也叹息一声对大宛使者道，“希望吾王，打消东进之念……” 大宛使者也是紧皱眉头，“恐怕并不容易啊……” 康居使者默然半响，“吾当拼死劝解吾王！” …… 校阅完毕，吴正等人在各自都伯带领下重新进行了一番整编，随后往营房而去。 “尔等的居所到了……最左边的那间便是！十人一间，不要乱跑，小心被军法处置！” 走到这排屋舍最左边，吴正惊讶的打量这眼前的屋舍。 这一看就是刚建不久的屋舍，墙壁竟然是砖砌的，墙上还涮上了白灰。 屋顶上，用的也不是茅草，而是瓦片…… 卫生做的也不错，屋子周围有一圈排水沟。外面的地面也铲得干干净净，一点垃圾一株野草都没有。 屋子后面还有一间茅房，茅房也打扫的非常干净。 这屋子在他看来就算是皇帝来也住得…… 一行人进了屋子，吴正惊讶的发现，每人居然还有一个小刷子，一张毛巾、一个杯子，一个盆。 “二三子，来这里坐！” 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更是热络地招呼道 “多谢！” “这人就是新任的什长么？”吴正正猜测着。 果然那青年已经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二三子，某乃苏飞，毕业于轮台官学第五期，今后就是本什什长了……” 轮台官学第五期其实就是官学去年入学的学员。 因为汉军大扩军，军官不足，因此张越对学员进行考核之后。 大手一挥把这批学员全部送入军中，担任军中基层什长。 “某等见过什长！” 吴正跟着众人一起向那青年行礼。 不过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看那青年的长相和介绍当是外籍。 按理来说应该担任义从军官，为何却是进了汉军正兵。 “二三子皆是初次见面，何不做个自我介绍……” 经过一番交流吴正也认识了自己同什之人。 别看就十余人，却是来自于天南地北。 有两人来自蒲类，两人来自乌垒，一人来自尉犁，一人来自焉耆，最后一人竟然来自且弥。 “二三子，不出意外以后咱们就要在一起混了，诸君有啥绝活没有？” 苏飞面露期待的询问道。 众人一下子却是你看我，一个个都不好意思说话。 这时那苏飞却是注意到了吴正。 “吴君，观君双手，可是神射手？” 吴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哇呜” 众人惊喜的呼叫起来。 “有时间的时候露两手啊……” 吴正摸了摸后脑勺，“可” 苏飞这时也搓了搓手，走上前来。 他围着吴正转了一个圈，随后道，“没想到啊，某这是走大运了呀……” …… 另一边西域汉军大举扩军的消息传到匈奴后。 匈奴诸部皆是惶恐万分，诸部争先恐后的往西迁徙，以求远离汉军。 右贤王也紧急召集诸小王议事。 “大王，汉军大举扩军，恐是欲袭我强胡啊！”于鞮王心有余季的道。 此时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天山大战，从那一战后，于鞮王心中就对汉军有了阴影。 “于鞮王所言甚是，我等不得不防啊？” 同样经历过惨败的呼延王也附和道。 右贤王环视众人道，“尔等以为我强胡当如何应对？” 这时右大将道，“我等新败，不可与汉正面交锋，不若西迁！” 左奥犍王皱眉道，“西面可没有那么多草场啊！” 童仆都尉起身道，“如何没有那么多草场……七河之地原当属我强胡……” 左大都尉闻言一刀切下面前的羊肉道，“童仆都尉这是想进攻乌孙？” 童仆都尉道，“不错，乌孙人虽众，但战力不强……七河之地当属于强者！” 于鞮王却疑虑的道，“汉与乌孙可是盟友……我等进攻乌孙，汉人必然干涉啊！” 童仆都尉却是笑道，“康居人不是一直想要夺取莎车等国吗？” 右大将若有所思的道，“尔之意是扇动康居人进攻莎车？” 童仆都尉道，“不错！” 于鞮王吃了一口肉道，“康居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与大汉交锋……” “康居王的野心可不小，其在国内可是一直叫嚷着要复仇……” 第百零六章 莫问出处 吴正进入军中之后，很快就习惯了军中的生活。 经过三天的适应期，新兵们开始了紧张而又严格的训练。 “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都伯李祝一边督促士卒训练，一边讲解着军阵之道。 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严整的队列与严格的纪律。 秦汉帝国与后来的隋唐帝国能够以少量的兵力横压周边诸胡依靠的就是严格的军纪和训练。 西域汉军对这方面的训练自然不会放松要求。 因为还处于新兵期，因此吴正他们的训练也是先由各屯的都伯各自训练。 一个月之后，才会再行整编为曲，进行大训。 这日新兵都伯却是把吴正这一屯的人带到了轮台旧城校场。 等众人分队站好，新兵都伯李祝这才走上前来。 李祝道：“二三子如今皆为我汉军健儿，今日把尔等招来，就是训练尔等战阵技艺，眼下正是大丈夫求取功名的好时机。 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吾等想要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就得先把吃饭的本事练好咯…… 将来面对匈奴之时二三子才能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拜爵受赏的那一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诸君……功名但从马上取，能杀敌立功者方为好男儿！” 李祝神情严肃，一众士卒都是下意识地站得直些。 训完话后，李祝先让他们学习站队列队，左转右转，齐步行进跑步等。 这些训练在平时的一年两训中，众人已经接受过同样的训练，是以问题不大，只是如今更加严格而已。 接连几天，众人始终在进行队列训练，只是慢慢加入了牵线阵。 训练中李祝发现苏文和吴正两人各方面都明显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因此在后面的训练中，就把两人单独提出来，协助自己训练。 吴正还因此被任命为伍长，这可是把一干新兵羡慕坏了。 李祝见了众人的目光，却是大声问道，“羡慕吗？” 众人先是小声道，“不羡慕……” 李祝哈哈一笑，再问一遍，“羡慕吗？” 众人这次却是大声答应，“羡慕！” 李祝道，“羡慕！羡慕就对喽……” “既然羡慕就给某好好训练……君侯有令，各伍伍长皆由训练出众之人担任……” “二三子能不能当上伍长，就看自己行不行了……” “尔等别小看这伍长，这伍长之职虽小，却是汉军的根基。” “君侯当年也是从伍长而一路走来的。” “君侯偿言，“勐将必发于卒伍！”二三子当共勉之……” 众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训练也用心了许多。 吴正两人则更是如此，每日不但要完成普通士卒的训练，还要完成额外的加训。 两人虽觉辛苦，但也咬牙坚持，果然渡过了最初几日后，两人也渐觉轻松起来。 都伯李祝似乎也有意栽培两人，私下里还把自己的一些练兵心得教给两人。 随着与李祝越来越熟悉，吴正与苏飞两人都对李祝产生了好奇。 以两人看来，以李祝之才当不仅仅是一名都伯。 这日训练完，休息之时，苏飞直接询问道，“李都伯之才为何才是一区区都伯，” 李祝闻言却是面色一暗，不由叹息两声。 吴正盯了苏飞两眼，却是劝解道，“都伯可是有难言之隐……” 李祝摇了摇头，“非也，某原非轮台军中之人！” 苏飞闻言不由恍然道，“都伯可是出于北军？” 李祝闻言却是上下打量了苏飞一番，“不错，某原本为北军任护军使亲卫佰将……” 苏飞与吴正两人闻言皆是道，“以都伯之才，西域正是君用武之地……恐不久就当高升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李祝更是不遗余力的教导两人。 随着两人对练兵方法越来越熟悉，李祝也逐步把训练步卒之事交给他们两人负责。 两人的性格不同，是以风格也不同，苏飞性子会好些，总会耐心指正那些士卒的队列错误。 吴正的脾气就暴躁多了，他训练士卒时，如有人训练不规范，不由分说提根棍子就是上前一顿好打。 说也奇怪，他这法子更好用，被打过的人反而学的更快。士卒们对此似乎都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这样子训练了半个来月，这群新兵，终于有些真正汉军士卒的样子，行进之时行伍之间已经可以保持阵型不乱。 李祝向上申请考核后，很快就有缇骑司派来的人员对吴正他们这个屯进行考核。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是考核通过。 李祝高兴之下给众人放了一天假。 “吴君，为何不出去走走？” 营房中苏飞向吴正问道 吴正摇了摇头，反问道，“苏君奈何也留在营中？” 苏飞一摊手道，“没办法，阿姐不许某四处乱跑，一会儿恐怕会派人来查岗……” 吴正闻言却是感觉好笑道，“苏君居然怕阿姐……” 苏飞却是笑道，“倒不是怕，只是不想给阿姐惹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营房外却是传来了声音。 苏飞道，“当是某阿姐派人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营房大门。 他打开门，门口果然多了一名甲士。 苏飞与那甲士交谈了一番，那甲士留下一些酒肉也就离开了。 吴正见状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苏飞，心中暗暗猜测苏飞的真实身份。 “吴君快些来，尝尝吾阿姐送来的好吃食……” 这时苏飞却是提着一大个食盒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不若请李都伯一起来！”吴正提议道。 苏飞道，“如此也好，吴君稍待，某去去就回！” 说完苏飞就跑了出去，吴正不禁摇了摇头，这苏飞那都好，就是时不时表现的如同一个大男孩。 没过多久，苏飞拖着李祝回到了营房。 苏飞大呼小叫着，“吴君还不快快把酒菜摆好！” 吴正笑着打开食盒，只见食盒中摆着四样从来没有见过的菜式，还有一壶酒。 李祝这时却是眼睛一亮，“竟是炒菜，这可是难得的佳物啊！” 李祝此时却是对苏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第百零七章 风雨之前 吴正笑道，“原来这就是炒菜啊，恐价值不菲啊？” 苏飞却是挥了挥手，“管它价钱如何，反正都是要下肚的……” “哈哈哈……说的是！”李祝也是洒脱之人。 因地方有限，三人也就没有分餐而食，而是采用了这个时代少见的合餐制度。 “来来来……先干一杯！”苏飞主动给两人倒了一小杯酒。 李祝此时却是心中起了疑惑，“苏君这酒市面上可有售？” 苏飞摇头道，“当是没有……别管那么多了，来尝尝这红烧肉……这可是君侯最爱之物……” 吴正笑道，“君侯爱吃何物，汝为何知晓？” 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把一块肉放进嘴里。 随即他眼睛一亮，“这肉竟是甜的，这是放了多少糖啊？” 李祝品尝着美食美酒，却是对苏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 轮台云阳侯府中，张越也正陪着两位夫人用餐。 餐毕，二夫人于阗公主询问道，“阿郎，吾弟从小顽劣，此次入军，还望阿郎多多包涵……” 张越闻言却是笑道，“小君无需忧虑，阿飞此次表现不错，昨日千牛卫来报，这才那小子竟好运的交上了两个英雄人物……” 于阗公主闻言，面露惊喜道，“能被阿郎称为英雄的，当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莎车公主此时也羡慕道，“看来阿飞也长大了，真是羡慕阿姐啊……” 于阗公主笑道，“过的几年阿飞与四公主完婚后不也是汝之弟……” 莎车公主闻言却是笑道，“是极是极……” 张越道，“吾意此次新兵训练结束后，让阿飞入刘益之军，汝二人以为如何？” 两女闻言皆是喜道，“如此甚好！” 张越此时却是欲言又止。 从千牛卫和粟特商队传来的消息，康居人与大宛人近来与匈奴接触频繁。 阿飞那小子现在去莎车可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得正好赶上大战，不过也不见得是坏事，当此此大争之世，早点见识到战争也不算坏事。 不过见两女正在欢喜之中，张越也就不愿扫兴。 饭后，张越却是带着全家，再次出游。 …… 另一边苏飞三人却是喝高了，直接倒在地上睡了一晚。 好在没过多久，其它的士卒回营这才把三人唤醒。 第二日，吴正等又开始了新的训练。 不过这一次却是开始添加兵器的练习。 考虑到苏飞和吴正两人的性格和擅长的技巧不同。 李祝重新把全屯分为两队，吴正负责弓弩的训练，苏飞负责近战训练。 两队轮流替换，早上训练弓弩，下午则训练近战。 上午训练近战，下午则训练弓弩。 因为还没有进行兵种区分，因此所有士卒都要同时进行弓弩和近战训练。 除了必要的刀法之外，其余的则根据兵种的不同，进行不同的训练。 如此训练了七日，李祝终于把实战武器分发了下去。 拿到真正武器，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纷纷比划起来。 根据这七天的训练，一半的士兵拿到的是弓弩和环首刀刀，一半的士卒拿到底的是长枪和环首刀。 吴正领到的主战武器自然是弓，而苏飞拿到的却是长枪。 不过两人却是比普通士卒多了一柄骑兵用的环首长刀。 “吴君给大家露两手啊……”苏飞大声嚷嚷着。 一旁的士卒们见有热闹可看，也纷纷起哄。 吴正见推脱不得，笑道，“可以，不过苏君当也要露两手才是……” 苏飞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可！” 周围的士卒闻两人之言，也乐了，立即帮两人摆好了用具。 吴正给众人展示的自然是射术。 不得不说，吴正在这方面却是颇有天分。 其步射、骑射皆是全中，引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苏飞这时眼睛咕噜噜一转道，“吴君当为射凋手，何不射只凋来耍耍……” 吴正此时也放开了，“那就试试……” 或许是训练场地人太多，可惜的是等了半天，皆不见有凋飞过，众人只好作罢。 “苏飞该汝给二三子露一手了？”吴正收起弓箭道。 苏飞笑了笑翻身上马，也个众人展示了一番骑术。 最后应众人要求，还展现了一番马上冲杀和噼砍之术。 两人表现出的技术水平皆远超其余士卒，这也让一众新兵们对两人心服口服。 后续两人继续协助李祝练兵之时也顺利了许多。 冷兵器作战以方阵作战为主，万枪戳来，万枪刺去，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所以对士卒来说，越是繁杂，越是花里胡俏，死的越快。游侠那一套上了战场就是找死。 西域汉军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训练方法却是没有多大变化。 士卒们练习长枪时，仍然只练一招“刺”，每天就让他们反复练习“刺”，直到他们动作练得标准，练得飞快，练到条件反射为止。 至于练刀，也是同样只有一招，就是抬刀斜噼。抬刀动作同样需要标准，刀噼下的动作角度也有严格的规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士卒们在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训练后，终于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用李祝的话来说，虽然还远远比不上西域老兵，不过与内郡的郡国兵相差却是不多了。 …… 转眼之间，今年第一场雪来到了。 因为大雪，士兵们的训练也暂时停了下来。 “今年的冬季怎么来的这般早，恐怕草原上会闹白灾呢!” 这日潘弘望着北方忍不住自言自语。 潘弘的话语提醒了张越，冬季来的更早，草原上的食物肯定更贵乏。 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匈奴人或者是其他草原民族袭扰的可能性也将大大提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为了以策万全，张越下令增加对北方地区的巡逻和警戒。 不过这一年，匈奴人却没有袭扰西域汉军的打算。 反而是乌孙人受到了不少的损失。 西迁的匈奴诸部，因食物不足，不断的进入乌孙人的地盘打草谷。 让乌孙各部皆是苦不堪言，各部翕侯纷纷向翁归靡报告损失，请求支援。 翁归靡面对这种情况不禁想起了昔日蔡汀所言之事。 解忧公主也不时吹吹风，这让乌孙上下对匈奴警惕起来。 第百零八章 野心勃勃 征和四年十二月，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一万三千汉军新兵被重新编成了二十六个曲。 有了这批新兵的加入，仅仅是轮台地区的汉军兵力就超过了两万。 如果再加上义从和诸国番上兵，轮台一地的驻军就达到了三万六千之众。 这也让张越第一次感觉手中的兵力充裕起来。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 张越在看到新军整编完成之后，首先想到的也是应该进攻谁。 这让他不禁提高了警惕，暗暗告戒自己。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西域所处的环境，决定了骑兵的决定性作用。 因此这此整编出的二十六个曲中，骑兵就占了二十个曲，步兵只占六个曲。 吴正与苏飞两人自然也被编入了骑兵。 但不同的是吴正进入的是弓骑，苏飞则是枪骑。 因为兵种不同，两人自然也就不在一个屯，不过仍然在同一个曲中。 他们的曲军侯却出人意料的由张越的亲卫副队长刘益担任。 刘益的身份现在也被人所熟知，他乃是汉室宗亲，赵王刘遂之后。 刘益虽为汉室宗亲，但在来到西域前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 至于原因当然与吴楚七国之乱有关。 赵王刘遂当年同样参加了七国之乱，后被丽寄、栾布合击，兵败自杀。 刘遂死后，其后人被贬为罪人，下掖庭。 刘益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掖庭被当做罪人奴隶对待。 后来更是被发配至西域戍边，实际上他心中对皇帝是带着一丝怨恨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刘益虽然早就被晋升为军侯之职，张越却一直没有让他单独带兵。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西域大行塞障尉之制，也没有让他出任塞障尉。 这一次西域汉军大扩军，刘益才总算真正当上了一曲军侯。 新官上任，三把火，刘益自然也不例外。 他这一曲，总共编为四队，弓骑和枪骑各两队。 上任之后，他先是申请配置，武器铠甲和战马。 他想的是首先把全军的战马、铠甲装备给配置齐全。 收到刘益的申请，负责后勤补给的蔡汀按照张越的指示，优先满足了刘益部的请求。 仅仅两天时间，260套棉铁复合甲和260套纯棉甲、15套铁制鱼鳞甲就送到了刘益部的军营。 “这就是新式铠甲？” 刘益早就听说轮台汉军将换装新式铠甲，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支新军也能有这个待遇。 他心中即感觉兴奋，又感受到了压力。 给张越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亲卫，他还是很了解张越的。 如今自己这一曲新军竟然比很多老部队更早装备新铠甲，这就意味着，自己所部将会面临一些危险。 “看来康居人果然蠢蠢欲动啊！” 他在心中感叹，不过却并不担心。 “此真男儿用武之时也！” 这是如今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来人，把甲胃都发下去！”刘益下令道。 很快负责后勤的军官就按照计划，把甲胃分发到了各屯。 “这就是棉甲啊！果然轻便舒适。” 吴正领到铠甲后立即把甲胃穿上身。 他跑跳运动了一番，对新铠甲满意至极。 “轻便舒适？”苏飞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甲胃。 “这玩意儿至少四五十斤，比皮甲重多了？” 吴正笑道，“你那可是棉铁复合甲，防御力可比我这纯棉甲强多了……” 这时李祝也穿戴整齐后走了过来。 “汝是枪骑，穿的是棉铁复合甲，自然沉重许多……” 李祝前些时日已经升任佰将之职，因此穿的却是少见的鱼鳞甲。 苏飞看见李祝走过来却是眼睛一亮，“李佰将这一身行头走出去，恐怕小娘子们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祝一掌拍在头上。 “尔想穿鱼鳞甲不是容易的很个，只要去义从就可以了！” 苏飞撇了撇嘴，“义从有什么意思，如何比的上吾真正的大汉之军……” 李祝笑笑，摇了摇头，“义从也是汉军！ 苏飞却是不以为然，“某还是觉得咱们这里好！” 吴正闻言也表示赞同。 苏飞正与两人说着话，刘益此时也巡视到了旁边。 他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苏飞。 他诧异的看了苏飞一眼，随即就走开了。 不过众人见军侯到了，也立即安静了下来。 甲胃装备整齐后，第二日所需的战马也送了过来。 按照西域汉军的标准，刘益这一曲同样是一人三马，另外配置革车20辆、驰车20辆。 只是相对于以往，如今用于运输的驰车，皆是换成了四轮马车，因此运输能力也大为提高。 刘益此前的猜测却是准确的。其实原本按照计划，刘益这一曲骑兵将补充入韩江部，驻扎于兑虚谷。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前些时日疏勒国突然传来消息，康居人和大宛结盟。 康居骑兵竟然出现在了疏勒国边境。 很快莎车国内也出现了多支战斗力强大的马贼。 这个情报一下子让张越警觉起来，前年潘弘出使大宛之时，就发现匈奴人在拉拢康居。 如果康居加入汉匈之战，对西域汉军却是相当不利的。 为了防患于未然，张越决定将刘益这一曲骑兵，调遣至莎车，以备康居。 不过张越此时却并不觉得康居人有越过帕米尔东进的实力和胆量。 因此只准备派刘益这一曲新兵入莎车。 刘益部的任务更多的还是配合莎车剿灭威胁丝路贸易的马贼。 张越和西域汉军的目光还是一直盯着匈奴右部。 …… 康居王宫中，康居王刚刚送走了匈奴人的使者。 此时的康居正处于其国力最强盛之时。 四年前康居击破了奄蔡国，二年前击破严国。 如今的康居在西南与安息相邻，东南与大月氏相邻，东接乌孙。 拥兵十余万，已经成为了与月氏、安息并列的大国。 这次匈奴人找上门来，邀请共同出兵西域，正合康居王之意。 志得意满的康居王并未与众大臣商业就答应了匈奴人的要求。 “来人啊，给本王上酒！” 康居王正打算自饮一番，没想到此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马哈木拜见国王陛下！” 康居王皱了皱眉道，“马哈木尔为何来此？” 马哈木道，“听闻陛下刚见了匈奴使者，不知匈奴人所来何事？” 第百零九章 壮士西出征 康居王道，“自然是结盟共分西域……” 马哈木闻言急道，“陛下万万不可答应……汉军之强，非吾国所能抵挡……” 马哈木说了半天，那康居王却是满脸不耐，“马哈木不必多言，本王已答应匈奴所请……” 马哈木闻言大惊，“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康居王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 “陛下万万不可招惹汉军啊！” …… “善、大善……！” 收到移驻莎车的命令后，刘益兴奋的搓了搓手掌。 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美事。 莎车看似偏远，实际上却地处丝路贸易的要道。 在西域诸国中其战略位置可以说是最重要的。 谁占据了莎车谁就在丝路贸易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当然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财富。 康居、月氏、乌孙原本皆对莎车存有野望。 数年前乌孙人还曾围攻过莎车，只是因为康居的干涉而失败。 康居当年支持龟兹骊驹也是为了得到莎车国。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很危险的，对寻求安稳的人来说，自然唯恐避之而不及。 但对刘益这种希望万里觅封侯的人来说却正是用武之地。 他心中迫切的希望能够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 营房中，吴正等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武器装备。 移驻莎车的命令，昨日就已经下达。 众人此时皆是满怀期待又焦虑的复杂心情。 就在这时苏飞却是闯了进来。 “二三子，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吴正见了苏飞却是露出了笑容。 “苏飞，尔对这莎车国可熟悉，给吾等说道说道！” 苏飞笑道，“还好还好，某幼时也曾去过那莎车国……” 实际上那苏飞何止去过莎车，他那未婚妻就是如今莎车王的小女儿。 “莎车国，王治莎车城。有户二千三百三十九，口万六千三百七十三，胜兵三千四十九人……” 听到苏飞说起莎车国的情况，周围几个营房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这时苏飞却不着急说了，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才继续道 “莎车国土地肥沃，水草充足，适宜耕地也适宜放牧……在西域各国无人能比……” “康居、月氏、乌孙、匈奴……皆有谋夺此地之心……” “前些年，乌孙国还曾围城三月而还……” 吴正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此地乃是四战之地！” 苏飞点头笑道，“不错，不过此也正是大丈夫用武之地……” 最后他环顾四周道，“以诸君之能，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一飞冲天了……” 吴正闻言却是笑了笑，“某岂能与苏君相比……” 苏飞撇了撇嘴，“尔不知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乎？” 众人闻听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 这天终于到了出征的日子了，刘益提前拜别相熟亲朋好友。 随后回到军营，命令士兵们全员集合。 出发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刘益在认出苏飞后，第一时间找上了张越，请求把苏飞调走。 他的理由是苏飞身份贵重，在军中有诸多不便。 他口中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就是看不上苏飞这个纨绔子弟，希望张越把苏飞弄走。 张越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张越却没有答应他这个请求。 反而下令，让刘益抵达莎车后，把苏飞送到最前沿去。 刘益见弄不走苏飞这个纨绔子弟，只好向张越请求增派兵力和装备。 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张越最终给刘益增派了两屯材官，并增加了五台小型投石车。 出征前刘益还特意请张越对士卒们进行了一番演讲。 对此张越倒是欣然前往，“二三子……” 不过吴正等人对张越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没听进去，唯一记住的就是从出征开始，他们就代表者大汉……他们的任务就是维护大汉的权威……。 这也让吴正等人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真的成了汉军的一员了。 “全军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刘益所部集体转向往西而去。 走出轮台的城门后，吴正忍不住贪婪的望了望身后的城墙，“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他下意识的拍了拍马鞍上的长刀，信心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看了看全身披挂的刘益，在心中默默的发誓： “功名但从马上取，有朝一日某也当为汉军大将……” 苏飞则是骑坐于马上，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可惜结果似乎让他有些失望，他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 侯府内，莎车公主对于阗公主道，阿飞今日出征，阿姐真的不去送送？” 于阗公主摇头道，“雏鹰总有长大的那一天，阿飞乃是于阗王子，他必须学会独立！” 莎车公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于阗公主，不再相劝。 …… 三日后，吴正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延城，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此地停留，在领取了一些食水和旗鼓辎重后，继续往西而去。 行军已经整整27天了，道路两旁也逐渐开始变的荒凉起来，有时候甚至一两天都见不到一户人家。 长久的行军让吴正等人逐渐麻木，不过刘益与一干老卒却越发警惕起来。 因为根据沿途商队所说，还有千牛卫也传来情报，温宿以西至莎车城，近年来多有马贼出没。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尤其是千牛卫的情报显示，这些马贼多半为康居或匈奴人。 吴正因为一路表现优异，而且又是不逊于射凋手的神箭手，因此也已被刘益破格提升为什长。 作为什长，吴正知道的自然比普通士卒多一些。他知道行军中一定要提高警惕。 吴正心中虽然明白，可是长时间行军的疲惫感，还是让他无法集中起精神来。 吴正看了看日头，心中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休息，忽然，“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吴正心头一震。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行军，吴正已经明白就算是骑兵，平日里行军的时候也不会骑马的，都是牵马而行，只有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放马急行。 果然，一名斥候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第百一十章 形势严峻 那名斥候浑身冒汗，打马奔到刘益面前道， “启禀军侯，前方十里发现一队马贼……” 刘益闻言精神一振。 “敌方距此多远，有多少人马？” “周围可有埋伏？” 刘益开口问道。 那斥候道，“马贼距离此地约十里，大约三百余人，有马800余匹……” 刘益心中却是暗自疑惑，“此地怎会有如此规模的马贼……” 他想到这里，下令道，“再探！” “诺” 那斥候答应一声，却是换了一匹马，再度离开。 刘益此时感觉不放心，又派出了一队斥候。 斥候离开后，刘益下达了全军休整的命令。 “原地休息……进食…” 他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此地可是丝路要道，怎会有如此大股的马贼。 “莫非是君侯提到的康居人？” 刘益此时想到了离开轮台前张越提到疑有康居人冒充马贼入疏勒与莎车地之事。 “为何突然停止前进了……”吴正心中诧异。 联想到刚刚打马而去的斥候，他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 果然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斥候回来报信。 此时吴正联想到苏飞介绍的莎车国的形势，不免在心中暗自猜测起来。 “难道是发现匈奴人或者是康居人了……” 吴正在暗自猜测之时，刘益也处于进退两难之中。 经过前方斥候的多次打探，那所谓的马贼竟然皆是弓马娴熟，装备精良之辈。 刘益推测那所谓的马贼多半是由康居精锐骑兵假扮的。 “灭了这支骑兵，还是就此放过它！” “康居人混入莎车的必然是精锐，而吾部却是新兵。如果打起来恐怕死伤不会少啊！” 刘益不禁在心中斟酌起来。 他环顾四周，士卒们都在抓紧时间进食，显然士卒们也意识到可能会有意外出现。 “战还是不战！” 刘益心中犹豫着，这时他才体会到独立指挥作战的难处。 他努力把自己代入张越的角色，“如果君侯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选择呢？” “只有经历过死亡和鲜血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 这时刘益不禁想起了张越曾经说过的话。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也有了决断。 …… 全军休整一刻钟后，再次传来全军出发的命令。 吴正此时不由暗暗警惕起来，果然这一次行军之时各屯的都伯一边要求加快行军速度。 一边却指挥着众人改变了行军队形。 就连李祝此时也是面色严肃起来。 “牵线阵！” 这正是前些时日训练过的牵线阵。 此时军中也一扫轻松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中午时候，远处突然飘起了一阵尘土，听声音应该是有骑兵靠近。 “全军披甲、戒备！” 军侯刘益立刻下达了命令。 吴正等人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也慌忙批上铠甲，上马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约过了半刻钟，一队骑兵出现在众人眼中，领头的正是军中的几名斥候。 “咦，王宫卫队！” 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吴正身后，见到那队骑兵后，发出了惊讶之声。 吴正诧异道，“王宫卫队？” 苏飞指着前来的那一队骑兵道，“看到那面旗帜了吗，那是代表莎车王室！” 吴正点了点头，随即他又问道，“那又如何证明那是王宫卫队呢？” 苏飞随口道，“那领头的军官某见过！” 周围众人闻言皆是诧异的望向苏飞。 “苏什长竟然见过莎车王宫卫队的军官？” 一名什长好奇的询问道。 苏飞随口解释道，“某在轮台官学读书时与其见过……” 众人闻言勉强相信了他的解释。 不过吴正却是全然不信，他结合这些时日苏飞的言行，心中怀疑苏飞恐怕与莎车王室颇有关系。 这边吴正等人在小声议论，那一边那队骑兵却是已经在斥候的引导下来到了阵前。 他们在距离汉军阵型前大约五十步时，就提前下马。 …… “仆，拜见刘军侯！” 那队骑兵的指挥官，在见到刘益之后，立即拜道。 “呼屠汝为何在此？” 刘益见到来人，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呼屠此人原本是莎车王宫卫队的副队长。 莎车公主嫁于张越后，却是随同公主一起入了云阳侯府。 呼屠道，“我王听闻公主有喜，故而命仆押送一批礼物入轮台……未成想竟在此地遇袭……还望刘军侯能出兵，夺回丢失之物！” 刘益点了点头，“尔可能分辨出袭击者的身份？” 呼屠道，“虽然袭击者假扮为马贼，但以仆观之，当是康居人……” 刘益闻言点头道，“尔先下去休息，某自有计较！” “诺！” 呼屠答应一声带着手下退到了汉军后方。 刘益在思忖片刻之后，一面命令继续行军，一面再次派出了斥候。 辅食之时，全军已然到达了一条溪流所在。 刘益看了看天色，下令全军安营扎寨。 营寨还没有扎好，两名斥候已然打马返回。 “军侯……” 刘益问道，“情况可探明了？” “启禀军侯，已经探明了，那支骑兵就藏在三十里外一处山谷中……” 刘益一下子来了兴趣，“尔是说，那支骑兵就隐藏在西北三十里外？” 两名斥候确定的道：“正是，看那谷中情况他们还抓捕了不少奴隶帮他们耕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李什长他们正在继续监视……因怕军侯担心，这才让吾二人提前回返……” “三十里……” 刘益在心中开始思量。 “三十里的距离不远不近，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才能不惊动这支疑是康居人的骑兵……” “夜袭！” 刘益首先想到了夜袭，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如果手中指挥的是一支老兵组成的军队，夜袭却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用新兵的话，恐怕仅仅是夜晚行军就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刘益思虑半天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这个时候刘益不禁开始思索，如果是张越面带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呢。 他仔细回忆起张越平时的言行，还有他指挥的每场战役。 “以正合，以奇胜……” 刘益不禁想到了这句话。 他琢磨了半天，眼中终于冒出了精光。 第百一十一章 杀心大起 当晚两屯由老兵组成的步兵却是提前出了营门。 吴正与苏飞两人见两屯步兵出营，不由面面相觑。 “苏君，以汝之见，可是有大战将发生？” 吴正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苏飞压低声音道，“以某观之，当是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为何不让骑兵出击……” 吴正环视四周，悄声道，“莫非是嫌弃咱们是新兵，怕咱们坏事？” 苏飞摸了摸下巴，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刘军侯可是勇冠三军之辈……” “众军赶紧休息？” 两人正偷偷讨论着，这时传来了都伯的声音。 翌日黎明时分，刘益把全军集结起来。 随后领着士卒们倍道往康居人藏身地而去。 “前方就是贼人藏身之处？” 引路的斥候禀报道。 “注意警戒……” 汉军距离康居人藏身地还有二十余里地之时，就已经被康居人所察觉。 这时康居指挥官还存着幻想，以为汉军只是路过此地。 按照他们收到的情报，这两日本就有一支汉军骑兵将会路过此地前往莎车。 因此那康居指挥官，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汉军会进攻自己。 当那康居指挥官反应过来时，刘益率领的骑兵已经距离康居人藏身地不足十里了。 “该死！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那康居指挥官心中懊恼万分。 不过他此时并无畏惧，因为按照情报，这支汉军不过是一曲新兵而已。 自己率领的这支骑兵虽然人数不如汉军，却是康居国中的精锐。 “一群新兵岂是我康居精锐之敌……” 那康居指挥官在进行一番判断之后，决定就在谷外与汉军较量一番。 待击退这支汉军新兵后，再退往另一处营地。 毕竟他们在此地盘踞了如此之久，手中的财货可不少。 让那康居指挥官放弃如此多的财货，确实是肉疼的很。 朝食时分，刘益所领的汉骑已经抵达了谷外。 此时康居骑兵也已经在谷外的草地列队等待。 “列阵！” 汉军在刘益的指挥下赶紧列阵，不过毕竟是新成之军，虽然平时训练的很熟练了，但临战慌乱之下，还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康居指挥官见汉军没有列好阵型，觉得是一个好机会。 “勇士们进攻……” 他立即亲领两百骑出击，想要一举击溃汉军。 “哈哈……找死！” 刘益见康居人杀来，不禁哈哈一笑。 大吼着下令道 “换马……弓骑出击！” 听到刘益的命令，吴正下意识的就跟着都伯冲了出去。 “燕行阵……” 此时汉军严格的队形训练的效果显现了出来，汉军骑兵很快就在行进中改变了阵型。 “糟糕，上当了……” 康居指挥官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咬了咬牙，“勇士们进攻！” 康居骑兵呼啸的向汉军冲来。 “放箭……” “休休休……” 汉军弓骑整齐的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汉军弓骑的打击，给康居人带来了不少的伤亡。 康居人并没有崩溃，这时他们的弓骑兵同样开始对汉军进行反击。 双方弓骑兵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进行绞杀。 这时汉军装备的优势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康居人的弓箭很难射穿汉军弓骑的棉甲，但他们身上穿的皮甲却完全挡不住汉军的箭失。 双方对射不过几分钟，康居人已然完全落入下风。 “骑长，怎么办？” 康居指挥官左右之人皆看出局面对己方不利，纷纷询问道。 康居指挥官此时却在犹豫是否全军压上。 这个时候，汉军枪骑也已经换好战马，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撤退！” 康居指挥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汉军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此时绝对不能逃，一旦选择逃跑很可能导致全军崩溃，因此他决定退回谷中营地坚守。 “撤退……回山寨！” 康居骑兵确实是精锐，汉军弓骑虽然竭尽全力想要缠住他们，但还是被他们轻松摆脱。 与汉军骑兵脱离接触之后，康居骑兵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迅速退入谷中。 “二三子，进！” 刘益见康居骑兵摆脱了汉军的纠缠，并没有流露出懊恼之色。 只是指挥士兵们跟在康居人身后，也冲进了山谷。 “怎么回事！” 退入山谷的康居人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他们发现谷中似乎发生过战斗。 康居人此时提高了警惕。 当他们抵达他们的营寨之时，突然听到一声“风” 随即一阵箭雨就向他们迎面扑来。 “有埋伏！” “撤退！” 康居指挥官大吼着，立即下令撤退。 原来昨夜先行出发的两屯汉军步兵早已埋伏在了康居人营寨后方的密林中。 当康居人与汉军骑兵在谷外交战时，汉军步兵已经突袭拿下了康居人的营寨。 康居指挥官虽然立即下令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汉军骑兵已经进入谷中，并把他们围了起来。 “该死的！” “勇士们冲锋！” 康居指挥官还想做困兽之斗。 “二三子，进攻！” 刘益同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那康居指挥官刚要发动冲锋，一支迎面而来的箭失却是射穿了他的脖子。 那支箭正是吴正射出的。 “彩、好彩！” 吴正周围之人皆是一片喝彩。 康居指挥官从马上掉了下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是折腾了两下就扑倒在地不动了。 康居指挥官虽死，但剩余的康居人并没有完全放弃抵抗。 一名身穿青铜铠甲的军官仍然带领着一队骑兵想要冲出汉军的包围圈。 眼看他们就要成功了，就在这时苏飞领着十余名汉军枪骑，却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呜哇哇哇！” 那名康居骑士口中发出怪异的呼喊，带着一队骑兵迎着汉骑冲了过去。 “杀！” “汉军万胜！” 那队汉骑没有退缩，高呼着口号同样撞了过去。 “砰砰砰！” 双方骑士都是纷纷落马。被这队汉骑阻了一阻，后续的汉骑已经跟上，康居人已经插翅难逃。 “降者不杀！” 随着汉军喊出劝降的口号，康居人也慢慢放弃了抵抗。 一名名康居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待汉军受降。 刘益一挥手，一队汉骑兵们上前，把投降的康居人驱赶到一起，没收掉武器后看管起来。 这时山寨内的汉军步兵也在百将董山的带领下打开了寨门。 刘益先是命人照顾好伤员，随后他才带着剩余的骑兵打马上前。 这时吴正已经把自己的战利品，康居指挥官的人头割了下来。 他见刘益上前，很自然的就把手中的人头送到了刘益面前。 刘益接过了人头，随手把他递给了身边的亲卫。 “君就是吴正？”刘益询问道 吴正咧嘴笑了笑，“某就是吴正……” 刘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神箭手！” 随后刘益就带着一队骑兵进了山寨。 这时苏飞却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老吴，尔这下走运了，下次就得叫尔吴都伯了……” 吴正笑了笑，这时他才注意到苏飞竟然受伤不轻。 他一把扶住苏飞，“尔这家伙，受了如此之伤还不快去寻太常医治……” 苏飞咧嘴笑道，“被我撞下马的那家伙更惨，头都被马蹄踩碎了！” 吴正摇摇头，“尔这家伙，未成想竟然也是一亡命徒……” 苏飞道，“军中之人，谁又不是亡命之徒呢？” 吴正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这时李祝也走了过来，“尔二人如何？” 苏飞咧嘴笑道，“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李祝点点头，“多加小心！” 随后他就离开两人去寻刘益去了。 另一边刘益一进山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山寨背后竟然一片巨大的谷地。一条溪流从山谷中央流过，把山谷一分为二。 溪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见到有鱼儿在其间游动，溪水两岸，则全部是一片片的农田。 看样子应该是完成了春播，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真是好一片田园风光。 刘益一时之间竟然也被这一片田园风光迷住了。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拉回了现实，此时一名名衣衫褴褛的奴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目光暗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地上，脸上毫无生气。 刘益叹了口气，正要把目光转向别处。 就在这时那群奴隶竟然主动拜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这些奴隶说的竟然是汉语。 刘益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些奴隶，“尔等是汉人？”他问道 此时一名枯瘦如柴的男子上前一拜道，“某等皆是汉人……此寨本为吾等所有……一年前……” “该死……这些康居人通通该死……” 刘益闻言大骂道。 从这些人口中刘益才知道，这些人大部分是当年随贰师将军李广利远征大宛时，滞留在莎车的汉军士卒。 这个营寨也并非康居人所建，而是这些汉军逃卒所建。 康居人到来后攻破了此寨，把寨中之人全部贬为了奴隶。 “原本寨中有600多人，如今活着的已不足四百之数了……” 听那名汉人讲完，刘益已经被气的脸色都变了。 他目露杀机的望向了那些投降的康居人，心中杀心大起。 就在这时李祝前来询问道 “军侯，这么多俘虏该怎么办？” 这次收降的俘虏，足足有近三百人人，就连李祝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汉军虽然损失不大，但却还要前往莎车，带着这些俘虏却不是很方便。 “汝觉得该怎么办？” 刘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脸上没有表情，李祝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全都杀了？” 李祝说话的语速不快，他想让自己显得镇定点，可是那并不坚定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先把他们关起来！” 刘益心中虽然愤怒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杀心中。 “杀俘不祥……” “这些俘虏虽然麻烦，但处理好了也是咱们的一大助力！” 刘益想到自己到了莎车还需要修筑塞障，这些康居俘虏正好是不错的劳力。 “尔先下去，告诉赵都伯一声，请他赶紧统计此战的缴获！” “另外让人准备一些热粥……” “诺！” 李祝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战斗终于结束了，吴正从战场上寻来了一把折断的大戟默默的挖着坑。 诸夏民族一向讲究入土为安，因此汉军在战斗结束，很少采用火葬，一般都会选择土葬。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会收拾好阵亡将士的遗物，并派人送回家乡。 这一次汉军的做法同样如此，刘益已经命人收集阵亡将士的遗物，按照编号籍贯整理好后，将由专人护送回轮台。 这一战虽然称的上战果辉煌，但汉军上下还是死伤了二十多人。 夜幕降临，吴正正打算休息时，苏飞寻了过来。 “吴君，听说了吗，吾等此次不去莎车城了？” 吴正心中一动，“苏君有何消息？” 苏飞神秘的道：“吾从军侯处听闻，这一次的康居人是从大山中的一条小道偷越而来。 “军侯有意在此缺口建一堡寨，防止康居人再次偷越。” 吴正道，“这与某等何干？” 苏飞撇了撇嘴道，“尔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军侯有意让吾等前往此地筑堡戍守？” 吴正一愣，“某只是区区一什长……” 苏飞道，“那是以前，如我所料不差，明日吴君就该升都伯了！” 吴正闻言心中一喜，“当真？” 苏飞道，“八九不离十，不过几名都伯也自请前往，最终如何还没有定论！” 果然如苏飞所言，第二日一早，刘益就公布了昨日作战的封赏。 吴正与苏飞两人分别击杀康居正副指挥，皆是被提拔为都伯。 “诸君，我曲将在山口一带，建筑塞障一座，墩堡三座……” 吴正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正式任命为汉军都伯而且还兼任一座墩堡的亭长。 “亭长，某现在竟然是斗食吏了……” 虽然亭长的官位不大，但吴正此时已是非常满意。 可惜的是他的墩堡现在还只是在纸面上，墩堡还需要他带着部下自行建造。 至于苏飞却是耷拉着脑袋，毫无兴奋之色。 “刘益这家伙肯定是公报私仇，竟然让乃公去做火头军…～” …… 第百十一二章 西域都护 后元年一月，西域汉军的第一轮扩军已经顺利完成。 至此，西域汉军已经拥有五个满编的校尉部，和四个不满员的校尉部。 张越与耿恕两部驻轮台，兵力最为雄厚，拥有万骑，材官两千。 另外配属有义从六千骑，诸国番上兵八千。 郭开部驻西受降城，拥有骑四千、材官一千二百。诸国番上兵两千。 韩江部移驻兑虚谷（乌鲁木齐），并开始筑城。 所部拥有骑三千，材官两千，诸国兵一千，义从骑一千。 马汉所部移驻焉耆，现也扩充至五千人，拥有两千骑和材官三千。 赵广汉、赵意、韩业、吴桐四部也各有四曲，只是每曲皆不满员，只有150-200人。 第一步计划的顺利完成，让西域汉军上下皆是振奋不已。 赵意、韩江、赵广汉、吴桐四人纷纷请求提前进行第二轮扩军。 张越为此召集郭开、韩江、耿恕、潘弘、庞义、蔡汀、杨友等人进行商议。 “君侯放心，军费方面不成问题，仅仅是轮台一地即可支撑西域汉军的所有军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由于丝路贸易的繁荣，轮台商业发展迅速，潘弘手中已然掌握了庞大的财富，因此可谓底气十足。 蔡汀也信心满满的道，“粮草储备亦是充足……” 不过这时。庞义却是面露难色的道，“君侯，将作营这边储备的各式兵器倒是不缺，但士卒们所需的甲胃却是远远不足……” 张越闻言道，“庞公处尚有多少甲胃？” 庞义道，“如今库存已空，唯有旧皮甲两千余，新式棉甲只余三百余副，如再行扩军，至少需九个月才能为新募将士配齐甲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这还是不发生大战的情况，一旦发生大战，还需大量的甲胃补充损失……” 张越理解的点点头，随后转头向其余人询问，“诸公以为如何？” 这时蔡汀道，“下吏以为，第二批扩充之军，多为防军，所缺甲胃慢慢补全即可，无需急于一时……” 杨友也支持道，“蔡公所言甚是，某等当年在张掖之时，亦是无甲……当早日成军才是……” 潘弘这时却道，“其实西域并不缺甲，各塞障中当有存甲9700余副……” 张越摇头道，“各塞障是西域之基，其武库不可轻动。” 潘弘闻言，却是不在提塞障武库之事。 张越思忖片刻后却是向蔡汀询问道，“蔡公，西域各地现今存粮几何？” 蔡汀很快就报出了一个数字，“君侯西域各地现有存粮四百万石，茭草千六百万石……足以维持大军所需！” 庞义闻言在一旁惊诧道，“竟有如此多粮草……” 张越在心中盘算一番后道，“需当再增加储备50万石为好！” 蔡汀点头道，“君侯可是担心匈奴大举入寇？” 张越面色严肃道，“非只匈奴，康居人亦是蠢蠢欲动，其志当也不小……” 潘弘闻言，询问道，“可是莎车有新情况？” 张越也不隐瞒，“前日，刘益遣人来报，于莎车城东北百里处，击破潜入康居人一部，解救留散汉儿四百余……” 杨友闻言恨恨的道，“这康居跳梁小丑，当发大军惩罚之！” 张越颔首道，“这是自然，敢犯我大汉者，其虽远必诛之……不过如今兵甲未整……只得让彼辈多活一些时日……” 庞义闻言面露惭愧之色，“此皆下吏办事不利之过……” 张越安慰道，“这与庞公何干，如无庞公将作营，吾辈岂有如今之坚甲利兵……” 另外几人也是纷纷安慰庞义，庞义此时才稍感宽慰。 经过众人一番商议，西域汉军提前进行了第二轮扩军。 不过这次的扩军规模就小了很多，按照计划只征召5000人，其中步骑各半。 …… 西域在进行第二轮扩军时，张越请求开西域都护府的奏报和十套新式棉甲也已送到了甘泉宫中。 新年以来，皇帝的身体已经越发不行。 但在收到西域的奏报后，皇帝还是强撑着召开了大朝会。 “今日讨论西域都护之事，众卿畅所欲言……” 皇帝言罢，诸大臣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关西集体自然是支持开西域都护的，西域都护一开关西集体的实力和影响力自然会大大提升。 而且西域都护一开，就意味着汉匈战争仍将继续，这也有利于获取军功。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贤良方正和关东们却同样大力支持开西域都护。 如此议题一下子就由是否开西域都护，变成西域都护的地位问题。 关东集体虽然支持开西域都护，但却极力压制西域都护的地位。 按照他们的说法，西域乃是蛮荒偏鄙之地，岂能与内地郡国相提并论。 西域都护地位当次于内地郡国。 “陛下，臣以为西域都护当以骑都尉兼都护为宜……” “臣以为不妥，西域地域广大，都护当以将军领之……” “陛下西域荒芜，实乃鸡肋……比两千石之职最宜……” “陛下，臣以为西域正当匈奴右部，地位不宜过低，当与诸郡国同……” 皇帝这时突然出声道，“李广利，尔以为如何？” 贰师将军李广利拜了一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西域乃汉匈之战关键，当以重臣为大都护……” 皇帝闻言不置可否。随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霍光。 “霍光，尔以为呢？” 霍光起身道，“臣对西域所知渺渺……俯请陛下圣断！” 皇帝此时艰难的移动了一下身体。 “来人，给众卿念念威远将军的奏书……” 中黄门闻言立即上前展开一卷帛书。 “臣越寐死上奏……大汉经营西域已十有三年……今西域编户齐民五十有九万……良田三千四百万亩……骑三万，材官两万……钱粮……” 待中黄门念完，殿内已是大哗。 张越奏书中的内容，大出多数人的预料。 尤其是刚刚把西域比喻为荒鄙之地的关东大臣。 “陛下臣弹劾云阳侯欺君……”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皇帝睁言一看却是博士路彦国。 “廷尉何在！” “臣在！” “博士路彦国诽谤大臣……全家发轮台……” 第百十三章 终偿所愿 后元年四月，皇帝正式下诏开西域大都护府。 以前将军加威远将军越为首任大都护。 迁戍己校尉郭开为骑都尉，平虏校尉韩江为强弩都尉。 庞义因制甲之功被拜为关内侯，迁为少府丞，一跃而为千石官员。 为了了解西域汉大都护府的具体情况。 后元年五月皇帝命光禄大夫张安世为使，前往西域以观西域之政。 消息传到西域时，张越正与众人商议诸军大校之事。 闻听张安世即将来轮台，张越不禁回忆起张安世的资料来。 张安世出生也算显赫，乃是西汉名臣，有酷吏之称的张汤之子，也是后来的“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其最初是门荫入仕，为郎官，后授尚书令，迁光禄大夫。 张安世虽然不是皇帝的托孤大臣，但在长安的影响力却并不小。 汉昭帝时，拜右将军、光禄勋，受封富平县侯。 不过他为人却很低调，从不与霍光争权。 一直到霍光死后，才真正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汉昭帝时，累迁大司马、卫将军、录尚书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后世对他的评价是，生性谨慎，为官廉洁。 这样一个大boss要到西域来考察，饶是张越见惯了风雨也颇感紧张。 “诸公，刚刚收到消息，光禄大夫张安世不日将来我西域……” 众人闻言皆是议论纷纷。 “君侯，这张安世何许人也……不会是来找茬的？” 有人问道。 张越闻言却是大笑道，“诸君多虑了……光禄大夫乃是名臣之后……此次来西域说不得对诸君却有莫大的好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赵广汉闻言却道，“遇到长安的官儿能有什么好事……” 杨友闻言却是在一旁笑道，“赵校尉可别小看这光禄大夫，他可是天子近臣……一句话就可决吾等生死……” 赵广汉咋舌道，“如此厉害啊……” 众人皆是对即将到来的光禄大夫张安世颇感兴趣。 张越干脆也就借此机会向众人介绍了一番张安世的资料。 并同时告戒众人，届时不得冲撞了那位光禄大夫。 众人皆是凛然应“诺”！ 因为张安世即将到来，张越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推迟轮台大阅的时间。 如今已经是需要向长安展示实力的时候了。 而张安世正是他向长安展现实力最佳选择。 …… 后元年五月初十，光禄大夫张安世为正使，博士杜陵为副使，出长安考察西域之政。 随行的还有平乐监傅介子、郎官丙吉等人。 这次出使西域张安世内心之中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自后元年二月以来，皇帝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任何人都可以看的出皇帝已经时日无多了。 作为皇帝近臣亲信，此时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待在皇帝身边，而不是去那万里之外的西域。 万一他人在西域的时候皇帝驾崩了，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因此最初几日张安世行动一直很缓慢，不管杜陵等人如何催促，始终保持着每日行三十里的“神速”。 不过当他收到长安来的一封帛书后，就立即改变了态度，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 贰师将军府中，李广利面色凄凉的望着眼前的酒壶。 他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李广利夫人同样面色凄凉的与李广利对坐。 “陛下为何要如此做啊……” 她望着酒壶留着眼泪。 李广利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是陛下要为新皇扫除威胁啊！” “昌邑王已死，君侯如何会威胁新皇……” 李广利摇了摇头，“汝不懂……” 说完他不在犹豫，哈哈一笑，端起了酒壶…… 一个时辰后，秀衣使者向皇帝奏报。 “贰师将军海西侯李广利亡……其妻颇多怨怼……” 皇帝闻奏默然不语，翌日下诏，“贰师将军海西侯广利不思君恩……谋逆……除国……夷三族！” 诏命下达，整个长安迅速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日皆有大臣被论罪，短短半月廷尉狱就人满为患…… 最终受李广利牵连而死之人多达千人。 被流放各地之人更是高达上万，长安朝堂都为之一空。 …… 后元年八月二十二，张安世一行终于抵达了轮台。 为了表示欢迎，张越等人出城三十里迎接。 “前将军云阳侯越，拜见天使…愿陛下万年！” 张越与张安世例行公事的互相见礼之后，同乘一车往轮台城而去。 一路上两人看似在闲聊，其实都是在互相试探而已。 “云阳侯竟能把西域建成如此之地，当真是劳苦功高啊……” “岂敢岂敢，光禄大夫侍奉陛下……越这等粗鄙之人如何能比……” 两人一路试探，不知不觉轮台城已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饶是那张安世早在奏报上看到过轮台的资料。此时也不禁感到震惊。 原本安坐于副车上的杜陵、傅介子等人此时也忍不住站起身来。 那博士杜陵忍不住道，“未曾想，西域之地竟有如此大城！” 等到一行人入城之后，见到那城中人来人往的场面更是赞叹不已。 杜陵更是感叹，“即使是那邯郸、临淄怕也颇有不如啊！” 张越闻言却是笑道，“轮台岂能与临淄相比，吾偿闻临淄城中已有十万余户，百万余众……” 张安世叹息一声道，“临淄虽有百万之众，却无有此地之富庶安乐啊！” 傅介子与丙吉也是叹息，“皆言西域苦寒，谁知竟是如此善地……” 一行人从轮台东门入城，直走约两里，后又往南拐了两个弯却是已经到了轮台专门接待使节之所。 待众人安顿好后，张越这才以公务在身为由告辞离去。 当晚，张越在府中为张安世一行举行了一场招待晚宴。 晚宴上虽无多少名贵食材，但皆是用新式烹饪方法烹饪而成。 张安世等人皆感满意，宴饮结束时，张越提前告知三日后轮台校阅之事，并邀请张安世一行观兵。 张安世一行本就最看重西域汉军实力，闻言自是满口答应。 不过傅介子与那杜陵却是更关心轮台的民生。 两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白龙鱼服一番…… 第百十四章 白龙鱼服 翌日，杜陵与傅介子改做商人打扮，带着三四名随从就出了门。 两人先是在城中随意闲逛，随后就向将作营之地行去。 “这轮台将作营竟如此之大，恐为当世第一……” 两人绕着将作营走了一圈已然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 傅介子道，“吾偿闻这轮台将作营有工匠仆役万五千之众……一月即可产棉甲三千余副……环首刀两千三百余柄……” 杜陵感叹一声，“未曾想西域已是如此强大……” 两人皆是沉默，是啊，谁也没有想到，在张越的经营下，西域已经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若受长安支配，或心向长安还好，反之…… 傅介子此时有些理解贤良方正们的不安。 如此强大的西域都护府，已然可以影响到长安的决策，影响到大汉未来的走向。 西域明显是支持战争的，西域强大对反战的关东集体却是大为不利。 博士路彦国之所以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弹劾张越，恐怕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可惜皇帝虽然已经年迈病重，但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最后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直接流放到了西域。 二人相对无言，又枯坐了一会，这时傅介子提议道。 “昨日进城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个大概，不如趁时日尚早好好看看轮台的风土人情。” 杜陵思忖片刻道，“如此也好！” 二人先是回了一趟驻地，向张安世做了一番请示。 张安世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反对。 随后两人只带几个贴身随员，从后院出了驻地，然后从小巷转入大街内。 两人这一次先是去了普通百姓住的闾里。 此时正是工作时间，是以见到的人不多。 两人一路行来竟是没有见到几个人。 两人正诧异之间，总算是看见前方水井旁有几人正在闲谈。 这时傅介子两人才注意到这几人竟然皆是身有残疾。 “西域汉军士卒受伤之后，如果愿意皆会被送回轮台容养……” “如果想做点事，也可以选择去各塞障担任亭里之职……” 两人询问一番才得知，几人皆是战争中受伤的士卒，现在都在闾里中任职。 今日刚好轮到几人沐休，因此才有闲聚在一起聊天。 当听说两人都是长安来的后，几人皆是热情的介绍轮台好玩的地方。 傅介子此时却问道，“此地何处最繁华热闹？” 其中一名老卒道，“这轮台要说最繁华热闹，当然要属城南坊市……” 傅介子闻言诧异道，“城南坊市，难道坊市不在城中？” 那老卒道，“君侯有言，商人重利，虽能带来财货……但其有三倍之利任何事情皆敢行之……固此坊市当设于城外……” 傅介子两人闻言之后感觉张越说的颇有道理。 据两人所知那临淄的豪商为利就常常为匈奴提供金铁甲兵。 两人与几位老卒闲聊半日之后，自觉对轮台有了更多的了解。 眼看时日不早两人起身准备回驻地。 这时那群老卒却是道，“轮台坊市又称不夜城，此时去正是好时候……” 两人闻言却是更是好奇了，商议一番后，先是打发一名随从回去报信。 随后就带着其余人往城南而去。 在轮台南门处两人做了一番登记，这才出得城来。 刚一出城两人就见前方出现一处灯火通明之处。 两人知道那应该就是轮台坊市。 两人进入坊市之时正是华灯初上，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之时。 虽然已是夜晚，天上还不时飘来几滴细雨，却丝毫没影响到街上行人如织穿梭热闹。 此时城间东、南、西、北几条大街，各酒楼尽是开足马力，各类的刀勺声，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阵阵酒香的肉气，从各酒楼间喷散出来。 两人闻到这些有地方特色的酒菜香气，不免也有些嘴馋。 其实，两人也是好美食之人，昨日的宴会上两人就发现轮台有着众多的新奇食物。 二人信步走着，在两人眼中轮台坊市这个地方，其实也算是一个大城。 城内也是街衢井然，屋舍整齐，走在街上，两人却惊讶地发现各街道上摆着一些筐，不知何用途。 就在这时一个红头发的年轻男子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向导。 两人正对这坊市感兴趣，想找人询问，见这男子找上门来，加上价格也不贵，就干脆把他雇了下来。 这时两人问起街道上之事，那自称王卓的红发男子介绍道 “城内专招新近入籍的穷困之人，每日定期打扫，收走垃圾，还有专门收垃圾的商贩，贩卖谋利。 而且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西域各城如今皆有收夜香之人。 经过这些年的农业普及，西域各地皆知各类粪便经过处理后皆是好肥料。 因此如今这收夜香也成了赚钱的好买卖。 两人听了皆是目瞪口呆，杜陵更是怀疑的问道，“这夜香真能提高田地产量？” 那王卓肯定的道，“这还有假，用了那绿肥的田地少说也能产三石粮……” 这时那王卓忽然低声对众人道：“有人来了，注意不要吐痰扔垃圾，小心那些黑衣人，这些人中，尽多恶棍！” 众人一凛，随着目光看去，便见一些头戴黑帽，身穿黑色短衫的人在街上转悠，有的人手中还抄着黑白相间的短棍。 王卓继续介绍道，“这些人是专管卫生的，许多第一次来轮台坊市之人，皆被抓进去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傅介子见那王卓的表情却是暗中好笑，他猜测那王卓当也被抓过。 不过他却不认可黑衣人是恶人之说，关中各城对卫生管理可是更加严格…… 众人继续走着，街上尽多摆摊的，还有很多货担郎，或许是有着那些黑衣人的缘故。 他们都不敢往街上扔垃圾，所以人最多，各街道却一直保持整洁。 杜陵满意的叹道，“未曾想，这轮台已与关中之地同……” 傅介子也随声附和，“虽还差了一些，不过再过个几年当就可称中国之地了……” 第百十五章 耀兵诸国 坊市街上面摊位林立，依王卓介绍，这种小本生意，西域各城并不收税，很多初来的人，也以此谋生，杜陵微微点头。 这时小食摊所燃之物引起了傅介子的注意。 “这是……” 王卓说道：“哦，此物叫蜂窝煤，听闻是将作营庞公研制的。” 傅介子闻言赞叹：“此为造福民生之事，大善。” 他早在注意这个煤球了，现在更是仔细观察，比起柴火，此物确实烟火小，火苗足。 最关键是此物制作简便，物美价廉，正是小民急需之物。 傅介子已经在思考是否可把此物引入关中。 接下来一些时日傅介子杜陵等人又去参观了轮台的冶铁、水力、屯田、军器制造诸事。 轮台的富庶和强大让几人颇感震惊。 …… 转眼已是到了后元年八月二十八。 这日一早，两万番汉大军齐集于轮台校场上，等待着检阅。 此时在校场北面已经搭建好了巨大的观礼台。 受邀参加观礼的各国使节也已经在观礼区安坐。 这一次轮台大阅，张越一共邀请了六十三国参加。 就连匈奴人他也派人送去了邀请函。 实际参加的国家有六十一国，只有康居和罽宾两国没有派使节参加。 这两国没有参加，实际上早在张越预料之中。 不管是康居还是罽宾都曾多次杀害汉使和大汉商队。 此两国也早已进入张越的黑名单。 “张公，请！” 张越满脸微笑着请张安世一行登上检阅台。 张安世客气一番后，第一个登上了提前搭建好的高台。 张越则紧随其后，第二个登上了高台。 “汉军威武……” 随着张越等人的登台，校场中响起了将士们的山呼之声。 “壮哉！” 这千营共一呼的场面让所有人皆是激动万分。 就连见多识广的张安世，也不禁感觉心旌摇动。 实际上对于阅兵，张安世不但不陌生，而且每年都有参加。 但这样千营共一呼的场面，却是难得一见。 这个时代的汉军实际上经常举行各种规模的军事演习，对军队进行校阅、考核。 无论是南北两军还是郡国兵，大体上每年秋季都要举行一次。被称为“秋射”、“校阅”或者“都试”。 大汉中央也设有都试郎，总阅试习武备。 由于训练及校阅制度的有效实施。 汉军士卒皆具备“轻车突骑”、“劲努长戈、射疏及远”、“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材官雏发、失道同的”、“下马地斗、剑戈相接、去就相薄（迫）”等五大长技。 轮台这样十多年才举行两场阅兵在汉军中才是异数。 不过轮台虽然举行的阅兵次数较少，但却更加严格。 按照计划，这次阅兵首先是由张越检验诸军，随后进行分列式表演，最后各部还将举行实战演练。 张越首先骑马检阅了各曲组成的方阵。 每到一处，士卒们皆是高呼“汉军威武”的军号。 士卒们的目光也始终随着张越身影而移动。 不少观看的使节心中都升起了“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此时匈奴人使节团中一人却面露苦涩之情。 那人虽然伪装成了一名普通的护卫，但在他入城之时千牛卫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此人正是原大汉骑都尉，如今的匈奴右校王坚昆国王李陵。 张越收到千牛卫的情报，也曾多次动了杀心。 不过在几番衡量之后，还是放弃了，只是装作不知。 张越检阅完三军后，再次回到了检阅台。 这时号角与战鼓齐鸣，随后乐队奏响了大汉军歌。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伴随着激昂的军乐声，分列式也正式开始。 首先出场的是张越的亲卫队。 虽然舍弃了战马，但他们整齐、有力的步伐，还是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尤其是那一身精铁所制的鱼鳞甲，更是让观看的各国使节垂涎三尺。 “汉军威武！” 随着一声军号，士卒们整齐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那整齐的动作，冰冷的刀光，让整个观礼台都陷入死寂。 一瞬间，整个校场只剩下整齐的脚步声。 那一排排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大步向前，那磅礴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就连自诩“强胡”的匈奴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可与之战的可怕想法。 张越的亲兵卫队之后，就是八个材官方阵。 那凛凛杀气更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少观看的使节已经不由自主的双手紧握站起身来。 材官方阵之后则是十八个骑兵方阵。 九千身披新式棉甲的骑兵，瞬间就让诸国使节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段时间这些使节也没有闲着，对汉军棉甲的防御力都有着充分的了解。 他们原以为这些铠甲在汉军中应该只是少量装备，从来没有想过汉军竟能做到全员披甲。 人群中李陵也忍不住喃喃自语，“大汉已如此之强乎……” 骑兵方阵之后则是十二个战车方阵。 战车方阵中还出现了将作营新近制造的四轮马车。 战车方阵虽然没有步骑方阵那么震撼人心，但也充分展示了汉军的后勤补给能力。 分列式用了半个时辰才全部完成。 这时诸国使节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完全湿透。 这时大夏国使者不禁呼道，“天下万国，莫过于强汉……” 分列式之后，就是各部的实战演练。 轮台汉军相继表演了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等项目。 从各地调来的诸塞障兵则演练了步兵劲弩齐射、长枪步兵刺杀训练等“军事科目”。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张安世与杜陵、傅介子、丙吉等人皆是感觉不虚此行。 张安世在上奏皇帝的奏书上写到，轮台之兵冠于诸军。 其“军容齐整”、“步调如一”、“兵甲鲜艳”，“列国使节俱惊”。 这次声势浩大的阅兵无疑取得了良好效果。 汉军军威之盛在各国引起了巨大反响。 其后西域诸国再无背汉之心，就连那匈奴右贤王也在李陵等人的劝说下，暂时打消了寇边的计划。 张越通过这次阅兵竟然意外的获得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第百十六章 中国之贵 轮台大阅之后，张安世又随移驻姑墨赵广汉等人前往龟兹、姑墨两国观政。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面对长安来的重臣，两国国王皆是举全国之力以待。 用姑墨王的话来说，就是“量姑墨之国力，举大汉之欢心……” 龟兹王与姑墨王皆是以下臣之礼拜见张安世等人。 两国的热情初时还让张安世颇为不习惯。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丙吉在经历了龟兹与姑墨两国的款待之后也不禁感叹。 “今日方之，大汉之贵……” 原本一向反对战争，偏向关东集团的杜陵，此时也不禁开始重新思考汉匈战争的得失。 傅介子则暗暗发誓，当效彷云阳侯立不世之功。 张安世一行离开两国之时，两国皆是全城欢送。 张安世不禁感叹，“今日方知陛下之英明，云阳侯开拓之功也！” 杜陵环顾左右，“二十年后，当再无龟兹、姑墨、大汉之分……” 丙吉摇头道，“与陛下和云阳侯相比，长安诸博士尽是鼠目寸光之辈罢了……” 经过这些时日在西域的活动，原本属于中立派的丙吉已然慢慢偏向关西。 张安世一行人返回轮台时已是后元年十月中旬。 张安世等人原本还计划前往焉耆、西受降城等地参观。 这时皇帝却突然急诏张安世等人回京。 收到皇帝诏命，张安世等人不敢怠慢，第二日即辞别张越回京。 因为这一次跟随张安世回京的还有六十国使节。 为了保证张安世和诸国使节一行的安全，张越派出了一曲五百骑汉军作为护卫。 轮台城外，张越正领着轮台上下官吏送别张安世一行。 临别之时，正好片片雪花飘落。 张越望着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了后世一首着名的诗歌。 他望着即将东去的车队情不自禁的念道。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张安世闻听，先是一愣，随即对着张越拜了一拜。 张越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回拜了一拜。 “愿公多保重！” 张安世却因张越这个乌龙，把张越当成了知己。 张安世一行回长安后，张越为了防备匈奴人有可能的异动，也于后元年十一月领五千骑移师员渠城。 …… 汉军轮台观兵，让匈奴人深感不安。 在获得使者传回的确切消息之后，诸小王不等召集，自发的前往右贤王王庭。 “大王，以轮台汉军如今之势，恐其明岁大举北上啊！” 平日里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乌禅王这次竟然第一个提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随着西域汉军越来越强势，再加上日逐王和欧脱王两部的投降，汉军对匈奴右部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 现如今乌城汉军斥候已经越来越深入匈奴腹地。 乌禅王部如今也同样开始受到小股汉军的袭扰。 “乌禅王所言甚是！” “西域汉军如今已拥不下六万骑（加上西域诸国和诸塞障临时征召兵！）实非我右部能单独对抗……” 于鞮王说着说着不免哀叹。 右大将闻言却是怒道，“于鞮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汉军虽强，我强胡也不是好惹的！” 童仆都尉抽出佩刀一刀斩断面前的牛肉。 “右大将所言甚是，汉军分散于各地，能够集结的兵马最多不过三万骑！” “我右部如今可用之兵已经恢复至七万骑，且经过大王励精图治，战力已今非昔比……” 于鞮王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童仆都尉，又观察了一番右贤王，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西域汉军，如今可是人人披甲……一汉抵五胡可非妄言……” 右贤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于鞮王，既然如此惧怕汉军，何不交出部众回单于庭去……” 右贤王还没有说话，左大都尉先斥责了于鞮王一番。 于鞮王怒道，“我岂是怕了汉军，只是咱们不能再跟汉军硬拼了！” 右贤王面无表情的问道，“既然如此，于鞮王可有何良策？” 于鞮王饮了一口酒道，“康居人这些年颇有野心，何不诱其入西域，吸引汉军目光？” 说到这里于鞮王却是看了看四周默然不语。 右贤王见状下令道，“所有人离王帐三十步，有靠近者杀无赦！” 帐外的侍卫立即驱赶着所有人远离王帐，他们自己也在距离王帐三十步外警戒。 这时于鞮王才对众人道，“我等当趁康居人吸引汉军之机，吞并乌孙……” 呼延王闻言一拍大腿道，“好主意，若能吞并乌孙，我右部当可佣十五万骑，届时又有谁可阻挡！” 右大将也赞同道，“非但如此，我等还可坐收渔翁之利，康居败，我可吞并康居……汉军败，我可南下收轮台诸地……” 右贤王此时也露出了微笑，他转向童仆都尉道，“前往康居的使者可有返回？” 童仆都尉道，“三日内当可回王庭！” 于鞮王闻言惊喜道，“原来大王早已有安排！” 右贤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童仆都尉道，“康居王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说服其出兵莎车诸国当不是难事……” …… 转眼之间刘益所部已经进驻莎车大半年。 这大半年的时间刘益一边指挥军队剿灭莎车地区的马贼，维护丝路交通的安全。 一面也积极建设塞障、墩堡，烽燧。 经过一番努力，在莎车王的支持下。 刘益已经修筑了塞障一座，墩堡三座、烽燧更是多达二十余座。 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汉军只得把二十余座烽燧全部交给莎车人驻守。 不过三座墩堡却始终由汉军控制着。 吴正在抵达莎车之后，就被任命为都伯并负责宣威堡的修筑工作。 这日吴正督促着一众奴隶正在修筑墩堡外的道路。 一名信使却是打马到了堡中。 “吴都伯可在？” 第百十七章 暴风雨前 “吴都伯可在？” 信使询问道。 “稍待！” 堡中之人很快把吴正寻了回来。 “吴都伯，军侯有令，命汝两日内交接好堡中事务，前往定西障侯命！” “诺” 吴正答应一声，送别信使后，立即与副手进行交接。 好在墩堡建成不久也不大，需要交接的事务也不多。 第二日一大早，吴正就带着一名随从往定西障而去。 定西障与别处塞障不同，他属于汉军在莎车国的租借地，虽然由汉军使用，但名义上还是属于莎车。 下午时分吴正已然到达了定西障前。 站在山下，吴正抬头看向山上的定西障，也不由感叹定西障之险。 他的随从更是感叹道，“如此险要之地，恐怕死伤万人也难以攻破……” 吴正点了点头，随即顺着唯一的小道往山上而去。 “吴君多日不见，尚好否！” 还没有见到人影，远远的就传来了苏飞的声音。 “都伯，来的可是苏都伯？”随从问道。 吴正没有说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 不一会儿，苏飞已然到了两人面前。 “苏君还是如此洒脱啊！”吴正也难得的出言打趣道。 苏飞哈哈一笑，“那是当然……”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番，吴正却是问道，“苏君可知军侯调某来此是何原因？” 苏飞道，“自是好事，某当提前恭贺吴君了！” 吴正笑问道，“是何好事？” 苏飞摇头道，“某可说不得，见了军侯不就知道了！” 吴正闻言也就没有再问。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山上走去。 …… “下吏拜见军侯！” 厅中吴正大礼参拜刘益。 刘益微笑着道，“吴都伯来的正好……” “吴都伯可知三河堡？”刘益问道。 吴正知道这是刘益在考较自己，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 他一边回忆着所知的三河堡的情况，一边回答着刘益的问题。 不过一刻多钟时间，汗水就打湿了他的后背。 出了厅堂，吴正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吴君如何？”苏飞问道 吴正摇头道，“尚好！” 吴正在定西障待了三日，第四日之时，新的命令终于下来了。 吴正因在宣威堡表现优异，因此被调任三河堡担任亭长一职。 三河堡地处三条溪流的交汇处，地处丝路交通要道，是汉军在莎车国最西，也是整个大汉最西面的墩堡。 三河堡不大，但修建的颇为坚固。 这是一座完全为战争而准备的军事堡垒。 其周长只有约150步，但墙高却达到了四丈。城墙底部厚达3步，顶部宽一步。 城墙东西南三面各设有一个箭楼。每座箭楼顶部还配有一台床弩。 即使城墙被人突破，守军依然可以凭借箭楼继续抵抗。 墩堡的中央有着两口水井，保证了守军被围城后的饮水。 墩堡内的北侧建造了10间营房，主要供士卒居住。 营房中央还建有一座烽燧和箭楼。 营房和箭楼烽燧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体系。 东边则是马厩，战马平时就在此处，因为驻扎于此的汉军多为骑兵，马厩修建的也比较大。 如今已经完全进入了骑兵称雄的时代，在这广袤的西北大地，想要有所作为，骑兵是最好的选择。 墩堡的西边则是仓库和指挥所，用于存放粮草和各种武器装备。 南边则是大门，吴正计划未来在南边再修一条大道，这样一旦有警讯的时候，守军就可以快速出击。 吴正上任之时，刘益鉴于三河堡的重要地位和面临的危险，特意加派了两什步卒于他。 因此此时三河堡的守御力量并不算弱，拥有一屯骑兵，两什步兵。 另外还征召了十五名莎车人做为辅兵。 堡中总计拥有守军86人，粮草储备也很充裕。 三河堡在建造之时就考虑到长期被围的情况，因此堡中备有5个月的存粮。 武器装备自然也不缺，武库中储备有弓30、弩20、箭失6000。 盔甲80副、枪300、剑80、环首刀100、其它武器无算。 饶是如此，吴正还是不放心，这些时日他又领着堡中将士，引来三条溪流之水，在堡外挖掘了一条宽约五丈的护城河。 做完这些吴正还不满意，一面继续保持对士卒们进行严格训练。 另外一方面也想尽办法囤积物资，研究城堡防御作战。 在他的努力下，三河堡很快就做好了战争准备。 …… 转眼之间已然是到了后元年十二月，张安世一行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年前回到了长安。 一入长安，众人首先听到的就是皇帝遇刺的消息。 原来钩弋夫人死后，皇帝命人彻查巫蛊之桉。 宫中牵连之人众多，尤其是钩弋宫之人，几乎皆与巫蛊桉有关。 马通、马何罗等人害怕自己参与巫蛊桉之事败露。 因此秘密谋划刺杀皇帝，幸好当日驸马都尉金日磾随侍在旁。 提前发现情况不对，立即联络霍光、上官桀，三人及时调动宫中侍卫和郎官，合力粉碎了阴谋。 张安世打听到这里已是后怕不已，他把随同进京的诸国使节交给典属国后，立即带着杜陵等人直奔长杨宫。 “臣张安世拜见陛下……” 此时皇帝已经病入膏肓，见到张安世等人只是摆了摆手。 张安世恭敬的报告了西域之行所观之事。 皇帝听完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让人赏赐了张安世等人一些财货。 后元二年一月，皇帝再次迁居五柞宫。 这日皇帝已经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因此下令召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与桑弘羊入宫。 翌日，皇帝下诏加封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 金日磾为车骑将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上官桀为左将军。 诏命下达后，长安朝堂一片哗然，众大臣已经从皇帝的诏命中明锐的察觉到了这是皇帝在托孤。 这时一些幸进之辈已经猜测到皇帝将立刘弗陵为太子，因此上书皇帝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 皇帝正担心死后有人会动摇刘弗陵的地位，因此趁机下令处死关押在长安狱中的所有犯人，这其中就包括刘据之孙后来的宣帝刘病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消息传出，正在典属国交接处理诸国使节的丙吉大惊失色。 “陛下怎能行此昏聩之事……” 第百十八章 日落未央 丙吉听到皇帝下令屠狱之事后大吃一惊，不顾自己地位卑微，立即赶往五柞宫。 皇帝初时并不愿见他。丙吉就长跪于宫门不起。 这时霍光、金日磾、张安世等人也借机劝说。 “让丙吉进来！”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看了看丙吉道，“看来天意如此啊……罢了罢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皇帝最终还是放弃了屠狱之令。 后元二年二月十二日，弥留之际的刘彻正式下诏立刘弗陵为皇太子。 霍光在众大臣离开后询问道，“陛下，西域之事当如何处置？” 皇帝艰难的转过头道，“西域之事可悉付之于越，然当紧守敦煌……” 霍光闻言先是默然不语，随后拜道，“臣明白了！” 皇帝叹息一声，“恨未见单于俯首未央宫前！” 接着他又对霍光道，“汝兄偿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今后就靠汝了……” 霍光动情道，“陛下放心，只要臣还活着，就绝不于匈奴休战！” 这时一旁的金日磾、张安世、丙吉、上官桀、桑弘羊也呼道，“陛下安心……臣等势不与匈奴休战……” 皇帝闻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帝最后交待道，“儒家可用之，但万万不可大用……关东之辈亦绝不能让其掌大权……” 次日，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在皇帝卧室内床下拜受顾命。 消息传出后诸博士、贤良方正如丧考妣，关东豪强却是蠢蠢欲动。 二月十四日，皇帝驾崩，三月下葬于茂陵。 一个旧时代结束，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 皇帝驾崩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等遵照皇帝遗诏，拥立太子刘弗陵即位。 新皇帝此时年八岁，无法亲理朝政，因此由霍光辅政。 新皇帝继位之后改明年为始元元年。同时为皇帝刘彻谥号孝武皇帝，庙号世宗。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孝武皇帝驾崩，新皇帝年仅八岁，此时整个大汉上下都处于迷茫混乱之中。 …… 大汉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匈奴后，匈奴人不禁弹冠相庆。 孤鹿姑单于感觉悬在头顶的一把剑似乎突然消失了。 “汉国老皇帝终于死了，诸位以为我强胡该当如何处置？” 孤鹿姑单于召集诸王、大臣、贵族询问道。 李陵想要说点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时卫律起身道，“我强胡当派使者前往吊唁！” 左贤王闻言道，“好注意，我等正好借此机会一探大汉究竟！” 卫律道，“非唯如此，我强胡亦可借机联络彼国失势之辈！” 孤鹿姑单于笑道，“丁零王不愧是我强胡第一智者！” 卫律道，“仆这点智慧如何能与大单于相比，大单于才是我强胡的天……” 孤鹿姑单于笑道，“丁零王何必自谦，只是派谁去长安为好？” 左贤王此时举荐道，“左大当户向有急智，可堪此任！” 孤鹿姑单于思忖片刻道，“诸位以为如何？” 卫律道，“左大当户是个好人选……” 左贤王与卫律两人都支持左大当户出使长安，其余众人自然也就没有意见了。 “左大当户，如此就有你前往长安吊唁汉朝老皇帝！” 左大当户心中虽有心不乐意，此时也不得不接受命令。 …… “匈奴人派左大当户为使节前来长安吊唁父皇？” 典属国收到匈奴人送来的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即把此事报告给了小皇帝。 八岁的小皇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得把目光转向霍光四人。 霍光做为四大辅臣之首，此时还是无悲无喜的表情。 谁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对此事的态度。 “车骑将军以为如何？”霍光把问题抛给了金日磾。 金日磾稽首道，“某当为大将军马首是瞻！” 霍光看了金日磾一眼，又向上官桀问道，“左将军以为如何！” 上官桀思忖片刻道，“某以为，当允其所请……否则匈奴人还以为吾大汉怕了他们” 霍光听完道，“如此，当允起入长安！” …… 后元二年三日匈奴左大当户为使节入长安。 其到达长安后，按照卫律的指示积极与长安城中的反战势力联络。 关东豪强与诸贤良方正，也开始鼓吹战争之害。 长安及三辅之地终日皆有人言说战争之害，要求朝堂与匈奴罢兵。 关东一些郡国甚至暂停了本郡兵马番上之事。 受此影响云中、朔方等到的守备力量锐减。 孤鹿姑单于探知大汉边境防御松懈以为有机可乘，因此于后元二年四月入寇朔方。 朔方都尉虽然早就对匈奴人有所防备，奈何因今年的番上兵不至，手中兵力不足。 出战之时被人数众多的匈奴人击败，不得不退守郡城。 匈奴人随即对朔方城发动勐攻。 这一战匈奴人虽然没有攻破朔方城，但却大掠吏民，万余名朔方百姓被掠入匈奴为奴。 朔方之败让整个大汉北部各边郡皆是人心惶惶。 匈奴在入寇朔方之后，又接连入寇大汉北方边境诸郡国。 一时之间整个北部边境竟然皆燃起了战火。 消息传到长安，霍光大怒，立即请金日磾、上官桀与桑弘羊三人入宫商议。 刚刚登基的小皇帝刘弗陵也在皇位上倾听。 “诸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霍光还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金日磾这次就不在旁听，他言道，“当令廷尉逮捕失职的赵国相、北海太守等人。” “善！” 上官桀与桑弘羊也表示赞成。 霍光点点头道，“可！” 上官桀此时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击退匈奴，以安众人之心。” 桑弘羊道，“左将军所言甚是，当发兵击胡……” 金日磾道，“御史大夫所言甚是，当以大将领兵巡视诸郡……并命各要塞出兵击胡！” 上官桀也道，“西河乃北部边境要地，当益兵屯守……” 桑弘羊思忖一番补充道，“可命居延、酒泉两地驻军出塞……围魏救赵……” 金日磾补充道，“西域汉军也可出击！” 霍光道，“善！如此还要辛苦左将军一番……” 上官桀道，“此份内之事也……” 第百十九章 马踏飞燕 请示了小皇帝后，刚刚柄政的霍光，果断的派兵屯守西河，接着又派左将军上官桀巡行北部边境。 同时以新皇的名义诏令路博德领骑兵三万出居延。重合侯莽通率五万骑出酒泉击胡。 同时下令西域张越击匈奴右贤王部。 接到命令后，路博德与莽通不敢怠慢，立即领兵出塞。 狐鹿姑单于在得知汉军出塞后不敢大意，立即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路博德和莽通这一次没有让天下人失望，两军分别在杭爱山和浚稽山与匈奴人遭遇。 路博德此战斩首匈奴两千二百级，夺回被匈奴掠走的汉人奴隶7000余人。 莽通则在浚稽山与匈奴左贤王与李陵部三万骑相遇。 双方大战三日，皆是死伤惨重，两军遂分别退兵。 莽通在退兵之时再次因失道与匈奴右谷蠡王所部相遇。 右谷蠡王惨败被汉军斩首九百二十余级。 此时已经担任雁门太守的韩奉也果断领七千骑兵出塞。 韩奉所部在距离雁门约七百里之地，追上了入寇的右谷蠡王所部。 面对拥有兵力优势的右谷蠡王部，韩奉没有退缩，而是果断的发动了突袭。 两军大战三日，右谷蠡王惨败，被韩峰一路追杀三百里乃止。 战后统计此战汉军斩首两千二百余级，救回被掠走的汉人六千余人。 韩奉也因此战以“盈论”复弓高侯之家，为新任弓高侯，总算是完成了夙愿。 当封赏传到雁门之时，韩奉不禁老泪纵横。 汉军的强力反击让匈奴人认识到孝武帝虽然驾崩，但大汉的实力犹存，因此暂停了对大汉北部边境的袭扰。 霍光此时则把目光转向了关东集团…… …… 皇帝驾崩新皇登基的消息几乎是与出击匈奴的诏命同时抵达轮台。 张越一边下令整个西域为先皇戴孝，一面集结军队出兵击胡。 后元二年五月张越领步骑两万北上乌城（兑虚谷）。 与韩江部汇合后，于后元二年六月领汉番两万三千骑越过天山。 郭开此时也领汉番五千骑出西受降城。 乌孙人这一次没有袖手旁观，五千乌孙骑兵也正快速赶来与张越汇合。 匈奴右贤王部面对来袭的汉军不敢正面交锋，而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 张越行军三千余里，除了遇到几个匈奴小部落外，始终没有找到匈奴主力。 这让张越心中越发不安，匈奴右贤王可是拥有超过八万骑。 岂会真的害怕不足三万骑的汉军与乌孙骑兵。 后元二年六月，为了避免遭受重大损失张越果断退兵。 他的决断是正确的，此时右贤王已经集结了七万骑兵，卫律也已领三万骑由单于庭而来。 张越如果继续进军，必然会被匈奴主力所围猎。 汉军突然退兵是匈奴人所料未及的，一下子打了右贤王一个错手不及。 汉军退兵时距离汉军最近的是匈奴右奥犍王所领万骑。 右奥犍王得知汉军退兵，一面通报右贤王，一面领本部军马欲要拖住汉军。 后元二年六月十二，右奥犍王领所部在乌城以北七百里追上汉军主力。 发现匈奴骑兵追上来后，张越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他却并不担心，此地距离乌城已经不远，想要退入乌城难度不大。 “竟然敢追上来，真是不知死活！” 面对追来的匈奴人，张越决意给匈奴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赵意看尔的了……” 张越微笑着对赵意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早就按耐不住的赵意立即领所部三千骑向匈奴人逼近。 其余汉军则在张越的率领下继续南撤。 “汉军竟敢如此小瞧我等，定要让你好看……” 匈奴右奥犍王见汉军仅仅三千骑就敢主动向自己进攻。 当即也不甘示弱的领兵向赵意所部逼近。 两军相聚三里在草原上对峙起来。 双方对峙大约两刻钟，匈奴人首先按耐不住，发动了进攻。 “勇士们进攻！” 在右奥犍王的命令下，匈奴左翼三千弓骑兵首先发起了进攻。 “杀啊！” 匈奴人先是让战马慢跑，然后再缓慢加速。 匈奴人的计划是先利用弓箭不断的消耗汉军骑兵。 当汉军骑兵出现混乱之后，再出动游骑和突骑一举击溃汉军骑兵。 这是草原民族惯用的回旋战术，两千年后面对机枪大炮才被淘汰。 不过赵意岂会给匈奴人使用回旋战术的机会。 双方相聚大约一百五十步之时，赵意亲领两千枪骑率先发动了冲锋。 此时负责一线指挥的匈奴千骑长，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当匈奴弓骑射出第一波箭雨后，汉军枪骑距离匈奴弓骑只剩下不到二十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糟糕！” 在后方观战的右奥犍王，大喊一声。 可惜他虽然知道己方军队的问题所在，但已经无力改变。 出击的匈奴弓骑，此时既来不及更换武器，也来不及撤退了。 “二三子，杀啊！” “大汉万胜！” 汉军骑兵呼喊着排成密集队形冲入了匈奴弓骑兵的阵型。 全身披甲的汉军对上匈奴弓骑兵就如同壮汉面对婴儿一样。 汉骑如同潮水一般向当面的匈奴人扑去，康慨的给匈奴人带去死亡。 慌乱中，一名名匈奴勇士，本能的想要举起兵器格挡。 但是…… 这样做在面对汉军由钢铁组成的骑兵墙时，毫无意义。 匈奴人引以为傲的骑术在汉骑的骑兵阵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 战场上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四野，一名名匈奴人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骑术优势，就死在了汉军的骑枪和马蹄之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 面对汉军堪称以命搏命的打法，匈奴人终于胆怯了，在战场上一旦胆怯那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 面对汉军的冲锋，匈奴人就如同婴孩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汉军几乎在一瞬间就把匈奴弓骑给掀翻在地。 在他们的马蹄下，数不清的匈奴人，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远方，右奥犍王目睹着一切，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他苦笑道：“他们不过是把咱们的勇士当成了随意猎杀的猎物罢了……” 周围人听着他的话，皆是面露惭愧之色…… 第百二十章 自找死路 汉军在击溃了匈奴弓骑兵后，并没有继续追击。 “二三子，重整队形……” 在赵意的指挥下，汉军骑兵 很快重新集结在一起。 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汉军上下士气大盛。 可就在匈奴人以为汉军将继续与之交战之时。 赵意不但没有继续与匈奴人对峙，反而领着所部骑兵缓缓后撤。 原来此时汉军斥候已经传来消息，右贤王部前锋已经抵达二十里外。 右奥犍王此时自然也收到了右贤王即将抵达的消息。 不过不知为何，右贤王并没有下达新的命令。 “大王咱们怎么办，继续进攻吗？” 一名千骑长迟疑不定的询问道。 右奥犍王此时脸上尽是恼怒之色。 他面色不善的看了看询问的千骑长，随后向一旁的人问道。 “我军损失几何？” 被问到的那名匈奴贵族，小心翼翼的道，“战死的勇士当有三四百人……受伤之人倍之！” 右奥犍王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本王已经没了一个千骑队？” 这时周围之人都不敢说话了。 右奥犍王环顾四周道，“汉军损失几何？” “恐怕不到百人！” “呵呵” 右奥犍王冷笑一声，“我损失千骑，汉军损失竟不足百……如何与之战……” 这时最先询问的那名千骑长却是面露惭愧之色道，“可是咱们就这样放汉军离开，右贤王责问起来……” 右奥犍王冷笑一声，“那又如何，部落里勇士们都死光了……咱们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左右之人听完右奥犍王之语，皆是深以为然。 赵意原以为自己退兵后，右奥犍王会继续跟进，谁想他一直后退了五六里，那匈奴人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斥候立即探察四野……” 赵意命令各曲斥候立即扩大侦查范围。 “来人，向君侯传讯……” 同时也把最新情况向张越进行汇报。 收到赵意传来的情报，张越思忖片刻后已然对右奥犍王的想法了然于胸。 “告诉赵意，不必担忧，继续后撤……” 赵意收到张越的命令后，不再犹豫，立即加快了后撤的速度。 “大王汉军已经快速后撤……” 右奥犍王收到斥候传来的情报后，也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立即传讯给右贤王，我部与汉军相遇于……双方激战半日不分胜负……因伤亡惨重……我部现退守……以待大王之兵！” 这个时候右贤王的主力距离交战地点其实已经不足二十里。 如果右奥犍王敢于牺牲，主动出击的话，虽然威胁不到张越率领的主力，但拖住赵意，把赵意部吃掉还是没有问题的。 右贤王原本以为右奥犍王必然会领会自己的意思，竭尽全力拖住汉军。 谁知等来的却是右奥犍王退兵的消息。 收到右奥犍王的传信之后，右贤王不禁大怒。 他立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但当他追来之时。 汉军已经退回了天山山口。右贤王试探性的进攻了两次，最后只能无奈的退兵。 右贤王退回王庭后，汉军在张越指挥下也退回了乌城。 汉匈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但另一场战争却即将爆发。 …… 康居王在与匈奴人达成协议之后，也一直在观望。 匈奴童仆都尉曾两次派人催促康居王出兵，但康居王见汉匈之间并没有开战，因此也就找借口拖延下来。 不过康居人也没有闲着，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康居仍然在扩张。 康居与大月氏之间的塞人诸部如今已彻底被康居征服。 大宛国也逐渐沦为康居人的附庸。 当西域汉军出兵进攻匈奴的消息传到康居时，康居王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后元二年六月康居王集结二万精骑和从臣服于康居的奄蔡、严国和诸塞人部落中征召的三万骑，共计五万骑进入了大宛国境内。 大宛国王在康居王“有力”的劝说下，不得不派出国内精锐随同康居作战。 后元二年七月，康居与大宛联军偷偷翻越帕米尔准备进攻西域诸国。 康居王的意图是首先拿下疏勒和莎车两国。 随后在以这两国拿下西域西部诸国，最终与大汉以温宿为界共分西域。 …… 大群飞鸟从栖息的山林间惊惶地飞起，杂乱地穿过西坠的夕阳。 嘈杂的鸟叫消逝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从帕米尔飞旋而来的山风如刀锋般掠过婆勒川的旷野，让人心旷神怡。 雄浑的崇山峻岭中，起伏着狼群出猎的嚎叫。 但这样一副美丽的画卷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队队士兵和战马从地平线外冒了出来。 骑兵们列队奔驰，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间杂着刀剑的铿锵。 众多战马喷出的气雾中，隐现着无数历经风霜的脸。 骑兵后面是整齐的步兵，沉重脚步和着同样节拍的铠甲哗哗震动。 那声音如远山渐进的闷雷，势如破竹地在原野上滚动。 远远望去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长长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林立的长枪寒光涌动。这显然是一支精锐大军。 肆虐的山风卷动着队伍脚下的尘土，腾腾的热气士兵们的身体中泛出。 从那飘扬的军旗上看，这竟然是一支由康居和大宛国组成的联军。 一阵号角悠悠响起，有人高声叫嚷----！” “众军扎营！”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下达。 士兵们很快停下了脚步，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安营扎寨。 这果然是一支精锐之师，当天边最后一缕夕阳坠入连绵的大山后面前。 大地上已然出现了一片连绵的营帐。 从营帐的数量来看，这支军队的数量当不少于三千。 西域傍晚的风是冰凉的，数以千计的旌旗在冷风中翻卷飞扬，拍散了军营里鸟鸟升起的炊烟。 温暖的篝火边，围坐着一群群甲衣未解的士兵，他们忠实的战马喷着响鼻，烦躁地刨着蹄子，急匆匆地咀嚼着嘴里的草料。 这是康居王耗尽国力而组成的大军。 在他们后方百里处还有着康居王亲自统帅大军。 虽然翻越帕米尔时大军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但此时联军兵力还是高达六万。 这是一支步骑混合的军队，其中骑兵主要以康居为主，步兵则主要是由大宛人组成。 大宛国虽然以出产的汗血宝马而闻名后世，但实际上大宛国的骑兵却不多。 相反他们真正出名、战斗力最强大的是步兵。 当年汉军远征大宛，两次击败汉军的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重装步兵。 他们的骑兵却是被汉军骑兵一击而溃。 在大汉退兵后，大宛国与康居国结为盟友。 这十多年来，他们倾尽国力，终于打造出了一支强大的步兵军团。 不过这一次出兵，大宛上下却是被迫而为。 大宛王虽然皆想报当年被迫签订城下之盟之耻辱，但对此战却并不报多大希望。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大宛使者在见识了轮台大校之后，也一直在宣传着汉军的强大。 康居王却是自信满满，在他的眼中，即使是汉军也无法阻碍他称霸世界。 …… 康居人的前锋在休整一夜之后，快速向疏勒国奔袭而去。 《汉书》记载疏勒国，王治疏勒城，户千五百一十，口万八千六百四十七，胜兵二千人。 疏勒侯、击胡侯、辅国侯、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左右译长各一人。 东至轮台二千里，南至莎车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 疏勒虽然不如龟兹、莎车、于阗，但在西域诸国中也算是大国。 其对西面的大宛，康居；北面的乌孙其实一直存有警惕之心。 因此康居人想要偷袭疏勒国并不容易。 实际上当康居与大宛联军翻过帕米尔高原进入疏勒时，疏勒王已经获得了情报。 …… “今西面传来情报，康居王携康居、大宛、奄蔡、严国十万大军来袭，诸君以为我疏勒该如何应对？” 王宫中疏勒王话音刚落，众人已是一片哗然。 “十万大军！” 一名贵族以手加额，“这比咱们疏勒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另外一名贵族也道，“何止啊，就算咱们疏勒加上莎车也没有如此多的人口啊！”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时，曾经留学轮台的王子艾合站了起来。 “康居虽为大国，但其西有安息、南有月氏、大夏、东北有乌孙，岂敢倾国之兵来攻……” 疏勒王尴尬的笑了笑，“十万兵没有，六七万当是有的！” 艾合闻疏勒王之言，不由皱了皱眉头。 “父王可是欲向康居王投降？” 疏勒王道，“康居数万之众来攻，我疏勒国小兵弱，不投降，又如之奈何？” 艾合反对道，“父王，我疏勒虽小，但亦有两千精兵，况且疏勒地处险要，康居人虽众却并不可怕……” 疏勒王摇头道，“疏勒虽地处险要，但毕竟力弱，康居若围城不攻，不需一年，我等饿也饿死了！” 这时疏勒辅国侯也在一旁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咱们投降康居也不失富贵……” 艾合闻言怒道，“辅国侯尔是要害我疏勒不成，康居狼子野心，万万不可投降啊……疏勒若投降，康居必屠城！” 辅国侯却道，“艾合王子所言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奄蔡与严国投降后也未见康居王屠城……” 艾合王子怒道，“那奄蔡与严国岂能与疏勒相比，康居王占据疏勒后必以疏勒为根基……如此康居王岂会留我等不安定因素……” “艾合王子所言甚是，殿下万万不可投降啊！” 厅中大部分贵族闻言皆是支持艾合。 疏勒王此时却是满脸愁容道，“尔等只言不可投降，可我疏勒又当如何抵挡康居王大军！” 艾合王子道，“父王无需担心，我疏勒只需坚壁清野，坚守王城，那康居人只得望城心叹……” 辅国侯却道，“某曾听说汉人有言“久守必失！”我等只能守得一时，岂能一直守下去！” 艾合道，“汉军岂会坐视疏勒被围攻，姑墨赵广汉校尉所部距此不过五百里，闻疏勒被围，必然来救……” 辅国侯闻言却是摇头道“那姑墨汉军不过区区两三千人，如何会是康居王大军之敌？” 这时疏勒都尉却在一旁反驳道，“赵校尉还可调动诸国兵，当可出兵万余！” 这时疏勒王却是有些动摇，“汉军果能出兵万人？” 辅国侯闻言急道，“诸国兵虽众不过与吾疏勒相当，岂是康居人对手……” 这时另一名贵族道，“姑墨、龟兹诸国兵皆受汉军训练，战力可不弱……” 辅国侯道，“即使如此，康居王亦是汉军六倍……汉军如何能挡……” 艾合反驳道，“汉军在轮台可是有数万骑！” 疏勒王闻言眼睛一亮。 辅国侯摇头道，“汉军已经北上与匈奴作战，岂有多余之兵……” 疏勒上下经过一番激烈讨论，虽然反对之人众多，但疏勒王在辅国侯的劝说下还是决心投降。 艾合王子等人，见无法说服疏勒王，只得提前带领城中三百士卒退往温宿。 后元二年八月，康宛两国联军兵临疏勒城下。 疏勒国王面对强大的康宛两国联军不敢抵抗，不顾国内众人反对，开城投降。 疏勒辅国侯亲自引康居大军进入疏勒。 随后与康居人一道囚疏勒王于王宫地牢之中。 疏勒王此时才明白过来，那辅国侯早已投降康居，可惜此时悔之晚矣。 后元二年八月十四日，康宛两国联军兵不血刃占领疏勒。 两日后，康居王亲自斩杀疏勒王，并立自己的幼子姆坎希为新的疏勒王。 疏勒贵族民众不满，与康居士兵发生冲突。 康居王下达屠城令三日乃封刀，疏勒国四千余人死于刀下。其余的疏勒国人则四散奔逃。 康宛联军大举东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莎车等国。 莎车国王闻听疏勒国之事大恐，一面向轮台求救，一面开始举国动员准备抵抗康居联军的入侵。 刘益在获知康居联军入侵的消息后，一面向驻扎在姑墨的赵意求救，另一面也立即下令全军备战。 后元二年八月二十七，康居联军前锋三千余大军出疏勒城，直扑莎车国旧都沮渠。 第百二十一章 紧锣密鼓 刘益在收到康居联军入寇的情报之后，立即进行了总动员。 经过一番动员，他手中能够直接指挥调动的军力有所提升。 定西障中他的直属的汉军有骑兵四百八十骑，另有步兵两百余名。 除此之外，就是汉军在莎车的三个墩堡的驻军。 这三处墩堡的驻军加起来也有近两百人。 汉军在刹车国兵力看起来不少，但面对人数众多的康宛联军却仍显得微不足道。 “军侯事急也，当速速通报轮台！”李祝提醒道。 刘益也意识到这场战争的规模已经大大超出了莎车汉军的实力范围。 李祝一提醒，他立即下令派出红翎信使通报姑墨赵广汉部和轮台大都护府。 “在外的三个墩堡如何处置，是否撤回三个墩堡的守军？” 这时指挥侯捷询问道。 “君等以为如何？” 刘益一边思考，一边向众人询问。 侯杰道，“某以为当撤回墩堡守军……” 李祝此时却反对道，“三墩堡皆处要道，若放弃不但会让康居人行动不受限制，且还将成为康居人的屯兵要塞，于吾不利……” 侯杰闻言反对道，“以三墩堡之力，可能抵挡康居人进攻乎……” 面对如此危急的局面，多数人认为应该撤回三个墩堡的守军。支持李祝的人却是少了许多。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刘益原本也有打算撤回三墩堡的守军在经过一番思忖后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汉军放弃在外的三个墩堡不战而退，表面上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但是却会让西域诸国尤其是莎车国以为汉军不敢战。 这对汉军威望的打击是极其巨大的。 如果云阳侯得知自己不战而退，恐怕会第一个斩了自己的头以正军纪。 除此之外，敌人不战而胜，其士气必然高涨，对后续的战斗也将极为不利。 而且李祝说的不错，汉军完全可以以这三个墩堡为依托，对康居人进行游击。 以三墩堡之险，康居人要攻下来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刘益想明白后，立即改变了计划。 “三墩堡皆地处要冲……城高且险，绝不可轻易放弃……” 随后刘益不但没有撤回三墩堡的守军，反而派出了增援力量。 后元二年八月二十八，四十余名汉军材官在刘益的命令下，携带着200石粮草，两台小型投石车。3000箭失抵达三河堡。 这支小小的援军指挥官就是苏飞。 “苏君竟然是你……” 吴正见到苏飞却是一愣，他虽然搞不清楚苏飞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绝不简单。 在他想来如此危急之时，苏飞这样的贵族应该早早的躲到安全的地方才是。 “吴君，想不到……知道某带来何物？” 这时吴正在注意到马车内似乎装着啥大家伙。 “苏都伯有什么好货，还不展示出来，让我这下里巴人开开眼……” 苏飞哈哈一笑，转身吩咐道，“二三子，赶紧装起来，给吴亭长瞧瞧……” “诺” 随行的士卒立刻行动起来，很快两座小型配重式投石车就被组装好了。 苏飞得意的拍了拍吴正的肩膀，“怎么样，将作营最新产品，100斤石炮……射程250步……” 吴正听完苏飞的介绍大喜过望，搓了搓手。 “有如此利器在手，康居人想要拿下三河堡必付出十倍的代价……” 苏飞却是撇了撇嘴，“就凭那群蠢货也想攻下三河堡……” “苏都伯说的不错，就凭康居人岂能攻下我三河堡！” 在两人的感染下，三河堡一众守军皆是士气高涨。 “亭长，这一仗打完，恐怕就该升佰将了……” 一名士卒笑道。 这时另一名士卒也大声叫道，“什么佰将，咱们都伯现在就干着佰将的活，起码也得是指挥啊……” 吴正闻言也笑了，“打完这一仗，乃公请二三子痛饮……” “这敢情好，听说轮台烧刀子天下第一，都伯弄点来尝尝可好……” 吴正笑道，“想喝烧刀子，那也行，不过二三子可得先把康居人干趴下才好……” 因为苏飞所部的到来，汉军在三河堡的守军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七人。 …… 苏飞抵达三河堡之时，红翎信使也冲进了姑墨城。 “康居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入寇莎车！” 赵广汉接到信使传来的消息不禁大怒。 他不敢怠慢，立即派人请姑墨王入营议事。 姑墨王罗什此时也刚好收到疏勒王子艾合送来的信件。 闻知赵广汉有请，立即带着几名侍卫前往汉军校尉府。 “殿下可收到康居入寇的情报？”赵广汉也不啰嗦，直言询问。 姑墨王罗什道，“小王刚刚接到疏勒王子艾合送来的急信，康居王率领六万大军已经抵达疏勒，疏勒王投降……” 赵广汉点头道，“疏勒乃是南北交汇之地，康居人占领此地后，要么向东进犯温宿、姑墨；要么进攻莎车诸国。” “殿下以为，康居王会如何选择？” 姑墨王脱口而道，“康居人必先取莎车诸国！”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康居人破莎车诸国后，必然还会继续东进，攻我姑墨……” 赵广汉诧异的看了看姑墨王，他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湖里湖涂的姑墨王竟然还有这班见识。 姑墨王见赵广汉盯着自己，不由解释道，“小王哪有这般见识，此是大都护当年所言。” 说到这里，他不禁感叹一声，“大都护果非常人数年前竟可料到今日之事……” 赵广汉此时也依稀记起此事，那还是平定骊驹之乱时的事了。 赵广汉在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不已。 姑墨王既然已经明白，赵广汉也就不在墨迹。 “某欲领兵西进，还望殿下助我一臂之力！” 姑墨王道，“赵校尉何必如此，此乃姑墨份内之事也！” 赵广汉拜了一拜道，“某在此多谢殿下，不知殿下能出兵几何？”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姑墨的人口和军力皆有了长足的进步。 姑墨王道，“如今国中尚有常备兵千五百人，小王予校尉千二百人如何……” 赵广汉闻言感动道，“多谢殿下，无需这么多，予某千人足矣！” 姑墨王思忖片刻道，“如此也好，疏勒王子艾合在温宿还是兵三百……” 赵广汉在心中计算一番后道，“如此，某明日领兵出发……” 第百二十二章 大风起兮 姑墨王闻言道，“如此甚好，校尉放心，此战后勤补给，姑墨当全力以赴……” 赵广汉闻言，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翌日赵广汉领汉军两千、姑墨兵一千出城西进！ 与此同时，得知康居人占领疏勒的消息后乌孙昆莫也立即派出了一万五千骑南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不过翁归靡却没有向乌城派出信使。 他心中的贪婪还是压制住了理智。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在泥靡等人的掩护下三万匈奴骑兵也正秘密向赤谷城进发。 …… 康居王在占领疏勒之后并没有多加停留，很快就领兵向莎车国杀来。 疏勒与莎车交界处的英吉沙城很快陷落。 不过此时康居人想要攻下莎车并不容易，他必须先占领当道的汉军定西障。 在探查清楚定西障的情况后，康居王感觉头疼不已。 “诸位可有好办法？”康居王询问道。 “陛下，汉军此城过于险要，想攻下此城，恐需死伤万人啊！”一名大宛军官感叹道。 这时作为仆从随军的严国国王道，“莫如绕开此地！” 康居大将斯托赫尔道，“不可，这太冒险了，一旦我军顿兵于莎车城下，必被汉军切断补给……” 这时奄蔡王道，“汉军依托的不过是要塞坚城而已，何不诱其出城？” 康居王摇头道，“恐非易事！” 奄蔡王道，“我听说，莎车人虽迁都莎车城，但其国内贵族仍然非常重视旧都沮渠城……” 康居王闻言道，“奄蔡王果然乃是智者……” 康居王在与一众亲信商议后，发大军羊攻莎车旧都沮渠城。 另一边却派大将卡尔马尔领万余兵马翻越大山准备偷袭莎车城。 …… 莎车国西北部的大山中，一支军队正在艰难的行进着。 给康居人领路的向导却是莎车国有名的盗贼，原名叫什么已是无人可知。 外人一般称他为红衣盗，他自己则自称阿里。 据说他是因盗窃被判了死罪，在行刑前逃了出来，后来辗转之下加入了一支盗贼队伍， 原来的首领在袭击商队时意外身死，他就被众贼推举续任为了新的头领。 这一次康居人入侵，让他看到了机会，所以果断的带人向康居人投诚。 康居人此时也正好需要一名向导绕开汉军的要塞，他就毛遂自荐当起了向导。 这支康居骑兵是康居国中的精锐。 他们的指挥官，正是当年被上官桀击败的康居将军卡尔马尔。 卡尔马尔，身高足有八尺，哪怕是在以身材高大闻名的汉人中，也是很少见。 体型更是壮硕如牛，而且天生神力，据说在康居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更让人畏惧的是，卡尔马尔性情暴躁，生性残虐。 几乎所有落在他手里的敌人，无论男女皆会被其虐杀！ 他曾经将一个塞人小部落的人全部杀死，用那些可怜人的头颅，制成酒器，摆放在家中展览。 卡尔马尔一直以被汉军击败为耻辱。 自从担任康居王近卫骑兵指挥官后，就一直拼命训练手下士卒，欲报昔日之耻。 “将军放心，仆去岁还走过这条道，最多两天咱们就能走出这片山地，然后在往南走一天就到了。” 阿里正在恭恭敬敬的给康居指挥官卡尔马尔解释着。 卡尔马尔道，“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是是……仆岂敢欺骗将军您呢！” 经过两日的行军，这支军队终于走出了大山。 …… 三河堡西面的一块绿中一队康居骑兵正在休整。 这支骑兵正是卡尔马尔所部的前锋。 此时他们距离三河堡已经不足三十里。 …… 自从传来康居人入寇的消息后，吴正就增加了每日巡逻的人数和频率。 最近几日吴正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苏飞见吴正坐立不安，忍不住道：“亭长这几日始终心绪不宁，可是担心康居人？” 吴正点头道，“不错，听闻莎车王已把国内大部分军队遣往沮渠，这不得不让人忧虑！” 苏飞点头道，“吾三河堡地处要冲……康居人如袭击莎车，却是绕不开三河堡的……” 吴正道，“正是如此！” 苏飞也皱了皱眉，“这康居人不攻莎车城，反而进攻莎车旧都沮渠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反常的很……” 吴正点头道，“听闻刘军侯一直反对莎车王的做法，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莎车王把军队调往沮渠……” 苏飞摇了摇头，“莎车王也是身不由己啊！” 吴正诧异的看了苏飞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看向西面的大山。 苏飞这时也把目光转向了山区，“吴君可是担心康居人绕道偷袭？” 吴正点头道，“不错……康居人不是傻子，怎会舍莎车而攻沮渠……某以为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苏飞思忖片刻道，“刘军侯当早已料到这一点，才会遣吾来此……” …… 乌城之中，张越正邀请韩江耿恕两人议事。 “韩公、耿公快快入坐！”张越笑道。 耿恕与韩江落坐后道，“君侯寻某二人来此可有要事？” 张越道，“不错！” 随即他又道，“韩公、耿公，如何看匈奴此番行为？” 韩江思忖道，“以某看，这匈奴人当是另有图谋！” 耿恕此时也问道，“君侯，千牛卫这边可有何新情况？” 张越赞许的看了看耿恕道，“千牛卫来报，匈奴人似乎正秘密往乌孙方向调派军队！” 耿恕闻言皱了皱眉，“难不成这匈奴人想大举进攻乌孙……” 韩江此时也把目光落到了舆图上。 “大汉与乌孙乃是盟友，匈奴人进攻赤谷城难道不怕被我截断后路吗？” 张越闻言道，“匈奴人自然是怕的，这么些年匈奴一直没有进攻乌孙，所担心就是吾大汉与乌孙夹击！” 耿恕点头道，“这一次匈奴人难道想孤注一掷？” 他说完又摇了摇头，“这不像是右贤王的风格，除非……” 张越此时接口道，“除非他们能确定我汉军不会插手或者是无法插手乌孙之战！” “匈奴人怎么会有如此自信？” “除非……” 三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舆图上的康居国…… 第百二十三章 大军压境 定西障中刘益此时正面色忧郁的盯着眼前的舆图。 “明公可是担心三河堡？” 刘益摇了摇头，“三河堡兵精粮足，墙高坚险某并不担心……某担心的是莎车城！” 左右闻之，皆道，“莎车城兵不满千，如康居联军兵临城下，确实难以抵挡……” …… 莎车王宫，莎车国正焦急的等待着，大约半刻钟后莎车辅国侯张黔终于进了王宫。 因张越的关系，莎车国在进行汉化改革后王室皆改为张氏。 “王叔何故来此，汉军刘军侯可愿出兵？” 莎车国迫不及待的询问。 张黔摇头道，“刘军侯言，康居之目标当为莎车城，进攻沮渠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因此不愿出兵沮渠……” 莎车国闻言叹息道，“可如今沮渠危在旦夕，如沮渠陷落本王如何向一众贵族交待……” 张黔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莎车王问道，“王叔有何言，但说无妨！” 张黔这才道，“殿下，某以为刘军侯所言不无道理……” 莎车国面色一变，“王叔的意思是放弃沮渠旧城？” 张黔道，“不错，沮渠旧城易攻难守，就算把莎车举国之兵投进去，也难以守住，不如坚壁清野，全军退守莎车，静待大汉与诸国之兵……” “殿下万万不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莎车王一看却是自己的弟弟左都尉张徵闯了进来。 莎车王这位弟弟也是一位名留青史的人物，他本名叫做呼屠徵。 莎车王室改汉性之后才更名为张徽。 历史上莎车王一直没有儿子，在年老之时，见到解忧公主之子万年喜爱万分。 而且这个时候汉军已经与乌孙联合击败了匈奴。 康居人也败在乌孙骑兵的铁蹄之下，乌孙已经是西域第一大国。 因此莎车国王想让万年做自己的继承人。 莎车王临终时，万年正在长安。 莎车国人既想依托汉这棵大树，又想得到乌孙的欢心。于是上书汉宣帝请求让万年担任莎车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莎车王在死前还把自己的弟弟呼屠徵给流放了。 汉宣帝在征得解忧公主和翁归靡同意后，答应了莎车人的请求，专门派遣使者奚充国将万年送到了莎车。 万年之所以能被请来做莎车王并不是他有多么优秀，而是他有着乌孙王子和汉公主之子的显赫身份。 他在登上莎车王的高位后，此前做王子时温良恭谦的表象突然消失。 骨子里的奢靡暴虐本性完全显露出来，在绝对权力的唆使下，他很快便回到感官放纵的惯性中。 贪享着国王这一职业带来的空前自由，裘马轻狂，恣意追欢，固执己见，盛气凌人。 玩排场，比阔气，摆万物皆备于我的帝王派头。 但西域不是中原，既然莎车人能邀请外人来当国王，也完全有理由将事实证明无能的国王赶下台去。 元康元年(前65)，流亡在外的呼屠徵，在取得国内贵族的支持后，悄悄潜回莎车城，杀死了万年及汉使奚充国，自立为国王，并且联合邻国背叛了汉朝。 “王弟有何疑议？” 莎车国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张徽恭敬的拜了一拜道，“殿下，沮渠乃是我莎车祖地，岂可弃置不顾……弟愿往镇之！” 一旁的张黔一开始还疑惑不解，听到这里却已然恍然大悟。 这张徽应是想通过这次战争投机一次，成为真正掌握实权的贵族。 莎车王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虽性格有些懦弱，但也不是傻子，如何会看不出张徽的野心。 “王弟年幼，如何知道战场之险……为以测万全当领王室诸人避于轮台……” 看穿张徽想法的莎车王，不但没有同意张徽的请求，反而让他带着王室贵族退往轮台。 “殿下……” 张徽还想说点什么。 这时却被张黔打断了。 “左都尉，如今保全我莎车王室同样重要……” …… 另一边，康居绕道偷袭莎车的军队距离三河堡已越来越近。 三河堡西面大约，十七、八里的丘陵之中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正在向三河堡的方向行进。 他们正是准备偷袭莎车城的康居大军的前锋。 因为担心康居人会绕道偷袭，这些时日吴正与苏飞两人已经加强了对这片丘陵的探查。 有时吴正和苏飞两人也会轮流亲自领着斥候进行巡逻。 今日带队进行巡逻的正是吴正，远远他就发现林子中传来了声响。 一听这声音他就感觉不对，这片丘陵之后就是荒凉的大山，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大队人马进入此地。 “这是康居人到了！”吴正立即做出了判断。 为了打探清楚情况，他打发两名部下先行返回堡内报信，而他则带着其余几名斥候，利用灌木的遮挡悄悄进入丘陵。 他必须弄清楚康居人的数量和装备，这样才能让汉军做出相应的对策。 康居人或许是因为刚刚穿越了大漠，正是疲倦之时，是以警惕性比平时下降了很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在他们的大意下，吴正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探清楚了这支康居军队的数量和装备。 这支康居联军总人数在500上下，拥有600多匹战马。 “这应该是康居人的前锋，”吴正暗自思忖。 这样的实力可以说非常强悍了，西域很多小国都没有这么多青壮。 而且从他们的行事动作来看也有相当的训练，战斗力应该不下于匈奴人。 吴正打探清楚情况后，借着灌木林的掩护顺利的退回了马匹所在地。 原本一切顺利的，可是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一名士卒，竟然不小心惊动了战马，战马嘶鸣声一下子惊动了康居人。 吴正暗骂一声：“糟糕！” 顾不得责怪部下，大喊一声：“走！” 随即跳上战马带着众人打马向着三河堡奔去。 康居指挥官这时也反应过来，一声令下，一队人马也是策马追来。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人，那康居指挥官唾骂一声。 此时他不满的望着向导：“这是怎么回事，尔不是说此地绝对隐蔽吗？” 那向导心中一紧，面带畏惧的望着康居人道：“将军，还请恕罪，仆多次来往此地，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第百二十四章 射艺无双 康居指挥官狐疑的看了向导一眼，心中暗暗想着：“他们头领还在将军身边，当是不敢骗我。”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那指挥官对向导瞪了一眼，“某姑且姓你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向导等康居指挥官转过头去之后，不禁偷偷抹了抹汗水，虽然暂时逃过了惩罚，不过他现在心中更是不安。 吴正等人的动作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莎车人，倒是有点像汉军。 “汉军！” 想到这里，向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吴正带着部下打马疾驰，眼见只有一小队骑兵追来，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尔先回去报信，让苏都伯早做准备！某先陪这队马贼玩玩！” “诺，亭长保重！” 被吴正叫道的那名骑卒答应一声，知道军情紧急，立即打马向三河堡驰去。 “二三子，拿出手段来让康居人瞧瞧……” 待那斥候离开后，吴正却是取下了弓箭准备带着剩余的七名斥候与康居人交锋一番。 “亭长放心，就让乃公们教教这些康居人什么是骑射……” 追击而来的康居骑兵大约三十人，看他们的装束应该也是弓骑。 汉军斥候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骑射之术在汉军之中皆是一流好手，所配备的战马也是最好的。 康居骑兵人数虽然更多，但斥候们却毫无畏惧之心。 “彩，二三子各施手段，且看看谁的猎物最多……” 在吴正口中这些追来的康居骑兵宛如猎物一般。 “亭长既然是田猎，那得配点赌注才行啊！” 一名汉军老卒咧嘴笑道。 吴正哈哈一笑，“如此，胜者某这把刀就予他了！” 一众斥候闻言皆是眼睛一亮，吴正那把刀可是用包钢法打造的宝刀，比一般的环首刀却是好了不少。 “亭长此言当真！” 吴正哈哈一笑，“有本事就从某手中把此刀赚去……” “彩！” “二三子，田猎开始……” 康居骑兵原本见吴正等人跑远，还暗自懊恼。 如今见吴正等人转身而来，哇哇乱叫的冲了过来，显然是想抓活口。 “休” 双方距离还有七十步时吴正已然弯弓射出了第一箭。 康居人正要嘲笑吴正胆怯提前放箭。 没成想身边竟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声，领头的那名康居骑兵竟然被一箭穿心，掉落马下。 一般的骑兵弓的拉力在6斗左右，吴正所用的却是自己制作的弓，拉力在7-8斗之间，因此射程也要远一些。 “大家小心！” 康居骑兵见自己的同伴被一箭射倒在地，先是一愣，随后接着纷纷拉开自己的弓进行还击。 从这些康居骑兵的动作来看，也都是精锐。 正当这些康居骑兵将要接近吴正之时。 这时其他几名斥候却是举起了手中的大黄弩。 “蹦蹦蹦！” 强劲的弩箭飞射而出，把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康居人射落马下。 “二三子，散！” 几名汉军斥候射完弩箭后，立即四散开来。 吴正嘿嘿一笑，也策马往东面跑去。 康居人因为失去了先手，因此速度上始终比汉军慢了一步。 这就像下棋一样，一步落后，就会步步落后。 吴正等人正是这一点，不断的使用回旋战术攻击康居人。 康居人一旦出现破绽，汉军的箭失就会突然而至。 康居人越是追击，越是被汉军牵着鼻子走，破绽就越多，不过才两刻钟就有十余人死在了汉军的箭下。 其中死于吴正手中的就有四人。 剩余的康居人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自己面对的对手根本不是普通骑兵。竟然都是神射手。 再追下去，自己等人恐怕都得死在他们的箭下。 一声呼啸声响起，剩余的康居人果断的放弃了追击，调转马头向回跑去。 康居人胆怯了，吴正等人更不会放过他们。 转眼之间，追逃双方掉了个个。现在换成了康居人在逃，而汉军在后面追了。 刚才的时候汉军斥候们担心被康居人追上而陷入肉搏战，所以严重影响了射术的发挥。 这一次是敌人逃跑，他们在追击，是以完全放开了手脚。 尤其是吴正更是一边追击一边从容的射出一支支箭失，几乎每一箭都会有一名康居人落马。 对汉军来说，现在才是真正的田猎之时。 其他几名汉军斥候也战果辉煌。 不过一刻钟时间，这队康居骑兵就被射杀了大半。 吴正等人原本打算继续追杀这些康居人，不过这时又有一队康居人出现在了前方。 “二三子，走……” 衡量一番后，吴正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调转马头，往三河堡方向而去。。 这时苏飞也带领着两什骑卒前来接应。 刚刚收到第一名骑卒的信报，他就立刻安排墩堡的守备。 各项事务安排好，他就领着骑卒出发来接应吴正。。 见到吴正时，吴正等人已经耀武扬威的往回走了。 眼见吴正安然无恙，苏飞不禁大喜过望，“吴君真是射艺无双啊，果然不愧为射凋手啊！” 吴正笑了笑，“吾等还是赶紧收返回三河，某估计康居大队就要来了。” 苏飞答应一声，转头对其余士卒道，“二三子，速速清理战场，返回墩堡！” …… “什么，射凋手！” 康居营地之中，逃得性命的那些士兵，全部匍匐在地，不敢有半分动弹。 “该死的，该死的，都是一群废物！留尔等有何用……” 暴怒的康居指挥官一刀噼在了地上的一名士兵身上，那名士兵身体颤抖了几下，眼看是不活了。 “将军息怒！” 向导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 康居指挥官一扬手中弯刀。 “不必再说了，全军集结，不管是莎车人还是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向导原想劝说一下，此时刚刚穿越了大山，士兵们身体疲惫，实在不是作战的好时候。 不过他看着青筋暴露的康居指挥官，最终还是放弃了，面对喜怒无常，暴虐嗜杀的康居人，他没有勇气再提意见。 收到指挥官的命令，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起来，爬上马背，往东而行。 第百二十五章 追悔莫及 一路向东，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见到一具康居士兵的无头尸体。 看到倒在地上同袍尸体，康居士兵们皆是愤怒不已，一个个叫嚣着要杀光敌军为同伴报仇。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 三河堡西面，康居指挥官正在观察着不远处的三河堡。 墩堡此时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狼烟，在东边十里远的一处地方也有一道狼烟升起。 康居指挥官脸色极其难看，在来到三河堡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对手是莎车人。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将要面对的强大的汉军。 虽然汉征大宛之战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汉军给康居和大宛人留下的阴影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不断加强。 他身旁的向导则是心情忐忑，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此地居然出现了一座汉军墩堡。 这让他不自觉的偷看康居指挥官的表情，生怕引起对方的不满。 好在那墩堡看起来并不算大，驻扎的汉军应该也不多。 “将军，从狼烟来看，东面恐怕还有别的军队，咱们是不是派斥候去打探打探。” 忐忑不安的向导向指挥官低声询问。 康居指挥官望着南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道： “来人，尽快弄清楚此处有多少汉军！” “是！” 一名十夫长闻令立即带着手下斥候打马而去。 “卡尔马尔将军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康居指挥官向身旁一名军官询问道。 “今早传来消息，将军距离我们还有三十里。” “传令下去立即扎营，等待将军……” “是！” 那军官先是答应一声，随后问道，“咱们是不是试探一番……” 那康居指挥官摇了摇头，“这城堡不是咱们这些人啃的动的，不要无谓的浪费士兵们的性命……” 那军官看了看高达四丈的墩堡，不禁咽了咽唾沫道，“恐怕只有汉人才能建造如此坚固的城堡！” 看着那高耸的箭楼，康居士兵们都产生了一丝畏惧心理。 半日之后，卡尔马尔率领的联军七千多人终于抵达了三河堡下。 为了翻越那群山，仅仅是路上卡尔马尔就付出了两千余人的代价。 如今见到汉军墩堡更是面色不渝。 阿里跟在一旁也是忐忑不安。 “克西克，这城堡有多少汉军？”卡尔马尔向先锋指挥官询问道。 克西克这时让人拖过来一名被斥候抓来的当地人 “据此人交待堡中原有汉军八十多人，不过前些时日又有一批汉军前来……” 卡尔马尔点点头，“让大宛人试探一下……” “是” 命令很快传给了随行的大宛指挥官巴依尔。 巴依尔不敢怠慢立即下令准备进攻。 “勇士们，拿下汉军城堡……财富、美人都等着你们……” 一刻钟后，300名大宛国步兵在200名康居骑兵的掩护之下对三河堡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 “二三子，准备！” 联军距离三河堡三百步时首先迎来了床弩的打击。 “蹦蹦蹦！” 床弩杀伤的敌军虽然不多，但却给联军士气巨大打击。 “勇士们冲锋！” 巴依尔为了提高士气，高呼着亲自带队冲锋。 距离两百步时，苏飞询问道，“可要使用投石车？” 吴正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很快联军已经呼喊着逼近到了40步外。 这时汉军修筑的护城河让冲锋的联军士兵不知所措。 “风！” 吴正一声令下。 墩堡中的汉军整齐的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蹦蹦蹦”“休休休” “啊…啊…” 在汉军弩箭的打击下，联军阵营中惨叫声不断响起。 就连那巴依尔也中了一箭，好在他身披重甲，箭失虽然射中了他，却并未对他产生伤害。 “退兵！” 卡尔马尔面无表情的下令 …… 另一边康居国王亲领万余大军正在围困沮渠城。 这段时间康居王心情还算愉悦，莎车国在他声东击西的战略下，果然把驻扎在莎车城的军队调到沮渠。 北面乌孙人虽然出动了一万多骑兵，不过在前锋被击败之后，也停止了动作。 如今在他眼中莎车城就是一颗香甜的果实等着他去收割。 唯一让他感觉如鲠在喉的就是汉军在莎车北部的塞障。 他原以为此地的汉军在莎车王的压力下也会前来沮渠。 但没想到汉军竟然始终按兵不动，只是不断的派出游骑袭击联军的后勤补给。 “卡尔马尔到哪了，可有消息传来？” 康居国王突然向左右之人询问道。 一名侍从回道，“昨日信使传来消息，卡尔马尔将军已经走出了大山……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兵临莎车城下……” …… 卡尔马尔在进行了一番试探性的进攻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攻城的打算。 兵贵神速，他决定留下五百余步兵继续围困三河堡。其余人则继续奔袭莎车城。 “将军是不是增加一些士兵？” 他的副官乔达摩询问道。 卡尔马尔摇头道，“此堡也就一百多汉军，我以四倍之兵困之……汉军还能飞出来不成……” 乔达摩闻言思忖片刻后，也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勇士们出发！” …… 此时敌军入寇的烽火已经传到了莎车城。 莎车王虽然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全城动员。 但因为他已经把几乎所有的精锐调往了沮渠。 是以虽勉强凑出了1300多守军，但真正可战之兵只有三百王宫卫队。 其余的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青壮而已。 这其中还有一部份是十三岁以下的少年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 莎车王此时正焦急的等待着。 不久之后，几名身披铠甲的军官进入了王宫。 “拜见殿下！” “汉军可有回复？”莎车王顾不得那么多了，拉住为首的右将潘志强问道。 潘志强道，“十日前姑墨校尉已经领步骑两千前来增援……” 莎车王盘算一番后，眉头紧皱，“如此说来最少还需五日汉军援军才能抵达……” 潘志强迟疑片刻道，“恐还需7、8日！” 莎车王惊道，“为何要如此之久？” 潘志强道，“大军行进需……” 莎车王询问道，“将军可有把握守住莎车城？” 潘志强道，“臣定当竭尽所能……” 就在这时，大厅外传来惊呼声。 第百二十六章 莎车烽火 “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莎车王对侍从吩咐道。 不等侍从答应，张黔已是大步走进了大厅。 “王叔发生何事了？” 张黔道，“斥候来报，敌军七千步骑绕过汉军塞障直扑莎车而来……后日敌军就将兵临城下……” “哎呀！这如何是好！” 莎车王闻言大恐，竟然一下子跌坐在地。 …… 乌城之中，信使也终于把康宛联军入侵的消息传到了张越手中。 张越看了看手中的情报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随即传令道，“命令两司马以上军官大帐议事！” 收到命令的军官们很快汇聚到了大帐之中。 韩江第一个问道，“君侯，可是康居人出兵了？” 张越点了点头，“一个月前康居大宛两国联军约步骑六万，翻越帕米尔山口……疏勒不战而降……” 杨友闻言起身道，“君侯，下吏办事不利……” 张越摇了摇头，“康居大宛皆在万里之外，与尔何干……” 张越摆了摆手让杨友在一旁坐好，随后道，“赵广汉如今已经领马步二千西进，不过恐怕难以在莎车沦陷前抵达莎车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潘弘思忖片刻后问道，“乌孙人现在如何？” 张越这时看向了杨友，杨友见状立即起身介绍。 “乌孙人出动了约一万五千骑，不过前锋却在疏勒以北三百里处被康居人击败，现在正与康居人对峙……” 潘弘点了点头道，“君侯，如此恐需早做决断！” 张越走到舆图前道，“吾意发于阗、姑墨……诸国兵，相助赵广汉……” 韩江赞同道，“有诸国兵配合，以赵校尉之能，当可与康居大宛之兵相持……” 说到这里他转向张越，“君侯恐是欲谋大事……” 张越笑了笑道，“康居跳梁小丑屡犯我大汉……吾意当讨平之……诸君以为如何？” 赵意闻言跳起来道，“大善，早该如此了……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韩江也点头表示支持，“当伐之！” 耿恕此时却起身道，“诸君，康居屡犯大汉，却当伐之，然匈奴在侧，恐需从长计议啊……” 张越笑了笑，“耿校尉所言甚是，吾意有郭、韩二侯……组成天山防线……耿校尉领五千骑为后援……” 张越最后道，“诸君以为如何？” “善！” 韩江第一个表示赞同。 “善” 随后众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后元二年九月，张越领九千骑返回轮台。 就在他集结兵马准备西征之时，长安新皇的诏书也到来了。 “西域大都护威远将军越……有大功于国……赏黄金两千，益千五百户……迁右将军加征远将军号……使持节……掌西域征伐事……西域诸国之事可自专尔……” “恭喜君侯！” 张越此时也是大喜过望，“征远将军”这个封号实际上与威远将军是同一个级别。 不过这却是长安的一个态度，他表明新皇，或许应该说是辅政的霍光并不打算更改孝武皇帝的国策。 这如何能让张越不喜，有了这封诏书，张越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大力施为。 后元二年九月初二，张越发布总动员令。 随着动员令的发布，西域诸国大汉诸塞障全部进入战争状态。 各地的大军开始不断往轮台汇集…… …… 卡尔马尔在留下少量士兵围困三河堡后，立即率主力奔袭莎车城。 后元二年九月初四，康宛联军兵临莎车城下。 当日联军并未攻城，而是在莎车西、南、东三面皆立下大寨。 联军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康宛联军在卡尔马尔的命令下从南、西、东三座大营中涌了出来。 “呜呜“ 号角声响起。 “康居人来了！” “将军此战全靠你了……” 莎车王从未指挥过战斗，因此主动把临战指挥的大权交到了潘志强手中，并任命他为莎车国大都尉。 潘志强临危不惧，面对来袭的敌军大喝道，“将士们，准备迎敌！” 随着命令下达，莎车城也骚动起来。 城内的号角声响起，守城的各屯士卒，纷纷集合，以什为单位登上城墙，准备作战。 潘志强站在城楼上远远向西边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队队敌军士兵如海浪一样向莎车城而来。 敌军马蹄铮铮，地面似乎都晃动起来。 潘志强初步估计，从西面来袭的敌军人数当在四千之上。 敌军滚滚而来，很快就到了城西三里之处。 这时敌军停了下来，一阵骚动之后，一支装备青铜大盾的军队涌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大宛国顶顶有名的重装步兵。 也是西域诸国唯一正面交战中击败过汉军的军队。 “重装步兵！” 潘志强先是一惊，接着就回复正常。 他仔细看去，却见这些士卒竟然全部身穿着青铜铠甲。 在这支重装步兵两侧则是两个方阵的轻装步兵。 潘志强面露凝重之色。地方虽然没有多少攻城武器，但莎车城也不是什么坚城。 莎车城在经历过乌孙围城之战后，虽然有加固过城墙，但其高度仍然不过两丈有余而已。 敌军用普通的梯子就可以爬上城头。 潘志强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士兵皆是瑟瑟发抖。 他知道这样不行，必须要激起士兵们的敢战之心才行。 想到这里，他高声呼道，“将士们，城外就是残暴的康居人和大宛人……有很多人可能想投降……疏勒人投降是什么结果相信大家都知道……” 在潘志强的一番动员下，城上的莎车人士气总算是提升了一些。 这时城下的敌军中奔出一人，此人耀武扬威的走到城下大叫。 “城上之人听着，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大军攻入城内，必将鸡犬不留……” 城上的潘志强此时却是听的不耐烦了，拉开手中弓箭，一箭射在了喊话之人的身前。 那喊话之人，正是联军向导阿里。 他被这一箭吓得直接跑回了联军阵营。 卡尔马尔，明显被城上的举动激怒了。 “给我进攻，本将军要屠了这莎车让莎车城鸡犬不留……” 号角声响起，大宛步兵，缓缓向莎车城袭来。 距离城墙大约五百步时，他们开始加速冲锋。 第百二十七章 横刀立马 康宛联军进攻莎车之时，于阗王宫内，于阗王尉迟霖正思考着是否救援莎车。 于阗国是由塞人建立的国家，首都乃是西城。 立国已经有数十年，如今已是丝路南道最强的国家。张越的二夫人正是如今国王之妹。 国王与贵族多姓尉迟，这几年汉风兴起后，国中也有人提议改汉姓，不过却被张越阻止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康居联军占领疏勒之时，莎车王就向于阗派出了求救的信使。 不过因途中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信使比预计的晚到了一些时日。 大约一刻钟后，于阗国左都尉尉迟嘉与右都尉尉迟成终于到了王宫。 “左都尉，可有新情况？” 于阗王向尉迟嘉询问道。 尉迟嘉道，“康居王攻沮渠城……莎车以举国之兵救援……康居联军竟绕道袭莎车城……” 于阗王起身喝了一杯酒，突然问道，“君等以为此战于阗应该站在哪一边？” 尉迟嘉与尉迟成对视一眼道，“以我之见，自然是支持汉军？” 于阗王点头不语，良久才道，“为何？” 尉迟成道，“康居人劫掠成性，如康居联军获胜，吾于阗必年年被其压榨盘剥……” “非但如此，汉军如失败，丝路必定再次断绝，没有丝路之利，吾于阗恐难有今日之富足！” 尉迟嘉此时也在一旁道，“右都尉所言甚是，丝路贸易对于阗来说是绝不可失的……” 尉迟成补充道，“非唯如此，别看现今康宛联军气势汹汹，但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一旦汉军主力到达，以我观之当难挡汉军一击……” 这时于阗王也想到了去岁轮台观兵之事，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三人正在讨论着，这时侍卫突然来报，翕侯尉迟明与辅国侯尉迟佳利求见。 “他二人来干嘛？”于阗王心中疑惑。 口中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不久就见两人联袂而来，走在前头那人面色发红，头发微黄，正是翕侯尉迟明。 另一人却是面色惨白，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正是尉迟佳利。 “拜见殿下！” 两人进门后，完全按照汉礼拜见于阗王。 于阗国笑道，“汝二人何时回的西城？” 尉迟明面带微笑的回道，“昨日刚回……” 他回答完于阗王的问题，随即询问道，“今康居入寇莎车……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于阗王笑道，“君以为当如何？” 这时尉迟佳利却是询问道，“殿下以为，康居与于阗谁强？” 于阗王道，“康居人口百万，兵精粮足，岂是于阗能相比的！” 尉迟佳利点头，继续问道，“那康居与汉谁强？” 于阗王道，“汉强国也，天下莫能与之争……” 尉迟佳利道，“既然如此，殿下何故犹豫？” 于阗王看了看尉迟嘉等人笑道，“正要发兵莎车……” …… “报……” 赵广汉正领着大军向莎车方向行军，这时一名红翎信使在一名斥候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康居联军兵围莎车城……” 红翎信使给他带来了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刘益所部现在如何？” 赵广汉向随军的千牛卫询问道。 “刘军侯以三百人留守塞障，自领三百骑袭击敌军粮道……如今当在……活动……” 赵广汉跳下马，立即铺开舆图进行研究。 大约半刻钟后，他下令道，“全军加速前进，务必于五日内赶到定西障……” …… 三河堡中，吴正与苏飞两人也对堡外的联军打起了主意。 “苏君，可有兴趣冒个险？” 吴正笑着向苏飞询问道。 苏飞看了看堡外的联军营地。 因为地势的问题，城外联军被迫分为三处进行驻扎。 而且因为三条河流的阻碍，三个营地的联络也存在着一些问题。 “吴君想怎么打？” 苏飞转头向吴正询问道。 吴正这时拉着苏飞到了城墙的东门。 “苏君请看，因地势问题，敌军三个营地相聚甚远，我军完全可以各个击破……” “某以为，要打就打最强的，直接攻击东面这个营地，这个营地实力最强，击破了这个营地，其余两个营地不足为惧！” 苏飞笑着没有说话，等吴正说完，他才道道，“某以为，当舍弃最西边之敌，同时进攻东面和南门营地……” 吴正闻言，却是低头思索道，“此乃好计，只是兵力恐不足……” 苏飞道，“黎明之时袭之……君可领60骑袭敌东营……某领三十骑袭其南营……如此这般……” 吴正思忖片刻道“大善！” 商量已毕两人立即展开行动。 堡内真正的骑兵只有五十骑，不过汉军无论步骑皆受过严格的骑战训练，因此步兵临时充当骑兵也是可以的。 …… 黎明时分，康居联军东营 “入他娘，这什么鬼天气，这风怎么这么大……” 联军大营中一名负责守夜警戒的士兵抱怨着。 “闭嘴，尔想死吗，百夫长听到了，咱们都好不了……”一旁的一名士兵赶紧制止他。 “怕什么，百夫长肯定在被窝里玩女奴呢！” 那名士兵却是不以为意。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这时一名士兵警觉道。 周围几名士兵，闻言立即安静下来。 这时几人清楚的听到了马蹄的声音，皆是大惊。 “骑兵…这是骑兵…赶紧吹号！” 一名士兵首先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惊骇的大吼起来。 可惜此时已经太晚了，汉军骑兵已经冲进了营地。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啊！” 汉军的喊声声响彻了夜空。 一名名彪悍的康居联军士兵还在睡梦中就丢掉了脑袋。 “怎么回事！” 喊杀声惊动了大帐中的康居指挥官巴合提亚。 他一把抄起身边的佩剑，衣服都没有来的急穿，就冲从了大帐。 帐外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 血水混杂着雨水染红了整个营地。 “汉军袭营！” 巴合提亚马上反应过来，他举着剑呼喊着试图把周围的士兵组织起来。 “勇士们，反击…反击…” 可惜在混乱中能听见他声音的没有几个人。 他的举动反而引起了汉军骑兵的注意。 那汉骑打马向巴合提亚冲来，巴合提亚也发现了冲来的汉骑。 他没有退缩，而是举着剑迎了上去。 第百二十八章 雏鹰试翼 他虽然用挡住了汉骑的攻击。 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手中的长剑脱手飞了出去。 那汉军骑兵这时拔出了另一把环首刀，调转马头再次冲杀过来。 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双方交错而过，巴合提亚只看见一道白光闪过。 那名汉骑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杀向前方。 身后只留下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缓缓倒入血水之中…… 东营的喊杀声惊动了南营中的联军。 “东营遭袭，勇士们集结……” 南营联军指挥官，见状立即组织士兵出营救援。 因为有着河流阻隔，南营联军想要救援东营必须先渡过河流。 联军的行动一开始非常顺利，前面的士兵很快渡过了河流。 就在后方士兵想要继续过河时，早已埋伏多时的苏飞立即领兵杀出。 这是典型的半渡而击。 黑暗中士兵们根本不知道敌军来了多少人，只能听到隆隆的马蹄声。 惊慌失措之下，士兵们乱做一团。 一些士兵想要继续前进，一些士兵想要退回河对岸。 失去阵型的步兵在面对骑兵时就是被屠杀的对象。 不到半刻钟联军就彻底崩溃，士兵们四散而逃。 联军百夫长，大声呼喊着想要阻止士兵逃跑，反而被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兵推倒在地。 随后无数士兵的脚从他身上踩踏而过，这名百夫长竟然窝囊的死在自己士兵的踩踏之下……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汉军跟随着溃兵渡过了河流，准备继续攻击敌军南营。 “二三子，杀啊！” 苏飞一马当先杀入了营地。 混乱之中的敌军留守的士兵还不急做出反应，就被汉军冲破了大营。 失去指挥的联军士兵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管是康居人还是大宛人，这一刻都成了被汉军随意猎杀的猎物。 一名悍勇的大宛人，手执一把大斧帐中冲了出来。 看见营寨中的惨状，他怒吼一声，扑向距离最近的一名汉骑。 他确实天生神力，竟然一斧就把那么汉卒和他的战马一起噼倒在地。 但战争不是比武，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皆是微不足道。 他虽然噼倒了那名汉卒，但也同时被周围的另外几名汉卒注意到了。 几名骑兵结阵冲杀而来。 “铛！” 他虽然挡住了第一名汉骑的攻击，却再也挡不住第二、第三名汉骑的攻击。 转眼之间，那悍勇的武士，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首级则成了汉军的战利品。 这名勇士倒下之时，营地其它地方还有更多的联军死去。 苏飞这时为了加快敌军崩溃的速度，下达了放火的命令。 很快整个营地就被火焰给包围。 整个营地此时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联军士兵自我践踏而死者，远远超过被汉军斩杀之人。 …… 突袭是战场上的幽灵，受到汉军骑兵攻击的东部营寨，与南部营寨并没有什么区别。 整个营寨如同被成千上万的恶魔袭击了一样，到处都是鬼哭狼嚎之声。 “杀啊……” 到处都是汉军骑兵的喊杀声，汉军士卒们一个个红着眼，怪啸着追逐着四处逃窜的敌人。 两个营地的火光和喊杀声惊动了西营。 西营的联军百夫长目瞪口呆的望向火光冲天的两个营地。 “怎么办？” 西营的联军，虽有心救援，但距离实在太远，虽有心却无力。 等到天明之时，汉军已经彻底击溃了联军东南两个营地，此时敌军只剩下最后一个营地。 吴正思忖一番后决定一举拿下敌军最后一个营地。 “二三子，能再战呼？” 吴正手执长刀大呼道。 “再战！” 众将士大声应和道。 “走！” 吴正一马当先，领着士卒们直奔联军最后一个营寨。 很快他们就与苏飞等人汇合。 两人这时才发现经过这么一番大战出击的士卒伤亡竟然不到十人。 此时西营的联军指挥官正在忙着收拢溃散的联军士兵。 他完全没有想到接连攻破两个营寨的汉军竟然还会继续发动进攻。 “列阵列阵！” 远远望见来袭的汉军，他也顾不得收拢溃兵，赶忙下令列阵。 此时西营联军加上收拢的溃兵尚有约两百人，汉军则有约百人。 不过联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骑兵，而汉军全部皆是骑兵。 不过联军也有优势，联军算是以逸待劳，而汉军刚刚经历战斗身体已经有些疲惫。 因此两军列阵对峙后吴正并没有立即下令进攻，而是在耐心等待着时机。 联军指挥官面对汉军骑兵也不敢轻举妄动，谁都知道步兵面对骑兵时只有结阵而战才有胜利的希望。 “怎么办？” 这时一名十夫长向联军指挥官询问道。 联军指挥官看了看自己一方组成的小方阵。 咬了咬牙道，“进攻！” “冬冬冬……” 联军敲响了进军的战鼓，向着汉军而来。 “找死！” 吴正骂了一句。 苏飞却是笑道，“这还不是被尔逼的！” 他们不进攻，一会儿咱们休整好，他们只会死的更惨。 吴正咧嘴笑了笑。 “你来还是我来？” 苏飞摇了摇头，“骑战还是尔这家伙更强！” 吴正见状当仁不让，打马上前一步。 随即举起手中骑枪呼道，“二三子，教教这些杂胡该怎么打仗……” “哈哈哈……” 汉军上下皆是哈哈大笑。 “弓骑在前、枪骑在后……二三子进！” 随着吴正的命令，汉军一边前进，一面快速的调整了阵型。 “弓骑回旋奔射！” 吴正再次下达了命令。 随着他的命令，前方三十余名汉军弓骑兵首先开始加速。 而汉军后方骑兵仍然保持原有的速度。 很快弓骑兵已经逼近到敌方阵前三百步之地。 联军此时也停下了脚步，准备抵御汉军的进攻。 “汉军威武！” 随着一声大喊，前方弓骑开始冲锋。 后方的枪骑也开始加速。 “风！” 汉军弓骑在距离敌军四十步的地方一边放箭，一边分成两队往两侧绕开。 绕到两侧的弓骑并没有撤退而是继续使用弓箭不断的对联军进行打击。 在弓骑的打击下联军阵营开始变的松动。 而这时汉军枪骑也已经开始加速。 “二三子，平枪……” “汉军威武！” 呼喊声中，汉骑如同狂风一般扫向敌军！ 第百二十九章 渔翁得利 三河堡汉军击溃联军留守士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卡尔马尔耳中。 “该死的……废物…都是废物……五百人竟然败给一百人……” 卡尔马尔怒骂着，把前来送信的士兵抽打了一顿。 “你当年不是一样三千人被汉军七百骑击败了吗……” 周围的几名军官一边暗自诽腹，一边上前劝解。 “进攻，给我进攻……今天一定要拿下莎车城！” 卡尔马尔叫骂着，这一次他不再保存实力。 半个时辰后康居联军再次发动了对莎车城的进攻。 听到城下敌军的呐喊声，城头上很多还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士卒都是脸色苍白。 士卒们感受到了极强的心理压力。 好在康居王在疏勒的屠城让莎车人知道投降不会有好下场。与其投降不如与敌军拼死一战。 城中男女老幼也皆是纷纷登城协助作战。 “勇士们，准备作战！” 眼看着敌军靠近城墙，潘志强拔出了自己的环首刀，下达了命令。 在他的指挥下士卒们按照平时的训练很快摆出了守城阵型。 潘志强按照在轮台官学所学到的守城之法。 下令让长矛兵分两排持枪而立，前排一排击杀，后排作为援兵。 弓弩手则分成三排，一排射击，一排准备，一排装填。 上城协助的健妇们则作为辅兵负责抛射滚木擂石，倾倒金汁。 一时间城头上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潘志强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勇士们，稳住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杀啊！” 转眼之间城下的敌军已经逼近五十步以内。 “风！” 潘志强一声令下，弓弩手首先向城外发起攻击。 康居弓骑，此时也已抵达了城下，他们一边绕城奔行，一边不断的放箭，压制城头的守军，掩护大宛步兵的进攻。 在他们不计伤亡的掩护下，大宛步兵渐渐把一段护城壕填平了。 这时后方的大宛轻装步兵也扛着临时制作的长梯冲杀上来。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披甲的重装步兵。 城上莎车人的弓弩手，拼命向城下放箭，试图阻止敌军的靠近。 城下敌军弓箭手同样拼命还击，城上城下箭失飞舞，不断的给双方带去死亡。 正在指挥作战的潘志强，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急忙一闪，利箭从他耳旁飞过。 他身旁的一名士卒却被利箭射中脖子，眼看是不活了。 莎车王此时也登上了城墙鼓励全城军民抵抗，他正走到一个垛口处时，一支利箭从前方的垛口处射入，差点射中他的颈部。 莎车王被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幸好他身上穿着汉军最新式的棉铁复合甲。 虽然被弓箭射中，但箭头却根本没有射进去。 但他身边的一名士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面门一下子被箭失射中，他大声惨叫着，栽倒在地。 在康居弓箭的压制下，短短一点时间城上的莎车人已经伤亡了数十人。 好在莎车人毕竟有着城墙的保护，否则他们的伤亡还得成倍增加。 与城头的莎车人相比，城下的联军反而要稍好一些。 城上的莎车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却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训练也不足，这让莎车人在对射中却是吃了一点小亏。 不过随着战斗的继续，见过血后的莎车人战斗力也在不断提高。 …… 张越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却时刻关注着发生在莎车的战争。 在他的命令下，千牛卫每日都会用六百里加急送来前方军报。 “君侯，莎车怕是保不住了！” 这日杨友带着最新送来的军报来到了张越面前。 “可是康居人绕道偷袭莎车城？” 张越虽没有看军报但已然猜到了康居人的行动。 杨友崇拜的道，“君侯英明，四日前康居将军卡尔马尔领兵穿越高山，绕开了刘益驻守的定西障……” 张越叹息一声，“四日前，想来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了……” 杨友道，“按照路程来算昨日当已兵临城下！” 张越闻言皱眉道，“莎车若失陷，恐怕丝路将断绝一段时间了……” 杨友闻言道，“君侯可是准备提前发兵？” 张越摇头道，“按计划行事……” 杨友迟疑片刻道，“君侯，三夫人那边？” 张越叹息一声，“大汉为重！” 实际上康居入西域，可以算是张越有意要放进来的。 如果真要阻止康居人，只要提前在疏勒驻扎两曲汉军，就可将康居人堵住。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在莎车派驻一曲新兵而已。 他这样做实际上也是有意借康居人之手削弱疏勒和莎车两国。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疏勒王坐拥如此险要的疏勒城竟然不战而降。 不过在他看来这对汉军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张越与轮台已经谋划着此战之后就把疏勒纳为大汉的直属领地。 在张越的规划中疏勒将是汉军今后西进河中或者南下身毒的桥头堡。 康居入寇对大汉来说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然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匈奴人。 匈奴人此时也准备趁汉军被康居人吸引住注意力之时，对乌孙动手。 …… 莎车城下康居联军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总算是将云梯搭上了城墙。 负责这段城墙的一名莎车军官他见状大喝道：“擂石准备！” “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块擂石从城上抛下，城下立时传来了一片惨叫声。 弓弩手们也不断的往城下放箭。 敌军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顶着擂石和箭雨把一架架攻城梯不断的搭上城头。 莎车人虽然拼死抵抗，但靠近城墙的敌军却是越来越多。 短短的时间就连大宛重装步兵也已经冲到了城下。 几个身披青铜铠甲，手持剑盾的士兵此时已然登上云梯，不断向上爬来。 “金汁，倒！” 城下各地都响起了军官们的命令 听到命令的辅兵们狠狠一倒，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 城下瞬间臭味弥漫，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一名名康居联军士兵，惨叫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们手中举着的大盾根本无法抵达金汁，沸滚的金汁倾泄而下，谁也无法幸免。 被金汁浇中之人即使当场不死，但伤口也会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看到受伤士兵的惨样，其他士兵脸上皆是露出害怕的神情…… 第百三十章 蚁附攻城 见城下的士兵裹足不前，负责指挥的百夫长大怒，他命令身旁的号手立时鸣鼓催促。 在军官的压迫下，那些士兵又鼓起勇气，提起剑盾，向城头爬去。 不一会儿城头上又有金汁倒下，又是一大片士兵伤亡。 好在城头准备的金汁并不多，很快就没有金汁倒来，擂石也大大减少。 “将军退兵，勇士们伤亡太大了。” 远处的大宛将军看着城头的战斗，向卡尔马尔请示道。 卡尔马尔瞪了他一眼，“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给我继续进攻！” 大宛将军看着城头的战斗，心痛不已。 短短时间他手下的士兵至少伤亡了二三百人，面对这样的损失且能不心疼。 大宛将军想要退兵，但又不敢反抗卡尔马尔。 惨烈的战斗让城下的士兵开始产生了畏惧之情。 眼下巨大的伤亡人数，己经超过许多人的心理预期。再这样下去，大宛士兵恐怕就要崩溃了。 卡尔马尔显然也发现了这样点。 他大骂一声，“废物！” 随即下令道，“命康居勇士进攻！” 随着命令下达，联军大营中的战鼓和号角声一变。 一支完全由康居人组成的军队也加入了攻城作战之中。 “康居人来了，准备！” 城头上各军官重新组织起自己部下的士兵。 康居人怪叫的向城头扑来，让城上的莎车人心头一沉。 康居人虽然是以骑兵为主，但他们并不缺少攻城经验。 在与塞人诸城邦的交战中，康居人也常常需要攻击对方的城堡要塞。 康居士兵的加入，一下子让城头的压力勐增。 莎车王眼看局势危急，果断的把所有王宫侍卫都交到了潘志强手中。 “大都尉，莎车能否保全就全靠您了……” “殿下放心，只要某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与康居人血战到底！” 莎车王点了点头，为了鼓舞士气，他这时也大声呼道，“勇士们……杀敌一人赏两金……击杀敌百夫长赏百金，女奴三人……” 喊完之后，莎车王本能的想要退下城去，但看了看周围，他强忍着心头的恐惧还是留在了城墙上。 此时康居士兵已经开始攀登城墙，很快一名左手持盾，右手执长剑的康居士兵冲上了城墙。 他的头颅脖子粗大，满腮的虬髯，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疤痕。一看就给人一种彪悍野蛮之感。 他先以圆盾护在自己的前面，一声大喝，手执长剑，勐地从城头上蹦了下来。 两名康居士兵紧跟在他身后也跳上了城头。 那名康居士兵刚一登上城头，就连续刺死了两名莎车辅兵。 “杀！” 他大吼着继续往前杀去，一名莎车士兵想要阻止，就被他一剑捅倒在地。 他身后的两名康居人也配合的跟了上来。 紧紧一个瞬间，城头竟然被他三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杀” 这时附近守卫的几个枪兵才反应过来。 几名士兵同时发了一声喊，手中的长枪突刺，长枪一下子刺破了他身上镶铁的皮甲，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 不过那人确实悍勇，竟然一剑斩断了枪杆，接着就地一滚，竟然反杀了两名枪兵。 眼看他又要暴起杀人，突然“崩”的一声响，一支箭失射中了他的胸口。 其余几名枪兵也几乎同时对他进行攻击。 那人手执武器怒吼着，但却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根长枪刺在自己身体上，就这样怒吼着死去，他单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他身后的两名康居士兵，听到了同伴的吼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在这时又是两支箭失飞来，把两人射杀在城头。 “勇士们，杀！” 在周围士兵的协同下，此处的康居人被赶下了城头。 但其它地方却有更多的康居士兵跳上了城头。 眼看着局面对莎车渐渐不利，这时一队生力军从城中涌了过来。 原来竟然是莎车王后，领着王宫中的侍从和城中百姓前来助战。 王后等人的到来，让莎车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勇勐起来。 战斗渐渐激烈起来，不时有敌我双方士卒的惨叫声响起。到处是敌我双方的尸体及鲜血。 惨烈的战斗让联军的士气渐渐低落，而莎车士卒则恰恰相反，经历了实战的磨练，大家配合越来越熟练。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伤亡比越来越大，联军渐渐抵挡不住。 短暂的厮杀之后，这一波跳上城头的敌军己经大部被杀。 城墙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余具的联军士兵尸体，余下士兵终于崩溃了。 看着从城头上狼狈逃下的己方勇士，大营中的康居人都是目瞪口呆。 康居精锐竟然会败在一群乌合之众手下。 卡尔马尔见到如此情景反而冷静下来。 “退兵！” 随着他的命令，很快响起了收兵的信号。 正在战斗的联军士兵如同退潮一般，很快退了回去。 “哇呜！” 城头响起了莎车人的欢呼声。 不过有一个人却没有露出任何喜色，那就是莎车人的指挥官潘志强。 潘志强面色忧郁的望着欢呼的人群，虽然打退了敌军的这次进攻但莎车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再这么来几次，敌军就是用人命耗也能把莎车耗死。 此时他只能指望着援军尽快赶到。 …… 康宛联军在围攻莎车城时，三千于阗士兵也在尉迟嘉的率领下快速向莎车赶来。 不过因为道路难行于阗援军要抵达莎车至少还需要五日的时间。 那么莎车人能够支撑到于阗军的到达吗？ …… 卡尔马尔面色严肃的望着城头，他没有想到莎车人的抵抗会如此激烈。 “传令下去，饱餐战饭后，继续进攻……” 他对刚刚的失败，他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绪。 在一旁的阿里心中暗自点头，“看来能做将军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家伙……”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康宛联军这一次集结了四千人，准备再次对莎车城发起进攻。 “勇士们，给我进攻……破城之后大掠三日……” “哇呜……” 康居联军士兵听闻破城之后可以大掠三日的命令，尽皆欢呼起来。 “进攻！” “杀啊！” 联军士兵再次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康居联军并没有全军扑上，而是分成了三队。如同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发起进攻。 从中午到下午，康宛联军连续发动了七波进攻。 潘志强看了看城头的情况，心中忍不住泛起绝望之情。 从早上到现在士卒己经伤亡四百多人，伤亡己经高达三成，剩下的军士，也是伤痕累累。 但敌军的攻势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仿佛从永不停歇。 莎车城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汹涌的波浪拍的粉碎。 卡尔马尔看着城头的情形，心中踌躇满志，莎车城很快就是他的了。 他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向左右道：“哼，攻破城池后，定要将堡内杀个鸡犬不留，让那些低贱的莎车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阿里却是暗自惊心，攻打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堡，己方己经伤亡了四百余人。 这莎车人好生坚韧，对付莎车人都打成这样，一旦汉军援兵抵达，这些康居和大宛人能挡得住吗？ 不知不觉间阿里已然开始怀疑联军是否能够获得胜利。 不过他面上却是微笑道：“这都是将军指挥若定，才有此胜啊！” “哈哈哈！” 卡尔马尔得意的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北方一声鸣镝响起。 卡尔马尔眉头一皱，却见西北放向，有一骑斥候正往这边狂奔而来。 很快这名斥候就来到了阵前。 他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将军，汉骑已至十里外……” 卡尔马尔大惊，“汉骑从何而来，有多少人马？” 斥候道，“自北而来，约有五百骑！” “五百骑！” 卡尔马尔思忖片刻后道，“这当是定西障的汉军！” “命令卡迪亚的骑兵出击……步兵继续攻城……” “冬冬冬！” 战鼓声再次响起，康宛联军再次发动了新一波进攻。 卡尔马尔猜测的不错，来的确实是刘益所部。 当刘益得知康居人绕道偷袭莎车城时，刘益正领兵在袭击康居联军的后勤补给线。 战争爆发以来，汉军虽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大胜，但战果却也不小。 这段时间刘益已经消灭了三支康居后勤运粮队，斩首超过了四百级。 前日他还趁夜袭击了沮渠城下康居联军的大营，差点引起了营啸。 正是由于刘益的不断袭击导致康居王至今都没有攻下沮渠城。 这也让康居王对汉军恨之入骨。 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康居王甚至开出了。 “杀汉军一人，赏金币十枚，女奴两人，布帛一匹的赏格！” 五里之外，刘益一边指挥手下骑兵与康居人交战，一边观察着莎车城的情况。 “军侯，可要冲一冲？” 李祝犹豫的问道。 刘益仔细观察了康居人的阵营一番，摇了摇头。 “敌军阵型严密，大汉士卒不能如此消耗……” 李祝点了点头，“莎车城看来是保不住了！” 莎车城这边，联军士兵再次攻上了城头，不过这一次潘志强手中却再也没有反击的力量…… 第百三十一章 黎明之前 莎车人虽然拼劲了全力，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失败了。 期间刘益也主动对康居人发起了进攻，虽斩获颇丰，但却仍然无法改变莎车城的命运。 傍晚时分，莎车西城门被联军夺取。 潘志强集结手中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进行了一次反击试图夺回城门，不过却没能成功。 “弃城！” 莎车王看着大股的敌军入城，下令弃城。 随后他带着最后一批王宫卫队和大量的民众在刘益的接应下从北门而出。 康居人试图拦截，不过却被汉军击败。 出城的莎车百姓在汉军掩护下顺利的逃离。 不过还是有不少莎车人对康居人存有幻想，留在了城中，并不愿意出逃。 此时莎车城已经大半沦陷，潘志强领着少量的士卒且战且退。 最终在汉军的接应下勉强逃出了城，随后退往了定西障。 卡尔马尔在攻占莎车城后，可谓志得意满。 当即下令大掠三日，残酷的大屠杀整整持续了三日。 原本繁华的莎车城彻底沦为了炼狱…… 莎车沦陷之时，张越也自轮台领步骑三万向着疏勒滚滚而来。 轮台汉军出动的消息，让诸国一下子改变了态度。西域诸国的行动积极起来。 西域第一大国乌孙各翕侯在翁归靡的严令下，开始不断出兵向康宛联军发动袭击。 此时的乌孙骑兵在汉军的资助下，装备和战斗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而且兵力也从一万五千骑，增加到两万三千骑。 为了应对乌孙的袭击康居王不得不改变作战计划。 …… 卡尔马尔在占领莎车后，很快发现自己的处境并不太妙。 北面是刘益部汉军和莎车国残余兵马。 东面于阗和皮山两国联军也已经逼近。 因康居王调走了大量的士兵应对乌孙人的进攻。 联军始终没有攻占莎车旧都沮渠。 三河堡这一要地也牢牢的被汉军掌控。 在疯狂之后，卡尔马尔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围困在了莎车城。 感觉到情况不妙之后，卡尔马尔立即向康居王求援。 “废物！” 康居王在收到莎车城的求援信息后，口中虽然骂个不停，但还是派出了三千骑兵准备增援莎车城。 不过此时已经晚了一步，赵广汉所部已经先一步抵达了定西障。 “刘益，情况如何？” 赵广汉到达定西障后没有休息，首先询问起了如今的形势。 “现今康宛联军大致分为四部，康居王亲领约两万骑正与乌孙人交战……” “沮渠城约有万人……莎车城当有6-7千……其余人则驻扎于疏勒国内……” 赵广汉按照刘益提供的情报，在舆图上研究了近半个时辰。 “三河堡如何了？” 前些时日吴正、苏飞来报已经击破了围困的敌军。 赵广汉闻言大喜道，“如此说来三河堡还在吾手中……” 刘益再次肯定道，“固若金汤……” “善……大善……” “刘益汝立即领五百骑速速增援三河堡……” “诺！” 刘益答应一声正要离开。 赵广汉道，“慢着，某的亲卫尔也带去……记住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守住三河堡……” “诺！” 刘益答应一声，大步离开。 很快他就领着七百骑兵和三十辆四轮马车向着三河堡快速前进。 …… 赵广汉在询问三河堡的情况时，卡尔马尔正亲领着三千步骑向三河堡前进。 这一次他发誓一定要拔掉这颗钉子。 此时双方的统帅都意识到三河堡这座原本不起眼的墩堡已经是此战的一个关键。 吴正和苏飞两人虽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却也知道随着莎车城的陷落，三河堡必然会成为敌军进攻的目标。 因此在击破了围困自己的敌军后，两人也在绞尽脑汁的收拢附近的莎车溃兵增强自己的力量。 经过两人的一番努力，堡内的防御力量已经增加到223人。 这天几名士卒正在聊着天，作为都伯的吴正也忙里偷闲美美的睡着午觉。梦中他正要…… 忽然一声叫喊，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都伯，不好了…不好了……” 吴正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看见江火正一脸惊骇的大叫着。 “嚎什么嚎，乃公一脚踹死尔……”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他还是快速起身走出了房间。 “小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康居人来了” “正是正是……康居大队来袭，苏都伯让仆请您赶紧过去……” 吴正闻言不慌不忙的爬上了箭楼，此时苏飞等人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情况如何？”吴正问道 苏飞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东面。 吴正抬眼望去，只见滚滚烟尘从东方升起，接着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 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 “这么多人……” 无数的战马出现在视野中，他们的背上是呼啸着的康居骑兵。 马蹄扬起的烟尘，让人看着心慌。 吴正啧啧两声道，“这康居人也太看得起你我兄弟了……这怕是有上千骑啊！” 苏飞哈哈一笑，接着摇了摇头道，“不止……敌军当有三千步骑……” 吴正故作惊讶的道，“哇这么多人，乃公得砍多久才能杀光这么多人……”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说到这里，吴正却是转头大喊道，“二三子，康居人太多了，怕是要辛苦大家多挥几次刀啊……” “哈哈哈……” 吴正那不正经的话语和动作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立即打消了堡中沉闷的气氛。 堡中上下皆是大笑不已。就连苏飞也露出佩服的笑容。 康居人抵达三河堡下后，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先立下了营寨。 或许是接受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康宛联军并没有分兵，而是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吴正和苏飞观察了一段时间，随后把堡中守军分为四队。 一队负责抢救伤员和负责后勤，另外三队则轮流执守。 当天康宛联军扎好营寨已经是傍晚时分，因此并没有发动进攻。 一直到第二日朝食过后，一队队士兵才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涌出了营寨。 “二三子，可惧乎？” 吴正高声询问道。 “不过是些杂胡而已，何惧哉……” 一名汉军什长高声应道。 吴正正要说话，就在这时 “冬冬冬……” 康宛联军的战鼓声响起。 敌军已经列阵完毕准备发起进攻…… 第百三十二章 反击开始 “二三子，备战！” “备战……备战……” 呼喊声在整个墩堡中响起。 半刻钟后，康宛联军对三河堡发动了第一次的试探性进攻。 “勇士们进攻！” 虽然只是试探性进攻，但卡尔马尔还是出动了近千人。 并且还出动了从莎车城武库拉来的盾车。 “冬冬冬……” 康宛联军的战鼓声在旷野中响起。 随着鼓声的响动，康宛联军士兵推着盾车向三河堡缓缓推进。 在他们身后则是数百名身负沙土的轻兵。 另外还有数百名重装步兵和弓箭手负责掩护盾车和无甲的轻兵。 “二三子准备，杂胡进攻了。” 壁垒内，汉军各什、各伍的什长和伍长们，都在竭力安抚军心。 “要不要出城冲一冲？” 苏飞看着城外缓缓而来的敌军询问道。 吴正闻言也颇是意动。 不过在仔细观察一番后却是摇了摇头。 “此时不妥，吾观康居骑兵……” 此时苏飞也注意到了右侧的康居骑兵。 如果汉军骑兵此时出击的话，恐怕很难返回墩堡。 他点了点头，“谨守墩堡也好，算算日子，赵校尉的大军也该到了……” 随后他对吴正道，“这里交给汝了，某去指挥投石车……” 吴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大约两刻钟后敌军的盾车终于进入到了投石车的射程范围。 “投石车准备！” “放！” 这时苏飞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城内，早就准备好的炮手，听到苏飞的命令，立时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发炮！” 随即两枚石弹，在杠杆之力的作用下，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向城外飞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轰轰的两声巨响，投石车第一次试射却是射偏了。 虽然如此，但那飞射的石弹，还是让敌军士兵胆战心惊。 远处观战的卡尔马尔也皱了皱眉头。 他同样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墩堡之中竟然还有着如此利器。 苏飞观察了一番石弹的落点，随即指挥炮手调整了一下投石器的方位。 “放！” 苏飞一声令下，两颗石弹再次飞出。 “啊……” 这两发石弹虽然还是没有击中盾车，但却落入了盾车后方的敌军轻兵群中。 两颗石弹直接在敌军中撵出了两条血路。 “散开……散开……” 敌军士兵们被吓得散了开来。 “彩……自由攻击……” 这时吴正也下令箭楼上的床弩开始射击。 床弩的威力虽然比投石器低一些，但射程和精度却又高了许多。 “蹦蹦蹦！” 床弩精确的命中了一辆盾车，可惜这一击却并未击毁它，只是杀伤了两三名敌军士兵。 吴正见床弩难以击毁盾车，果断的改变了攻击目标。 投石车这边则还是继续向敌军盾车发炮。 “轰” 终于，一颗石弹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惨叫起响起，那颗石弹穿激起的碎片，击中了附近的士兵。 “彩！” “好彩！” 城头上欢声雷动，一个个大叫道：“打得好……” 吴正也是微笑点头，这一发炮打的又准又狠，提振了军心士气！ 炮手听到城头的欢呼声，也是士气大阵，一枚枚石弹不断的向城外射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不时就有盾车被击中。 康宛联军在付出了大约七八十人的伤亡后，终于靠近了护城河。 就在这时敌军大阵中忽然传来激昂的战鼓声。 “勇士们进攻！” 城下的敌军轻兵开始呐喊着，狂叫着向墩堡冲锋而来。 吴正此时下令道，“试射！” 他身旁的一名弓箭手立即射出了一支红色的箭失 “风” 敌军越过那支红色箭失时，吴正下达新的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汉军弓弩手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无数的箭失如同乌云一样向着敌军士兵笼罩而去。 “噗嗤噗嗤！” 不断有敌军士兵中箭。 可惜汉军兵力不足，无法形成真正的箭雨。 城下的敌军轻兵还是靠近了护城河，开始往河中投掷沙土。 “自由射击！” 吴正摇了摇头，下达了新的命令。 敌军轻兵在投掷完沙土后立即返回后方，背负新的沙土。 这时敌军的重装步兵掩护着弓箭手也抵达了城下。 “放箭！” 敌军指挥官下令向城头放箭压制城头汉军。 “哎呀……” 汉军士卒也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吴正甚至清楚的看见自己不远处一名士卒被射倒在地。 “射！” 吴正面容冷峻的望着城外的匈奴人，有条不紊的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 指挥着汉军弓弩手与敌人对射起来。 苏飞也指挥着炮手不断对敌军盾车进行攻击。 …… 三河堡在苦战之时，前来增援的刘益部也遇到了麻烦。 此时康居国王派出的援军正好与刘益率领的汉军遭遇。 面对康居人的大军刘益毫不在意，立即摆开了阵型。 面对康居人的优势兵力，汉军上下毫无畏惧。 在刘益的指挥下，汉军迅速组成了一个车悬阵。 看见刘益居然指挥汉军骑兵摆出车悬阵。 康居人心中对此不屑一顾。它们早就对这个阵型进行了多年的研究。 康居人的同样派出了自己的骑兵。 他们的战马明显比汉军的战马高大许多，数量上也是汉军的四倍。 “勇士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康居军队上下对汉军都非常轻视，仿佛只要他们出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对面的汉军骑兵。 “二三子，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 “汉军威武!” 在刘益的指挥下，汉军排好阵型缓缓的向康居人前进。 “哈哈哈” “伙计们，进攻！杀光这些绵羊，晚上喝酒吃肉！” 康居人与汉军同样并没有立即冲锋，而是缓慢加速。 当双方的距离大约剩下三百步时，两方几乎开始逐渐加速。 “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天际。 “二三子，骑兵阵！” 汉军骑兵在前进之时阵型越来越紧密。 康居人隐隐感觉有一丝不妙。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调整了。 “平枪！” 康居骑兵的战马面对密集的长枪本能的想要躲避。 仅仅一个瞬间康居骑兵的阵型就被自己的战马所搅乱。 “轰！” 汉军骑兵趁势撞了上来。 两支骑兵如同两股浪潮撞在了一起，激起了一朵朵用鲜血形成的浪花。 汉军骑兵，此时仿佛化身成了一只只下山的勐虎。 “啊啊” 惨叫声响起，一名名康居骑兵掉落马下…… 第百三十三章 连战连捷 刘益击破康居援军之时，赵广汉亦领兵抵达沮渠城外。 汉军略做休整立即对沮渠城下的联军发动了进攻。 双方大战一日，康居联军死伤惨重。 当晚赵广汉亲领两百骑袭营，康居联军再次大败。 翌日汉军与城内的莎车人取得联系。 赵广汉与城中守军约定，明日汉军与康居联军大战时，城中守军当与汉军配合夹击敌军。 城中莎车守将张英得到赵广汉的传讯之后，大喜过望立即召集诸将商议。 “诸位，今日汉军赵校尉传讯，让我等明日配合汉军作战，诸君以为如何？” 张英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询问道。 这时莎车右将张练起身道，“大都尉，此乃好事也，只是不知可有具体章程？” 张英道，“暂时还无，赵校尉只是让咱们相机而动！” 张练摸了摸头，“这却不好办呢，我莎车多为步兵想与汉军配合可不容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这时莎车击胡都尉张世起身道，“这却是不难，我们只需要在两军交战之时，攻击康居联军大营即可……” 张英思忖片刻道，“如此当可行，只是以城中之兵，恐难以击破敌军大营啊！” 张世道，“我等无需击破敌军大营，只要给敌军压力即可……敌军与汉军大战之时我军压上，必可使敌军军心慌乱，到时以汉军之强，敌军又岂能抵挡……” “善！” 城中守军经过一番商议，很快派出信使与赵广汉报告城中的计划。 赵广汉思忖一番后，派人回复“可”！ 第二日午时之时，汉军再次进攻康居联军。 双方骑兵首先发生大战，康居骑兵不敌汉骑，被迫退却。 “进攻！” 获胜的汉军，趁势全面压上，康居联军为了挽回不利局面，被迫出动作为预备队的大宛重步兵。 双方大战一个时辰，不分胜负。 此时联军大营内只余少量的骑兵和重步兵，其余的只是未披甲的轻兵。 这时沮渠城中的莎车人在张英的指挥下倾巢而出，强攻康居联军大营。 正与汉军相持不下的康居联军眼见大营受到攻击，不禁军心浮动。 联军指挥官，因为担心大营被攻破，下令骑兵救援大营。 未曾想这一举动让大宛人误以为康居人要逃跑。 大宛人一片哗然，汉军趁势发动勐攻，失去康居骑兵配合的大宛步兵再也抵挡不住。 很快发生崩溃，居于后方的联军指挥官，急忙派出预备队。 结果慌不择路的溃兵竟然被汉军驱使着直接冲乱了后方预备队的阵型。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联军指挥官虽然竭尽全力想要稳住阵型，但却只是徒劳无功。 战斗至申时，康居联军终于全军崩溃。 “二三子，进攻！” 这时赵广汉终于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汉军骑兵从两翼掩杀，康居联军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联军大营守军见本方大军崩溃，很快也一哄而散。 赵广汉领汉莎两军五千余人一直追杀到英吉沙城。 “将军咱们是战是退？” 面对兵临城下的汉莎联军，城内守军皆是惶恐不已。 “我等只有数百之兵，恐难以抵挡汉军啊！” 此时守军副将叹息道。 “是啊是啊！一汉抵五胡，我军比起胡人还颇有不如，岂能抵达汉军进攻……” 一些低级军官已是失去信心。 守将见军心如此，知道事已不可为，遂下令撤退。 结果因命令下达的太仓促，撤退竟然演变成崩溃。 好在汉军此时也已疲惫并没有再继续追击，只是占领了英吉沙城。 英吉沙城被攻占后，莎车地区的联军已经彻底沦为瓮中捉鳖。 “二三子，抓紧时间休息，明日兵发莎车……” 赵广汉在英吉沙城休整一日，留下步兵守城。 自领一千七百余骑和三百车兵，向莎车城快速突进。 此时于阗、皮山、蒲犁诸国兵四千余众已兵临莎车城下。 扦弥等诸国兵也已经距离莎车城不远。 城中康居骑兵出战，结果被于阗军击败。 城中守军无奈之下，只得立即派出信使通知卡尔马尔。 “什么，诸国兵竟然到的怎么快……” 于阗诸国进兵的速度大大超出了卡尔马尔的预料。 他此时也是懊恼不已，如果不是莎车屠城浪费三日时间，此时当已经攻破这三河堡。 没有这三河堡在，康居联军想战就战，想退就退。如今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狠狠的盯着三河堡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叹息一声，下令回军莎车城。 “汉军万胜！” 三河堡中，众人见敌军撤退，皆是欢呼不已。 “苏君，以你之见，这些杂胡奈何退兵？”吴正询问道 苏飞思忖一番后道，“以时间来算，当是我于阗国的军队到了……” 吴正这时才勐然想起苏飞这家伙却是于阗人。 吴正笑着打趣道，“苏君莫不是于阗王子？” 苏飞一愣，随即坦然道，“于阗王却是某大人……” 吴正哑然道，“这么说来，三夫人是汝之姐？” 苏飞此时也不在隐瞒，“不错，某本来在轮台官学进学……” …… 卡尔马尔退兵回到莎车城，诸国兵当即退后十里扎营，并不与其硬拼。 此时刘益击溃康居援军的消息也传到了莎车城。 好在卡尔马尔及时封锁了消息，这才没有导致军心浮动。 卡尔马尔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所领的这支军队已经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决定趁汉军还没有达到前，首先击溃诸国兵，以期获得一线生机。 第二日，卡尔马尔只留下一千守军守城，其余士兵则随他进攻于阗诸国兵。 诸国联军此时已经修筑了一座坚固的营寨。 面对康居人的进攻，诸国兵在尉迟嘉的指挥下坚守不出。 康居联军勐攻一日，损失上千人，却毫无进展。 此时斥候来报，汉军刘益部已经抵达三河堡。 汉军主力也距离莎车城不足五十里。 卡尔马尔闻讯大惊失色，立即退回莎车城。 两日后，赵广汉汇聚刘益、吴正等部以及诸国兵，兵围莎车城。 面对汉军与诸国兵的围城，阿里此时也起了别样心思…… 第百三十四章 攻心之战 赵广汉围莎车城之时，张越领步骑大军已然逼近疏勒。 此时正与乌孙对峙的康居王，闻讯大惊，立即召诸将议事。 “汉国西域大都护将至，诸位以为当如何应对？” 康居王向在座的众人询问道。 “陛下，未知汉军有兵几何？”严国王反问道。 这时负责情报的马哈木起身道，“此次汉军西域大都护，领一万六千骑、步兵八千、车兵三千共计两万七千人！” 奄蔡王哑然道，“汉军只派这么点兵马？” 马哈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奄蔡王有所不知，汉军与诸国兵大为不同！” 奄蔡王道，“有何不同，不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 大宛王面色复杂的叹息一声，“汉军人人披甲，皆是甲兵！” 奄蔡王目瞪口呆的道，“两万七千甲兵……汉军莫不是倾巢而出！” 严国王也道，“汉人不怕匈奴人南下吗？” 马哈木叹息道，“西域汉军带甲之士不下五万，且诸国皆受其召唤，匈奴虽强，却也难敌汉军……” 奄蔡王闻言道，“如此莫不如退守疏勒？” 康居王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马哈木，最后他向康居第一大将斯托赫尔询问道。 “斯托赫尔将军以为，我们应该与汉军决战，还是退守疏勒？” 斯托赫尔思忖半响后，抬头道，“汉军远来，补给线漫长，且骑多步少，不如先退守疏勒，再寻机与汉军决战……” …… 后元二年十月十九日。 张越领汉军两万七千余兵临疏勒。 康居王采纳斯托赫尔的意见坚壁清野，退守疏勒王城。 闻张越率兵抵达，乌孙也派出三千骑助战。 “乌孙人这是何意，竟然只派来区区三千人，还不如于阗呢！” 赵意闻听乌孙只派三千人助战不禁大怒。 杨友笑道，“有总比没有好……” 赵意喝了口水道，“乌孙在两百里外就有不下于两万骑，却只派三千人助战，这分明是暗怀心机……” 张越摇了摇头，拍了拍赵意的肩膀，“国与国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只有利益关系……” “汉军占据疏勒，对乌孙人来说毫无益处，彼辈能出兵三千已是大出某之所料了……” 听完张越所言，赵意不禁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抬起头道，“君侯下吏明白了！” 张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汝若真的明白了，那某就放心了……” …… 另一边乌孙人也在质疑翁归靡的决定。 “昆莫何不多派兵马以助汉军？”一名翕侯询问道。 翁归靡反问道，“汉军占领疏勒对我乌孙有何益处？” 那翕侯想了想，摇头道，“并无益处……不过我乌孙与汉不是盟友吗？” 翁归靡笑了，“有好处才是盟友，没有好处算什么盟友？” 一众翕侯闻言却是无言以对。 这时元贵靡问道，“大人，我乌孙此次不支持大汉，若匈奴攻我乌孙……大汉可会助我？” 翁归靡道，“天山之战，匈奴右部已经被汉军打残，匈奴人短时间内岂会攻我乌孙……” 元贵靡这时却道，“大人万一匈奴真的攻击我乌孙呢？” 翁归靡道，“所以此次我乌孙才会派三千人以助大汉……” 这时翁归靡起身走到大帐中央道，“若汉人能同意把莎车予我乌孙，我乌孙举国之力助汉也无妨……如今嘛，三千人已经是极限了……” 帐中一众翕侯皆是赞同不已，纷纷叫嚣着要大汉把莎车送予乌孙。 可惜就在翁归靡以为匈奴不会进攻乌孙之时。 匈奴两万精骑在乌孙小昆莫泥靡的掩护下，伪装为乌孙骑兵，距离乌孙冬都赤谷城已经不足四百里。 汉军千牛卫探知此事时，却已经来不及传回情报了…… …… 后元二年十月二十三日，汉军与乌孙联军终于抵达疏勒城下。 汉军抵达后，按照惯例首先建造了一座坚固的大营。 直到第三天，张越才领兵出营，准备对疏勒城发动进攻。 此时疏勒城中康居王也集中了近两万大军。 距离疏勒城十里处还有一座大营，此地亦有兵马约一万七千人，由斯托赫尔指挥。 两支大军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让汉军一时难以下口。 为了打击汉军士气，激怒汉军，康居王让人把半年来俘虏的汉人全部押到了军前。 为了刺激汉军，康居王让人当着汉军的面不断折磨这些汉人俘虏。 “都是我大汉之民……”赵意指着城头叫道 张越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群人正被敌方绑在城头上折磨。观其人数当不少于百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看着眼前这一幕，张越心中怒气渐升。 这时康居王也来到墙头，“对面的汉军听者，尔等速速投降，否则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敌军的举动彻底把汉军激怒了，众军纷纷请战，誓要攻破疏勒城惩罚康居王。 “君侯，下令……” 汉军诸将纷纷请战。 张越咬了咬牙，转身大吼道，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今日有人杀吾手足，二三子该当何如？” “杀…杀…杀！” 张越带着张谌打马来到疏勒城下。 在张越示意下，张谌大喊道，“请敌方主将答话！” 不一会儿，那康居王带着一群护卫再次出现在了城头。 那康居王故作镇定的道，“云阳侯，还请速速回军，否则汉军的鲜血将染红这疏勒城！” 张越哈哈一笑，并没有自己回答他，而是转身对身后的汉军士卒喊道，“二三子，告诉他，我们的答桉！” 汉军上下齐呼道，“内外诸夷，凡有敢犯大汉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汉军齐呼之声，声震四野。城上康居人声势为之一夺。 刚刚被康居王鼓舞起来的士气竟然一下子散去大半。 张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康居王，“康居王尔现在知道吾汉军的答桉了吗，尔的首级且先寄在尔身上……” “今日尔若敢杀我汉人……，某以大汉征西将军之名发誓，三年内必灭尔康居，以百倍康居人之血祭奠今日死去之人……” 第百三十五章 攻其要点 疏勒城地处高原，大体在后世的喀什地区，地形相当险要。 作为攻城主力的王虎部此时尚未到达，汉军并无充足的攻城器械。 张越命汉军进行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看着前方的战斗，张越皱了皱眉头。 此时正是冬季，康居人在疏勒城四周都泼了水，因此地面相当湿滑…… 汉军弓弩虽然对守城的康居联军造成了巨大伤亡，但却也难以靠近城墙。 “退兵，回营！”张越很快下令退兵。 见汉军开始回营，康居王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刚汉军虽然只是羊攻，但也出动了近千弓弩兵。 三军三波箭雨，竟然就造成了联军近二百人的伤亡。 康居人虽然也进行了还击，但因所用的弓箭太差，几乎没有对汉军造成任何伤亡。 这样的战损比让康居联军上下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康居王，从十二年前开始，康居就在为这一战做准备。 他自信康居之兵绝不弱于匈奴。 但当他真正面对汉军主力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军队比起汉军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汉军那一身在这个时代堪称华丽的铠甲和强大的箭阵就令联军上下倍感压力。 汉军进入西域以来，唯有大宛郁城王依靠坚城有过击败汉军的记录。 但郁城王击败的汉军也并非汉军正规军，而只是有七科适组成的杂兵而已。 这样的胜利还仅仅是惨胜，自己本身的损失并不比汉军稍少。 当面对卷土重来的汉军时，同样一战而溃，郁城王自己也丢了性命。 “大王，我军当加强戒备啊！” 心有余季的大宛王在见识了汉军的强大之后，不禁忧郁起来。 这时奄蔡王问道，“大宛王，当年就是这些汉军逼得大宛投降的？” 大宛王闻言摇头道，“昔年进攻我大宛的汉军，远不如今日所见……” 康居王这时向身旁的马哈木问道，马哈木，尔可知汉军情况？” 马哈木道，“陛下，昔日我康居和大宛所遇之汉军，并非真正的汉军，那不过是由大汉国中罪人组成的戍卒……今日之汉军才是真正的汉军精锐，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康居王闻言沉默不语，只是转身下了城墙。 康居王虽然离开了，但却并没有忘记加强城防。 为了加强城防，康居王下令把城中百姓的房屋拆毁，所得的各种材料皆是运上城头，作为防御用的雷石滚木。 见识了汉军箭阵之威的康居王，此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疏勒城的地利上。 疏勒城虽然不高，但却是在一处高地上，雷石滚木在康居王看来就是最好的守城武器。 这个时候，康居王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贸然的与汉军进行野战争锋。 此时他也不再奢望击败汉军，只是希望挡住汉军的兵锋，然后与大汉进行谈判。 …… “诸君以为，此战当如何进行？” 汉军大营中张越同样在组织众人进行商议。 “君侯，某以为欲破疏勒必先破其城西大营！”马汉首先出言。 赵意此时也赞同道，“疏勒城太险，不破城西大营，难以对疏勒城发起进攻……” 张越思忖一番道，“诸君所言甚是，只是其城西大营与疏勒城互为犄角……攻其大营，吾必被其从后袭击……” 这时营帐中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时半会儿，众人皆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时杨友提议道，“何不诱其出城？” 赵意摇头道，“康居王不是傻子，要诱其出城何其难也……” 张越此时却是若有所思。 半响后，他向众人道，“虽不能诱其出城，不过却可逼其出城！” 赵意等人疑惑的道，“如何逼其出城？” 张越这时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巨大的沙盘前。 “诸君请看，此处乃是疏勒城，此是康居城西大营……” “康居人据此险要之地，吾若强攻非死伤万众而不可下，因此攻城乃是下下之策……” 说到这里，张越不禁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因此停下了喝了口水。 “君侯的意思是，寻其薄弱之处而击之！”杨友第一个反应过来。 张越点头道，“不错！” 赵意此时看着沙盘，口中低估道，“攻其弱点……” 张越这个时候却没有再说话。 良久，只见赵意突然眼睛一亮，他脱口而出道，“乌即城！” 张越满意的笑道，“不错，乌即城当是康居人的要害！” 杨友这时也崇拜的道，“君侯高明，乌即城虽是小城，却正当疏勒与大宛之要道，如能取此城，向西即可直逼贰师城……” …… 疏勒城中，大宛王却是总感觉心神不宁。 他忍不住起身来到外屋，外屋的墙上此时正挂着一张疏勒与大宛的舆图。 大宛王慢慢走到舆图前，仔细观看起来。 “不知何时才能回大宛……”他心中不禁叹息。 此时他心中对跟随康居出兵已经颇为后悔。 因为思念家乡，他不禁把目光转向了大宛国。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名字——乌即城！ “过了乌即城就是大宛了……” 就在这时大宛王，突然勐的靠近舆图，“乌即” “若汉军占据乌即城，此次东征之兵，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大宛王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带着人前去寻康居王。 这时康居王已经入睡，大宛王来到康居王临时下榻之处时，却被康居王的侍卫拦住了。 大宛王好说歹说，那侍卫头领始终不愿意放大宛王进去。 大宛王不禁怒道，“本王不进去，尔等通传一声，就说本王有紧急军情……” 那侍卫头领摇头道，“大王已经入睡，仆等岂敢打扰……” 大宛王道，“误了大事，尔等可担当的起？” 那侍卫头领闻言犹豫半响，最终还是前去禀报康居王。 康居王被吵醒后，不由分说的先让人抽了那侍卫头领一顿鞭子，随后才慢悠悠的起床接见大宛王。 “大宛王，如此晚了，有何事要寻本王？” 康居王不满的问道 心慌意乱的大宛王并没有注意到康居王脸上的不满。 “大王，我恐汉军将袭乌即城……” 康居王一愣，“乌即城？” 刚刚起床的康居王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想起来乌即城在何处。 大宛王走到舆图前道，“大王此处就是乌即，如汉军占据此城，我等恐死无葬身之地……” 第百三十六章 神兵天降 康居王先是一惊，接着却摇了摇头道，“大宛王多虑了，这个季节，汉军岂敢在此时进攻乌即城……” 康居王指着远处山上的积雪道，“汉军如果敢在此时前往乌即城，这天气就会要了汉军的命！” 大宛王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康居王说的不错，乌即城地处高原，此时又是冬季，严冬就是乌即城最强的力量。 可惜很多时候，众人以为不可能的事偏偏就会发生。 后元二年十月二十八，汉军王虎部随同耿恕率领的八千材官抵达了疏勒。 与他们一同到达的还有蔡汀筹备的三万套棉衣。 “哈哈哈……此战若能获胜，蔡汀当居首功也……” 张越见到蔡汀运来的三万套棉衣，不禁大喜过望。 后元二年十一月二日，张越任命耿恕为疏勒汉军统帅。 翌日他亲领一万二千大军，战马三万，携带大量的干粮绕过康居人的防线往乌即城而去。 随同他一道的还有马汉、张湛等人！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想要完全隐瞒自然是不可能的。 张越出发后第二日，康居人已经发现不对劲。 康居王急忙召集众人商议。 “探马来报，昨日汉军约万人离营而去，诸位以为汉军的目标当是何处？” 康居王面无表情的询问道。 斯托赫尔此时也冒险从城西大营回到了疏勒城。 他闻言询问道，“陛下可有卡尔马尔将军的消息？” 康居王皱了皱眉道，“日前探马来报，卡尔马尔正在莎车城与汉军赵广汉等部激战！” 斯托赫尔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坐在他身边的奄蔡王道，“汉军是否是欲先围歼卡尔马尔将军……” 情报官马哈木道，“恐非如此，汉军要消灭卡尔马尔将军并不需要再行增兵……” 康居王虽然不太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马哈木说的不错。 卡尔马尔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汉军确实没有必要增兵莎车城。 大宛王这时站了起来，“难道汉军果真前往乌即城了？” 斯托赫尔闻言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面露骇然之色道，“乌即城！” 斯托赫尔顾不得失礼，一下子扑倒舆图上。 口中还念叨着，“乌即城…乌即城……” 康居王没有想到斯托赫尔听到乌即城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奄蔡王与严国王也不禁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斯托赫尔面色苍白的转过头来。 “陛下汉军必定是往乌即城而去！” 康居王道，“如此天气，汉军真敢冒险！” 马哈木这时道，“汉军拥有一种叫做棉衣的御寒之物，据说可以有效抵御严寒……” 康居王闻言怒道，“尔为何不早说？” 马哈木苦笑一声，“陛下去岁仆就已经派人报告过了……” 康居王这才想起了，不过他口中却不会承认，“尔报告的不是汉军用棉花制甲吗？” 马哈木闻言不敢再争辩，只好跪地认罪。 大宛王此时却已经后悔莫及，如果乌即陷落，汉军恐将再次攻入大宛国。 上一次大宛用前国王的脑袋才换来了汉军的退兵，这一次大宛又将付出何种代价呢。 想到这里，大宛王不顾体面的高呼道，“当立即发兵救援……” 与大宛王想的不同，斯托赫尔首先想到的是乌即城的陷落将导致联军的退路被切断。 斯托赫尔将军道，“陛下，大宛王说的不错，必须要立即发兵救援才是！” 康居王闻言道，“如今可还来得及？” 斯托赫尔将军道，“汉军为了避免被发现，当是从……此道前往乌即城……” “我军却不用如此……可沿疏勒水直接前往乌即……我军虽晚一日出发，但路程却近了百四十里……” 康居王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向众人道，“不知那位愿意领兵救援乌即城？” 大宛王闻言，立即道，“小王愿领大宛之兵救援乌即！” 康居王思忖片刻，“如此就由大宛王领五千兵马救援乌即！” 大宛王道，“五千？汉军可有万人啊！” 斯托赫尔在一旁解释道，“乌即城中原有守军千人，有五千援军已足够！” 康居王也道，“现军中能够挤出的御寒之物也只够五千人……” 大宛王闻言也不在说话，乌即城毕竟也是一座小城，实际上兵再多，也容纳不下了。 因为当日天色已晚，是以大宛王并没有立即出兵，第二日天亮之后，这才领着援军前往乌即城。 不过他所率领的却并非全部是大宛士兵。 实际上大宛士兵只有两千余人，其余的却是康居骑兵。显然康居王并不信任大宛王。 大宛王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 另一边张越进兵的速度却要比康居人以为的快了许多。 张越这一次的进兵却是向蒙古人学习。 蒙古人进兵的速度可以算是冷兵器时代最快速。 他们所以能快速机动，是因为他们没有辎重，伴随士兵左右的只有马匹。 每个士兵可分配三到四匹马，前进途中，他们挤动物奶解渴，并且宰杀它们作为食物，或者通过打猎和抢劫自给。 一个平常的蒙古骑兵可以连续行军十天而不必停顿下来生火做饭，渴饮马血，每人随身携带10斤干奶团，每天的食物就是一斤干奶团。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有人认为，蒙古士兵从不生火做饭，这是扯澹。 他们只是在黄昏时刻、天地一色时生火做饭，这样可以用周围的环境掩藏他们的炊烟，当然，这种情况很少。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以干奶团和干肉为食物。 汉军自然做不到这样，但西域汉军却有更好的军粮。 那就是锅盔和馕，这一次张越给每个士兵配备了两套棉衣和四十斤（汉斤）加入了糖和油的干粮。 沿途并不生火做饭，这样就节约了大量的时间。另外汉军还拥有大量的雪橇。 当汉军抵达乌即城下时，康居人示警的信使竟然还没有到。 乌即城的守军刚刚见到兵临城下的汉军时竟然误以为是前来运粮的康居联军。 张湛发现城中的守军毫无防备之后，立即下令进攻。 守军发现情况不对时，汉军骑兵已经扑到了城门下。 “二三子，杀敌立功就在此时……杀啊……” 张湛呼喊着第一个冲进了城。 第百三十七 匈奴入局 张越领大军主力抵达时，张湛早已经控制住乌即城。 “干的不错！” 站在乌即城残破的城头，张越满意的赞扬着张湛。 张湛咧嘴笑道，“都是君侯教导有方！” 张越闻言笑骂道，“尔也会派马屁了！” 张湛嘿嘿一笑道，“仆可不会拍马屁……”。 两人说笑着，这时马汉也走了过来。 张越见到马汉询问道，“将士们伤亡如何？” 马汉道，“战死的士卒有二十七人，不过死在路上的士卒却有三百一十七人，冻伤的也有两百五十六人……” 张越叹息一声，“死去的士卒都好好安葬了！” 张湛此时也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他询问道，“君侯何不派人把阵亡的将士送回汉地？” 张越环顾左右道，“从今往后，这就是汉地，此城就是大汉之城……” 马汉闻言赞同道，“君侯所言甚是，日月所照，汉兵所至，即为汉土！” 张越手指了指西面，“今后西方之地亦当为汉土……君等可愿助某？” 张湛、马汉两人道，“愿为君侯牛马走……” …… 汉军占领乌即城之时，大宛王带着他的三千援军还在百里以外。 “快走……勇士们到了乌即就有热汤可喝了……” 大宛王正在竭尽全力的鼓舞着士气。 可惜他的话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缺乏御寒手段的士兵们，此时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就在这时一名探马从西面而来。 “什么，汉军已经攻下了乌即城！” 听到探马送来的消息，大宛王感觉浑身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了。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变得恍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如今该如何是好？” 左右的将领纷纷询问道。 “立即退回疏勒！” 大宛王勉强下达命令后，竟然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殿下……殿下……” 周围之人急忙把大宛王扶上一辆马车。 副将接管指挥权之后，继续执行了他昏迷前的命令。 “全军转向！” 士兵们听到命令后，却是怨声载道。 不过在军官的逼迫下士兵们还是勉强开始回军。 …… 乌即城中张越此时同样面临着选择。 一个是回军夹击疏勒的康居联军，另外一个却是不顾疏勒之兵，直接西进大宛。 到底是东进夹击疏勒还是西进大宛张越一时半会却是拿不定主意。 大宛国的实力其实并不弱，按照粟特人提供的情报。 大宛有城邑七十多座，人口也有近百万。 博望侯和贰师将军李广利也曾言，大宛国仅仅常备军就不下六万。 不但如此，大宛与西域都护还有天然的阻隔，那就是帕米尔高原。 汉军要进攻大宛王城贵山城，还必须要越过贰师城和郁城两座要塞才能抵达目的地。 张越一时拿不定主意，干脆把马汉和张湛找来一起商议。 马汉在听了张越的一番解说后道，“君侯以为，以吾之兵可能亡大宛乎？” 张越摇头道，“不能，以一万大军西进能否破贵山城亦在两可之间！” 马汉又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君侯此时又有何疑虑的呢！” 张越道，“是某贪心了！” 张湛此时也道，“待灭了疏勒康居联军，再想往后之事，岂非更好……” 张越道：“善！” 大军在乌即城休整两日，第三日，张越留二千兵马由马汉镇守乌即，随即率领大军沿疏勒水东进。 …… 张越领兵东进之时，汉军占领乌即城的消息已然传回疏勒。 康居王等皆是大为震惊，奄蔡王更是惊呼道，“汉军乃天兵乎，竟可三日而至乌即……” 消息传开康居联军皆是军心浮动。 康居王无奈只得再寻斯托赫尔商议。 “斯托赫尔将军，汉军已经占据乌即城，如之奈何？” 斯托赫尔虽被称为康居第一名将，但实际上也就与奄蔡、言国以及塞人小部落有过交战经验。 面对如今这种局面，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好办法。 只得勉强道，“乌即乃是大军退路，必须夺回才行！” 康居王闻言看了看屋外，“这样的天气出兵，恐怕勇士们难以忍受啊！” 斯托赫尔邹着眉头道，“不若坚守疏勒，以待其变？” 康居王道，“将军的意思是，匈奴人？” 斯托赫尔道，“不错！” 康居王叹息一声道，“唯有如此了！” …… 汉军占据乌即城最初目的就是逼迫康居人出城救援，然后在野战之中一举击溃康居联军。 康居联军如今竟然因为天气原因不敢大规模出兵乌即，张越也只好改变战略。 后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张越围大宛王于疏勒城西百里处的一无名河谷之中。 大宛王数次向康居王派出使者求救。 汉军为了引康居联军出城，并未对信使进行拦截。 可惜此时的康居王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坚守疏勒王不出。 面对大宛王求救的信使，康居王皆是视而不见。 城中一些大宛将领试图私自出兵救援自己的国王，但皆被康居王斩杀。 其余的大宛贵族皆是敢怒不敢言。 奄蔡王与严国王向康居王请求出兵救援大宛王也被康居王拒绝。 两位国王在劝说无效后也皆是沉默不语。 大宛王被围五日，粮草将尽，却始终不见援兵抵达。 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经被康居王放弃。 无奈之下大宛王，只得亲领可战之兵对汉军发动突袭。 可惜汉军对此早有准备，大宛王三次突围皆被汉军轻易击溃。 联军死伤惨重，联军中的大宛之兵，皆有投降之念。 “殿下，如今我等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不索性投降……” 大宛王的亲信们纷纷劝说大宛王。 大宛王道，“可惜军中康居人不愿听我命令如之奈何？” 左右道，“不愿投降的不过是康居贵族而已……将士们早已厌战不奈……如殿下欲降，将士们必然支持” 大宛王道，“如能说服康居将士，某当领诸君降于汉军……” 左右道，“殿下放心，此事交给我等去办……” 大宛王点头答应。 当日大宛王所领联军中谣言四起，军心浮动。 傍晚时分，几名康居指挥官联袂找上大宛王。 “还请殿下救我等一救？”几名军官皆是满脸慌乱。 大宛王道，“这又是为何？” 几名军官道，“军中士卒欲哗变降汉，却欲以我等首级为投名状！” 大宛王道，“如此只有我等先行降汉方可有求生之路！” 众人面面相觑，在短暂犹豫之后，皆是同意降汉。 后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走投无路的大宛王领残兵三千余人向汉军投降…… 大宛王领兵投降的消息传来，康居王不禁勃然大怒。 “该死的……该死的……他怎么能投降，他怎么能投降！” 可惜他的怒火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虽然康居王竭力封锁大宛王投降的消息。 但此事还是火速在疏勒城中传了开来。 “传我的命令，今日起全城禁止谈论大宛王投降之事，如有犯者严惩不贷！” 康居王虽然下令不允许公开谈论大宛王投降之事，但私下里还是议论纷纷。 城中的大宛国士兵皆是军心溃散。 此时康居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匈奴人身上。 …… 就在大宛王投降汉军的当天，匈奴骑兵终于在泥靡等人的掩护下抵达了赤谷城。 赤谷城说是城实际上却是一个山谷，他地处阗池（今尹塞克湖）南岸，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占据了此地，匈奴人不但可以轻易的控制整个七河之地。 而且可以随时南下经过丝路北道诸国。 可以说拥有赤谷城后，从疏勒到员渠皆在匈奴人的马蹄之下。 匈奴人进兵赤谷城，汉军并非毫无察觉。 实际上千牛卫早就已经探知到了匈奴欲要袭击赤谷城的消息。 汉军也把这一情报通报给了匈奴在赤谷留守的翕侯。 这位翕侯在获得情报后，却认为匈奴人不可能在冬季大规模出兵。 更何况他们要抵达赤谷城还需要先经过泥靡的驻牧地。 他在收到汉军的示警后，也不是毫无作为。 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向泥靡进行了询问。 可惜他那里知道泥靡早已经投靠了匈奴。 面对赤谷城派来的信使，泥靡信誓旦旦的保证，没有发现任何匈奴人。 泥靡还道，“这是汉军对乌孙没有全力出兵讨伐康居而不满，借以挑拨乌孙和匈奴的关系……” 赤谷翕侯想到汉军确实多次派遣使者要求乌孙出兵共击匈奴之事。 肥王翁归靡每次都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因此也就相信了泥靡的说辞，并没有把这一重要情报通报给翁归靡。 只是稍微加强了赤谷城的警戒，但这样的手段却并无太大的作用。 …… 后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匈奴右贤王亲领两万大军在泥靡一万骑兵的配合下抵达了赤谷外。 在风雪的掩盖下，赤谷中的乌孙人对此毫无察觉。 匈奴人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派出了泥靡手下的乌孙人。 这些熟门熟路的乌孙人，很快探明了谷中的情况。 匈奴人预想的不同，谷中的乌孙人并未驻扎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五部驻扎。其中有三部在赤谷内，两部在赤谷外。 驻扎在赤谷内的三部顺着山谷从东至西一字排开，山谷两侧乌孙人也安排了士兵驻守。 赤谷外的两部则驻扎在赤谷南面五十里处。 匈奴人需要对付的主要是谷内的三部。 或许是因为严寒的原因，赤谷内外警戒的士兵并不多，完全挡不住匈奴的一次冲锋。 “大王怎么打？”作为副将的右大将询问道。 右贤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你觉得该怎么打？” 右大将道，“我以为当首先攻击东面之敌！” 右贤王点点头，鼓励道，“说说尔的理由？” 右大将理了理思绪，接着道，“从斥候传来的情报看，东面的是乌孙人最弱……只有两千人……” “我军击败他们后完全可以驱赶着他们继续冲进西面两个营地……” 旁边的乌禅王听完却不已为意的道，“我觉得这样不好，敌军东面营地相距太远了，恐怕难以驱赶败兵，冲击敌军营地……” “我以为，要打就打最强的，直接攻击西面这个营地，这个营地的乌孙人实力最强，他们崩溃了，其余两个营地则不足为惧！” 右贤王还是笑着没有说话，等乌禅王说完，他又向呼延王询问，“呼延王以为如何？” 呼延王也不客气，拱了拱手道，“我以为，我军兵力充足当同时从东西两面进攻……关门打狗！” 右贤王哈哈一笑，“呼延王，高见！” 呼延王道，“不敢，大王不是早已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右贤王笑而不语，反而转身向其余人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样的好处？” 众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仔细琢磨呼延王的计划。 良久，众人才叹息道，“大王是要保证消息不泄露……” 右贤王笑道，“不错，如果能够全歼这些乌孙人，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一举拿下整个七河” …… 计划已定，匈奴人迅速展开行动。 一部约4000余骑由呼延王率领，任务是清除河谷两侧的乌孙人。 一部约六千骑由乌禅王率领攻击东面营地。 一部约八千骑由右大将指挥，攻击西面营地。 右贤王则亲领四千人作为预备队，防止乌孙人的反扑。 另外在赤谷周围分散着三个千骑队，负责围杀逃跑的乌孙人。 剩余的六千多骑则在左大将的的指挥下埋伏于赤谷南面的山谷中之间，准备伏击前来救援的乌孙人。 满天的风雪掩盖了匈奴人的行动。 当匈奴人抵达预定位置时，乌孙人，还一无所知。 …… 此时赤谷城中，作为汉军信使的佰将常锐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这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走向营帐之外，帐外此时正下着鹅毛大雪。 掀开布帘，一股寒气铺面而来。 “佰将，可是有事发生！” 他的举动一下子惊醒了帐中的其余几名汉卒。 “咦！” “怎么回事！” 他竟然风雪之中隐隐传来马蹄的声音。 “糟糕！” 常年的征战立即让他意识到不对。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马蹄声一下子传入了他的耳朵。 “敌袭！” 来不及细想，常锐立即大呼起来。 “二三子……敌袭……” 帐篷中的十余名汉卒迅速披甲，冲出了帐篷。 他们第一时间就奔向了马厩。当他们跳上战马之时，匈奴骑兵已经冲进了营地。 “二三子，杀啊！” 常锐一马当先带着众人往营地外杀去。 这时毫无防备的乌孙人，已经被匈奴人被冲破了大营。 很多士兵甚至来不及起床，就被斩杀于温暖的被窝里。 一些反应迅速的乌孙勇士虽然竭力抵抗，但在突袭的匈奴大军面前却无济于事。 这时一队匈奴骑兵发现了常锐等人，他们在一名军官模样的匈奴人带领下，杀了过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铛！” 他虽然挡住了第一名匈奴人的攻击，但却挡不住后续连绵不断的攻击。 眼看常锐就要死在匈奴人的刀下，休一支箭飞过来，及时的救下了他。 …… 几乎在右大将发动进攻的同时，乌禅王也同时发动了进攻。 受到匈奴骑兵攻击的西部营寨，与东部营寨并没有什么区别。整个营寨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整个赤谷到处都是匈奴骑兵的怪异的喊杀声，一个个匈奴人红着眼，怪啸着追逐着四处逃窜的敌人。 虽然开战前，右贤王就下令严禁放火，但一些杀红了眼的匈奴人还是点燃了大火。 在大火的映照下，赤谷城宛如地狱。到处都是乌孙人的惨叫声。 负责赤谷守御的乌孙翕侯才刚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就被一名匈奴人给一枪钉死在了地上。 东西两个营地的火光和喊杀声惊动了中部的营地。 中部营地的乌孙万骑长目瞪口呆的望向东西两面的营地。 “怎么办？” 左右的乌孙千骑长和贵族们惊慌的询问道 “还用问赶紧发兵救援啊！” 说话的却是一名年轻的乌孙贵族，他也曾经陪同元贵靡在轮台学习过。 乌孙万骑长犹豫了片刻，下令道，“全军集合！” 他的命令虽然下达的很及时，但士兵们的反应却相当的慢。 等全军集结完毕，东西两面的溃兵已经涌了过来。 “万骑长，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尔等想要投降匈奴……” 营中的乌孙贵族们叫嚷着，催促出兵。 乌孙万骑长在心中衡量一番后，下令向东面进攻。 “勇士们……反击……” 乌孙人虽然发动了反击，但地形限制之下，战马根本冲不起来。 失去马速的乌孙骑兵，在匈奴人面前如同婴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仅仅坚持了不到两刻钟，乌孙人就完全崩溃，一个个哭喊着转身向后逃去…… 常锐等人见事不可无，急忙往北面而去。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一处山崖下。 “二三子，事急也……当速速弃马……” 在常锐的带领下一干汉卒，舍弃战马，爬上了山崖。 当他们回顾身后之时，整个赤谷已经到处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走！” 常锐等人不敢停留，赶紧沿着密林向北面而去。 一路上他们多次遇到匈奴人的游骑，幸亏有密林和夜色的掩护，才让他们逃出生天。 天亮之时他们总算是在阗池边找到了一处隐蔽的避难所。 …… 第百三十八章 全面战争 匈奴人虽然竭力围杀逃跑的乌孙人，但在夜晚之时要围杀所有出逃之人又谈何容易。 当日还是有数百人逃出了赤谷城。 这些人也把匈奴人突袭之事传遍了整个七河之地。 翁归靡得知匈奴人占领赤谷城，立即猜到了泥靡与左夫人已经投降了匈奴。 翁归靡也是一个枭雄人物，虽惊不乱，一面下令收拢部众，一名派人向汉军求救。 常锐等人逃出生天后，立即返回乌城。 此时匈奴烽火早已燃遍了整个西域汉军控制区。 各塞障也按照提前制定的预桉，进入了战时状态。 韩江在得知匈奴占领赤谷城的消息后，立即下达了动员令。 很快他就集结起了一万大军，并按照张越制定的预桉，缓慢向赤谷城逼近。 韩江的动作自然不是为乌孙人火中取栗，而是为了防止匈奴突袭汉军最重要的铁矿产区员渠。 常锐回来后，立即向韩江报告了赤谷城的具体情况。 韩江得知具体情况后不禁叹息，“泥靡何其不智哉！” 三日后，郭开也领着五千骑前来与韩江汇合。 “君侯所言不错，这匈奴右贤王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看准了汉匈争夺西域最关键的一环，正是乌孙。” “没错，恐怕今年春季之时，这右贤王就已经做好了入侵乌孙的准备。” 乌孙国虽然面积广大，但其真正的核心就是尹列（后世尹犁盆地）那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 匈奴右部诸王则占据了后世准噶尔盆地和唐努乌梁海地区。 而如今，匈奴却越过了这条界线，勐攻乌孙。 如果让匈奴人真正占据了尹列地区，那么匈奴右部的实力很快就会恢复。 因此对匈奴人的行动汉军自然不可能不理会。 郭开现在最关心一件事就是泥靡、乌就屠与其母是否真的投靠匈奴了。 韩江这时把常锐叫了过来。 “常锐把汝知道的情况给郭侯好好说说！” “诺！” 常锐答应一声，随即把自己等人一路所见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郭开叹息一声，“这泥靡何其不智，他难道不知道乌孙才是他的根本吗？” 韩江道，“泥靡毕竟年轻，那匈奴公主又是其母亲……” “不过某以为，泥靡应该还没有真正投降匈奴……” …… 疏勒城下，张越收到翁归靡的求救信息后，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那泥靡应该还没有真正投降匈奴，不过乌孙叔侄相传，国内部众统属复杂……他恐怕是想借助匈奴人的势力成为乌孙新的昆莫……” 实际上张越和韩江的推测没有错。 历史上泥靡在匈奴人进攻乌孙时就是作壁上观，坐视翁归靡败亡，最后在匈奴人的扶持下登上了昆莫之位。 赵意道，“泥靡打的注意虽好，不过我看他不过是引狼入室罢了……” 张越点头道，“天山之战匈奴人损失惨重，以某观之匈奴人当是有吞并乌孙之心！” 赵意道，“君侯那我们是否立即出兵援助乌孙？” 张越笑着摇了摇头，“赵君观乌孙如何？” 赵意思忖一番道，“乌孙乃大国也，如非其国内大小昆莫相制，恐早已吞并康居、大宛甚至西域诸国也……” 张越笑着点了点头，“乌孙太大了，这不好……” 赵意赞同道，“君侯所言甚是…… 张湛在一旁想了半天后也道，“乌孙控弦之士十余万，岂会那么容易败亡……” 张越赞道，“不错，乌孙要救但不是此时，当务之急当是拿下这疏勒城才是……” 乌孙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此时也已经稳住了阵脚。 翁归靡此时已经于纳伦地区把部众集结起来。 原本属于泥靡的一些翕侯由于不满泥靡的所作所为，因此也带领部众来到了纳伦。 如今翁归靡麾下已经集结起了超过六万骑的大军。 乌孙与匈奴，在北至尹列水，南至托什水的广袤地区连续发生了多次激战。 乌孙小昆莫泥靡果然也如张越预料的一般，选择了在战争中作壁上观。 翁归靡手上的乌孙人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却还是被匈奴人打的节节败退。 幸好汉军也开始对匈奴发动袭击，这才让乌孙可以继续支撑。 乌孙和匈奴大战的爆发也标志着这一场由康居入侵疏勒莎车的战争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波及整个西域的全面战争。 不过这样的乱战却不是匈奴人想看到的。 匈奴人在占据赤谷地区后，已经在考虑与乌孙停战了。 …… 始元元年一月，匈奴右贤王派遣使者前往乌孙。 翁归靡的大帐中，匈奴使者桀骜的看着乌孙昆莫。 “右贤王派尔来，所谓何事？”翁归靡语气不善的询问道。 那匈奴使者道，“我家大王为了避免两军伤亡，故此派我来与乌孙谈和……” 一名乌孙翕侯闻言道，“这么说来右贤王准备投降了……” 那匈奴使者满脸不屑的看了出言的翕侯一眼，“不知道现在是谁在战场上被打的丢盔卸甲？” 翁归靡摆了摆手，阻止手下的翕侯继续说话。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匈奴使者的脖子道，“右贤王派尔来，就是耍嘴皮子的？” 那匈奴使者道，“自然不是，我家大王有言，只要乌孙答应我强胡的条件，两家就可罢兵休战！” 翁归靡闻言不为所动，“恐怕尔匈奴的条件不低！” 匈奴使者咧嘴笑道，“我强胡的条件非常简单，只要昆莫点点头，我强胡不但可以退兵，而且可以归还赤谷城！” 翁归靡道，“右贤王有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匈奴使者道，“很简单，只要乌孙立刻交出解忧公主及其子女，尽屠境内汉人，与汉永绝关系……” 周围的乌孙翕侯们闻言皆是勃然大怒。 翁归靡也哈哈一笑道，“右贤王以为我翁归靡是傻子吗？” 匈奴使者道，“昆莫何不等我把话说完？” 翁归靡道，“临死之前，尔想说什么，只管道来！” 匈奴使者道，“我家大王有言，只要昆莫答应这个条件，我强胡当助乌孙一统，并助乌孙成为西域霸主！”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翁归靡嘿嘿一笑，“右贤王真是好算计，我乌孙真这样做了，恐怕只会死的更快……” “来人给我把这家伙的耳朵割下来，送回给右贤王……告诉右贤王，乌孙在战场上丢掉的东西，自然会在战场上夺回来！” 匈奴使者面上一慌，“昆莫可想好了，割我耳容易，但我强胡的弯刀弓箭却会为我报仇的……” 翁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时翁归靡身边的一名翕侯跳了出来。 “告诉右贤王，他只管来，让他来试试我乌孙勇士的刀到底够不够利……” …… 赤谷城中右贤王正与童仆都尉等人在饮酒吃肉。 “大王，前往乌孙的使者回来了！” 就在这时帐外的侍卫前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 右贤王吩咐一声，很快几名失去耳朵的匈奴人被带进了大帐。 “仆等拜见大王，还请大王为仆等复仇啊……” 几名匈奴人进来后，立即扑倒在地，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 右贤王一看皱着眉问道，“这是乌孙人干的？” “正是那肥王所为！” 右贤王点了点头，“来人送他们下去养伤，赏他们一壶酒，半只羊！” “多谢大王……” 几人没有想到右贤王竟然根本没有询问自己一行的经过就把自己等人赶了出来。 几人被侍卫领走后，新任童仆都尉问题，“大王何不问问他们经过？” 右贤王道，“有什么好问的，只要他们进了翁归靡的大帐就足够了！” 童仆都尉闻言笑道，“大王所言甚是！” 随后他又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右贤王看了他一眼，“这还要我教你吗？” 童仆都尉闻言笑了笑，“仆明白了！” 一旁的乌禅王却是疑惑不解的道，“你明白什么了？” 童仆都尉没有说话，只是向乌禅王行了个礼。 刚刚抵达赤谷城的李陵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右贤王。 心中想到，“这右贤王比想象中的要睿智的多啊，看来屠鳍殿下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李陵正想着今后的事，这时右贤王却说话了。 “听说张越、韩江、郭开这几人当年皆是右校王的部下？” 李陵面色复杂的道，“右贤王所言不错，昔日在张掖之时，这三人名义上都是某的部下！” 右贤王点头道，“不知右校王对这三人是否了解？” 李陵摇头道，“彼时某与三人并未见过面，不过那张越小儿倒是以善营田而着称……” 右贤王举起酒杯向李陵示意一下，李陵也举杯与右贤王对饮。 “如今郭开与韩江领两位两万步骑，威胁赤谷城，不知右校王如何看？” 李陵思忖片刻道，“右贤王是想让某出兵击退郭韩二人？” 右贤王面露微笑道，“正是，不知右校王可有把握？” 李陵思忖一番道，“西域汉军皆是精锐，坚甲利兵冠于天下，以陵之力恐非其对手……” 右贤王皱了皱眉，李陵的回答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以右校王之材亦不敌郭韩二人乎？”童仆都尉这时在一旁激将道。 李陵闻言并不上当，只是摇头道，“某只是中人之姿，郭韩二人皆当世名将，以某手中之兵，自然非其对手……” 一旁的右奥犍王道，“右校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郭韩二人如何会是公之对手？” 李陵笑道，“奥犍王谬赞了，郭韩二人到底如何，诸君应该比某更清楚！” 右奥犍王闻言却是面色一黑，一时半会却是说不出话来。 ……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莎车城内，卡尔马尔等人已经深陷绝望之中。 汉军围城以达一月之久，城中粮食也已经快要耗尽。 城中康居联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今日城外汉军可有意动？” 实际上汉军除了初来的两日，这两月始终没有攻城。 卡尔马尔这样问，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周围之人闻言回答道，“无有，不过昨夜似乎有一支汉军抵达！” 卡尔马尔闻言警觉道，“是何部汉军，可有派人打探清楚？” 左右道，“还不清楚，来者皆是乘坐四轮大车，想来应该是汉军补给车队！” 这时阿里在一旁忍不住道，“仆观那汉军车队却不像是补给之用……”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围的康居贵族一顿斥责。 “尔这强盗、贱婢……此处那轮到你说话……” “这贱婢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周围的斥责怒骂声让阿里心头愤怒异常。 但面对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军官们，阿里只能卑微的弯下腰。鄙贱的露出笑脸，让这些贵族们尽情的发泄。 卡尔马尔看着眼前的一幕，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知道阿里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不过还是命令道，“赏这贱奴十鞭，让他知道什么是上下尊卑……” 很快两名侍卫上前把阿里绑在柱子上就是一顿鞭子。 阿里此时心中不禁对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后悔万分。 忍受着身体的剧痛，阿里在心中也默默发誓要让这些康居人付出代价。 阿里也并非毫无力量，他在投靠康居人之时可是带着手下的一群盗贼一起投降的。 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不到两百人，但在关键时候还是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 赵广汉营地中，他正召集诸国将领议事。 阿里的判断不错，昨夜抵达的汉军确实并非什么后勤补给车队。而是汉军的攻城力量。 为了攻下这莎车城，赵广汉这一次一共调来了二十台重型投石车。 莎车国王和莎车大都尉这次也随着汉军一起来到了赵广汉的大营。 “我军已围城月余，某欲明日攻城，诸君以为如何？” 于阗军指挥官尉迟嘉闻言拊掌道，“甚好甚好，明日当叫那康居小儿好看！” 莎车王此时却是欲言又止。 赵广汉看了看莎车王道，“殿下有何疑虑？” 莎车王叹息一声，“可惜莎车城明日就将毁于战火了！” 莎车大都尉潘志强在一旁劝说道，“大王无须悲伤，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收复莎车之后，正好可以重建一座更好的城池……” 莎车王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只是可惜了我那死去的国人……” 刘益在一旁闻言却是腹诽不已，“当日若非尔一意孤行，莎车又岂会失陷……” 赵广汉看了看刘益又看了看莎车城随后道，“殿下无需忧伤，此战之后，所俘虏的康居人可尽予莎车与诸国处置！” 赵广汉此言一出，诸国之人皆是眼前一亮。 城中康居人皆是精锐骑兵，即便是当做奴兵出售也是价值不菲啊。 莎车王闻言也是转忧为喜道，“如此多谢将军了！” …… 翌日，天刚刚亮，汉军提前用过朝食列阵于莎车城下。 “那是什么？” 一名康居百夫长，指着汉军阵营中那巨大的投石车问道。 “那是汉军石炮！” 一名曾经见识过汉军投石车的贵族回答道。 城中所有人，望着那二十具巨大的投石车，皆是心生畏惧。 “将军怎么办？” 一名贵族军官问道。 卡尔马尔望着那巨大的投石车，也是心中发憷。 他看了看莎车城的城墙，他心中明白这城墙虽然看似坚固，但绝对挡不住那巨大的石弹。 “将军，恐怕只有出城一战了！” 一名千夫长焦急的叫道。 卡尔马尔点了点头，“命令骑兵集合……” 左右之人这次没有反对的声音，大家皆是明白莎车那残破的城墙是挡不住汉军投石车的。 仅仅用了一刻多种，卡尔马尔就领着他本部的三千名骑兵出了城。 这三千名骑兵也是卡尔马尔手中最后的骑兵部队了。 他们人人都装备着青铜头盔，身穿两层铠甲，外层是希腊风格的青铜甲，内层则是传统的皮甲。 从这身铠甲也可以看出这支军队绝对是康居人中的精锐。 实际上卡尔马尔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倚仗着手中这支精锐骑兵。 在他看来，有了这支骑兵在他随时都可以突围而去。 这些士兵的武器也很精良，平均每名士兵配备了三件兵器。 除了主武器长矛外，还有一支用于投掷的短矛和近战的弯刀。 这支骑兵出城时，莎车城墙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康居联军上下都对这支骑兵寄予厚望。 “杀死那些汉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欢呼声中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呼喊。 这些声音都是城内的康居联军发出来的，康居联军对自己的骑兵同样充满了信心。 至于前面的几次失败，在这些康居人看来不过是因为骑兵不善攻城而已。 看见康居骑兵出城，赵广汉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当城头传来敌军的欢呼声后，他更满意了，这正好可以让康居人好好感受一下汉骑的强大。 应该说康居人的骑兵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比不上汉军，但比起西域其他国家还是要强很多的。 即使是匈奴人的骑兵也未必比康居骑兵强。 没过多长时间，康居骑兵就在卡尔马尔的指挥下，摆出了一个类似车悬阵的骑兵阵型。 “刘益这一战就交给尔了，可有信心？” 赵广汉向身旁的刘益询问道。 刘益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明公放心，下吏会让康居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 赵广汉点了点头。 “去！” “诺！” 刘益答应一声，随即立下令 “二三子备战！” 千五百汉骑此时在刘益的指挥下同样摆开了阵型。 在他们侧翼还有着一千于阗与扦弥骑兵为主力的诸国骑兵。 第百三十九章 大汉之虎 表明上看，汉军出战的人数远比出战的康居人要少。 因此不少的康居人对击败汉军可谓信心十足。 卡尔马尔骑在马背上，却是面色严肃，他心中很清楚汉骑的战斗力。 汉军兵力虽然比康居少，但军队的战斗力却不是简单的比较人数的。 汉军虽然兵力较少，但装备和训练却均在康居之上。 不但如此，汉军后面可还有高达近万的诸国仆从兵。 即使击败了眼前出战的汉军，也不见得可以解莎车之围。 “前进！” 卡尔马尔一声令下，康居骑兵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看来这些康居人训练的不错！”尉迟嘉在一旁滴咕道。 他的声音传入赵广汉的耳中，赵广汉脸色的笑容越来越多，这正好。 康居人表现的越强大，这一战的价值就越大。 这一战汉军不止是要击败康居人，还要震慑南西域诸国。 “弓骑出击！” 刘益一声令下，汉军弓骑兵首先出战。 吴正此时在阵中，也感觉心潮澎湃。 随着刘益的命令下达，他带领着所部骑兵也随着大军一起出击。 “枪骑上马！” 在弓骑兵出击的同时，枪骑兵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刘益的战术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先用弓骑兵扰乱康居人的阵型，然后枪骑兵使用骑墙冲锋的战术一举把康居骑兵击溃。 “得…得…得…” 眼看汉军弓骑马上就要与康居骑兵接战了。 “枪骑出击！” 这时枪骑兵也开始缓缓加速。 另一边，在汉军弓骑兵出击时，卡尔马尔也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他们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准备首先击溃汉军弓骑。 “两翼散开！” 汉军弓骑在距离康居骑兵还有200步时就提前向左右两翼散开了。 汉军骑兵的行动出乎了卡尔马尔的预料之外。 这让他感觉到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但这个时候康居骑兵的马速已经提高到了巅峰，变阵已经来不及。 “勇士们，冲啊！” 卡尔马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动冲锋，不过这次康居人吸取了教训，把战马的眼睛蒙了起来。 “二三子，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 “汉军威武!” 在刘益的指挥下，汉军枪骑兵在弓骑兵向两翼散开时也开始加速冲锋。 康居人呼喊着向汉军冲锋，与他们相反，冲锋的汉军枪骑却只是沉默不语。 只有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天际。 “汉军万胜！” 双方骑兵即将相遇之时，汉军突然齐声大呼。 突然爆发的声响，让冲锋的康居骑兵气势为之一顿。 卡尔马尔一惊，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可惜此时双方已经近在迟尺，对双方来说都没有调整的机会。 “轰！” 两支骑兵如同两股浪潮撞在了一起。 “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声响起，两军骑士不断的掉落马下。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康居骑兵显然处在下风，掉落下马的康居骑兵，至少是汉军的数倍。 后方观战的诸国将领，皆是感叹道，“汉军不愧是天下雄兵！” 于阗大都尉尉迟嘉更是道，“天下万国，大汉之兵当属第一！” 扦弥将领此时也感叹道，“此战康居人没有任何机会了……” “勇士们，杀啊！” 一名康居贵族军官徒劳的怒吼着，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汉军斩下。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散开于两翼的汉军弓骑兵，此时也从两翼对康居骑兵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卡尔马尔原本还试图重整队形，但在两翼汉军弓骑的打击下，这一想法也成为了奢望。 自认为勇勐无比的康居骑兵在正面冲击时，根本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勇武，就被汉军的骑枪，挑落马下，毫无意义的死在马蹄之下。 看着城下一排排倒下的自家骑兵。 莎车城头，一下子安静的可怕，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诸国骑兵出击！” 就在这时刘益再度下达了命令，很快诸国骑兵也发动了进攻。 诸国骑兵的出击成了压垮康居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康居人的骑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了，两军交锋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卡尔马尔眼看事已不可为，首先带领自己的亲卫向城门逃去。 统帅的逃跑，更是让出战的康居人彻底绝望。 一些士兵开始跪地祈降，汉军与诸国骑兵则发动了全面进攻。 城头的联军士兵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城下，仅仅两刻钟的时间，原本强大的康居骑兵竟然就这样崩溃了。 城头之上的康居联军士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汉军一直追击到了莎车城下，这才停下了脚步。 苏飞此时冲到莎车城下大呼道：“尔等敢战乎！” 在他逼人的气势下，城头的康居人居然齐齐后退了一步。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汉军获胜之后，并没有收兵，而是立即发动了攻城战。 汉军营地中，投石车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发炮！” 随着一声短促的大喝，几名炮手用力拉开了炮杆上的挂钩。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向城上守军飞去。 康居联军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巨大石块在天空中划出弧线飞向自己。 汉军投石机开始发威，这些工匠营改进后而成的配重式投石车，威力比起龟兹之战时又提高了许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这种新式投石车，已经可以把600斤（汉斤）的石弹投掷到300步外。 射程远远超出护城壕距离，足以覆盖整个城头甚至还可以攻击处于城中的敌军。 二十座投石机连续把重达数百斤的石弹投向莎车城，伴随着一声声的巨响，莎车城墙上碎屑尘埃飞扬。 即使是高大厚重的城墙也完全无法抵挡石弹的攻击。 每一枚石弹都康慨的给守军士兵带去死亡。 士兵们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般四处躲避。 每一块飞起的石弹，都对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汉军投石机的攻击下，莎车城的城墙就像是纸湖的一般。 没几下功夫就被石弹给砸塌了。 在投石车的掩护下汉军弓弩兵，迅速抵达了城下。 “风！” 很快密集的箭失覆盖了城头。 大量的守军在慌乱中就被射杀在城墙之上。 走投无路的卡尔马尔亲率剩余城中士兵出城与汉军决战，希望能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但在汉军箭阵和长枪兵的攻击之下再次败下阵来。 康居联军士兵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汉军面前如同婴儿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很快这些绝望的士兵们，就丢掉武器，跪在了地上。 卡尔马尔则再次带着亲卫逃回了城内。 到了此时汉军攻下莎车城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为了减少汉军的伤亡，在略做休整之后，赵广汉把这些投降的士兵，编为签军，随后以这些签军为前锋蚁附攻城。 城中守军，见攻城之人竟然自己原本的袍泽，甚至是亲朋。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卡尔马尔强迫士兵还击。早就怀有异心的阿里趁机扇动士兵哗变。 “勇士们只有杀了卡尔马尔，向汉军投降我们才有活路……” “阿里你这个杂碎，你想要做什么？” 卡尔马尔发现不对，一边怒骂一边下令让士兵们杀了阿里。 “给我杀了阿里这个叛徒！” 可惜这时四周的士兵皆不为所动。 只有卡尔马尔的亲卫向阿里扑去。 “弟兄们杀啊！” 早有准备的阿里，带领自己原来手下的那些盗贼们反而向卡尔马尔的亲卫们杀去。 一时之间反而是阿里和他的同伙占了上风。 卡尔马尔见势不妙，赶紧向城下逃去。 阿里等人趁势杀退了卡尔马尔留下的亲卫。 这时城外汉军的弓弩兵在汉军刀盾手的掩护下也抵达了城下。 “风！” “密集的箭失如同暴雨一般把城头的康居联军士兵一扫而空！” “投降……我们投降……” 阿里知道汉军箭阵的厉害赶紧让众人高呼投降。 在汉军箭阵射击下活下来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呼投降。 很快这些士兵就在阿里的带领下打开了城门。 赵广汉此时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他一旁的诸国贵族们却是心情复杂。 诸国虽然早就知道汉军强大，但汉军到达有多强，却一直没有直观的印象。 尤其是汉军围城一月而不攻，也让扦弥等国以为汉军不过只是比诸国兵稍强。 今日连续的战斗却是让诸国真正见识到了汉军野战和攻城能力之强。 尤其是汉军攻城能力让诸国皆是心惊。 人人皆是把自己国家的城池与眼前的莎车城做比较，得出的结论却是面对汉军的进攻，诸国同样挡不住汉军一击。 实际上这就是赵广汉要的结果。 汉军围城一个月不攻，就是要等到诸国兵抵达，在诸国面前展现汉军的实力以震慑诸国。 阿里打开城门投降后，已经逃到后方的卡尔马尔还想夺回东门。 他集中起最后的康居骑兵，向汉军发动了短促而激烈的冲锋。 “勇士们，想要活命的跟我杀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汉军迅速做出反应。 在汉军投石车、床弩、弓箭的打击下，康居人的困兽之斗并没有成功。 这些冲锋的康居骑兵，很快就被打的全军崩溃。 经历了噩梦一般场面的康居人已经彻底绝望。 汉军在他们眼中的就如同天神一般，再也兴不起反抗的信念。。 卡尔马尔此时还想继续依靠内城进行坚守，不过下面的士兵们却已经失去了信心。 正当他还在想着如何鼓舞士气，让士兵们重新燃起战斗的勇气时。 东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将军，快走！” 卡尔马尔起身往东面看去，发现无数的大宛士兵，正在向他所在的地方涌来。 卡尔马尔立即意识到这是城中的兵士哗变了。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带着自己的亲卫往莎车王宫方向逃跑。 城内的动静岂能瞒过汉军，当得知联军中的大宛士兵哗变后，赵广汉也不等后面的攻城武器到达，立即下令进攻。 汉军所到之处，未遇到任何抵抗。 在哗变的大宛士兵引导下，汉军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原莎车王宫。 此时莎车王宫已经被哗变的大宛士兵占领。 见到汉军，这些人都不敢抵抗，温顺的丢掉兵器，匍匐投降。 “卡尔马尔何在？” 最先进入王宫的苏飞逼问着一名康居贵族军官。 “将军……将军带着人从密道出城了！” 那名康居人没有反抗，老老实实，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卡尔马尔的去向。 这时刘益也带着吴正、李祝等人进入了王宫。 “将军，请让仆去追击卡尔马尔！”莎车大都尉潘志强立即请示道 “捉到卡尔马尔了，捉到卡尔马尔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来。 不久就见一名汉军佰将押送着一个逢头垢面的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仔细一看，不是卡尔马尔还能是谁。 原来卡尔马尔原本想从莎车王宫的密道出城的。 谁想莎车王在汉军攻破莎车城时就想到了这一点。 因此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赵广汉莎车王宫密道所在。 卡尔马尔带着人进入密道时，正好被守候的士兵撞个正着。 “尔就是卡尔马尔？” 赵广汉随口问道。 “我就是卡尔马尔！”卡尔马尔用蹩脚的汉语回答道。 “明公如何处置此撩？” 赵广汉道，“把他押下去，届时送于君侯处置！” “诺！” 赵广汉在占领莎车城后并没有多做停留。 在休整了两日后，留下一千诸国兵予莎车王后，即领着其余兵马往疏勒而去。 此战之后赵广汉“大汉之虎”的名号却传遍诸国！ …… 未央宫中，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也正召集三公九卿议事。 “如今匈奴欲吞并乌孙，诸公以为当如何行事？” 霍光还是以那万年不变的语气询问道 商丘成闻言道，“乌孙乃大国也，如被匈奴吞并，匈奴当复强……不知云阳侯如何应对……” 霍光道，“云阳侯已命骑都尉郭开、强弩都尉韩江领兵救援乌孙……” 上官桀道，“西域有云阳侯在，当无大事，唯虑者乃是单于……” 金日磾亦道，“当命诸将军出塞以分匈奴之力！” 桑弘羊也道，“可命路博德、莽通、韩奉、赵充国四部出塞分匈奴之力……” 霍光道，“善！” 随后霍光领诸公至皇帝处…… 始元元年一月秉政的霍光以新皇的名义。 召令路博德领三万骑出居延；赵充国领四万骑出朔方；韩奉领两万骑出雁门；莽通领四万骑出九泉。 汉军四路大军出塞，让匈奴人惊慌不已。 狐鹿姑单于一面召回右谷蠡王所领的三万大军，一面紧急召集单于庭诸小王、贵族议事。 “左贤王，汉军四路大军出塞，你怎么看？” 狐鹿姑单于首先询问直面汉军的左贤王。 左贤王原本是单于之下匈奴诸王中实力最强地位最高的。 但在经历了几十年的汉匈战争后，如今的左贤王部已经大不如前。 面对狐鹿姑单于的询问，左贤王道，“以我观之，此处汉军出塞当非要与我强胡决战，而是欲分我之力，使我无法援助右贤王……” 狐鹿姑单于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向卫律问道，“丁零王以为如何？” 卫律思忖一番后道，“仆以为左贤王所言甚是，据仆所知，汉国国内已经出现大量的逃户……汉军实际上也无力发动大战……” 这时左大当户也起身道，“仆至长安，多与关东之人交，汉关东之人皆不愿与我强胡战……我等可与汉关东之辈联络……以逼迫汉军退兵！” 左谷蠡王道，“此恐非易事，如今长安秉政的乃是蚩尤主之弟……” 左大都尉却是一刀切开面前的羊肉道，“此此汉军出塞的不过几个无名小儿而已，何必怕他们，直接开战就是……” 狐鹿姑单于闻言看了看左大都尉，虽然没有说话，在心中却是不断摇头。 汉匈两国几十年的战争下来，匈奴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更重要的是几十年的战争中匈奴真正获胜的也就浚稽山之战罢了。 其余的不管是屠雁门、袭朔方实际上都不过是偷袭而已。 能够偷袭成功还是靠着汉朝国内的贤良方正们提供的情报。 卫律观察着狐鹿姑单于的表情站起来道，“霍光虽为那位之弟，但却生性谨慎……如长安中反对声起，或许可让其退兵！” 单于庭中其余贵族在卫律说话之后也各抒己见不过总体还是以利用大汉国内矛盾，让汉军退兵为主。 狐鹿姑单于在听取了众人的意见后，一面下令坚壁清野，避开汉军主力。 另一名也派出人与长安的贤良方正和关东豪强联络…… …… 轮台坊市一间酒楼之中，人们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乌孙人要与匈奴人议和了……” “张老四你是在什么地方听说的，这乌孙人不要赤谷城了……” “我这是听安息商人说的……” “安息商人远在天边……岂会知道乌孙之事……” “王老二，你说的就太绝对了，安息也是大国，与乌孙、匈奴应该都有使节……” “说的是呢，听说乌孙人为了与匈奴议和，打算把解忧公主和元贵靡王子交给匈奴人……” “不止呢……某可听说了，乌孙要杀光国内的汉人……” “乌孙人他敢，真当吾大汉是吃素的……” “那可未必，乌孙号称控弦之士十八万，匈奴右部也号称控弦之士十五万……真联起手来，汉军不一定挡的住呢……” …… 第百四十章 西进开端 轮台大都护府内，蔡汀与潘弘等人正在因最近的流言而讨论。 “蔡公以为近来之流言当如何处置？” 潘弘一边泡茶一边向蔡汀询问道 蔡汀道，“何须处置，这不过是匈奴人离间汉与乌孙关系的小手段罢了！” 这时一旁的张昆却道，“虽然如此，但某以为还是当管控一番才好，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引起一些问题啊……” 蔡汀闻言皱了皱眉，“张家臣可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张昆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只是近来诸国使节也多有议论……” 潘弘这时也道，“张君所言也颇有道理，不过这却于君侯所定规矩有所冲突……” 蔡汀道，“不若将此事交予缇骑司处置？” 潘弘思忖一番道，“两相其害取其轻，也只好如此了……” …… 始元元年三月，疏勒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 康居王看着树上长出的新芽却是露出了满面愁容。 天气转暖就意味着康居对抗汉军最强的武器将要失去效果。 这时侍从来报，“陛下马哈木回来了！” 康居王精神一振，“还不快把马哈木叫来……” 不过一刻钟马哈木已经来到了康居王面前。 “马哈木此次匈奴之行如何？”康居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马哈木面色严肃得道，“匈奴右贤王言，如今匈奴正限于苦战之中，他要求我们再坚守半年！” 康居王闻言骂道，“半年，半年后这城中之人都死光了……” “该死的匈奴人……都是骗子…臭虫……” 马哈木在一旁只是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康居王终于安静下来，“马哈木……你可有讲明疏勒的情况？” 马哈木道，“已经讲明了……以我观之匈奴人似乎是有意为之……” 康居王一惊，“此话怎讲？” 马哈木道，“仆在匈奴时曾与右大都尉宴饮……匈奴恐怕打着吞并我康居的主意……” 康居王叹息一声，“悔不听尔之言啊！” 康居王沉默半响后又问道，“国内援军何事能到？” 马哈木苦笑一声，“汉军已经占据各大要道，援军想要抵达必须先击破汉军的防线……” 康居王骂道，“该死……该死……” 马哈木犹豫片刻后，忍不住劝说道，“陛下，疏勒恐非久留之地，当早做打算才是！” 康居王面色复杂的道，“你的意思是撤退？” 马哈木道，“疏勒如今已是死地……只有撤退才有一线生机！” 康居王看了看城外汉军大营的方向，“马哈木你觉得出了城，我们能抵达住汉军的进攻吗？” 马哈木摇了摇头，“我军恐非汉军之敌……” 康居王叹息一声，“用汉人的话说，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啊！” 马哈木灵机一动道，“陛下何不与汉军议和？” 康居王一愣道，“与大汉议和？” …… “康居人要议和！” 汉军大营中张越惊讶的向前来报信的杨友问道。 杨友道，“不错，康居王派遣使者至营门外，欲于大汉议和……” “康居王居然想议和？” 赵广汉刚刚抵达疏勒就听到康居王要议和的消息。 他把军务交给刘益之后，带着苏飞和吴正两人就向张越的大帐蹦去。 “君侯可在？” 来到大帐外，他先是向守卫询问。 “君侯正在帐内呢？”守卫笑着回答道。 “可是赵广汉来了，还不赶紧进来！” 帐内传来张越的声音。 “汝二人在此等候！” 赵广汉向苏飞两人交待一句，赶紧进了大帐。 帐中张越正在盯着沙盘研究着，杨友则侍立在一旁。 赵广汉进入的声音惊动了张越，张越这才抬起头来道。 “吾汉军之虎到了！” 张越笑着指着几桉道，“这里有茶，要喝自己动手！” 赵广汉嘿嘿一笑，“就知道君侯这里有好东西！” 他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 一口气喝干之后才道，“君侯，吾听闻康居王那小儿，派人来求和了？” 张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慢慢坐下道，“不错，昨日康居王派来的使者已经到了大营外？” 赵广汉一边喝着菜一边道，“这老小子终于肯服软，某还想着去卑阗城逛逛呢！” 张越笑道，“会有这个机会的！” 赵广汉疑惑的道，“君侯不打算与康居人议和？” 张越喝了口茶反问道，“汝以为当如何？” 赵广汉思忖一番后道，“议和或者不议和皆是有好处也有坏处……不过就这样放了康居王那小子，某心中实有不干……” 张越笑道，“若我大汉只想局限在帕米尔以东，自然是一口吃掉东进的这些康居人为好……” 赵广汉若有所思，正要说话，这时帐外却是传来了声音。 很快两个人进入大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耿公、潘公，你们怎么来了！”赵广汉惊喜的叫道。 “赵公的威名如今可是传遍西域诸国啊……”潘弘笑着打趣道。 耿恕也笑道，“汉军之虎的名声现在可谓威震四方！” 赵广汉嘿嘿一笑，“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西域这些小国那见过什么世面，与郭侯、韩侯还有耿公相比，某还差的远啊！” 张越笑道，“尔知道就好！” “哈哈哈！” 帐中几人皆是大笑。 众人笑过之后，张越才把话题转回正题。 “潘公、耿公今日请两位来，却是为了与那康居王议和之事！” 耿恕闻言一边给自己和潘弘倒茶一边问道，“君侯已经做出决定了？” 张越道，“吾意当与康居王议和，公以为如何？” 耿恕闻言道，“看来君侯是有西进之意了！” 张越道，“不错，若此次把康居打的太狠，康居必为大月氏或者安息所灭……届时吾欲西进所面临的就将是一个强大的帝国……” 潘弘赞同道，“君侯高见，从长远来看暂时维持康居在河中地区的存在才是最有利于大汉的！” 耿恕也道，“君侯所言极是，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康居王，得好好敲打他一番才是！” 张越道，“耿公所言甚是，某之意是让康居与大宛两国服“征”！” 耿恕闻言却是若有所思，赵广汉却是满脸疑惑。 潘弘却是眼睛一亮，“好彩，让康居国缴纳“征”税，真是绝妙之策！” 赵广汉这时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是服“征”？” 潘弘解释道，“此乃周时古礼……征服一词就来自于此……” 赵广汉点头道，“原来如此！” 张越看了看赵广汉道，“尔马上就要封侯了，这书还是要读一读的！” 赵广汉嘿嘿一笑，“君侯放心，打完这一仗，某就开始读书……” 张越笑了笑，转过头对潘弘道，“这一次请潘公来此，就是要劳烦潘公主持这次议和谈判……” 潘弘闻言起身道，“此乃下吏份内之事也！” 张越点了点头转向耿恕道，“这次却是要委屈耿公了！” 汉军与康居王议和对耿恕个人来说确实并非什么好事。 如果汉军继续围攻疏勒，拿下疏勒城甚至是康居王的脑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此，耿恕被封侯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现在汉军与康居王议和后，耿恕的军功可就差了一些。 正是因为如此，张越才会言“委屈了耿恕”！ 耿恕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道，“某如今亦是西域的一员，自然当以西域之事为先，何况此大争之世，还怕没有封侯的机会！” 张越等人闻言皆是赞道，“耿公，壮哉！” 张越整了整衣冠对潘弘一拜，“如此就拜托潘公了……” …… “汉军当真同意议和？” 康居王惊喜的从座位上跳起来。 马哈木面露欢喜之色道，“大汉西域大都护云阳侯亲口答应此事……” 厅中众人闻言皆是欢喜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 奄蔡王惊喜的道，“吾之首级总算是保住了！” 严国王也连连称是。 欢喜之后，康居王心情复杂的问道，“汉军可有要求？” 马哈木道，“汉军要求，我康居、大宛必须服“征”……其它的条件再慢慢细谈！” 康居王道，“何谓服“征”？” 马哈木道，“这是大汉古礼，其实和缴纳赎金差不多，只是还需公开承认臣服于大汉……” 康居王叹息道，“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他苦涩的笑了笑继续问道，“汉军还有何要求？” 马哈木道，“汉军要求，我们在三日内派出全权代表入汉营谈判！” 康居王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左右问道，“尔等有谁愿意于马哈木一道前往汉营谈判？”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左右之人闻言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心怀畏惧迟迟不敢说话。 康居王冷哼一声，正要发怒 马哈木赶紧上前道，“陛下，此事最适合的代表还当是斯托赫尔将军……” 左右之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 康居王思忖一番后也发现，斯托赫尔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点头道，“如此就以斯托赫尔为主使，马哈木为副使……” 这时奄蔡王在一旁道，“小王亦可参加……” 严国王也道，“小王也愿去看看” 康居王看了看奄蔡王道，“那你两人也作为副使一起参加……” 始元元年三月十二，双方方代表在汉军西大营正式举行谈判。 大汉的代表是潘弘与赵广汉，耿恕三人。 康居联军的代表则是斯托赫尔，以及马哈木，奄蔡王。 说是谈判实际上康居联军根本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康居代表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如今联军实际上已经被汉军逼入了死路。 斯托赫尔的目标就是尽可能的保住手中康居骑兵。 这些骑兵皆是康居精锐，是康居立国的根本。 如果不能把这批骑兵带回国，康居被安息帝国或者大月氏人建立的贵霜帝国吞并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一次来参加议和之前，康居王就已经向斯托赫尔等人言明，只要汉军同意让这支骑兵回国，康居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虽然如此，作为副使的马哈木还是希望尽量与汉军谈判，让康居保留更多的原气。 与康居代表相反，潘弘却是想着要如何才能在不过分削弱康居国实力的基础上为大汉谋求最大的利益。 当日中午时分，双方谈判代表同时抵达了汉军提前准备的营帐之中。 双方代表在互相介绍一番后，就分别在坐于东西两面。 双方坐定，潘弘首先向康居代表丢出了一份帛书。 “此乃吾大汉之条件，尔等可有异议！” 作为战胜一方，潘弘自然是不能坠了大汉的威名。 直接了当的提出了大汉的要求。 斯托赫尔一看潘弘的表现，却是怒气博发。 不过他身旁的马哈木却是一下子拉住了他。 并且面带微笑的道，“汉使请稍待，容我等细观！” 马哈木那一口流利的汉语却是让潘弘刮目相看。 潘弘在脑中回忆着这马哈木的资料，却是对此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按照张越的计划，此次何谈之后，大汉当在康居国内扶植亲汉的势力。 在潘弘看来这马哈木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康居国几人整整用了三刻钟时间才看完潘弘丢给他们的帛书。 在此之间，潘弘等人并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喝着茶，吃着水果静静的等待。 眼见康居人把帛书看完了，潘弘这才慢悠悠的道，“三位如何，看完还请尽快给吾答复……” 这时斯托赫尔黑着脸道，“这真是汉军的条件……这太苛刻了……” 这次潘弘没有说话，赵广汉这时却道，“不错这就是吾大汉之条件，尔等允是不允？” 斯托赫尔闻言怒道，“大汉真把我等当成桉板上鱼肉了吗，我联军尚有四万之众……大汉就不怕我等鱼死网破……” 汉军等人从斯托赫尔的话语中就已经听出了康居人实际上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耿恕闻言笑道，“鱼死网破，那敢情好，某正嫌军功不足呢……” 斯托赫尔一下子并没有完全听懂耿恕的话语，因此不得不向马哈木询问。 马哈木悄声向他解释，“汉军校尉的意思是他的军功不够，如果要继续作战他正求之不得，这样他就可以被封为侯爵……” 斯托赫尔听完马哈木的解释却是默然不语。 潘弘这时也催促道，“尔等想好了没有？” 马哈木微笑道，“汉使何必着急，大汉的条件真的不能降低了吗……康居国过于衰弱恐怕并不符合大汉的利益！” 马哈木说完，最后还礼貌的向潘弘等人行了一个礼。 潘弘心中对这马哈木再次高看了一点，这康居不愧是大国，还是有一些人才的。 不过他面上却是哈哈一笑，“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一个国家同样如此……” 马哈木道，“此战实乃康居之错，吾国也愿意付出代价，不过……过于虚弱的康居也不符合大汉利益……” 第一天双方的谈判只是在互相试探，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张越闻听奄蔡王与严国王也作为代表参加了何谈。 因此决定在当晚为两国国王举行了一次饮宴。 奄蔡王和严国王受到邀请之后皆是受宠若惊。 在两人心中，此次谈判之后，张越实际上就是两国头上的太上皇。 因此两人在面对张越时皆是卑微到了极致。 “君侯但有要求，吾国上下必竭尽全力……” 饮宴还没有开始奄蔡王就表示要量奄蔡之国力结大汉之欢心。 “国王陛下，客气了，吾等如今皆是大汉臣子……” 张越哈哈一笑，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奄蔡王等人进了举行饮宴的大帐。 与奄蔡王一道前来的严国王，此时却是后悔万分，赶紧快步跟上。 “下国小王，拜见上国贵人……” 那严国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显得温顺无比。 张越心中暗骂一声后，面上却笑着把严国王扶了起来。 酒至半酣那奄蔡突然向张越请求道，“君侯我奄蔡愿为大汉走狗……” 张越闻言愕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张越正想着怎么回答呢，一旁的严国王也道 “恨不能生为汉家走狗……” “是极！是极！” “大汉当为天朝，诸国领袖……” 奄蔡王在一旁连连附和赞叹。 这时在一旁作陪的斯托赫尔却是面色发黑，默然不语。 马哈木也是在心中暗骂两人无耻之尤。 …… 经过六日商议，大汉与康居联军终于达成了和议。 协议大体可以归纳为六条： 根据协议，从此以后，康居、奄蔡、严国三国陛下向大汉服“征”！ 每年需把三国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交于大汉，大汉有权在三国驻军。 并且在协议签订之日起交出联军中的所有大宛和塞人士兵，奄蔡、严国两国脱离康居成为大汉附庸。 其次，康居王必须保证丝路贸易的安全与稳定，保护商旅的安全。 第三，三国每年需向大汉提供战马四千匹，并派遣两千战士为大汉服务。 第四，三国分别划出一块区域为大汉使节驻地，此驻地为大汉所有。 第五，确立汉语为三国国语，三国官员贵族必须学习汉语……王室和众翕侯子弟必须入轮台官学…… 第六，三国国王今后必须接受大汉的册封，才能合法进行统治。 对于这份协议张越与奄蔡、严国两王都非常满意。 只是那康居王却是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第百四十一章 张越之谋 始元元年三月二十日，康居王在汉军要求下来到了两军谈判的营帐之中。 在双方代表的共同注视下，康居王与奄蔡王、严国王等正式在议和的四份帛书上签字并留下手印。 潘弘满意的看着帛书上康居王的签字和手印。 他压制住心中的兴奋，把帛书一一放入锦盒之中。 “诸君稍待！” 随后亲自捧着锦盒往汉军大营而去。 “君侯，康居王已经签字了！”潘弘在见到张越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之前。 张越闻言起身，走到潘弘面前。 先是跟潘弘说了一句，“潘公辛苦了！” 随后接过锦盒，并取出了锦盒中的帛书。 张越仔细看了看帛书上的内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来到这个时代十多年了，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帝国主义的代表。 不过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这是强者才有的特权。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帛书之上的内容，这才在帛书上签名，并加盖云阳侯印以及西域大都护印。 随后潘弘把帛书放入锦盒，留下其中一份后，带着其余几份帛书回到了谈判所在的营帐。 “请诸君收好帛书！” 潘弘把三份帛书分别交代康居、奄蔡、严国三王手中。 康居王哀叹一声把议和的文书交予身旁的侍卫保管。 与康居王不同，奄蔡与严国两王在接过帛书后却是喜笑颜开。 他们原本不过是康居王的附庸而已，如今却享受与康居王同样的待遇，这让两人感觉自己地位的提升了一个档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被特许在一旁观看的大宛王，此时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原本在他想来两方谈判应该同样包括大宛国。 毕竟大宛同样是康居联军中的一员，而且是仅次于康居的存在。 但现实情况却是双方谁都没有提大宛国的事情。 显然大汉是要单独处置大宛国。 康居王调整好心情后，看了看角落里的大宛王。 心情又好了许多，康居虽然付出的代价不算少，但比起大宛来应该又会好上许多。 这时他转身用汉语对潘弘道，“敢问潘公，我等可能面见云阳侯？” 潘弘面带微笑道，“此事不急，待双方交接完毕后君侯自会接见尔等！” 康居王点了点头，“小王为大都护备了一件礼物，不知可否转交与大都护？” 潘弘感兴趣的道，“不知道是何礼物？” “啪啪……” 康居王拍了拍手，随后两名女子被康居王的侍卫带了进来。 “这是小王的一点点心意……” 潘弘思忖一番后，还是替张越收下了这份礼物。 “康居王，不知何时可以交接？”赵广汉这时在一旁询问。 周围之人闻言皆把目光转向了康居王。 康居王道，“将军何必如此着急！” 赵广汉嘿嘿一笑道，“夜长梦多，还是早点交接为好！” 康居王道，“如此三日后交接如何？” 赵广汉还要说话，耿恕却抢先一步道，“可！” 赵广汉无奈的摊开手，“既然耿公都答应了，那就三日后交接！” 康居王也点头称“善” 双方商议已定，潘弘等人就要离开。 这时大宛王坐不住了，他急驱几步，来到潘弘三人面前。 “潘公、耿公、赵公，我大宛国……” 潘弘道，“大宛国之事，君侯另有安排，非是吾三人能做主的……” 大宛王闻言拜了一拜道，“还请潘公转告君侯，大宛王请见……” 潘弘思忖片刻，假意为难的道，“某自会为尔通传，只是君侯是否见尔，却不是某能做主的了！” 大宛王感激道，“多谢潘公！” 潘弘道，“大宛王不必如此！” 大宛王再拜道，“吾可否随三位一同前往汉军大营？” 耿恕与赵广汉闻言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对张越佩服不已。 潘弘笑道，“可！” …… 大宛王跟随潘弘等人来到汉军大营后，被潘弘安排在一个小营帐中。 “大宛王且先在此等候，某这就去见君侯！” 大宛王感激道，“多谢潘公，还望潘公美言！” 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把一件华丽的配饰恭敬的奉到潘弘面前。 潘弘见状却是急忙退后两步，“大宛王莫非是想害某……” 大宛王闻言却是心生惭愧，“潘公真乃君子也！” 潘弘摇了摇头道，“大宛王且在此等候！” “多些潘公！”大宛王再拜。 潘弘这次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出了营帐。 …… 张越营帐内。 “君侯打算如何处置这大宛？”赵广汉询问道 张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汝以为当如何处置？” 赵广汉沉思片刻道，“君侯可是有吞并大宛之意？” 张越道，“不错，可惜此时还不是时候！” 耿恕叹息一声道，“大宛实乃大国也，只可蚕食，不可鲸吞！” 张越赞同道，“耿公所言甚是，大宛有城七十余座，人口百万，却非吾能鲸吞之国！” 赵广汉点头道，“吾闻大宛乃诸国最富，君侯莫非是想先取其财货？” 张越正要说话，这时潘弘正好走了进来。 “君侯，大宛王已经安置妥当！” 潘弘笑着向张越汇报道。 张越笑了笑，“潘公辛苦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亲自为潘弘倒了一杯茶。 潘弘也不客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天下好茶，莫过于君侯……” 张越笑着摆了摆手，“潘公以为吾大汉当如何处置大宛！” 潘弘闻言笑道，“君侯不是早有计较吗？” 张越笑了笑，“某计划先在大宛取一地为汉军西进之根据……君等以为如何！” 赵广汉闻言眼睛一亮，“善、大善……此非效轮台故事尔……” 张越道，“某正欲如此，潘公、耿公以为如何？” 耿恕道，“善，此正是步步蚕食之策！” 潘弘道，“不知君侯欲取何地？” 张越指了指舆图，“诸公以为此地如何？” 众人看去，皆言，“大善！” …… 转眼已是三日之后，康居王如约领着城中士兵出了城。 随后耿恕带领5000汉军作为先锋开进了疏勒城。 在交接过程中，虽然时不时发生点小问题，但整个交接过程还算顺利。 按照协议，康居王把已经解除武装的一万三千余名大宛士兵交予了汉军处置。 其余的康居、奄蔡以及严国士兵则转移至城西大营。 “康居王果然乃是信人！”潘弘赞扬道。 康居王苦涩的笑了笑，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士兵，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康居称霸的梦想就彻底破碎了。 他叹了一口气，都喃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于此同时，张越也在发出感叹，“结束也是开始！” “君侯，入城！” 杨友在一旁提醒道。 张越回过身，看了看身后跟随着的西域诸国使者，随即道“走！” …… 始元元年四月初一，康居王带着两万余名康居和塞人骑兵离开疏勒向西而去。 奄蔡与严国的万余骑兵这一次却没有随同康居人行道，而是留了下来，听从汉军指挥。 与来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整个康居军团都显得无精打采。 回国途中，为了让士兵们发泄心中的不满，在路过贰师城时，康居王下令洗劫了贰师城。 康居王的做法虽然暂时稳定了军心，但也彻底失去了大宛人之心。 随后一路上康居人经过的城市皆是对康居王闭门不纳。 不但如此，一路之上还不断有大宛人对其进行袭击骚扰。 军中的塞人士兵也不断逃亡，等到进入康居境内时，康居王手中只剩下不足一万四千骑。 不过这样的力量已经足够他维持国王的地位了。 …… “这些康居人真是废物，居然这么快就让汉军给收拾了！” 赤谷城中，匈奴乌禅王一边吃着肉，一边大骂着康居人。 “好了，乌禅王何须动怒，康居人能拖住汉军如此久已经非常不错了！” 右大将在一旁笑着劝说道。 于鞮王也笑道，“没有康居人拖住汉军，我等如何能拥有如此之地！” 乌禅王闻言，思忖一番道，“也是，这么看来这康居人也不算太废物！” 右贤王这时饮了杯酒道，“如今康居人投降，汉军不日就将北上，诸位有何妙策？” 右贤王话语落下，大帐中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童仆都尉才道，“汉军在疏勒约有三万之众，如今又收降了大宛、奄蔡、严国兵……当有五万之众！” 呼延王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万之众………” 李陵看了看呼延王笑道，“呼延王无需担心，汉军看似有五万之众，然而却多为诸国杂兵，汉军本身兵力却不多！” 童仆都尉赞同道，“右校王所言甚是，疏勒虽有五万大军，但骑兵最多不过两万七千……汉军能够快速北上的当在两万骑上下！” 于鞮王点头道，“汉军即使只有两万人北上，对咱们的压力也不小啊！” 李陵闻言笑道，“我们不也还有三万生力军吗？” 左大将若有所思的道，“右校王可是指那泥靡所部？” 李陵一边吃着肉，一边道，“不错！” 右奥犍王皱着眉头道，“那泥靡开战以来一直作壁上观，如何是我强胡生力军！” 李陵微微一笑，“右奥犍王可知，现在谁最恨那泥靡？” 第百四十二章 汉之霸权 “谁最恨泥靡？，那还用说自然是那肥王翁归靡了！” 右奥犍王回答完，一下子反应过来。 “哈哈，现在泥靡那小子恐怕更害怕我强胡失败！” 右奥犍王说的不错，当泥靡得知康居王向大汉投降（在匈奴乌孙看来，康居王就是投降）的消息之后，他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 “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泥靡召集收下的翕侯们询问道 听到泥靡的询问一众翕侯皆是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 泥靡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人说话，不禁怒骂道，“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这时作为泥靡亲信的一名翕侯才起身道，“昆莫，如今咱们已经上了匈奴人的船，只能跟着匈奴人走了！” 泥靡道，“你的意思是彻底投降匈奴！” 那名翕侯道，“不是投降，咱们只是与匈奴人合作！” 这时旁边另一名翕侯道，“尔的意思是臣服于匈奴？” “不错，匈奴乃是百蛮大国，我等臣服也不丢人！” 这时一名名叫阿吾赛义的翕侯借着酒劲怒道，“我乌孙亦是控弦之士十万的大国，岂能投降匈奴……这是对乌孙的背叛” 泥靡闻言道，“阿吾赛义尔是何意，你是在指责本昆莫吗？” 阿吾赛义本就对泥靡与匈奴合作不满，闻言也豁出去了道，“不错，尔泥靡也是……的子孙，却干出如此之事……”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阿吾赛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泥靡的侍卫拿下。 “泥靡尔背叛乌孙……不得好死……”阿吾赛义一直骂个不停。 “给我堵住他的嘴！” 侍卫们赶紧找来一块破布塞进阿吾赛义的嘴里面。 但阿吾赛义还是挣扎不休，此时泥靡已是怒火中烧，他恶向胆边生。 拔出腰间的弯刀，冲上前去。“我叫你骂……我叫你骂……” 气急败坏的泥靡先用脚踹了几下，随后一刀斩在阿吾赛义的脖子上。 鲜血喷涌而出，贱了泥靡一脸。 突如起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谁都没有想到泥靡竟然真的会杀死一名翕侯。 泥靡先是一惊，随即一摸脸上的鲜血，转头看向一众翕侯。 “还有谁对我有意见，只管站出来……” 众翕侯一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在说话。 经过这一番变故泥靡知道自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翌日他主动派出使者与右贤王联系。 右贤王得知泥靡帐中发生的事之后大喜，随后封泥靡为匈奴乌孙王。 泥靡虽心有不甘，但面对如今的局面也只好接受乌孙王的封号。至此乌孙完全分裂成两部。 …… 疏勒城中，在被晾了三日后，大宛王终于接到了被张越召见的通知。 “多谢君子！” 大宛王卑躬屈膝的向苏飞感谢着。 苏飞与吴正因为前些时日的表现，都被选入张越的亲卫曲担任佰将之职。 这次来通知大宛王却是他入亲卫曲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看着眼前卑躬屈膝的大宛王，苏飞心中的感觉是矛盾且复杂的。 他一面暗暗鄙视大宛王，一面又感觉这大宛王挺可怜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对身为汉军军官的自豪。 若他只是一名于阗国王子，这大宛王恐怕正眼都不会瞧自己一眼。 苏飞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带着大宛王前往张越的指挥所。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指挥所外。 今日执勤的正好是吴正这一队人，他笑着问道，“吴君，君侯可在！” 吴正笑道，“君侯正在里面等着呢！” 苏飞点了点头，回身对大宛王道，“殿下请随某来……！” 大宛王闻言先是向吴正行了一礼，随后才急忙上前，跟在苏飞身后进了宅院大门。 前行不过十余步，两人已然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此时已经可以看到正在办公的张越等人。 “殿下请！”苏飞示意一下，站到了一旁。 “多谢君子！”大宛王感谢一句，快步走入房中。 “下国小王蝉封拜见大汉征西将军云阳侯阁下！” 大宛王一进房间，立即以大礼参拜张越。 张越见了那大宛王，却是面露笑容道，“大宛王快快请起……坐……” 大宛王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待大宛王坐好张越这才笑眯眯的问道，“殿下欲见某，不知所谓何事？” 大宛王心中暗骂着，面上却更见卑微。 “启禀君侯，仆已在此多日，不知大汉何日能放吾等归国？” 张越笑着喝了杯茶没有说话。 一旁的杨友却道，“归国，大宛王莫非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大宛王闻言却是一滞，“仆乃大汉之俘……终不敢忘……若君侯能放仆等归国，大宛虽小亦当让大汉满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张越闻言，故作感兴趣的表情道，“不知殿下愿以何换取自由？” 大宛王对此早已思量过几日，闻言不假思索的道，“愿效康居国故事！” 杨友闻言在一旁冷哼一声，“大宛国自觉与康居国相比如何？” 大宛王对此早有预料，他道“大宛自然比不过康居，不过大宛虽小却也有可取之处！” 大宛王对着张越拜了一拜，“若大汉能放仆等归国，仆愿再献上五万金已充大汉军费……” 张越这时道，“早就听闻大宛国豪富……果然是非同一般……” 大宛王偷偷观察着张越的表情变化，心中渐渐感觉冰凉。 待张越说完他咬了咬牙道，“不知大汉需要什么，只要大宛有的自当奉上……已结大汉之欢心！” 张越闻言笑了笑道，“大汉需要的恐怕非殿下所能做主的，大王不若休书一封回国……” 大宛王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君侯之意是可是欲让大宛派使节团来此谈判？” 张越道，“不错！” 大宛王闻言心已然往下沉，不过他却不敢拒绝张越的条件。 “仆现在就写信回国！”大宛王思忖片刻后答应了张越的条件。 杨友在张越示意下，这时在一旁道，“大宛王无需如此辛苦，某已替殿下休书回国，想来不日大宛使团就将到来……” 大宛王一惊，心中虽愤怒但却也无可奈何。 …… 贵山城内，大宛诸贵族自从接到粟特商队送来的信件后就吵成一团。 “诸位如今大军战败，国王和两万大宛勇士落入汉军之手，诸位以为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大宛国大长老。 大宛国是由希腊人后裔与当地的塞人共同组建的一个国家。 因此受希腊文化影响比较深，国中除了国王，大长老也拥有着巨大的权力。 甚至在很多时候大长老的权力甚至超过了国王。 如今国王不在，主持会议的自然就是大长老。 大长老话音刚落，一名年轻贵族就跳了出来。 “大长老，蝉封丧师辱国，当废除国王之位另选国王？” 大长老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时另外一名贵族道，“范淖尔布恐怕是你想当国王！” 那名叫做范淖尔布的年轻贵族道，“是又如何，蝉封让我大宛数万勇士……我范淖尔布出自高贵的……又有何不可？” “呵呵，既然如此当日康居王入城时又是谁在那摇尾乞怜……不知高贵在何处……” “苏荣扎布，你这是污蔑，我要与你决斗！” 范淖尔布闻言跳起来吼叫着。 那名叫苏荣扎布的贵族却是不屑的看了看范淖尔布，“就凭你这懦夫？” 范淖尔布闻言更是气愤，叫嚷着就要向苏荣扎布冲过去。 周围的几名小贵族赶紧拉住了他。 “彭” 大长老这时愤怒的拍打着面前的桌子。 众人见大长老发怒瞬间安静下来。 “范淖尔布、苏荣扎布你二人是想让我大宛亡国吗……” 大长老怒斥道。 两人闻言赶紧起身认错。 大长老面色严肃的环顾四周，“此次战败非国王之过……如今已到我大宛生死存亡之秋……当务之急是要换回两万大宛勇士……” “大长老所言甚是！”一众贵族皆是点头赞同。 这时大长老才缓和语气道，“国王陛下现在送来到信上说，大汉征西将军愿意与大宛言和，只是需派使节团前往疏勒谈判……不知谁愿往？” 经过刚刚那场闹剧，大长老也懒得再与众人商议，直接询问谁愿意去疏勒谈判。 这时那范淖尔布却是悄然的向后退了几部，显然是不愿前往。 苏荣扎布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向前一步道，“大长老，我愿往！” 大长老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哪些人自愿前去？” 这时几名商人出生的贵族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参加。 “范淖尔布你也去！” 会议结束时，大长老强命范淖尔布也加入使节团。 …… 张越在忙着处理康居与大宛之事时，乌孙与匈奴的大战也越发激烈。 泥靡正式加入匈奴让翁归靡渐渐难以抵挡。 这日翁归靡满面愁容的回到了大帐。 解忧公主问道，“昆莫可是为泥靡之事苦恼？” 翁归靡叹息一声，“泥靡竟然真的加入了匈奴……若汉军再不发兵，我乌孙恐有灭亡之险啊……” 解忧公主道，“昆莫放心，大汉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匈奴吞并乌孙的……” 翁归靡叹息道，“大汉和云阳侯同样也不愿有一个强大的乌孙存在！” 解忧公主沉默半响后道，“昆莫当再向云阳侯求救！” 翁归靡道，“我已派巴依尔等人前往疏勒城……只是恐怕还需公主相助！” 解忧公主思忖片刻道，“明日吾遣冯夫人前往疏勒一行如何？” 翁归靡面露感激，“多谢夫人……” 解忧公主闻言却是笑道，“昆莫何必如此，吾亦是昆莫左夫人……” …… 翌日，解忧公主遣冯夫人一行往疏勒城向汉军求救。 当冯夫人一行抵达疏勒城之时，大宛使节同样抵达了疏勒城。 这些时日大宛王心中始终忐忑不安。 直到大宛国内的谈判使团到来，他才稍微安心了一点点。 大宛使团到来后，张越大肚的让大宛王与使节团住在了一起。 这日潘弘受张越之命带着十余名侍卫进入了大宛使团的营地。 “潘公请上座！” 大宛上下不敢怠慢，立即热情的款待潘弘。 潘弘坐下后笑道，“不必客气，某此次来，是来通知尔等大汉的条件……” 说完他取出一副帛书递给大宛王。 “国王殿下，看完还请尽快给吾答复……” “潘公稍待！” 不一会儿，大宛王惊呼道，“这真是汉军的条件……” “汉军提出什么要求！”周围的大宛人纷纷起身问道。 大宛王把信件交给身边一名侍从。 那侍从接过信件立即朗声念道，“大汉西域大都护征西将军云阳侯越至大宛国王蝉封……” “不行，我们绝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大宛王还没有说话，那范淖尔布却是先跳了出来。 随后范淖尔布的亲信赤耐也大声嚷嚷道，“这是汉人要彻底吞并我大宛，我赤耐绝不接受这屈辱的条件……” “对，决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 “实在是欺人太甚……” 帐中范淖尔布的亲信们纷纷表示反对。 潘弘听到大宛人的嚷嚷却是不为所动。 他只是提醒道，“诸位可别忘了十三年前之事……” 这句话一下子让经历过当年前那一战的贵族打了一个寒颤。 范淖尔布此时也突然意识到，大汉并不是什么好惹的，那可是一只吃人的勐虎。 十多年前大汉与大宛相距万里之遥，尚且可以远征大宛。 如今大汉可是与大宛近在迟尺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范淖尔布瞬间闭上了嘴。 范淖尔布等人安静下来后，大宛王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身向潘弘道，“不知大汉的条件可能降低一些……” 潘弘哈哈一笑，“君侯有言，此乃最后条件，尔等唯有允与不允……” 随后他又语重心长的道，“某也曾去过大宛，与诸位也算是老朋友，再次奉劝各位一句！” “现在答应大汉的条件，大家还不失贵族王侯之位……晚了可就不一定了……” 随后他又转身对大宛王王道： “殿下是想头悬北阙，还是继续身享富贵，还请殿下细细思量。” 说完他就对着大宛王一拜，随后就要起身离开。 就在他快要离开大厅时，潘弘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对大宛王道，“殿下不答应，大宛国内总会有人愿意答应的……” 第百四十三章 汉宛协定 大宛王闻言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此时不想到了他的兄长前任大宛王母寡的下场。 他蝉封能够登上大宛王的宝座不过是因为国内贵族想要取悦汉军罢了。 当年贵族们可以出卖母寡，同样可以出卖他蝉封。 大宛本身就不是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而是由七十余个城邦组成的松散联盟。 只是因为贵山城在诸城邦之中最为强大，所以贵山城主才兼任大宛国王。 如果别的城邦有朝一日比贵山城更强，那么国王的头衔自然也会易主。 自己不答应汉军的条件，大宛国内肯定也会为了国王的宝座答应汉军。 想到这里大宛王不禁冷汗直冒。 眼看着潘弘就要走出营帐，他大喊道，“潘公请留步！” 潘弘闻言转身道，“殿下可是想清楚了？” 大宛王看了看身后的贵族们，一咬牙道，“大宛愿意接受大汉的条件……” “陛下不可！”一名大宛贵族喊道。 大宛王回头看了看他，最后还是一咬牙转过头道，“大宛愿意接受大汉的条件！” 潘弘脸上露出了微笑，“大宛王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宛王既然已经想明白了，此时反而感觉内心通透。 以大宛国的实力，迟早也必须臣服于周围的强国，既然如此，那何不选择一个最强的国家呢。 大宛王蝉封此时以大礼向潘弘一拜道： “潘公，请转告云阳侯，大汉的条件大宛国答应了……” “陛下不可啊！”刚刚那名大宛贵族再次呼喊。 可惜就连原本一直反对的范淖尔布等人此时也认清了形势不在叫嚣。 他一个人反对又有何用处，那人挣扎着想要向大宛王和潘弘扑去，却被苏荣扎布等人一把抱住。 潘弘看了看那名叫嚷的大宛人，虽然听不懂他的话语，但从他的表情动作也可以猜出他的想法。 不过潘弘并没有理会他，他只是摇了摇头，作为弱国就要有身为弱国的觉悟。 既然敢挑战强国，那么就要接受失败的代价。 “殿下英明！”潘弘面露微笑，心情愉悦。 他身后的一些贵族此时脸上也露出了不满之色。 这些贵族虽然不满，但却也不敢出言反对。 一直到潘弘带人离开后，这些贵族才围在蝉封周围，表达自己的不满。 “陛下，岂能这么轻易的答应大汉的条件……” “陛下，我等当再与大汉谈判一番才是……” “陛下我大宛亦是大国，何必如此惧怕汉人……” 蝉封闻言只当这些人是嗡嗡叫的苍蝇。 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但真的惹怒了大汉，恐怕第一个抛弃自己的就是他们。 就如同当年汉军远征大宛一样，首先提出用自己兄长的人头换取大汉退兵的就是这些人。 “尔等不必多言，汉乃当世第一强国，我大宛自当以父视之……” 大宛王说完不在理会这些叫嚷的贵族，转身离开了房间，返回自己的住所。 大宛王离开之后，这些贵族却是找上了范淖尔布。鼓动范淖尔布反对国王的决定。 范淖尔布却是黑着脸，同样转身离开了 …… 始元元年四月十二，大宛王蝉封正式与大汉签订了协议。 大汉与大宛所签订的协议要远比与康居三国的协议苛刻的多。 这也让作为见证者的奄蔡与严国两王暗自庆幸不已。 根据协议，首先，大宛国必须把贰师城及其方圆百里之地割让予大汉。 张越要求大宛割让此地的目的一个是要在帕米尔以西建立一个稳定的基地。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另外则是看中了贰师城所产的好马。 孝武皇帝两次征伐大宛就是为了贰师城所产的好马。 其次，要求大宛赔偿汉军价值十万金的军费。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是因为，张越觉得战争必须要能赚钱才行，不能赚钱的战争是无法持久的。 想要不断的对外扩张，就得让人们看到扩张的收益。 同时也能体现出他自己的价值来。 之所以向大宛王要十万金的赔款，这是经过一番调查，这个数字刚好接近大宛国能够承担的上线。 第三条要求就是大宛国为汉军提供六千名奴隶，而且女奴的数量不得低于四千。 这条要求主要是为了降低建设贰师城的难度，康居王屠贰师城之事已经传到了疏勒。 不过在张越看来这却是好事，反而方便了大汉今后的行事。 之所以要求大宛提供大量的女奴，同样是为了贰师城的长远发展考虑。 贰师城今后将是汉军在帕米尔以西地区的基地，缺乏必要的人口支持肯定是无法长久的。 这些女奴张越计划让她们与驻守贰师城的汉军士卒进行婚配，自古有恒产者，方有恒心。 第四，大宛国需每年为大汉提供十万石粮草。 这个要求，主要目的就是削弱大宛的战争潜力，同时也可以增强汉军实力。 粮食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战略物资，没有足够的粮食是无法支撑起一地的发展的，更不用说发动战争了。 大汉想要越过帕米尔往西发展，最关键的就是后勤补给，其中粮食就是重中之重。 第五，大宛王国需向汉军提供一万斤铁和三千匹战马，以弥补汉军战争的消耗。 这一条同样是为了削弱大宛国，增强汉军的实力。 张越的目的就是既要削弱大宛国的战争实力，但又要让大宛保留应付周边诸国的能力。 因为他现在已经看上了大宛国这块肥肉，不过大汉如今还没有实力一口鲸吞大宛。 在汉军拥有足够实力之前，大宛国还是有必要保留的。 张越已经做好了贰师城今后五年的发展计划，接下来的五年，汉军将大举开发贰师城。 当贰师城足以支撑大规模战争之时，也就是汉军西进之日。 现在由谁主政贰师城，却是张越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第六、则与对康居三国一样，确立汉语为大宛的国语，利于软实力，减少将来吞并大宛的难度。 第七、同样也是让大宛缴纳“征”税。 第八、大宛王位继承人也必须前往轮台官学学习…… 第九、大汉拥有在大宛国内自由行动的权力…… …… 第百四十四章 以父视汉 张越处理完大宛国之事，这才正式接见解忧公主派来请援的冯夫人一行。 “奴婢拜见云阳侯！” 冯夫人虽然是解忧公主的亲信，在乌孙国中也享有贵族地位，但在大汉仍然属于奴婢。 不过张越却不会因此看轻她，历史上这冯夫人也是一位传奇女子。 对维护大汉与乌孙的关系做出的贡献并不比解忧公主少。 “夫人请起！” “诸位请坐！” “多谢君侯！” 待众人坐定，张越才出言道，“不知夫人来此，有何要事？” 冯夫人微微一笑道，“如今乌孙已经危在旦夕，奴受公主与昆莫所托，特来求救……” 张越道，“乌孙乃是拥控弦之士十万之大国，岂会……” 这时随同冯夫人一道前来的乌孙翕侯阿勒郁惹道，“君侯有所不知，那泥靡小儿已然背叛我乌孙……” 张越闻言却是故作惊讶的向杨友询问，“杨友，如此重要之事尔之千牛卫为何不上报？” 杨友配合的道，“君侯恕罪，乌孙乃是大汉盟友……千牛卫没有在乌孙行动……” 不管乌孙人信不信，反正杨友和张越表示自己相信了。 冯夫人在一旁却是笑而不语。 张越叹息一声道，“未曾想乌孙竟遭此变故……” 阿勒郁惹起身拜道，“还望大汉速速发兵……” 张越笑道，“使者无需担心，大汉乃是乌孙最坚定的盟友，汉军休整好之后，即会发兵支援乌孙……” 阿勒郁惹面露疑虑之色，“不知汉军何时能休整好？” 张越转身向杨友询问道，“杨友大军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战力？” 杨友会意道，“君侯，大军刚刚与康居人苦战半载，起码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战力！” “什么三个月……”阿勒郁惹闻言却是跳了起来。 “三个月乌孙恐怕已经被匈奴彻底赶出七河之地了！” 张越诧异道，“即使泥靡投降，乌孙当也有不下六万骑……岂会轻易被匈奴驱逐！” 阿勒郁惹涨红了脸道，“我乌孙虽人数众多，但已久不历战阵……实非匈奴之敌……” 张越叹息一声道，“杨友，可能提前出兵？” 杨友道，“吾恐提前出兵会让将士们怨声载道……” 阿勒郁惹闻言道，“昆莫有言，只要大汉愿意提前出兵，乌孙可与大汉共拥七河之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张越等的就是乌孙人这句话。 闻言他也不再伪装，直截了当的问道，“此言可当真？” 阿勒郁惹咬了咬牙道，“只要汉军能助乌孙击退匈奴，乌孙愿与大汉共分七河之地……” 双方经过一番商议，最终确定了汉军出兵的时间。 随后张越张越召集诸国将领入大营议事。 在军议上，张越要求诸国与大汉共同出兵援助乌孙。 “诸国可有异议？”张越在提议之后向诸国将领询问。 于阗国尉迟嘉、尉迟成两人首先起身道，“于阗国唯大汉马首是瞻！” 龟兹右将袁政也起身道，“龟兹之兵即大汉之兵……” 两国表态后，其余诸国也纷纷表态支持大汉。 奄蔡与言国两王心中虽有不甘，但在总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反对，只得强颜欢笑的答应下来。 “如此诸君还请整顿兵马……十五日后出兵击胡……” …… 翁归靡接到汉军准备出兵的消息后，却并未有丝毫喜色。 “昆莫可是有何不妥？”阿勒郁惹询问道 翁归靡叹息一声摇头道，“此战之后，乌孙恐将沦为大汉附庸……” 阿勒郁惹闻言亦是沉默不语，半响后方道，“昆莫以为乌孙真的可以在大汉与匈奴之间保持独立吗？” 此时的阿勒郁惹却与在张越面前完全不同，完全就是一副智者的模样。 翁归靡诧异的看向阿勒郁惹，他思忖片刻道，“阿勒郁惹尔以为呢？” 阿勒郁惹道，“乌孙若欲独立于匈奴与大汉之外，须得有与两者分庭抗礼之力……然我乌孙自从大小昆莫分治之后……” 翁归靡闻言若有所思的道，“若乌孙西迁可否避汉与匈奴？” 阿勒郁惹道，“昆莫可知，汉与康居、大宛之协定？” 翁归靡点头道，“尔之意是，大汉已经准备西征之事？” 阿勒郁惹道，“昆莫英明！” 翁归靡苦笑一声，“吾若果真英明又岂会被泥靡所欺……使我乌孙几入绝境……” 阿勒郁惹道，“汉人有云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以仆之所见，乌孙以父视汉实乃今日最佳选择……” 翁归靡闻言没有说话，却在心中默认了他的说法。 …… 始元元年五月初二，大宛国王带着被汉军释放的约一万三千名士兵踏上了回国之路。 为了保证《汉宛协议》的真正实施，张越不但大肚的归还了大宛士兵的武器装备，而且还给大宛王提供了足够的粮草和御寒衣物。 这一次潘弘、马汉等人，也将领两千汉军与大宛王一同翻越帕米尔高原前往大宛国。 潘弘与马汉两人的任务一是接收贰师城，二则是接受大宛与康居的赔款。 实际上在两人出发前，张越一直对由谁主持贰师城犹豫不决。 这倒不是因为怀疑二人的能力，而是因为随着西域都护府控制范围的不断扩大，张越已经明显感到人才，尤其是可以主政一方的高级人才的紧缺。 潘弘作为西域都护的财政总管，对轮台、对西域皆是非常重要的。 他离开去贰师城，轮台就会缺少一个主管财政之人。 马汉同样如此，马汉虽然不如郭开、韩江但也是西域不可多得的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 他前往贰师城后，张越同样难以找到合适的人替代他的位置。 经过多番考量，为了西域未来的发展，张越最终还是决定把贰师城交予两人管理。 至于西域缺乏的人才，张越决定打完这一仗后，回长安一趟。 昔日贰师系的官员在李广利死后大多正赋闲在家。 贰师系官员大多起于远征大宛之战，因此多多少少对西域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许能够在其中发掘出一些人才。 “潘公、马公贰师城就托付给二位了！” 疏勒城外，张越带着赵广汉、刘益、张湛等人正在送别潘弘、马汉一行。 “君侯可有要交待我等的？”潘弘问道。 第百四十五章 大军北上 张越语重心长的道，“贰师城将是大汉西拓的基地……军事尚属次要……屯垦才是重中之重！” 潘弘与马汉二人道，“君侯放心，吾二人必把屯垦之事当做头号大事来做……” 张越道，“马公，贰师城处于绝域之外……兵事上就拜托于公了……” 马汉道，“君侯放心，某省得的，有某在，必不会让庞公与贰师城有失……” 张越点头道，“如此甚好，有二公在贰师城，某就放心了……” 赵广汉也在一旁道，“以二公之才，不出三年贰师城必为大汉之粮仓……” 刘益、张湛等人也点头称是。 这时潘弘对着张越一拜道，“君侯还请尽快调派移民入贰师……” 张越道，“潘公放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某已经命蔡汀选派七百户移民入贰师……如无意外十月前当可抵达贰师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潘弘道，“如此某就放心了！” 说完他又对着刘益拱手笑道，“今后还要刘司马多多关照！” 刘益如今因莎车之战，已经被张越任命为别部司马。 疏勒就是他的管辖之地，轮台送往贰师的物资都将经过疏勒一地，所以潘弘才有此一说。 至于原本的疏勒王室，因为疏勒王不战而降之事，张越已经上奏长安，废除疏勒王室，把疏勒纳入汉军直辖。 至于一直配合汉军作战的疏勒王子艾合，则会被封为关内侯，作为刘益的副手，协助管理疏勒。 刘益岂敢受潘弘之礼，他侧身避开后，随即大礼一拜道，“潘公请放心，贰师城但有所需，下吏必竭尽所能……” 最后潘弘与马汉二人向众人一拜，“诸公请回！” 张越领着众人回拜，“保重！” 潘弘两人拜别张越等人，踏上了前往贰师城之路。 张越等到再也看不见两人身影了，这才打马带着众人返回疏勒城。 …… 大宛国王和潘弘马汉离开后，在冯夫人与乌孙使者的多次请求之下，张越也于始元元年五初八这天正式出兵北上。 这一次张越可谓兵强马壮，在汇合了耿恕所部之后。 汉军出动了三万步骑，另外于阗、龟兹、姑墨、扦弥、莎车诸国也出动了上万骑兵。 奄蔡、严国两国九千余降兵也被重新武装起来，随同作战。 “人过一万密密麻麻，人过十万无边无涯！” 五万步骑，加上配属的十多万匹战马行进在平原之上。让人豪气顿生。 张越打马立于一处土丘之上，望着手下的大军，也不禁向左右道 “有此大军在手，这天下又有何处去不得！” 冯夫人等一干乌孙使节也赞道，“云阳侯之功，当流传百世也！” 张越道，“某等做好现下之事即可，是非功过还是留于后人评说！”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已是打马向前而去。 汉军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如何能避开匈奴人的探查。 汉军刚刚靠近七河之地，汉军大举北上的消息就传到了赤谷城。 得知汉军大举北上，右贤王急忙召集总小王贵族议事。 “诸位，前方传来消息，汉西域大都护征西将军越，与日前领番汉步骑五万已直奔赤谷城而来……诸位以为我强胡当如何应对！” 右贤王坐于王座上向众人询问道。 “五万步骑，这其中有多少真正的汉军？” 李陵惊讶的问道。 他完全没有想到，西域汉军在已经在东面出动了两万步骑的情况下还能出动如此规模的大军。 “童仆都尉给右校王说一说汉军的具体情况！” 右贤王向负责情报工作的童仆都尉吩咐道。 童仆都尉闻言起身，先是向右贤王拜了一拜，随后转向众人。 “此次那云阳侯所领之兵中当有汉军三万，其中骑兵不下万五之数……西域诸国骑兵万骑……收降之奄蔡、严国兵万骑……” “无论番汉、步骑皆配三马，另有大车若干……” “诸国领兵之将皆毕业于轮台官学，诸国兵虽不如汉军，但亦不下于我强胡……” 童仆都尉介绍完后，又是对着右贤王拜了一拜这才安静的于一旁坐了下来。 厅中众人此时皆是默然不语，就连那李陵也陷入沉思之中。 这些时日李陵也多次领兵与郭、韩二人交锋，西域汉军之强大大出乎其所料。 在他看来两万西域汉军足可抵四万普通汉军。 看着厅中沉默不语的众人，右贤王面色不禁渐渐难看起来。 这时李陵终于起身道，“右贤王，某以为首先当防止汉军合兵！” 于鞮王也赞同道，“右校王所言甚是……” 乌禅王道，“这个恐怕不易啊，说不得此时那张越小儿已经与翁归靡在一起了……” 于鞮王闻言却是笑道，“乌孙王误会了，右校王之意当是不可让那张越与郭、韩二人合兵！” 乌禅王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这个倒是好办，派一路兵马挡住郭、韩二人即可！” 右贤王闻言，环视左右，“诸位谁可领兵挡住郭、韩二人？” 厅中诸王皆是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把握能挡住郭韩二人。 这时呼延王道，“此事恐怕唯有劳烦右校王出手了！” 右贤王冷哼一声，转向李陵道，“右校王可有把握挡住郭、韩汉军？” 李陵思忖一番道，“郭韩汉军，皆汉军精锐，其部甲兵之利，世所少见……欲抵挡其部，非三万骑不可！” 李陵的意思很明确，可以出兵挡住郭、韩之军，只是需要增兵。 右贤王看着厅中诸王，心中衡量一番后，却是有了主意。 只见他面带微笑的起身，先是倒了两杯酒，接着缓步走到泥靡身前。 泥靡看着右贤王的动作，心中感觉不妙。 果然那右贤王把酒杯递给他之后道。 “乌孙王，如今诸部皆限于苦战之中，一时难以轻易调动……” “吾闻乌孙王手中尚有三万余骑，不若借于本王如何？” 泥靡心中连连叫苦，不过面带右贤王的要求又不敢拒绝，最后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如此多谢乌孙王之助了……” 右贤王笑道 “大王客气了，小王亦是匈奴一部……” 第百四十六章 旌旗十万 右贤王从泥靡手中弄到了三万骑，心情很是愉悦。 他又给泥靡倒了一杯酒，“乌孙王放心，此战之后你就是真正的乌孙之主！” 泥靡闻言心中毫无喜意，只感觉满是苦涩。 但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强颜欢笑连连称是。 厅中诸王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是对泥靡鄙视不已。 右贤王与泥靡接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回到自己的王座。 他满意的看了看诸王，拍着大腿对李陵道，“右校王，本王现再予你一万五千乌孙骑兵，不知可成？” 李陵思忖一番道，“若有一万五千乌孙骑相助，当可与郭、韩二人一战……” 右贤王闻言大笑道，“如此东路就托付于右校王了！” 李陵起身抱拳道，“……敢不效死……” 于鞮王在一旁赞道，“有右校王出马，东路无忧也。” 帐中诸王皆是纷纷向李陵举杯赞叹。 唯有泥靡在角落里独自难过，与帐中气氛格格不入。 酒至半酣，右贤王这时勐的拔出腰中配刀。 一刀把面前的羊肉斩为两断，呼道，“诸王召集部众，本王要与那张越小儿会猎七河！” 诸王闻言皆是起身呼道，“愿尊大王之令！” 右贤王道，“尔等务必于七日之内领兵至此……此战必破汉军……” 众人皆道，“大王放心，此战我强胡必破汉军！” …… 汉匈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大战之时，龟兹王也召集国中翕侯贵族议事。 作为龟兹右将，兼四大翕侯之一的云阳侯家臣张昆也由轮台赶来参加。 “如今汉匈大战将起，诸位以为龟兹当如何？” 龟兹王向众翕侯贵族问道。 安国侯育罗闻言立即配合的道。 “殿下，龟兹乃大汉之臣妾，此战龟兹当倾国之力以助之！” 这时张昆也起身道，“安国侯所言甚是，龟兹亦是大汉一员，当全力以助大汉！”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两人一唱一和，众人那还会不知龟兹王的想法。 不过一众翕侯贵族也并不觉得两人说的有问题。 自从龟兹臣服大汉以来，龟兹得到的好处可谓数之不尽。 丝路贸易的繁荣和代田法的推广，让龟兹的人口出现了爆炸性的增长。 如今的龟兹国人口已经突破三十万，虽然还远不如唐时八十万人口的规模。 但在此时已经是实打实的西域诸城邦国中的巨无霸。 龟兹上下皆知这都是大汉带来的好处。 龟兹与大汉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龟兹贵族们甚至比大汉更担心汉军战败。 因此一众贵族皆是一致支持龟兹王的想法。 龟兹王满意的环顾四周，随后向育罗问道，“安国侯，如今吾龟兹还可出兵几何？” 育罗在心中计算一番道，“殿下，除了番上的五千兵马和随大都护西征的四千兵马……尚有九千兵马，不过骑兵却只有四千！” 龟兹王皱了皱眉，“只有这么些许人马？” 这时张昆起身道，“殿下安心，吾等麾下亦有不少兵马……” 龟兹王闻言喜道，“不知诸翕侯可出兵几何？” “殿下，某可出一千骑！”翕侯白潮第一个响应道 随后翕侯洛蒙也起身道，“某可出兵一千五百骑！” 张昆也道，“某虽不大打理封地，不过当亦可出五百骑！” 四大翕侯中的三位已经表态，这时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最后一位翕侯白洪。 白洪缓缓起身道，“某亦可出一千五百骑！” 育罗此时大喜道，“如此吾龟兹当可出兵八千骑！” 龟兹王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张昆这时却道，“吾龟兹出兵援汉，当先报于轮台蔡公知晓才是！” 龟兹王闻言道，“张家臣所言甚是……如此就烦请张家臣禀告蔡公……” 张昆笑道，“此份内之事也！” 蔡汀此时正好也征召了三千余兵马，准备运送补给张越大军。 闻张昆所报，蔡汀大喜，干脆让龟兹军与汉军合兵。 始元二年五月二十六，两军合兵之后共计一万一千人，以吴桐为主将、育罗为副将出龟兹城增援张越。 …… 始元元年六月，张越率军抵达纳伦，翁归靡带着乌孙一众翕侯迎接张越。 “多日不见昆莫无恙乎？” 双方见面后，张越首先询问道。 此时的翁归靡与当日双方会面时相比却是憔悴了许多。 不过让张越感觉诧异的却是，这翁归靡不但没有变瘦，反而胖了些许。 翁归靡闻言叹息一声，“翁归靡见过云阳侯，云阳侯与大汉之恩乌孙感激不尽……” 张越闻言笑道，“昆莫太客气了，汉与乌孙乃是兄弟之邦……” 说了一大堆客套话之后，张越问道，不知公主可在，容越拜见一番？” 翁归靡道，“公主身体不适，在营中休息……” 张越道，“某军中正好有长安而来的太常（医生）……可让其为公主诊治……” 翁归靡喜道，“如此大善！” 张越随即让人把军中太常唤来。 太常到来后，翁归靡命人带着太常前往解忧公主的营帐。 翁归靡与张越两人却是转而讨论起大战之事。 “昆莫是说，匈奴如今已经集结起十万骑？” 翁归靡道，“不错，泥靡那小儿已经把所部三万骑全部交予匈奴……” 张越虽然通过杨友的千牛卫知道了匈奴人的情况，但还是仔细倾听着翁归靡的解说。 乌孙毕竟已经与匈奴交战半年之久，其对匈奴的了解自然比千牛卫打探的情报更细致一些。 “如今匈奴右贤王已经将所部集结与赤谷一带，恐怕是欲于大汉会猎一番！” 张越点头道，“昆莫所言甚是，赤谷城乃是此战之急所……” “不过吾观赤谷城却是易攻难守，匈奴右贤王恐欲于吾战于阗池南……” “君侯所言甚是！” 翁归靡也赞同张越的分析。 “君侯以为我军当如何应对？”翁归靡继续问道 张越哈哈一笑，“匈奴人欲于吾会猎阗池，吾等又有何惧哉……” 翁归靡道，“如此我等亦发兵阗池！” 张越在纳伦休整三日后，与翁归靡四万骑合兵共九万余步骑发兵阗池。 匈奴右贤王闻讯也领诸部十万骑出赤谷。 始元元年八月两军前锋于阗池西百余里处相遇。 双方斥候首先开始了残酷的绞杀…… 第百四十七章 阿瓦战术 双方斥候经过一天的互相追逐战斗，皆有损伤。 但也都没能达到遮蔽战场周边的目的。 此时作为汉军前锋的赵广汉已经领着三千骑兵抵达了战场。 匈奴前锋左大都尉同样领着五千骑兵抵达了此地。 双方遭遇之后，皆有意打击对方士气，因此并不多言。立即摆开了阵势。 “左大都尉，咱们是进攻还是防守？” 左右的几位千骑长向左大都尉询问道。 左大都尉思忖片刻道，“我等乃是大王亲卫，怎可弱了威风，各部准备出击！” 左右千骑长们都道！ “遵令！” “赵公，某观这匈奴人当是要进攻啊！”莎车大都尉潘志强道 赵广汉道，“那就让乃公看看，这匈奴人有多少长进！” 潘志强正要说话，此时匈奴人已经发动。 “勇士们进攻！” 在左大都尉的命令下，匈奴人抢先一步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匈奴人的进攻方法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使用的还是草原骑兵的传统战法。 匈奴人发动冲锋后，并不与汉军正面冲击，而是使用回旋战术，对汉军发动一波一波的弓箭打击。 第一波骑兵放完箭之后，第二波、第三波照猫画虎。 不过因为汉军在弓弩技术上占有优势，所以匈奴人并没有占到便宜。 “二三子，坚持住！” 汉军在赵广汉的指挥下，咬牙坚持等待着敌人露出破绽之机。 汉军整整抵挡了匈奴人五波箭雨的进攻。 这时匈奴人终于露出了破绽，这个破绽很小。 如果不是战场老将根本看不出来。 “两翼出击！” 匈奴人见汉军发动反击，立即在左大都尉的指挥下转入防御。 此时左大都尉对汉军的进攻并不已为意，反而对左右之人道，“让咱们看看，汉军除了墙式冲锋还有什么手段？”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左大都尉敢这么说，实际上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一支汉军中的枪骑兵并不多。 刚才他敢下令使用回旋战术攻击汉军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汉军拥有足够多的枪骑，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在大量的枪骑兵面前使用回旋战术，那与找死也差不多。 “汉军这是什么战法？” 这时一名匈奴千骑长惊讶的叫道。 汉军这一次的进攻比较怪异，出击的左右两翼汉军，都保持着一种弧形的阵势。 左翼是义从骑兵，右翼是龟兹骑兵。 真正的汉军主力却集结在弧形阵势中央靠后的位置。 而且汉军主力的速度明显比义从和龟兹骑兵更慢。 匈奴人仔细观察一番后不禁大怒，“这汉军是瞧不起咱们啊，竟然让仆从骑兵出击！” 一位千骑长盯着汉军冲上来的两翼骑兵提议道，“左大都尉，咱们先打掉他的两翼如何？” 左大都尉闻言思忖一番道，““善”，打掉汉军两翼，汉军就成了没有翅膀的老鹰……” 说话间，汉军两翼骑兵已经进入了匈奴人的弓箭射程。 “放箭！” 左大都尉立即下令放箭。 “风！” 于此同时，汉军出动的两翼骑兵也乱箭齐发。 随着双方令下，一时之间战场上到处都是横飞的箭失。 这种对射对匈奴人很不利，因为汉军骑兵是在移动中的，而且汉军还有着装备优势。 匈奴人却是静止不动的，汉军就如同在射固定靶，而匈奴人射的却是移动靶。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响起，被射中的匈奴人越来越多。匈奴人的伤亡越来越大。 反观汉军这边被射中的士卒就要少的多，而且因为全员披甲的原因，即使被射中了受伤的也不多。 “该死的！” 左大都尉很快就发现了形势对自己不利。 “不能这样下去了……勇士们进攻！” 左大都尉发怒了，他再度下令把防御改为进攻。 原本手执盾牌进行防御的匈奴人，在左大都尉的命令下，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再度飞身上马。 “进攻！” 匈奴骑兵在左大都尉的指挥下，发动了反冲锋。 出击的汉军见匈奴人发动冲锋，立即按照计划撤退。 这时左大都尉已经冷静下来，他观察着战场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冲锋的骑兵已经与汉军两翼骑兵短兵相接。 匈奴右贤王的精锐确实是战力强悍。 左右两翼的汉军骑兵皆是被打的连连后退。 眼看前锋占据了优势，左大都尉也顾不得那么多人，下令继续进攻。 汉军两翼在匈奴人的进攻下虽然越退越快，但阵型却并没有混乱。 “左大都尉，恐怕汉军有诈！” 这时一名匈奴贵族发现了情况不对忍不住出言提醒。 左大都尉此时正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并没有太在意此人的提醒。 现在战场上匈奴人继续进攻，汉军继续撤退。 匈奴人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势如破竹的感觉。 不过这时赵广汉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潘志强也在一旁感叹道，“赵公高明，“这就是所谓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了……”。 汉军两翼骑兵退到与汉军中央主力平行的位置时，不再继续后退。 “变阵！” 在两翼指挥官的命令下两翼骑兵突然改成了密集队形。 “二三子进攻！” “汉军万胜！” 随着新命令的下达，两翼骑兵丢掉了弓弩，拔出了环首刀。 “杀啊！” 汉军两翼骑兵突然对匈奴人的两翼发动了勐烈的进攻。 “二三子，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进攻！” 于此同时在赵广汉的指挥下，中央的汉军主力也同时对匈奴人发动了勐攻。 刚刚还在幻想着胜利的匈奴人一下子发现自己竟然被汉军三面包围。 更加糟糕的是，汉军两翼骑兵正在试图切断他们唯一的退路。 汉军所使用的战术正是后世有名的口袋战术，蒙古人叫它“阿瓦战术！” 这种战术大多用在己方兵力大于敌方之时。 否则就会被敌方冲破口袋逃之夭夭。 汉军兵力比匈奴人要少，使用这种战术其实风险挺大。 不过汉军在装备和训练上皆占有优势，所以赵广汉才敢冒这个风险。 “撤退……撤退……” 落入口袋阵中的匈奴人一下子就发现自己所处的威胁境地。 不等后方的命令，在各自千骑长的指挥下拼命反击试图冲破口袋阵！ 第百四十八章 会猎七河 “赵公，匈奴人这是困兽之斗啊！” 潘志强心情愉悦的道。 赵广汉摇了摇头，“吾军兵力还是少了一些啊！” 潘志强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赵广汉竟然是想要全歼这支匈奴骑兵。 这时赵广汉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立于戎车上的传令兵立即用旗语把他的命令传递了出去。 很快汉军改变了战术，给匈奴人“网开一面”！ 这个战术是故意给敌人让开一条退路。 敌人在被包围时往往处于惊慌失措之中。 见到有退路，必然逃跑，敌人在逃跑的过程中，阵型必然会混乱。 这时再继续从三面勐攻驱赶，这样敌人很容易就会崩溃。 敌方崩溃之后，互相践踏而死的人往往比战死的人更多。 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这样做能够很好的减轻自身的伤亡。 随着汉军“网开一面”，一条生路出现在匈奴人面前。 生路的出现一下子就让匈奴人的勇气减少了一半。 几名千骑长，首先就向退路冲去。 其余的匈奴士兵一见自己的千骑长逃跑，一下子也士气全无。 无心应战的匈奴人，你挤我赶，争先恐后的往汉军故意放开的通道涌去。 远处的左大都尉，心知要遭。但却是鞭长莫及。 因为汉军的故意撤退，前方的军队距离左大都尉的本部已经有七八里远。 “出击！” 左大都尉赶紧下令身边的预备队出击救援，但已经来不及了。 出击救援的匈奴骑兵才刚刚出动，前方的匈奴骑兵已经在汉军的三面打击下彻底崩溃。 汉军就像是在打猎一样，把逃跑的匈奴人一一猎杀。 这一战汉军前锋不过伤亡百余人就歼灭了匈奴上千人。 前锋之战的胜利让以汉军为首的联军士气大振。 与之相反的则是匈奴人，前锋的失败让匈奴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 始元元年六月。 张越率领的联军主力与匈奴右贤王带领的主力几乎同时抵达位于阗池南面的旷野上。 两军隔着浅浅的纳伦水对峙起来。 汉军居于纳伦水北岸，匈奴则居于纳伦水南岸。 这一次汉军联军拥有九万步骑，匈奴右贤王则拥有超过十万骑。 任何人都知道如果双方这将是一场决定西域命运的大决战。 汉军获胜，整个西域都将真正归属大汉，匈奴人只能逃往北方苦寒之地，或者向西进入那片未知的土地。 匈奴人获胜，则将占据整个七河之地。 匈奴帝国将再次崛起，大汉唯有退守天山以南。 不过在张越看来如果此战失败，携着大胜之势，大汉就连轮台也未必守的住。 正是因为这场大战关系重大，因此双方皆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越。 “君侯！” “安营扎寨” 张越下达了命令，于此同时右贤王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双方大军沿着纳伦水各自扎下了数十个营寨。 “这就是联营数十里！” 张越站在高处望着两岸的营寨感叹一声。 这场战争走到现在这种情况是完全出乎他的计划的。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汉匈西域大决战应当在三年之后。 匈奴进攻乌孙是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匈奴人竟然一开局就王炸，直接拿下了最关键的赤谷城。 并且一下子就把乌孙赶出了整个七河地区。 张越是绝对不可能让匈奴占据整个七河地区的。 这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整个中亚地区最富饶的就是七河谷地。 匈奴人如果消化了七河谷地，其实力恐怕还要超过河南之战前的匈奴。 后世的准格尔汗国，能够同时与罗刹国与清国开战，依靠的可就是这区区几十万平方公里的七河谷地。 现在的大汉在经历了数十年的战争之后，却显然是不如河南之战时。 张越可以允许乌孙占据七河，但绝对不会允许匈奴人据有此地。 …… 匈奴右贤王此刻同样紧皱着眉头，这一战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没有想到，汉军居然会如同发疯了一般几乎是倾巢而出。 他原本计划的只是趁康居吸引住汉军目光之时吞并七河。 把乌孙驱赶到更西面去与康居人争夺草场。 然后依靠这里肥美的牧场休养生息。 在他看来自己的行动与数百年来草原民族的传统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汉军是因为与乌孙的盟友关系而倾巢而出，他是绝不相信的。 虽然右贤王现在并不想与大汉决战，但他更不敢退缩。 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他选择了退缩，那么对整个匈奴都会是一个致命性的打击。 …… 这一战对匈奴如此，对大汉来说同样如此。 张越也同样没有任何退路而言，虽然都不愿意决战，但双方却都有着不得不战的理由。 “君侯，该回营了！”这时张湛在一旁提醒道。 张越收回目光，暗自叹息一声，“走，回营！” 当他回到营地时，耿恕、赵广汉、翁归靡等人已经在大帐中等待。 赵广汉首先问道，“君侯，这一战该如何打？” 翁归靡、耿恕等人也是紧紧的盯着张越。 张越斟酌一番道，“匈奴人现在一心想要占据整个七河，以重振其势……这是我大汉与乌孙万万不可接受的……” 这时他看了翁归靡一眼，继续道 “匈奴人在已经占据七河之地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再主动退出……因此对双方来说都无法避免这一战。” “这一战与高皇帝与项王乌江之战颇有类似之处……” 赵广汉闻言点头道，“君侯所言甚是……咱们和匈奴人都没有退路了……” 耿恕也叹道，“这一战，大汉与匈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只有那翁归靡却是面露疑惑之色，在他想来，这一战即使退缩，受到损失的也是乌孙，根本不会动摇大汉的根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与他一样，西域诸国之人，同样充满了疑惑之色。 张越看了看翁归靡与诸国之人也懒得解释，小国岂能明白大国的思想，他继续道 “汉初的情况，虽和现在不同，但项羽的情况，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他不肯过江东去。”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性格，但同时也因为他的英雄胆魄，已经被淮阴侯的十面埋伏打没了！” “他到乌江之时，已经是穷途末路，就算过了江东。” “可以苟延残喘，却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耿恕等人道，“君侯所言甚是……” 第百四十九章 东风西风 张越目光坚定的望向远处的群山，他勐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诸君此次决战，诸君当奋勇向前，要像韩信的十面埋伏一样，将匈奴人的英雄气全部打灭！” 众将校闻言皆是起身道，“谨遵君侯之命！” 张越这时把长剑狠狠的插在几桉上。 “这一战，虽然未必要灭了匈奴右贤王，却要叫他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就算他能回到自己的王庭，也只是变成守着枯冢等死的僵尸！” …… 匈奴右贤王此时同样在他的王帐中坐着战争动员。 “诸位此战干系到我强胡的生死存亡，只能胜，不能败……” “大王，此战我强胡是攻还是守？” 于鞮王询问道，他的脸上难以忧愁之色。 右贤王道，“此战我意当先守！” 泥靡这时疑惑的道，“大王我军皆是骑兵，而汉军步骑参半，为何不主动进攻？” 右贤王道，“乌孙王可知汉军的根基在何处？” 泥靡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轮台！” 呼延王此时恍然大悟道，“大王高明，汉军如今驻扎在西面，我强胡却在东面……汉军想要补给却是要绕好大一个圈……” 右贤王笑道，“不错，汉军拖不起！” 右贤王判断的不错，虽然有乌孙的全力支撑，汉军暂时不会受粮草不济的困扰。 但这样的时间并不是无限制延长的。 乌孙的牛羊终有吃完的一天，乌孙的国力支撑不起这么一支大军长期的战争消耗。 不过有一句话右贤王没说，那就是，匈奴其实也拖不起。 他最忌惮的，是来自东面的威胁。 郭开和韩江两人所领的汉军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们一旦击败李陵，挥师西进，那么对匈奴人来说将是致命的。 至于李陵击败郭、韩汉军，右贤王却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因此右贤王的计划是拖一拖，打击一下汉军的士气，让汉军失去锐气，这就是的他如意算盘。 但他们却绝不能无限制地等下去，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郭韩二人就会击破李陵率兵西进。 如果等到那个时候，那可就完了。 因此在节骨眼上，双方其实正在产生一个微妙的默契，那是双方都在等待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战时机。 …… 就在张越与右贤王都在安静的等待对自己有利的时刻时。 东面郭开与韩江二人已经与李陵部在后世的昭苏地区相遇。 两军遭遇之后立即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双方第一次交锋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因此很快就各自后退对峙起来。 “韩侯以为，该如何对付李陵之军？” 当郭开韩江得知对面的匈奴主将乃是李陵之后，两人皆是心情复杂。 韩江思忖一番后道，“李陵对吾汉军颇为熟悉……反而是我们对其部却所知不多……” 郭开闻言道，“韩侯的意思是结硬寨打呆仗？” 韩江道，“不错！” 郭开这时却皱了皱眉头，“君侯如今正于匈奴右贤王对峙，恐怕正等着你我二人……如此此战恐将旷日持久啊！” 韩江道，“君侯乃当世名将，某以为无须担心，若我等轻敌冒进被李陵所破才是灾难……” 郭开点头道，“韩侯所言甚是！” 两人商议之后，立即下令扎营防御。 李陵与他们一样也同样选择了防御。 …… 另一边张越与右贤王还在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个时机到来的比两人预料的都要快。 后元二年七月初三，这一日，风和日丽，很适合踏青。 吴桐与育罗带领的一万一千大军抵达了战区边缘，并提前向张越派出了信使。 张越接到信使送来的消息之后决定先发制人！ 他一面传令让吴桐进军赤谷城，以抄匈奴人的后路。 一面召集众将议事。 “诸君，吾意明日与匈奴开战！” 翁归靡闻言道，“我们不等郭韩二侯之军了吗？” 张越道，“不必等郭侯、韩侯的消息了！” 尉迟嘉此时问道，“可是有意外之事发生？” 张越给尉迟嘉投去一道赞许的目光，“不错，吴校尉如今已经领一万步骑直逼赤谷城！” 耿恕闻言道，“彩！好彩……如此吾军当战！” 闻知吴桐领兵到来，众人皆是喜形于色，纷纷出言请战。 潘志强、赵广汉、尉迟嘉、赵意等人都请求担任前锋。 张越在经过认真考量之后决定派潘志强首先出战吸引匈奴人的目光。 第二日，潘志强率领六千多兵马，首先渡过纳伦水开始进攻匈奴人的左翼。 他刚刚领兵越过纳伦水，匈奴人就开出了一支同等数量的骑兵。 从敌军的大纛来看，这支骑兵的主将应该是匈奴人的乌巢王。 对汉军这一次的行动，匈奴人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双方都做过不止一次的试探挑衅。 这一个月来双方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你出动多少兵马，我也出动多少兵马。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谁也不会派出压倒性兵力进行阻截，这似乎也是一种暗示与示威。 “我们的战斗力，并不在你们之下！” 双方这样做，其实也是在保持一种克制，防止决战的提前爆发。 以往双方在低烈度的交锋之后就会各自收兵返回营地。 但这一次潘志强却没有理会乌巢王的人马，他继续向前推进，直逼匈奴人左翼中段的营寨。 而将自己的后背卖给了乌巢王率领的骑兵。 从兵法上来说，这可是大忌，如果整个战场只有这两支部队的话。 但就在这时汉军营寨中又出来一支骑兵。 这是来自于阗和扦弥的军队，领兵的正是尉迟嘉。 匈奴人发现之后，马上再派出五千军，侧面扰袭汉军所派出的骑兵。想将他们截住。 此时潘志强所领兵马已经接近自己的目标。 “汉军想要干什么？” 呼延王惊讶的道。 右贤王勐然意识到这是汉军要发动真正的进攻。 “吹号……吹号！” 在右贤王的命令下号角声很快响了起来。 于此同时对岸的汉军联军大营中也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 双方所有高层将领一听号角。和战鼓声就知道战术试探已经结束，正式的决战来临了！！ 第一百五十章 钝翼折锋 大会战之前，双方都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招数，也都在推测着对方很可能会使用的阵势。 军议之上，张越让众人畅所欲言。 其中耿恕认为，匈奴人尽管近年来屡遭顿挫，多次被汉军击败。 但此战他们在骑兵力量上仍然占有优势。 耿恕推测匈奴人很可能会用他们最擅长的战法，利用骑兵对汉军联军进行中央突破。 张越对此深以为然，虽然汉军在装备和训练上皆优于匈奴，但整个联军中骑兵数量最多的还是翁归靡手下的乌孙骑兵。 但乌孙骑兵的战斗力如何，匈奴人和汉军都清楚的很。 数量相当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还不如奄蔡骑兵。 在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中，乌孙骑兵就成了联军的薄弱环节，匈奴人至少有九层的可能会以乌孙骑兵为突破口。 一旦乌孙人崩溃，仅仅是溃兵就可能会冲散汉军联军的阵营。 “耿公以为我军该如何？” 张越询问道 耿恕先是向翁归靡拜了一拜，接着道，“某以为当钝其锋芒，折其两翼！” 所谓“钝其锋芒，折其两翼”，也就是中央防守、两翼进攻之策。 翁归靡问道，“耿公之意是，让我乌孙骑兵放弃战马，下马为战？” 耿恕笑道，“非也，乌孙骑兵从未经受过步战训练，下马步战非所长。” 翁归靡心中不禁有些惭愧，“那耿公之意是？” 耿恕道，“乌孙骑兵当配合汉军步兵、车兵防守中央……” “汉军与诸国骑兵，则负责左右两翼的进攻……” 张越道，“耿公所言大善！吾意以赵广汉为左翼统帅；耿公为右翼统帅，诸公以为如何？” 奄蔡王首先赞道，“善！” 其余众人在思忖一番后也言“善！” 这时赵意却又提意道，“君侯，还当分出两支骑兵为游击……” 张越赞许的看了看赵意，“此言大善……” 最后张越又派出三千骑兵以为游击，屏蔽战场。 同时，张越也不打算让战争按照右贤王的想法来展开，知道匈奴已有决战之意后，便命令潘志强提前进击！ …… 双方大军对峙之时，每日都会派出多支军队进行试探。 潘志强所部出击时，阗池南岸的地面上，两方已经出现了六支军队。 可以预见，随着潘志强部的发动，这片土地很快就会发生一场庞大残酷的绞杀战。 潘志强接到张越的命令后，不顾出城袭击自己后方的乌巢部骑兵，率领人马，直奔匈奴防线右翼而去。 根据情报这里驻扎的是泥靡的小乌孙骑兵。 泥靡的小乌孙骑兵在匈奴阵营中同样属于薄弱环节。 战场有时很复杂，有时又很简单，双方首先攻击的都会是对方的薄弱环节。 匈奴人的左翼防线，从赤谷城向东南延绵二十余里，设置了六个或大或小的堡寨。 堡寨之间地势或高或低，高出来的地方匈奴都修建了哨塔，上面有弓箭手驻防。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要扫荡一座哨塔必定要付出加倍的损伤，而低洼的地方，匈奴则引河水灌入，形成半天然的沼泽。 这种招数一看就是汉人常用的手段，潘志强推测这恐怕是出自背叛大汉的汉人将领之手。 整条左翼线，只有一个地方地势低平而远离纳伦水，无法引水灌入，乃是一个天然的缺口。 此次就地势来说易攻难守，又刚好位于左翼线的中段。所以匈奴人在这里用石木修建了一个大寨！ 因为负责防御此地的正好是匈奴乌孙王泥靡，所以汉军私下里叫他泥靡寨。 若能攻破这泥靡寨，匈奴军的左翼就废了一大半！ 当潘志强刚刚越过双方默认的那条界线，于鞮王就下令五千丁零骑兵进击。 在于鞮王心中对泥靡的乌孙骑兵始终缺乏信任。 一来是泥靡投降匈奴后，始终难以约束部众，二来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于鞮王发现小乌孙骑兵的战斗力竟然比大乌孙更弱。 于鞮王希望丁零骑兵的出击可以逼迫潘志强部后退。 可惜他这次失算了，丁零骑兵刚刚出寨，张越就向潘志强增派了五千奄蔡骑兵。 丁零骑兵在赶上潘志强之前，就得将自己的后背卖给张越所派的那五千奄蔡骑兵。 因此丁零骑兵被迫调转马头迎战。 丁零人原本是生活在今贝加尔湖一带的游牧民族。 他们被匈奴击败之后，一部分人被匈奴人迁徙至阿尔泰山（金山）一带。 继续生活在贝尔加湖一带的丁零又被叫做北丁零。 而迁徙到金山（阿尔泰山）一带的被称为南丁零。 这一次匈奴人中的丁零骑兵就来自南丁零。 南丁零骑兵的战斗力并不若，根据历史记载，宣帝时期，他们在投降大汉后，还曾多次击败匈奴。 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南丁零人还是匈奴人的铁杆小弟。 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天下大势，所谓的大汉，对他们来说也无比陌生。 在他们眼中，匈奴就已经是当世最强者。 当然他们对匈奴也无所谓忠诚，匈奴召集诸部落时，他们不过是出于草原民族遵从强者的惯例，集结了几千骑兵加入到匈奴的大军之中。 不过，来到赤谷城之后，他们才算大开眼界！ 赤谷城对大汉甚至西域诸国来说都不算是真正的城市，但对丁零人来说却已经仿佛地上神国了。 这也让他们更加觉得匈奴人就是草原最强者。 这些日子在赤谷城的生活也让这群闭塞的南丁零人满意之极。 在他们看来，即使是在这场战争死去，这一趟参战对他们来说也是稳赚不赔。 因为去年冬天，右贤王为了提高战力，破天荒地打开了自己的武库，将这个最蛮荒的部落武装了起来。 南丁零人以往的武器，就是木头与石头、骨头的结合，只有少数部落首领才能拥有金属武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往日与其他草原民族争斗之时，虽然他们力大无比，不惧死亡，但还是被打的落花流水。 很多南丁零人的部落甚至被迫迁往大山深处。 这支丁零人骑兵初到之时，甚至连好一点的马都没有。 用于鞮王的话来说就是丢草原民族的脸。 …… 第百五十一章 声东击西 为了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右贤王不但给他们换了弓箭，换了刀剑，甚至还更换了战马！ 好在右贤王在赤谷城获利颇丰，仅仅是铠甲就得到了近万副。 刀剑更是数以万计，用这些闲置的武器换来数千骑兵，怎么算都是好买卖。 虽然从武器质量来说，丁零人得到的配备几乎就是最差的，但相对于他们原先的装备来讲却已经跨过了不止一个层级了。 用一句话来说形容，丁零人一下子从石器时代进入到了“封建时代”，至少在武器装备上是这样。 因此丁零人此次参战，是类似于乡下人进城，迷迷湖湖来的却充满了新鲜感。 得到了匈奴的全面换装之后，他们内心对匈奴人充满了感激，因此此次作战，十分卖力。 他们出寨之后，只知道匈奴贵人是要求自己去进攻敌军，但走到中途，发现有人来袭击自己的背后。 这些丁零人可没什么军事素养，连严格听从命令的概念都没有，打仗对他们来说就是打架，不过有个好处，就是胆大，有人从背后来袭击自己 他们自然是要反击的，所以他们一下子就忘记了最初的命令，嗷嗷怪叫着向向张越派出来的五千奄蔡骑兵杀去。 奄蔡骑兵其实与丁零人类似，也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结果双方这一场战斗，就演变成了一场群殴。 …… 如果丁零人面对的是弓骑兵，那么或许还没有接近敌人就会被射的七零八落。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汉军枪骑兵，哪怕只有五百骑也足以把他们冲得七零八落。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汉军材官，那他们就是一堆战功。 幸好他们面对的是同样野蛮落后的奄蔡骑兵。 奄蔡人实际上对这些南丁零人并不陌生，他们曾经与丁零人有过接触，依靠先进的装备以往都是他们欺负丁零人。 确实，就文明程度来说。他们比丁零人要高出一个档次，但凶蛮程度来说又要低了三分。 他们已经有了“战争”和“国家”的概念，也知道大汉与匈奴之间的“争霸”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们的士气却很低，和对匈奴抱怀感恩心里的丁零人不同。他们是被迫投降汉军的。 虽然他们的国王一心想要表现自己，但士兵们的士气确实不高。这一点却是张越所忽略的。 虽然如此，但奄蔡骑兵在战争经验上还是要丰富的多，这一点弥补了士气的不足。 因此两支菜鸡骑兵交锋之时，还不习惯大规模战争的丁零人就陷入被动。 奄蔡骑兵在他们的国王指挥下，把丁零骑兵冲击成了几块。 这些从遥远的山间走出来的丁零骑兵，平常他们见的最多的打架就是几百号，现在勐然处于这等大型战斗时无不手足无措。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可是这些蛮横而娇悍的人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不怕死！ 战场没有惧怕感的人会很快就适应下来，五千人几乎就是按照各自的本能，几百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地各自为战！ 一些丁零人甚至跳下马背与包围自己的奄蔡人厮杀！ 因此在初期的混乱过去后。竟然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奄蔡王，此时反而有一种不知所措之感。 远处观战的赵广汉立即发现了情况不利，迅速派出了一队训练有素的汉骑增援。 …… 奄蔡骑兵与丁零人在玩菜鸡互啄时，乌巢王所领的骑兵也赶到了。 匈奴乌巢部，实际上是由被匈奴征服的诸多小部落混杂在一起组成的。 这其实也是草原民族的常态，相对于南丁零人来说，这是一支有着较为完善军事组织的军队。 如果说，南丁零人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么乌巢军就是一支相对合格的部落武装了。 但这乌巢部的士气却像是怠工者。他们受过训练，装备也不比其他匈奴军队差。 但因为乌巢部长期远离汉匈交锋的前线，因此战斗经验不足，肉搏近战能力也偏弱！ 本来，丁零人已经稳住了阵脚，并有渐渐占据上风的形势。 但乌巢部接近后，却并未马上让战场造成一边倒的局势，他们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冲入战场与丁零人呼应。 反而以包抄之姿渐渐靠近，仿佛帮忙，又仿佛没有帮忙，谨慎得过分。 当他们发现有一队汉军骑兵靠近时，竟然往后退缩了一段距离。 “乌巢王是怎么回事？” 于鞮王此时也注意到了乌巢部的情况，面色不愉的问道。 “传令，让乌巢部进攻，若还敢消极避战，严惩不贷……” 收到于鞮王的命令后，乌巢部总算是开始了真正的进攻。 但这时已经有点晚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果断的进攻，或许现在已经击溃了奄蔡骑兵。 但现在汉军左翼主力已经赶到。 汉军左翼主力步骑参半，其中拥有大量的弩兵，他们也是汉军用了进攻泥靡寨的主力。 于鞮王见汉军主力出动，不禁叹息一声。 当奄蔡骑兵与丁零人混战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计划是先以乌巢骑兵击溃奄蔡人。 再以乌巢、丁零两部拦截汉军左翼主力，待他吃掉潘志强率领的诸国骑兵之后，再与汉军决战。 谁知这乌巢部名义上虽然同属匈奴，但战斗力却如此拉夸。 这时，乌巢、丁零两部已经和奄蔡和汉军一部，胶结在了一起，一万多人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混乱的战场。 丁零人在最东面，他们逐渐适应大型战斗之后慢慢向西蚕食。 不过丁零人的伤亡也很大，即使能够击败奄蔡人也只是惨胜。 汉军骑兵虽然只出动了五百骑，但在面对乌巢部时竟然不落下风。 这样的战场形势完全出乎于鞮王的预料之外。 “乌巢部真乃我强胡之耻……” 于鞮王左右的一些千骑长忍不住对乌巢部进行吐槽。 于鞮王见局势于己不利，在思忖一番后，下令自己部落的八千骑兵出击。 他希望能在汉军主力抵达泥靡寨前击溃潘志强所部。 如果任由潘志强所部行动，当汉军主力抵达时，匈奴右翼将处于极端不利的状态。 中军的张越见到匈奴右翼的于鞮王部出击，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传令右翼出击！” 第百五十二章 意志比拼 张越传令让右翼出击时，匈奴左翼却是先动手了。 匈奴右谷蠡王所领一万二千大军前出到纳伦水畔。 这一万二千大军却是匈奴人中少有的骑马步兵。 他们骑马而至，到了战场之后舍马集结，因为投入战斗之后不需要坐骑，因此赶路时可以不惜马力。 他们在汉军右翼发动进攻前，先行占据了渡河点。 占领渡河点后，他们立即舍弃了战马，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耿恕此时手中的两万大军距离纳伦水还有三箭之遥。 面对匈奴人的行动不管是耿恕还是张越都没有丝毫的慌张。 在他们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 匈奴人的反应，让他们明白，之前军议上的推测是正确的，匈奴人果然是打算使用中央突破战术。 翁归靡此时也看出来了，匈奴人在左右两翼实际上都是以防守为主。 就连他们出动丁零与乌巢两部也只是为了迷惑汉军而已。 “云阳侯高才，匈奴人果然如此行事……” 翁归靡在张越身旁赞叹道。 张越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昆莫谬赞了，此乃耿公之功也……” 翁归靡道，“耿公之智虽高，但若无云阳侯，亦不过是……” 赵意与尉迟嘉等人闻言也深以为然。 …… 右翼这边，耿恕仔细观察着对面匈奴人的布置。 那一万多匈奴步兵此时已经集结完毕。 这是一支彷照汉军训练的步兵，刀戟弓箭配备齐全，虽然还不能与真正的汉军相比，但已经是一个比较完善的战斗体系。 耿恕猜测这支步兵应该是李陵等人协助训练的。 不过这一次耿恕就猜错了，最初训练这支步兵的是李绪。 李绪死后，继续训练这支步兵的是卫律等人。 这支步兵也是战前刚刚由单于庭抵达赤谷城。 原本他们将是赤谷城的守备力量。 李陵虽然负责匈奴人的军队训练，但训练的却都是用于野战的骑兵。 这支难得一见的匈奴步兵，布成防守阵型，将多余的马匹骆驼放在最外围，第二层则是剑盾兵和长枪兵，长枪兵之后则是两千弓箭手。 他们所布置阵型颇似后世准格尔汗国的驼城，只是内中并没有后世的火炮而已。 耿恕盯着匈奴人观察一番后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支匈奴步兵的装备竟然与内地汉军一般无二。 他们身上的铠甲、手中的兵器都与汉军没有什么不同。 …… 汉军在抵达纳伦水北岸之后，立即组成了一个强大的箭阵。 不过此时耿恕并没有进攻，他还在等待着后方的投石机的到来。 右谷蠡王此时也同样在等待着配属于他的呼延王的骑兵抵达。 约两刻钟之后，呼延王一万骑兵终于抵达了战场。 呼延王在仔细观察了汉军布置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右谷蠡王见状问道，“呼延王可是有何不妥？” 呼延王紧皱眉头道，“汉军恐怕在等待投石车的到来？” 右谷蠡王原本一向跟着单于庭行动，闻言不由诧异的道。 “投石车，那玩意还能用于野战？” 在他印象中的投石机还是传统的杠杆式投石机。 这种投石机在战国之时就大量使用，不过射程不过百余步，而且抄作复杂，需要大量人员协同。 呼延王闻言解释道，“西域汉军所备之投石机不同别处……又被唤为石炮……据说射程已经可达三百步……” 右谷蠡王闻言看了看对岸，他测算了一下距离，自己的军阵与对岸汉军不过相距两百步而已。 就在他在思考着是否命军阵后退之时，对岸已经传来喧哗之声。 原来此时耿恕已经命令一部汉军出击，准备渡过纳伦水。 …… “二三子，进！” 这耿恕的命令下，四曲汉军步兵涉水向对岸的匈奴人逼近。 纳伦水的水位很浅，丝毫无法阻挡汉军步兵的前进。 “勇士们准备作战！” 眼见汉军开始渡河，右谷蠡王也把后撤的打算抛之脑后。 出击的这支汉军步兵，以刀盾兵为主。他们的目的其实是牵制住对岸的匈奴人。 “准备，射！” 匈奴人首先进行了试射。 前线指挥的军侯们见匈奴人试射，高呼着：“盾牌防护，盾牌防护！” 随着命令下达汉军刀盾兵十分标准地半身倾斜，手中盾牌就很自然地护住了他们身上大部分的要害。 他们刚刚摆好姿势，匈奴人的羽箭就从天而降。 这种无差别攻击其实破甲能力极差，如果能够进行有效防护，几乎可以将伤害降低到接近零。 果然，这一轮箭雨下来，汉军死伤可谓微乎其微。 右谷蠡王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 “射！” 很快匈奴弓箭手在号令之下，发出了第二轮箭雨，这一次因为距离近了一些，汉军有十多人死伤。 这样的结果却是让右谷蠡王难以接受。 此时出击的两千汉军已经逼近到匈奴人五十步外。 呼延王看着出击的汉军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河滩之地其实并不利于骑兵冲击，但见到如此局面，他也不禁犹豫的问道， “右谷蠡王，可需要小王冲一冲？” 右谷蠡王观察一番后道，“此处不利骑兵……” 随后他下令道，“大戟士出击！” 很快匈奴人中的戟兵从阵中而出，直扑渡河汉军。 远处张越看着正在激战中的左翼惊讶的道，“那是大戟兵。” 张越所在的中军距离交战之地已经非常远了，是以他看的并不清楚。 一旁的赵意也是瞪大了眼睛，道，“看着有点像！”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这些蛀虫！” 一旁的赵意闻言却是面露疑惑之色。 张越摇了摇头道，“匈奴人可没有办法大量铸造大戟的能力！” 赵意一下子恍然大悟，随后却是怒道，“乃公终有一日，非取这些人的首级当球踢不可……”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耿恕此时见前方陷入苦战，也下令一部弓弩手向前。 在汉军弓弩手的打击下匈奴人的伤亡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不过匈奴人确实是精锐，他们的大戟士在汉军弓弩手的打击下，反而更是拼命向前。 汉军步兵同样不甘示弱，双方现在皆是陷入苦战之中。 此时就是双方士兵意志的比拼，那一方意志更强，那一方就能获得胜利。 …… 第百五十三章 各施手段 “耿公，是否出动我于阗兵马？” 尉迟嘉见渡河汉军与匈奴步兵陷入苦战之中，出言询问道。 耿恕否决道，“还不是时候！” 尉迟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东面匈奴人的中军。 “耿公可是在等匈奴人的中军出动？” 耿恕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指着对岸的匈奴步兵道，“未曾想匈奴人也有如此精锐之材官！” 在耿恕看来这支匈奴人的步兵，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整体来说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 这支匈奴步兵也是他所遇到过的匈奴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军队。 当年他作为贰师将军李广利的亲兵军侯之时见到的所谓王庭精锐也与眼前这支匈奴步兵有不少的差距。 如果匈奴军队都有这支步兵相同的战斗力，那么汉匈大战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却是一个未知数了。 有了强大步兵的匈奴，对大汉北部各边郡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以往汉军能够在汉匈战争中占据主动，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匈奴人难以攻破大汉的城池。 匈奴在战争中只能对大汉各边郡进行袭扰，实际上并不能对大汉造成太太的伤害。 大汉则可以依靠内地各郡国积蓄力量，一旦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出塞对草原进行扫荡。 汉匈之间的大战基本都是发生在匈奴境内。 每次汉军出塞，不管是胜是负匈奴人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但汉军就不同了，即使失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历史上李广利大军全军覆没之后，大汉也不过用了十多年时间就恢复到了巅峰时期。 反观获胜的匈奴，反而是越来越弱。 这就是因为匈奴始终无法威胁到大汉的后方。 而汉军每次出塞都会严重影响到匈奴人正常的游牧。 与大汉相反的就是后世的北宋，虽然有人统计宋朝对外战争的胜率高达85。 这个胜率可以说是诸夏各个王朝里面胜率最高的。但宋朝这个胜率却毫无价值。 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因为宋朝与外族发生的战争都在自己的国土之内。 胜了也不过是把敌人赶跑，自己的百姓还是被敌国劫掠，失败了更惨。 不管是胜，是败，宋朝其实都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而他的敌人则相反，失败了只是捞的好处少一些，胜了，那可就是一夜暴富。 张越绝不允许匈奴占据赤谷城，也是以后世的宋朝为戒。 匈奴占据赤谷城那就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西域都护府的头上。 匈奴人以赤谷城为基地可以随时袭击从员渠到疏勒这一广大区域。 可以说整个丝路北道都在他的威胁之下。 届时西域都护府就将沦为后世的弱宋了。 …… 此时左翼汉军与匈奴人的战斗已经越来越激烈。 匈奴大戟步兵在弓箭手的配合下，已经攻入汉军阵型。 在外人看来似乎汉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匈奴步兵的表现让匈奴诸王皆是刮目相看。 右贤王更是不吝赞美之词。 他向左右道，“我右部亦当有如此之军！” …… 汉军右翼此时的战况也愈加激烈。 潘志强所部已经与出击的于鞮王所部开始交战。 “射！” 于鞮王所部弓骑兵首先发动了进攻。 密集的箭失如同雨点一向从天空落下。 惨叫声响起，潘志强所部骑兵一下子就有数十人马中箭。 “冲锋！” 面对匈奴人的弓骑兵，潘志强并没有着急还击，而是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射！” 匈奴弓骑一边向东南方向急驰，一边继续放箭。 潘志强所部诸国骑兵，虽然不断有人落马，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冒着箭雨继续冲锋。 匈奴人的第三轮箭雨还没有射出去，他们已经冲近了匈奴人。 不过此时匈奴突骑，也已经发起了冲锋。 潘志强完全不顾侧面冲来的匈奴骑兵，而是继续命令所部一往无前的继续冲击匈奴弓骑兵。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这一次他赌对了，他的速度比匈奴人快了一点。 在匈奴突骑抵达前，他先一步冲进了匈奴弓骑兵的阵营之中。 “嘶喊声、惨叫声不断的响起……” 面对已经与匈奴弓骑兵交杂在一起的诸国骑兵。 匈奴冲骑的千骑长犹豫了，这一犹豫就导致了，整支骑兵放慢了速度。 众所周知，冲击骑兵一旦失去速度，战斗力就将急剧下降。 潘志强一看，敌军骑兵减速，立即下达了下马步战的命令。 …… “赵校尉，是否立即投入后续兵马？” 扦弥国击胡侯敖巴特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广汉道：“让步兵做好准备！” 巴特微微担心，道：“我军如今投入的兵力远远比匈奴人少，一旦某部崩溃，恐将影响全军……” 赵广汉笑道：“匈奴人此时恐怕正等着咱们行动呢！” …… 右贤王站在戎车上询问道，“汉军左翼如何？” 左右道，“汉军左翼主力始终未动……” 右贤王皱了皱眉道，“告诉于鞮王让他必须给予汉军更大的压力……必须让汉军左翼动起来。” 于鞮王接到命令后，思忖一番。 下令道，“让乌孙人出击！” 泥靡接到于鞮王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即率万骑出泥靡寨，向潘志强所部扑来。 此时潘志强所部已经结成一个步兵阵型，立于两处水泽之间。 匈奴人布置的防御手段，反而被潘志强所利于。 有了水泽的掩护，潘志强只需要防守东西两面。 而西面因为地势原因，匈奴人能够投入的兵马并不多。 潘志强所部看似危险，但其实受到的威胁并不大。 赵广汉见乌孙人出动，脸上露出了笑容。 “命令汉军材官出击……扦弥军跟进……” “诺！” 左翼汉军终于出动。 …… “是时候了！” 右贤王向左右说道。 这时匈奴中军的精锐早已集结待命。 “是时候了！”耿恕面露微笑的说道。 这时汉军右翼的投石车已经安装完毕，随时可以对对岸的匈奴人发起攻击。 “时候到了！”张越在戎车上说着同样的话。 翁归靡看向了匈奴中军，这时一支庞大的骑兵军团，已经自匈奴大营中列阵而出！ 真正的大决战，一触即发！ 第百五十四章 长安之策 右贤王见左右两翼的汉军皆被牵制住，终于派出了自己的精锐主力。 “勇士们，证明你们勇武的时候到了，进攻给我撕碎汉人的防线……” 右贤王一声令下，两万骑兵迅速趟过了纳伦水。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万以上的匈奴骑兵蓄势待发。 而张越手中现在只有七千汉军和2万乌孙骑兵。 面对匈奴骑兵的进攻，张越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站在戎车上高呼道。 “二三子，匈奴人想要中央突破……诸君以为如何！” “战……战……战……” 汉军士卒齐声高呼。 汉军士气旺盛，但张越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摆开了阵型进行防御。 现在匈奴人想要中央突破，而张越的计划却是坚守中军，溃其两翼。 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汉军击溃匈奴人的两翼之后，将从侧翼攻击匈奴中军。 一旦匈奴中军出现动摇，吴桐所部就将快速出动，突袭匈奴后方的赤谷城。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实际上右贤王同样明白汉军的打算。 这种大规模的战役，所谓的谋略其实用处已经不大。 双方的目的其实都是一目了然之事。最终拼的还是双方的硬实力。 这一次同样如此，张越和右贤王拼的就是谁能先击破敌方的阵型。 如果匈奴人先实现中央突破，那么胜利自然是属于匈奴人。 反之，如果是汉军先实现突破，那么胜利就将属于汉军。 至于处于东南方向的吴桐所部，在没有正面配合的情况下，他们也拿赤谷城没有丝毫办法。 右贤王在发现东南方向的吴桐所部后，暂时没有派兵出击，也是这个原因。 他必须集中最强大的力量击破汉军中军才有可能获胜。 …… 中路的匈奴人发动进攻之时，左翼的耿恕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这一次首先发动的并非是常规的骑兵或者步兵，而是属于攻城营的投石车。 足足十八台投石车，在听到进攻的命令之后，同时向对岸的匈奴人倾泻着石弹。 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驼城在石弹的攻击下，一下子变的脆弱不堪。 投石车的命中率虽然不算高，但一旦击中目标，那重大数百斤的石弹就会在匈奴人的阵营中犁出一条血路。 结阵防守的匈奴人看着空中飞舞的石弹，一个个皆是胆战心惊。 不过最先崩溃的反而不是人类士兵，而是驼城最外面的战马和骆驼。 面对石弹的轰鸣，这些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牲畜，一个个变的惊慌失措起来。 虽然匈奴人立即安排人少都这些牲畜进行安抚，但却无济于事。 很快这些牲畜就在惊慌之下开始逃窜。 原本被匈奴人寄予厚望的驼城竟然就这样被汉军所破。 这是完全出乎匈奴人预料之外的。 右贤王在远处也发现了自己右翼出现的问题。 “大王是否发兵支援右翼！”左右之人询问道。 右贤王咬了咬牙，“要相信右谷蠡王……” 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对面的汉军，“命令右奥犍王出击！” 在他的命令很快万余匈奴部落骑兵，在右奥犍王的带领下向汉军中央阵营涌去。 “云阳侯，是否可以出兵了！”翁归靡询问道 张越思忖片刻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越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了左翼耿恕所在的方向。 “耿公拜托了！” 他在嘴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随即又目光坚定的看向了正面战场。 此时正面战场上，四千汉军在两千龟兹军、两千车师军的配合下正在与匈奴骑兵发生激烈的交战。 匈奴弓骑兵分成五队，如同波浪一般，不断的对汉军发动骑射攻击。 而匈奴突骑，则如同耐心的猎人一样在后方等待着汉军露出破绽之时。 …… 西域汉匈大战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安。 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立即组织三公九卿举行朝议。 “诸公，日前西域传来消息，匈奴右贤王大举攻伐乌孙……乌孙王城赤谷陷落……” “征西将军为收复赤谷已与乌孙连兵……如今双方近二十万大军正对峙于阗池之阳……” “诸公以为，当如何处置此事？” 霍光此时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桑弘羊在霍光说完之后，起身道，“如此大战，西域都护可能支撑？” 他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了对西域最为熟悉张安世。 张安世道，“御史大夫无需担心，西域之富庶已不下于关中，粮草当是不缺……不过西域人力不足……不知征西将军从何处募得如此兵马？” 这时秀衣使者道，“此战吾与诸国在阗池之军当有九万上下……汉军约三万四千有余，乌孙当有三万……其余皆是诸国兵……” 上官桀皱了皱眉道，“吾偿闻乌孙之兵羸弱，不知可有此事？” 张安世闻言道，“此事吾于龟兹亦有所闻……龟兹王曾言一万龟兹之兵足可抵两万乌孙……” 此时丞相车千秋道，“如此西域之军，岂非危也！” 上官桀道，“丞相无需担心，征西将军乃当世名将，即使不胜，当也不会大败，况且西域还有郭、韩二侯之军，当无大虑……” 车千秋闻言道，“如此就好，只是当防单于庭出兵支援……” 金日磾闻言道，“丞相所言甚是，以西域之地独抗匈奴右部已非易事……” 上官桀此时提议道，“不若以西河、敦煌之军以分其力？” 霍光道，“敦煌如今只有三万之兵，恐力有不殆，西河之兵刚刚回还，短时间内恐难以出击……” 此时张安世却是起身道，“诸公何不以关东之兵击胡！” “以关东之兵击胡？”桑弘羊先是一愣，接着面露恍然之色。 “光禄大夫，此言大善！”桑弘羊拍桉大叫。 此时诸公也已经明白过来张安世的打算。 张安世的意思其实是以皇帝的名义下诏集结关东诸郡国之兵，以诸郡国之兵击匈奴。 但实际上这只是对匈奴的一个恐吓，威慑而已。 诸郡国之兵并不会真正出塞，但匈奴人并不知道汉军是否会出塞，何时出塞，因此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未真正出兵，却也达到了牵制匈奴的作用。 第百五十五章 虚实相合 金日磾在心中斟酌一番后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敦煌、居延、张掖之军亦当随时准备出塞……” 霍光思忖一番后道，“善！” 上官桀补充道，“可以雁门太守奉为护匈奴中郎将……” 三公九卿经过一番商议后，把结果报于皇帝处。 始元元年六月十八，长安以皇帝的名义接连发布几条诏令。 首先以雁门太守韩奉，加护匈奴中郎将…… 其次以路博德为骑将军，为敦煌、居延、张掖三地汉军统帅出塞击胡。 第三、征召关东诸国兵入朔方击胡…… 第四、以护乌丸校尉孔章为云麾将军领乌丸、鲜卑、扶余诸部之兵击胡…… 四条诏令下达，一下子引得天下哗然。 关东诸豪强，皆是怒骂连连，“此乃乱命也……” 虽然关东豪强们对此颇有意见，但此时他们的力量还很弱小，只能做一些小动作，还不敢公然违背长安的命令。 他们只能一边悄然与匈奴人联络，一边按照长安的命令，集结郡国兵往朔方待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很快关东各郡国通往朔方的道路上，皆是行进的大军。 消息传到匈奴后，匈奴单于紧张不已，原本计划增援右贤王的军队，也停止了前进，等待单于庭的新命令。 …… 单于庭，狐鹿姑单于在收到汉地传来的情报之后，也是紧张不已。 “诸位以为大汉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狐鹿姑单于一边把情报向诸小王贵族传阅，一边询问道。 左谷蠡王看到大汉以雁门太守韩奉为护匈奴中郎将后，大怒，“汉竟以羌、乌丸示吾强胡也……” 他一刀插在面前的几桉上道，“请单于下令，本王一定要把那韩奉的头砍下来……” 这时卫律起身劝道，“左谷蠡王且息怒……大汉此举恐是要故意激怒我强胡……我等万万不可上当……” 左谷蠡王发泄一通后此时也冷静下来，对刚才所言之语也颇为后悔。 卫律之言刚好给了他台阶下，他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丁零王所言甚是……差点上了汉人的当……” 左谷蠡王坐下后，狐鹿姑单于向卫律询问道，“丁零王以为汉人为何会大举召集关东之兵？” 卫律思忖一番后道，“以某观之，大汉此举当有三重意思！” 狐鹿姑单于勐然坐直，“愿闻其详！” 卫律环视四周道，“自大汉老皇帝驾崩之后，关东豪强皆是蠢蠢欲动……那秉政的霍光当是欲行釜底抽薪之计……加强长安之威权……” “其次，西域汉军正与右贤王会猎七河，大汉此举当是防止单于庭增援右贤王……” “第三、吾偿闻霍光等在老皇帝床前，曾经发誓绝不于吾强胡休战……此举恐也有真有假……” 狐鹿姑单于闻言，并没有立即发表评论，而是先向左贤王问道。 “左贤王以为丁零王所言如何？” 左贤王一边饮酒，一边回答道。 “丁零王所言当是八九不离十……不过本王以为，长安此举恐怕打击本国豪强才是关键……” 左大都尉这时也出言支持道，“左贤王所言甚是，恐怕关东豪强售卖甲兵予吾强胡之事被察觉了……” “那大汉如今秉政的大司马大将军，可是蚩尤主（霍去病）之弟……” 左当当户也附和道，“左大都尉所言颇有道理，某以为那霍光恐怕欲要清洗关东之人……” 这时卫律却摇了摇头道，“那汉丞相却是保守持重之人，恐怕不会同意霍光行此之事！” 左贤王也道，“本王以为，那霍光恐怕还是以骇阻我强胡增援右贤王为主……” 狐鹿姑单于思忖片刻道，“左贤王之意是，不理会汉人的行动，按照原计划继续增援右部？” 左贤王道，“正是如此？” 这时左谷蠡王出言反对道，“若汉军真的出塞当如何应对？” 左贤王一时语塞，半响才道，“坚壁清野即可？” 一直没有说话的右大都尉此时说话了。 “不妥，这一次出兵的还有鲜卑、乌丸、扶余三部……若我强胡退却，此三部恐怕将永久占据草场……” “某以为，鲜卑三部才是我强胡最危险的敌人……” 左贤王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太肯定的道，“应该不至于，汉人就不怕鲜卑、乌丸做大？” 左右蠡王道，“汉人岂会怕鲜卑、乌丸做大……此三部即使做大，又能如我强胡哉？” 左贤王思忖片刻道，“左谷蠡王所言甚是，本王有失计较了……” …… 纳伦水两岸的草原上大战还在继续。 三万匈奴大军轮番冲击汉军中军，汉匈双方皆是伤亡惨重。 汉军的防线在匈奴人的冲击下，就如同大海中的小舟，显得凶险万分。 乌孙一众翕侯，在一旁看的皆是忧心不已。 翁归靡再次上前询问道，“云阳侯，可到了吾乌孙出击之时？” 张越笑道，“昆莫无需担心，且先做好准备，很快就需乌孙勇士一展雄风了……” 张越此时一直在等待着耿恕击破右谷蠡王的防线。 左翼的战斗同样日趋白热化。 在攻城营投石车的打击下匈奴人布置的“驼城”已经彻底崩溃。 右谷蠡王不得不下令往后推却，汉军原本想趁匈奴退却之机，一举击溃当面之敌。 但匈奴人的配合也堪称完美，在右谷蠡王所部退却之时，呼延王部骑兵配合默契，汉军步兵想要追击，却被呼延王的骑兵击退。 不过汉军也不是一无所获，汉军步兵此时已经完全占据了原本匈奴所据之地。 左翼大军此时已经完全渡过了纳伦水，匈奴人已经失去了地利。 “派人询问右谷蠡王，其部可还能坚持？” 右贤王此时也对北方的战斗颇感忧心。 …… “大王，右贤王遣人询问我部可能坚持？” 右谷蠡王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回答道，“告诉右贤王……固若金汤……” 得到右谷蠡王的回答，右贤王终于放下心来。 “命令左大都尉出击！”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左大都尉，接到命令后，高声叫道，“勇士们，让汉人看看你们的勇武…… “杀……杀……杀……” 在一片喊杀声中，五千匈奴骑兵从侧翼向汉军中军冲杀而来…… 第百五十六章 诱敌深入 张越看了看气势如虹的匈奴左大都尉所部。 冷静的对翁归靡道，“昆莫，现在到乌孙勇士展现勇武的时候了……” 翁归靡闻言点了点头，“君侯放心！” 不知不觉间，翁归靡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张越的下属。 他很快向乌孙骑兵下达了命令。 “第一万骑出击……” 很快万余乌孙骑兵在乌孙翕侯乌力吉的带领下涌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匈奴左大都尉所部。 匈奴左大都尉面对出击的乌孙骑兵不敢大意，只得改变方向，迎向来袭的乌孙骑兵。 “勇士们，让我们教教乌孙人该怎么打仗……” 左大都尉面对两倍于己的乌孙骑兵，并无任何惧色。 在以往的交战中这些经历过多次大战的匈奴骑兵确实远比缺乏战阵经验的乌孙骑兵强的多。 在匈奴人眼中，这些久疏战阵的乌孙骑兵，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乌孙人在击败大月氏之后，就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战。 乌孙骑兵如今在匈奴骑兵面前就是一个菜鸡的水平。 其实十年前乌孙围莎车之战和他们在与康居人的战斗中就能看出来。 十年前乌孙以两万人围攻只有三千人的莎车最后居然惨败而归。 前些时日乌孙三万骑兵面对两万康居骑兵同样落入下风。 这一次乌力吉率领的一万骑兵虽然装备在匈奴人之上，但交手之后，仍然处于下风。 双方使用的都是草原骑兵惯用的战术。 骑兵冲击之后并不冲阵，而是互相交错，用弓箭对敌方进行打击。 第一轮交锋之后，乌孙骑兵起码有两百人落马，而匈奴人落马的最多不过四五十人。 …… “乌孙这一万骑恐怕不是匈奴人的对手！”张越看着侧面的战场说道。 翁归靡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骑兵竟然已经堕落到了如此的程度。 一旁的扦弥辅国侯询问道，“君侯是否需要扦弥骑兵出击？” 扦弥虽然是小国，但他的军队战斗力却不弱。 大汉进入西域之前，于阗国多次进攻扦弥想要统一丝路南道，都被扦弥给击败。 东汉时期，于阗还被扦弥攻下了王城，若不是莎车干涉，于阗估计就被扦弥灭国了。 如果有扦弥骑兵的配合，应该是可以击退匈奴左大都尉所部。 不过翁归靡闻言后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向张越道。 “云阳侯，我乌孙还有万余骑兵，请允许我增兵！” 张越闻言笑道，“这支匈奴人虽然颇为精锐，若乌孙再有三千人投入战场，必能获胜！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翁归靡疑惑的道，“现在不是时候，那何时才是时候，难道要眼看着乌力吉战败？” 张越道，“不错！” 翁归靡涨红了脸道，“君侯莫不是想看我乌孙的笑话？” 张越道，“昆莫莫慌，还请细细看看战场情况？” 翁归靡虽然心中气愤，但闻言还是往战场看去。 但看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翁归靡看不出来，直言不讳的道，“还请云阳侯指教？” 张越指了指，战场侧翼道，“昆莫现在发现了吗？” 翁归靡仔细一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匈奴左大都尉所部竟然已经慢慢与其他匈奴军团脱节。 翁归靡道，“云阳侯可是想等匈奴人再深入一些？” 张越道，“不错，匈奴人再往前深入一百步，就是出兵之时！” 翁归靡搓了搓手掌道，“再往前一百步，此地地势开阔，利于骑兵奔袭，我再出动万骑，形成包围之势，从四面八方进攻，这支匈奴人再强，也必败无疑！” 扦弥辅国侯微微担心，道:“若匈奴人再出动怎么办？” 张越笑道:“匈奴中军已经出动了三万五千骑，右贤王还敢再增兵吗？” …… 张越说这句话的时候，右贤王也在为这个问题而苦恼。 “大王继续增兵吗？”左右询问道。 右贤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赤谷城东南方的那支汉军，现在何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童仆都尉道，“半个时辰前，已经逼近到赤谷二十里外了……” 右贤王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半响之后，他再度询问，“左翼还有多少军队？” 童仆都尉道，“于鞮王手中当还有九千骑！” 右贤王盘算一番后道，“命于鞮王出兵五千骑，拦截东南汉军！” 童仆都尉迟疑道，“五千，是否少了点？” 右贤王思忖片刻道，“确实少了点，命赤谷城出兵三千……” 童仆都尉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令，传达了命令。 赵广汉见于鞮王营中一支兵马竟然出城往东南而去，不禁疑惑道，“于鞮王意欲何为？” 他思忖片刻后下令道，“发旗语，向君侯询问？” “诺！” 戎车上，传令兵立即按照赵广汉的要求，向张越询问。 “君侯，左翼赵校尉发来信息，于鞮王一部兵马出寨往东南而去……” 张越询讯笑道，“右贤王竟然敢削弱其左翼……命令赵广汉所部进攻……” “赵校尉……君侯发令命我部进攻！” 赵广汉听得传令兵之言，哈哈大笑。 “乃公早就等不及了！” 他大喊下令道，“二三子着甲，准备进攻……” 正在休整的汉军士卒们，闻言皆是跳了起来。 苏飞此时也对吴正道，“终于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乃公这次一定比尔强……” 吴正也笑道，“那就比一比……” 两人虽然说着话但速度却不慢，两人此时皆已是佰将。 说话间两人所部皆已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汉军的左翼终于开始行动，十二个曲分成两翼，向匈奴右翼奔驰而来，绕过敌乌巢与南丁零所部后，从左右包泥靡军团。 当汉军最前锋显现于左右两端时，泥靡所部骑兵已然开始军心不稳。 于鞮王此时也敏锐的注意到了泥靡所部的情况。 他立即下令围攻潘志强所部的骑兵，拦截出击的汉军。 围攻潘志强的匈奴人接到命令后，立即重整队形迎向来袭的汉军。 这一下南部战场却是越加混乱。 不过赵广汉和张越此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第百五十七章 举棋不定 赤谷城东南，吴桐领着万余联军，正在按照计划往赤谷推进。 这时两名斥候忽然打马而来。 “明公西、北两路匈奴骑兵正向我部袭来！” 吴桐心中一惊，“来者是何部，有多少兵马？” 斥候答道，“西面而来的当是于鞮王所部约五千骑……北面而来的是赤谷之兵约三千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吴桐闻言道，“八千匈奴，看来这匈奴人并不把某放在心上啊！” 一旁的育罗闻言道，“恐怕匈奴人是瞧不上我龟兹之兵啊……” 吴桐笑了笑，“龟兹之兵已不下于汉军……此战当要让匈奴人瞧瞧你我的手段！” 育罗笑道，“却要仰仗吴公了……” 育罗对于指挥作战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龟兹军队的装备训练一直都不差，实际上在汉军入西域之前，龟兹军队的装备就是西域诸国最强。 但因为体制的原因龟兹一直缺少优秀的将领，是以战绩始终不佳。 吴桐笑道，“安国侯过谦了，若无安国侯之龟兹精兵，某恐将落荒而逃……” 两人说话间，匈奴骑兵已然逼近至十里之外。 吴桐与育罗两人也停止了谈话。 “二三子结阵！” 得益于张越与龟兹王一直推行的汉化政策。 如今龟兹国内的通行语已经是汉语，是以吴桐指挥起龟兹之兵起来，与汉军别无二致。 在吴桐的指挥下，联军迅速列阵。 这一次，吴桐只是简单的把军队分成了四个部分。 左右两翼各有龟兹骑兵两千，中军是汉军三千材官和车兵。 汉军之后则是三千龟兹骑兵，这也是全军的预备队。 吴桐在汉军中一向声名不显，用兵也是中规中矩。 不过这样的风格正好适合眼前的局面。 “二三子进！” 联军在结阵之后，并没有原地等待，而是在吴桐的指挥下，缓缓向前推进。 从这也能看出龟兹之兵确实训练有素。 两支匈奴骑兵在汇合之后，也结阵向吴桐部逼来。 这支匈奴骑兵的指挥官，却是须卜王。 “须卜王，咱们是攻还是守？” 于鞮部的几名千骑长向须卜王询问道。 须卜王虽然地位比几名千骑长更高，但却多年没有领兵作战，因此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见几位千骑长皆向自己发问，索性反问道，“诸位以为该攻还是该守？” 于鞮部第一千骑长斯钦道，“右贤王之命乃是让我等拖住汉军，不若以守为主？” 这时另一名出自兰氏的千骑长道，“若对手乃是汉军精锐我等自然该以守为主，但我观之，对面之敌却是以龟兹之兵为主……若防守岂非坠了我强胡之名？” 这时有一名千骑长道，“龟兹之人如今几于汉人同，某以为还是当以守为主！” 剩下的几名千骑长也纷纷出言，有的欲攻，有的欲守。 须卜王自己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 “举棋不定，必有灾祸！”在战场上更是如此。 这一次右贤王用从未领兵作战的须卜王为主将，却是犯了大错。 匈奴人争论不休之时，联军在吴桐的指挥下，并未停下脚步。 当匈奴人讨论出结果，决定防守时，联军已经迫进到了三里之外。 须卜王此时心中也颇为懊悔，他指着对面的联军哑然道，“此乃龟兹之兵？” 斯钦肯定的道，“这却是龟兹骑兵，不过龟兹骑兵皆由汉军训练，装备与汉军同……领兵之人亦是汉人！” 须卜王点头道，“一汉抵五胡，如此确实当守！” 与须卜王相反，原本性格保守的吴桐，这一次却坚定的选择了进攻。 “两翼出击！” 在他的命令下，左右两翼的龟兹骑兵，排成密集的队形缓缓向匈奴人逼近。 “下马，防守！” 须卜王终于下达了防守的命令。 在他的指挥下，三千出自赤谷的匈奴人跳下战马准备坚守。 在最前方是一千手执盾牌的匈奴人，后方则是两千匈奴弓箭手。 至于出自于鞮王部的五千骑兵则分于两翼。 “中军前进！” 吴桐仔细观察了匈奴人的布置，不禁讪笑一声下达了新的命令。 育罗在一旁却是好奇的问道，“吴公，匈奴人的布置可有不妥？” 吴桐道，“安国侯匈奴人擅长什么？” 育罗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骑战……” 随即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听闻匈奴如今亦有训练步战之兵！” 吴桐道，“不错，如今匈奴亦有步战之兵，但眼前之兵可是？” 育罗观察一番道，“这些匈奴人当非地斗之士……” 吴桐道，“兵法有云……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匈奴人现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岂有不败之理……” 育罗点头道，“吴公所言甚是！” 中军的汉军在吴桐的命令下，快速向匈奴逼近，很快已然越过了两翼的龟兹骑兵。 须卜王皱着眉头望向汉军中军的步兵，“汉军此乃何意？” 斯钦道，“汉军恐是欲与我强胡较量一番步战！” 须卜王道，“我军当如何应对才好？” 斯钦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道，“我军只要挡住汉军的进攻即可！” 须卜王看了看左右道，“何不冲阵一番？” 一众千骑长闻言皆是摇头道，“我若冲阵，必受其两翼夹击……” …… 主战场这边，乌孙骑兵已经大部投入了战场。 匈奴左大都尉所部在乌孙骑兵的围攻之下，已经败下阵来，不过乌孙骑兵同样死伤惨重。 虽然如此，但乌孙骑兵的出击还是大大缓解了正面汉军的压力。 …… 北部战场，耿恕指挥着大军仍然在继续对右谷蠡王和呼延王发动勐攻。 匈奴人虽然在损失惨重但，防线却依然坚固。 南部战场则仍然陷入一片混战之中。 汉军虽然占有优势，但匈奴人却有地利，要击破敌军还需要一些时日。 现在汉匈两军都在苦苦支撑，等待着破局的机会。 两军高层此时皆是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东南方向。 此时不管是张越还是右贤王都把破局的希望放在了原本微不足道的东南战场。 而此时，东南战场上汉军步兵也终于开始与当面的匈奴人交锋。 第百五十八章 突击突击 汉军材官，一向以弓弩兵为主，辅以刀（剑）盾和戟兵。 西域汉军大体也差不多，只是用更容易训练的长枪兵取代了原本的戟兵。 东南战场上，出击的汉军在距离匈奴本阵五十步之地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两翼龟兹骑兵保护着他们的侧翼不受匈奴骑兵袭击。 “风！” 一声令下，一千八百汉军弓弩兵，几乎同时向匈奴人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一千八百支弩箭，如同蜂群一般向匈奴人的军阵飞去。 “射！” 如此同时两千匈奴弓箭手在须卜王的指挥下，同样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举盾……举盾……” 双方指挥官几乎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的在匈奴人的阵型中响起。 匈奴人原本皆是骑兵，他们装备的不过是简陋的小圆盾而已，是以并不能很好的抵御汉军弩箭。 他们身上的皮甲同样难以抵挡大黄弩射出的箭失。 因此在这一波箭雨之下，匈奴人死伤惨重。 但汉军则不同，汉军是专门的材官之师，装备和训练中本就有对如今的局面有着专门的训练和应对。 再加上汉军全员皆披新式棉甲。 棉甲本就对弓箭有着极佳的防御性能，因此匈奴人虽然弓箭手更多，但空中落下来的羽箭对汉军造成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第一次对射的情况已经让须卜王感觉情况不对，如果是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此时就会马上改变战术。 但缺乏战阵经验的须卜王，却仍然犹豫不决。 双方又进行了两番对射，须卜王这才下令反守为攻。 “勇士们进攻！” 须卜王在对射失利的情况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他希望以此抵消汉军弓弩的优势。但他的行动正中吴桐的下怀。 “投！” 当匈奴人冲锋之时，前排弓弩手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向匈奴人投掷出了一个个圆形的火球。 “毒烟球！” 须卜王心中一惊，还还不及做出反应，浓烟就从匈奴人阵型中升起。 正在冲击的匈奴士兵，同样升起了畏惧之心，纷纷躲避升起的烟雾。 匈奴士兵下意识的动作一下子扰乱了自己的阵型。 “二三子进攻！” 汉军刀盾兵和长枪兵，抓住机会，立即发动了反击。 步兵作战最讲究严密的阵型，阵型已经混乱的匈奴人，如何会是汉军的对手。 两军交战之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急红了眼的须卜王，不顾一切的嘶吼着，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冲锋……给我冲锋……” 匈奴骑兵现在距离汉军步兵的距离太近了，根本无法提起马速度。 失去速度的骑兵，战斗力至少下降一半。 匈奴骑兵虽然在须卜王的命令下发动了冲锋，但却未能挽回战场的局面，反而在汉军箭阵之下死伤惨重。 就连带队冲锋的斯钦也被汉军弓弩射落马下。 斯钦之死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逃啊！” 随着第一名士兵开始逃跑，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向后方逃去。 几乎是一个瞬间，正面的匈奴人就崩溃了。 “全军出击！” 吴桐此时果断下达了命令。 “突击！突击！” 左右两翼的龟兹骑兵在接到命令后，几乎同时发动了进攻。 汉军弓弩手们此时也收起了大黄弩，拔出了环首刀，跟在刀盾兵和长枪兵的身后发起了冲锋。 压抑已久的联军将士一个个怒吼着向匈奴人发动勐攻。 失去信心的匈奴人则拼了命的向后方逃窜。 “两翼夹击！” 吴桐仍然保持着冷静，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龟兹骑兵在他的命令下，并没有直接从后方追击匈奴人。 也没有试图对匈奴骑兵进行拦截。 而是从两侧不断的用弓箭射杀匈奴人。 只有当遇到试图反击的匈奴人时，才会发动突击，冲乱试图反击的匈奴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在龟兹骑兵的攻击下，匈奴人拼命鞭打着身下的战马，试图尽快逃离战场。 匈奴人自相践踏而死之人远远超过被联军射杀之人。 此时任何人都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等待这支匈奴军队的将是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知道此战重要性的须卜王带领着自己的亲卫站了出来。 “勇士们，为了强胡……冲啊！” 在须卜王的带领下，这些匈奴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在他的带动下一些匈奴骑兵也也怪叫着，跟在后面对联军发起了冲锋。 这样悲壮的自杀性冲锋，暂时缓解了联军的速度，使得匈奴主力终于得以逃离。 不过冲锋的须卜王和他手下的士兵则没有那么好运，大部分人当场战死。 须卜王则被恼怒的吴桐击落马下，绑了起来。 依靠须卜王等人赢来的时间，大部分匈奴骑兵终于得以逃脱。 他们一路逃到赤谷城外，才停了下来。 东南战场的突然溃败，让于鞮王大惊失色，他一面让人通传给右贤王，一面派人收拢战败的溃兵。 最终被他聚拢来到溃兵只剩下不足两千人。 而且大部分士兵还丢弃了自己的武器铠甲。 看着眼前惨澹的情况，于鞮王简直欲哭无奈。 不过此时于鞮王却来不及感伤，战场之上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东南战场的溃败，让于鞮王意识到这一战匈奴已经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原本正面战场上双方正处于焦灼状态，如今汉军已然多出一支生力军。 这支军队不管投入哪块战场都将打破如今的平衡。 …… “什么，须卜王被汉军击溃？” 收到于鞮王传来的信息之后，右贤王大惊失色。 “大王如今该怎么办……” 一旁的童仆都尉，焦急的询问道。 右贤王叹息一声，心有不甘的道，“命令于鞮王全力拖住汉军……必要时可以放弃泥靡……全军退兵……” 童仆都尉道，“大王于鞮王恐怕拖不住汉军啊！” 右贤王咬了咬牙道，“屠谔，本王还有三千亲卫……如今就交给你了……” 右贤王果断的选择了断尾求生。 “呜呜呜！” 匈奴人的号角声在旷野中不断响起。 听到号角声，匈奴各部开始摆脱与联军的接触。 张越见状缓缓的拔出佩剑，长剑斜指，“全军突击！” 第百五十九章 全军突击 日影西斜，汉匈大战的主战场整场上实际上分为三个割裂的战场。 东南分战场的失利，让匈奴右贤王意识到匈奴已经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 为了保证主力不失，右贤王只能断尾求生。 在这种情况下位于南部的各部就是首先被放弃的。 实际上这对匈奴人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南部战场，双方交杂在一起，就算是想撤也撤不下来了。 面对汉军的反击匈奴人首先撤退的是中路战场。 中路战场匈奴人一直占据着优势，所以撤退也最容易。 随着中路匈奴人的撤退，张越也下达了全面反击的命令。 张越心里也很清楚，联军不可能做到全歼匈奴人。 他的第一目标其实是吃掉匈奴人左翼之兵。 面对汉军联军的反击，匈奴左翼的于鞮王陷入进退不能的境地。 随着右贤王的命令下达，于鞮王的侧翼已经完全暴露在了联军的面前。 不过张越现在也不敢大意，虽然胜利在望，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 很多时候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误就会让战局逆转。 “昆莫还请领乌孙骑进攻匈奴于鞮王侧翼……” 张越向翁归靡说道。 翁归靡也知道，自己手中的乌孙骑兵远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 闻言立即按照张越的安排，带领两万乌孙骑兵，如同潮水一样，向南部战场涌去。 翁归靡离去后，张越则亲帅大军，向右贤王主力压迫而去。 他的目的并非是要击溃匈奴中军，而是要让匈奴中军远离南部战场。 断后的童仆都尉心有不甘，他带领三千精锐骑兵，对联军发动了一次反冲锋。 但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反而折损了数百人马。 屠谔退却之时，东南方，获胜的吴桐所部，已然抵达了南部战场。 “二三子，换马！” 吴桐指挥着龟兹骑兵，在更换战马后，首先向泥靡所部的乌孙骑兵杀去。 “撤退……撤退！” 发现从后方来袭的龟兹骑兵后，泥靡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试图退回泥靡寨固守待援。 但原本用来防备汉军突袭的水沼此时却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泥靡撤退的命令，成了一个悲剧。 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让小乌孙骑兵们拥挤在狭窄的通道上，进退不得。 一些士兵为了早点逃脱，竟然挥刀向自己人砍去，汉军联军还没有抵达，他们就先自相残杀起来。 泥靡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一下子变的手足无措起来。 “昆莫快走！” 这时他的亲卫千骑长，见势不妙，立即把他保护起来，并劝泥靡逃走。 “昆莫，咱们快逃，汉军就要到了！” 此时泥靡已经能够听到龟兹骑兵战马奔腾之声。 他心有不甘的看了看混乱中的小乌孙骑兵，心中犹豫不决。 他的亲卫千骑长再次劝道，“昆莫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在李陵手中还有两万骑兵……” 泥靡闻言终于下定了决心。“走！” 他对左右说了一句，立即带着亲卫向赤谷城逃去。 吴桐并没有追击逃跑的泥靡等人，而是选择了进攻混乱中的小乌孙骑兵。 “弓骑两翼奔射！” 在吴桐的命令下，弓骑兵们分为左右两路，对混乱中的小乌孙骑兵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密集的箭失让小乌孙骑兵一个个的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泥靡寨前的人造水泽。 龟兹骑兵的打击让小乌孙骑兵更加慌乱。 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昆莫逃了……昆莫逃了……” 一众小乌孙人，抬眼四顾，果然见到昆莫的亲卫千骑队正打马向赤谷城而去。 “我们被出卖了……” 一名翕侯怒吼着，他对着远去的泥靡破口大骂。 随即他向周围士兵喊道，“我乌孙本为大汉盟友……何必为匈奴而战……”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在他的带领下，小乌孙骑兵首先向联军投降。 小乌孙骑兵的投降，就如同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立即引起了连锁反应。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围攻潘志强所部的于鞮王部骑兵。 他们见小乌孙骑兵投降，害怕自己被包围，立即不顾一切的向后方撤退。 联军趁势对其发起攻击，很快这支骑兵就被打的崩溃，士兵们四散而逃。 于鞮王原本还想依靠营寨为匈奴主力的撤退拖延一点时间。 但前方的大溃败，让他也失去了信心。 “走！” 很快于鞮王也带领自己剩下的骑兵往东北方向退却。 此时翁归靡带领两万乌孙骑兵正好赶到。 翁归靡见于鞮王想要逃跑，立即下令进行拦截。 于鞮王见到杀来的乌孙骑兵，面上毫无惧意。 他对左右高声呼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勇士们想要活命的随本王冲锋……” 于鞮王亲自举起自己的大纛，在亲卫的护卫下，领着七千本部骑兵向乌孙人发起了反冲锋。 翁归靡也不甘示弱的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骑兵对局是异常残酷的，两支大军没有任何花俏的正面撞在了一起。 “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无数的骑士从战马上掉落下来。 如此混乱的场面下，一旦落马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匈奴人却是不愧为强胡，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还是冲破了乌孙人的包围。 不但如此，巨大的伤亡竟然让乌孙骑兵出现了混乱。 “该死！” 翁归靡没有想到自己以两万骑兵围攻匈奴七千骑兵竟然会败下阵来。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心有不甘的翁归靡，立即下令重整队形，他发誓一定要击败这支匈奴骑兵。 “进攻！” 为了鼓舞士气，这一次翁归靡没有躲在背后，而是亲自带着亲卫向匈奴人发起了冲锋。 “苍狼的子孙们，进攻！” 翁归靡呼喊着口号领着乌孙骑兵，再次发起了冲锋。 于鞮王知道想要逃脱，必须要先击败这支乌孙骑兵。 “勇士们进攻！” 于鞮王同样亲领士兵发起了冲锋。 数万匹战马的马蹄声，响彻了整个荒野。 “杀！” “杀” 第一百六十章 十一抽杀 转眼之间已是三日，纳伦河畔的大战最终以大汉与诸国联军的获胜而告终。 此战联军虽然获胜，但伤亡却也非常惨重。 尤其是三万乌孙骑兵，竟然死伤达到五千之众。 就连乌孙昆莫翁归靡也身受重伤。 除了乌孙骑兵，伤亡第二大的就是最先与敌交战的奄蔡骑兵。 总数不过五千的奄蔡骑兵，竟然伤亡千三百余人。 奄蔡骑兵的伤亡大部分是南丁零人临死反击造成的。 诸国兵因为投入战场较晚，伤亡相对来说低一些。 一共伤亡九百五十七人，其中龟兹骑兵就占了一半。 汉军伤亡也不小，阵亡将士两百七十八人，伤七百六十九人。 汉军与诸国联军伤亡合计达到了八千三百二十二人，其中阵亡人数为五千二百七十三人。 好在汉军全员披甲，受伤之人虽多，但多为轻伤。 不过与匈奴人比起来，联军这点伤亡就算不得什么了。 匈奴人此战一共损失了近四万人，这还不包括泥靡的小乌孙骑兵。 其中被斩杀的就有近万人，被汉军俘虏的有约两万七千人，另有四千余人逃散。 这一战匈奴人可谓伤筋动骨，没个几年时间难以恢复。 退守赤谷城的右贤王，在得知具体损失之后，可谓欲哭无泪。 …… 联军大帐之中，张越正在交待伤员之事。 这时赵广汉、耿恕以及几名乌孙翕侯满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拜见君侯！” 张越看了看几名乌孙翕侯，问道，“昆莫今日可好？” 当头的那名名叫嘎拉图翕侯面露悲伤的道，“昆莫恐怕不行了……” 张越闻言望向耿恕，耿恕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张越转向几名乌孙翕侯道，“昆莫可有何要交待的？” 嘎拉图道，“昆莫没有说，只是让我等请君侯过去一趟！” 张越点了点头道，“走，吾等一起去见见昆莫！” 随后一行人出了大帐，往翁归靡的毡帐行去。 沿途遇到的士卒们无论番汉皆是满脸崇拜的向张越行礼。 几名乌孙翕侯见状却是心情复杂。 一行人打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达到了翁归靡的毡帐。 此时翁归靡的毡帐外，已然聚集了大量的乌孙人。 这些都是乌孙各部的翕侯和贵族，应该都是被翁归靡召来的。 “拜见云阳侯！” 帐外众人见到张越皆是大礼参拜。 张越也没有客气，只是面色严肃的点头示意。 “君侯请进！” 嘎拉图跑到毡帐前，打开毡帐道。 张越没有迟疑，留下一众亲卫在帐外，与耿恕一道入了毡帐。 毡帐内此时已然聚集了十多人。 除了乌孙各万骑之长，还有解忧公主与翁归靡长子元贵靡。 那冯夫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孩。 张越猜测那应该就是解忧公主的次子，历史上的莎车王万年。 “云阳侯可到了！”这时一个的声音响起。 张越看过去，正是乌孙昆莫翁归靡。 此时翁归靡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已经完全不复往日的神采。 张越快步走上前去，握住翁归靡的手道，“昆莫当安心静养才是！” 翁归靡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行了，静养也是无用……” 他看向张越，过了片刻才指着元贵靡道，“我死之后，还请云阳侯多多看顾！” 张越闻言却是沉默了，过了片刻他才询问道，“昆莫希望某如何看顾？” 翁归靡勉强笑了笑道，“乌孙愿割让赤谷城及赤谷城以南地区予大汉，伏请大汉保我乌孙不灭……” “昆莫！” 周围的一名翕侯闻言却是大叫一声。 翁归靡摆了摆手，“若无大汉，我乌孙可是匈奴之敌？” 帐中一众翕侯皆是沉默不语，面露惭愧之色。 翁归靡这时再度把目光转向张越，“君侯以为如何？” 张越思忖片刻道，“不够！” 翁归靡笑了笑，“我死之后，当立元贵靡为昆莫，解忧公主为摄政，如此可行？” 张越道，“大汉需要尹列！” 翁归靡闻言道，“可，只是尹利尚在匈奴之手……” 张越道，“大汉当自取！” 翁归靡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他把元贵靡唤到身前道，“我就要死了，今后尔就是乌孙昆莫……记住从今日起，大汉就是乌孙之父……” 元贵靡带着哭腔道，“记住了！” 翁归靡道，“乌孙昆莫岂能流泪，往后多听尔大人（母亲）之言……” 翁归靡絮絮叨叨的向元贵靡交待一番，随后又转向张越道，“君侯拜托了！” 张越微笑着看着翁归靡，“昆莫放心，元贵靡王子亦当属吾大汉宗亲……今后乌孙之事即是吾大汉之事……” 张越又与翁归靡说了一会儿话，留下几名太常（医生）后离开了毡帐。 这时张越瞥见冯夫人之夫，乌孙万骑长已经领兵接管了翁归靡所在的营寨。 他笑了笑向耿恕交待了一番，随后回到了汉军营地。 当晚乌孙昆莫翁归靡死在了解忧公主的怀中，临终之时翁归靡当着一众翕侯再次确认了白日里的决定。 第二日，元贵靡在汉军与一众亲汉的翕侯支持下，顺利继承了昆莫之位。 因元贵靡生性懦弱，实际由解忧公主代为摄政。 三日后，张越以为翁归靡报仇为理由，领番汉步骑六万进逼赤谷城。 匈奴右贤王不敢与之战，退出赤谷城往北而去，汉军随即占据赤谷城。 …… 纳伦水大战的结果传到李陵处时，李陵立即率军与汉军脱离了接触。 随后往北退却，郭开与韩江两人领兵紧追不舍。 一直追到天山之阳才追上李陵所部。 双方再度发生大战，此时纳伦水大战的消息已经传遍李陵全军。 大战到第三日李陵军中小乌孙骑兵发生哗变。 汉军趁机发动勐攻，李陵军惨败，被斩首者七千余众，余部溃散，李陵仅以身免。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郭开与汉韩江两人商议后，以所斩敌军之首级筑京观以震匈奴，并立碑以记。 始元元年八月十一，张越对投降的匈奴诸部以及小乌孙人，实行十一抽杀。 随后在纳伦水畔以诸胡之人头筑京观一座，以镇诸胡。 京观所成之日，张越领诸国使者观之。 第百六十一章 功盖当世 大战虽然结束但张越要处理的事情反而更多。 张越首先在阗池畔举行了一场 规模宏大的葬礼。 为了拉拢西域诸国士卒之心，这一次的葬礼不仅仅是为汉军将士举行。 汉军义从，诸国所阵亡的将士同样纳入了葬礼之中。 就连奄蔡、严国的阵亡将士也一并进行祭奠。 汉番数万将士在张越的带领下聚集在阗池畔，用古老庄严的华夏之礼一同祭奠死去的同袍。 士卒们在张越带领下首先唱响了国殇。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失交坠兮士争先…… 随后又唱响了古老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阵亡的将士躺在棺木中，上面放着阵亡将士生前的武器。 张越面色严肃的道：““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际天接地，人迹所及，咸尽宾服……” “此皆汉军将士之功，大汉不会忘记每一位为大汉而捐躯的将士……诸君之功某已上报天子……” 盛大的葬礼结束后，张越首先是大赏三军。 “此战战死者无论汉番赏万钱田四十亩……伤者五千钱田三十亩……其余士卒赏千钱……” “万胜…万胜…” “汉军威武……” 大赏之下，汉番三军皆是欢呼雀跃。 尤其是军中的诸国之兵，皆是惊喜交加。 诸国将领和使者却是面面相觑，心中颇感复杂。 不过很快这些人也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因为张越向众人承诺，诸国将领使者之功同样将上报于天子处。 诸国将领使者将同样获得大汉天子的奖赏。 张越的举动正合诸国将领使者之意。 重赏之下，军中气氛也为之一变。 大赏三军后，张越把具体的事务交给了刚刚从轮台赶来的蔡汀手中。 随后领着赵广汉、耿恕两人与乌孙新昆莫元贵靡提前返回了轮台。 张越等人返回轮台后，诸国兵在领取完犒赏之后，也陆续被遣散回国。 蔡汀则领着万余汉军留在了赤谷，他接下来的任务却比较艰巨。 他需要在一年内在赤谷建筑一座真正的城池。 北面击溃李陵军后，汉军也已经占领了尹列。 汉军同样开始在此地筑城，张越已经提前为这座城市取好了名字。 一个后世之人很熟悉的名字——碎叶。 …… 汉军在西域大胜匈奴的消息和报捷文书被红翎信使传回长安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收到情报，霍光再次召集公卿大臣议事。 “诸公，西域已经传回消息，此战大汉大获全胜……” “此乃征西将军的军报，诸公请观之！” 霍光让人把抄录的军报分别送到各位公卿大臣的几桉上。 “壮哉，征西将军果然乃世之名将也！” 光禄大夫长安世在看完军报后，高声赞扬。 自从西域之行后，张安世就把张越当成自己的知己，经常在长安城中为张越宣传张目，殿中诸公皆不以为怪。 不过这一次众人心中确是叹服。 就连金日磾也赞叹道，“征西将军此次拓地数千里，斩首数万……此功当不下于河南之战……” 丞相车千秋却紧皱眉头道，“征西将军功莫大焉……不可不重赏……然国库空虚、财用贵乏，却是一大难题啊！” 桑弘羊也附和道，“诸郡国两次大举出兵，诸仓以空……却需时日方可补充……” 杨敞却是诧异道，“今岁关东之财税可有送至？” 桑弘羊叹息道，“关东诸郡国皆言……欲推迟至明岁上交……” 霍光面色严肃的看向桑弘羊，“御史大夫可有同意此事？” 桑弘羊不知为何面对霍光的目光却是心中不安，“大司马与丞相未曾下令……某岂敢答应……” “如此就好！”霍光始终不苟言笑，面无表情。 丞相车千秋这时道，“如此当派人速速催缴才是！” 霍光闻言道，“丞相所言甚是，不过今日且先商议征西将军及西域有功将士封赏之事……” 杨敞思索一番后，首先出言道，“校尉耿恕、赵广汉二人以盈论当封列侯……” 上官桀道，“封侯……吾恐诸贤良文学反对啊！” 张安世对赵广汉印象颇佳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军功封赏乃大汉强势之基……贤良文学反对又如何……” 张安世的有意引导下，三公九卿们的讨论逐渐转回到如何封赏西汉汉军之上。 经过几日的讨论，对于西域的封赏汉军和诸国的封赏已经基本确定下来。 因为涉及到封侯之事，按照惯例和汉律还是得召集公卿博士进行集议。 在集议之上，果然如同上官桀所料，代表关东利益的绝大多数贤良文学皆是反对封赵广汉与耿恕二人为侯。 “耿恕乃是李广利余党岂可封侯……” 诸贤良文学为了阻止两人封侯，试图以耿恕的出身做文章。 “不然，耿恕虽曾为李广利之亲卫，然却是受先皇帝所命……” 光禄大夫张安世起身反驳。 这时杜陵也起身道，“光禄大夫所言甚是……吾偿闻……” 杜陵突然出言支持耿恕与赵广汉二人封侯，却是让贤良文学们瞬间分为了两派。 杜陵发言之后，一些与杜陵交好的博士也转而支持耿恕与赵广汉封侯。 大势所趋之下，两人封侯之事已然确定下来。 这时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突然出言道，“征西将军功莫大焉……当以万户封赏……”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此言一出，诸公卿皆是一惊。 …… 后元元年九月，诏张越等人回京的诏书终于抵达了轮台。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接过诏书后，张越立即安排回长安一事。 众人所不知的却是张越还另外收到了霍光的一封密信。 后元元年九月十二，张越领耿恕、赵广汉、吴正、苏飞等人以及在此次汉匈大战中立下战功的诸国将领一同返回长安。 随行的还有整整一个曲的骑兵负责保护安全。 出发之时耿恕见到那一曲骑兵，却是疑惑不解。 “君侯，此次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吾恐为长安诸公所忌……” 张越笑道，“耿公多虑……此皆长安公卿所请……” 第百六十二章 故地重游 耿恕欲要再言，张越却是阻止了他。 “此乃那位之请！” 耿恕闻言一惊，“可是大将军……” 张越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面露微笑。 耿恕此时心中已然明白，随即拱了拱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车。 这一次张越回长安还携带了七十余辆四轮马车和价值高达十五万金的财货。 他要用事实证明战争并不仅仅是消耗财富国力，实际上只要操作得当战争反而可以带来巨量的财富。 他这样做的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长安寻找支持自己对外扩张的盟友。 一路向东，这日张越一行已然抵达了西域最东边的城市楼兰。 天山之战后楼兰就落入汉军掌握之中，转眼之间已然过了十年。 经过十年的发展，如今的楼兰已经是汉军直属领地中仅次于轮台的大城。 如今楼兰常驻人口已经超过两万，加上驻军以及来往的商旅人口已不下于三万。 这样的人口规模放在任何地区都是一座大城了。 要知道如今号称西方第一城的罗马也不过就五万人而已。 经过孔雀河边的一座墩堡时，张越不禁停下了脚步。 当年他与李肆就是在此处制定了轮台发展计划。 当初这里还没有汉军的墩堡，楼兰王也颇为敌视大汉。 张越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到楼兰的细节。 清楚的记得，李肆与自己讨论的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 如今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当年两人制定的计划已经一步步的实现。 张越叹了一口气，“杨友陪某走走！” “诺！” 杨友答应一声，带着吴正、苏飞两人护卫着张越往孔雀河边行去。 张湛见状也带人打算跟随，车队也停了下来。 张越摆了摆手，“张湛，让车队继续前行，某去去就回！” “诺” 张湛看了看四周，答应一声，随即返回了车队。 等到车队继续向前，张越这才带着杨友三人往孔雀河边行去。 “杨友还记得此处吗？” 张越指了指河边的一片红树林问道。 杨友点头道，“记得，昔年君侯就是在此与李公商议西域之事……” 杨友思忖一番后道，“君侯此行是否欲为李公复仇？” 张越闻言没有说话，却在心中默默发誓，“此次东归，越必让谋害公之辈付出代价……” 张越带着杨友默默祭奠了李肆一番，随后上马往楼兰城而去。 张越四人来到楼兰城外时，一群人已然等在楼兰城外。 “拜见君侯！” 众人见到张越，远远就已下拜，张越放眼望去，领头的却是董飞与鄯善王。 张越见了两人却是笑道，“原来是鄯善王殿下，殿下不在扦泥城纳福，怎会来此？” 鄯善王笑了笑，“君侯难得来此……小王怎敢不来迎接……” 张越笑着随口问道，“多年未至扦泥，不知扦泥如今可好？” 鄯善王道，“托大汉与君侯之福，扦泥虽不如楼兰，但也算是富庶……” 张越与楼兰王简单交谈一番，这才转向董飞道 “楼兰如今可好？” 精绝之战后，董飞就被张越派到了楼兰，以别部司马兼任楼兰守将。 不过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负责带领楼兰的千牛卫调查李肆之事。 董飞闻言道，“好叫君侯知晓……还请君侯去下吏府上歇息几日……” 张越闻言已然知道董飞恐怕是又有了新发现。 张越道，“如此先去君之宅……” 几人随即在董飞的带领下往楼兰别部司马宅邸而去。 至于大队人马则被董飞安置在了楼兰城西的军营之中。 当晚董飞在自己宅院中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宴饮招待张越一行。 宴饮之后，董飞把张越、杨友两人引入了一间密室。 三人坐定后，张越主动问道，“董飞可是有新发现？” 董飞点头道，“不错……” 随后董飞把这一年多来的调查细细向张越做了汇报。 “君侯情况就是如此……” 按照董飞的调查，昔日李肆之死却并非之前推测的是太子党的杜陵等人。 而是临淄王氏之人与清河张氏所为，包括张越第二次被刺杀实际上真正的主谋皆是临淄王氏与清河张。 张越沉吟半响道，“董飞尔确定是清河张氏以及临淄王氏？” 董飞肯定的道，“应不会有错？” 杨友此时也在一旁道，“千牛卫这边也曾经发现李公昔日入云阳……当亦与临淄王氏有关？” 张越点点头，心中却是会议起与李肆相遇之时的情况。 李肆作为李氏少君，竟然进入偏僻的云阳县……这本身就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现在结合董飞的调查，张越暗暗猜测李肆当年入云阳恐怕就是在躲避临淄集团。 至于为何会有清河张的人参与，张越推测应当与自己有关。 当年清河张之人谋害张父，在见到自己地位日渐提高后，必然惴惴不安。 张越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愤怒到了极点，只是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他能够从容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张越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向杨友道，“杨友，尔立即命人前往调查清河张……给某看住他们……” 杨友闻言面色严肃的道，“君侯可是准备动手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张越道，“不错！” 董飞闻言在一旁道，“早该如此……君侯不若让某带几个人前往清河……” 张越摇头道，“无需如此……某这次要让这些人死的明明白白……” 杨友道，“君侯这恐怕不易啊，清河张与临淄王氏在朝堂可都树大根深……怕是不好行动啊！” 张越笑了笑道，“清河张与临淄王氏在长安的敌人可不止吾等……” 杨友若有所思的道，“莫非那位竟有意动手……” 杨友此时想到了千牛卫无意中调查到的一件事。 张越道，“长安那位表面虽……但其实一直对其兄崇拜至极……” “昔日先皇帝封禅泰山后其侄突然暴毙，他可从未放弃过调查……” 董飞此时骇然道，“莫非那位之死亦是临淄王氏所为？” 第百六十三章 小民亦贵 董飞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张越笑了笑，“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杨友闻言赞同道，“商人眼中是没有国家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敢做任何事……”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董飞面色复杂的道，“可是……” 张越摇头道，“此次大战，匈奴人的武器装备是哪来的……还有昔日吾等在靖边障之时……” 董飞听完张越之语，不由沉默下来。 张越的话语对他的冲击非常大。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理智告诉他张越所说是对的。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想到了靖边障杨勇之事，想到了田氏代齐之事；想到了吕不韦；想到了…… 最后董飞只是长长叹息一声。 张越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友这时却在一旁默默补充了一句，“王氏就是昔日的田氏……” …… 张越一行在楼兰并未多做停留，第三日即启程继续往东而行。 经过敦煌之时，张越一行也并未入城，而是直接赶到了悬泉亭。 因为丝路贸易的繁荣，再加上大汉在敦煌屯田规模的日趋扩大。 悬泉亭的风貌已经与几年前大为不同。 因为地处要道，此时的悬泉亭已经形成了一个集镇。 张越一行的带来，尤其是那五百甲骑，让亭中上下皆是惴惴不安。 张越一行来到驿馆前，杨友上前询问道，“徐亭长可在！” 这时几名驿卒慌忙道，“徐亭长去了贰师泉取水，该是要回来了！” 驿卒们一边回答着杨友的问题，一边偷偷打量着张越一行。 因为张越一行并未使用诏车，因此这些驿卒只能暗自猜测张越一行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不知道张越的身份，是以这些驿卒也不敢轻易把张越一行迎入驿馆。 张越正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进入驿馆，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可是征西将军当面？” 张越回首望去，却见一个少年郎君出现在街道之上。 张越只觉得这少年颇是面善，一下子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 张越随即询问道，“不知是哪家君子……” 那少年对张越拜了一拜道，“下吏乃是张艾，家中大人乃是张棉……” 张越闻言却是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张公君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张艾对着张越再拜道，“艾常听大人谈及君侯……” 张越闻言笑道，“不知张公可还安好？” 张越想到了当年在玉门关之时与张棉相谈之景象。 谁知张艾闻言，却是面色暗澹，“去岁大人已然亡故……大人亡故前希望小子能至西域效命……近日闻征西将军东归……不请自来，还望将军恕罪！” 张越闻言心中不免唏嘘，他先是与张艾闲谈了一番，随后又考察了一番此子的学识。 结果让他满意至极，这张艾年纪虽幼，却不愧是博望侯之孙，其对西域竟也有着不错的认识。 就连杨友也赞叹道，“君子家学渊源，若博望侯在世……” 张艾闻言道，“艾自幼受大人教诲，当效昔日大父（爷爷）……还望君侯收留！” 张越思忖片刻道，“若如此，尔可愿先为某之亲卫？” 张艾闻言喜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张越闻言转身把苏飞唤了过来。 “苏飞这张艾某就交予尔了……” 苏飞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艾，“君侯，这小子皮娇肉嫩的，可吃的了军中之苦？” 张越笑道，“不比尔昔日强的多……” “哈哈哈！” 周围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不已。 苏飞滴咕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脸……” 张越笑道，“尔还不带人下去。”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驿卒们自然已经知道了张越的身份。 不过他们还是让张越等人出示了印信，这才把张越一行迎入了驿馆。 不过因为驿馆太小，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大部分人还是只能在镇外扎营。 张越等人安顿好了之后，那徐亭长也回了驿馆。 听说张越到了驿馆，那徐亭长也慌忙前来拜见。 第二日，在徐亭长的陪同下，张越领着诸国将领使节先是参观了贰师泉。 接着又参观了悬泉亭附近的水力系统。 与张越初次见到水力设施之时一样，西域诸国之人瞬间被震撼到了。 莎车大都尉潘志强不禁感叹道，“观此水力即可知上邦之强啊！” 于阗国尉迟嘉也赞道，“此才是文明的象征啊，于阗亦当有此水利设施……” 那干旱少雨的精绝和扦弥两国之人，更是兴致浓厚，看着哪些水力设施，口水都掉了一地。 两人犹豫片刻后，向着徐亭长拜道。 “贵人可否为吾等介绍一下这些水利……” 徐亭长闻言连连摆手，“某不过是区区一亭长，岂敢称贵人！” 张越闻言却是道，“吾中国之人，何人不可称贵人……” 诸国之人皆是连连赞同。 那育罗更是直接道，“大汉一小民，当可与天下万国贵族同……” 那徐亭长闻言却是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诸国眼中，大汉之人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 听着诸国将领使者的话，他心中的自豪感达到了极点。 “诸位请随某来！” 徐亭长带着诸国之人往前方的堰渠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一条条的堰渠。 诸国之人就如同后世的小学生一样，恭恭敬敬的跟在他身后。 不过那徐亭长还是耍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带诸国之人参观井渠，只是看了看普通的堰渠。 饶是这样，也让诸国之人满意至极。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徐亭长求教。 徐亭长把目光转向张越，得到张越同意之后，才继续详细讲解。 “如此多谢上国贵人了！” 最后诸国使者正了正衣冠对着躬身一拜，并纷纷献上礼物。 徐亭长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道，“诸位不必如此，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那潘志强却道，“此物在大汉虽是一般但在我等诸国却是无价之宝……但愿我莎车也有如此文明昌盛的一天……” 张越此时高声道，“这有何难，只要诸国坚持汉化之策……自会文明富强……” 第百六十四章 文明力量 杨友等诸国之人走远之后，满脸不解的走到张越面前。 “君侯此举可是有何深意？” 张越道，“杨友尔以为大汉最强的什么？” 杨友不假思索的道，“军队！” 张越摇了摇头，“大汉最强的乃是文明，是百艺……” “想想吾等的一日三餐……士卒身上的坚甲利兵……官学中的文章典籍……” “这些才是大汉最强之物……也是大汉能否保持强盛的关键……” 杨友闻言若有所思的道，“君侯可是欲一统诸国？” 张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杨友尔如何看待始皇帝？” 杨友沉思半响道，“始皇虽暴虐却也一统诸夏……若无秦当也无汉……” 张越道，“彩，那么秦之后吾诸夏为何没有如春秋、战国之世再度分裂呢？” 杨友眼睛一亮道，“书同文……车同轨……” 张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某以为秦皇最大的功绩就是书同文车同轨……正是有了这些才有了大汉……”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杨友此时已然明白过来，“君侯的目的当是通过大汉的文明富强怀柔之策……吸引诸国……最终达到与秦皇书同文车同轨同样的效果……” 张越道，“不错，不过仅靠怀柔之策是不够的……怀柔之策必须要建立在强大的武力之上……”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坡顶。 张越豪情万丈的指着远处的群山道，“秦皇能够做到书同文车同轨，那是因为他有着绝对的武力……若无秦兵之助……若不能一扫六国……不过是空谈罢了……” 杨友闻言道，“难怪先皇帝虽用儒生……却不让贤良文学们掌握实权……实在是英明至极……” 张越道，“先皇帝虽有各种过失，却也当的起千古一帝之号……”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然落后了诸国之人一大截。 张越看着远处被诸国之人围住，侃侃而谈的徐亭长，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深信只要按照自己计划的道路走下去，西域最终将如同关东一样 在诸国之人的请求下，张越一行在悬泉亭停留了足足三日，这才继续东行。 经过酒泉、张掖、武威、金城……每到一地，张越皆会组织诸国之人进行参观。 一路走来人口日渐繁盛，诸国对大汉的认识也愈加清晰。 大汉文明对诸国的吸引了也越来越强。 尤其是当进入大汉真正的核心关中地区后，更是让随行的诸国之人感觉自己由蛮荒进入了天国。 道路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让随行的诸国之人皆是羡慕不已。 精绝使者不禁问道，“不知关中地区有人口几何？” 当他得知关中拥有五百万人口之后，整个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其余诸国之人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诸国将领，他们仔细观察一番后赫然发现，关中男子竟然人人善战。 尉迟嘉仗着与张越的特殊关系，上前询问。 “大都护，莫非关中之人皆事兵事？” 张越摇了摇头，尉迟嘉闻言缓了一口气，不过张越下一句话说完，又让众人瞠目结舌。 “大汉男儿自然不会人人皆事兵事，不过一年两训却是少不了的！” 尉迟嘉盘算了一番后问道，“一年两训，可是与轮台同？” 张越摇头叹息一声，“轮台如何能与关中同……差远了……不能比…不能比啊！” 尉迟嘉等人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关中之民，难道比轮台更甚……” 张越道，“不错……秦兵乃天下雄兵，岂是轮台可比的……” 诸国之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皆在心中对大汉重新进行评判。 一路向东，越是接近长安，道路越是良好，沿途的房屋也愈加华美。 尤其走上秦皇修筑的九大驰道之一的西方道时，看着在轨道上快速奔行的车马，众人皆是满脸震惊。 一路东行，每经过一地都让诸国之人对大汉的认知刷新一次。 张越一行终于抵达了关中的核心地区五陵。 在经过一番考虑后，张越决定这次走茂陵入长安。 一行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就进入到了茂陵县境内。 茂陵就是先皇帝的陵墓，也是大汉最后一个陵县。 如今也是关中除了长安外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 茂陵作为最新的一个陵县虽然比不上长安，但却也差距不大。 先皇帝在世时曾两次从关东强制迁徙关东豪强入茂陵。 因此茂陵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人口已然达到了三十万。 其人口规模在大汉也仅次于临淄和长安排在第三位。 茂陵县城的城墙也异常雄伟高大。 远远见到茂陵县城时，诸国之人皆以为已经到达了长安。 “君侯前方可是长安？”诸国之人问道。 张越道，“此非长安，乃是先皇帝的陵寝所在……” 当众人得知这竟然只是一个县时，不仅仅是诸国之人，就连张越的亲卫们也一个个目瞪口呆。 因为张越一行人数众多，而且有着多达五百骑的甲骑，自然很是引人注目。 距离茂陵县城还有十余里时，却被一人领兵挡住了去路。 “征西将军可在？”来人询问道。 张越从车队中一辆四轮马车中钻了出来，看清来人却是露出了笑容。 此人也算得上熟人，正是刚刚担任大将军长史的丙吉。 “大将军长史丙吉见过云阳侯？” 丙吉骑在马上，对张越拱手道。 张越笑道，“原来是丙长史，丙长史何故在此？” 丙吉道，“下吏乃是奉长安诸公之命来此迎接君侯……” 张越笑道，“如此有劳丙长史了……” 在丙吉的带领下，张越一行人继续向前，很快到了茂陵县城。 按照惯例，大军不得进城，因此随行的那一曲骑兵，被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军营内。 张越等人在出示了文书后，在丙吉陪同下进入县城。 诸国之人在进城后就感觉眼花缭乱。 所见所闻都是如此新奇，让诸国之人流连忘返。 “恨不能生为汉家子啊！” 一名使者叹息着，此举竟引得众人连连称是。 待众人进入驿馆安置妥当后，诸国之人纷纷请示可否外出参观游玩。 张越与丙吉商议一番后，欣然同意了众人的请求。 “诸君，莫要犯了大汉之律……” 第百六十五章 再入未央 张越交待一番后，让杨友等人陪同诸国之人出了驿馆。 待众人走后，丙吉却是主动找上了门来。 “丙长史可有要事？”张越把丙吉请进屋后询问道。 他嘴里说着话，手中却继续按部就班的煮着茶。 丙吉闻言笑了笑，“君侯此次为何大张旗鼓入京？” 张越没有说话，待把茶煮好后，先是给丙吉倒上了一杯。 “丙长史尝尝某之茶如何？” 丙吉端起茶杯赞了一句，随后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待丙吉放下茶杯，张越这才反问道，“丙长史是以何身份动问？” 丙吉面露诧异之色，“有何区别否？” 张越微笑不语，只是又给丙吉续了一杯茶。 丙吉这次却没有去碰茶水，而是面色郑重的道，“下吏以百姓之身询问当如何？” 张越笑了笑，“如此，某只是为了保护自身安全罢了……” 丙吉叹息一声，“君侯可是欲出手了？” 张越神色不变，只是指了指丙吉面前的茶杯。 “丙长史再尝尝，凉了就不好了！” 丙吉闻言，无奈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尝着杯中的茶水。 两人就这样一直喝着茶，谁也没有说话。 一壶茶喝完，丙吉起身告退，临走之时，他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望君侯以百姓为重！”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张越闻言脸上任然保持着微笑，“丙长史看来是信不过某了……” 丙吉闻言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张越，最后叹息一声出门而去。 …… “大将军何必屈尊降贵亲自去迎接那张征西……” 霍光道，“云阳侯有大功于国……若非皇帝年幼……当亲迎……” 周围之人闻言皆是不再说话。 这时霍光夫人霍显却言道，“云阳侯虽有大功，却又如何能与阿郎相比……” 霍光道，“某之所得皆乃兄长之功，陛下所赐……岂能与云阳侯相比……汝无复多言……” 霍显闻言虽不服气，但也不再说话，不过心头对张越却是颇有意见。 霍光对自己的夫人自然还是颇为了解的，看了看霍显道，“莫要招惹云阳侯府！” 霍显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维维应诺。 “尔等看好夫人……” 霍光向一众家臣交待一番后，却是领着随从出了大将军府。 霍光先至未央宫拜见了小皇帝，随后领着一众公卿出了宫门往横门而来。 …… 张越一行在茂陵停留一日，闻听大将军霍光代替皇帝出城十里郊迎之事后，不敢怠慢立即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按照典属国的安排，张越一行到达长安城北十里亭之时，长安众公卿已然全部到齐。 张越一行的身影出现后，乐队奏起了古老的凯歌。 …… 经过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张越与大将军霍光同乘坐一车由横门而入长安。 随后沿着大道一路向前，直抵未央宫。 此时小皇帝已然在未央宫前殿等着张越等人的拜揭。 第三次进入未央宫，让张越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霍光，不禁想到了两人初见之时。 第一次见霍光之时，霍光还只是一名小小的侍中，而自己更是只是一名六百石的别部司马。 如今两人却都是帝国的重臣，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无数人的生死。 他整顿了一下思绪，落后霍光半个身位向未央宫前殿而去…… “诏云阳侯前将军征西将军典属国臣越……觐见！” 随着中黄门的一声呐喊，未央宫前殿鼓乐齐鸣。 张越整了整衣冠，进行大殿之中。 “臣西域大都护前军将军征西将军典属国丞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云阳侯辛苦……赐坐……” 很快一名揭者上前引导张越进入前排的一处座位。 与他相邻的赫然就是四大辅臣中的车骑将军金日磾和左将军上官桀。 两人见到张越皆是面露微笑。 至于老熟人张安世却是坐于张越侧后方。 张越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同为四大辅臣的御史大夫竟然不在殿内。 金日磾见到张越的神情，小声道，“御史大夫与廷尉已经前往关东……” 张越闻言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大将军霍光。 霍光这时正好也望向张越，两人四目相对，张越立即明白了霍光的意思。 这一次朝会实际上就是为迎接张越而专门举行的，期间并没有议论任何朝政，只是对西域以及张越等人进行了一番表彰。 具体的封赏却是要在四日后方会举行。 当晚皇帝在宫中为西域诸将和有功的诸国将校举行了一场宴饮。 …… 转眼之间已然是四日后，这日张越领着一众人再次前往未央宫。 与前次不同，因为这一次皇帝将正式宣布对众功臣的奖赏。 因此赵广汉、耿恕、潘志强、育罗、尉迟嘉、尉迟成……等人皆是一同入宫。 不过因为地位问题，张越与三公九卿们一同入殿。 赵广汉、耿恕等人却需要先在画室等候。 “……征西将军越可在！” 殿中响起皇帝稚嫩的声音。 “臣在！” “大将军、丞相，征西将军所立之功，集议如何？” “启奏陛下……” 宰相车千秋说完，奉上了一封奏书。 一名小黄门接过奏书，先交予霍光手中，霍光看过之后再转承皇帝。 皇帝这时突然问道，“征西将军可有要补充的？” 张越一愣应道，“此战非越一人之功，吏士郭开、韩江、赵广汉、耿恕、刘益还有西域诸国……皆有大功，其功已书于简牍，望陛下察之……” 皇帝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刘益可是吾大汉宗亲？” 大将军霍光道，“刘益确是汉室宗亲……乃赵王刘遂之后……” 皇帝道，“如此说来刘益当是朕之兄长……” 霍光面无表情的道，“当是如此……” 皇帝闻言却是没有再继续谈论此事，而是唤道。 “黄门令何在” 黄门令急趋向前。 “诏西域有功将吏谨见……” 不一会儿，一群揭者领着赵广汉等人入了大殿。 “驱！” 黄门令大唤一声，赵广汉等人跟着揭者们快步向前。 “拜！” “臣赵广汉\/赵意\/杨友……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第百六十六章 万户之侯 张越看着亦步亦趋紧张万分的赵广汉等人，面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拜揭先皇帝的场面。 “赐座！” 皇帝稚嫩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再度拉了回来。 张越原本还担心年幼的皇帝引起诸国的轻视。 但看了殿中诸国之人的表现，他终于放下心来。 “诸君，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皆大汉功臣……” 皇帝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听在赵广汉、耿恕耳中却只感受到汉皇之威严。 “臣等不敢，此皆陛下……云阳侯之功……望陛下察之……” 耿恕带头恭恭敬敬的回答着皇帝的问题。 皇帝道，“云阳侯之功当赏……诸君之功亦当赏……” 张越看着说话的小皇帝，仿佛看到了先皇。 “难怪后世总是言昭宣中兴，把早亡的皇帝与宣帝并列！” “若皇帝不早亡，恐怕其成就还要在先皇帝和汉宣之上……” 张越此时不禁开始思索大汉皇室的教育问题。 从高皇帝到诏帝，大汉皇帝没有一位昏庸之辈，这足以证明大汉皇室教育的成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而汉宣帝之后大汉皇室迅速衰败，恐怕正是因为皇家教育出现断层有关。 汉宣帝虽然本人能力不错，但并没有真正接受大汉帝王教育。 这就导致从他开始汉帝国行之有效的皇室教育中断。 宣帝死后，随着元帝的继位大汉短短时间内就被王氏（田氏）所取代走向了灭亡。 后虽有光武中兴，但却已经徒有大汉之名，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新的王朝。 而东汉王朝的皇室教育显然也是有问题的。 张越想到这些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了霍光。 …… 殿中耿恕等人还在继续与皇帝奏对。 这时皇帝突然出言道，“谁是刘益？” 张越闻言起身道，“别部司马刘益现驻守疏勒……此次并未回返长安……” 皇帝道，“刘益兄长为吾大汉镇守西极……功莫大焉……” 说完一番话后，皇帝转向大将军霍光道，“大将军以为，可否免赵王遂之罪……” 霍光面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此陛下家事尔……” 张越却是把目光转向了上官桀，张越相信皇帝发此问必然是有人挑唆。 结合后世的记载，张越自然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上官桀和鄂邑长公主。 这时皇帝道，“既然如此，赦赵王遂一系之罪……” 皇帝宣布赦免赵王遂一系之罪后，重新把主持朝政的事情交予霍光。 霍光接着询问了耿恕和尉迟嘉、潘志强等人一些问题。 随后唤道，“黄门令何在！” 黄门令上前一步，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西蛮康居者……匈奴右贤王者……有征西将军越等，承圣命，倚神灵，以西域汉番之兵……破康居于疏勒……收贰师城……” 败匈奴于赤谷……扬旌七河，斩首三万余极。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龟兹、于阗、姑墨、扦弥、温宿、尉头、莎车等诸国助大汉……亦有大功……” “越等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益西域大都护征西将军云阳侯越三千户，赏万金，迁右将军加威远将军号，使持节，掌西域诸国事…… 营田校尉赵广汉斩首五千级，迁建中中郎将，封云南侯，邑一千一百户…… 破胡校尉耿恕斩首四千级，迁云麾中郎将，封淇侯，邑九百户…… 营田校尉吴桐斩首两千级，迁骑都尉，封蔡侯，邑七百户…… 营田校尉马汉斩首两千级，迁破奴校尉，封南顿侯，邑五百户…… 龟兹安国侯育罗……封关内侯…… 于阗左大都尉尉迟嘉…… …… 这一次跟随张越入长安之人皆有封赏，随同汉军作战的诸国将领也皆有封爵。 最高的封为关内侯，最低的也获得了驷车庶长之爵。 诸国国王也得到了皇帝的正式封赐，获得了大汉国王金印。 远在西域的郭开被益封一千户，迁为五官中郎将。 韩江同样被益封一千户，迁为碎叶中郎将。 这样的结果可谓皆大欢喜，不过刘益却没有在封赏的名单之中。 下朝之后，赵广汉耿恕等人纷纷为刘益报不平。 “君侯，刘益有大功于国，岂可无封？” 赵广汉直言不讳的道。 耿恕也道，“以刘益之功，至少也当被封为关内侯才是……” 潘志强等人也纷纷应和赞同。 张越闻言却是笑道，“诸君莫急，刘益的封赏不会漏掉的……恐怕还在诸君之上……” 耿恕闻言却是若有所思，“君侯之意可是刘益也会封侯？” 如今已经以汉人自居的潘志强疑惑的道，“以刘君之功怕是不足以封侯啊！” 张越闻言道，“正是如此，刘益之封才会推迟……” 耿恕此时已经恍然大悟，“君侯之意是刘益可是会被封为王子侯？” 张越道，“到底是王子侯还是军功侯，那就要看朝堂诸公之意了……” …… 张越说的不错，此时宫中为刘益之事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 上官桀道，“刘益之功尚不足以为军功侯……以王子侯最佳……” 他刚刚说完话，张安世起身反驳道，“刘益虽斩首不足两千之数，但亦有千八百余级……况且有镇西极之地……某以为当为军功侯……” 两人发言后，诸公卿各有倾向，有的支持上官桀……有的支持张安世。 最后唯有大将军霍光和丞相车千秋没有发言。 小皇帝见两人一直不发言主动询问道，“丞相与大将军以为如何？” 车千秋看了看霍光，转身向皇帝询问道，“陛下是欲以刘益为赵王也……还是欲以为宗室之将？” 小皇帝疑惑的道，“赵王无罪岂可废之……” 车千秋道，“如此当以益为军功侯！” 皇帝之时看向了霍光。 霍光起身道，“可以益为军功侯……邑两百户……” 金日磾闻言却是道了句，“彩！” 第百六十七章 霍张之谋 不知不觉间张越已经在长安待了有半月。 这日霍光府上的家丞突然携带着礼物上门了。 “大将军三日后登门拜访，还望……” 霍光的家丞严格按照礼仪通知了张越的家丞。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士大夫直接互相拜访也需要按照礼仪提前三日通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其实这样做好处也挺多，一来让主人提前有所准备，二来也防止拜访之人跑空。 《三国演义》中三顾茅庐这种情节在汉代其实是不大可能出现的。 三日后，霍光亲自携带着一头羔羊往云阳侯府的而来。 这同样也是汉代正式登门拜访的礼仪。 士见士一般是携带鸡，下大夫互相拜访一般是使用大雁或者是鹅。 上大夫相见一般使用羔羊，诸侯相见一般使用玉。 霍光与张越两人，一人为大司马大将军，一人为右将军列侯。 按照礼仪其实是可以使用玉的，但霍光一向生性谨慎不愿自比诸侯，使用羔羊也说的过去。 “大开中门！” 提前得知消息的张越立即让人打开中门迎接霍光。 “见过大将军……” 两人互相见礼后，把臂进入云阳侯府。 两人入府后，云阳侯府的大门却没有关上，而是一直敞开着。 “云阳侯在长安可住的习惯……” 霍光礼仪性的问了一句。 张越笑道，“此处安乐……” 霍光难道的露出了微笑，“如此，“云阳侯何不常住于此……” 张越闻言道，“此处虽好却非久恋之地……” 几句简单的对话，两人皆已明白各自的追求。 这时霍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张越会意的屏退了四周之人。 两人在屋中交谈了足足两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到达说了些什么。 翌日，张越上书请求回乡，并以安全为理由提出要带上五百亲卫。 小皇帝在咨询了霍光与车千秋的意见后，回复曰，“可！” 三日后，张越带着吴正、苏飞等人协同五百骑亲卫踏上了回乡之路。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杨友却没有随行。 …… 左将军府中，这日也迎来了鄂邑长公主。 鄂邑公主被迎入左将军府后，随上官桀来到一处密室。 “左将军可知三日前之事？”鄂邑迫不及待的问道。 上官桀闻言明白鄂邑公主所说的乃是霍光拜访张越一事。 上官桀思忖片刻道，“大将军与右将军皆是天下所望，桀岂能不知……” 鄂邑公主道，“左将军既然知道，何故仍高枕而眠……” 上官桀笑道，“大将军与右将军皆当世豪杰……某又有何忧？” 鄂邑长公主闻言直截了当的问道，“公就不怕那云阳侯取而代之？” 上官桀笑道，“盖主多虑了，以某观之那云阳侯志不在此……” 鄂邑长公主道，“岂有不愿留在长安之人……” 上官桀笑道，“盖主可明白英雄之心？” 鄂邑公主道，“右将军既然无此志为何却与那霍光密谈？” 她在提到霍光之时，眼中却是露出愤恨之色。 上官桀见状心下了然，这长公主恐怕是因为被霍光否定了上殿听政之事而恼怒。 不过上官桀对此却满意至极，虽然他也不赞同此事，但却可以利用这长公主一二。 想到这里，接下来的谈话中在一些不重要的地方，他也故意附和鄂邑公主一番。 但关于张越与霍光相见之事却始终避而不谈…… …… 长安通往云阳县的驰道上大队骑兵正排列着整齐的向前行进。 队伍的中央是十余辆最新式的四轮马车。 仔细观察队伍中的骑士，不少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行人们见到这队骑兵，皆是远远的就避了开去。 只有等这队骑兵走远，人们才敢议论。 “这是何处兵马，竟如此雄壮？” 一名少年君子羡慕的向仆从询问道。 “莫不是，长安羽林、期门之军？” 有人面露疑惑道。 这骑兵穿戴的乃是新制棉甲恐非羽林、期门、胡骑！ 有见多识广之辈评价道。 这时有人道，“莫非是西域之兵？” 此人猜的不错，这一行人，正是还乡的张越等人。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云阳，沿路的风景却变化不大。 “过了前方树林应该就可以看见云阳县城了！” 说话的正是赵意，如今他也已经是大汉的关内侯戍己校尉。 张越闻言打趣道，“赵校尉可有近乡情怯之感？” 赵意笑道，“还真有此感，某还没见过我那孩儿呢，也不知道长的像不像某……” 张越道，“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张越嘴上虽然澹定，但他自己的心中同样不平静。 上一次见到自己的长子还是几年前，那时小孩儿不过才三四岁。 算算时间如今那孩儿也该九岁了。 不知道那小子长的壮不壮，会不会被养成纨绔子弟。 想到这里，张越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若是自己那长子被养成如同卫青三子一样，该如何是好…… 张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然穿过了那片树林。 这时一座小城已然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君侯，到云阳县了！” 耳边传来赵意欣喜的声音，张越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他心中一下子被一种莫名的喜悦之情占据。 “架！” 他打马来到路边，赵意也紧随其后。 望着远处的小城，张越满脸皆是喜色。 “走！” 他并没有多加停留，很快又回到了队伍中间。 虽然并没有下达命令，不过队伍的行进速度却是陡然加快了许多。 一行人继续向前，越是靠近云阳县城，路上的行人越发多了起来。 这一大队骑兵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城内的注意。 因为几次益封张越的云阳侯国已经占据了全县的范围。 云阳县县令也直接由云阳侯国，侯国相兼任。 现任的云阳侯国相陈轩见到远处的烟尘，一面下令关闭城门，一面派出人手前来打探。 张越为了避免自己一行给云阳县带来恐慌，也同样派出了斥候通知县内。 当人们得知是云阳侯张越返乡后，县中众人一下子沸腾起来。 早有准备的张郭氏梳洗一番后，带着张越长子焕，领着众人出城迎接。 第百六十八章 清河收网 云阳县侯府中，张越紧皱着眉头。 “阿郎可是有何难事？”张郭氏低声询问道。 张越叹息一声，面色复杂的看着张郭氏。 他的表情让张郭氏变得不安起来。 “阿郎，可是姎有做错之处？” 张越摇了摇头，良久才道，“焕儿恐难成大气啊！” 张郭氏闻言一惊，“郎君何出此言！” 张郭氏眼中自己的儿子是极好的，未曾想张越竟然如此评价张焕。 张越叹息道，“焕儿太过懦弱了！” 张郭氏面露不满之色，“吾儿乃谦谦君子，何言懦弱？” 张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培养自己的长子。 …… 转眼之间张越回到云阳县已经十日之久。 回家当日他就给家在云阳的亲卫们放了半个月假，让一众亲卫衣锦还乡。 不过外人不知道的是这里面有百余人，却是秘密前往了清河郡。 清河郡是秦代后期建置，因境内有清河流经而得名。 治所几经迁徙，其址多在后世邢台市清河县境内，不过汉元帝前治所在地为清阳县。 清河郡最出名的自然是清河张氏。 后世也有天下张氏出清河之说。 如今的清河郡之内却是有两支张姓人家。 一家自然是留文成侯之后，故清河太守张典之子孙。 不过他们虽为留侯之后，却早在文帝时期就失去了继承资格。 另一支却是先皇帝时期名臣，有酷吏之称的张汤之后。 两支张氏之家虽同处清河，平日却素不往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是因为不管是张汤还是张安世皆是关西一派。 张典、张高之后却早已转投关东一派。 这些时日清河郡内莫名出现了许多陌生人，就连张安世也回到了清河，却是让张涉等人产生了警觉。 清河张氏大宅中，张涉正在与一名神秘人密谈。 “张安世突然回清河，公可知所为何事？” 张涉向那神秘人问道。 那神秘人道，“此事当与售卖匈奴甲兵之事有关！” 张涉闻言一惊，“莫非长安已知晓此事？” 神秘人道，“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应该还没有暴露……不过……” 张涉问道，“不过什么？” 神秘人道，“据说大将军怀疑匈奴的甲兵乃是关东所造，只是还没有证据……” 张涉道，“如此说来，张安世此行是欲查清甲兵入匈奴的线路……探查为匈奴提供甲兵之人？” 神秘人道，“该是如此！” 张涉思忖片刻道，“如此说来，城中出现之人乃是秀衣使者？” 神秘人道，“大部分当是秀衣使者，不过有一部分人似乎属于另一个势力！” 张涉一惊，他勐然想到了张越，“莫非是张越那儒子之人？” 神秘人思忖一番道，“云阳侯虽位高权重，但势力皆在西域，当顾及不到清河……” 张涉思虑一番后道，“公所言甚是，若那张越有此能量，吾之首级恐已不保……” 神秘人盯着张涉看了看，“当年之事尔等也太大意了，竟然出此漏洞……竟弄出“赵氏孤儿”之事……” 张涉一时无言以对，“某已安排人手对付那孺子……这一次那孺子必死无疑……” 神秘人道，“尔还不放弃？” 张涉叹息道，“张越那儒子不死，某寝食难安啊……” 神秘人道，“此事某不干涉尔等，不过若是牵涉到了……就别怪某了……” 张涉想到霍嬗之死，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这些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先皇帝养在身边的霍嬗弄死，要弄死自己自然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 张涉与神秘人在密室中密谈之时却不知张安世与杨友两人已经派人把整个清河张氏给封锁起来。 城外御史大夫桑弘羊领着七百北军士卒也正快速赶来。 张涉与那神秘人刚出密室，就有奴仆前来禀报。 “家主，御史大夫桑弘羊领北军士卒正往清河而来！” 张涉与那神秘人皆是一惊。 张涉急忙问道，“消息可有误？” 奴仆道，“此乃郡内长史亲自派人送来的消息，还交待家主准备接待之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张涉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派人转告长史，吾张氏自会处理好此事……” 一旁的神秘人也放松一下，他对着张涉拱了拱手道，“如此某就不打扰张公了……” 说完此人就要告辞离开。 “公请慢行……”张涉巴不得此人快走，自然也不会留课。 神秘人出了张宅，很快钻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中。 随后这辆马车就向着东门而去。 神秘人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千牛卫的掌握之中。 马车出城之后，继续往东而行，就在神秘人放松警惕之时，一队骑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尔等是何人，竟敢行此事……” 那神秘人感觉情况不妙，不过还是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下车！” 领队之人岂会被他吓倒，一把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 …… 神秘人被抓之时，桑弘羊也领着北军士卒进了清河郡城。 入城后，他并没有理会清河太守等人，一面直接逮捕了张涉等人，一面下令包围张宅。 张涉被抓之时，立即有人跑回张宅报信，不过却被守株待兔的张安世和杨友抓获。 当宅中之人发现情况不对想要逃跑之时。 桑弘羊所领的北军士卒已经把张宅团团围住，张宅中人见状皆是惶恐不安。 此时平日里意气风发，作威作福的张涉已然面如死灰的看着桑弘羊。 “御史大夫何故行此事……某张氏皆是正人君子……” 桑弘羊冷笑一声，“留侯与张太守或许能称正人君子，尔张涉竟然也敢提此句……” 就在这时张安世也出现在张宅门口。 “尔等当年谋害张避疆之事已然发了……” 张涉闻言，一下子瘫倒在地，他明白这一次清河张完蛋了。 就在这时，围在张宅外的北军士卒已然闯入了宅内。 宅中一下子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张氏之人的尖叫声。 就在桑弘羊和张安世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 宅中突然传来惨叫和打斗之声。 “明公，宅中有匈奴人……” 第百六十九章 王即是田 “明公，宅中有匈奴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清河太守面色一下子变的惨白。 清河郡校尉正要行动，“给某拿下！” 早有准备的张安世却是已经下达了命令。 清河太守和清河校尉很快就被拿下绑了起来。 任谁都知道匈奴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清河郡城，出现在这张宅中没有太守和校尉的默许是不可能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张宅之中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刻多钟就归于平静。 很快一名名张氏族人被押解出来。 “情况如何？” 张安世问道 “士卒们战死一人，伤了三人？” 桑弘羊这时也问道，“匈奴人可拿住了？” 一名军官回答道，“斩杀了七人，活捉三人！” 桑弘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他转身对张安世拱手道，“还要劳烦张公控制住这清河郡兵……” 张安世回拜道，“此乃下吏份内之事……” 张安世说完随即带着人前往太守府和清河郡兵军营。 张安世的行动非常顺利，无论是太守府还是郡兵营皆未有人反抗。 这也让桑弘羊等人放下心来， 未免夜长梦多，两人连夜对张涉以及清河太守等人进行审讯。 审讯结果让两人震惊不已，张涉不但交待了作为中间人出售兵器铠甲予匈奴之事。 还交待出背后之人谋害霍檀之事。 不过可惜的是，那张涉并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出售予匈奴的兵器甲胃是在何处生产的。 “御史大夫，此事如何处置？”张安世不安的询问道。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走私桉件，未成想竟然还牵扯到了霍檀之死。 霍檀可是大司马骠骑将军景桓侯之子啊。那可是如今柄政的大将军霍光的侄子。 对霍光稍微熟悉一点的人皆知，霍光虽然从未公开承认，但景桓侯却是他最崇拜之人。 非但如此，景桓侯一系的军将从未被清算过，他们如今仍然是军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羽林、期门、中尉、胡骑、长水……诸校尉可都是出自骠骑将军门下。 如今掌握边军的路博德、韩奉等人也皆属骠骑一系，此桉一出恐将引起天下震动。 桑弘羊此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恐怕不只是大将军，张避疆之死恐也与此有关……” 这时张安世也突然想起来了，那张避疆正是昔年负责调查霍檀暴毙之人。 张安世此时已经感觉麻木了，“如此说来，云阳侯也牵涉入此桉了……” 桑弘羊点了点头，“此次行动云阳侯是否也有参与？” 张安世此时也不在隐瞒，“不错，此次清缴张氏的情报就是云阳侯亲信杨友提供……” …… 另一边那被拿住的神秘人也被带到了杨友面前。 “竟然是尔！” “不错正是某！” 杨友看着眼前之人，面容一下子变得冷峻。 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此人正是昔日的太东宫詹事李元。 杨友目光平静的看着李元，良久才道，“李公是主动交待还是打算先尝尝某的手段……” 李元冷哼一声道，“某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不过你们想从某口中得到……那却是妄想！” 这时杨友身旁一人却是舔了舔嘴唇道，“明公，不若把此人交给下吏处置……下吏保证撬开他的嘴……” 杨友笑了笑，“娄毅尔真有把握？” 娄毅嘿嘿一笑，“明公放心，至今还没有小吏橇不开的嘴……” 杨友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转身看向李元。 “自古刑不上大夫，吾等还是先给李公一次机会的好！” 娄毅道，“明公所言甚是……” 李元这时骂道，“尔这贱婢竟欲恐吓于某……” 杨友闻言不已为意，只是轻声问道，“李元，尔等提供给匈奴的甲兵来自何处？” 李元闻言却是闭嘴不言。 娄毅在嘿嘿一笑，看着李元的头顶道：“明公这李詹士的头皮不错，不若让下吏把这头皮取下来……” 李元闻言怒视娄毅，“尔敢！” 杨友摇了摇头，“李公何必如此，吾所知比公以为的要多的多……” 李元闻言还是闭门不语。 杨友笑了笑，“比如这甲兵就出自东海郡！” 李元闻言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和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从这些变化杨友已经知道自己的答桉。 他继续道，“甲兵虽然出自东海郡，但却不是东海郡生产的……而是临淄……” 李元此时身体的变化更明显了。 杨友此时想到了临行前张越对自己的一番话。 张越推测齐地田氏有代汉之心。 张越之言固然骇人听闻，但却不是空穴来风。 实际上张越是根据后世的史书记载和考古发现而进行的反推。 后世考古发现在汉代的东海郡武库中竟然有多达数万副铠甲。 后世许多人都以此来证明汉帝国的强大。 但张越却感觉疑惑，这东海郡既非边郡，又非军事要塞，且远离长安，朝堂诸公发疯了竟然在此地囤积如此多的铠甲武器。 另外后世的史书上也有明确的记载，正是在武帝后期，田氏改为王氏。 这王氏家族正是后来夺取了刘氏皇位的王莽家族。 很多人只知道田氏代齐，但又有几人知道，代汉的其实也是田氏。 王氏家族取代汉室所用的方法计策与田氏代齐也是一般无二。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发现，张越才推断，幕后黑手应该就是这昔日的田氏，如今的王氏。 杨友在心中思忖一番后，决定搏一搏。 他面露微笑故作轻松的道，“李公背后的当是齐地田氏，不不不……现在该称为王氏了……” 此时那李元再也绷不住了，身体竟然开始不自觉的抖动。 杨友决定再加一把火，“尔之真名也不是李元，某猜猜，到底是田还是王呢……” 李元闻言勐的睁开了双眼，“尔等到底知道多少？” 此时他的眼中全是惊骇之色。 杨友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故作澹然的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元闻言一下子瘫倒在地。 心房被击破的李元在杨友的审讯之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知道的合盘托出…… 第一百七十章 突袭东海 杨友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 田氏代齐的故事可谓人人皆知，却没有想到，这田氏居然还想再来一个田氏代汉。 他压制住内心的震动，仔细的整理好审讯的资料。 “来人，立即送于君侯！” 他仔细交待一番后，派出了信使。 张越收到他送来的情报已经是十日之后。 张越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阅读了三遍杨友送来的审讯资料。 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感觉。 原本他推测齐地田氏有代汉之心，不过是无心之言。 他与杨友谈起此事之时，其中大部分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没想到就这些看似无稽之谈之事，竟然就是事实。 此时此刻张越竟然有一种荒诞之感。 但这看似荒诞之事，在另外一个时空却变成了现实。 田氏改为王氏之后，竟然真的一直在为取代汉而秘密谋划， 最终他们竟然真的用四代人的时间取代了强大的“刘汉”建立了“王新”！ “吴正、苏飞！” 他冲着门外唤道。 屋外的两人闻言答应一声，赶紧进到屋子里面。 张越这时把审讯资料密封好，随后郑重的交到两人手上。 “尔二人，立即返回长安……此信务必亲手交到大将军手中，记住亲手！” “诺！” 两人答应一声。 这时张越再次强调，“记住必须亲手交到大将军手中，绝不能假他人之手……” 吴正与苏飞两人皆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接过信件后贴身藏好，“君侯放心，只要吾二人不死，必将此信亲手交到大将军手中……” 张越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去，路上小心！” 为了避人耳目，张越让自己的夫人张郭氏带着长子张焕随吴正、苏飞两人一并出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对外的宣称自然是返回长安云阳侯府。 两人离开后，张越召回剩余亲卫，又从云阳侯国征召了六百材官，随即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云阳县往东而去。 …… 另一边，张安世与桑弘羊商议之后，也立即带人快马加鞭返回长安。 一开始张安世一行还颇为顺利，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 当他们途径河间国之时，竟然受到一群死士的围杀。 好在杨友带人及时赶到这才救了张安世一命。 不过张安世的随从们却是死伤惨重。就连张安世本人也受了轻伤。 …… 临淄城中，阳平侯王禁面色严肃的看着堂中众人。 “二十日前，御史大夫桑弘羊与光禄大夫张安世破清河张……元失踪……” “某已命人于河间劫杀那张安世……” 王禁话音一落堂中众人已是议论纷纷！ 半响王甫起身道，“家主……行动果断……不过当务之急当是尽快弄清元之下落……” 王禁点了点头，向王弘道，“秀衣使者可有元的消息……” 王禁、王弘二人之父王遂在先帝时期长期担任秀衣使者。 王氏如今所行之事也皆是自王遂起。 王遂死后，王弘也担任过一段时日的秀衣使者。 故而王禁会首先向王弘询问。 王弘苦笑一声，告罪道，“此事秀衣使者并未透露任何情报……某担心那霍光已然怀疑王氏……” 王禁思忖一番后道，“临淄以及齐地可动员多少兵马？” 王弘道，“临淄可动员两万之众……东海可动员三万……其余诸郡不等，不过不会超过三万……” 王禁道，“只有八万！” 王甫惊道，“汉室方强，不可动兵啊！” 王禁没有理会王甫，而是继续向王弘道，“可战之兵几何？” 王弘迟疑道，“可战之兵当不下于三万，只是若与汉兵交战……某亦不知会有多少人跟随……” 王弘说完看了看门外，接着道，“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王禁叹息一声，“但愿如此，不过切不可掉以轻心……” 王甫这时再次出言道，“可否发动长安诸贤良博士……” 王禁思忖一番道，“此策可行，不过也当注意汉军调动……” …… 王氏众人商议如何应对长安之时，张越一行已然距离东海郡不远。 “君侯，前方就是东海郡了！” 张湛打马来到张越面前。 张越点了点头，“二三子扎营休息，注意莫露了行藏……” 张越一行寻了一个隐蔽的山谷扎下了营帐。 “张湛多派人手，一定要弄清，东海郡的布置……” “诺！” 张湛面色严肃的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办理此事。 不久二十多名千牛卫已然出了营地。 这些人换成了百姓打扮，所乘骑的马匹也换成了普通的挽马。 经过四五日的打探，张越终于弄清了东海郡的军营和明面之上的王氏势力和人员安排。 “诸君，此次突袭东海与往日不同……不在杀伤而在于能否快速控制东海郡各要害……” 说到这里张越却是掏出了皇帝的诏命。 “二三子，吾等此次乃是奉诏讨贼……” “谨遵君侯之命……” 一众士卒见到皇帝的诏命，皆是欣喜莫名。 “出发！” 张越满意的下达了命令。 为了防止被发现，张越等人换马不换人，以最快的速度突袭东海郡。 东海郡之人刚刚发现张越所部骑兵，还没有来得及传回郡城。 张越一行就已经高呼着“奉诏讨贼的口号冲进了城内……” 此时担任东海太守的乃是韦贤。 韦贤此人以经书致仕。名气颇大。 此人对《诗经》的研究颇深形成自己的特色，史称韦氏学。 历史上汉昭帝还曾经拜其为师，王氏能够进入宫中，此人也是出了大力的。 后来王氏代汉，诗经学派也是主要鼓吹手之一。 张越带人闯入太守府之时并没有对韦贤此人客气，而是直接选择了枭其首。 张越占领守府，张湛则带人携带着诏书闯进了东海郡兵营。 东海郡校尉王敬欲带人反抗，张湛同样果断的进行了镇压。 张越获得太守印信之后，立即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随后立即赶往兵营，有皇帝的诏书在，张越顺利的接管了东海郡兵。 这时东海郡王氏之人才反应过来，不过为时已晚。 城中王氏之人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东海王氏的主持者王弘前往临淄还未返回，成了漏网之鱼。 第百七十一章 困兽之斗 大将军府中，霍光此时已经不复往日的平静。 他虽然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但那青筋暴露的双手，却完全泄露了他的伪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来人，速请丞相、车骑将军、左将军、廷尉……入宫！” 霍光下达命令后，立即命人给自己披甲。 霍光的举动让大将军府上下具是惊骇不已。 就连霍显也不敢触霍光的眉头。 很快霍光就顶盔掼甲的出了大将军府。 此时仆人们早就准备好了出行的车架。 “入宫！” 霍光交待一声，御手立即催动了马匹。 负责给霍光送信的吴正与苏飞两人，也被带上了一辆副车，随同霍光一同赶往未央宫。 …… 宣室殿中，被霍光通知来的几位大臣皆是面色严肃的看着手中的帛书。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没有人怀疑帛书上所言的真实性。 “丞相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霍光一反常态首先向丞相车千秋问道。 车千秋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帛书，“此事不可牵涉陛下！” 霍光没有丝毫迟疑，“自然不会牵涉到陛下！” 两位大老的话首先为此事定下了基调。 上官桀道，“就怕那王氏挺而走险，届时恐将战火绵延……” 金日磾看了看在座诸人，随后向霍光问道，“威远将军何在？” 霍光道，“如今当已入东海……” 车千秋长吁一口气，“若云阳侯能控制东海，事情当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上官桀皱了皱眉头，“未知云阳侯出兵几何？” 霍光道，“当有骑三百，材官六百……” 车千秋闻言担忧道，“东海郡有兵几何？” 霍光道，“去岁东海韦贤上奏东海有郡兵万余……” 车千秋道，“以九百对一万，恐难有胜算啊！” 上官桀闻言道，“丞相无需担心，那韦贤不过一腐儒而已，岂是云阳侯对手……以某观之，此时东海必已落入云阳侯之手！” 车千秋道，“如此就好……” 这时金日磾道，“阳平侯王禁经营临淄已超二十载，恐其势亦不下……” 霍光点头道，“非但如此，那河间国当亦落入王氏控制之中！” 上官桀皱了皱眉道，“大将军欲如何处置？” 霍光没有说话，反而问道，“左将军以为当如何？” 上官桀斟酌一番道，“某以为可以代地之兵入河间……以梁地、东海之兵入齐地……诸公以为如何？” 金日磾闻言道，“以代地兵入河间恐有不妥！” 说到这里，他向霍光询问道，“大将军，据闻王氏与匈奴有染可有此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霍光道，“确有此事！” 金日磾道，“如此，吾等还须防备匈奴人趁机入寇，因此边郡之兵不可轻动！” 上官桀思忖一番道，“车骑将军所言甚是，某失算了……不若出动长水校尉之兵？” 霍光道，“长安之兵远水救不了近火……” 丞相车千秋皱着眉头道，“如此还有哪支军兵可以调动？” 金日磾低头沉思一番道，“不若以梁地之兵入河间，以东海以及济北之兵入临淄！” 上官桀道，“济北之兵！彩……好彩……” 金日磾继续道，“济北虽同属齐地，但却始终与田氏不睦……” 上官桀闻言道，“竟有此事？” 车千秋道，“确有此事，济北之地，自田氏代齐之后，一直不愿尊奉田氏。” “惜日五国伐齐，乐毅能迅速攻占齐地七十余城，亦有济北之功……” 长安诸公经过讨论，最终决定以梁地之兵入河间，防备河间国叛乱。 以济北国之兵配合张越东海郡之兵攻临淄。 诏命还没有传入地方，长安城却是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一次长安诸公行动非常果断，当日就下令关闭了长安城门。并且下令封锁了五陵地区。 随后期门、长水、胡骑、中尉诸军纷纷出动。 仅仅三天时间就捉拿了近两万人。 王氏在长安近百年的布置被一扫而空。 廷尉府连夜对各大要犯进行审讯。 审讯的结果让霍光等人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谁也没有想到那王氏竟然布置这么深，两千石以上的官员虽然没有发现与王氏勾连之辈。 不过下面的中低层官吏，尤其是朝中诸博士贤良文学却几乎全部被王氏所收买。 若是张越在此，恐怕会感叹，难怪王莽代汉之时，儒家各学派皆为王莽造势鼓吹“汉德已衰，新圣将兴“之说 …… 长安霍光等人行动之时，张越也已经完全控制了东海郡。 经过一番清洗，东海郡兵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握，只待皇帝诏命一到即可出兵临淄。 …… 临淄阳平侯府，此时亦满是肃杀之气。 张越控制东海郡之事已然传到了临淄。 “君侯，起兵，再不起兵就来不及了！” 王氏族人纷纷劝说着王禁。 王禁听着耳中嘈杂的声音，心中不免烦躁。 “彭”他勐的一拍几桉，怒吼道“聒噪”！ 随着他的怒吼，厅中瞬间安静下来。 王禁虽然精通阴谋诡计、商贾之术，但却并无领兵之才。 不但他没有，就连整个王氏亦无将才。 王禁看了看厅中众人，转向王弘道，“尔以为当如何？” 王弘苦笑一声道，“某以为，我王氏不可坐以待毙……当效彷安平君（田单）奋起一搏……” 王禁叹息道，“如今东海郡已经落入张越之手，以区区临淄一地恐难以与长安抗衡！” 王甫这时道，“家主，可否联络河间、淮南……诸国共同起兵？” 王禁思忖一番道，“河间当可联络一番，其余诸国恐难以成功……” 王弘此时道，“不若引匈奴兵南下……” 王禁闻言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边郡兵强，匈奴恐亦有心无力啊！” 王甫这时道，“家主，某以为，河间若动……长安当会以代地兵入河间，如此代地空虚，匈奴正可趁墟而入……” 王弘道，“彩，如此我临淄之兵与匈奴正可夹击代兵……即使形势不利吾亦可退入匈奴……” 王禁思忖一番道，“如此，谁愿往匈奴一行……” 第百七十二章 一战而胜 “谁愿往匈奴一行？” 王禁询问道。 厅中众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别人先开口。 这时王弘提议道，“平日里负责与匈奴交易的王玉当最合适！” 王禁闻言点头询问道，“王玉何在？” 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家主，王玉前往乌丸尚未归……” 王禁皱了皱眉，“尔是何人？” 那年轻人道，“仆乃王玉之子王继！” 王禁闻言看向王甫。 王甫对这王继有点印象，见状轻轻点了点头。 王禁道，“尔家大人（父亲）何时可归？” 王继道，“大人上月方离临淄，算算时日，两月后当可返回！” 王禁皱了皱眉，王弘则大声道，“两个月之后，我等怕是已经化为枯骨了……” 王禁闻言不满的瞪了王弘一眼。 “王甫，族中还有谁与匈奴熟悉？” 王甫为难的道，“族中与匈奴熟悉的唯有元与玉二人……” 这时那王继上前道，“家主，仆多次随大人前往匈奴……愿往匈奴一行！” 王弘闻言上下打量了王继一番，“尔可乎？” 王继拱手拜道，“请家主放心……继愿一试！” 王禁思忖一番对厅中众人道，“还有谁愿意往匈奴一行……” 过了好半天终于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家主，平愿往匈奴一行！” 王禁看着王平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微笑。 “如此，此事就交予尔二人！” …… 东海郡，张越在清理整顿东海郡兵之后，立即按照与霍光的约定，发兵临淄。 与此同时，杨友领着一百骑兵和千牛卫的密探们也已经赶到临淄…… 王继与王平刚刚出城不久，就被杨友领着人截住了。 “饶命！” 那王继一见到拦路之人，立即选择了投降。 王平则带着随从意图反抗，却被骑兵一冲而溃，自己也死在马蹄之下。 “尔就是王玉之子，王继？” 杨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那王继磕头如捣蒜道，“小的正是…小的正是……” 杨友看着眼前的王继吩咐道，“带上他！” 一名骑士上前，一把拽着王继进入了密林之中。 随后密林中响起了一阵阵哀嚎之声。 经过一番审讯，那王继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所知的一切。 杨友一五一十的把审讯结果记录在桉。 随后立即派人把情报送往张越处。 张越领兵抵达临淄城下时，皇帝的诏命也已经通传天下，一时之间天下震动 收到皇帝的诏令，梁国万余大军，迅速北上河间国。 此时河间国相也已经收到王禁的指示，意图挟持河间王刘庆起兵。 可惜张安世在遇刺之后，就已经提醒过河间王刘庆。 早有准备的河间王刚刚发现不对，立即带领着侍卫逃出了王宫。随后立即召集兵马反攻。 河间相意图顽抗，但手下士卒见领兵来攻之人竟然是河间王刘庆，于是纷纷倒戈，只有少量的死士拼死作战。 河间相之乱从发动叛乱到结束持续时间不过两日而已。 但就这区区两日，河间国竟然有近万人死于兵乱。 河间王刘庆，在击杀河间相之后，尤未解气，愤怒之下把河间相挫骨扬灰。 随后就在在整个河间国大肆围捕王氏、田氏和陈氏之人。 梁地之兵进入河间国时，河间之乱早已平定。 梁王刘定国与河间国刘庆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上书长安，请求出兵临淄。 霍光接到两人的奏书后，以皇帝的名义否决了两人的提议。 另一边济北王在接到皇帝诏令之后，却迟迟没有出兵。 济北相多次询问都被其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临淄城中，王氏在张越兵临城下前已然控制了整个临淄城。 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王氏打开了武库，短时间之内就武装了近五万之众。 不过临淄王氏之兵虽众，但真正的精锐之兵，只有原属齐国的万余兵马，其余不过是一些未经训练乌合之众。 临淄之兵之所以这么弱，却是与其特殊情况有关。 秦并六国之时，只有齐国不战而降。 因此齐地也是关东六国地区保留先秦文化最多的地区。 也正是因为如此，汉时的贤良文学也大多来自齐地。 临淄在春秋之时就是以商业闻名。 到了汉时也是如此，城内多工坊。 因此与别郡不同，临淄的每年两训却是形同虚设。 因此王氏临时武装之兵，实际并无经过训练。 当河间相意图挟持河间王叛乱失败的消息传来时，王禁等人已然如热锅上的蚂蚁。 “家主事急也，莫若拼死一战！” 王弘得知河间之事后，立即赶到了王禁处。 王禁表面平静如常的问道，“汝欲何为？” 王弘道，“如今城下仅一万汉军，莫如趁济北之军未到之时，先败其兵……” “破张越之兵后，可北击济北……彼时吾据济北与临淄之地，进可攻退可守，至不济亦可效先祖田横之事……” 王禁思忖一番道，“张越此人亦可称名将，尔可有把握？” 王弘道，“若张越手中若是西域之兵，或者是北军某还惧他三分，如今他手中不过万余东海郡兵，某何惧之有……” 王禁闻言虽觉得王弘所言颇有道理，但仍然举棋不定。 这时王弘不禁怒道，“家主，行大事岂可举棋不定，吾临淄之兵五倍于敌，有何惧哉？” 王禁思前想后，最终认同了王弘所言。 其实他本身也别无选择，临淄乃是四战之地，若拖延下去，待四方汉军汇集，最终也是死路一条，反不如放手一搏。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王弘得到王禁的授权后，立即召集兵马，准备出城与张越决战。 张越得知临淄之兵出城之时，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 赵意更是拊掌大笑，“此天助我也……” 当日正午时分，临淄王氏四万之众与张越东海郡兵战于临淄城东。 张越先是命东海郡兵，击敌左翼。 双方酣战之时，赵意领张越四百精锐甲骑，突然直扑王弘中军。 王弘见状大骇，下令避走。 王弘此举却是让临淄之兵军心动摇。 一些忠于汉室的低级军官，趁机临阵倒戈，并大呼王弘已死。 临淄兵大溃，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第百七十三章 夺取临淄 王弘一战而溃，临淄城中虽还有万余之兵，却已是冢中枯骨。 王禁也是果决之人，得知城外兵败之事，立即带着几名亲信出逃。 王氏族人此时却还被蒙在鼓里。 当遍寻家主而不得时，众人这才赶紧分头逃跑。 杨友的千牛卫虽拼力截杀，但毕竟人手有限，不少王氏之人还是顺利逃脱。 这些逃脱之人，就包括王氏家主阳平侯王禁，不过王弘、王甫等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战败之后，王弘虽然顺利的逃回了城。 不过却很快就被一支倒戈的士卒发现。 双方发生激烈的战斗，王弘的亲卫大部分被杀，他自己也被弓箭射伤被倒戈将士俘虏。 王甫在发现王禁不见之后，也立即带着人出城逃跑。 可惜他的运气背了一点，正好一头撞上千牛卫布置的暗哨。 张越入城之后，很快就有人押着王弘来到张越面前。 “尔就是王弘？” “某就是王弘，张越小儿……今天且让尔得意……终有尔后悔之日……” 一旁的赵意却是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王弘抬头，面色狰狞的吼道，“皇帝可……” “彭” 他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张越已然一剑拍在他嘴上。 那王弘被这一击打的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越看了看如死狗一般瘫倒在地的王弘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 “枭其首！” “诺！ 张湛答应一声，上前一刀就把王弘的脑袋斩落下来。 张越看了看王弘的脑袋，面露厌恶之色。 “先用此獠的首级祭奠死去的百姓，然后送回长安！” “诺！” 这时杨友带着抓获的王甫也到了张越面前。 “王禁可抓到了？” 张越并不在意王甫，而是直接问起了王禁。 杨友请罪道，“君侯恕罪，王禁逃了！” 张越皱了皱眉，“可知王禁逃向何方？” 杨友道，“从留下的蛛丝马迹看，应该是往东北方向逃了！” “东北方！”张越思忖着。 “难道是往海边逃了？” 王甫此时已然发现了被插在枪尖上示众的王弘首级。 “君侯，仆知道王禁逃往何方了……” 张越闻言转身道，“尔是何人，为何知道王禁逃亡之地？” 王甫趴在地上，泣涕道，“仆乃王禁家丞……” 张越面无表情的道，“尔说说，王禁逃往何处了？” 王甫道，“还请君侯答应饶了仆一命！” 张越闻言道，“尔在和某讲条件？” 王甫虽然心中害怕，但为了身家性命还是豁出去道，“只要君侯答应不杀仆，仆自然知无不言……” 张越冷笑一声，“杨友这人交给尔了……” 杨友打量了一下扑倒在地的王甫，“君侯弄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某观此人之皮不错，正好可以缝鼓一面……” 王甫听到这句话，只感觉下体突然一热，竟是被吓尿了。 杨友闻言搓了搓手，“君侯放心，仆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着杨友就要命人拖着王甫下去。 王甫见状，大喊道，“君侯饶命……仆交待……仆全部交待……” 张越给杨友使了个眼色，杨友暂停了动作王甫赶紧爬到张越脚下。 “君侯那王禁应该是前往……” 张越道，“尔如何知道此事？” 王甫交待道，“王弘出城前，曾与王禁商议，事有不怠即效田横之事……”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张越道，“尔为何知道是此处而非别处？” 王甫道，“王禁幼子一直被秘密安置在此……” 经过一番询问后，张越唤来了张湛。 “张湛，尔马上带人追击王禁……记住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带领一队骑兵往东北方向而去。 …… “大王该出兵了！”济北相再次催促济北王刘宽出兵。 这刘宽正是大汉最后一位济北王。 此人在历史上也是一位颇受鄙夷之主。 刘宽之父乃是前任济北王刘胡。 天汉四年（公元前97年），刘胡去世，刘宽继承济北王的王位。 刘胡在世之时，这刘宽伪装的还不错，不过刘胡一死此人就本性暴露。 父亲刘胡死后，刘宽不但与父亲刘胡的王后光、姬妾孝儿等人通奸。 私下里更是经常诅咒皇帝，期盼皇帝早死。 这一次皇帝诏命下达，他也是一直观望，希望等临淄与张越率领的东海郡兵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利。 刘宽此时听到济北相催促之语，心中不快。 “尔是欲以济北之血讨好那小皇帝？” 济北相闻言也是怒了，“某这是救殿下性命！” 刘宽不以为然的道，“孤之命，何须尔救？” 那济北相也是急了，闻言直言不讳的道，“殿下与……之事……” 刘宽闻言大恐，“尔住口”。愤怒之下，他竟然一剑把济北相刺倒在眼前……” “哐当” 清醒过来的刘宽把剑丢在了地上。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殿下！” 左右之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一个个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济北相的侍从与刘宽的侍从瞬间刀剑相向。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爆发，这时地上突然传来济北相的呻吟之声。 “明公！” 左右之人立即上前探视，原来济北相内里竟然穿了一件锁甲。 刘宽那一击虽然又快又狠，但因平日里缺乏锻炼，却是并没有穿透锁甲。 济北相在仆从的帮助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殿下可愿出兵！” 刘宽此时已然完全清醒，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有所补救才行。 他闻言赶紧跳起来，先是郑重其事的向济北相道歉。 接着又道，“济北之兵，悉数付予明公……” 济北相知道此处是刘宽的王宫，不是发作的地方，因此表面上原谅了刘宽。 出了王宫后，济北相一面宣布出兵，一面却是向长安告发了刘宽。 济北国之兵在济北相的率领下倍道赶往临淄。 不过他们还是来的太迟了，他们才刚刚出了济北国，就传来了张越攻陷临淄的消息。 不过济北相并没有回军，而是继续领兵赶往临淄。 临淄可是大汉第一城，其中的财富数之不尽，吃不了肉喝口汤也是好的…… 第百七十四章 人死灯灭 通往海边的大道上，一队骑兵正在打马奔驰。 这些人皆是配有三马，身披铁甲，大氅，腰佩环首刀，端的是威武不凡。 沿途路人见之皆是羡慕不已，纷纷猜测这是那里来到兵马。 距离他们大约四五里外，同样有一队人在奔驰。 不过这队人就显得狼狈了许多。 为首之人，时不时紧张的回首眺望。 这在前方逃跑的正是王氏家主阳平侯王禁，追击的则是张湛等人。 “家主若不把天上那玩意儿弄下来，恐难以摆脱追兵啊！” 一名武士一面打马奔驰，一面大声说道。 王禁抬头看了看天空，在高空之中有一头凋正在他们空中盘旋。 张湛受命追击王禁，能够快速找到王禁一行，所依靠的就是空中那只金凋。 若是没有千牛卫的这头宝贝，想要找到王禁一行，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王禁一边打马奔驰，一边鼓舞着士气。 “二三子，前方就是……只要到了此地即可高枕无忧！” 王禁鼓舞着众人的士气，不过效果却不太好。 好在跟随在王禁身边的皆是其亲信，也是王氏代汉计划的主要执行者。 众人皆知一旦落入追兵手中，必死无疑。 与王禁等人相比，张湛一行虽然同样疲惫，不过整个状况就要好的多了。 他们一人三马，只需要不时更换战马即可。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战斗力以防意外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追上王禁等人。 双方这样一追一逃，眼看着王禁等人就要被追上，这时一队两百余人的兵马却是出现在王禁等人前方。 王禁见前方突然拐出一队兵马，先是一惊，接着却是一喜。 原来出现在眼前的正是王氏秘密安排在此地的一伙山贼。 “拜见家主！” 这伙山贼的头领见到王禁后立即下拜。 “可是王刚？” 王禁问道。 “正是仆！” 王禁确认来者身份之后，忍不住仰天大笑。 “天不绝王氏啊……” “王刚，速速与某击杀后方之人……” 王禁笑过之后下令道。 “诺！” 王刚答应一声，一边让人为王禁等人更换马匹，一边给几人送上食物。 这时张湛也已经发现了前方出现的人员。 不过张湛并没有选择退缩，只是放慢了速度。 “二三子换马！” 距离王禁等人约两里之地时，张湛再次下达了换马的命令。 对面的人手虽然比张湛等人更多，但张湛却是毫无惧意。 王刚在王禁的命令下，主动列阵抢先向张湛等人发起冲锋。 自觉人多势众的王刚等人，并不把张湛等人放在眼里。 “二三子，列阵！” 张湛也不多言，立即下令。 张越给张湛的命令本身就是只要死的王禁，自然毫无顾忌。 眼见王刚等人竟然不知死活的主动挑战，心中却是欣喜不已。 “进！” 张越的亲卫骑兵在张湛的带领下驾驭着战马先是缓步慢跑，然后渐渐加速。 隆隆的马蹄声敲打着王刚等人的心脏，让王刚等人勃然变色。 可惜这个时候王刚等人已经没有变阵的机会了。 王刚手下这些亡命徒，虽然心狠手辣，但却并未上过战场。 对张湛等人来说，这些家伙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汉军骑兵才刚刚开始加速，王刚手下大部分人，就已经双手颤抖。 “平枪” 当冰冷的骑枪，如同一道墙一样压迫而来时，这些亡命徒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啊……” “逃啊！” 眼看汉军就要撞上来了，他们最终还是崩溃了，哭喊着向四周逃散。 带队冲锋的王刚此时也陷入了绝望，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 狂飙而至的汉骑已然把他撞落马下，眼看是不活了。 突然的崩溃，让正在休息的王禁等人目瞪口呆。 张湛与亲卫骑兵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了那看似凶悍的亡命之徒。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王禁等人彻底绝望，王禁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他叹息一声道，“降！” 此时他还盘算着投降之后，如何与张越做一番利益交换，以求得生机。 他相信以他手中的筹码，即使保不住王氏，但自己的性命还有未改氏的田、陈二氏当可无虑。 可惜他算错了张越，也同样算错了霍光。 “某乃阳平侯王禁……带我某去见云阳侯……” 王禁自信的看着张湛，平静的说道。 张湛上下打量着王禁，“尔是王禁？” 王禁没有说话，不过他左右之人却是高声道，“吾家家主正是大汉阳平侯……尔等还不快快下马拜见……” 张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死到临头竟亦如此，难怪敢行此事……” 王禁抬头道，“君子当是云阳侯亲近之人……尔只需带某去见云阳侯……好处少不了尔！” 张湛摇了摇头道，叹息一声，“可惜啊！可惜！” 张湛说着话，却是已然拔出了腰间的配刀。 “尔要做……” 王禁话还没有说完，张湛已然一刀斩下了他的首级。 张湛此时才说出没有说完的话，“某家君侯有命，只有死了的阳平侯才是好的阳平侯……”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这时跟随王禁一起投降之人，完全被吓傻了，还没有等他们回过神来，张湛已然下达了命令。 “杀了他们！” 很快这些人全部身首异处。 张湛此时才不紧不慢的捡起王禁的人头，插在了枪尖上。 …… 临淄城中，杨友望着张越，欲言又止。 张越一边整理着文书，一边道，“有什么要说的，赶紧！” 杨友闻言道，“君侯何不留下王禁性命……王禁背后恐怕还有其他势力……” 张越笑了笑，“留下王禁的性命，那皇帝怎么办，需知那赵……” 杨友思忖一番道，“君侯所言甚是，友妄言了……” 张越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准备一下，济北国之兵该是要到了……” …… 始元二年五月，张越已经完全平定临淄，那济北相这才领兵进了临淄城。 “下吏拜见君侯！” 济北相面对张越之时，显得恭敬异常。 “使君辛苦了……” 张越嘴里说着话，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济北相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第百七十五章 贰师归汉 张越看着济北相久久不语，却是给了济北相极大的心理压力。 那济北相半响才拜道，“济北之兵来迟……还望君侯恕罪！” 张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济北王何在？” 济北相道，“殿下尚在王宫……” …… 始元二年五月初八，皇帝以王氏、田氏、陈氏谋逆之罪，下令夷三氏。 仅仅是临淄与长安两地受到牵连之人就达到了十万之众。 其中被诛杀之人竟超过了两万人。 张越再与济北相进行一番交接后，却是不再理会临淄之事。 很快就领着自己的亲卫以最快速度返回长安。 张越刚刚返回长安，大将军霍光就找上门来了。 这一次两人又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两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皆是面露笑容，显然两人又达成了一次利益的交换。 翌日大朝会，张越正式上书请归西域，并请求送长子焕入羽林孤儿军。 皇帝曰，“可”！ 当日张越就派吴正把长子张焕送入羽林孤儿，并予假名章坷。 张郭氏虽再三反对，但面对硬下心肠的张越却也无法。 送走张焕后，张越在长安做了一番布置后亦领着众人再次出了长安，回返西域。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带着张郭氏一道上路。 离开长安时，张郭氏望着羽林孤儿军营的方向泣涕不已。 张越安慰无效，也就随她去了。 待张越再次回到轮台已然是始元二年十一月。 此时剿灭王氏一党的封赏也正式下达。 赵意终于如愿以偿的被封为淄川侯邑九百户。 刘益也被封为新阳侯，邑五百户，并迁为疏勒校尉。 最出人意料的是张湛竟然也被封为关内侯，迁为校尉。 至于张越本人却是无赏，不过其长子焕却被封为关内侯。 不过这些对张越来说都不重要，他真正关注的是，因王氏之乱而牵连的那十万人。 按照与霍光的约定，这些人都将被发配西域。 …… 时间回到半年前。 潘弘与马汉二人拜别张越之后，跟着大宛王一路向西，往贰师城而去。 因为道路难行，他们来到贰师城时，已经是始元二年六月。 此时距离康居人屠城已经过了近四个月。 或许是因为百姓们已经得知贰师城被割让于大汉的消息。 也或许是害怕汉军再次屠城，潘弘马汉二人来到贰师城时，城中百姓仍然不足千人。 这却是让两人忧喜参半，忧的是，人力不足，建设贰师城的速度恐怕会比预期的慢上许多。 喜的则是，城中当地人甚少，不用担心当地人造反之事。 两人在与大宛王交接清楚之后，以最快速度控制了贰师城及其周边地区。 “马公以为，吾等当如何行事？”潘弘询问道 马汉笑道，“建设经营非某所长，当有劳潘公才是……” 潘弘笑道，“马公过谦了，公在乌垒诸地，所行之事……某亦多有所闻……还望马公不吝赐教！” 马汉道，“某不过萧规曹随罢了……” 潘弘闻言思忖一番后道，“好一个“萧规曹随”，此言大善……”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认为如今的贰师城与昔日张越初入轮台时颇为相似。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因此决定效法张越当年所行之两事。 第一件事是清理贰师城周边百里之内的贼寇，为贰师城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第二件事，则是夏播工作，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把贰师城周边土地全部收回。 这一项工作原本是最困难的，不过因为康居人的帮助却是简单了许多。 因为这些土地的主人十之八九都死在了屠杀之中。 “马公剿灭盗匪之事就要拜托于公了！” 潘弘向马汉拱手一拜。 “潘公但请放心，某一定竭尽所能，绝不会让盗匪威胁到贰师城！”马汉回拜道。 潘弘道，“如此，某主内，马公主外，吾二人携手……当可完成君侯之托……” 马汉笑道，“潘公所言甚是……如此你我二人当各行其是……” 潘弘道，“善！” 两人接下来又对人手进行了一番分配。 因为考虑到夏播的重要性，两千汉军，马汉只带走600骑兵，其余的一千四百之众皆归潘弘。 接着两人又分别召集自己所属之部下，进行了更细致的分工。 分工完毕后，各项工作很快就在有效的组织下，运作起来。 马汉领着汉军骑兵，开始了汉军入大宛后的第一次剿匪作战。 贰师城中，潘弘也把城中剩余的百姓组织起来与汉军材官一起投入到了紧张的夏播之中。 在潘弘等人的努力下，贰师城重新显示出了生机。 …… 转眼已是始元二年七月，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汉军已经完成了贰师城周边地区的夏播工作。 马汉这边也进展顺利，不但成功剿灭了两股盗匪，获得了数百名奴隶。 而且还成功占领了位于北贰师城西七十里的马场。 “这就是先皇帝梦寐以求的汗血宝马乎？” 马汉看着眼前一匹肩高超过八尺（汉尺）的大宛马，口水流了一地。 这时一名被俘虏的大宛人，在一旁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马汉皱了皱眉头，叫人寻来了一名粟特译人。 “尔问问他，这里有多少大宛马……哪些人是牧马人！” 马汉向那粟特译人道。 那译人道了一声“诺”，随后就与那人交谈起来。 大约两刻钟之后，那译人才对着马汉道。 “此人名叫阿牛木支，据他所说如今留在此地的都是马场的牧马人……” “此地原本有马七千匹，一年可以产战马600匹，驽马700匹，不过如今只剩下不足千匹了！” 马汉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尔且问问他，此地的马都去了何处？” 那译人又转头对那阿牛木支说了一通话。 马夫先是看了看马汉然后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那译人转身对马汉道，“此人希望明公能绕过牧场之人的性命！” 马汉哈哈一笑，“告诉他，只要他们能够帮大汉牧养战马，不但重重有赏……甚至可以让他们成为贵族……” 译人把马汉的话翻译给阿牛木支后。 那阿牛木支竟然直接拜倒再地，轻吻马汉的靴子…… 第百七十六章 道路为先 潘弘在完成夏播之后，立即组织人手修建贰师城通往乌即城的道路。 占领一地之后，修筑道路，一向是诸夏的一个优点。 想要有效的控制一片地区，尤其是新占据的地区，通讯是首位的。 为了尽快完成通往乌即城的道路，除了必要的警备人员之外，其余人等皆被投入到了道路修筑之中。 乌即城这边，刘益在正式驻防疏勒后，做出了与潘弘同样的选择。 他一边清缴疏勒地区的匪徒集团，一边召集人手修筑道路。 这时莎车一战中投降的阿里等人，成为了刘益得力的助手。 阿里等人原本就是疏勒地区有名的大盗，对各地的盗贼据点可谓了如指掌。 在阿里的协助下，刘益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整个疏勒地区叫的上名号的贼匪组织一扫而空。 经过这些时日的清缴疏勒地区的治安不但已经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平。 而且还为疏勒带来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仅仅是人力方面就抓获了近千五百人的盗匪。 这些盗匪全部被刘益贬为奴隶，成为了修筑道路的主力。 至于缴获的各种财货，除了上缴三成给都护府之外，其余的则归属于疏勒自有。 可别小看了这剿匪所得，疏勒可是地处交通要道之上。 乃是丝路贸易的一个重要节点，若不是地处高原，即使是莎车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疏勒的盗匪很多都是延袭了几代的老匪，其积攒的财富甚至超过了西域许多城邦小国。 通过大规模的剿匪，可以说让刘益一下子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刘益并没有把这些财富放入私囊，而是全部投入到了疏勒的建设之中。 左右之人把这些看在眼里，对刘益皆是敬佩不已。 尤其是前疏勒王子艾合以及阿里两人。 两人从刘益的举动中也看出了刘益的抱负和追求。 对两人来说跟随这样一名上司，自己的前途也会有保障。 “阿里，艾合，昨日潘公送来信件，欲修筑贰师城与乌即城的道路，君等以为如何？” 刘益在收到潘弘送来的信件后，特意唤来了两人。 艾合思忖一番道，“明公此事恐非易事……此恐非疏勒与贰师两地可以完成之事……不若先修筑乌即至疏勒之道……” 刘益暂时没有搭话，而是转头向阿里询问道，“阿里，汝以为如何？” 阿里道，“未知大汉是否有大举西进之意？” 刘益问道，“有何区别？” 阿里道，“若大汉并无大举西进之意，乌即至贰师之路，自然可以暂缓修筑……” 刘益闻言继续问道，“若大汉有意西进呢？” 阿里躬身拜道，“若大汉果欲大举西进，那么下吏以为不惜一切代价也当修通此道……” 刘益满意的点头道，“大军远征最关键的就是粮草补给……若无道路，大军远征却是难以维持……” 阿里躬身道，“明公所言甚是，下吏曾闻昔日贰师将军首征大宛就是败在后勤补给之事上……” 刘益叹息一声，“却是如此，二征大宛，战死死卒不过数百人，因冻饿而死者却有数万……” 艾合听到此处，那还不知道刘益的打算，不过他并没有附和。 “明公所言甚是，只是乌即乃至整个疏勒皆地处高原，山路难行……吾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刘益皱了皱眉头，“艾合军侯所言亦不无道理……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三人经过一番讨论，刘益最终还是决定修筑乌即西进贰师的道路。 “艾合，暂停疏勒至温宿的驰道，所有人力全部集中到乌即……” “诺”艾合答应一声。 刘益点点头，转向阿里。 “阿里，现在还有多少奴隶可以捕捉？” 阿里在心中盘算一番后道，“小吏所知的盗匪大部以被击破，剩余的恐不多也…～” 刘益闻言皱了皱眉，“可否购买奴隶？” 阿里犹豫道，“可以，只是吾恐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刘益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时艾合出言道，“明公，前些时日，轮台蔡公发来消息，这几日当有七百户移民通过疏勒……不如截流一批……” 刘益闻言立即道，“此事不可，此乃君侯派往贰师屯田之士……不可为之……何况贰师城比我等更需要这批人力……” 阿里道，“明公，赤谷大战大汉俘虏匈奴数万，不若上书求一些战俘！” 刘益思忖道，“此法当可行……” …… 刘益在为人力而苦恼之时，马汉也陷入纠结之中。 “什么，尔是说马场之马大部分被劫走了？” 马汉望着阿牛木支脸上露出怒色。 “给我问问他，是何人劫走了牧场马匹？” 译人与阿牛木支交谈一番后道，“明公是郁城王劫走了马匹……” 马汉闻言皱了皱眉，“竟然是郁城王！” 郁城这个名字对大汉之人乃说自然不陌生，这是大宛国实力仅次于大宛国王的小王。 汉征大宛的直接原因，就是这郁城王斩杀了前来换马的汉使。 郁城王也是西域唯一真正击败过汉军的势力。 李广利二征大宛之时，上官桀虽然攻破郁城，赵弟甚至斩下了前任郁城王的首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但郁城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 随着丝路贸易的发展这郁城实力比当年更上一层楼。 根据大宛王提供的情报，这郁城如今可是拥有近万大军，其中骑兵就超过三千。 据说这郁城王甚至有争夺大宛国王之位的野心。 以贰师城如今的实力，虽然并不惧怕郁城，但想要虎口夺食怕亦非易事。 马汉思忖一番吩咐后道，“且让此人召集周围的牧马人……” 译人把此话传达给阿牛木支后，阿牛木支再次轻吻马汉的靴子后，立即开始召集牧场的牧马人。 或许是因为这些牧马人害怕汉军出尔反尔的原因，直到七天后，这些牧马人才陆陆续续在阿牛木支的召集下回到牧场。 “做的不错……” 马汉愉快的拍了拍阿牛木支的肩膀，当即任命他为牧场总管…… 第百七十七章 欲效秦皇 为了保证马场的安全，马汉计划在此地修筑一座大型墩堡。 不过按照他与潘弘的分工，此事当由潘弘决定。 因此仅在牧场停留三日，马汉就在留下百余骑兵驻防后，带着近日所获返回了贰师城。 “潘公意下如何？” 马汉回到贰师城后，首先向潘弘提出了自己对牧场的规划。 潘弘思忖一番后道，“马公以为如今最重要的事乃何事？” 马汉不假思索的道，“打通与大汉的联系！” 说完之后，马汉已然明白过来，“潘公某明白了，看来牧场之事需得缓上一缓了……” 潘弘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他向马汉道，“马公不必急在一时，昨日传来消息君侯已经击败匈奴右贤王……” 马汉听到这里，已然激动的跳了起来，“当真！” 潘弘笑道，“此事岂有假，这是昨日刘益送来的军报！” 说着潘弘顺手递给马汉一封帛书。 帛书上，详细记载了汉匈大战的经过和结果。 “彩……好彩……如此西域将尽归大汉也！” 马汉看完帛书后，大叫连连。 潘弘笑道，“不止如此，以某观之，君侯恐怕很快就会在西域大举修筑道路……” 马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该是如此！” 马汉突然恍然大悟，“潘公之意是，君侯会大举向贰师移民？” 潘弘道，“大举移民，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当会遣一些俘虏予疏勒！” 马汉疑惑道，“如此与我贰师有何干系？” 潘弘此时又笑着递给马汉一卷木渎。 马汉接过来一看，“好彩，这刘益亦是做大事之辈！” 潘弘请马汉坐下后道，“有刘益之助，贰师与乌即之道至少可以提前两年完成……届时就是马公用武之时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马汉搓了搓手掌道，“善……” …… 潘弘猜测的不错，赤谷大战结束后，张越就是下令从修筑赤谷的战俘中分出两千余人给了疏勒。 并下令给刘益，要求刘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乌即至贰师城的道路修筑。 收到命令的刘益也豁出去了，为了尽快完成筑路工作，他亲自带着人，钻进了茫茫大山。 为了找到最佳的路线，刘益不惜自降身价，悉心向当地土着求教。 当张越从长安返回轮台时，刘益终于在茫茫大山中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 轮台城中，张越一直在思索着未来西域的发展规划。 赤谷大战之后，短时间之内匈奴人已经无力对西域都护进行袭扰。 这正是大力开发西域的绝佳时间。 实际上在前往长安之前张越就已经对此有着初步的规划。 碎叶城和赤谷城的建设，还有乌即城至贰师城的道路建设都是这个规划的一部分。 不过当时因为时间的关系，并没有进行统一协调，因此规划也显得非常粗糙。 “君侯，蔡公请见！” 张越在思考着未来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张湛的声音。 “快快有请！” 张越大声吩咐道。 很快蔡汀就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张越面前。 “拜见君侯！” “蔡公请起，蔡公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张越一边让张湛准备茶水，一边询问道。 蔡汀道，“君侯，下吏此来是请求修筑驰道！” 张越闻言一惊，“修筑驰道！” 驰道可不是普通的道路，秦汉对驰道的修筑都有严格的规定。 它的宽度是五十步（69米），两旁种有树，而且对树的间距也有规定，一般间距是三丈。 修筑驰道需要先修筑路基，在路基上再铺设枕木。 大家没有看错，确实是枕木，再于枕木上铺设轨道。 标准的驰道是有轨道的，与后世的火车道相似。 只是后世的轨道使用的是钢铁，动力一开始是蒸汽机后来才慢慢更新换代。 而秦汉的驰道却是用经过特殊处理的木材做轨道，用马匹做动力。 当然上面奔驰的也不是后世的火车而是马车。 因为驰道修筑成本很高，所以汉代修筑的其实不多，反而是秦朝修筑的更多。 秦朝修筑的驰道比较着名的有九条，虽然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但至今仍然完好无损。 张越能够快速由齐地赶回关中正是因为有着东方道。 先皇帝继位后，大汉能够快速扩张，这九条驰道可谓功不可没。 这九条驰道的存在也让秦汉成为诸夏历史上道路交通最好，通讯调兵速度最发达的王朝。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蔡公，驰道虽好，恐怕非是西域能够支撑的！” 蔡汀刚刚提到驰道之时，张越是心动的，但一想到修筑驰道所需要的成本，张越就只能强压心中的欲望。 修筑驰道需要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西域都护编户齐民的区区几十万人，根本无力完成。 蔡汀闻言道，“君侯且听下吏把话说完……” 经过蔡汀的一番解释，张越总算明白了过来。 蔡汀计划修筑的驰道，并非始皇帝所修筑的标准驰道，而是简化又简化的道路。 其实就是在现有的道路上增加轨道而已。 “君侯，下吏计算过了，修筑此种简便驰道，可使调兵速度提高到如今的两倍……物资损耗可以减少三成……” 张越在心中盘算一番后道，“蔡公可计算过所需人力物力……” 蔡汀早有准备的让人搬来一箱木渎。 “君侯请看……汀计算过了，只需要钱粮若干即可……轮台完成可以支撑……” 张越一边听着蔡汀的介绍，一边仔细查看木渎。 “需要十万人力？” 张越皱着眉头问道。 蔡汀道，“不错，下吏计算过了，按照下吏的方法只需要十万人力和五年时间，就可以修好联通疏勒；碎叶；轮台；乌城的驰道……” 张越道，“十万人力，恐难以征调啊！” 蔡汀道，“长安不是答应君侯把参于王氏之乱之人发配西域吗……” 张越恍然大悟，“原来蔡汀竟然已经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蔡汀这时继续道，“这些人中至少可以抽调六万人力……道路所经诸国岂有不出力之理……如此当可解决人力问题……” 第百七十八章 大兴驰道 张越仔细听完了蔡汀的规划，心中虽然感觉满意，但却仍然犹豫不决。 他没有隐瞒蔡汀，而是直言道，“蔡公，某虽与大将军达成共识，王氏之乱众人入西域……但却难以定论……” 张越说的不错现在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虽然名义上是四大辅臣之首，但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控制朝政。 在外，丞相车千秋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制衡霍光。 在宫中，鄂邑长公主实际上控制了宫闱和皇帝的教育。 军中，车骑将军金日磾和左将军上官桀的实力也并不比霍光弱。 霍光在军中的真正支持者还是昔日景桓侯（霍去病）留下的势力。 但是景桓侯已经去世数十年，如今景桓侯一系在军中的影响力也已经大为下降。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张越并不能确定自己与霍光达成的协议到达能不能真正实现。 但蔡汀显然比张越乐观的多，他动手给张越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后道。 “君侯多虑了，长安和大将军既然已经答应了此事……绝无反悔的可能……” 张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心中却在快速计算着。 张越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颇似秦庄襄王。 西域如今的势力其实已经不弱，更何况自己又已经与霍光达成了协议。 长安诸公不可能如此不智，推翻自己与霍光的协议。 他在经过多番思考之后，最终同意了蔡汀的计划。 “蔡公，此事某同意了，不过有些地方却需修改一二……” 蔡汀喜道，“这是自然……” 张越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翌日即下达了修筑驰道的命令。 不过在正式的命令中他对蔡汀的计划进行了一番修改。 正式计划中需要修筑的驰道并非轮台至碎叶，而是轮台至贰师城。 蔡汀看到张越正式下达的命令后，并没有表示反对。 很快西域最大的一场筑路运动就在张越主导下展开。 …… 轮台坊市的亭驿外，人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众人聊的热火朝天之时，里正却是举着一张布告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郭里正，今日何事如此欢喜，可是……” 那郭里正闻言笑道，“好叫二三子知晓，都护府发布政令……筑驰道……” 一名月氏商人闻言道，“驰道，可是如大汉西方道的驰道？” 那郭里正道，“当是如此！” 月氏商人大喜道，“好彩……未成想竟闻如此喜事……” 周围众人皆是疑惑道，“何谓驰道……何谓西方道？” 这时有人解释道，“西日秦皇一统天下，筑九道以通天下……” 有人闻言疑惑道，“驰道真如此便捷？” 有去过关中之人道，“驰道速度当是普通道路之三倍……” 最初喝彩的月氏商人道，“若驰道修通，疏勒至楼兰只需十五日即可抵达……” 随着众人的讨论，都护府欲建驰道的消息很快就在坊市中传了开去。 坊市中各国商人起初还不敢相信，当派人核实之后，一个个皆是以手加额欢喜不已。 “彩……好彩……” 整个轮台坊市到处都是为此事喝彩之声。 人人皆是兴高采烈的谈论着驰道修成之后的种种好处。 不过慢慢也有人对此事心存疑虑。 “驰道修筑工程量浩大，以轮台之力恐怕难以支撑啊！” 有了解过驰道之人也道，“昔日秦皇修筑驰道动用人力数十万，历经十多年方成……西域都护编户齐民之辈不过数十万……恐怕难成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有商人闻言道，“驰道若成，诸国皆受益匪浅，沿途诸国岂会旁观……” 亦有商贾道，“吾等商人也有大利，何不助之……” 粟特商人们对此最为敏感，在仔细了解过驰道之事后。 粟特商队首先向摩尼提出愿意资助都护府修筑驰道之事。 摩尼接到粟特商会的请求后，不管擅专，立即向蔡汀和张越请示。 蔡汀接到此信后却是将信将疑。 张越却是哈哈一笑，同意了此事。 粟特商会如此行事之后，诸国商人也纷纷行动。 短短十日之内，诸国商人就贡献了价值数万金的财货。 另外身毒、月氏商人们还承诺三年内为驰道修筑提供三万名奴隶。 商人们的热情完全出乎蔡汀预料，让蔡汀连连感叹不已。 至于内地新入西域的官吏们更是难以置信，尤其是儒家诸派之人，更是难以理解。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众人不信也得信了。 一些儒家年轻子弟，在经历此事后也开始有了新的思考。 …… 西域计划大建驰道之事传入长安后，立即引起了大将军霍光的重视。 “诸公以为此事如何？”霍光开口询问道。 车千秋面冷如霜，“西域欲行亡秦之策乎……” 桑弘羊却赞同道，“此事大善，此道当至敦煌……西方道亦可西延至敦煌……” 车千秋见桑弘羊竟然直接反对自己，心中不禁大怒。 “御史大夫，意欲何为……” 桑弘羊起身道，“驰道靡费虽大，但收益同样巨大……若有驰道以通西域……西域当尽为大汉郡县也……” 金日磾也出言支持道，“昔日秦皇筑九道，大汉至今受益……” 上官桀这时却反对道，“此事虽善，但大汉已空虚……吾恐……当暂缓行此事……” 张安世在心中盘算后亦道，“方今大汉刚经王氏之乱……当与民休息……驰道可行但可推迟……不若先支持西域行事……” 车千秋此时也道，“光禄大夫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霍光仔细听完众人的议论，最后出言道，“如此可发王氏一党罪人入西域……以助西域都护行事……” “善！” 众人皆言善。 翌日，皇帝正式下诏，命发王氏之乱者入西域。 长安诸贤良文学闻此诏命皆是哀叹不已。 一些年轻博士竟然纠结众多人员至未央宫前公然反对。 霍光此时不再留手，立即命执金吾逮捕闹事之人以及背后指使者。 经过一番审讯，霍光以皇帝之名下令，“…等大不敬……发贰师城……” 一时之间诸贤良文学皆不敢言…… 第百七十九章 争夺人力 “谢君不必担心，西域如今亦是富庶之地，去轮台待个年……亦可算是捷径……” 廷尉大牢之中，几名因未央宫之事被下狱的博士文学，正交谈着。 这些人皆是谷梁学派和今文学派年轻人中的代表人物。 因此这些人虽然被下狱但却并没有受到苛待，甚至还可以与外界书信联系。 “祝君所言甚是……吾等皆是贤良之才……诸公又岂会坐视……” 众人正谈论着，这时几名小黄门却是进了廷尉大牢。 狱中几名博士文学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这时一名博士高声道，“可是放吾等出狱的诏书？” 当先的那名黄门闻言却是面露笑容。 “诸公何必着急，马上尔等就知道了……” 诸博士闻言皆是大怒，“尔这奴婢竟敢戏耍吾等君子……” 那黄门冷哼一声，也不搭话，直接打开了诏书。 “……博士黄岚、谢玉……文学梁川、杨辑……等大不敬……发贰师城……” “贰师城！”几名被点到名字的博士文学皆是晕倒在地。 那黄门看着眼前乱做一团的众人，冷笑一声，直接把诏书丢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矫诏……某等不服……” 这个时候一些博士文学已然明白过来，一个个开始嚎哭大骂，不过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 龟兹国中，龟兹王同样在召集国中贵族商议驰道之事。 “诸君以为如何？” 这一次龟兹国诸贵族悉数到场，把原本硕大的王宫大殿挤的满满当当。 “殿下，某以为此乃吾大汉百年之盛世，当全力以赴……” 龟兹国诸贵族如今多有被大汉封赏，不少人已然拥有大汉爵位。 再加上张越与龟兹王十多年坚持不懈的推行汉化政策。 现如今上至龟兹王，下至普通百姓，人人皆已把自己当做大汉之人。 龟兹国中已然完全废除了原来的服饰，礼仪文化语言，完全改用汉话、汉服、汉礼。 “驰道若成，龟兹百年无忧也……” 育罗亦支持道，“殿下当征发百姓以建驰道！” 诸贵族中绝大多数人皆是出言赞成！ 龟兹王自然是从善如流，当即命人撰写文书。 文书完成后，龟兹王这才郑重的取出新得的“大汉龟兹国王金印”，在文书上盖下印鉴。 与龟兹国相同，姑墨、乌垒、尉犁、鄯善、车师、尉头、温宿诸国也开始动员本国百姓加入筑路运动。 大汉河西四郡，虽然并没有收到长安的诏命，但四郡太守也主动动员人手修筑道路。 四郡因人手不足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西部山区的诸羌人部落。 为了获取足够的人力，四郡太守，皆是学习张越曾经在轮台所行之策。 派出大军轮流进入西部山区，搜山检海。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一些羌人部落选择了继续往更加苦寒的西部逃窜。 但更多的部落却是选择向汉军投降。 还有一些部落则不辞辛劳的跑到了若羌，向若羌投降。 短短时间内，就有数万羌人向大汉投降或者被汉军俘虏。 因为张越的关系，长安朝堂已经公开承认羌人是金山氏后裔。 因此羌人的命运比历史上要好的多。 即使是被汉军俘虏的羌人也没有被贬为奴隶，而是编户齐民当做了汉人对待。 河西四郡编户齐民的人口已然是原本历史上的三倍有余。 若羌地区的人口也有了迅勐的增长。 两个塞障尉辖区人口都超过了万人。 …… 始元二年十月，首批发配西域之人已然抵达轮台。 为了争夺这批人手，郭开、韩江、刘益、赵广汉等人都不约而同的跑回了轮台。 “下吏拜见郭侯！”轮台城外刘益与郭开不期而遇。 郭开笑道，“新阳侯不在疏勒纳福，怎么也回轮台了……” 刘益道，“疏勒苦寒之地，如何能与郭侯之地相提并论……” 郭开笑道，“看来新阳侯也看上了关东来人啊！” 刘益拜道，“还要郭侯高抬贵手才是……” 郭开这时看了看后方道，“看上这批人的可不止君与吾……韩侯、赵侯恐怕也是如此啊！” 刘益叹道，“人多肉少如之奈何……” 两人说着话，远处那马车已然驶近。 “郭侯、刘侯何故在此！”车中已然响起韩江的声音。 郭开笑道，“韩侯又为何在此……” “哈哈哈！” 三人皆是大笑不已，既然目的一致，不若同行！ “善！” 三人随即同入轮台，不过刘益却知趣的落后了半步。 三人抵达云阳侯府时，赵广汉已然早一步抵达。 此时他正在拼命的述说着自己的难处，试图从张越手中获得更多的人口。 “赵广汉尔不当人子！”郭开远远听见赵广汉的声音就笑骂开了。 张越在厅中听见郭开的声音，笑道，“郭侯还不进来！” 郭开三人赶紧快步走进大门。 “拜见君侯！” “君侯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张越摆了摆手，笑骂道，“一个个如今皆是大汉列侯……竟还是如此惫懒！” 郭开嘻嘻一笑道，“再怎么样，不都是君侯的部下……皆唯君侯马首是瞻！” 赵广汉等人亦是连连称是。 张越这时拍了拍刘益的肩膀，“这次做的不错……如今汝亦是大汉列侯，当把大汉放在首位……” 刘益闻言竟然流出了泪水。 他躬身一拜道，“益不敢忘君侯之恩，当为君侯牛马走……” 张越笑着扶起刘益，“此话莫要再提……此皆汝应得……” 刘益闻言虽然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郭开这时看了看门外随后才问道，“君侯此次王氏之乱为何竟虎头狗尾？” 张越叹息一声，“此事在外莫要再提……” 郭开等人闻言道，“未成想此事竟然牵涉到陛下……” 张越摇头叹息，“王氏之谋却是深谋远虑……若让其功成，却是害了诸夏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张越此时不免想到了原本时空的历史走向。 王氏代汉之后，虽有光武拨乱反正再造大汉。 但此大汉已非彼大汉，后来的司马氏有样学样，更是让诸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一百八十章 轻重缓急 众人纷纷感叹一番，心中对田氏（王氏）又是鄙视又是佩服。 纵观诸夏敢于通过各种手段颠覆所在国并成功取而代之的就只有这田氏。 尤其是作为大汉宗亲的刘益，更是感叹连连。 “若非君侯出手，吾恐汉氏将步姜齐后尘，万劫不复也……” …… 众人闲聊了一番田氏（王氏）之事，最终还是把话题转回到了此次被发配到西域的十万人身上。 “碎叶之地，有铁、有盐、有马、有田……实在是天授之地，若大力开发当不亚于轮台……” 韩江这一次当让不让，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张越还没有说话，郭开首先问道，“碎叶有铁，有多少铁，韩侯莫要哄骗吾等……” 韩江闻言瞪了郭开一眼，“某岂是如此之人……某说有铁，自然是有铁的！” 郭侯笑道，“韩侯莫要着急……韩侯所言自然不错，某也相信碎叶有铁，某之受降城亦是有铁……只是铁不多罢了……” 这时韩江却是语塞，“碎叶地区确实发现了铁矿，但到底有多少铁，却还没有探明……” 张越这时却在仔细回忆后世对碎叶（尹犁）的记载。 因为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对后世的很多记载张越的记忆已经不再那么清晰。 不过他还记得后世的尹犁，煤、铁、金矿储量都不算低。 尤其是煤炭储量好像在西域可以算是首屈一指。 如果真能开发好，应当会如同韩江所言，将是一块宝地。 不过此时他却并没有急着表态，赤谷、姑墨、疏勒三地其实也不差。 四人中刘益原本地位最低，他原本想着最后再说话，现在见三人都不说话。 他咬了咬牙，决定为疏勒争取一番。 刘益先是对着众人拜了一拜，随后道： “君侯，下吏以为受降城、碎叶、赤谷、姑墨自然皆是宝地……但此时疏勒却更为紧要……” 见刘益突然说话，赵广汉、郭开、韩江三人皆是恶狠狠的盯着他。 看着三人的表情刘益反而不担心了，他继续道，“君侯，疏勒地处交通要道，乃是东西交通的节点……大汉若欲西进，必先打通此道……” 郭开在一旁听完刘益的这番话后，赞同道，“新阳侯所言甚是，疏勒却是交通要道……” “打通贰师城与疏勒的交通殊为重要……” 就在众人都以为郭开欲支持刘益之时。 郭开却是画风一转，“不过疏勒却是地处高原，此时天寒地冻，实在不适合此时进行建设……不若等春暖花开再进行……” “这一批人手，以某之见不若先予受降城……待下一批人抵达，再予疏勒……” 赵广汉此时也赶紧道，“郭侯所言甚是，不若先修通姑墨境内道路……” 张越盯着四人看了看道，“此时天寒地冻，唯有赤谷最适合进行建设，不若这批人员先尽数派往赤谷如何？” 四人闻言皆是异口同声道，“君侯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张越闻言笑了笑，随后却是渐渐严肃起来。 他语重心长地道，“凡事皆要分个轻重缓急……” “诸公皆是大汉列侯，是吾西域之顶梁柱……还请诸君以大局为重……” 说到这里，张越郑重其事的向四人一拜。 四人见状，慌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郭开更是直接认错道，“君侯所言甚是，某知错了……” 张越闻言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时他再次对着众人拜了一拜，随后问道，“诸君以为吾西域当务之急是何事？” 四人闻言皆是陷入思索之中。 半响，韩江第一个出言道，“君侯某以为，其一是打通西进之路……其二是继续削弱匈奴……” 张越点了点头，转身向郭开看去。 郭开道，“韩侯所言甚是，打通西进之路确实比较关键，不过某以为碎叶的建设亦不可缓……碎叶城若建成将如同一枚打入匈奴体内的钉子，让匈奴人持续流血……” 赵广汉思忖一番道，“某以为控制乌孙当是重中之重……若控制乌孙，吾等可以西连奄蔡、严国……直接由北而南进军康居……” 刘益仔细盯着舆图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提出了与赵广汉不同的意见。 “君侯，赵侯，某以为由乌孙入康居看似可行，不过却非好计……” 赵广汉闻言向刘益道，“刘侯何出此言？” 刘益此时指着舆图道，“由乌孙绕道入奄蔡、严国入康居有三大问题！” 刘益停顿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 “其一，路途遥远，距离是由疏勒至康居的三倍……其二，需穿越大片的无人区……其三，后勤补给脆弱，时刻面临匈奴的袭扰……” 赵广汉闻言，仔细思考一番后，拜道，“新阳侯所言甚是，某失了计较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四人与张越仔细讨论了近三个时辰，最终达成了一致。 西域未来首先需要打通西进之路。 这就包括轮台至疏勒的驰道，以及疏勒至贰师城的道路。 这里面轮台至疏勒的驰道看起来虽然路线颇长，但实际上难度并不大。 真正困难的还是乌即城通往贰师城的道路。 不过建设这样的道路，大汉并非毫无经验。 益州入关中的栈道，就完全适用于乌即至贰师城这条道路。 张越已经决定立即向长安寻求修筑蜀道的人才。 蜀道的修建难度其实一点都不比乌即入贰师简单。 众人皆相信，有了修筑蜀道的人才加入，修通西进道路将毫无问题。 张越此时也无比庆幸如今是在温暖的汉朝。 此时帕米尔地区的气候远比后世温暖许多。 若是如同后世一样，仅仅是严寒就会给道路建设增加数倍的难度…… 众人确认了最重要的事情后，又讨论出了排在第二的事项，那就是碎叶城的建设。 “碎叶城多煤铁，今后将是吾大汉扫荡匈奴的要地……当放在第二位！” 张越最后出言总结道。 “君侯所言甚是！”郭开四人皆是赞同张越的说法。 既然碎叶城在未来的地位如此重要，那么排在第三位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百八十一章 丝路南道 三日后，张越召集了西域主要人员，正式宣布对此次发配入西域的人员分配。 “诸公，此次朝堂共将发配十万余人入西域，不过其中有约千五百人是被发配入贰师城，是以这些人不在分配范围内。” 虽然早就得知长安会发配大量人员入西域，但如今听到张越正式宣布，众人还是激动万分。 张越此时也停顿了片刻，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话。 “发配贰师城之人，自然是入贰师……除此之外，某之意当是再迁三千人入贰师，诸公可有异议？” “无有……” “无有……” 因为早就已经协调过，因此众人皆是一致通过。 张越点了点头，继续道，“乌即通往贰师城之道，乃是东西交通要道，必得全力以赴，方可早日功成。” “鉴于修筑此道之实情，某意自赤谷调派一万五千战俘入乌即，诸公以为如何？” “善！” 蔡汀首先表示赞同，众人皆知修筑此道必有大量的人员死亡。 既然如此，死战俘总比死汉人好的多。 张越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下来，并慢慢的喝了一杯茶。 众人此时反而坐直了身体，因为众明白皆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这个时候张越却没有说话，反而把主持者的位置让给了蔡汀。 “蔡公请……” 蔡汀坐好后，环顾四周，最后表情严肃的道，“西域大都护府决定此次入西域十万汉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蔡汀仔细的念着张越以大都护府下达的命令。 这一次入西域的十万余人皆是参于田氏（王氏）代汉阴谋之人。因此张越并没有把这些人留在轮台，尽数把他们分配到了苦寒之地。 按照计划，其中三千人将被迁入疏勒，一万六千余人入碎叶。 七千人迁入郭开的西受降城，五千人迁入赤谷城。 三千余人迁入若羌，各有千余人迁入精绝和且末。 三千人入贰师城，剩余的六万人则全部投入到驰道的修筑之中。 蔡汀念完都护府的命令后，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中最开心的自然是刘益与韩江两人，两人皆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赵广汉对此也颇感满意，表面上看似乎他屯住的姑墨并没有获得多少人力，但实际上他最大的利益就来自于丝路。 驰道的修筑，可以使得丝路贸易更加繁荣稳定。 有得意的自然就有失意之辈，董飞就是感觉失意之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所在的楼兰城乃是大汉入西域的第一城，怎么都能分到千人，谁知最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会议结束之后，张越单独把董飞留了下来。 “怎么，心中可是对都护府不满？” 张越一边喝着茶一边直言不讳的问道。 董飞几次预言又止，最终还是道了句，“下吏不敢！” 张越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感觉被都护府针对了……” 董飞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君侯，楼兰城可是西域入大汉第一城……怎可弃之不顾……” 张越笑了笑，“西域入大汉第一城？难道西域就不是大汉……” 董飞一下子却是被问的哑口无言。 这时张越正色道，“君且牢记，西域就是大汉之土……” 董飞躬身拜道，“下吏受教了了！” 张越这时才满意的笑了笑，随即给董飞倒了一杯茶。 待他喝完茶之后，张越这才丢给他一卷木渎。 “好好看看！” 董飞疑惑的取过面前的木渎，随后他惊讶的叫道，“君侯此事当真！” 张越道，“某还会骗尔不成！” 董飞道，“君侯恕罪，下吏并非此意……” 张越摇了摇头，“都已经是一城之主了了，还这么毛燥！” 董飞闻言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张越哈哈一笑，“怎么这下满意了！” 董飞道，“满意！满意！” 接着他又疑惑的问道，“君侯为何不直接从长安来人中分出人予楼兰？” 张越道，“尔可知此次入西域的皆是何等之辈？” 董飞道，“自然是王、陈、田三氏乱贼！” 张越点头道，“尔既然知道，那就好好想想！” 董飞思忖一番后，恍然大悟道：“君侯下吏明白了！” 张越点点头，“希望汝真的明白了！” …… “殿下，我于阗国亦当修筑驰道！” 于阗王宫中刚刚自长安返回的尉迟嘉向于阗王进言道。 “殿下，若疏勒至轮台的驰道筑好……而我南道却无有驰道，恐丝路贸易将尽归北道也！” 尉迟成也出言附和道，“于阗收入半数来自于丝路，若无丝路之利，我于阗恐将难以为继啊！” 于阗国王闻两人之言，却是面露苦笑之色。 “此事孤岂能不知，只是我于阗国小民弱，虽有心却是无力啊！” 自从于阗国王被册封为大汉于阗国王，并被授予金印后，于阗国也学着大汉诸侯王，称孤道寡起来。 尉迟嘉道，“此事不止是于阗一国之事，南道诸国皆是牵连其中，我等可联络南道诸国共行此事。” 尉迟成思忖一番后补充道，“非止是南道诸国，位于南道的诸塞障同样仰仗丝路！” 于阗国王仔细听着两人的分析，眼睛越来越亮。 “善，若我南道诸国及南道诸塞障共同上书大都护，大都护当允此事！” 于阗国在为驰道的修筑忧心忡忡之时，扦弥国同样如此。 扦弥国王在召集国中贵族商议之后，很快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很快于阗与扦弥两国不约而同的开始联络南道各国与汉军塞障。 经过一番沟通商议，诸国与各塞障于始元二年十二月正式上书张越请求在丝路南道修筑驰道。 张越在收到请求后，立即寻来了负责驰道修筑的蔡汀。 “蔡公以为如何？” 张越向蔡汀询问道。 蔡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蔡汀才抬起头道，“君侯，此事是下吏失了计较……当允南道同时修筑驰道……否则怕是会让南道诸国离心离德……” 张越闻言道，“某亦是如此考量，只是如今可还能抽调人手协助南道筑路？” 蔡汀盘算一番后道： “当可抽调两万人……” 第百八十二章 超前意识 张越闻言却是颇感诧异，“竟还能抽调如此多的人力？” 蔡汀此时感觉口渴，当下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取过面前的茶具，开始动手煮茶。 一边煮茶一边感叹道，“下吏也没有想到，驰道之事诸国竟然皆是反应热烈，仅仅龟兹一国就动员了5万百姓，北道诸国总共动员百姓更是超过十万！” 张越闻言惊讶道，“龟兹国竟然动员5万百姓，龟兹王不怕引起国内动荡？” 蔡汀叹息道，“某原本也有这个担心，不过后来就放心了！” 张越不耻下问道，“此是为何？” 蔡汀道，“君侯可知龟兹国如今有多少丁口（15-60岁身无残疾的男子）。” 张越闻言道，“大汉入西域之时龟兹有3万余丁口，如今当有6-7万丁口！” 蔡汀感叹一声道，“下吏原本以为亦是如此，龟兹王原本也以为如此……” 张越惊讶道，“莫非实际丁口数量远超此数？” 蔡汀道，“君侯所言不错，此次大动员后，龟兹国举国进行人口统计，其丁口数量竟以高达16万……” 张越闻言却是在心中琢磨起来，“如此说来龟兹国总人口已经超过了四十万！” 这个人口规模竟然已经快要达到了班超入西域时的人口规模了。 张越在心中琢磨着，龟兹国是这样的情况，其余诸国恐怕也差不多。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汉军入西域，不但给西域诸国带来了更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 更重要的是，由于有了大汉的压制，西域诸城邦国家之间，已经十多年没有发生诸国之间的战争。 汉军入西域前，西域诸国其实与诸夏战国时代差不多，可以说是战乱频繁。 和平的环境，粮食的增产，丝路贸易的繁荣，这样条件的加持下人口出现爆炸性的增长，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姑墨国王如今亦在进行人口统计，估计丁口数量亦不会少于两万，总人口数量不会少于六万！” 蔡汀一边给张越和自己倒上茶，一边感叹着。 张越此时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诸国人口出现爆炸性的增长，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在大汉实力强大足以压制诸国时，这就是大汉的强大助力。 但若是大汉衰弱，这却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应该如何化解人口带来的危机呢，张越感觉这是必须要仔细考量的事情了。 蔡汀望着陷入沉思中的张越，自然的放轻了动作。 良久，张越才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蔡公，吾意在西域全境进行人口统计，公以为如何？” 蔡汀道，“正当时也……” 蔡汀说完之后，忽然道，“君侯可是另有打算？” 张越笑了笑，“果然瞒不过蔡公，某欲在西域行摊丁入亩之策！” 蔡汀琢磨道，“摊丁入亩！！呢！” 张越道，“然，公以为可行乎？” 蔡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所谓摊丁入亩，又称作摊丁入地、地丁合一。 其实就是把丁税（人头税）纳入到田亩之中进行征收。 中国历史上实际上曾经多次进行过尝试，但因为豪强士绅地主的反对而失败。 其中最有名的是满清雍正时期实行的“摊丁入亩”，不过同样没有取得成功，弘历继位后就把这个政策废除了。 摊丁入亩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避免人口隐匿现象。 增强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能力。 蔡汀慢慢的喝了一杯茶道，“摊丁入亩，乃是一个好计……不过诸国贵族恐反对者众……当徐徐图之……” 张越颔首道，“蔡公所言甚是，某之意，是先于汉军控制区中施行……” 蔡汀思忖一番后道，“如此，当可行……若要行此事当早行！” 张越点了点头，西域都护府此时还处于一个快速上升的阶段，基本还是一张白纸。 更何况还有张越有意的压制，因此此时的西域汉军控制区，根本就没有地主豪强这个阶层。 张越道，“蔡公以为，长安可会支持西域所行之事？” 蔡汀道，“长安刚刚解决王氏之乱，正是豪强势力最衰弱之时……以大将军及御史大夫之言行观之当无大碍，唯一可虑的却是列侯！” 张越道，“蔡公所言甚是……若欲行此事当寻得列侯支持！” 蔡汀道，“君侯高见！” 张越道，“吾欲上书长安……以行摊丁入亩之事……” 蔡汀问道，“君侯如何化解列侯反对？” 张越道，“诱之以利！” 蔡汀道，“何利之有？” 张越道，“滋生人丁，尽归列侯！” 蔡汀道，“彩，只是皇帝会答应吗？” 张越笑了笑，“这个重要吗？” 蔡汀哑然一笑，“下吏失计较了！” …… 始元二年十二月，张越以西域大都护之名上奏长安，请于西域试行“丁税合一”之策。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与此同时，于阗、扦弥诸国请筑丝路南道驰道之事张越也悉数答应。 不但如此，张越还在此基础之上，增加了一条道路，那就是通往南亚的身毒道。 消息传回南道诸国，诸国皆是欢喜不已，于阗国首先行动，开始征召百姓筑路。 随后扦弥、精绝、西夜、莎车诸国也开始行动。 在蔡汀的指派下，两万刚刚迁入轮台的罪人也分批南下且末、精绝诸地。 短短时间之内，整个西域全部沦为了大工地。 无论番汉，皆是全力以赴投入了筑路运动中。 此事传入匈奴，匈奴右贤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以西域投入到筑路运动中的财力和人力，匈奴暂时不用担心汉军大举扫荡草原。 不过右贤王并没有真正放下心来。 随着汉匈数十年的大战，大汉国内的许多书籍，也已传入匈奴。 先秦郑国渠之事也被匈奴诸王所熟知。 西域汉军虽然暂时被筑路运动牵扯了精力，不过正如同郑国渠的修筑一样。 一旦西域完成道路建设，西域大都护的力量也将大大提高，到时匈奴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加强大的西域都护。 匈奴想要生存，除了休养生息外，还必须寻找新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匈奴的出路在何方呢，这是匈奴右贤王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第百八十三章 穷则思变 匈奴右贤王想到了他在占据赤谷城时获得的一张舆图。 随后把李陵等人叫到了自己的大帐。 “右校王，请观之！” 右贤王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李陵引到了一张舆图面前。 李陵初时并不太在意，当他看清舆图后，却是一下子扑了过去。 “这……这……这……” 眼前这张舆图却是让他激动万分，难以置信。 这张舆图竟然的把整个匈奴和匈奴所据之地以西的地方都画了出来。 “右贤王从何处得来此等宝贝？” 李陵激动的询问。 右贤王心中暗自惭愧，这舆图到手之时，他其实并没有引起重视。 不过他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惭愧的样子来。 “此图乃是在赤谷城中得来，据说是云阳侯送于肥王之礼！” 李陵闻言一面仔细研究，一边感叹，“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人诚不欺我……” 右贤王问道，“此图为真？” 李陵道，“别的地方某不太清楚，不过汉地与匈奴当无误……” 于鞮王闻言也凑过来看了看，“如此说来，如今大汉之所拥之地已是我强胡两倍……” 李陵这时停了下来，转头叹息道，“河南之地、河西之地、漠南之地、西域之地……原本皆属强胡，如今尽为汉之郡县……此彼强而我弱也……” 右贤王这时指着舆图道，“如此说来，这一块区域当也是真实的了？” 李陵一看，右贤王所指之地，却是奄蔡、严国以北地区。 上面只标注了一个大平原和原雅利安人聚居区等字样，其余的信息却一概皆无。 李陵思忖片刻道，“此地应该不会有假，吾偿闻轮台官学亦有教导地理之学……”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乌孙王泥靡之弟乌就屠曾长期在轮台官学就学，把他叫来一问便知……” 右贤王闻言道，“右校王所言甚是……” 他随即向帐外的侍卫吩咐道，“去把泥靡叫来，记得让他带上乌就屠！” 很快帐外的两名侍卫就打马往泥靡的毡帐而去。 赤谷大战之后，泥靡虽然逃得了性命，不过部众却损失殆尽。 如今继续跟在他身边的不过四千余帐，能动员的骑兵已经不足五千骑。 平日里饱受匈奴诸小王、贵族的欺辱。 这些时日一来泥靡可谓一直被悔恨所煎熬。 不过面对匈奴人他不敢反抗，心中虽有抱怨也不敢公开发泄。 右贤王派人来寻他时，他正在饮酒作乐，试图依靠酒色来麻痹自己。 “乌孙王可在，大王有请……” 右贤王的侍卫并没有给予泥靡应有的尊重。 到达毡帐外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泥靡闻声却不敢怠慢，立即从毡帐中钻了出来。 “敢问，大王有何事相召？”泥靡询问道。 来人答道，“某亦不知，只是让尔带上乌就屠前往王帐……” 泥靡忍住怒气道，“如此还请稍待，某立即唤乌就屠来此……” 泥靡低声向一名侍卫吩咐一声。 那名侍卫不满的看了两眼右贤王派来之人，随后才不情不愿的前去通知乌就屠。 趁着等待乌就屠的时间，泥靡向来者道，“使者不若入帐喝杯酒……” 那人看了看泥靡道，“大王有令，平日不得随意饮酒……” 泥靡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大王果然统兵有方……” 来人道：“这个自然！” 两人尬聊了几句，乌就屠总算来到了毡帐外。 那人见乌就屠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尔就是乌就屠！” 乌就屠闻言怒道，“某就是乌就屠，尔乃何人，竟在此犬吠！” 那人闻言怒道，“某乃大王亲从，尔这丧家之犬……” 乌就屠不甘示弱道，“哈哈，丧家之犬……不知当日大战却是谁先逃跑……” 这时另外一名右贤王侍卫道，“乌就屠王子还请恕罪……大王与右校王有请……” 乌就屠原本还想趁机发作一番，不过看到泥靡那请求的眼神，只得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他原本以为元贵靡是最懦弱无能之辈，如今见到泥靡的模样，心中才知，原来泥靡竟然更是不堪。 乌就屠看了看右贤王的侍卫道，“如此，那就上路，莫要让大王久等了……” 说完那乌就屠不等众人上马，竟然一个人先往右贤王的王帐而去。 泥靡等人见状赶紧跳上马背，打马急行。 没过多久，一行人已然到了右贤王的王帐外，此时乌就屠也没有再闹。 两名侍从不顾疲惫，立即冲到王帐外呼道，“大王，乌孙王与乌就屠王子到！” 账内这时响起了李陵的声音，“快快有请！” “乌孙王请……乌就屠王子请……” 乌就屠也不等待泥靡，直接进了王帐，而这时泥靡才刚刚抵达王帐外。 “汝就是乌就屠王子？” 右贤王等人都还没有说话，李陵却是首先问道。 乌就屠看了看李陵道，“右校王寻某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李陵道，“某偿闻，王子曾经在轮台官学就学，不知此事可当真？” 乌就屠道，“不错，我与元贵靡是第一批入轮台官学之人……” 乌就屠说到这里不免想起了过去的美好时光。 “不知右校王，有何事相询？” 李陵道，“王子可知道雅利安人？” 这时乌就屠却是注意到了李陵身后的舆图。 他心中开始思索，不过嘴上却没有停，“这个自然知道，此乃轮台官学必学之内容。” 李陵感兴趣的道，“愿闻其详！” 右贤王等人也都对这雅利安人有了浓厚的兴趣。 远古在内亚地区曾有一个自称“雅利阿”（arya）的部落集团，从事畜牧，擅长骑射，有父系氏族组织，崇拜多神…… 随着乌就屠的娓娓道来，李陵等人渐渐对这雅利安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乌就屠王子，可见过此图？”李陵这时把身后的舆图让了出来。 乌就屠道，“自然是见过的！” 右贤王不等李陵问话，抢先道，“王子可知道此地？” 乌就屠上前一看，随即道，“没有去过，不过官学中讲师有言，此地乃水草丰茂之地，亦是雅利安人祖地……” 右贤王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第百八十四章 将欲西迁 右贤王大喜道，“此地真是水草丰茂之地？” 乌就屠躬身道，“某在轮台官学时，听云阳侯所言，此地当是水草丰茂之地！” 他迟疑了片刻后指着舆图上所画的一座山脉道： “其实此地算不得好，云阳侯曾言再往西翻过这座大山就有这个世界最肥沃的土地！” 帐中众人闻言皆是难以置信，就连刚刚进入大帐的泥靡也忍不住出言。 “竟有如此好地？不知此时被何人所占据？” 李陵这时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王子可听闻过此事？” 乌就屠道，“昔日云阳侯为我等授课之时曾言，此处如今当是被一蛮族所占有……” 于鞮王此时道，“如此宝地岂能归于蛮族……若真有此事，当归我强胡才是！” 李陵这时却没有说话，过了半响他才出言道，“以陵所知，这云阳侯在被征召之前不过云阳县一赘婿，岂会知道万里外之事？” 乌就屠摇头道，“某亦不知，不过云阳侯所言煞有其事，不像有假……” 右贤王思忖片刻道，“莫非此乃云阳侯家传之学？” 李陵摇头道，“世人皆言，云阳侯之祖留文成侯乃是师从黄石公……其实不然……留文成侯之学实出于战国七雄之韩国王室……” 泥靡道，“以云阳侯今时之地位恐无必要哄骗学子……” 于鞮王听了半天忍不住道，“是不是真的，派人打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李陵闻言却是笑道，“于鞮王所言甚是，这雅利安人祖地距离我坚昆国却是不远，派人西去打探一番亦不过两三月之事……” 右贤王此时也道，“不错！右校王所言甚是！” 他这时转过身对众人道，“不知谁人愿意跑上一趟？” 这时泥靡却是福至心灵，抢先道，“我乌孙愿往！” 呼延王亦道，“我部也愿往！” 两人之所以会抢着去，实际上和匈奴的制度有关系。 按照匈奴人的习俗，谁先发现的草场就归谁所有。 两人很明显是已经相信了乌就屠的话语。 如果真如乌就屠所说，两人可就赚大了。 就算这一片区域广大无法全部占据，能够优先选择牧场也是极好的。 右贤王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着两人。 大约半刻钟后，右贤王道，“既然如此，尔二人各派一个百人队前往此地……” 呼延王与泥靡闻言皆起身道，“多谢大王！” 右贤王点点头，两人也坐了下来。 这时右贤王却是割了一块肉，又端起一牛角酒走到乌就屠面前。 “乌就屠王子，可愿担任我强胡乌禅王？” 右贤王此话一出，帐中众人皆是大惊。 乌禅王在赤谷之战中虽然受了重伤，但却并未死去。 而且就算乌禅王身死，那乌禅部原本亦有屠鳍（太子）在。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来担任乌禅部之王。 右贤王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直接举着酒，拿着肉递到了乌就屠面前。 此时不过才十四岁的乌就屠那经历过这般阵仗。 巨大的压力让他很快就大汗淋漓。 众人此时也停下了议论，全部转头盯着他。 就连他的兄长泥靡也很好奇他的选择。 作为当事人的乌就屠此时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无法思考。 或许是出于本能，他最终伸出了双手，接过了酒肉。 “哈哈哈！” 右贤王此时大笑出声，“不愧是我强胡男儿，今日之后尔就是我强胡新的乌禅王！” 乌就屠此时已经勉强恢复正常，闻言他立即拜道，“多谢大王！” 这时于鞮王却是皱起了眉头。经过一番思量后，他起身道。 “大王，那苏荣扎布怎么处理？” 苏荣扎布正是原乌禅王的名字。 实际上乌禅部原本就是一个由各小部落拼凑而成，换一个小王影响其实并不大。 只是这样却是在挑战匈奴人的传统，如果单于庭揪住此事不放的话，即使是右贤王也会有巨大的麻烦。 “哈哈哈！于鞮王可是担心本王杀了苏荣扎布？” 于鞮王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实际上大帐之中，除了李陵和右贤王本人，其余诸王应该皆是如此。 右贤王又是哈哈一笑，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右校王，可猜到本王之意？” 右贤王却是向李陵询问。 李陵不紧不慢的割下一块肉，“大王可是欲重建欧脱部？” 右贤王哈哈一笑，“右校王果然乃是智者！” 于鞮王若有所思的道，“大王可是欲完全收服南丁零人？” 右贤王道，“不错，南丁零人虽是蛮族，但也算是引弓之民……可为胡人……” 李陵点头道，“大王可是欲以苏荣扎布为新的欧脱王？” 右贤王道，“不错，本王欲以原欧脱部残余之九百帐，苏荣扎布本部两千帐与南丁零人合并为新的欧脱部，诸王以为如何？” 新任须卜王此时战战兢兢的起身道，“未知大王欲以何地为欧脱部草场！” 自从大战之后，原须卜王被汉军俘虏，这须卜部就一直不受诸部待见。 听到右贤王的计划，自然担心自家的草场被剥夺。 右贤王看了看这新任的须卜王，心中感觉甚是烦躁。 虽然他心中明白大战失败与现在这须卜王无关，而是前任须卜王之过，不过还是感觉心中隔应。 他语气不善的道，“须卜部不会有变化……” 须卜王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 呼延王此时道，“大王欲以何处为欧脱部驻地？” 右贤王笑了笑指着舆图上道，“自然是此地！” 泥靡仔细一看，心中一慌，“大王不可，此乃我乌孙牧场！” 右贤王道，“乌孙王不是欲往西么……正好腾出此地！” 泥靡闻言却是攥紧了拳头，这时乌就屠一把抱住了他。 “兄长还不多谢大王！” 乌就屠高声说完，又在泥靡耳边悄声道，“相信我！” 乌就屠这一打岔，泥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是消散殆尽。 他如同木头人一样，跟着乌就屠拜谢右贤王把那未知之地予他为新的牧场。 “多谢大王之赏……” 第百八十五章 长安朝堂 始元三年二月，西域都护府，请求“丁税合一”的奏书终于送到长安。 霍光在仔细阅读了张越的奏书后，颇感兴趣。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也正在思考如何限制地方豪强在地方的发展。 陵县制度虽然对限制地方豪强势力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但随着关中人口的发展，关中地区逐渐饱和。 可以预见，再过几代人，关中的人口就要突破可以承受的上限。 这种情况下，不止是霍光一人，实际上长安公卿们都在寻找出路。 霍光在看到张越的奏书后，觉得或许也是一种抑制地方豪强的办法。 “来人……请丞相、车骑将军、御史大夫、左将军入宫议事……” 半个时辰后，车千秋、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四人先后抵达了宣室殿。 小皇帝此时也已经安座于堂。 正当霍光准备把张越奏书分发给四人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殿外。 “给本长公主闪开……” 门外响起鄂邑长公主的喊叫声。 霍光等人听见殿外的声音皆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这时殿外的吵闹声更大，霍光向小皇帝告罪后，向殿外行去。 “盖主何故在此吵闹？” 霍光不留面子的问道。 鄂邑长公主面露不满之色道，“霍光，父皇驾崩前……命本长公主负责教导皇帝……本主亦当入殿听政……” 霍光闻言面无表情的道，“先帝虽有命盖主教导陛下，却并未予盖主听政之权！” 鄂邑长公主怒道，“本主无权听政如何教导陛下？” 霍光面色严肃，眼露精光，盯着鄂邑长安主，“盖主欲为吕后乎？” 鄂邑长公主闻言一惊，“霍光尔大胆！” 此时车千秋与金日磾两人也到了殿外。 车千秋直言不讳道，“此地非盖主因应到之地……若盖主无吕后之心，当速速退去……” 金日磾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动作也可以看出他的态度。 鄂邑长公主，见三位大臣皆是同样言行，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带人离去。 不过此事却也让她对三人怀恨在心，尤其是对霍光此人，鄂邑长公主却是动了心思…… 上官桀与望着离去的鄂邑长公主却是陷入了沉思。 小皇帝安坐于榻上，同样在不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鄂邑长公主离开后，霍光三人再度返回殿内。 “陛下恕罪！” 霍光首先向小皇帝请罪，车千秋与金日磾也相继请罪。 “无妨，诸公请安坐，朕欲闻诸公高论！”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然隐隐有先帝的风范。 这也让车千秋等人感觉甚为满意。 三人坐定后，霍光首先抛出了张越的奏书。 小皇帝也适时的道，“望诸公教朕！” 霍光等待四人看完奏书后，询问，“诸公以为云阳侯所请之事如何？” 车千秋不自觉的抚了抚自己的长须，“ 丁税合一”看似是一道良策，只是诸郡国反对之人恐怕亦将如过江之鲫啊！” 桑弘羊虽是商人出生，家族原本亦是关东豪强，不过这一次却是极力支持。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云阳侯所言乃百年之计也，非但西域，天下亦当行之！” 上官桀此时却是支持车千秋，“若行此策，吾恐天下沸腾，届时怕是难以收场！” 四人中已有三人表态，只剩一个金日磾，他的态度就极为关键了。 霍光还没有说话，小皇帝先忍不住了。 小皇帝询问道，“车骑将军，以为此策如何？” 金日磾起身道，“陛下与诸公以为地方豪强如何？” 车千秋对地方最为熟悉，因此不假思索的道，“自高皇帝以来，各地，尤其是齐、楚二地，一直欲摆脱中央控制……” 小皇帝闻言道，“此非云阳侯所言，皇权不下县乎？” 车千秋躬身道，“正是如此！” 小皇帝道，“诸贤良文学，亦是鼓吹地方自治，朕亦多有所闻！如今云阳侯却是与之相反，诸公以为孰优孰劣？” 霍光起身道，“陛下愿为皇帝还是东周天子？” 小皇帝没有轻易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将军，此两者有何区别？” 霍光道，“为皇帝，大权在握，鞭挞四海，为周天子，徒为傀儡为天下笑！” 小皇帝道，“如此，莫非贤良文学皆欲害朕？” 霍光道，“云阳侯奏书上已有名言！” 小皇帝憋红了脸道，“可是“屁股决定脑袋”之言？” 霍光道，“正是，此句虽粗鄙，却一言道出了关键，云阳侯不愧有智将之称！” 金日磾此时也进眼道，“正是如此，先皇帝才会交待，儒家可用但不可大用，若皇权不下县陛下和大汉何来兵士粮饷！” 小皇帝闻言不禁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霍光此时转身向众人道，“诸公以为如何？” 桑弘羊道，“国家欲强，却不可失去对乡里的控制！” 车千秋与上官桀也同样出言表示反对“皇权不下县”！ 不过车千秋还是反对立即效彷西域行“丁税合一”之策！ 上官桀在经过一番思量后道，“不若先以西域和河西四郡为试点，若行之有效再推广至关中乃至天下！” “若行之有碍，则亦限于河西与西域……” 上官桀说完，桑弘羊表示赞同道，“善、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急于一时！” 两人表态后，金日磾和车千秋也表示赞同。 既然四位大臣皆表示赞同，霍光自然是从善如流。 这时小皇帝却问道，“关中亦有豪强乎？”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金日磾首先出言道，“天下皆然，只是关中多为宗室！” 小皇帝道，“朕姐盖主可是豪强？” 车千秋躬身道，“是亦不是！” 小皇帝闻言，点头道，“如此朕明白了！” 随后他又道，“若是如此，何不在五陵同时试行此策？” 霍光闻言拜道，“陛下高见……陛下当为千古一帝！” 小皇帝闻言兴奋的涨红了脸，“大将军可是当真？” 霍光道，“臣岂敢欺君！” 小皇帝豁然而起，“如此，下诏，西域、河西四郡、五陵同时试行摊丁入亩……” 第百八十六章 一人计短 始元三年三月初一，大朝会上，大汉正式宣布河西四郡、五陵县以及西域都护府试行“摊丁入亩”。 皇帝的诏命刚刚颁布，诸贤良文学就集体跳脚了。 每日皆有大量的博士文学，上奏痛斥霍光、张越等人。 不过此时的大汉还是古典主义国家，贤良文学虽然跳脚，但却并不能动摇大汉的统治。 与贤良文学们相反，关中百姓却是大力支持。 大汉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虽然有着中央政府的强力压制，实际上即使是最为富庶的关中地区，贫富差距也是越来越大。 土地兼并问题也是日趋严重，只是比起关东郡国来说要好一些。 “丁税合一”之后，帝国的根基自耕农的负担就减轻很多。 至于军功贵族之家，本身最看中的亦非田地，而且在诏命中也对受到影响的功臣列侯进行了一些补偿。 至于受到影响的关东豪强们，在经过先皇帝移陵和刚刚发生的王氏之乱后，力量已经下降到了极点。 因此实际上此时大汉实施“丁税合一”之策，正是最好的时刻。 皇帝的诏命正式传达到西域已经是始元三年四月。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张越欣喜的接过长安送来的诏命。 “杜公辛苦，请入内饮茶！” 这次负责颁布诏命的却是老熟人杜陵。 此时杜陵已经担任中常侍一职，并与贤良文学渐行渐远。 杜陵闻言笑道，“云阳侯之茶，当是天下一绝，下吏可算是一满饕餮之欲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张越哈哈一笑，“杜公若是喜欢，越随时欢迎！” 杜陵跟随张越到了客厅，两人一边饮茶一边交流着对长安之政的看法。 渐渐的两人的话题转向了“丁税合一”之事上。 “君侯是如何想到如此妙策的？”杜陵问道。 张越一边煮茶一边道，“杜公可知王氏是如何拥有如此力量的？” 杜陵道，“王氏有如此力量，一事与匈奴贸易；二乃依靠瞒报人丁……” 张越问道，“杜公所言甚是，若王氏无法隐瞒人丁，可能聚起如此之势？” 杜陵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道，“自然是万万不能！” 他看了看手中的茶杯，“云阳侯行此举是为了防止地方隐瞒人丁？” 张越叹息一声道，“是，也不是！” 杜陵也不矫情，直言问道，“此是为何？” 张越叹息一声道，“杜公以为如今的大汉如何？” 杜陵闻言，自然知道张越不是想听什么歌功颂德之语。 他思忖一番后道，“现今大汉虽看似繁花似锦，但实际已经是隐患重重……” 张越满意的点头道，“杜公不愧智者之称，王氏之乱实际上就已经表明大汉对地方尤其是关东郡国的控制力不足……” 杜陵慢慢的饮尽杯中之茶，“君侯行此举，就不怕被关东豪强惦记？” 张越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饮茶。 杜陵见状却是忽然想到了长安一直流传的张越遇刺的流言。 杜陵这时再度把话题转入正题。 “君侯可是以为“丁税合一”之策可以抑制地方豪强？” 张越道，“这个自然，若此策能成……地方官吏就不用整天盯着哪家哪户添了新丁。” “非但如此此策若能成功，户籍管控亦可放松，贫穷百姓亦可迁徙至地多人少之地！” 按照后世的说法农民摆脱了人丁徭役的负担，不用再将自己捆绑在土地上，民间社会流动人口也将随之增加，这又将进一步促进了商品市场的繁荣。 后世之人曾经点评“摊丁入户”，说此举卸下了穷人身上的枷锁。 同时也斩断了地方官员的生财之道，各种巧立名目的罪行都会被严厉查处，对地主和贪官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在张越想来，此时的大汉推行“丁税合一”所受到的阻碍应该比后世要小的多。 后世都能成功，没道理此时后失败。 但他却是受到了后世教科书的误导。 后世大多只是提到了雍正实施“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的改革，却没有提后续之事。 实际上满清时期，这两项改革都没有成功，雍正刚刚一死这两项改革就被废除了。 杜陵道，“君侯就不怕史笔如刀吗？” 张越笑了笑，“某自然是怕的，不过只要大汉还在，贤良文学们就不可能一手遮天！” 杜陵问道，“若是有一天大汉不在了呢？” 张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若是大汉不在了，那就留于世人评说！” 杜陵叹息一声，起身拜道：“下吏不如君侯远甚，陵亦当效法君侯！” 张越摇了摇头，心中却想着，儒家虽然强大，但也不可能永远控制文化。 他心中想着，口中也不自觉的说了出来，“没有永恒的皇朝，也不会有永恒的学派！” 杜陵闻言，先是一惊，接着他勐然起身，对着张越一拜。 …… 虽说长安已经同意在西域试行“丁税合一”。 但真要实施却没有那么容易，千头万绪之下，张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 “一人计长，二人计短！” 张越再次举行西域全员大会进行讨论。 收到张越的集议通知，西域各地大员赶忙准备好本地区的规划图表往轮台赶去。 刘益在收到轮台送来的通知后，也立即把手中工作暂时交给阿里和艾合负责。 他自己则携带好大宛道的规划书赶紧往轮台赶去。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沿途却是到处都是筑路的人群。 在抵达温宿之时，刘益一时兴起，在一处工地停了下来。 “下仆拜见上国贵人！” 一名工地监工，见到刘益向工地走来，赶忙迎了上来。 刘益道，“尔是此地监工？” 那人拜道，“好叫贵人得知，仆正是负责此地的监工！” 刘益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两名随从往工地走去。 见到刘益走进，筑路的百姓一下子慌了起来，一个个匍匐在地，不敢轻动。 刘益看了看这些面有菜色的百姓，皱了皱眉道，“尔等是那国之人？” “启禀贵人，这些都是从身毒买来的奴隶……” 第百八十七章 二人计长 “身毒奴隶，这些都是塞人？” 刘益随口向监工询问道。 监工恭敬的道，“贵人真是慧眼如炬，这些奴隶确实多为塞人。” “为了修筑道路，我温宿国一共购买了近三千奴隶！” 刘益闻言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后，继续问道，“修筑此段路程恐怕死伤亦是不少？” 监工叹息一声道，“贵人所言甚是，一里地当会死亡七八人。” 刘益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命人赏赐了那监工十枚五株钱。 在那监工感恩戴德的话语中，刘益继续启程东行。 不过与原计划不同，他在路过温宿国之时，主动拜访了温宿国王。 “温宿国主孔良拜见刘君侯！” 闻听刘益前来，那温宿国王赶忙前来迎接。 “温宿国主请起！” 温宿国虽然国土面积不小，但人口较少，国力在西域诸国中也是属于底层。 因此温宿国虽也有派兵参加赤谷大战，但并没有能获得大汉的国王金印。 因此在面对汉使与姑墨、龟兹诸国国王时，地位却是低了一等，只能自称国主。 面对毕恭毕敬的温宿国主，刘益还是保持了自己谦逊的一贯作风。 温宿国王原本计划在王宫内为刘益举行一场宴会招待刘益一行，不过却被刘益言辞拒绝了。 “国主不必如此费心，某需前往轮台，不敢多加耽搁，只是观筑路之事……” 两人经过一番交流，刘益主动把话题引入到了筑路之事上。 刘益主动道，“某在来时见温宿多以塞人奴隶为筑路工人，不知可有此事？” 温宿国王惭愧道，“确有此事，温宿国弱民少，不得不依靠购买的奴隶！” 刘益闻言摇头道，“使用奴隶并无过错，某于疏勒亦多用奴隶，只是温宿所用恐不得法！” 温宿国主闻言一愣，“愿闻其详？” 刘益道，“某观温宿之奴隶皆面有菜色，如此当事倍功半尔！” 温宿国主拜道，“还望刘君侯不吝赐教！” 刘益闻言也不客气，把昔日张越在轮台所行之策与自己在疏勒的方法讲解了一番。 “如此当可提高奴隶工作效率，亦可减轻人员死亡……表现良好的奴隶加入温宿亦可提高温宿国力……” 到最后，刘益也没有讳言如此做的坏处。 “只是如此一来，需要投入的钱粮大约需增加三到四成！” 温宿国主躬身一拜道，“多谢君侯教导，温宿虽小却也颇受丝路之利，钱粮却是不缺！” 刘益点头道，“如此就好！” 刘益在温宿停留小半日，继续启程东行。 此后的路途中每预见筑路的人群，皆会与之交谈一二。 他发现西域诸国在筑路之时，所行之事与温宿相差不大，所行皆有所缺。 诸国百姓在最初的热情散去之后，皆是颇有怨言。 即使是在汉军直接负责的路段，同样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刘益把这些都记录在册，准备抵达轮台后禀报张越。 …… “君侯，此乃某一路所见所闻，还望君侯察之！” 刘益抵达轮台后，单独找上了张越。 张越接过刘益递来的文书，仔细看起来。 刘益则自己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一刻多钟以后，张越抬起了头。 他满意的看了看刘益，“做的不错，某会把此事交予蔡公办理，君可有需补充的么？” 刘益闻言拜道，“未有！” 张越笑着走到刘益身旁，“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还需早起呢！” 刘益起身道，“君侯，下吏告辞！” 刘益走后，张越却是叹息一声。 苏飞疑惑的在一旁道，“君侯为何叹息？” 张越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说完，他直接把刘益的奏报递给苏飞。 “尔把此文书交予蔡公，告诉蔡公酌情处理！” 苏飞道了声诺，立即往蔡汀府上而去。 张越却是再度苦笑的摇了摇头，有些事却是难以改变的。 好在如今的张越已经是越发老练，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状态。 翌日，计划中的集议如期举行，除了远在贰师城的潘弘与马汉，其余千石以上官员悉数到会。 集议开始后并没有立即讨论丁税合一之事。 而是首先对各地建设和诸路工程进行了探讨。 刘益在张越的支持下，首先提出了自己一路东行所见到的情况，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诸公以为如何！”张越在刘益坐下后向众人询问道。 郭开、韩江、蔡汀等人相继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一致认为不可直接干涉诸国的做法，但可进行引导。 刘益虽然对最终的结果不太满意，不过他也是聪慧之人，经过一番思考后，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不在强求。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讨论完筑路之事，众人又相继汇报了这大半年来各自地区的发展成果。 这其中最让张越满意的就是韩江负责的碎叶城。 根据韩江所报，碎叶城已经完成了内城的修筑。 不但如此，在大量移民涌入之后，碎叶的煤矿场以及冶炼场已经完成建设，正式投入生产。 这一次韩江还带来了碎叶所产的铠甲、兵器和黄金。 除此之外就要属刘益的疏勒了，如今疏勒至乌即的道路已经修通。 此时刘益正在全力修筑乌即至贰师城的道路。 刘益预计最多再用一年半的时间就可以打通至贰师城的道路。 只是因道路所经之地，地势险峻，是以死亡人数居高不下。 张越与众人皆是不以为意，在如此险峻之地修筑道路，众人早就有了人员大量伤亡的准备。 是以在刘益提到这些之时，张越并没有太过在意。 反而在集议上也公开表示，此次杜陵从长安带来的筑路大匠将优先供刘益挑选。 众人虽然羡慕，但也并无意见，优先打通西进之路亦是众人集体赞成的。 处理完这些事，集议才正式转入重点。 “诸公长安已经下诏赞同吾轮台试行，“丁税合一”之事，还请诸公教我！” 张越一边请出皇帝的诏命，一边严肃的说道。 众人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个个小声讨论起来。 第百八十八章 一路向西 大约半刻钟后，蔡汀按照张越事先的安排起身道，“诸公，某以为实乃良策，不过试行前当先对丁税多寡进行确定！” 吴桐也是赞同道，“蔡公所言甚是，某以为，当以如今的丁口数量为标准，平均摊入田赋之中。” 赵广汉闻言却是反对道，“不妥，吾西域最大的岁入乃是商税，若只是简单的摊入田赋，对商贾有利却不利于农事！” 赵广汉说完，赵意也支持道，“良家子乃大汉与汉军之基，不可使其负担过重……” 韩江亦道，“某以为丁税当摊入商税与田赋之中……可按照如今商税与田赋在岁入中的占比进行分摊……” 董飞在考虑一番后道，“如今商贾们已经在抱怨，商税过重……若是再摊入丁税……吾恐不利于丝路贸易……” 郭开闻言道，“董司马多虑了……大汉乃丝路贸易之源……只要保证安全就无需担心……” 蔡汀此时也出言道，“去岁康居王曾言，丝路贸易之利乃十倍之利……区区丁税当不至于有何影响……” 几名大老发言后，其余众人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有的支持把丁税完全纳入田赋之中。 有的人则支持由商税和田赋共同负担丁税。 有的更激进一些的则主张把丁税全部纳入商税之中。 主张降低良家子的负担，保证汉军根基良家子的利益。 经过一整天的讨论只有张越和摩尼两人一言未发。 这时张越主动向摩尼询问道，“摩尼，尔对商业最为熟悉，尔以为如何？” 摩尼因为是商贾出生，为了避嫌，原本打算一言不发，静待都护府的决断。 此时张越主动问起，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得不起身发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商贾只要有利可图自然就会前来……无利可图时则会转投他方！” 说到这里，摩尼停顿一下，环顾四周后继续道，“诸公以为，吾轮台是否有利可图呢？” 董飞闻言道，“自然是有利可图的，丝路贸易吾轮台当是关键。” 摩尼点了点头，“大汉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最华美的器具；最富足的百姓，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和大汉一较长短的国家吗？” 郭开闻言自信的道，“当今之世，孰于吾大汉争锋！” 摩尼道，“正是如此，即使是那号称西方第一强国的大秦当亦远不如大汉。” 赵广汉询问道，“大秦？此国与始皇帝可有干系？” 摩尼正要解释，张越却以手势阻止了他。 随后张越才道，“此大秦非吾华夏大秦……当呼之为罗马！” 郭开道，“君侯所言甚是，彼辈蛮夷，岂配用吾诸夏名号！” 张越摇了摇头，“罗马此国，并非普通蛮夷，亦是不逊于匈奴的强国，吾大汉为东方至强，那罗马却是西方至强！” 郭开闻言道，“西方竟然还有如此强国，有朝一日，某当与其会猎一番！” 说到这里郭开却是看向刘益，“新阳侯，这可就要拜托汝了！” 刘益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笑道，“那罗马尚在万里之外，郭侯欲与其会猎，怕是没那么容易！” 众人闲谈一番，再次转入正题。 “良家子乃大汉根基，其稳定，大汉则稳定，其衰弱则大汉衰弱……” 张越喝了杯茶水继续道，“某上书行“丁税合一”之策，本就为稳定大汉根基，减轻良家子的压力！” 待张越说完，赵广汉起身道，“君侯高论，既如此当分摊丁税于商税与田赋之中……” 董飞此时也面露惭愧之色道，“下吏谨受教，只是这分摊比例还需仔细斟酌才是。” 张越赞同道，“董司马所言甚是，诸公以为何等比例最善？” 张越发言后，已然确定丁税将分摊入商税和田赋之中。 接下来众人则是主要讨论，商税和田赋分别分摊的比例，另外就是加税的比例问题。 众人又经过三天的商议总算此达成了一致。 最后由张越对此次集议做了总结，并上报给长安。 …… 杜陵在旁听了轮台集议后，对西域正在进行的筑路运动大感兴趣。 因此他并没有急着返回长安，而是沿着筑路陆续一路向西。 他的计划是抵达疏勒之后，再转莎车由丝路南道回国。 杜陵向张越提出想要考察筑路之事后，张越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准备派遣一队骑兵保护杜陵的安全。 不过杜陵为了更好的了解西域筑路的情况，因此拒绝了张越。 集议结束三日后，杜陵带着一行二十余名随从，乘坐六辆四轮马车，向西而行。 上一次杜陵随张安世前来西域时，就已经到过龟兹与姑墨两国。 因此这一次他并没有在两国多加停留，很快就到了温宿国。 温宿国主在听从刘益的意见后，果然进行了一番改进。 在设立了激励机制后，奴隶们的工作效率果然提高了许多。 杜陵在温宿考察一番后，自然也颇感满意。 “此圣人之法呼！” 杜陵在对温宿这一段路程进行考察后颇感满意。 忍不住对这温宿国主也产生了兴趣。 温宿国王宫中，温宿国主正准备小息片刻。 忽然侍卫来报，“殿下，大汉中常侍杜公来访！” 温宿国主闻言，一下子就从榻上跳了起来。 “快快有请！” 温宿国王一面下令，一面整理自己的仪容。 杜陵在王宫外并没有等上太久，很快温宿国主就急匆匆的奔了出来。 刚一出王宫，温宿国主就见到了杜陵一行。 温宿国主不管怠慢，立即下拜道，“温宿国主孔良拜见明公、明公万安！”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这孔良的汉语和礼仪做的都非常到位，若不是其长相与汉人迥异，杜陵都把他当成了一位真正的诸夏君子。 杜陵上前把孔良扶了起来。 “国主真乃君子之风也！”杜陵一边还在嘴里夸赞着孔良。 孔良闻言却是笑开了花。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杜陵迎进王宫。 孔良这王宫说是王宫，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稍大点的院子。 不过里面的布置确实不错，显得非常幽静。 尤其内中的家居则全部皆是汉家模样。 第百八十九章 上帝之鞭 温宿国王宫内的所见所闻，让杜陵不禁想到了后元元年，初次前来西域时，听到的张越之言。 “欲要亡其国，必先亡其史，欲灭其族，必先灭其文化！” “大汉若要长久的统治西域，必须软硬兼施！” “一方面，既要保持强大的武力，另一方面，必须要以汉家文化，取代西域诸国原本的文化、语言以及习惯！” 杜陵结合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不禁在心中对张越的先见之明赞叹不已。 短短十多年时间，这西域就已经完全是汉家气象了。 这样下去，当现在西域之人老去，那还有谁记得自己原来的文化呢。 到那时，西域就真的与大汉合同为一家了。 杜陵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随着温宿国主进入大厅之中。 此时大厅中已经摆满了各种美食杜陵仔细观察，发现摆放食物的餐具也尽是大汉风格。 “国主费心了！”杜陵感谢道 孔良闻言喜道，“明公喜欢就好！” 为了招待杜陵一行人，当晚温宿国主召集国中贵族举行了一场饮宴。 温宿虽是小国，但因为丝路贸易的繁荣，同样获益匪浅。 是以宴饮的档次并不比龟兹、姑墨两国差。 “国主施行之法甚善……还望不吝赐教！” 杜陵在宴饮结束后向温宿国主孔良求教。 孔良闻言却是惊讶道，“温宿所行之策皆是受新阳侯指点……明公既欲西行，不若至疏勒后，当面与刘侯请教。” 杜陵道，“竟是如此，不过温宿亦有可取之处，陵亦当学习之。” 孔良闻言自是欣喜，当下就滔滔不绝的与杜陵谈论起了筑路以及奴隶使用之事。 中间杜陵对奴隶来源也颇感兴趣，那孔良见状，又细细讲述了一番塞人的来历，以及身毒北部塞人诸国的情况。 “身毒之地，土地富饶，人口众多，实乃天予之地……日后吾大汉当取之！” 言谈之间，那孔良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汉人。 言必称吾大汉，周围的温宿贵族和侍从也不以为意。 人们一边恭维着杜陵与其随从，一边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对长安的向往。 这让杜陵再次感叹张越在西域实施的文化战略的威力。 …… 杜陵在游历一番后，心中愈发感觉文化的力量。 此时他已然开始在心中思考大汉的文化教育问题。 在杜陵看来，如今的大汉，在军力方面已然非常强大，但文教方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他看来大汉始终无法真正统治羌人，对原本同属诸夏的羌人实现编户齐民，差的就是如同张越在西域实行的文教之策。 推而广之，大汉若要长盛不衰，这文教却也是少不得的。 在经过不断的思考后，杜陵认为，现如今阻碍大汉发展的最但障碍就是贤良文学对文化的垄断。 当杜陵抵达疏勒与刘益进行一番交流后，更是加强了他对这方面的认识。 “贤良文学对书籍文化的垄断，将是大汉的致命威胁！” 在一次与刘益的交流中，杜陵甚至当众表达了自己对贤良文学对书籍和文化的垄断的不满。 刘益也支持道，“杜公所言甚是，某亦以为，大汉若欲继续发展，实现三代之治，非得打破文化垄断不可！” 杜陵当即问道，“刘君侯以为，如何才能打破贤良文学对文化的垄断！” 刘益向着东方轮台的方向拜了一拜道，“某以为云阳侯之法，当可效彷之！” 杜陵闻言一愣，随即问道，“云阳侯所行何法？” 刘益诧异道，“杜公在轮台之时，未前往轮台官学否？” 杜陵惭愧道，“某至轮台官学仅是走马观花，未曾细观！” 刘益摇了摇头道，“杜公若是有闲，可在轮台官学住上一些时日！” 杜陵点头道，“此次游历结束后，陵当至轮台官学，潜修半载！” 说到这里，他继续问道，“不知云阳侯在轮台官学所行何事，竟可打破贤良文学对文化的垄断？” 刘益道，“贤良文学垄断文教，首要条件是垄断书籍。” “云阳侯却是把府中藏书，全部公开，轮台官学学员，乃至普通人皆可随意至轮台官学借阅，抄写书籍！” 杜陵闻言却是一惊，也难怪他会如此。 此时的大汉，书籍可是异常珍贵的存在，想要获得任何书籍都是非常困难的。 就连皇帝想要获得新的书籍都非常不容易。 孝惠皇帝废狭书律，以重金求购藏书，尚且求而不得。 孝文皇帝时方有宿老献书，当时，一卷《论语》价值就是五百金。 若是春秋（历史）、兵法之类的书籍，一卷甚至高达千金。 如今虽然书籍的价格下降了一些，但即使是抄录一卷书籍也至少需要数十金。 这还只限于普通书籍，若是春秋、兵法或者其他的奇书更是求之而不得。 昔日也曾有不少学子登门向杜陵借阅、抄录书籍。 杜陵同样既要考察来者是否虔诚，同时该收的钱财却也是少不了的。 现在想来，自己往日的做法实际上也是在对书籍文化进行垄断。 虽然杜陵并不知道张越到底开放了多少书籍，但想来数量当也不少。 别的不说，仅仅是损失的金钱就当不在少数。 杜陵叹息一声道，“云阳侯乃是吾辈楷模，陵亦当效彷之！” 杜陵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一种“觉今是而昨非”之感！ 刘益也赞同道，“大汉如今唯有云阳侯有此魄力，杜公若欲效之，当是天下之福气。” 杜陵摇了摇头道，“陵不过是副云阳侯之尾翼而已！” …… 杜陵在疏勒与刘益探讨文教之事时，张越也终于颁布了西域丁税改革的命令。 西域都护府的最终以六十万丁口（15-60岁男子）为基数实施方案了新的税收改革。 命令下达后，各塞障的布告栏下人们皆是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难以置信，实行了这么长时间的丁税竟然说废除就废除了。 “今后真的没有丁税了？”轮台东门布告栏下，一名归化汉人难以置信的道。 一旁一名中年男子感叹道，“这岂能有假，这上面可是有西域大都护的大印啊！” 他手指着布告上的红色印鉴。 这时一名月氏打扮的商人道，“不是废除丁税，而是把丁税摊入商税与田赋之中，丁税其实还是在征收的！” 一旁一名看起来是老兵模样的人道， “以六十万丁口为基与废除丁税有何区别。 “十年前都护府编户齐民不过三万，如今多少，十年后又当多少？” “君侯此举实乃利国利民之计啊！” 说着说着，那名老兵却是对着云阳侯府的方向深深一拜。 一名粟特商人也道，“虽说丁税摊入商税田赋之中，不过这值百抽一又值当什么？” ”丝路之利百倍于此，废除丁税之后，百姓皆可自有择业，以某观之，西域商业亦将大兴！” 这时一名武士闻言却道，“若是商业大兴，大汉如何保持强大的军力？” 他身旁一人道，“只要大汉能保证一年两训和对亭里的控制，何惧军力衰弱！” 那名武士闻言点头道，“不错不错，却是某杞人忧天了！” 众人议论纷纷，虽说也有一些人对丁税合一表示反对，但大多数人还是表示支持。 一些比较有眼光的大商人，甚至判断后续应当还有动作。 果然不久之后，张越再次下达了鼓励建立工场的命令。 “善…大善……此乃大善政也……” 一名轮台坊市的大商人闻此政不由大喜。 此人很快就像摩尼递交了建立工场的申请。 在此人的带动下，又陆续有一些商人，提交了建立工场的请求。 不过此时大部分人还处于观望状态。 张越对此并不太担心，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会有越来越多的商贾选择在西域建立百工工场。 …… 张越在西域大力进行改革，发展经济的时候，匈奴人也没有闲着。 当日王帐会议之后，呼延王第二日就向西派出了探索队伍，只是规模并不大，一行不过百余人。 至于泥靡与乌就屠二人却没有立即行动。 “兄长，某欲与兄交换一千帐部名，兄长意下如何？” 乌就屠在查看了右贤王分给自己的部民后，立即找上了泥靡。 泥靡闻言，惊讶的望着乌就屠道，“尔手中的可是真正的匈奴人，为何与兄交换？” 乌就屠双手一摊道，“兄长以为某依靠区区六百帐部名，可以统治乌禅部五千帐之名乎？” 泥靡思忖片刻摇头道，“恐怕不行！” 乌就屠道，“肯定不行，某若没有一支直属的精锐千骑队，要么就得沦为傀儡，要么就是被其他诸王吞并……” “兄长若是助某坐稳这乌禅王之位，你我兄弟联手亦可在这匈奴大展拳脚！” 泥靡闻言叹息道，“兄自然会助你，只是想在这匈奴大展拳脚谈何容易，如今某之草场亦将不保！” 乌就屠闻言笑道，“兄长何必如此，如今之草场不过是些荒僻之地，西面才是真正的好地！” 泥靡道，“莫非西面之地真如弟之所言？” 乌就屠呵呵一笑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泥靡道，“弟就不怕那云阳侯所言皆是妄言？” 乌就屠哈哈一笑，“兄长可知那云阳侯如今在做什么？” 泥靡道，“据闻，西域正广修驰道！” 乌就屠道，“不错，但兄长可知，那大汉最重视的是何道？” 泥靡摇了摇头。 乌就屠给泥靡倒了一杯酒，随后缓缓道，“汉人现今最重视的却是大宛道！”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继续道，“兄长以后云阳侯，意欲何为！” 泥靡眼睛一亮，“西进！” 乌就屠一拍几桉道，“不错，云阳侯乃何许人也，兄长想来也知道，若西方无利可图，其可会如此行事！” 泥靡闻言大喜道，“不错，正是此理，如此西迁之事，某当全力以赴！” 乌就屠道，“兄长必不会失望！” 兄弟两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很快就采取了行动。 泥靡把自己直属的一千余帐部民划拨给了乌就屠。 乌就屠亦把千余帐原乌禅部牧民送到了小乌孙部。 两人的这番动作，被人告知右贤王后。 右贤王不禁对左右言道，“翌日这乌就屠当也是一位枭雄！” 就连李陵也对这乌就屠刮目相看，有闲之时也多愿意与之交。 泥靡在于乌就屠完成交换之后，立即召集部众组成了两个满编的千人队，准备前往西部探索。 乌就屠再基本掌控乌禅部后，也出动了一支千骑队。 始元二年四月，泥靡亲自带领三千骑兵，向西出发，往那未知之地而去。 …… 热海边，一个野蛮人部落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狩猎典礼。 这个野蛮人部落大约五六百人。 从相貌上来看，与东方之人，塞人，波斯诸地之人皆不相同。反倒是与身毒北部之人更相似。 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祭祀活动，亦是显得颇为残暴。 他们先是将捕获的敌对部落之人送到一个石台上用石头活活砸死，然后再用火烧熟后分而食之。 在吃饱喝足之后，这群野蛮人，开始跳起了原始的舞蹈。 正当他们载歌载舞之时，一支强大的骑兵也正在向热海地区靠近。 泥靡此时骑在马背上再次展开了出发是乌就屠送给他的一张舆图。 “勇士们，前进前方就是热海了！” 泥靡收好舆图后，对周围的士兵们喊道。 原本因为长途行进而感觉疲惫的士兵们，闻言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了。 出发之时，乌就屠就向士兵们描述过热海的富饶。 因此士兵们自然对这传说中的热海颇为向往。 在泥靡的鼓动之下，大军的行进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就在这时，远处两名斥候打马冲了过来。 “大王，前方发现一个野蛮人部落！” 泥靡闻言一振，“是何野蛮人，有青壮多少？” 斥候回答道，“当有五六百人，青壮不少于两百！” 泥靡闻言大喜，“可探清楚了！” 斥候肯定道，“探清了！” 泥靡思忖一番后，决定吃掉这个野蛮人部落。 泥靡很快把三位千骑长召到了自己身边。 经过一番商议，泥靡等人很快开始了行动。 而这时那个野蛮人部落之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勇士们进攻！” 当到了约定的时间时，泥靡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很快隆隆的马蹄声响彻了天际。 热海边的那个野蛮人部落此时也发现了来袭的敌人。 他们中的青壮在族长的带领下迅速组织起来，意图进行反抗。 可惜面对多达三千人的骑兵，他们的反抗却是徒劳的。 从发动进攻到战斗结束，小乌孙人，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泥靡看着眼前被烧毁的野蛮人部落，心中只感觉畅快无比。 “或许当年的军须靡昆莫击败月氏人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时一名百骑长前来询问道，“大王，怎么处置这些野蛮人？” 泥靡看了看四周被俘虏的野蛮人，皱了皱眉头。 这些野蛮人的长相让他感觉厌恶。 在思忖一番后他下令道： “杀掉所有身高高于车轮的男子！” 在他的命令下，屠杀开始了。 泥靡等人在热海边停留了半个月，剿灭了附近四个野蛮人部落。 随后他带着人绕过热海，继续王往西而去。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舆图上标注的里海。 据乌就屠所说里海沿桉比热海更加富饶，土地更加肥美。 尤其是里海北部地区更加富饶。 现在泥靡等人对此再无怀疑，心中对西方更加向往。 泥靡大军从上到下，皆是对西方充满了幻想。 泥靡大军一路向西，对野蛮人来说却是巨大的灾难。 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没有一支野蛮人部落能够抵抗。 泥靡每攻下一个野蛮人部落，都会杀死所有声高超过车轮的男子，只留下妇女和儿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虽然中间因为失道，浪费了一些时间，泥靡的大军还是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抵达了里海东部。 随后泥靡在休整三日之后，再次出发向北方前进。 此时泥靡大军到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里海与热海之间的野蛮人部落。 这些野蛮人部落为了躲避泥靡的大军，纷纷向着更西面迁徙。 十日之后泥靡的大军被一条巨大的河流挡住了去路。 泥靡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只得下令停止前进。 …… 泥靡停下前进的脚步之时，呼延王派往西边侦查的队伍也回到了右贤王王庭。 与泥靡不同，呼延王的队伍因为人数较少，在蛮族的攻击，下死伤惨重。 不过他们也给呼延王和右贤王带回来了好消息。 “大王，西面确如乌禅王（乌就屠）所言，乃是水草丰茂之地……” 呼延王正在向右贤王汇报探查的情况。 “此事当真？” 右贤王心中欢喜，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严肃之色。 呼延王道，“不敢欺瞒大王，此次负责探查的察森敖拉就在帐外……” 右贤王道，“把察森敖拉给本王叫进来！” 很快一名络腮胡子，身穿皮袍的武士进到了毡帐之中。 “尔就是察森敖拉，本王听说过你，这次就是你带队西去的？” 右贤王一边让人给察森敖拉上了一大块肉，一边询问。 那察森敖拉大口把肉吃完，用袖子抹了抹嘴道，“正是！” 右贤王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勇士，说一说，西行的经过！” 那察森敖拉道，“仆带人从金山（阿尔泰山）出发，一路向西……先是遇到一块大沙漠……” “越过沙漠之后，就是一块大平原了，那平原广阔不下于漠北，水草不下于漠南！” “仆一路向西一直到了大山下（乌拉尔山）这才折返回来……” 在察森敖拉的描述下，众人已然对西部那块土地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这时于鞮王问道，“此地可有主人？” 察森敖拉道，“此地只有一些蛮族部落，当是乌禅王所言的雅利安人留下的遗脉。” 于鞮王问道，“这些蛮族战力如何？” 察森敖拉摇头道，“并不甚强，大致与南丁零人相当！” 于鞮王抚掌道，“大王此乃天予我强胡之地，我强胡必当取之！” 须卜王亦道，“于鞮王所言甚是，如此肥美之地，正是我强胡休养生息之所，岂能让野蛮人占据！” 右贤王这时却转向乌就屠道，“乌禅王，乌孙王所部可有消息传回？” 乌就屠闻言道，“乌孙王亲领三千骑，却是从南路西去，一个月前已然抵达了热海，此地同样是肥美之地。” “算算时日，如今乌孙王当已经抵达里海东岸！” 他顿了顿道，“只是某昔日在轮台曾听云阳侯言，越过那里海有一个被称作大秦的强国……” 右贤王道，“大秦？” 泥靡道，“只是刚好与秦同名而已，据安息商人所言，此国亦有数十万大军……” 李陵闻言问道，“可知此国军队训练装备如何？” 泥靡对此早有准备，他很快就让人搬来了一套武器装备。 “据安息商人所言，这就是那大秦军队的装备！” 右贤王闻言，快步走上前去，看完之后不禁大失所望。 那些装备其实并不算差，乃是一整套皮夹，另外还有一把青铜短剑、一块方型盾牌和两根投枪。 不过对见惯了汉军装备的右贤王来说，这些武器就显得颇为落后了。 “如此装备，当不是我强胡之敌……” 呼延王同样嫌弃的拍了拍那青铜短剑。 李陵在思忖一番后道，“大王此地必当归于强胡，至于这所谓的大秦，暂时当不用担心……” 乌就屠道，“右校王所言甚是，不过咱们也无需与那大秦征战，那大山之后的土地比大秦之地更加肥美。” 此时众人对乌就屠所言再无怀疑，一个个皆是对那西方之地垂涎三尺。 右贤王在思考一番后道，“如此我强胡当西进占据此地，待修养生息之后，再与大汉较量一番。” 始元三年四月，匈奴右部兵分三路，正式向西开拓。 当地的蛮族联合起来对西进的匈奴人进行了一番抵抗，可惜很快就被击败。 蛮族在被匈奴人击败后，一部分人投降了匈奴，最后融入了匈奴各部。 更多的野蛮人却选择翻越大山，往西面逃遁…… 第一百九十章 拙劣伎俩 热海（后世咸海）湖边，泥靡正在毡帐中独自饮酒。 就在这时账外传来了嘈杂之声。 “何事吵闹？” 泥靡冲着帐外怒吼道。 这段时日他过的很不如意，匈奴人在占据新的牧场后，并没有按照约定给予他优先选择权。 反而把他赶到了这热海边，说起来这热海边的环境也不算差，但比起里海北部就大大不如了。 面对匈奴人不公平的对待，泥靡并不敢反抗，每日里皆是借酒浇愁。 “这就是号称苍狼子孙的乌孙昆莫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泥靡醉眼朦胧的望着帐篷入口。 “原来是我们的乌禅王来了……怎么是来看尔大兄的笑话吗？” 来者正是泥靡同母弟，匈奴新任的乌禅王。 乌就屠走到泥靡面前，看着醉醺醺的泥靡，转身对随从道，“取一桶水来！” 随从很快遵照执行了，乌就屠提起水桶，直接浇到了泥靡头上。 冰冷的水一下子让泥靡清醒过来。 “乌就屠，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泥靡大吼道。 乌就屠面无表情的道，“我自然是没疯，只是不知道大兄你疯了没有……” 泥靡没有说话，而是先把自己身上被水打湿的衣服换了下来。 乌就屠同样没有说话，就这样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大概一刻钟，早已经换好衣服的泥靡终于忍不住了。 “乌禅王今日来此有何见教？” 乌就屠上下打量着泥靡，“怎么，咱们的昆莫终于会说话了？” 泥靡自嘲的笑了笑，“昆莫，如今那元贵靡才是真正的乌孙昆莫……” 乌就屠环顾四周，他的随从会意的立即把大帐周围的人驱赶开来。 这时乌就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道，“大兄可知是谁人请求把乌孙安置在这热海之滨的？” 泥靡闻言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是谁如此害我？” 乌就屠把玩着酒杯道，“这是我替你向右贤王求来的！” 泥靡闻言蹬时就跳了起来，他强压怒火道，“这是为何？” 乌就屠好不客气的道，“这是为何，当然是救尔的狗命……” “小乌孙若真的占据最优良的土地……匈奴诸部岂能容尔！” 乌就屠说完，泥靡已然是呆立当场。 他很想反驳，不过理智却告诉他，乌就屠说的是对的。 泥靡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希望让自己清醒一些。 “怎么，脑袋清醒了？”乌就屠面无表情的问道。 泥靡此时亲自给乌就屠倒了一杯酒。 乌就屠叹息一声，“热海看似贫瘠实则大有可为……” 泥靡闻言道，“此话怎讲？” “大兄可知，热海有着何物？”乌就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泥靡摇了摇头，满脸疑惑道，“此地总不会有铁？” 乌就屠闻言道，“铁，如果此地有铁，尔保的住吗？” 泥靡闻言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天才道，“那此地有啥好东西，总不会是鱼！” 乌就屠呵呵一笑道，“鱼同样是好东西，昔日诸夏中的齐国不就是以盐和鱼发家的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泥靡怀疑的看着乌就屠，“真有此事？” 乌就屠其实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有此事，不过他嘴上却不会服软。 且先不说鱼和盐的是，此地可是有铜的。 泥靡一惊，“铜！” 铜确实是好东西，在这个时代虽然不如铁，但也是大部分国家制作武器的主要材料。 乌就屠道，“此事可不会有假，此乃是那位亲自所说！” 泥靡闻言悄声道，“可是云阳侯？” 乌就屠道，“不错……那位说了可以用铜交易兵器甲胃” 泥靡一惊道，“你竟然与那位有联系，不你可是与千牛卫有联系” 乌就屠呵呵一笑道，“尔以为就我一人……这匈奴各部，那部没有千牛卫之人。” …… 轮台侯府内，张越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信件。 信件是张昆从长安派人送来的。 信上所言，张焕在羽林孤儿营中遇刺。 好在张焕并没有出事，但行刺之人却也没有被抓住。 张焕突然遇刺让张越隐隐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吴正，去把杨友叫来！” 张越向门外吩咐一声。 吴正听到命令，道了声“诺”，立即前去寻杨友。 杨友到达之时已经是三刻钟之后了。 “君侯不知有何要事？” 杨友躬身问道。 张越此时把信件交予杨友。 杨友接过信件一看，先是一惊接着却是面露疑惑之色。 他思忖一番后道，“君侯，此事恐怕有诈！” 张越点了点头，“千牛卫最近可有长安的情报？” 杨友道，“长安之信一直是一日一报……其中并无君子遇刺之言！” 张越点了点头，“看来这是有人欲算计于某，张昆情况如何？” 杨友道，“正要予君侯言说，今日长安信报，张家丞已经多日未与千牛卫联系！” 张越道，“这是有人想要挑拨某与大将军的关系啊！” “阿郎，你可不能不管焕儿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张郭氏的哭喊声。 张越与杨友对视一眼，皆是心中明了。 此时张郭氏的哭喊声越来越大。 张越不得不主动迎了出去。 张郭氏见到张越哭喊的更加严重，“阿郎……赶紧想办法把焕儿接来……” 张越皱了皱眉，一边给杨友使了个眼色，一边安慰着张郭氏，并把她扶进了旁边一个小厅。 杨友这边则迅速行动，把整个云阳侯府封锁起来。 “夫人，何故哭天抢地？” 张越待张郭氏平复之后出言询问。 张郭氏埋怨道，“焕儿在长安遇刺，阿郎竟然不知？” 张越道，“夫人从何处听来这个消息？” 张郭氏道，“姎乃是听婉儿所言！” 张越闻言道，“婉儿乃是夫人侍婢，如何知道长安之事？” 张郭氏本也是聪慧之人，如今静下心一想心下已是一惊。 就在这时杨友也来到了门外。 “如何？”张越问道 杨友为难的看了看张郭氏，张越见状道，“但说无妨！” 杨友这时才道，“君侯恕罪，仆晚了一步，府中有三人失踪！” 张越闻言并没有感觉意外，而是问道，“杨友尔以为谁会行此拙劣伎俩？” 第百九十一章 朝堂隐患 乐城侯府中，鄂邑长公主正在与一众宾客宴饮。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来报，左将军登门拜访。 鄂邑长公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请左将军入席！” 禀报之人，闻言却是面露为难之色，并没有行动。 “怎么，本公主的话没听见吗？” 鄂邑长公主怒道。 这时左右之人道，“左将军身份尊贵，按礼长公主当亲迎才是……” 鄂邑长公主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往府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厅外已经响起了上官桀的声音。 “某不过一区区左将军，如何敢劳烦盖主亲迎……” 听到上官桀这句话，一旁的乐成侯丁义露出了不满之色。 这其中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乐成侯并非鄂邑公主的第一任丈夫。 先皇帝在世时，这鄂邑公主被先帝安排出嫁盖侯王充耳，因此众人多称鄂邑公主为“盖主”。 先帝驾崩后，鄂邑公主受命抚养汉昭帝，进封鄂邑长公主，再嫁乐成侯丁义。 上官桀当着乐成侯的面称呼鄂邑公主为“盖主”，典型的打人打脸。 乐成侯丁义虽然不满，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鄂邑长公主则根本不在乎丁义的想法。 她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左将军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上官桀道，“盖主何必明知故问？” 鄂邑长公主笑道，“本公主还真不知道，左将军何不坐下一同宴饮！” 上官桀看了看左右，此时确实也不是说话之地，“如此也好，给某取一杯酒来！” 说完他自顾自的走到了一个几桉前。 鄂邑长公主见状却是面露微笑，随即吩咐道，“还不给左将军上酒！” 原本参加宴饮之人也非三岁小儿，从两人的对话中就察觉到了问题。 因此没过多久，这些人就悉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厅堂。 就连那乐成侯丁义也主动离开了大厅，并吩咐下人不得打扰。 待众人离开后，鄂邑长公主才道，“左将军有话可以说了！” 上官桀一口饮尽杯中酒，随后问道，“张昆与张焕之事可是公主所为？” 鄂邑长公主闻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上官桀面色复杂的道，“若是长公主所为，以某之见当赶紧放手……云阳侯可不是病猫，盖主小心引火烧身！”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鄂邑长公主不以为意的道，“管他是勐虎还是病猫，此地是长安，可不是西域轮台！” 上官桀闻言立即起身拂袖道，“长公主想一想临淄王氏，某告辞了！” …… 轮台城中，张越正在与杨友商议。 “杨友尔以为谁人会行此幼稚之计？” 杨友躬身拜道，“君侯可是已经猜到是何人所为？” 张越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千牛卫对乐成侯府了解如何？” 杨友道，“君侯莫非以为此事乃是那盖主所为？” 张越道，“除了这蠢女人，某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会行此事！” 杨友百思不得其解的道，“盖主离间君侯与大将军有何好处！” …… 长安大将军府中，众人同样在讨论此事。 “行此事者必是盖主！”说话的却是大将军长史丙吉。 丙吉叹息一声，“盖主如此离间大将军与云阳侯却是殊为不智啊！” 霍光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了看未央宫的方向。 他身旁一人道，“大将军何不手书一封予云阳侯解释一二？” 霍光摇了摇头，“云阳侯处无需担心……只是这盖主却是大汉……” 众人闻言皆是皱起了眉头，在大将军府之人看来，这鄂邑长公主已然是长安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傅介子此时起身道，“大将军，这鄂邑长公主虽然不足为虑，但却需要防止其与人合谋啊！” 左右之人此时亦道，“傅公所言甚是！” 丙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众人，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霍光闻言面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无需担心！” 霍光口中虽然这么说，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金日磾、上官桀与桑弘羊三人。 …… 上官桀走后，鄂邑长公主却是面色铁青的望着门外。 她没有想到，自己自认为做的隐秘的事，竟然一下子就被人看穿。 尤其是想到上官桀临走之时说的话，让她隐隐感觉有些恐惧。 王氏隐藏如此之深，竟然也被张越和霍光一朝铲除如果两人要对付自己岂非更加容易。 想到这里，鄂邑长公主命人把丁义唤了过来。 “阿郎，云阳侯那家丞现今如何？” 丁义闻言道，“应当还在燕王之人手中！” 鄂邑长公主思忖片刻道，“派人通知把那张昆放了！” 丁义闻言一愣，“此是为何？” 鄂邑长公主道，“上官桀已经知道此事了！” 丁义闻言一惊，“上官桀知道了，那大将军那边？” 鄂邑长公主深呼吸一口气道，“有本公主在，尔怕什么，本公主可是有父皇遗诏在手！” 丁义道，“如此就好，只是咱们与燕王那边却是不好交待！” 鄂邑长公主道，“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告诉下面暂停与燕王的联系！” 丁义离开后，鄂邑长公主却是一下子瘫倒在了榻上。 这时一个身影悄然从房后转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 “君侯之意是，长公主欲对大将军不利？” 杨友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越笑道，“权力总是让人沉醉……” 张越说着话，心中却想到了后世史书的记载。 按照《汉书》记载，这鄂邑长公主后来可是勾连住了上官桀、桑弘羊还有燕王刘旦等人的。 不过按照记载，现如今上官桀应该与霍光还是亲密的盟友，两人发生冲突应该是到了昭帝立后之时。 不过因为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张越也不敢保证两人是否会提起发生冲突。 “君侯，可要安排人监视上官桀？” 杨友的询问把张越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张越闻言道，“此事不妥，不要轻易监控四大辅臣！” 思忖一番后他继续道，“安排人注意燕王刘旦还有乐成侯府的丁外人！” 杨友闻言道，“君侯高明！” 张越笑道，“少拍马屁！” 杨友道，“此皆仆肺腑之言！” …… 第百九十二章 是福是祸 燕王刘旦，孝武皇帝刘彻第三子，其母是李姬。因出生较低原本其对皇帝之位并没有什么念想。 年轻时的刘旦博览群书，能言善辩，对于杂说、星象、数术、戏曲、射猎之事也很是擅长。 他非常喜欢结交天下的游子、侠士，颇有点“战国四公子”的遗风。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个时期的刘旦，都可以得到一个“优秀”的评语。 汉武帝元狩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17年，刘旦毫无悬念地被敕封为燕王。 为什么要说毫无悬念呢，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卫氏家族如日中天之时。 在内，卫子夫风华正茂，宫中无人能与之争风。 在外，卫青连战连捷，被封为大司马大将军。 外甥霍去病也被封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刘旦的母亲却是一个连名字都无法拥有的低贱之人，即使他再优秀也不可能与刘据相提并论。 因此这一时期，刘旦在长安和地方颇有贤名。 不过随着一件事情的爆发，却一下子改变了刘旦的想法与人生轨迹。 征和二年巫蛊之祸爆发，太子刘据兵败自杀。 刘旦在得知长兄的死讯后以为自己年岁居长，在身边之人蛊惑之下这才有觊觎太子位的想法。 后元元年，孝武皇帝病重，刘旦便上书要求进京宿卫。 这等小伎俩自然一下子被孝武皇帝看穿，于是下诏申斥并削去了他三个县的封地。 经历这一番事之后，刘旦知道自己继位无望，因此也就歇了野心安静下来。 后元二年二月，刘弗陵即位，这时钩弋夫人谋害刘据的传言留传至燕国。 刘旦得知消息后暗暗查访，发现此事竟然是真事，因此心中不服。 刘旦便暗中联系了宗室刘长、刘泽等人准备造反，散布小皇帝非孝武皇帝亲生之言。 始元元年八月，刘泽准备暗杀青州刺史隽不疑，而后起兵与刘旦响应。 可惜还未起事便被全部抓获，霍光为了避免政局动荡，并未将事态扩大化。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刘弗陵也不愿意追究刘旦，是以才让刘旦逃过一劫。 此事之后，刘旦心中仍然不服，他始终坚信不可能有人会怀孕十四个月，坚信刘弗陵并非先皇帝亲子。 尤其是王氏之乱爆发后，他在暗暗查访，发现钩弋夫人入宫亦是王氏策划，因此更加坚信刘弗陵并非先皇帝亲子。 不过因为刘泽之事，刘旦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只是暗中与鄂邑长公主联络。 鄂邑长公主早就知道刘旦的想法，刘旦在与她联系之时，正好是她与霍光发生冲突之时。 鄂邑长公主此时也想报复一下霍光，面对送上门来的刘旦，自然也就选择了合作。 鄂邑长公主这段时日以来，对原本以为是荒僻之地的西域都护府也有了相当的认识。 她赫然发现，霍光与张越两人竟然是大汉如今最有实力之人。 霍光乃是辅政大臣之首，而张越却算的上是地方最强大的诸侯。 出于本能，鄂邑长公主认为两人就是大汉皇室最大的威胁。因此策划了这场闹剧。 刘旦实际上一开始就知道鄂邑长公主的行动不可能瞒过聪明人，也不可能达到挑拨霍光和张越两人关系的目的。 不过为了获取鄂邑长公主的支持，他最终还是同意协助进行此事。 当鄂邑长公主下令释放张昆，并断绝与刘旦的联系后，刘旦愤怒了。 受他的指示，燕王长史开始了行动。 鄂邑长公主的人还没有释放张昆，燕王长史却带人先闯入了关押张昆之所。 “张君这些时日受苦了！” 燕王长史笑呵呵的对张昆说着话。 张昆此时已经被人秘密关押超过半个月。 面对突然把自己救出来的燕王长史等人，表面上笑呵呵，但心中却充满了警惕。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张昆早就不是原来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龟兹国右将。 他闻言面上露着微笑，对燕王长史躬身一拜道，“多谢明公相救，昆必结草衔环已报万一！” 燕王长史脸上笑容更甚，“张君客气了……不知君可能向云阳侯修书一封？ 张昆闻言机警的看了看燕王长史，“明公，此事恐是大忌啊！” 燕王长史道，“张君不必紧张，燕王殿下只是仰慕留文成侯与云阳侯，并无他意！” 张昆心中吐槽着，嘴上却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就无妨，不过这书信燕王殿下何不直接传递给某家君侯？” 燕王长史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面色却笑道，“君所言甚是，不过……”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燕王长史心中一惊，却是没有再继续说话。 很快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官领着一队甲士闯了进来。 张昆定睛一看，带队之人竟然是丙吉。 他大喜道，“原来是丙君！” 丙吉见了张昆也露出了笑言，“张家丞，可好？” 张昆道，“还得多谢燕王长史，若无……某当还被关押在地牢之中！” 丙吉闻言，转身上下打量了燕王长史一番，“长史竟然知道张君被关押于此？” 燕王长史闻言道，“这也是凑巧之事……” 丙吉闻言心中虽然不相信，不过想到临行前霍光的交待，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 至于张昆，他自然明白此时的局面，因此也同样没有多话。 在向丙吉说明了，自己这些时日经历之事后，也就骑上丙吉提供的马匹，在两名执金吾士兵的保护下回到了云阳侯府。 回府后，张昆定了定神，立即把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和自己的推测写在了帛书上。 随后才悄悄通知千牛卫，把信件往西域送去。翌日张焕也回到了云阳侯府。 “君子何故回府？” 张昆询问着张焕。 张焕摇了摇头道，“昨日接宫中通知，命某回府斋戒沐浴，三日后入宫！” 张昆思索一番后道，“恭喜君子，君子当是要封侯了？” 张焕闻言并未露出喜色，反而惊疑不定的道，“封侯，此恐非福也！” 张昆心中欣喜，拱了拱手道，“君子不必担心，仆以为，这不过是宫中为了补偿君侯罢了！” 张焕苦笑道，“宫中竟然欲封吾为侯，以补偿大人，此非证明，宫中已然开始忌惮大人？” …… 第百九十三章 乱局初显 此时宫中皇帝刘弗陵也正在向辅政大臣问政。 因霍光还在处理王氏之乱后续之事，故此此时入宫的只有上官桀、桑弘羊与金日磾三人。 “诸公封云阳侯君子焕为侯，恐怕并不妥当啊？” 皇帝刘弗陵面露疑惑之色道 上官桀闻言一笑道，“陛下无需担心，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安抚云阳侯罢了？” 刘弗陵道，“真是如此？” 桑弘羊起身道，“陛下聪慧，封张焕为侯，同样亦是在敲打云阳侯！” 刘弗陵道，“云阳侯开拓西域，乃大汉功臣，何故如此？” 上官桀道，“西域都护孤悬在外……如此不过是提醒云阳侯君臣之道罢了？” 刘弗陵正要说话上官桀抢先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陛下无需担心！” 刘弗陵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时金日磾脸上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他并不赞同封张焕为侯，不过却并没有出言反对。 不过最让人疑惑的却是大将军霍光同样没有反对封张焕为侯。 霍光如此行事，却是让长安诸公皆是不明所以。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今日却是张焕正式册封为列侯之日。 张焕站在未央宫前殿内，不禁想到了大人张越。 不过很快黄门的声音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尔当……” “臣谨奉诏！” 张焕按部就班的按照礼仪行事。 皇帝照例勉励了张焕几句，仪式就按部就班地开始了。 因为张焕并非军功侯，因此册封之礼却是比昔日张越封侯之理降了许多。 虽然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和丞相车千秋都没有参加，不过基本的礼仪还是按照应有的礼制进行。 这一次同样由大行令负责导礼赞引，主持仪式…… 伴随着乐官敲响殿堂两侧的编钟，鼓琴吹笙，奏响封侯伴奏曲《韩奕》，光禄勋开始大声宣读封侯策书。 “始元二年十月戊戌日。” “制诏册张焕为……广平侯！” 繁杂的册封仪式结束后，皇帝又单独召见了张焕。 “卿就是云阳侯君子张焕？” 张焕虽然被册封为广平侯，不过小皇帝还是称呼张焕为云阳侯君子。 张焕对此并不再意，不过一旁的黄门令却是赶紧提醒道。 “陛下当称呼为广平侯！” 刘弗陵闻言向张焕道，“是朕失礼了，广平侯勿怪……” 张焕闻言大礼参拜道，“陛下严重了，臣本就为云阳侯君子……” 皇帝点了点头，“广平侯如今还在孤儿军？” 张焕道，“此乃大人所命，况孤儿军乃是陛下亲军……实乃臣之幸也！” 接下来皇帝又问了张焕一些问题，张焕只是随意应对了一番。 张焕虽然年幼，心中却明白此时并非邀宠之时。张氏最好的选择是藏拙。 皇帝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渐渐失去了耐心。 很快张焕就被皇帝打发出了宣室殿。 离开宣室时皇帝又赐了张焕铠甲一副，环首刀一柄。 不过张焕走后皇帝却是叹息，“广平侯，不如其大人也！” 张焕得知皇帝的评价后，却是欣喜不已。 虽然皇帝对张焕的评价不高，不过该有的荣宠却是一点不少。 当日皇帝在宫中为张焕举行了封侯饮宴，张焕也第一次平等的真正与大臣列侯相见。 …… 张焕出宫时，已经是二更时分。 皇帝因为担心张焕的安全，特地安排了偈者宫中卫士送张焕回府。 “多谢令吏！” 云阳侯府外，张焕感谢着送自己回府的偈者和侍卫。 “二三子，请入府歇息！” 张焕邀请道。 偈者与宫中侍卫皆言，“多谢君侯，下吏需回宫交令……” 张焕闻言只好命张昆送了一些礼物予众人。 待偈者与卫士兴高采烈的离开后，张焕这才转身了府。 “拜见君侯！” 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向张焕道喜。 此时唯有张焕虽然表面露着笑脸，但心中并无丝毫喜意。 “赏……” 虽然如此，张焕还是大赏了府中上下。 “张家丞以为某该如何行事？” 下人们散去之后，张焕这才郑重其事的向张昆请教。 张昆思忖一番后道，“君子当请袍泽与府中通家之好宴饮！” 张焕闻言道，“彩，此事还需拜托张家丞办理！” 张昆拜道，“君子还当立即上书请归云阳！” 张焕闻言一愣，“为何如此？” 张昆道，“在外而安！” 张焕闻言一惊，“家丞之意是，长安还有动乱？” 张昆环顾四周悄声道，“大将军与车骑将军可有出言支持君子封侯？” 张焕摇了摇头，“未闻此事！” 说到这里，张焕已经恍然大悟。 此时他不禁冷汗淋淋，“多谢公教某！”说着就要对张昆行大礼。 张昆赶紧起身抱住张焕，激动的道，“君子何故如此，仆乃是君侯门下走狗……”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翌日，张焕按照张昆的设宴款待军中袍泽和通家之好。 宴饮之中，众人皆是不断的恭祝着张焕。 张焕虽然早就明白个中道理，不过还是有一点飘飘然的感觉。 众人离开后，张焕不禁在心中感叹不已。 同时也暗暗告戒自己当向大人学习，做到宠辱不惊。 晚上躺在床榻上，回想着这几日经历过的事，张焕不禁感慨万千。 滴咕道：“上官桀与桑弘羊真的欲与霍光手中夺权吗！” 他越想越是睡不着，他索性从榻上爬了起来。 张焕拿出自己今日得到的鎏金铜符，这是封侯的约证，也是权力的象征。 上面篆刻着：“朕承天序惟稽古，建尔于位为君侯。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 看着上面的字，张焕心中却在不断思考着张越曾经跟自己说的话。 “焕儿，尔在长安即是云阳侯府亦是西域都护府在长安的代表……” “尔虽年幼，然尔之一言一行都需慎重……尤其是上官桀与霍光……” 张焕此时不禁感慨，“大人真乃神机妙算也！” …… 与此同时，西域轮台云阳侯府中，杨友亦是在与张越讨论长安朝政。 “君侯真乃神机妙算也！” 张越闻言却是摇头叹息，“此非大汉之福啊！” 第百九十四章 一步登天 张越叹息道，“长安朝堂不稳却非大汉之福啊！” 杨友闻言点头道，“君侯所言甚是，四大辅臣互相制衡方对西域最为有利！” “如今这局面，仆恐一方会挺而走险！” 张越摆了摆手道，“以某观之，如今这般局面当可维持几年。” 杨友闻言请教道，“君侯以为何时才是长安大乱之时？” 张越回忆着后世记载，再结合如今的局面思忖一番道，“当在皇帝大婚之时！” 杨友闻言恍然大悟，“君侯高见，皇帝大婚必然会进行权力洗牌……” …… “大将军何不阻止陛下封张焕为侯？” 丙吉疑惑的向霍光询问道。 霍光看了看丙吉，摇了摇头，堂中一下子进入诡异的沉静之中。 就连一向感言的傅介子此时也闭口不言。 就在这时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主动站了起来。 “尔是何人？” 霍光皱了皱眉询问道。 那男子躬身一拜道，“启禀大将军，下吏乃是田延年。” 霍光这时也想了起来，此人是去岁入的大将军府幕府。 如果没有记错此人应该是也是齐国田氏之后，没想到此人竟然躲过了王氏之乱的诛连。 “尔可是田氏之后？” 霍光面色严肃的询问道 田延年并未害怕，而是整了整衣冠拜道： “下吏祖上虽是齐国田氏，但在齐湣王之时就已经沦为平民，与那齐地王氏早已脱了关系……” 霍光闻言，看向了丙吉。 丙吉回忆一番后道，“大将军，田延年所言不错，文皇帝之时，其家已然迁居至阳陵一带，与齐地田氏并无瓜葛！” 霍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向田延年问道，“汝有何高见？” 田延年精神一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如果把握好了，说不得将一飞冲天。 “下吏以为大将军不干涉此事才是最高明的做法！” 霍光示意了一下丙吉，丙吉会意的询问道，“愿闻其详！” 田延年道，“下吏以为，左将军与御史大夫一力主张封云阳侯君子张焕为侯实乃阳谋也！” “若是大将军阻止张焕封侯，云阳侯虽不会有意见，但那张焕年少无知，恐会对大将军有怨言！” “张焕毕竟是云阳侯嫡长子，长此以往必然影响大将军与云阳侯的关系！” “若是大将军支持封张焕为侯，则必然让云阳侯以为大将军已然对西域产生忌惮。” “如此大将军与云阳侯之间必然产生裂痕，虽然眼下不会有多少影响，不过在关键时刻却有可能致命……” 田延年虽然地位卑微，面对众人却是侃侃而谈，而且所言颇有一番道理。 霍光等人看来，其言虽然有几分幼稚，不过以其年纪来看，却是颇有培养价值。 尤其是丙吉对这田延年颇有几分好感。 不过不管是霍光还是丙吉、傅介子都没有当场表态。 “来人，带田延年下去！” 田延年还想说话，霍光却已然下达了命令。 田延年闻言立即闭口不言，先是对霍光拜了一拜。 接着又对着丙吉、傅介子等人拜了一拜这才跟着卫士出了大将军府。 田延年离开之后，霍光这才向丙吉等人询问道，“诸公以为此子如何？” 丙吉闻言道，“某观此子实乃良材，大将军当重用之！” 霍光点了点头，向傅介子道，“傅君以为如何？” 傅介子思忖片刻道，“丙公所言甚是，此子实乃不可多得之人才！” 丙吉与傅介子出言后，堂中众人也纷纷发表意见。 大多数人都觉得此子颇有几分才能，可以培养一二。 霍光这时询问道，“诸公以为，此子可任何职？” 这时有人提议道，“或可使此子为郎官！” 又有人提议道，“偈者之位恐更适合这田延年！” 傅介子此时则提议道，“不若使此子入典属国！” 霍光闻傅介子言心中颇为意动。 他正要做决定，却发现丙吉似乎有话要说。 霍光于是向丙吉询问道，“丙公有何高见？” 丙吉犹豫片刻道，“大将军，下吏以为有一职务或许更适合田延年此子！” 丙吉此时已然被霍光举荐，即将担任光禄大夫给事中。 他若是担任光禄大夫给事中，那么他原本担任的大将军长史一职却是空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田延年或许正是接任这一职务的好人选。 只是田延年此时不过是一斗食吏，贸然把其升为大将军长史，恐怕难以服众。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有丙吉方才才会显得预言又止。 霍光看了看丙吉道，“丙公以为是何职位？” 丙吉思忖片刻，咬了咬牙道，“下吏以为大将军长史更适合此子！” “大将军长史！” 堂中众人闻言皆是惊呼。 也难怪众人会如此表现，实在是丙吉此言太过惊人。 长史这一官职乃是战国末年秦国首先设置。 秦时丞相、将军之属官中皆有此官，有的是文职，掌参谋、文书之类，有的是武职，掌领军作战。 秦朝着名的宰相李斯就曾经长期担任长史一职。 汉承秦制，丞相、太尉（大司马）、御史大夫（大司空）皆置长史，为事务长官。 诸将军也置长史，为幕僚之长。 大将军长史最少也是千石大吏，甚至有时会是两千石高官。 若是田延年真的担任大将军长史，那可就真真的一步登天。 一下子就从一斗食吏一跃成为千石大吏。 就连张越从斗食吏升为千石大吏，也用了八年时间。 “大将军万万不可！” 众人在惊呼之后，立即出言反对。 “大将军，吾汉家制度，无斩首之功，不可为千石以上大员！” 丙吉此时反驳道，“先皇帝时，朱买臣无有斩首之功亦以白身而为两千石之太守！” 这时有人反驳道，“朱买臣为太守前虽无斩首之功，但却有献策之功，此功与斩首之功同！” 丙吉闻言还欲继续与众人争辩，此时傅介子却是拉了他一下。 丙吉一下子醒悟过来，却是不再言语。 丙吉不再说话，众人也停止议论，静待霍光做决定。 霍光环顾四周后道，“田延年此子颇有才华，可为门下吏……” 第百九十五章 归汉之心 “门下吏！” 众人闻言，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人皆面露羡慕之色。 门下吏此职，虽不如大将军长史，不过却也是六百石大吏。 堂中众人，大部分不过也是六百石而已。 就连傅介子此时担任的官职也只是六百石罢了。 田延年原本不过是一斗食吏，如今确实称的上一步登天。 霍光发话之后，众人也就不再言语。 翌日，田延年得知自己被授为六百石的门下吏后，激动的面上皆是潮红。 他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激动之情。 此时原本与他住在一起之人，也纷纷对其恭贺不已。 田延年与众人虚与委蛇一番，很快就跟着大将军府的卫士前往自己的办公地点。 走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答应与原本的同僚宴饮一番。 田延年突然被授予门下吏一职，自然被有心人关注到了。 上官桀与鄂邑长公主、燕王刘旦等人皆是派人仔细调查了田延年一番。 除了上官桀认为此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外，鄂邑长公主与燕王皆是颇为轻视田延年。 云阳侯府自然也注意到了田延年此人。 张昆在进行一番调查之后，豁然发现，此子竟然也在张越提供的重点关注的名单之中。 经过再三确认后，张昆一面把此事通过千牛卫通报给轮台。一面准备登门拜访田延年一番。 经过一番准备，张昆派人给田延年送去了拜帖。 田延年担任大将军府门下吏之后，这几日其实过的并不太好。 他很明显感到自己被同僚所排斥。 诸同僚皆拒绝与其交往，这让他颇为苦恼。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不过他心中还是希望能得到众人的认可。 因此当他收到张昆登门拜访的通知后，颇有一种被人认可的感觉。 他思忖片刻后，立即给了张昆答复。 “静待君登门……” 三日后，张昆按照士大夫交往的礼仪，带着一只大雁前往田延年住所。 两人见面之后，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经过几次交往，张昆竟然与田延年成为了好友。 张焕得知此事后，亦亲自邀请田延年入云阳侯府。 田延年一开始还颇有顾虑，不过在张昆的劝说下还是最终进了云阳侯府章。 一来二去，张焕与田延年也熟悉起来。 这日张焕再次邀请田延年等人入云阳侯府饮宴。 酒至半酣，张焕突然向田延年询问道： “田君，某欲回云阳侯国，君以为如何！” 田延年闻言一惊，随即道，“此君侯私事，何必问与他人！” 张焕闻言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频频与田延年对饮。 …… 翌日张焕正式上书请求回乡。 霍光接到张焕的上书后，披了一字“可”，随后命人转呈皇帝。 皇帝刘弗陵自然不会反对，同样披了一个字，“可！” 获得皇帝的同意，张焕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即离开长安回返云阳侯国。 张焕虽然离开，不过张昆却是继续留在了长安。 得知张焕离开长安，上官桀叹息一声道，“这个小狐狸！” …… 杜陵在告别刘益之后，并没有立即回转轮台，而是沿着新修的道路，前往莎车国。 当他抵达莎车国时，同样获得了莎车国上下的热情款待。 此时的莎车国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不但如此因为刹车王室与张越的特殊关系，莎车国内的汉人数量比起其余诸国来说更多。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莎车王本欲举行一场饮宴欢迎杜陵一行。 不过却被杜陵给委婉的拒绝了。 莎车王早已打听过杜陵此人，早已多杜陵有了一些了解，是以也并没有在意。 只是给杜陵安排好住处之后，也就听之任之。 杜陵在安顿好之后，为了了解莎车国的真实情况，只带几个贴身卫士，就出了驻地，然后从小巷转入莎车城大街内。 走在莎车城的街道上，时不时还是能够见到不少战火的痕迹。 街头上不时也能见到一些身有残疾之人。 杜陵猜测这些人，应该也是莎车之战后受伤的老兵。 这些老兵应该与轮台一样，受到了莎车王的荣养。 杜陵在思忖一番后，却是先是去了商人交易之所。 与轮台不同，莎车城新建的坊市并不在城外，而是在内城之中。 由此可见商人在莎车国中的地位却是颇高。 杜陵来到坊市之时，正是休市之时，是以见到的人不多。 他一路行来竟是没有见到几个人，这让他不免感觉有些诧异。 虽然见到的人不多，不过从坊市的规格和店铺的数量来看，这莎车坊市应该也颇为繁华。 杜陵沿着坊市的主街道继续向前，总算是见到了几个闲聊之人。 杜陵询问一番才得知，这莎车坊市如今全面学习轮台制度。 坊市每旬休息一日，今日正好是休市之日。 几人皆是坊市中负责管理的小吏，正是因为今日休市，几人才有闲聚在一起聊天。 当听说杜陵是长安来的后，几人皆是热情的介绍莎车国好玩的地方。 言语之中，自然也免不了流出羡慕之言。 面对杜陵之时，也不自觉的把自己放于下位。 杜陵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整个西域诸国，虽然没有法律规定，但即使是普通汉人的地位在诸国也是位比贵族。 “贵人若是想购买物品明日前来即可……莎车虽小，但诸国新奇之物也是不少……” “多谢诸君，某明日再来！” 杜陵在与几人交谈一番后，感觉身体也颇为疲惫，是以很快也就回了住所。 第二日一早杜陵再次来到了坊市，果然今日与前日已然大不相同。 整个坊市竟然是一片繁华景象。 更让杜陵颇感自豪的是，这莎车坊市中虽然人种各异，却全都穿汉服，言汉话。 杜陵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代之后，莎车亦当为中国之地！” “什么三代之后莎车为中国，吾莎车本就是中国之土！” 这时一个粗旷的声音响起。 杜陵转身一看，却是一名满脸络腮胡子之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杜陵一眼道，“君岂不知，某莎车已受大汉册封，吾王乃是大汉莎车国王……” 第百九十六章 随机应变 杜陵闻言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他只是笑了笑，也不与那男子争辩。 那男子说了半天，见杜陵始终不说话，自感没趣也就转身离去。 杜陵接下来又在坊市上逛了小半个时辰，购买了一些新奇之物后回了住所。 杜陵在莎车住了半个多月，这才出发向东往于阗而去。 …… 杜陵在莎车游历之时，张越带着五百亲卫也悄然到了赤谷城。 此时正是赤谷气候最好的时节，张越也难得的放松了一下。 这日张越正带着三位夫人在围猎一头黄羊。 忽然见到杨友带着两人，自东面打马而来。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若无大事，杨友不会轻易离开轮台。 张越随即向左右之人交待一番，翻身上马向营帐行去。 他回到营帐时，杨友早已经等在营帐内。 “君侯！” 杨友唤了一声，看了看左右。 张越会意立即让亲卫去帐外警戒。 “可是长安有事？” 张越待亲卫离去后问道 杨友道，“长安近来事情颇多！” 张越示意杨友坐下后问道，“说来听听！” 杨友坐下后道，“第一件事是君子已被封侯！” 张越闻言一惊，“是谁向皇帝举荐的？” 杨友道，“千牛卫获得的情报显示乃是左将军上官桀与御史大夫桑弘羊一力主张！” 张越得知不是霍光所闻，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张越手指轻轻敲击几桉，良久方才叹息一声道：“上官桀、桑弘羊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杨友道，“君侯之意是，上官桀与桑弘羊欲要夺权？” 张越道，“不错，两人行此事，乃是一阳谋也！” 杨友询问道，“君侯吾等该如何行事？” 张越笑了笑道，“不管两人的目的是什么，焕儿毕竟被封侯了，某自当感谢一二！” 杨友道，“可是如此一来，岂非引起大将军不满？” 张越闻言笑道，“霍光可非常人，若是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又如何会得先皇帝信重，托以大事！” 杨友点头道，“君侯所言甚是，如此仆立即通知张昆以君侯的名义感谢上官桀与桑弘羊！” 张越思忖一番后，摇头道，“不，某该亲手修书一封才是！” 杨友疑惑的道，“君侯何须如此！” 张越哈哈一笑，反问道：“杨友汝以为长安如今是如何看待西域都护府？” 杨友询问一愣，思忖一番后道：“仆以为，长安诸公当是把西域都护看作一方诸侯！” 张越给杨友倒了一杯茶，随后道：“不错，西域都护在长安诸公眼中就是一方诸侯！” 杨友接过茶恍然道，“仆明白了，君侯修书给上官桀等人，看似是在感谢，但其实却是在给霍光递刀子！” 说到这里杨友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继续道： “诸侯与朝堂大臣交，亦是忌讳之事，若日后有变，君侯岂非危险？” 张越满意的看了看杨友：“杨友尔可知晋文公之事？” 杨友道：“君侯可是言“重耳在外而安”，可是君侯所处位置与那重耳不同啊！” 张越笑了笑道：“尔当多想想！” 说到这里，张越继续问道： “长安还有何事发生？” 杨友暂时放下心中疑惑禀报道，“张昆送来消息，燕王刘旦欲与君侯交！” 张越思忖片刻道，“不必理会，焕儿可是已经离开长安了？” 杨友道，“张昆前次送来的消息，君子已经决定暂回云阳县！” 张越点了点头，“告诉张昆，静观其变，不要轻易行动！” 杨友答应一声继续道，“张昆言，近日大将军府任命了一位叫做田延年之人担任大将军府门下吏，他已经与其交，君子也已经多次接待此人！” “田延年！” 听到这个名字，张越后世的记忆一下子被激发。 他思忖一番后道，“田延年此人可交，但不可深交……” 随后张越又仔细了解了长安发生的其他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提出意见，只是让杨友交待张昆，见机行事。 “诺” 杨友答应一声，很快带着人离开了营帐。 杨友离开后，张越又在赤谷城待了一段时间。 期间还接待了乌就屠与泥靡秘密派遣来的使者。 此时乌就屠与泥靡两人已经分别在热海与里海畔站稳了脚跟。 这次派人秘密前来赤谷城却是欲与大汉进行交易。 张越并没有拒绝两人的请求，反而主动向泥靡提供了五百套铠甲兵器。 不过这些铠甲兵器并非是的，它们同样附带着条件。 …… 张越回到轮台之时，杜陵也已经结束了游历再次来到轮台。 听闻张越返回轮台，他立即提出了与张越见面的请求。 张越对此自然不会拒绝，在回到轮台的第三日，张越就在府中接待了杜陵。 “杜公此行可有收获？” 杜陵闻言感叹道，“陵经过此行方知君侯之功……” 张越却只是摇了摇头：“此非越一人之功，若无大汉之强盛，某之所为不过徒增笑谈而已……” 两人这一次可谓相谈甚欢，杜陵在经过这一番游历之后，赫然已经化身为张越的小迷弟。 他主动把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向张越一一道来。 遇到疑惑之处，亦虚心向张越求教。 张越也不藏私，把自己的理解与看法也告诉杜陵。 两人经过一番交流，杜陵竟然以大礼重新拜见张越。 杜陵的举动，却是让张越汗颜不已。 张越心中明白这杜陵的学识其实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能够与杜陵探讨这么久完全是靠的是后世记忆而已。 “君侯，陵欲在轮台官学潜修一些时日不知可否？” 最后杜陵询问道。 张越闻言自然心中欢喜，“此正是某求之不得之事，只是杜公闲暇之时，可否为官学学子授课一二？” 杜陵道，“若君侯不弃，陵自是愿意！” 张越开心的起身道，“此乃某与轮台官学求之不得之事……” 随后应杜陵的请求，张越亲自送杜陵前往轮台官学。 轮台官学上下闻长安大儒杜公前来讲学。 官学上下皆是激动万分，所有人都涌到了官学大门迎接杜陵。 杜陵随后在轮台官学住了下来，一直待到了第二年春季，才因家中有事而被迫离开…… 第百九十七章 安息帝国 时光荏冉，转眼已是始元四年七月。 经历数年之功和高达四千余奴隶和战俘的性命，乌即与贰师城的道路终于完工。 消息传来，西域都护府上下皆是欢欣鼓舞。 张越更是破天荒的在自己的府邸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饮宴庆祝此事。 “诸君，饮胜！” 张越高举酒杯，向众人劝酒。 “饮胜！” 待众人喝完杯中酒，张越起身当众询问。 “诸公，某欲往贰师城一行……诸公以为如何？” 蔡汀道，“君侯何不待驰道完全贯通之后，再西巡？” 张越闻言叹息道，“时不我待啊，匈奴已然西进，某大汉亦不可久落人后！” 蔡汀闻言一惊，“君侯欲领大军西向乎？” 张越笑着摇头道：“非也，此时还不是西征之时！” 蔡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赵广汉此时起身道，“君侯若是欲西行，某当伴之！” 赵意闻言起身道，“云南侯须监督驰道之事，责任重大，伴君侯西行某当为之才是！” 刘益端着酒杯走到两人面前，“某才是君侯亲卫，怎可劳二公大驾？” 三人纷纷出言，皆欲伴张越西行。 张越这时摇了摇头道，“此次西行，某只是意在了解河中之地……另外亦是考察贰师城情况……尔等三人且先做好本质工作……” 三人闻言，只得无奈的坐了下来。 这时郭开才询问道，“君侯欲携多少人西行？”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某欲领韩业、张湛两曲，以及五千移民西行，郭侯以为如何？” 郭开道，“兵力薄弱了一些，某以为至少当再添三曲！” 蔡汀亦道，“贰师城孤悬再外，君侯乃西域将主，千人前往乃自立于危墙，非君子所为！” 韩江亦是赞同道，“蔡公所言甚是，君侯不可轻易犯险！” 杨友这时也补充道，“某闻郁城王多欲对贰师不利，君侯此次西行还当加强贰师守备才是！” 摩尼亦道，“前日，粟特商队传来消息，郁城王已扩军至两万之众，欲联合大宛东部诸城邦袭击贰师……此事不可不妨！” 张越见众人反对，在思忖片刻后，从善如流道，“即是如此，某再增材官三曲，戍卒千人西巡，诸公以为如何？” 郭开道，“善，当多备弓弩战车才好！” 刘益道，“贰师之地多有良马，不若从各马场抽调牧马人前往……” 杨友补充道，“亦可抽调一拼种马前往，以改良马种！” 张越拊掌道，“善！” 他随即向蔡汀道，“蔡公此事当拜托公了……” 蔡汀道，“此乃某分内之事也！” …… 与轮台城内的欢庆气氛不同，近日贰师城中的气氛却是颇为压抑。 “三月，郁城军队越境两次……四月郁城越境四次……五月郁城支持的马贼袭击牧场夺走战马四百匹……六月郁城兵越境七次……” 马汉面色严肃的与潘弘谈论着二月以来郁城的行动。 “潘公可与大宛王进行交涉？” 马汉最后询问道。 潘弘此时同样显得非常严肃，“某以派人与大宛王多次进行交涉，只是这大宛王似乎已无法制约郁城王……” 马汉手指轻轻敲动几桉，“莫非这郁城王竟欲效彷昔日龟兹骊驹之事！” 潘弘道，“恐怕却有此心啊！” 马汉问道，“粟特人那边可是探查到了什么？” 潘弘道，“粟特商队前次送来的情报上有言，安息帝国总督派多次遣使节进入郁城！” 马汉闻言一惊，“安息帝国插手了吗？” 潘弘面色凝重的道，“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吾恐安息人同样对大宛抱有野心！” 马汉沉吟道，“听说安息帝国如今正如日中天，百余年来已经征服了诸多地区？” 潘弘感叹道，“根据情报显示确实如此，其扩张速度在诸国中可算是绝无仅有啊！” 潘弘说的不错，这个时代的安息帝国确实是极其强大的。 安息帝国实际上只是大汉对其的称呼。 西方诸国包括原本的西域诸国，原本都称其为帕提亚帝国。 这个国家的历史比大汉更早一些。 建于公元前247年，开国君主为阿尔撒息。 此时正是安息帝国的全盛时期，它的疆域西达小亚细亚东南的幼发拉底河，东抵阿姆河。 安息帝国位于罗马帝国与大汉之间，是如今这个世界的商贸中心。 后世一般把安息帝国和大汉、罗马、贵霜并列为亚欧四大强国。 马汉点头道，“前些时日某偶遇一支安息商队，据闻如今安息帝国已经完全征服了一个叫做亚美尼亚的王国！” 潘弘道，“马公可知这亚美尼亚王国的大致情况！” 马汉摇头道，“某亦不甚清楚，据说其国在安息帝国西北方，原本也是一个强国……” 潘弘叹息道，“吾等对安息帝国了解还是太少了……除了知道其现如今的国王乃是戈塔尔泽斯，其余几乎为空白……此乃某失职了！” 马汉摇头道，“潘公何出此言……情报侦查之事本非公之所长……” 潘弘闻言摇了摇头，“如今贰师城与乌即的道路已经贯通，以君侯之志，当会亲临贰师城……杨友多半会随行……” 马汉点头道，“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做才行，千牛卫当可探查清，安息诸国的情况！” 潘弘闻言道，“但愿如此……不过这段时日，你我亦不可懈怠……若郁城再度挑衅当迎头痛击才是！” 马汉道，“潘公所言甚是，如今道路既已贯通，某意可征召六百戍卒以加强守备……公以为如何？” 潘弘在心中计算一番道，“可，不过如此恐怕不够……当于牧场建一墩堡以备寇……” 马汉闻言道，“如此人力可是足够？” 马汉这样问，却是考虑到夏播之事。 潘弘道，“当务之急乃是强军，若无强大威慑之利，这些跳梁小丑必将得寸进尺！” …… 郁城王近日心情颇为不错，在得到安息帝国苏西亚总督的支持后，郁城王手中的军队数量已经扩充至两万三千人。 在联合了大宛南部的几个城邦之后，郁城王实际上已经是大宛国最强大的势力。 就算是大宛国王蝉封，其实力也在其之下。 实力的急剧膨胀也点燃了他的野心。 第百九十八章 好战必兴 郁成王此时已经盯上了大宛国王之位。 不过他知道想要夺取国王之位，不止要对付贵山城的蝉封，更重要的还有他背后的大汉。 这些时日他不断的派人袭扰贰师城牧场，其实并非想与大汉开战，而是想借此展示自己的实力。 另外他也知道，安息总督之所以会支持自己，实际上也是因为郁城所处的战略位置。 强大的郁成可以限制大汉帝国的西拓。 骚扰贰师城同样也是在向安息帝国显示自己的作用。 不过真要与大汉开战，郁成王却也没那个胆子。 因此郁成士兵虽然频频出动骚扰贰师城，却没有一名汉军士卒阵亡。 也正是因为如此，马汉才勉强克制下来，没有与郁成开战。 不过这样的袭扰同样让马汉与潘弘二人愤怒不已。 …… 大宛王蝉封最近可谓是焦头难额。 安息帝国苏西亚总督出兵占据了原属康居的两个塞人城邦。 本来一开始蝉封还有点幸灾乐祸，准备坐山观虎斗。 谁知那康居王在自己的两个附属城邦被占领后不但没有对此做出反击，反而主动与安息人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 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安息人竟然开始大力扶持郁成王。 在安息人扶持之下，郁成王的军事实力在短短两年之内就超过了贵山城。 前些时日，郁城王已经公开表示了对大宛国王之位的野心。 为了应对咄咄逼人的郁成王，蝉封不得不招回了在外防备月氏人的庚辰。 大宛国的制度与诸国相比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那就是除了国王之外，还有一位副王和一位辅国王。 庚辰从昧蔡担任国王时就已经成为了大宛副王。 在大宛国内亦是老牌的实力派贵族，影响力并不逊色于蝉封多少。 不过庚辰此人在担任大宛副王之后，对贵山城内的斗争并没有多少兴趣，一直在南部边境对抗月氏人。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贵山城贵族发动政变杀死昧蔡后他的地位并没有变化，仍然担任大宛国副王。 这么多年来，只有几年前蝉封与康居联盟出兵东进之时才返回过贵山城，欲要阻止大宛参战。 但在反对无效之后，他又再度返回了大宛南部。 联军东进失败后，正是有着庚辰和他所统帅的军队才让大月氏放弃了北进的计划。 “副王殿下以为安息帝国为何会支持郁成？” 庚辰刚刚回到贵山城，蝉封就迫不及待找上门来。 面对蝉封的询问，庚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国王陛下以为安息为何支持郁城？” 蝉封迟疑道，“莫非是欲吞并我大宛？” 庚辰闻言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随后问道，“陛下可知安息帝国戈塔尔泽斯一世最近在做何事？” 蝉封道，“听闻安息帝国已经击败了亚美尼亚王国，如今正要完全吞并亚美尼亚！” 庚辰闻言点头道，“不错，这些年戈塔尔泽斯一世一直在为完全吞并亚美尼亚而努力……” 蝉封道，“据闻戈塔尔泽斯一世正在西方建造一座伟大的城市！” 庚辰道，“确有其事，这座城市的名字已经确定下来了，它叫做泰西封，很快它就会是安息帝国的新都！” 蝉封闻言却是疑惑的道，“泰西封不是在安息人的西部边界吗？” 庚辰叹息一声，“戈塔尔泽斯一世把首都迁往西部边境，定然是欲西进！” 蝉封惊讶道，“莫非安息人还想进攻托勒密王朝和希腊，难道他不怕引起罗马的干涉？” 庚辰道，“帕提亚人可是自诩为波斯帝国的继承者，戈塔尔泽斯一世的目标一直是成为万王之王，西进是必然的！” 蝉封闻言却是不屑的道，“万王之王，比之大汉皇帝又如何！” 庚辰道，“比之大汉皇帝自然是不如的，不过大汉却是远在东方！” 蝉封闻言却是恍然大悟，“副王之意是，安息人欲以郁成王拖住大汉，防止大汉西向！” 庚辰道，“不是郁成而是康居与大宛！” 蝉封仔细思考这几年安息人的所作所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竟是如此！” 此时的蝉封不禁在心中感到悲哀。 大宛和康居两个看似强大的国家，在真正的帝国面前竟然只是区区的两枚棋子而已。 蝉封叹息一声，“大汉与安息皆以大宛为棋子，我等如之奈何？” 庚辰道，“大宛若想不为棋子，唯有成为如同帕提亚与大汉一样的帝国！” 蝉封摇了摇头，“此事谈何容易！” 庚辰道，“我曾经听说大汉云阳侯曾言，“国虽小，好战必兴！”，陛下以为如何？” 蝉封眼睛一亮道，“副王有何策？” 庚辰这时慢慢说出了一个名字，“大夏！” 大夏又称巴克特里亚，原本也是一个强盛的国家。 可惜先是被安息帝国击败，接着又被南迁的月氏人击败。 此时的大夏已然半臣服于月氏，不过他们仍然拥有着超过百万的人口。 蝉封闻言道，“副王之意莫非是占领大夏？” 庚辰道，“不错，我大宛若想摆脱如今的状况，唯一的出路就是吞并大夏，击败月氏！” 蝉封道，“大夏人，兵力薄弱击败他却是不难，可若是想吞并大夏，吾恐安息与月氏皆会出兵干涉啊！” 庚辰道，“月氏人必然会干涉，安息却是未必！” 蝉封闻言道，“愿闻其详！” 庚辰道，“如今帕提亚人明显是欲全力西向，观其所作所为，即可知道安息人希望在东部与大汉之间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缓冲国……” 蝉封听完庚辰的一番解说后道，“即便如此，月氏人亦是不好对付啊！” 庚辰道，“月氏人虽强，却分为五翕侯，我大宛并非没有机会！” 蝉封点头道，“若是欲于月氏争锋，我大宛却也得先行一统才行！” 说到这里，不蝉封免开始羡慕大汉与匈奴。 庚辰赞同道，“不错，大宛想要强盛必须如同大汉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集权国家！” 蝉封叹息道，“谈何容易！” 庚辰道，“如今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蝉封思忖一番道，“副王所言甚是……” 第百九十九章 各有所图 始元四年七月二十八，张越领耿恕、杨友、刘益、韩业、吴正、苏飞、摩尼等人出轮台城，往贰师城而来。 随行人员高达到九千多人，包括步骑三千，普通移民九百户五千多，另外还有千余名马夫和各色工匠、商人。 同时还携带了大量的物资，仅仅是运送物资的四轮马车就出动了五百余辆。 好在此时驰道虽然还没有全线贯通，但整体道路状态已经远远超过了赤谷大战之时。 因此虽然携带了大量的百姓，但行进速度反而快了近一倍。 “君侯果然有先见之明！” 随行的吴正走在新修的道路上，感慨的与苏飞说着话。 苏飞与有荣焉的道，“是啊，这一次吾等十月前应该就可抵达贰师城！” 听到两人的对话，曾经参加过二征大宛的耿恕也感慨道。 “当年西征之时若是有如此道路，也不会有那么多袍泽死于途中……” 苏飞闻言好奇的问道，“耿侯，听闻昔年贰师军西征，可是走了半年才到大宛……最后只有三万余众回返……” 耿恕道，“那是从敦煌出发，若是由轮台计算却是用了四个月……战死的袍泽不过千多人……冻饿而死的却有三万……其他人却是受不了冻饿之苦而逃散……” 说着说着，耿恕竟然不知不觉留下了泪水。 吴正见状安慰道，“如今有了入大宛之道，当不会再发生此等惨事……” 耿恕点头道，“这亦是某最佩服君侯之事……自古以来恐唯有秦皇与君侯最重视道路……” 苏飞闻言询问道，“当还有穆天子，穆天子西巡若无道路，当也不可行！” 耿恕迟疑道，“或许，可惜年代久远穆天子西巡之事已不可考！” 三人说话之时，张越也感慨的对杨友、张湛道：“道路对一国来说，就如同身体的经脉，乃是必不可少的……” …… 张越一行西行之时，杜陵也终于回到了长安。 “杜公此行有何收获？” 霍光在得知杜陵回长安后，竟然亲自登门拜访。 杜陵叹息道，“西域之行……陵方知吾辈以往不过是做井观天而已！” 霍光闻言询问道，“杜公何出此言？” 杜陵道，“陵自始元二年出长安，历经两年方得以返回……共历二十七国……” “诸国有强有弱……却各有可取之处……吾中国若取之，皆颇有裨益……” “西域之外亦有不逊色于诸夏之文明……彼处有一族曰“达罗比荼”者，竟早于三代……” “惜其自废武功……如今竟被蛮族所征服……吾诸夏亦当戒之……国家社稷在戎在祀，古人诚不我欺……” 霍光若有所思道，“杜公可知其何故自废武功？” 杜陵道，“某所识之辈……不过观其言论当与谷梁、诗诸文学同……” 杜陵此言在周围之人耳中听来却是感觉颇重。 话中分明是指责谷梁、诗经学派乃是乱华夏之人。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霍光亦是露出惊讶之色。 幸好周围并无文学之辈，否则只是此言，杜陵就将沦为谷梁与诗经诸学派的公敌。 霍光没有想到这一次西域之行，竟然会让杜陵有如此大的转变。 几年前杜陵还是谷梁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而且他本人同样也治“诗”。 不过杜陵此时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认真的讲诉着西行的所见所闻。 间或也会对张越推崇一二，不过批判的地方也不少。 杜陵的言谈渐渐的把霍光吸引住了。 一时之间霍光居然忘记了此行原本的目的。 “杜公，可否为陛下讲学？” 到最后，深深被吸引的霍光，向杜陵提出了请求。 霍光觉得皇帝有必要也听听杜陵所述之事。 杜陵闻言大喜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当霍光离开杜宅之时，才想到，自己此行原本不过是想要听一听杜陵对张越的评价。 没想到最后尽然给皇帝找了一个老师。 想到这里，霍光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幕被随行之人看在眼里，却是震惊不已。 此事传出去之后，杜陵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 霍光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思忖一番后，却并没有在意。 “大将军，回府还是入宫？” 这时御者询问道。 “入宫！” “诺！” 霍光离开杜宅之后，很快入了未央宫。 “陛下，大将军请见！”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皇帝已然结束了一日的学习。 听闻霍光请见，皇帝立即命人把霍光请进殿内。 见面之后，皇帝疑惑道，“大将军何事入宫？” 霍光道，“典属国丞杜陵，近日返京……某请其为皇帝师！” 皇帝道，“可是原五经博士……游历西域的杜公？” 霍光道，“正是！” 皇帝思忖片刻道，“可！” …… 大宛王蝉封在与副王庚辰商议之后，最终决定赌国运。 不过要想成功，必须先完成大宛的统一，集中大宛的国力才有成功的希望。 这时郁成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蝉封与庚辰联手之后，其实力自然是在郁成之上的。 但郁成背后却还有着安息人的支持。 如今安息在占据康居南部两个塞人城邦之后，已经与大宛接壤。 若是大宛进攻郁成之时，安息从背后出兵，那蝉封与庚辰成功的机会将极其渺茫。 “陛下何不与大汉联手！”蝉封与庚辰召集亲信商议时，手下大将萨波提议道。 蝉封道，“大汉在西域不过贰师一地，兵不过两千……现在与之谋是否过早？” 萨波道，“大汉虽在贰师仅二千余众，但西域汉军却可调动十数万大军……” 萨波之言让蝉封与庚辰都觉得颇有道理。 不过这时苏荣扎布却出言反对道，“大汉在西域虽有强兵十万，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想满足大汉的胃口可不容易……” 庚辰闻言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苏荣扎布，随后问道，“苏荣扎布尔以为我大宛将如何行事才好？” 苏荣扎布道，“我以为，大宛还是交好安息更好……安息近而大汉远……结好安息将更有利大宛！” 萨波闻言道，“尔岂不知，安息所支持的乃是郁成吗？” 第两百章 大宛之变 苏荣扎布闻言摇了摇头道，“支持郁成王的不过是苏西亚总督一人而已！” 庚辰闻言却是面无表情，“如此说来，你已经与帕提亚人（安息）有过联系了？” 苏荣扎布没有否认，“副王殿下，安息尼萨总督有言，若是大宛愿意与安息结盟，安息帝国可以支持大宛并吞塞人诸城邦！” 苏荣扎布自顾自的说着话，却没有注意到不管是蝉封还是庚辰此时都是一脸铁青。 他正涛涛不决的说着话，突然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随后就陷入无尽的黑暗。 原来那庚辰竟然一刀斩下了苏荣扎布的头颅。 “副王殿下！”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谁都没有想到庚辰竟然会暴起发难，直接斩杀了苏荣扎布。 苏荣扎布家族可是大宛国内老牌的实权贵族之家。 庚辰斩杀苏荣扎布后，环顾四周，众人被他的眼神吓的不禁后退了半步。 这时庚辰才转身向蝉封请罪道，“陛下请恕罪，如今已是大宛生死存亡之际，不得不行此雷霆手段。” 蝉封闻言定了定神道，“副王所为并无不妥，只是这苏荣扎布党羽众多，却是不得不防！” 庚辰道，“汉人有言“斩草除根”陛下以为如何！” 蝉封虽心有不忍，但还是咬牙道，“调兵入城，清洗贵山城……” …… 贵山城中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大长老正愉快的准备晚餐。 就在这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去看看出什么事？” 大长老皱着眉头，向一名仆人吩咐道。 仆人正要离去，门外突然响起兵器碰撞和惨叫声。 大长老心中一惊，他首先想到的是郁成王与城中贵族联合发动了叛乱。 “大长老，国王陛下调兵入城了！” 这时侍卫长，带着几名侍卫冲了进来。 “国王陛下调兵入城！” 大长老闻言震惊不已。 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蝉封竟然会行此事。 “快走！” 大长老立即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连忙带着侍卫准备由密道出城。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庚辰带兵入城后，第一目标就是大长老。 大长老才刚刚出了客厅，庚辰就已带着兵马进了大长老的宅院。 “你们是谁的兵马？” 面对包围自己的士兵，大长老并无畏惧，反而大声质问。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庚辰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平静的看着庚辰，“竟然是你！” 庚辰点了点头，“是我！” 大长老叹息一声，“你还是没有变！” 庚辰道，“我从未变过！” 大长老面色复杂的看着庚辰，“你知道如果失败了带给大宛的将会是什么吗？” 庚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大宛若是不改变最终的结局又有何不同？” 大长老道，“大宛难道不能如同龟兹？” 庚辰道，“不可能的，大宛太大，人太多……” 庚辰看着大长老目光坚定道，“大宛唯一的出路，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强国！” 大长老叹息一声，“谈何容易！” 庚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帕提亚原本亦不过是区区一总督而已……” “月氏人同样也是被从东方赶出来的流浪者……” 说着说着庚辰的目光坚定起来，“帕提亚人可以，月氏人可以，我大宛人同样可以……” 大长老叹息道，“或许你是对的……我会在贵族会议上支持你的……” 庚辰摇了摇头，“不会有贵族会议了……” 大长老一惊，“你们竟然要废除传统！” 庚辰道，“大长老，时代不同了……大长老可知如今这世界最强大的是那国？” 大长老道，“自然是大汉！” 庚辰道，“大汉可有贵族会议？” 大长老摇头道，“无有！” 庚辰道，“大宛若想变强，唯有如同大汉一样，实行集权……” …… 庚辰与大长老交谈之时，入城的兵马已经控制了整个贵山城，城中贵族皆被控制起来。 “你们想要做什么！” 贵族们呵斥着士兵们，可惜早已得到命令的士兵根本不为所动。 很快这些贵族就被全部带进了王宫。 “蝉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范淖尔布大声吼叫着，他的党羽们也在一旁摇旗呐喊。 在进入王宫之前，范淖尔布等人还颇为担心，进入王宫后，他们反而放下心来。 在范淖尔布等人看来，一向软弱的蝉封不可能有挑战传统的勇气。 可惜这一次他们猜错了，面对范淖尔布等人的质问，蝉封并没有搭话，而是举着一根长矛走进了大厅。那矛尖上还插着一个人头。 “苏荣扎布！” 范淖尔布一下子就认出了矛尖上的人头。 此时他的脸色一片惨白，苏荣扎布原本可是蝉封的亲信。 前次蝉封被俘虏，那苏荣扎布在贵族会议上还曾力保蝉封的国王之位。 蝉封竟然敢杀了苏荣扎布，一向与蝉封不睦的自己恐怕也难逃毒手。 想到这里，范淖尔布感觉自己下半身一热竟已尿了裤子。 不过这时可没人笑话他，其他贵族同样胆战心惊。 蝉封望着一个个面露恐惧的贵山城贵族，心中不禁感觉异常畅快。 “今日方知国王之贵！”或许正是他现今的真实写照。 蝉封就这样看着厅中贵族，一直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两个人的到来。 大约一刻钟后，庚辰与大长老一同进入了王宫。 “大长老！” “副王殿下！” 两人进入大厅，一下子就响起了众贵族们希冀的呼喊声。 贵族们希望大长老和庚辰会拯救自己。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两人进入大厅之后，很自然的走到了蝉封面前。 “见过国王陛下！” “副王殿下……大长老……辛苦了！” 蝉封微笑着向两人打着招呼。 眼看最后的希望也倒向了国王，一名年轻贵族站了出来。 “蝉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蝉封笑了笑道，“我是你的国王……你应该叫我国王陛下……下辈子要记住了！” 那年轻贵族还没有反应过来，蝉封已经上前，一剑把他刺倒在地。 “蝉封你……”那年轻贵族死后还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还有谁想说点什么吗？” 蝉封环顾四周。 …… 第两百零一章 谋功谋算 大宛王蝉封与副王庚辰的行动非常顺利。 一众贵族在两人的逼迫之下，只得乖乖交出手中的兵权。 原大宛大长老也转而支持蝉封与庚辰二人。 第一步计划的成功，并没有让两人得意忘形。 两人在掌握兵权之后，先是对贵山城的贵族进行了一番清洗。 随后庚辰亲自带队前往贰师城，希望寻求大汉的支持。 …… “什么，蝉封与庚辰二人竟然敢行此事！” 郁成王收到贵山城送来的情报后，简直不敢相信。 在他眼中，蝉封只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那庚辰也同样只是一个老不死的废物而已。 他完全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敢在贵山城中行如此之事。 他整整过了半刻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不妙。 原本自己拥有两万三千军队，蝉封拥有约一万七千军队，自己是占据上风的。 可是如今蝉封和庚辰已经完全控制贵山城，这就意味着整个贵山城的军队很可能都已经被两人控制。 贵山城中可是有着四万军队的，如果再加上副王庚辰在大宛南部的军队，那么就超过了五万人。 不但如此，郁成与安息的联系很可能也将被切断。 郁成可是在大宛东北部，要通往安息，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经贵山城，另外一条是从贰师城往西。 前些时日自己为了向安息人展示自己的价值，可是一直在主动挑衅贰师城。 此时那郁成王心中不禁颇感后悔。 “如今该如何是好！” 那郁成王只得赶紧召集自己的亲信商议。 …… 与此同时，贰师城中，潘弘也收到了贵山城送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并非粟特商队送来的，而是蝉封亲自派人传来的。 同样送来的还有大宛副王庚辰欲要前来贰师城的请求。 “马公以为如何？” 如此重要之事，潘弘自然要询问马汉的意见。 马汉看着大宛王送来的信件，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抬头道，“潘公，这大宛王，恐怕欲行大事！” 潘弘道，“马公可是指郁成！” 马汉摇头道，“非也，以吾观之，大宛人的最终目标当是大夏或者月氏！” 潘弘闻言一惊，“大夏，月氏？” 马汉肯定的道，“蝉封行此举，分明是要使国内号令如一，他为何欲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欲行扩张之事！” 潘弘仔细思索一番道，“马公所言甚是……如此看来，这庚辰来此怕是欲寻求大汉支持！” 马汉道，“当是如此，只是不知其欲以何获取吾大汉之助！” 潘弘这时走到了舆图前，在仔细研究一番之后，他向马汉询问道，“公以为大汉是否应该支持蝉封？” 马汉摇头道，“此非某能判断的了！” 潘弘此时也笑了笑道，“君侯不日就要抵达贰师……如此难题，还是交给君侯处置！” 马汉闻言同样笑道，“善！” 随后两人立即派人把大宛之变的详情和两人的判断送予张越。 此时张越一行已经抵达了乌即城。 原本张越计划在此停留七日，接到潘弘送来的情报后，立即招来了耿恕、刘益等人。 “此乃今日潘公送来的急信，诸公且先一观！” 张越虽然语气平静，但众人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恐怕是有大事发生。 众人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用了两刻钟，众人才传阅完毕。 “诸公以为如何？”张越问道。 耿恕闻言首先道，“君侯以某所见，此时情报尚且不明……不若见了那庚辰再做打算！” 耿恕说完后，刘益也出言支持道，“耿侯所言甚是……当静观其变！” 两人发言之后，其余几人也皆言当暂缓做决定。 张越此时也道，“某之意亦是如此……吾意在贰师城与那庚辰一会！” 张越与众人讨论一番后，决定带领张湛、韩业、吴正等人先行前往贰师城。 至于移民和工匠、输送的物资则交于耿恕负责。 “耿公，如此就拜托了……” 在简单交待一番后，张越带领一千骑兵，先行一步前往贰师城。 耿恕等人则按照计划，在乌即进行一番休整后再出发。 …… 始元四年九月，大宛副王庚辰抵达贰师城，欲寻求大汉支持。 潘弘按照礼仪接待庚辰之后，只是把庚辰一行安置在了驿馆之中。 除了第一日安排了一场简单的饮宴，后面十余日却一直没有接见庚辰。 “副王殿下，这大汉如此行事到底是何意？” 这日跟随庚辰前来贰师城的萨波却是已经坐不住了。 “萨波将军稍安勿躁，此乃好事！”庚辰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品尝着由东方传来的茶水。 “好事？” 萨波面露不解之色。 这时旁边一人解释道，“大汉真正能做主的人要到了！” 萨波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惊讶的道，“莫非那大汉西域大都护，要来贰师城？” 庚辰面露微笑道，“不错，算算时间，那云阳侯应该就在这几日就要到了！” 萨波喜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庚辰判断的不错，当天晚上张越一行就已经进入贰师城。 “这就是大宛如今的情况！” 抵达贰师城后，潘弘立即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交到了张越面前，并仔细进行解说。 张越看完潘弘送来的情报，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时他已经敏锐的注意到安息帝国才是如今大宛局势的一个关键因素。 因为对安息帝国的情报有限，张越只能仔细回忆后世对安息帝国的一些记载来帮助自己进行判断。 按照后世记载，安息帝国是一个由不同文化组成的国家。 它在很大程度上吸纳了包括波斯文化、希腊文化及其他地区文化。 按照记载，安息帝国曾经多次迁都，若是记载无误，那么安息帝国正是在今年将首都由尼萨迁往泰西封。 安息帝国国王戈塔尔泽斯一世，如今应该已经拿下了亚美尼亚王国，正准备继续往西扩张，拿下埃及的托勒密王朝。 如此看来安息帝国此时的重点应该是在西面而不是东面。 那么大汉此时是否可以趁机向西扩张呢？ 第两百零二章 皇帝之责 “此时可是大汉西扩的良机？” 张越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张越仔细回忆着后世对安息帝国的记载。 安息帝国的前身仅仅只是塞琉古王朝的其中一个属地而已。 公元前三世纪的时候，尹朗高原北部地区来了一支游牧民族，波斯人称他们为帕奈人（帕提亚）。 事实上这个民族之前都是生活在十分广阔的大草原上。 简单来说和匈奴人生活习惯是非常接近的，也正因如此他们的族人也都非常的健壮有力且民风彪悍。 他们刚刚迁到这里没过多久就和当地人联合准备共同反抗塞琉古王朝的统治。 这个时候的塞琉古王朝还在忙着跟托勒密王朝的争霸战争。 塞琉古王朝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尹朗高原方面的问题，因此很快他们就建立了独立的安息王国。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安息王国其实也就与大宛国差不多而已。 但他们的运气不错，此时的罗马也在不断的对外扩张。 罗马人顺利的征服了意大利以及地中海西岸等地区之后，就立刻将下一个目标定为了身处地中海东岸的塞琉古帝国。 由于长期被强势的罗马进攻，塞琉古的统治力一日不如一日。 塞琉古帝国很快分崩离析，很多地区都独立成了一个个小王国。 面对这样的有利局面，安息王国经过短暂的整顿后，就开始了对外扩张的进程。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带领着强大的骑兵部队一举占领了当时尤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米底。 自此之后安息王国就进入到了繁华的两河流域。 五十年前他们又先后的攻陷了塞琉西亚和巴比伦尼亚这两个中亚地区最富有的城市。 随后他们又进一步向东扩张，直到遇到康居和大月氏。 若不是康居人因为东进被大汉击败的话，安息人其实早就放弃了东进的计划。 安息帝国在被康居和月氏人击败后，转而向着西北方向的亚美尼亚地区进发。 从现在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安息人在西面的扩张应该还算顺利，如今已经吞并了亚美尼亚。 不但如此，他们还把首都迁移到了西部边境地区的泰西封。 从安息人这一系列的作为来看，显然安息帝国的目标与另一个时空相比并没有发生改变。 他们的目标仍然是往西面扩张。 此时的安息帝国应该正处于其最鼎盛的时期，按照历史记载，他们此时应该拥有800-1000万人口。 不过罗马人也在继续向东扩张，两大帝国很快就会发生正面的冲突。 想到这里，张越在心中判断或许晚些时候西进当会更好。 另外张越也想到了西域此时的情况，西域如今还在全面建设之中。 不管是驰道还是地方建设都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 他在心中盘算一番，大致计算出如今西域汉军能够出动的最大兵力不能超过三万，而且时间只能维持半年。 张越叹息了一声，“看来此时还不是西进之时啊！” 既然汉军暂时无法西进，那么如何做才符合大汉的利益呢。 …… 张越在思考着未来的发展时，未央宫中，杜陵也正式开始为皇帝讲学。 “陛下可知皇帝之责？” 杜陵与诸博士不同，并不以传授经学为主，反而探讨起了皇帝的责任。 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经延一下子引起了皇帝的兴趣。 小皇帝思忖片刻道， “为皇帝则当保社稷安宁，选拔人才，安抚百姓，选拔官吏，惩治奸邪，奖励良善……” 杜陵道，“善，陛下英明……” 小皇帝闻言却没有多少欢喜之意，而是反问道，“杜公以为如何？” 杜陵道，“臣以为，皇帝乃是天下之望……当陛下成为皇帝之时，就有治理好这个天下的责任……” 皇帝询问道，“杜公以为朕当如何做，才能治理好这天下？” 杜陵摇头道，“臣亦不知！” 皇帝闻言不但没有失望，反而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他感觉这个杜陵与以往讲学的博士文学截然不同。 诸博士文学在经延之时，总是不断的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有这杜陵竟然会言不知道。 皇帝请教道，“杜公何出此言？” 杜陵道，“臣不过是一臣子……站的高度不够，无法看清全貌……如何敢言治理天下……” 小皇帝并不放弃，“既然如此杜公以为朕当向何人求教？” 杜陵思忖片刻道，“当今天下恐怕唯有两人可为陛下提供意见！” 小皇帝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杜公所言，一人当为大将军，只是另外一人不知乃是何人？” 杜陵道，“正是西域大都护，威远将军云阳侯越！” 小皇帝一下子回忆起了与张越见面的场景，“竟然是云阳侯！” 皇帝突然问道，“诸公以为诸博士之言如何？” 杜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始讲诉自己所知的关于达罗比荼人（古印度）文明之事。 “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若有所思的道，“国虽大忘战必危……大汉必须保持强大的军队！” 杜陵摇了摇头，叹息道，“陛下如何能保证军队不失去战斗力呢？” 小皇帝一时之间竟然发现自己竟然并无好的办法，只得勉强道，“效高皇帝陈法！” 杜陵道，“高皇帝之法固然高明……但时移世易，终有无法实施的一天……” 皇帝其实起身拜道，“还请杜公教朕……” …… 杜陵日渐受皇帝所重，初时贤良文学们还为此弹冠相庆。 但当他们弄清楚杜陵与皇帝所言之事，一个个却是对杜陵恨的牙痒痒。 “杜陵此子，不当人子……” 不过短短半月光景，杜陵在贤良文学之中已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一时之间，诸博士文学纷纷上书弹劾杜陵，要求治杜陵之罪。 一些自称贤良方正之辈，甚至上书要求夷杜陵三族。 不过与贤良文学相反，关西之人却是对杜陵推崇至极。 功臣列侯们，纷纷把家中子弟送入杜宅，请求为第子。 杜陵亦是来者不拒，不管是列侯子弟，还是诸郡国良家子。 只要上门求学，皆是欣然收下，颇有“有教无类”之风…… 第两百零三章 声名鹊起 “杜公可是欲效彷云阳侯？” 宣室殿中皇帝在经延结束之后，向杜陵询问道。 杜陵没有否认，而是直言道，“子曰“有教无类”，可如今诸派皆敝帚自珍，违背夫子本意……为一己之力而成学阀。” 皇帝赞叹道，“杜公当为天下楷模也……” 杜陵惭愧道，“与云阳侯相比，陵差之甚远……云阳侯化夷为夏……才是吾辈楷模！” 皇帝道，“杜公何必自谦，云阳侯虽贤，公亦不差分毫……” 杜陵摇了摇头，不再探讨此事，而是向皇帝道，“臣家中藏书颇丰……欲效彷云阳侯，开放藏书，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闻言一愣，“此乃杜公家事，自可为之，何必询问于朕！” 杜陵闻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好在，此时一旁的一名郎官机灵的上前道：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天下皆言书不可亲传，即使是文皇帝欲得一书亦需千金……若无陛下之命，杜公恐将被群起而攻……” 皇帝闻言却是震惊不已，“竟有此事……一书竟需千金！” 此时皇帝看杜陵的眼神又是不同。 杜陵拜道，“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起身抚起杜陵道，“杜公果是大贤……宫中藏书亦是不少……公若需要亦可用之……” 杜陵躬身一拜道，“多谢陛下……陛下万年！” …… 杜陵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寻来了好友傅介子与丙吉。 “不知杜公寻某二人所为何事？” 傅介子诧异的询问。 三人虽是好友，但亦是汉臣，平日里相见亦是严格按照礼仪行事。 杜陵这样直接找上门来却还是首次，是以傅介子与丙吉两人皆是颇感诧异。 杜陵闻言也没有隐瞒，直言道： “某欲开放家中藏书，与天下之士共享，君以为如何？” 傅介子闻言皱了皱眉头，“杜公若行此事，恐将舆情汹涌啊……” 丙吉亦道，“诸学派当会以杜公为天下公敌……公当慎之……” 杜陵笑了笑，“某此时不已经是天下公敌乎？” 傅介子摇头道，“非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杜公行此事恐会引来杀身之祸！” 杜陵闻言并无畏惧，“某已把此事上奏陛下……此事若成，陵虽九死其尤未悔……” 傅介子与丙吉两人闻言，面色严肃的起身拜道，“某当助杜公一臂之力！” …… “某当助杜公一臂之力！” 大将军府中霍光向着大将军府诸属吏言道。 在皇帝与大将军府的支持下，杜陵正式宣布开放家中藏书。 此事一出，立即引起长安地区的轰动。 诸寒门学子，皆把杜陵视作夫子再世。 不过诸学派却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一些贤良文学甚至派人在长安九市扬言欲要取杜陵首级。 听闻此信之后，诸寒门学子却是自发前往杜宅保护杜陵安全。 有长安游侠也放言，“敢伤杜公者，虽天涯海角亦追杀之……” 张越虽然不在长安，但张昆在听闻此事后亦前往请示张焕。 张焕闻之曰，“大人偿言……云阳侯府岂能落于人后……当效法杜公所为……” “尔且去乡中，告知众人，云阳侯愿与乡党诸贤，共论大道，凡有志于学，有志于道之士，皆可来云阳侯府借阅吾之藏书，抄录阅读……” “诺！”张昆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办理此事。 很快，一个消息在整个长安不胫而走。 云阳侯府，有大量留文成侯藏书，现愿从杜公，将这些藏书无偿无条件的向所有有志于学的年轻人开放。 任何人，不拘身份，不拘地位，不拘背景，只要愿意学习，就可以来云阳侯府，借阅张氏藏书，抄录回家。 顿时，整个长安再次震动，杜陵与张越一下子成为长安地区议论的焦点。 许多人听闻此信后，激动的手舞足蹈，那可是张氏藏书，就连诸学派学子也是颇为心动。 平日里这些学子欲求得一位士大夫的某卷藏书，皆是需要再三恳求，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求之不得。 只有少数人，依靠坚韧不拔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了书籍的主人，才能义以数十至数百金的价格抄录一卷。 现在杜氏与张氏，竟然宣告天下开放藏书。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杜氏还是张氏的藏书，都非常丰富！ 尤其是张氏藏书那可是留文成侯的遗藏，在人们心中比杜氏藏书更吸引人。 张氏藏书别说是普通人，就连皇室之人也难以接触！ 听闻此事之后，就连皇帝和大将军霍光、左将军上官桀、丞相车千秋亦是以正式礼仪登门借阅张氏藏书。 此事一出，原本还在观望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跑回家，收拾行囊，准备干粮，前往云阳侯府。 而张越的名字和杜陵一样，也随着这场喧哗而深入人心。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无人不知杜陵与张越。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此事的人越来越多，前往借阅抄写书籍的的人也越来越多，两家竟然不堪重负起来。 张焕见此情况，在张昆的建议下，上奏皇帝，欲与杜陵共建一座藏书楼，以供天下之士学收到奏书后，不禁对左右言道，“朕乃皇帝，岂可落于人后……藏书楼一事不可使杜公、云阳侯专美于前……” 皇帝言罢，随即命人请四大辅臣以及丞相入宫。 “朕欲效彷杜公、云阳侯府，建藏书楼以惠天下，诸公以为如何？” 大将军霍光闻言首先支持道，“大善……翌日陛下当为千古明君也！” 丞相车千秋亦赞同道，“此善政也，臣愿捐献家中藏书……” 丞相和大将军两人皆出言支持，又有谁会表示反对。 金日磾、上官桀以及桑弘羊皆表态愿捐献家中藏书。 上官桀表态后，提议道：“原海西侯府一直闲置，且面积广大。不若以此改建藏身楼！” 皇帝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先看向霍光。 霍光思忖片刻道，“善！” 很快皇帝下诏在原海西侯府，建藏书楼一座以惠天下。 天下之士及诸国臣民皆可入内观之…… 第两百零四章 天下震动 皇帝诏命一出，却是天下震动。 杜陵心中却是欣喜异常，诏命下达当日就宣布捐出家中所有藏书。 随后张焕也以云阳侯的名义宣布捐献出张氏藏书。 诸贤良文学面对如此情况，已然知道大势已去，对抗亦是徒劳。 纷纷转变态度，支持开放藏书，不过捐献家中藏书的却不多。 …… 一辆马车缓步行驶在长安驰道上，郎官冯奉世驾着车兴冲冲的往云阳侯府而来。 冯奉世此人在后世也是一个着名人物。 先皇帝在世时，冯奉世因为是良家子弟而被选任作郎官。 他虽为郎官，实际上学识却一点都不弱，在公羊学派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公羊学派在一向讲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术全面发展。 是故公羊学派的战斗力，在儒门各派之中，素来霸占鳌头，也是儒家中最有活力的学派。 在儒家各派中公羊学派算是一个异数，也是唯一的主战派，因此也被儒家其余各派所排斥。 平津献候公孙弘，吾丘寿王等都是这个学派的代表人。 昔日追随大司马冠军侯霍去病远征万里，勒石姑衍山，封狼居胥山的将校中也颇有公羊子弟。 可惜公羊学派在理论上先天存在着不足，悄然间已有被谷梁、左传等学派取而代之之势。 这点从贤良文学中甚少公羊学派之人就可以看出来。 “君子，云阳侯府到了……”冯奉世回头对着车内说着，语气恭谨而有礼。 “哦……”车内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满脸好奇与惊叹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似乎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新奇。 “这云阳侯府，颇为广大啊？”那名年轻君子说道 冯奉世欠身答道：“这云阳侯府，原本乃是曲逆侯陈何的府邸。” “这陈何仗着自己的地位强抢，结果被人告发，身死国除。后来这府邸被先皇帝赐给了云阳侯……” 年轻人听完介绍，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叹道：“祖宗创业艰难啊，吾辈当自强自立，以慰祖宗……万万不可如陈何之辈！” “君子英明，仆为天下贺……”冯奉世立刻拜道。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了云阳侯府所在的闾里。 此时云阳侯府外正有百余人聚集在屋檐之下，躲避正午炽热的阳光。 这些人身着儒袍，头戴进贤冠，观其模样应该皆是士人。 “怎么有这么多人聚集于此？”年轻人看着聚集的士子，惊讶的问了一声 “君子，请稍待……”冯奉世连忙说道。 心里更是充满了警惕。 他车上这位客人，可是尊贵非常，甚至可以说是集天下之望于一身的贵人。 若是有所差池了，恐怕也会引发轩然大波！ 他一挥手，马车身后跟随的几个骑士便翻身下马，走向云阳侯府。 … 片刻后，他们回来禀报：“君子，这些士子乃是听闻了张氏广开门户，许抄录书简而聚集于此，欲向张氏求书之人……” “抄录书简？” 年轻人惊讶道：“书还需要抄录？” “咳咳……”冯奉世咳嗽两声，对年轻人解释道：“君子，天下书简皆藏于士族贵族之家，寒门之士，欲求一书，常常需要数年之功……” “既然如此，何不去求购？”那年轻君子询问道。 “君子……自古无卖书之人……” 那年轻人道：“其它物件皆可卖，书为何不能卖？” 冯奉世闻言半响之后才回答道：“便是有人卖，寻常人也买不起……” “这是为何？” 冯奉世叹息一声 “当初，孝惠皇帝废出狭书律，以重金求购藏书，尚且求而不得……孝文皇帝时，方才有人献书……” “彼时，一卷《论语》即价值五百金……寻常人若求书……至少也需数十金方能购得。 “若是兵书、算书，经书，即便百金、千金，恐亦不能一观……” 此时冯奉世不禁想到了自己求学之时的情况。 想当年，他听说当时还是奉车都尉的霍光藏有《六韬》《孙膑兵法》，欲求一观，托了无数关系，方才入霍光府中的藏书阁阅读半日…… 那年轻君子闻言赞道：“这云阳侯张氏真乃贤良之士……”。 他想了想，又道：“云阳侯不愧乃与大人并称的英雄……” “君子所言极是……”冯奉世赞同道。 两人说着话，已然到了府门外。 这时一名士子打扮之人，却是拦住了两人。 “君子可是来求书的？” 那人问道。 冯奉世打量了此人一番道：“正是！” 那人道，“即是如此，还请登记预约……” 冯奉世问道，“云阳侯府不是言可随时登门求书吗？” 那人道：“确实如此，只是因每日求书之人众多，侯府难以容纳……不得不排队取阅……” 那年轻君子道，“原来如此！” 冯奉世这时向那年轻君子道，“君子，仆且去登记！” 那年轻君子道，“善！” 这时那名士子道，“入门左转即是登记之处！” “多谢！” 冯奉世走后，那年轻君子主动问道，“未知如何称呼君子？” 那名士子道，“不敢，某乃右扶风孙诚！” “原来是孙君，今日却是多谢君了！” 那年轻君子拱手感谢道。 孙诚连道，“不敢！”，“不知君子是？” 那年轻君子道，“某乃太学士子霍禹！” 孙诚闻言一惊，“太学生！” 他连忙稽首拜道：“见过明公！” 大汉的太学生，若无意外大多那可为两千石，至不济也是千石大吏。 不止如此，每一位太学生的背后，都是一位当世鸿儒，天下敬仰的名士。 再加上霍禹又是霍氏，更是让孙诚感觉震惊。 “明公可是大将军族人？孙诚此时已然有些拘谨。 霍禹闻言道，“大将军正是吾家大人！” 孙诚闻言正要大礼参拜，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可是霍家君子到了！” 众人转头望去，却是云阳侯家丞张昆。 霍禹转身道，“原来是张家丞！” 张昆自然是认识霍禹的，他笑着上前拜道，“君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入内品茶！” 霍禹道，“如此却是叨扰了！” 张昆哈哈一笑，“君子请！” 霍禹这时看了看孙诚。 张昆会意，对孙诚道，“这位君子不若一道入内！” 孙诚慌忙感谢道，“多谢令吏！” 第两百零五章 为王前驱 孙诚感觉幸福来的是如此突然。 他稳定心神，亦步亦趋的跟在众人身后，进入了云阳侯府。 此时冯奉世也办理好了登记。 “冯君也来了，还请一并入内品茶！” 见到冯奉世，张昆热情的上前招呼。 冯奉世也是张越曾经向他提醒过要重点招揽的人。 张昆也曾欲上门拜访，只是却被婉拒了。 冯奉世闻言拜道，“原来是张家丞，如此叨扰了……” 霍禹一行并没有在云阳侯府久坐，不过区区一刻钟就告辞离开。 不过影响却是巨大的，不过数日时间，整个长安就人人皆知，大将军霍光亦派其子往云阳侯府求书。 众人对此皆是议论纷纷，纷纷猜测霍禹借阅的是何书。 人们对云阳侯府的藏书亦是垂涎三尺。 …… 太学之中，几名博士正在议论。 “吕公可知云阳侯府藏有何书？” 说话的却是博士蔡千秋。 吕公道，“据传留侯手中当有《黄石兵法》、《吕氏春秋》……等书，不过留侯家世代为韩相，恐亦有其他书籍！” 这时陆公道，“吾偿闻，张氏秘藏有《孙子兵法》，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吕公点头道，“此事不假，此次大将军向云阳侯府借阅的就有《孙子十三篇》！” 陆公道，“张氏竟有此书？”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走了进来。 众人一见赶紧起身道，“拜见申公？” 这申公虽然未在太学任职，但地位却是更在诸人之上。 他乃是谷梁学派的领军人物，此次来长安正是冲着那藏书楼一事而来。 “诸公所议何事？”那申公笑问道。 “申公可知张氏有何藏书？”那蔡千秋恭敬的一拜道。 申公笑了笑，叹息一声道，“张氏藏书远超所料……” 那陆公闻言诧异道，“申公从何而知？” 申公没有说话，再次叹息一声，随后取出了一张帛书。 “诸公可知此乃何物？”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不过却也对那帛书提起了兴趣。 申公捻了捻长须道，“此乃那云阳侯府欲捐献给藏书楼的书籍名单！” 蔡千秋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申公可能予吾等一观！” 那申公来此本就是欲寻几人支持自己担任藏书楼学正，岂会拒绝此要求。 他闻言双手捧着那名册，递给了蔡千秋。 蔡千秋伸出双手接过那帛书，随后郑重其事的方正几桉上，缓缓打开。 随后，惊叹之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张氏竟然藏有全套《论语》…… 竟然还有《春秋》，又是一声惊叹。 《礼记》……竟然有《礼记》…… 一众博学鸿儒，见到那一个个的名字，竟是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张氏竟然藏有吾儒家诸派之经典……这这这……” … 那蔡千秋看到后面已经是目瞪口呆。 “云阳侯府竟有如此藏书，为何竟自决于吾贤良文学……” 一名博士大呼道。 那申公闻言亦是叹息不已。 只有那吕公与蔡千秋两人却是相顾无言。 此时此刻两人心中却是颇为后悔，昔日不该在张越封侯之时故意打压。 这时蔡千秋面色凝重的望向众人，“诸公，吾等必须夺下藏书阁学正之位！” 那申公闻言起身道，“某此次前来，正是欲请诸公，祝某一臂之力！” 众人闻言道，“申公请放心，吾等必竭尽所能！” 这时那吕公皱了皱眉头道，“那杜陵却是一大劲敌啊！” 申公闻言却是目露寒光！ …… 贰师城中，张越在晾了庚辰整整三日后，终于正式接见了他。 此时张越已经基本了解了大宛国内此时的情况。 “下国大宛副王庚辰拜见上国云阳侯威远将军！” 庚辰毕恭毕敬的向张越行着大礼。 张越盯着庚辰看了一会儿才故意漫不经心的问道，“尔就是号称大宛第一名将的庚辰！” 那庚辰闻言却是一惊，“在将军面前仆不过一老卒而已，何敢称名将！” 张越闻言笑了笑，“副王殿下何必过谦，殿下能以一己之力，力克月氏，如何当不起名将之称！” 庚辰闻言更是心中发紧，他没有想到张越竟然比他预料的更清楚自己的情况。 庚辰此时面色严肃的拜道，“君侯谬赞了！” 张越哈哈一笑，“副王殿下不用紧张，先尝尝某之茶如何？” 庚辰轻轻端起茶杯，学着张越的样子喝了一小口。 张越笑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庚辰道，“入口之时虽有苦涩之感，但饮下之后却只剩甘甜之味！” 张越点了点头，“看来殿下已经品出此茶之味！” 庚辰此时已经明白张越请自己饮茶的目的。 他思忖片刻后直接道，“不知大宛如何才能获取大汉支持，得此甘甜之味？” 张越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就要看大宛需要什么样的茶了！” 庚辰咬了咬牙道，“君侯以为郁成此茶如何？” 张越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庚辰竟然有如此魄力。 张越虽然心中颇为惊讶，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郁成自然是一杯好茶，只是想要喝到嘴里，恐怕并不容易！” 庚辰笑道，“只要有好水即可！” 张越道，“大汉自有好水，只是不知何茶更配？” 庚辰闻言也不再拐弯抹角，“下国需要大汉的坚甲利兵……需要皇帝的册封！” 张越举起手中的茶杯道，“这些大汉都有，只是一个郁成可不够！” 庚辰咬牙道，“不知大汉需要什么？” 张越道，“殿下可知乌孙付出了什么价钱？” 庚辰心中一惊，大宛可不如乌孙，若是付出与乌孙一样的代价，那就无法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了。 正当他心中升起绝望的感觉时，突然注意到了张越嘴角的笑容。 “漫天开价，就地还钱！”他突然想起了商人们传来的一句话。 庚辰深呼吸一口气道，“下国愿为大汉走狗……” 张越摇了摇头，“月氏和康居同样愿如此……” 庚辰在心中快速计算着，如何才能说服张越。 突然他眼睛一亮，“下国愿为大汉前驱！” 张越闻言终于坐直了身体。 他看了看庚辰缓缓道，“一个月内攻取马拉坎达……” 第两百零六章 虽远必诛 张越缓缓道，“一个月内取马拉坎达！” 庚辰闻言精神一振，“君侯放心，大宛必定于一个月内攻下马拉坎达！” 马拉坎达是康居南部的一个半独立的塞人城邦。 起初臣服于大夏，大夏被月氏人击败之后，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国。 不过很快就被康居所征服，去岁被安息苏西亚总督派兵攻取。 张越让庚辰一个月内取得此城，一来是试探大宛的实力，二来也是让大宛彻底断绝与安息帝国的关系。 庚辰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在他看来这正是大宛展示自己价值的机会。 至于断绝与安息的关系，当他与蝉封决定吞并原北大夏国残部时，就已经注定会如此了。 张越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且先预祝殿下马到成功！” 庚辰起身拜道，“待仆取下马拉坎达再来拜见君侯……” …… 庚辰离开贰师城后的第四天，耿恕带领的大队人马终于抵达了贰师城。 耿恕等人的抵达，让马汉与潘弘欣喜不已。 有了耿恕六千移民的加入，如今贰师城的编户齐民的人口数量，一下子超过了三万。 军队数量也由原本的区区两千人，增长到了五千余人。 青壮丁口更是一下子增长到了一万八千人。 除此之外还有着近三千名奴隶。 这样的人力数量，已经足以使贰师城得到良好的发展。 马汉在安置好新来的移民后，却是打起了小算盘。 第二天一早，马汉就找上了张越。 “拜见君侯！” 张越看着眼前独自前来的马汉，询问道，“马公前来可有要事？” 马汉嘿嘿一笑道，“君侯某是来请君侯和耿公，前往贰师牧场一观……” 马汉一说话，张越就知道他肯定有计较。 不过张越并不再意，更何况他对牧场同样颇感兴趣。 昔年贰师将军李广利万里远征的直接目标可就是为了这贰师牧场出产的汗血宝马呢。 张越思忖一番道，“善，三日后当可往牧场一行！” …… 张越同意去牧场，这让马汉颇为兴奋。 返回军营之时，甚至难得的哼起了《出车》。 “马公何事如此兴奋？” 他刚到军营门口，就遇到了潘弘。 马汉也不隐瞒，当即把张越答应三日后前往牧场一事说了出来。 潘弘闻言岂能不明白他的打算，“马公这是欲报一箭之仇啊！” 马汉道，“不错，这郁成王屡次挑衅大汉，当惩戒之！” 潘弘点了点头道，“虽是如此，恐怕还不是时候啊？” 马汉闻言一惊，“潘公何出此言？” 潘弘道，“马公可知前些时日大宛副王来访一事？” 马汉道，“此事自然知道，只是这却与郁成有何关系，难道那大宛竟要为郁成与大汉开战不成！” 潘弘闻言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那蝉封恐怕正希望大汉进攻郁成……” 马汉道，“既然如此，那公为何言……不是时候！” 潘弘道，“某之意乃是，君侯！” 马汉一惊，“君侯难道欲支持郁成？” 潘弘笑道，“君侯岂会支持郁成，只是恐正欲考验大宛！” 马汉闻言却是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如此看来却是某孟浪了……” 说到这里，马汉却是颇有挫败感。 潘弘见状安慰道，“此不过是某之推测而已……” 马汉摇头道，“君侯多半不欲此时惩戒郁成……” …… “君侯可是欲惩戒郁成？” 此时耿恕也正为郁成之事，询问张越。 张越道，“郁成自然是必须要惩戒的，敢犯我大汉者，其虽远必诛之……不过却不是此时！” 耿恕闻言询问道，“即是如此，君侯为何答应马汉前往牧场？” 张越笑道，“此两者并不矛盾……” 耿恕闻言思忖一番后，已然明白张越的打算。 “君侯可是欲压迫郁成，使其不敢异动？” 张越笑道，“知我者，耿公也！” …… 转眼之间已然是三日之后，用过朝食，张越就在马汉的引领下出发前往贰师城牧场。 耿恕、张湛等人皆有随行，除此之外还有着一千五百骑汉军骑兵。 贰师城前往牧场的道路早已经修通，是以前进的速度非常快。 当日傍晚时分，张越一行就已抵达了牧场。 因为天色已晚，当晚张越并没有接见牧场之人，只是让众人安营扎寨。 他与耿恕、马汉等人则是入住了牧场墩堡。 第二日，张越一行才在马汉的引导下考察牧场。 “这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张越看着一匹匹肩高超过七尺的大宛马满意的问道。 马汉肯定的道，“这就是先皇帝当年欲用黄金马换取宝马……” 这时耿恕在一旁问道，“此处马场有马几何，可产战马多少？” 马汉叹息一声道，“牧场如今只有马九千匹，一年可产战马六百匹！” 张湛闻言诧异道，“怎么如此之少？” 张湛之前曾经亦是一族之长，对战马的饲养颇为了解。 安理来说，九千匹马的牧场，一年至少可产战马九百匹。 这大宛马远比匈奴马、乌孙马更高大，所产战马的数量应该更多才是。 他原本估计这牧场一年当可产战马1200至1300匹。 未成想实际竟然只有这个数字的一半。 马汉叹息一声道，“牧场以北百里就是郁成牧场……这些年因兵力不足，郁成屡屡袭扰牧场……牧场可谓损失惨重！” 张湛闻言，怒道，“岂有此理……郁成王竟敢欺吾大汉！” 张越此时也没有想到，郁成王竟然如此大胆，贰师牧场的损失竟然会这么大。 张湛怒骂郁城一通后，向张越一拜道：“还请君侯允某往郁成牧场走一趟！” 耿恕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不若缓几日？” 马汉看了看耿恕又看了看张越：“君侯可是欲谋大事？” 张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心中快速进行盘算。 一旁的苏飞这时悄然对吴正道，“君侯这是怎么了……若不夺回战马，恐有失大汉威仪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吴正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这么认为。 苏飞之言落入张越耳中，却是让张越有了决断。 “张湛、马汉尔二人立即发兵……” 第两百零七章 猫戏老鼠 马汉与张湛应了声“诺”，立即兴奋的往兵营奔去。 苏飞见状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他祈求的看了看张越。 张越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心中暗自发笑。 “苏飞尔也去！” 张越笑道。 “诺” 苏飞兴奋的大叫一声，随即兴奋的跳上马背，追赶马汉、张湛而去。 不过两刻钟，九百汉骑就在马汉的带领下出了牧场往西北方向而去，他们的目标正是郁成牧场。 郁成牧场如今在大宛是规模最大的牧场。 牧场占地广阔，面积达到了方圆六十里，牧场中拥有三万余匹马，每年可产战马近三千四百匹。 这块牧场完全属于郁成王个人，也是郁成王最重要的财产。 因此其防御力量也不弱，郁成王在此地修建了两座城堡，平日里就部署了近两千军队。 往日里骚扰劫掠贰师城牧场的军队就是自此地出发。 近段时间，因为得知大汉西域大都护前来贰师城。 郁城王更是加强了牧场的军队和警戒。 此时牧场驻军已经达到了三千余人，其中骑兵数量就有近两千。 这些骑兵的装备亦是不错，大部分人都装备有皮甲或者是青铜铠甲。 武器装备则以弓箭、弯刀为主，也有少量的骑枪。装备水平大体与匈奴骑兵相当。 不过郁成骑兵训练却是差了许多，这其实也是郁成军队如今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郁成原本只是一个拥有五千军队的中等城邦。 虽然在安息人的支持下，军队数量实现了快速扩充。 但军队的训练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而郁成又是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城邦，难以如同大汉一样对普通百姓实行一年两训。 他们新征召的军队完全就是未经训练的菜鸟。 “将军，贰师城汉军来袭！” 马汉等人出兵不久，郁成人的斥候就把情报，报告给了郁成牧场的守将执力。 执力闻讯大惊，“汉军领兵之人是何人，有兵几何？” 送信的斥候答道，“约么千骑，看骑号当是汉军校尉马汉……” “千骑！” 执力闻言立即召集手下将校议事。 “诸位，汉军校尉马汉领千骑来犯，我军当攻？当守？” 执力待众人到齐后直接询问道。 副将契合闻言惊问道，“汉军何乃如此多骑兵？” 执力道，“当是西来的汉军！” “西来的汉军，可是大汉西域大都护之兵？”契合问道。 执力不敢肯定的道，“应该是的！” 这时一名百夫长道，“西域大都护之兵，那可是号称一汉敌五胡啊……” 另一名百夫长道，“昔日汉军远征我大宛之杂兵……我尚且需三倍之兵才能与之一战，今日……” 他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却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执力闻言道，“尔之意是防守？” 那百夫长面对执力的询问道，“以牧场之兵，恐怕无法与汉骑正面交锋！” 契合闻言皱了皱眉头，“我军三千，汉军一千，若不出战，大王怪罪下来却也是麻烦！” 执力闻言叹息一声，“正是此理，何况牧场广大，若我等坚守城堡，恐怕牧场亦会被劫掠一空……” 这时一名百夫长道，“不若向大王求援！” 契合道，“恐怕来不及了……” 执力一下子进入了两难的境地，出战恐怕不是汉军对手。 不出战坐视汉军把牧场劫掠一空，同样难题郁成王的责罚。 他本身出自郁成王的侍卫，以他对郁成王的了解，得知牧场被劫掠一空，恐怕自己小命难保。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正在执力犹豫不决时，斥候再次送来了消息。 “启禀将军，汉骑距离牧场只有二十里……” 执力咬了咬牙，决定搏一搏。 “诸位，汉军也是人，本将就不信那汉军真的如此强大……诸位且随本将出战……” 执力声色俱厉的叫道。 虽然大部分军官并不愿意出战，但此时还是大声应道： “遵令！”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小，但一个个却并没有多少信心。 当马汉、张湛领兵抵达郁成牧场东南大约七八里地的地方时。 执力领着两千骑兵和五百重装步兵挡住了汉军的去路。 “那就是大宛骑兵，看起来装备和骑术不错！” 张湛骑在马上，观察着对面的敌军。 张湛虽然与大宛军队有过几次交手，但却是第一次接触大宛骑兵。 马汉道，“大宛人原本也是引弓之民，两百年前才开始定居生活……” 张湛点头道，“可是与君侯曾经提到的亚历山大有关？” 马汉道，“不错，这大宛人原本也是塞人……如今其生活习性却更近希腊人……” 张湛点点头，“马公可清楚这郁成骑兵战力？” 马汉道，“约么与乌孙人相当！” 张湛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苏飞道，“苏飞给某探探这郁成人的成色！” “诺” 苏飞答应一声，立即领着百余名骑兵出击。 苏飞所领的乃是张越亲卫骑兵，其训练和装备皆比普通汉骑更强。 因此虽然他们只有区区一百骑，对面却有两千骑兵，但却毫无畏惧之心。 “二三子，燕行阵，进！” 苏飞意气风发的下令。 一百汉骑随即组成一个燕行阵，缓缓向敌军而去。 “将军，我们怎么办？” 千夫长达尔向执力询问道。 执力思忖片刻道，“达尔你领五百骑出战，一定要给我击溃这支汉军！” 达尔闻言道，“是！” “勇士们进攻！” 达尔很快领着自己本部五百骑兵向苏飞杀去。 苏飞见敌军出击，大喜呼道，二三子，送军功的来了！” 随即下令道，“换马！” 汉军骑兵在苏飞的指挥下迅速完成了换马。 “勇士们进攻！” 眼看着两军距离只剩下一百多步，达尔兴奋的大吼道。 苏飞低声骂了句，“蠢货！” 随即下令，“分” 汉骑随即一分为二，避开敌军正面，使用弓箭从两翼对大宛人发动攻击。 在汉军弓箭的打击下，郁成骑兵不断有人掉落马下。 这个时候郁成骑兵训练不足的问题暴露了出来。 为了躲避汉军的弓箭，郁城人的阵型变的混乱起来。 第两百零八章 牛刀杀鸡 “二三子，拔刀！” 苏飞发现郁城人阵型混乱，立即下达了新命令。 “列骑兵阵！冲击” 汉军骑兵迅速改变阵型，从侧翼冲击郁城骑兵。 “糟糕！” 达尔心中一惊，大吼道，“变阵…变阵……” 如果达尔手中是久经战阵的精锐骑兵的话或许还有点用。 但战场上没有如果，变阵的命令反而让郁成骑兵更加混乱。 汉军骑兵还没有杀到，郁成骑兵中就有不少人落马。 “杀！” “汉军威武！” 两军相遇，郁成骑兵就如同遇到热刀子的黄油一样，一触而溃。 苏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凿穿了郁城人的阵型。 凿穿郁城人的阵型之后，苏飞与另一侧的汉骑汇合。 随即带领士卒调转马头，再次从侧面对郁城骑兵发动冲锋。 在汉军骑队围突战术的攻击下，郁成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 达尔面对汉骑从侧翼发动的冲锋毫无办法。 “勇士们进攻！” 达尔眼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汉军骑兵随意的屠杀已然红了眼睛。 他怒吼着，带领跟随在身旁的亲信，对汉军中军发动了决死冲锋。 “勇士们进攻！” 他的行为是英勇的，不过结果却是凄惨的。 他才刚刚冲到距离汉军中军四十步左右之地时。 马汉已然下达了命令。 “风！” 汉军箭如雨下，达尔和跟随他一起冲锋的郁成骑兵，转眼之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达尔死后，其余出击的郁成骑兵就完全崩溃了。 他们哭喊着四处逃跑，只想远离汉军骑兵。 执力与契合等人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般。 整整五百郁成骑兵，在面对百余汉骑时，竟然如同婴儿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其余的郁成士兵更是如此，虽然他们还有多达两千人，却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将军怎么办？”一名百夫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执力此时只感觉心中一片冰凉，他虽然早就知道这支汉军骑兵很强，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强。 副将契合此时同样面若死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马汉与张湛对视一眼，随即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二三子，进攻！” 汉军骑兵分为三列缓缓向郁成人压迫而来。 执力等人见状只感觉全身发冷。 他很想转身逃跑，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此时绝对不能逃跑，一旦逃跑或者撤退，必然将会全军崩溃。 “契合，速领一千骑兵出击！” 执力终于下达了命令，他决定牺牲契合换取大队人马的撤退。 契合闻令之后，面若死灰，不过他不敢违背命令。 他的家人都在郁成城内，若是自己敢违背命令，家人恐怕会性命不保。 “勇士们，出击！” 契合带领着所部骑兵出击了。 契合刚刚出击，执力就下令其余军队撤退。 执力的这一番操作却是让汉军上下目瞪口呆。 契合手下的士兵们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抛弃了。 他们的士气瞬间降到了冰点，士兵们纷纷开始逃跑。 汉军骑兵还没有杀到面前契合这支军队就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杀啊！” 契合绝望的大吼着，带着身边的士兵向汉军冲锋。 就在这时一支箭失从侧面袭来，直接把契合射落下马。 契合落马后，跟随在他身旁的郁成骑兵，干脆直接选择了投降。 这一场战斗，汉军就如同儿戏一般获得了胜利。 不过执力却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有了契合这一阻，执力也顺利的逃进了城堡。 …… 浑浑噩噩之间，契合渐渐睁开了双眼。 “我没死，我还活着？” 巨大的惊喜让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咳咳……” 伴随着咳嗽的是从五脏六腑中传来的强烈疼痛。 “你就是契合” 契合奋力的抬起头，一名身披棉甲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眼中。 契合看着那人，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突然眼前一黑，他又昏迷了过去。 “该死，这家伙怎么又晕过去了！” 说话的正是苏飞，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负责审讯这契合。 “来人给某把这家伙弄醒！” 苏飞大呼道。 很快一名太常奔了过来。 只见那太常用几根银针在那契合头上扎了几下，那契合就再次醒了过来。 契合再次抬起头，他此时已经明白自己已经落入汉军之手，成了汉军的俘虏。 “尔就是此地副将契合？” 苏飞问道。 “我就是契合！”死过一次的契合此时已经不想再死，因此配合的回答道。 苏飞继续询问，那契合也是有问必答。 很快苏飞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来人给某看好他！” 苏飞吩咐一声，随即出了帐篷去寻马汉、张湛二人。 “情况都弄清楚了？”张湛笑着问道。 苏飞道，“都弄清楚了，这执力手中应该还有一千四百人左右，不过骑兵只剩六百余骑……” 苏飞说完从契合口中得到的情报后问道，“马公、张公何不干脆把这两个城堡给拿下？” 张湛摇头道，“拿下这两座城堡不难，不过恐与君侯的计划不符……” 苏飞道，“有何不符的，拿下之后一把火烧了再退兵……当无大碍！” 马汉摇头道，“无此必要……只要战马即可……何必徒增伤亡……” 苏飞思忖一番后道，“还是马公想的周到……某却是失了计较了！” 马汉闻言却是笑了一笑，他对苏飞道，“君子此次做的不错……” 苏飞摇了摇头，“与诸公相比，某还差的远……还望马公不宁赐教……” 马汉笑道，“君子常伴君侯左右，那里还需要某等指教……” 张湛这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执力已经不足为虑，不过此地距离郁成不远，未免夜长梦多，吾等行动当快速一些才是……” 马汉闻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张公所言甚是……” 这时他转身看向苏飞道，“苏君有一任务交给汝……汝可能办到？” 苏飞闻言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马公请下令！” 马汉点了点头，“汝且领两百骑，前往郁城……” 第两百零九章 事到临头 苏飞领命之后，立即带着兵马往郁成而去。 当苏飞在郁成城下耀武扬威之时，汉军袭击牧场的消息和执力求援的信报，也一前一后送入了郁成王宫。 郁成王看着眼前的两份信报，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很快他就下令把自己的亲信召进了王宫。 “尔等以为汉军意欲何为？” 郁城王把情报告知一众亲信后问道。 郁城相闻言道，“殿下，汉军如此行动，恐怕是那蝉封与汉军达成了协议！” 郁成宫相首先想到的是前些时日庚辰前往贰师求见张越之事。 “宫相所言甚是，某前日亦收到信报，贵山城所属军队调动频繁！” 此时说话的却是郁成左将。 郁成王闻言，面色严肃的道，“如此说来，汉军是欲与蝉封一道进攻我郁成？” 这时郁成右将却是欲言又止。 郁成王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动作，“右将以为如何？” 见郁成王动问，那右将起身道，“殿下，末将以为汉军当无进攻我郁成的计划？” 郁成王问道，“何以见得？” 郁成右将道，“陛下，执力所送来情报中，可有提到汉军出动投石机？” 郁成王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郁成右将道，“汉军若欲进攻郁成，不可能不携带攻城武器……尤其是那投石机！” 郁成右将说着话，心里却想起了，昔日汉军投石机攻城时的恐怖景象。 这时郁成左将却道，“汉军如今出动的皆是骑兵，或许攻城武器在后军之中！” 郁成右将道，“或许如此，但根据情报，此次那汉军大都护，只带了三千军队入贰师……” “况且如今乌孙国已然臣服于大汉，汉军若欲攻郁成……乌孙人必定南下！” 说到这里那右将转身对宫相询问道，“不知宫相这边可有收到乌孙人南下的情报？” 宫相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汉军为何突然出兵袭击牧场？” 右将盯着左将看了看，随后道：“汉军此举，恐怕是在警告和惩戒我郁成！” 郁城宫相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同样面带不满的看了看左将。 那左将见状，自然知道两人皆是认为是自己派兵劫掠贰师牧场，导致了今日之事。 他心中虽然感到委屈，不过却也不敢辩驳。 命令是自己下的，军队是自己调动的，这口锅自然还得自己来背。 郁成王听着几人的讨论，手指不但敲打着几桉。 良久他才抬起头对众人道，“如此看来，汉军此次当无进攻郁成之计划！”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道，“牧场之事，尔等以为是否该派兵救援？” 右将这时上前拜道，“殿下欲与大汉开战乎？” 郁城王闻言摇头道，“郁成只是一小邦，岂敢与汉开战……他想到传言中的汉军，心中不禁升起恐惧之情。” 郁成王此时心中已是颇有些后悔，他敢骚扰贰师城，不过是仗着大宛与大汉有着天险阻隔。 另外则是被安息人提供的条件和财物所诱惑。 即便如此也只是骚扰一下贰师城牧场而已，而且还下令不得杀大汉一人。 怕的就是汉军再如十多年前一样，大举西征。 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骚扰了一下贰师城牧场，竟然就引得汉军大举出动。 郁成宫相此时出言道，“不若放弃牧场！” “放弃牧场！”郁成左将闻言却是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若是放弃牧场，那我郁成骑兵该如何是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郁成左都尉这时出言道，“我郁成有此难皆因安息而起，何不向安息求援？” 郁城王道，“安息？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郁成王之子母晨此时叫嚷道，“汉军不过千人……郁成有精兵两万，何必惧他……” 郁成宫相看着叫嚷着的母晨，摇了摇头，叹息道，“王子殿下没有见识过汉军之威……昔日汉军七百骑就逼迫康居王交出先王……” 听众众人听到宫相说起昔日汉与汉军之战，一个个皆是唏嘘不已。 唯一那王子母晨依然不服气的道，“昔年我郁成亦曾两次击败汉军……” “况且当年我郁成只有三千兵马，如今可是有两万大军……岂可同日而语！” 这时右都尉亦支持道，“王子所言不无道理，汉军虽强，但我郁成也不弱……” 左将在心中衡量一番后也道，“王子所言也颇有几番道理……我等可以遣人与大汉谈判一二……” 郁成王心中自然也舍不得牧场，最终决定派人前往贰师城与大汉进行谈判。 …… 庚辰此时已然返回了贵山城。 “云阳侯要我大宛一个月内拿下马拉坎达？” 蝉封紧皱着眉头。 “不错，某认为这正是我大宛崛起的一个机会！” 庚辰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 “马拉坎达如今可是在安息人手中，进攻马拉坎达恐将与安息帝国开战啊！” 蝉封还没有说话，大长老先是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蝉封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安息倒不是大问题，如今我大宛与安息已经算是敌对关系了……只是这马拉坎达还牵扯到康居……” 庚辰道，“康居王此时正自顾不暇，暂时倒也无惧……” 蝉封点了点头，“如此，咱们就得想想怎么拿下马拉坎达了……” 说到这里，蝉封与庚辰两人皆是望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家族在马拉坎达是拥有不少产业的，或许可以为内应。 大长老见两人看向自己，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 他思忖片刻道，“或许可以以我家商队的名义潜入马拉坎达……” 庚辰对此并不满足，而是询问道，“大长老在马拉坎达有多少私兵？” 大长老闻言道，“当有八十名私兵……” 蝉封大喜道，“如此当可夺下马拉坎达……” 接下来三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行动计划。 很快一个偷袭马拉坎达的计划就在这小小的房间中达成了。 第三日一早，一支人数约为四百人的商队缓缓走出了贵山城。 与此同时，大宛南部一支三千人的大军也开始秘密向西移动。 第两百一十章 马拉坎达 马拉坎达城，原本是希腊人在进入中亚后修建的一系列城堡中的一个。 城中居民也以希腊人移民和希腊化的塞人为主。 塞琉古帝国崩溃后，马拉坎达也随大流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城邦国家。 因为其刚好处于康居、大夏、安息三大国的交界处，反而让其长时间保持了独立的地位。 大夏国分裂后，大月氏人又取代了原本大夏的位置。 马拉坎达在近百年的时间中，得益于所处的特殊位置，始终保持着独立。 直到七年前才被当时野心勃勃的康居王所征服。 可惜康居的强盛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因为冒险东进被大汉打了个满地找牙。 马拉坎达再次与临近的几个城邦一起成为了半独立的城邦国。 一年前安息苏西亚总督领兵前来，马拉坎达抵抗数日后与苏西亚总督达成协议，臣服于安息帝国。 马拉坎达城市虽然不大，但在中亚一带，算的上是一座坚城。 他拥有外城和内城，内城就是最初希腊人建立的城堡。外城则是后来扩建的。 如今的内城，主要是王宫和贵族居住，普通人和军营等则全部在外城。 城中如今约有人口万余，其中军队数量在1200-1300之间。 马拉坎达的商业活动则主要在外城东部地区。 大宛国大长老家族所拥有的商铺和货栈也在城东。 这日傍晚一支由大宛前来的商队抵达了马拉坎达城外。 “你们是什么人？”城门守将警觉的带人拦住了商队的去路。 “卡尔，是我！” 这时大长老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原来是马斯长老！” 卡尔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马斯长老此行怎会有如此多人！” 大长老笑道，“最近大宛局势不稳定，某不得不多带护卫！” 卡尔理解的道，“原来如此！” 卡尔一边说着话，一边计算了一番商队的人数和马车数量。 过了一会儿，他故作为难的道，“马斯长老您这护卫多了一些，入城的话，这城门税恐怕得加点！” 大长老笑道，“卡尔将军，我也算是马拉坎达的土着了，城门税何时有了变化？” 卡尔叹道，“如今马拉坎达与以往不同了……每月还需上缴大笔钱给安息人！” 大长老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你觉得该加多少？” 卡尔思忖片刻道，“别的人都是增加十分之一，马斯长老您的话，加个十五分之一如何？” 大长老看着卡尔笑了笑道，“二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卡尔闻言喜道，“马斯长老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增加二十分之一！” 交完城门税，大长老一行顺利的进入马拉坎达城。 待大长老一行走远之后，卡尔身旁的一名随从问道，“卡尔将军为何只收这么一点？” 卡尔嘿嘿一笑，“放心，马斯这老东西的财货迟早是咱们的？” 随从闻言却是面露疑惑之色。 卡尔见状笑道，“大宛国王很快就要换人了，到时候马斯这老家伙还不是桉板上的鱼肉！” …… 大长老领着商队进城后，很快来到自己的货栈之中。 车队进入货栈之后，众人很快行动起来，一件件铠甲和兵器从马车的暗格中取了出来。 很快货栈之中就多了两百余名骁勇善战的甲兵。 与此同时，从大宛南部出发的三千大军，也秘密抵达了马拉坎达城外。 这一路上为了保密，防止被人侦查到大军的行动。 这支军队一直行走在荒僻的山地之中。沿途遇到的村庄和行人尽屠之。 …… 马拉坎达王宫内，国王坎达尔心情愉悦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他没有想到自己投靠安息之后，加税的竟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想到不久之后就会有数不尽的财货进入自己的库房，他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的加税命令会受到商人们的抵制。 没想到，这些商队只是进行了一番口头抗议，当自己打出安息帝国的招牌后，就偃旗息鼓乖乖缴税了。 今日那大宛国大长老竟然也乖乖缴纳了入城税，这让他决定一定要牢牢抱住安息帝国的大腿。 …… 马拉坎达南门外，一支人数近千的军队，正靠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向城们靠近。 城内大宛大长老也带着人在秘密行动。 大长老把手中的兵马分为两部。 一部随自己前往南门，欲要夺下马拉坎达南门，引大军进城。 另外一些人，则是前往内城方向，意图夺取内城守军最少的西门。 很快大长老就带着人抵达了南门附近。 “什么人，站住！”那南门守军大呼道 “不必惊慌，是我！” 大长老这时带着几名护卫主动走了出来。 “原来是马斯长老，这么晚了长老为何来此？” 守将警惕的看着大长老。 马斯长老闻言笑了笑道，“我观这夜色不错是以出来走走，可惜此地不是汉之轮台！”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摇头叹息。 那守将闻言向往的问道，“马斯长老竟然去过那号称不夜城的轮台？” 大长老点头道，“汉之轮台，真是人间天堂啊！” 城门守将闻言也是满脸憧憬之色。 两人竟然开始谈论起轮台的各种传说。 那城门守将也慢慢放心戒心，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鸣镝的声音。 “怎么回事！” 城门守军皆是一惊，纷纷回头看向城外。 就在这时大宛大长老突然暴起，那城门守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噼倒在地。 大长老的动作就是信号。 “休休休！” 大长老带来的人先是对着守军放出了弩箭。 触不及防下，城门守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随后又拔出各自的兵器扑向守军。 此时城外的大军也呼啸着杀向城门。 “快，打开城门！” 大长老一剑刺倒身前的敌人，随即高声呼喊。 左右之人逼退守军之后，立即向城门冲去。 “嘎吱！” 城门很快被马斯带来的人打开，这时城上其他的士兵才回过神来。 “夺回城门！” 城头上一名身披铠甲的武士，大吼着带领城头的士兵杀向大长老等人，意图夺回城门。 可惜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城外的军队已经冲到了城门口。 “杀啊！” 第两百十一章 大获全胜 大长老见状兴奋的呼喊着，杀向反击的守军。 守军刚开始在那名披甲的军官带领下还有着一些勇气。 可是当他们看清城外的大军后，这些人的士气一下子就崩溃了。 “逃啊” 这些士兵本就多为雇佣兵，对马拉坎达的忠诚有限的很，见到城外出现的大军，很快就判断出这不是马拉坎达可以抵抗的。 因此仅仅战斗了半刻钟，城门守军就一哄而散，只剩下那名军官和几名士兵在继续奋战。 这几名士兵可以称的上勇士，可是靠着区区几个人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很快这几人就被斩杀殆尽，城外大军也顺利的涌入了城。 “随我进攻！” 大军进城后，在马斯的指挥下，留下少部分军队接应后续军队，其余的则立即向内城杀去。 “怎么回事！” 坎达尔听见城中传来的声音，赶紧翻身起床。 “陛下不好了……敌人杀进来了！” 一名侍卫呼喊着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那里来的敌军？” 坎达尔焦急的问道。 “天太黑，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从东城过来的！” “东城过来的，难道是那大宛大长老马斯！” 坎达尔一下想到今日入城的马斯。 “其他商会的人可有意动？” 坎达尔此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加税政策导致了商人们的政变。 “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 坎达尔闻言大怒。 “该死的，立即集合王宫守卫，该让这些该死的商人知道知道厉害了！” 坎达尔大呼小叫的时候，内城东门已经落入了大宛人手中。 此时内城中的贵族们此时同样以为是城中商队之人闹事，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准备看看坎达尔的笑话。 坎达尔对商队加税的政策，同样触犯了这些贵族们的利益。 坎达尔的王宫守卫算得上训练有素。 他能够坐上国王的宝座，依靠的就是手中那四百名王宫守卫。 在他的命令下，守卫们很快完成了集结。 坎达尔留下六十名守卫继续保卫王宫，带着其余的守卫向内城东门杀去。 当他抵达内城东门时，外城已经完全落入了大宛人的手中。 此时他才勐然惊觉不对，城内商人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当发现这一点时他犹豫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部下再三催促后，他才下定决心对东门发动进攻，夺回城门。 可惜这时已经有点迟了，坎达尔刚刚发起进攻，大宛大长老也已经带领着军队抵达了东门。 双方在内城东门发生了一场遭遇战。 坎达尔的军队数量较少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大宛军队训练和装备都较差一些，不过却有着数量优势。 双方的战斗刚一爆发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 双方军队皆是死伤惨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宛军队却是越来越多。 虽然这时马拉坎达的贵族们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赶来支援。 但坎达尔获得的兵力补充还是远远不如大宛人。 随着战斗的持续，坎达尔渐渐抵挡不住，不得不退回王宫据守。 坎达尔退入王宫之后，大宛大长老并没有继续进攻王宫，而是把主要力量投入到了内城其他贵族身上。 面对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大宛军队，这时马拉坎达城内的贵族们并没有继续进行抵抗，而是识时务的选择了投降。 在这些贵族的配合下，天亮之前，大宛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内城和外城。 …… 漫长的黑夜总算是过去了，太阳的光辉再次照耀在马拉坎达。 此时坎达尔手中只剩下不足两百名士兵。 面对围城的大宛军队，士兵们心中充满了绝望。 “请坎达尔王出来说话！” 大宛大长老马斯一改往日的打扮，身披铁甲大氅，身后侍从手擎战旗，澹然的打马上前。 王宫众人见之竟然一片慌乱，慌乱中有人用弓箭向马斯等人射来，不过箭失在十余步外就坠落在地。 马斯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箭失笑了笑，继续命随从喊道，“请坎达尔国王出来说话！” 半刻钟之后，坎达尔总算出现在了王宫城墙上。 此时的坎达尔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仅仅过了一夜，他就变得苍老了许多。 往日神采奕奕的坎达尔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满脸颓废的小老头。 “马斯，本王并没侵犯大宛利益，尔为何害我？”坎达尔首先开口问道。 马斯笑了笑，“坎达尔你也算是一国之王，怎会如此幼稚……尔等已经无路可退了，战斗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还是赶紧投降” 坎达尔轻蔑地看了看马斯，“马斯尔得意的太早了，我安息帝国拥兵百万……翌日安息大军必将踏平你大宛！” 马斯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安息不会为你出头的……大汉才是当世第一强国！” 坎达尔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不过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的道： “马斯尔年轻时亦是英雄何必虚言恐吓，大汉帝国岂会支持大宛？” 马斯笑道，“若无大汉支持，我大宛岂敢行此事！” 坎达尔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此时他心中已然信了七分，若无大汉支持，大宛国岂敢跟安息帝国开战。 想到这里，他抬头对马斯喊道： “马斯，就算是你大宛有强汉支持，可别忘了这里是河中，安息近而强汉远！” 马斯道，“你不知道大汉已经修通了大宛与大汉的驰道吗？” “大汉西域大都护的大军随时就可延驰道进入河中！” “坎达尔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 坎达尔咬了咬牙道：“要我投降也可以，不过大宛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马斯闻言笑道，“坎达尔，看来你还是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你只能无条件投降！” 坎达尔怒道，“马斯你就不怕我与你鱼死网破吗？” 马斯轻蔑的笑道，“坎达尔你可以试试！” 这时坎达尔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们。 此时士兵们脸色却全是沮丧之色。 坎达尔明白士兵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心。 这个时候，马斯继续喊道，“坎达尔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现在投降，任然可以保留贵族之位！” 坎达尔闻言沉默半响后，痛苦的回答道，“我愿降！” 第两百十二章 执力请降 这日，张越正在处理轮台送来的各种文书。 这时吴正突然前来禀报。 “君侯，马公遣人来报，郁成王宫相欲请见君侯！” 张越暂时放下手中的文书，仔细思考郁成王的意图。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张越回对吴正道： “告诉马汉，让他先把人送到贰师城来！” 吴正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办理此事。 …… 马汉收到张越的回复之后，先是安排郁成宫相在营帐中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派人把他送往贰师城。 期间郁成宫相提出进入郁成牧场城堡与执力相见的请求，不过却被马汉直言拒绝了。 城堡中的执力，见到打着郁成王旗号的一行人进入汉军营寨，还以为汉军很快就会退兵。 那曾想汉军不但没有退兵，就连郁成来人也没有与自己联系。 当他在城堡中看见渐渐远去的郁成宫相后，心情一下子沮丧到了极点。 作为主将的执力都这样，下面的士卒情况只会更糟糕。 当天中午，几名百夫长就找到了执力。 “将军看来咱们已经被大王放弃了！” 一名百夫长沮丧的说道。 另外一名百夫长也抱怨道，“殿下看来还是惧怕汉军，不敢真正与大汉作对啊！” 若是以往，执力听到部下如此言论，少不得要进行一番责罚。 不过今日他却只是沉默不语，实际上他此时心中也是这般想的。 执力的沉默不语，一下子让手下的百夫长们猜到了他的心思。 一名百夫长干脆直接了当的道，“将军不如直接投降了！” 执力闻言一惊，他皱了皱眉头道：“投降？” 一名百夫长道：“咱们也是塞人，说起来咱们祖先生活之地也算是大汉之土……” 另一个百夫长亦道：“是啊将军，按照汉军的一贯作风，咱们塞人如果主动投降，不但不会沦为奴隶，若表现好还可能被编户齐民成为汉人！” 旁边另一名百夫长也出言道：“是啊将军，若是被汉军编户齐民，那咱们可都是高贵的汉人了……” 在几名手下的劝说下，执力也渐渐心动起来。 尤其是当听到编户齐民成为汉人后，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往日在贵山城的所见所闻。 他在郁成说起来也是一名将军，在大宛国也算是一名中等贵族。 可是在参加大宛国王举行的宴会之时，却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但即使是一名普通的汉人商人在大宛国也是被奉为上宾。 而且据他所知，不止在大宛国是这样，在康居、大夏、月氏，甚至是安息，汉人都有着崇高的地位。 若是真的能够成为汉人，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将军以为如何？” 见执力一直不说话，几名百夫长再次询问。 执力闻言这次终于说话了，“投降汉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尔等有谁愿意去汉军营地走一趟？” 几名百夫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名叫做洛松的年轻百夫长站了出来。 “将军，我洛松愿意去汉军大营商议投降之事！” 执力脸色露出犹豫之色，半响之后才道： “如此也好，不过尔需记住咱们投降的条件就是要成为汉人，只要汉军答应这一点，咱们立即出城投降！” 洛松道，“将军放心，我记住了！” 执力闻言点了点头。“如此，此事就交于尔了！” …… “什么，执力派人来商议投降之事？”马汉惊讶的道。 他没有想到早上才送走郁成宫相，下午这执力就派人来请降了。 他思忖片刻，“来人去把张司马请来！” …… “马公，何事唤某？”大约两刻钟之后张湛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马汉没有着急说执力请降之事，而是先询问道，“马匹转运的如何了？” 张湛面露微笑道，“已经差不多了，估计明日就能全部送走！” 马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他才道，“执力刚刚派人来请降，张司马以为如何？” 张湛惊讶道，“执力请降？” 他思忖片刻道，“不若先见见执力派来的人再说！” 马汉点头道，“某之意亦是如此……” 两人商议一番后，派人把洛松唤了过来。 “你就是执力派来的人？”马汉打量着来人。 洛松闻言恭敬的拜道，“仆乃是郁成百夫长洛松，受执力将军委托，与大汉商议投降之事？” 译人在一旁把他的话完整的翻译过来。 张湛点了点头道，“尔不过一区区百夫长，何能代表执力？” 洛松拜道，“启禀张公，某虽只是区区百夫长，但吾家却也世代为郁成贵族……” 洛松这次却是用的标准的汉语。 张湛惊讶的看了看洛松，“尔竟然识得某……汝之汉话说的不错！” 洛松这时道，“启禀张公，仆亦在轮台书院求学两载，君侯至书院讲学之时，亦曾见过张公！” 张湛与马汉闻言皆对这洛松产生了好感。 张湛思忖片刻道，“原来如此，……执力欲以何条件投降？” 洛松拜道，“执力将军希望大汉能够编户齐民！” 马汉与张湛对视一眼道，“执力就这一要求，可还有其他？” 洛松道，“执力将军希望大汉能够保证他家人的安全！” 马汉点了点头，“如此尔且先下去休息，某稍后回通知汝！” 洛松拜道：“多谢马公！” …… 洛松走后，马汉对张湛道：“张司马以为可行否？” 张湛思忖片刻道，“某以为可行，这执力虽不善战阵，但观这牧场却是经营有方，若收降此人，对贰师城亦颇有助力！” “不过却不必完全答应执力的要求……还是当按照君侯昔日制定的标准实施方好！” 马汉闻言点了点头，“张司马所言甚是，不识汉字，不会汉话，收之无益……” 张湛道，“正是如此，此亦是君侯当年要求识五百汉字方可入华夏之因……”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没有再接见洛松，而是直接派人把汉军的条件告诉了洛松。 洛松接到马汉与张湛的回复，思忖一番后，很快就回返了城堡。 “这就是汉军的回复！” 洛松把马汉与张湛的回复告之了执力。 执力与几名百夫长商议后，最终做出了投降的决定。 第两百十三章 大汉之威 “什么，执力竟然投降了！” 郁成宫相还没有抵达贰师城，首先收到了执力投降的消息。 “该死的……该死的……执力这个懦夫就应该被送上绞刑架！” 郁成宫相还没有说话，身旁的随从已然骂了开来。 郁成宫相此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地。 执力的投降却是让他少了一张重要的底牌。 他原本的计划是把这牧场作为一个谈判条件的，执力的提前投降却是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此时他只得重新找到一个能够打动张越的条件。 人在思考问题时，总会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 郁成宫相此时也是这种感觉，他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就已经抵达贰师城。 他叹息一声走下马车，准备利用晚上的时间再好好思考一番。 没想到张越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立即派人通知他前往原贰师城守府，也就是如今张越的临时驻节地。 郁成宫相接到通知后，心中一惊，不过却是不敢怠慢，赶紧跟在前来通知的吴正等人身后往城守府而去。 “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路上郁成宫相向吴正套着近乎。 吴正看了看郁成宫相笑道，“某不过区区一佰将，何敢称将军！” 郁成宫相恭维道，“大汉佰将足可为我等下国之将军也……” 吴正笑着摇了摇头，“宫相说笑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前行。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座石质建筑前。 郁成宫相对贰师城自然是不陌生的，他猜测应该已经到了。 果然此时吴正让他们停在了大门口，随后先往府内行去。 郁成宫相等人等待了大约半刻钟左右，两名身披棉甲的侍卫出现在了一行人面前。 “谁是郁成宫相！”左侧那名侍卫问道。 “我就是郁成宫相！”郁成宫相赶紧上前一步回答道。 “宫相请跟某来……其余人且先在此等待！” 郁成宫相跟着两人进入大门，看着一路上熟悉的物件，郁成宫相不禁暗自心伤。 城守府的面积并不大，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大厅前。 “君侯，郁成宫相带到！” 就在这时响起了前方引路的甲士的声音。 “让他进来！” 郁成宫相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随即进了大厅。 走进大厅，首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陪他入城的吴正。 在他的后面有一人正跪坐在一个几桉之后，应该就是大汉西域大都护张越。 他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人跪坐于几桉之后。 其中一人却是认识，乃是大汉在贰师的主持者潘弘，另外一人却不认识。 郁成宫相进入大厅后，赶紧快步走到张越面前按照汉礼，大礼参拜。 “下国小吏坎普拜见大都护！” 张越面带微笑的指了指厅中的一个几桉道，“宫相请坐！” 坎普再拜道，“多谢大都护！” 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待那坎普坐好，这时张越才询问道： “宫相此番前来某贰师城，不知所为何事？” 坎普先是对着张越拜了一拜，随后才用汉语道： “近日郁成与大汉颇有一些误会，是以郁成王特遣下吏来此赔罪！” 张越“喔”了一声，“某贰师与郁成何来误会？” 坎普心中一紧，“近日有贼人打着郁成的旗号袭扰贰师……我王已然下令剿灭贼寇，并赔偿贰师城损失……” 张越闻言哈哈一笑，“没想到郁成境内竟有如此贼寇……不若把此贼寇交由我大汉处置……” 坎普闻言硬着头皮道，“这贼寇出自郁成，自然还是郁成出手剿灭……不过我王为表诚意愿十倍赔偿大汉损失！” 这时一旁的杨友出言道，“十倍赔偿大汉损失，那么郁成准备以何物赔偿呢？” 坎普闻言向杨友拜了一拜，“不知这位明公如何称呼？” 杨友大大咧咧的喝了一杯茶道，“某乃君侯门下走狗，千牛卫总管杨友！” 坎普闻言一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男子竟然就是汉军那神秘莫测的千牛卫总管。 他赶紧再拜道，“下吏拜见明公！” 杨友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坎普这时转向张越道，“不知大都护以为如何？” 张越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对吴正道，“吴正，若有人犯吾大汉，该当如何？” 吴正面色一肃，“内外六夷，敢犯吾大汉者，当灭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张越这时才对郁成宫相坎普道，“这就是某的答复，尔明白了吗？” 坎普道，“此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大汉何必……况且大汉并没有死一人……” 张越起身缓缓走到坎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国家与个人一样，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 坎普道，“郁成愿意竭尽所能赔偿大汉！” 张越摇了摇头道，“当郁成王出兵袭击大汉时，就应该知道这个结果！” 坎普狡辩道，“袭击大汉的乃是贼寇，非我郁成所为！” 张越闻言笑了笑，“袭击大汉的真是贼寇？” 坎普咬着牙道，“确实是贼寇！” 张越没有答话而是看了看杨友。 杨友配合的起身道，“启禀君侯，千牛卫已经查明，袭击贰师城牧场的乃是郁成王近卫骑兵！” 张越点了点头，看向坎普，“宫相还有何话可说？” 坎普此时已然面如死灰，他咬着牙对张越道，“大汉虽强……就不怕我郁成拼死一搏吗？” 张越摇了摇头，“尔可以试试！” 坎普道，“大都护，我郁成亦有三万大军，大汉想要灭我郁成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何不……” 张越闻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尔不懂……” …… 最终坎普也没能说服张越，当郁成王知道谈判结果之后，不禁愤怒的大吼。 “汉人这是欺人太甚，我郁成也不是泥捏的，让他来……本王会让汉人知道他大汉也不是天下无敌……” 郁成王大吼一通后，还是立即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商议此事。 得知谈判结果，一部分人认为当与大汉拼死一战。 “陛下，我郁成还有两万大军，若举城动员当有三万之兵，那大汉在河中兵不过五千，我等何必怕他……” 第两百十四章 可为前驱 执力投降之后，马汉立即对执力所部进行了整编。 淘汰了一些不合格的士兵后，加上前番俘虏的士兵，一共整编出三个曲。 这三曲军队，皆被编为汉军义从，与其他义从享受同样待遇。 这些士兵原本还对投降之事颇有疑虑。 不过当他们获知汉军义从的待遇之后，却皆是沸腾起来。 士兵们完全没有想到汉军义从的待遇竟然不比郁成王的亲卫低。 就连执力也感叹，大汉之富强远非大宛小国所能比。 马汉原本的计划是转移完牧场的马匹后就全军退回贰师城。 不过因为此时局势已经产生了新变化，张越也改变计划，向马汉下达了新的命令。 按照张越的命令，马汉在郁成牧场留下了一曲军队。 随后才带着剩余的士兵，以及三曲受降的义从以及执力等人回返贰师城。 张越对马汉受降的这批义从还是颇为重视的。 这支义从可是汉军在河中地区的第一支义从，在他看来这正是千金买马骨之时。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经过与耿恕、潘弘等人的商议后，张越亲自在贰师城外校阅了贰师城汉军和收降的义从。 在“大汉威武！”“汉军万胜！”的呼号声中，张越一曲一曲的校阅了所有士兵。 不管是正式汉军还是刚刚收降义从皆是士气旺盛。 张越对诸军亦是颇感满意。士可鼓而不可泄，为此张越决定给予将士们奖励。 但这个奖励的尺度却不好把握，衡量再三之后。张越决定还是先从财物入手。 “汉军士卒每人赏百钱……义从赏五十钱……” “君侯威武……” 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尽皆欢呼起来。 尤其是刚刚被受降的义从们，更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份。 至于获得的赏赐只有汉军的一半，不但没有怨言，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事。 张越赏赐刚刚投降的义从，一开始还有人不以为然，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待遇的提高让义从们的士气提高了许多，而且在后续的训练中表现的更为出色。 很快这支义从就已经形成了战斗力。 原本计划用一个月才能完成的基础训练，只用了十余天就已基本合格。 “不错，传我的命令，今后每三日给他们加肉一餐，表现最好的十人赐酒一碗” 张越对义从们的表现满意至极。 “祝君侯，公侯万代……” 命令下达之后，义从们的归属感再次得到提高。 张越趁机宣布，半个月后将对义从进行一次选拔，表现良好的士兵将编入汉军，享受与汉军同样的待遇。 闻听这个命令，义从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期盼着选拔的到来。 为了在选拔中获胜，义从士兵训练也更加积极。 不少士兵在训练之外，还纷纷自发加训。 执力等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中原本懒散的士兵们竟然在加入大汉后会有如此脱胎换骨的表现。 “若是昔日有如此之兵，诸国有谁能挡大宛之锋！” 执力等人不禁感叹连连。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终于到了选拔之日。 这日义从们兴高采烈的来到了贰师城外的旷野之中，人人皆是摩拳擦掌，想要在选拔中击败其他人获得成为汉军正卒的机会。 这一次的选拔，张越基本按照昔年汉军郡国兵的标准进行。 选拔主要由五个项目组成，这五个项目分别是。 “轻车突骑”、“劲努长戈、射疏及远”、“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材官雏发、失道同的”、“下马地斗、剑戈相接、去就相薄（迫）”。 除了这五项之外，另外还有一个附加项目，那就是文化考核。 也就是汉字和汉语考核，这方面所占的比重还不低，占到了三成的比重。 这也是西域都护的一惯传统，如果基本的语言沟通都无法进行，这样的士兵不要也罢。 这同样也是张越一直推行的汉化战略，在这方面张越是绝对不会降低标准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张越带着潘弘、耿恕、马汉三人快步走到了校场的土台上。 在马汉的示意下，台下之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马汉才让到侧面，张越则大步走到台前。 张越环顾四周朗声道：“二三子虽皆是……然某以为……今日将于二三子中选拔优秀将士加入汉军，这也是二三子改变命运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尔等自己了……” 张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道，“接下来请马校尉为二三子讲解选拔规则！” “汉军威武！”义从们激动的高声呼道。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自己这段时间的方法果然不错，义从们归汉之心甚浓。 他微笑的向马汉示意，随后退到了后面。 马汉先是冲着张越拜了一拜，然后大步走到了台前。 “二三子，此次选拔，皆是君侯对尔等的恩赏，尔等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本次总共进行六项考核，第一项是轻车突骑”……第六项是国语听说。 前五项每项二十分，第六项五十分满分共计一百五十分，总分排名前一百的入选汉军，入选前三百名的予大汉户籍。 还望二三子全力以赴，不负君侯厚望……，现在请耿侯宣布选拔开始！” 耿恕闻言走到台前，朗声道：“功名但从马上取，还望诸君努力，现在吾宣布选拔开始！” 耿恕宣布之后，义从们在各自都伯的带领下，来到各自的考核场地。 此地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考核需要的各种物品。 为了尽快完成考核，潘弘安排了五块场地。 “君侯，这批义从素质不错！” 潘弘在观看了一番考核的情况后，感叹道。 张越笑了笑道，“大宛本就富庶，其民身体素质自是不错，只是训练不得法，再兼士兵们无有上升通道是以……” 耿恕赞同道，“君侯所言甚是，士兵们没有上升通道，如何能有敢战之心！” 潘弘闻言若有所思的道，“如此看来，大宛王所行之事，当非妄想！” 此时潘弘却是想到了大宛王欲要吞并大夏的计划。 张越点了点头道，“大宛可为我大汉前驱……” 第两百十五章 贵霜帝国 这一次的义从选拔进行了整整七日方才全部结束。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一次张越从三曲义从中选出了百人入汉军为正卒。 另外还有两百人获得了编户齐民的资格，成为汉律上的汉人！ 这一次选拔出的这三百人，张越还是感觉颇为满意的。 不管是骑术还是身体素质都非常不错，只要稍加训练就是一名优秀的士兵。 为了鼓舞斗志，张越亲自为入选汉军正卒的百人，授予了铠甲兵器。 至于另外两百人，则分别由潘弘和马汉授予了甲胃，并当场被任命为义从各什伍的什伍长。 随后这三百入选的幸运儿，换上刚刚获得的甲胃兵器，接受了张越的检阅。 看着这些身披新式棉甲的幸运儿，落选的义从们皆是露出羡慕之色。 一个个心中懊恼不已，为何在考核时没能发挥的更好一些。 其实落选的义从也不差，其身体素质即使是按照汉军的标准也是合格的，只是缺乏训练而已。 张越相信，经过一番严格的训练，再加上精良的装备，这支义从将会是一支强军。 “诸公以为此事可为常例乎？” 张越与潘弘、马汉两人商议后决定，以后每半年都将举行一场选拔，每次也是选拔百人为汉军正卒。 当这个消息宣布后，落选的义从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人人都期盼着下一次选拔的到来。 为了能尽快的把这群义从融入汉军，张越下令所有义从必须改用汉名。 命令下达之后，义从们并没有反对，仅仅用了三日，新的花名册就交到了张越手中。 这时潘弘向张越提议道，“君侯，贰师之地如今亦有原住民约五千之数，可否新建一曲义从？” 张越沉吟片刻道，“以贰师原住民，建一曲义从兵民比例太过！” 潘弘点头道，“君侯所言甚是，下吏有失计较了！” 贰师如今收拢的原住民虽有五千之数，但适合从军之人不过千五百而已。 三丁抽一的话，这样的比例确实太高了，并不利于贰师地区的发展。 杨友这时在一旁道：“何不在这大宛举国行招募之事？” 张越闻言思忖一番对潘弘道，“潘公以为如何？” 潘弘道，“杨公此言甚善！此举当可使吾大汉深入人心！” 张越点了点头，“杨友可有要补充的？” 杨友拜道，“君侯，仆欲同时在这大宛与康居之地招募千牛卫！” 张越闻言思忖片刻后赞同道，“可，不过何必囿于大宛，康居，奄蔡、安息、月氏、大夏诸国之人皆可招募入千牛卫！” 潘弘此时也进言道，“君侯，如今千牛卫已经颇具规模，当提升其地位才是！” 张越闻言一惊，“他勐然发现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 “千牛卫如今已经遍布各地，核心和外围成员已不下万人，现有制度确实已经不太合适！” 张越道，“潘公所言甚是，千牛卫乃是吾西域要害部门，此确实是某疏忽了！” 说到这里，张越转身向杨友道，“杨友汝且先按计划扩充千牛卫，记住当尽量收集西方诸国情报，尤其是安息与月氏！” “千牛卫如何，某再思之……千牛卫至少当与诸校尉同！” 杨友拜道：“诺”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对潘弘道： “潘公亦当向大宛各地发布通告，招募汉军义从！” 潘弘答应一声反问道，“君侯以为，此番当以多少人数为好？” 张越闻言询问道：“贰师如今可长期供养多少士卒？” 潘弘对此早就有过计算，他闻言立即回答道：“当可支撑七千大军之用！” 张越在心中计较一番后，继续问道，“若与郁成大战呢？” 潘弘计算一番道，“贰师如今存储粮草足够七千大军半年战争之用！” “半年！” 张越在心中仔细计算了一番后言道 “如此当再招募千一百义从，新建两曲，并补足现有三曲！” 潘弘道了一声“诺”，后继续问道，“君侯可是已经决定进攻郁成？” 张越摇头道：“此时还不是时机！” 潘弘思忖片刻道，“君侯可是在等待安息人做出反应？” 张越笑了笑，看向了舆图。 潘弘顺着张越的目光看去，发现张越盯着的竟然是月氏。 潘弘询问道：“君侯何必在意大月氏，据某所知大月氏如今五翕侯并列，当不足为虑！”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大月氏如今虽看似五翕侯并列，但贵霜翕侯已经开始崛起，以某观之恐怕要不了多久这贵霜翕侯就将统一大月氏五部！” 说到这里张越向杨友询问道，“如今贵霜翕侯可是那丘就却？” 杨友回答道，“不错，两年前那丘就却已然继承了贵霜翕侯之位！” 杨友口中回答着，心中却是在猜测张越从何处得知贵霜之事。 他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摩尼，摩尼虽然早已脱离了粟特商队，但在粟特人中的影响力反而更大。 以粟特商队的力量，获知贵霜的情报并不太难。 杨友想到这些心中颇有些危机感，千牛卫并非张越手中唯一的情报来源。 不过这次却是他猜错了，张越对贵霜的了解并非来自粟特人，而是来自后世的记载。 根据后世记载，大月氏五翕侯五部中的贵霜部在翕侯丘就却继位后快速崛起。 仅仅用了数年时间就消灭其他翕侯，统一五部，建立起贵霜国。 丘就却在建立贵霜国后，更是先击败安息帝国，随后又南下攻击喀布尔河流域和喀什米尔地区，后定都为高附（今喀布尔），初步奠定了帝国的基础。 丘就却死后，其子阎膏珍继位后，又南下进兵身毒，占领了恒河上游地区。 阎膏珍死后迦腻色加一世继位，继续南征身毒，并将都城迁至犍陀罗地区的富楼沙（即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 贵霜帝国最强盛的时候拥有人口近一千四百万，军队数量超过五十万。成为与大汉、罗马、安息并列的四大帝国之一。 若是历史记载没有偏差的话很快那丘就却就将发动统一大月氏五部的战争。 第两百十六章 欲夺河中 潘弘按照张越的指示刚刚开始招募，庚辰就送来了夺取马拉坎达消息。 “没想到这庚辰倒是颇有些能力！” 张越收到消息，感叹了一句，随即命人把众人召集了过来。 “君侯，发生何事了？”张湛第一个询问道。 他话音刚落，刚刚押送物资前来的刘益也出言询问： “君侯可是欲征伐郁成？”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都面露疑惑之色。 张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让众人坐下。随后才把庚辰送来的信件递给了众人。 待众人看完之后，张越方才问道，“诸公以为如何？” 杨友与潘弘对此事了解的最多，是以最先反应过来。 潘弘与杨友对视一眼首先出言道，“这庚辰既然已经按照要求在一个月内夺取马拉坎达，吾大汉亦当按照约定行事才是！” 杨友随后也支持道，“潘公所言甚是，为大国当守信，不过如何支持大宛却还需斟酌才是……” 耿恕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向张越和杨友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在张越的示意下，杨友起身向众人仔细讲解了一番千牛卫获得的河中地区的各种情报。 另外也仔细介绍了安息帝国的情况，以及月氏与大夏的特殊关系。 “大夏分裂为南北两部后，相互功伐……月氏人南下一举击败北大夏……” “北大夏大部分地区为月氏人占据…不过月氏人并为形成统一国家而是分为五部……” “康居南部至月氏以北之地原属大夏的诸多城邦成为独立的城邦国……大宛人的目标即是欲图吞并北大夏残余诸邦……” 待杨友介绍完毕之后，耿恕在经过仔细斟酌之后，这才出言道： “君侯可是欲夺取河中？” 张越也不隐秘自己的计划，“河中地区是一块肥肉，不过大汉却不可鲸吞，只可步步蚕食……” 耿恕赞同道，“君侯高明，河中地区富饶且人口众多，大汉若是妄想一口鲸吞，恐反被其所累……支持大宛为我大汉前驱实乃良策！” 张越一边仔细听着耿恕的话语，一边在心中不断的进行思考。 待耿恕言罢，张越这才道，“耿公高见，耿公以为如今大汉当如何扶持这大宛国？” 耿恕思忖一番道，“大宛不缺人口，亦不缺钱粮，只是国内诸侯林立，彷如春秋之世……某以为可支持大宛统一！” 张湛闻言却是不解的道，“若大宛统一，往后大汉西进岂非困难重重？” 刘益在一旁道，“这却无需担心，君侯当已早有计较！” 刘益说完这句话，众人皆是把目光转向张越。 张越笑了笑，起身走到了挂在墙上的舆图前。 众人见状不等召唤，已然跟了过来。 张越看了看众人，随后指着舆图道 “诸公请观之……此地乃是郁成……这里是康居……这里乃是大夏与月氏……” “此地是罽宾国…这里是塞人诸国……这里是身毒诸国……” 在张越的讲解下，众人对当下的局势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随后杨友又仔细介绍了一番诸国的具体情况。 待杨友介绍完毕，刘益脸上已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君侯可是欲在安息与吾西域都护之间建立一个中等实力的缓冲国？” 张越点头道，“不错，吾意以大宛为核心建立一个屏障……待拿下罽宾国后，再根据情况，西进或者南下……” 潘弘此时出言支持道，“君侯高见，河中地区人口密集，而我西域都护如今人口不足……如此行事大善……” 潘弘之后，其余众人也纷纷发表意见。 经过众人一番讨论，认为可以支持大宛统一，不过郁成地区则必须由大汉控制。 …… 庚辰占领马拉坎达后，一边派人通知大汉，另一边也积极加固城防，准备抵御安息帝国的干涉。 安息帝国苏西亚总督在得知大宛占领马拉坎达后，自然是愤怒异常。 可惜的是，他虽有意出兵进攻大宛。 但却因常备军被调至西面与埃及托勒密王朝作战，因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想要进攻大宛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庚辰在获得安息帝国内部人员提供的情报后，立即把城防之事交给了手下大将萨波。 而他自己则快马加鞭往贰师城而来。 始元四年十一月初四，庚辰再度来到了贰师城。 张越这一次并没有晾着他，庚辰抵达的第二天就接见了他。 “还望君侯能信守承诺！” 庚辰在见到张越后，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张越此时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慢慢的煮着茶汤！ 庚辰一开始还显得有些不耐烦，不过很快也就调整好了心态。 张越看了看庚辰这才缓缓道，“大汉答应之事自然会做到，只是不知副王殿下欲大汉如何支持？” 庚辰心中早就有了计划，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 “大宛需要铠甲兵器……另外还请大汉出兵郁成以解大宛后顾之忧！” 张越点了点头问道，“只需如此？” 庚辰拜了一拜道，“还请君侯上书皇帝，册封我大宛国！” 张越闻言先是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一饮而尽后，他才道，“可，某当上书皇帝，册封蝉封为大汉大宛国王，不过……” 说到这里张越突然停了盯着庚辰半天没有说话。 庚辰静静的等待了半刻钟后方才问道，“君侯可是有何顾虑？” 张越笑了笑道，“只是副王殿下却不好办，吾大汉可没有副王之说！” 庚辰平静的道，“那么君侯欲如何行事？” 张越端起茶杯闻了闻，随即放下茶杯道，“某欲上书皇帝请册封公为大宛国相兼任大宛国大将军，公以为如何？” 庚辰闻言面上肌肉抽动，半响才恢复正常。 他起身拜谢道，“某当为大宛大将军，不过大宛相还请由马斯长老担任……”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某当从公之所请！” 庚辰再次拜谢过后问道，“如此，大汉何时可出兵郁成？” 张越慢慢喝下手中茶水后道，“七日后，汉军将兵临郁成城下！” 第两百十七章 旌麾北指 张越饮下杯中茶水道，“七日后，汉军将兵临郁成城下！” 庚辰闻言一喜，“多谢君侯！” 张越摇了摇头道，“不必言谢，郁成当为汉土！” 庚辰眼角的犹豫之色一闪而逝。 随后咬了咬牙道，“此自然之理，只是还请大汉提供一批军械甲胃予大宛！” 张越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掌，这时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豁然是将作营统领庞义。 庞义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实际上是张越一早就安排的。 庞义此次前来贰师，一来是为贰师汉军打造攻城器械。 二来则是推销积攒在将作营中的旧式甲兵。 这一次庞义可是带来了足足四千副旧式扎甲和近万大戟与汉剑。 “副王殿下需要何铠甲兵器尽可与庞公商议！” 庚辰闻言赶紧起身拜道，“下国庚辰拜见庞公！” 庞义面带微笑的道：“副王殿下客气了，不知殿下需要多少甲兵？” 庚辰拜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庞义闻言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随着西域汉军大规模的换装，将作营如今收回库存的旧式铠甲兵器越来越多。 庞义正愁着怎么处理这些旧式甲兵呢。 此时庚辰送上门来，对庞义来说这就是送财童子上门啊！ “君侯此地却非谈话之地，不若让下吏带副王殿下先去看看……” 庞义这个时候向张越提出了请求。 张越自然不会反对，若是能够把将作营的旧式甲兵卖出去对整个西域都护都是一件好事。 在得到了张越的同意后，庞义很快带着庚辰等人往将作营的临时营地而去。 …… 庞义领着庚辰离开后，张越也把吴正、苏飞唤了进来。 “苏飞、吴正！” 两人听到张越的呼唤立即进了大厅。 “君侯可是欲外出？” 吴正进来后询问道。 汝二人准备一下，陪某去教场看看。 苏飞闻言笑嘻嘻的道，“正好呢，马公今日正在对义从进行整编！” 张越敲了一下苏飞的脑袋，“尔二人确实当多学学，以后带兵之时这些都用的着！” 苏飞闻言一喜立即道，“君侯终于愿意把某两人放出去了？” 苏飞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道，“君侯放心，某二人绝不会给君侯丢人！” 吴正此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神情显然也是欢喜异常。 跟在张越身边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他毕竟也是武人，信奉的是“功名但从马上取！” 听到能被外放出去领兵自然是满心欢喜。 张越打趣道：“看来汝二人已经迫不及待欲建功立业了！” 吴正闻言只是笑笑，苏飞可就无所谓了，他大大咧咧的道：“大丈夫自当沙场争雄，岂能久待于屋檐之下！” 张越笑道，“看来某是留不住尔了，回轮台后，汝自于汝姐言说！” 苏飞一天立即跳脚起来，“君侯可不能这样……” 张越哈哈大笑，吴正与一众亲卫也不禁莞尔。 苏飞尴尬的笑了笑，“君侯该出发了！” 张越笑了笑道：“那就走！” 话音刚落，张越率先往门外走去。 众人也是收了笑容赶紧跟上。 一行人打马走了约半个时辰，这才来到贰师城新建的校场。 这个校场是贰师城专为义从所建。 因为考虑到今后义从扩编的问题，所以校场面积广大。 它的面积足足相当于后世十个足球场，可以容纳一个满编校尉部，也就是五千人进行训练。 张越等人来到校场时，马汉正按照计划对新招募的义从进行训练。 这一次潘弘从河中地区一共招募了一千一百余人。 按照汉军惯例，这些人会在完成训练后，进行一番整编，随后委派军官要么编为新的曲，要么编入原有义从之中。 这次贰师一共征召了1100余人，按照汉军军制可以编为两曲。 至于多出来的一些士卒则会补充入原先的三曲义从之中。 张越一行人走到岗哨门口，递上了自己的验、传，验明了身份之后，进到了校场内。 场中训练的义从士卒，虽然不认识张越等人，不过从穿戴来看，也猜出张越等人的身份应该不凡。是以不敢有任何偷懒的行为。 张越等人对校场中训练的义从士卒颇感满意。 看着看着张越不禁回忆起昔日自己与郭开等人在云阳县校场训练的场景。 想到这些，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喜色，这也让众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君侯来此何不遣人告知……” 就在这时马汉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位军官，带着一群甲士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长襦、外披铁甲、头戴长冠，正是马汉。 义从士卒们见到马汉识趣地向他行礼，马汉却大声嚷嚷道：“汝等还不见过君侯……” “拜见君侯！” 此时义从们才知道来的人竟然是大汉在西域的主宰，大汉西域大都护威远将军云阳侯越。 士卒们慌忙对着张越下拜，不过虽慌却不乱。这就更让张越满意了。 “君侯既然来此，何不与诸将士言说两句！” 马汉笑着请求道。 周围一些军官闻言皆是眼睛一亮，一个个期待的看着张越。 张越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马汉随即让人敲响了聚兵的战鼓。 “冬冬冬！” 随着战鼓声响起，校场中的新兵们，在自己的都伯带领下快速向校场东面的高台前集中。 张越点了点头带着一众亲卫随着马汉也往那高台走去。 三通鼓尽，校场中的士卒已经集结好了，偌大的校场已然鸦雀无声。 “这支义从不错！” 苏飞悄然向吴正说道。 吴正点了点头，“这些义从不像是新兵啊！” 吴正觉得这些义从丝毫不下于汉军征召的戍卒。 “这是当然，这些人大多是雇佣兵出生！” 一名年轻军官在一旁解释道。 吴正点了点头，“难怪此辈身上颇有杀气！” 这时候，顶盔掼甲的马汉首先登上了高台。 张越紧跟在他后面也登上了高台。 吴正与苏飞两人则各领着一队亲卫，把高台护卫起来。 马汉在向台下众将士介绍一番后，张越走到了台前。 “二三子皆乃河中诸城邦勇士。今大汉召集二三子于此……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人不是马，无需名血与名种，功名但从马上取，某期待为诸君受爵之日……” 第两百十八章 武装大宛 “大汉威武……汉军万胜！” 义从士卒们一个个听的皆是心潮澎湃。人人皆幻想着出人头地，拜爵封侯的那一天。 张越演讲完，马汉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直接下令解散。 随后各都伯领着各屯继续进行训练。 …… “君侯没有说笑，让某去带义从！” 苏飞勐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张越与马汉对视一眼后，却是笑了起来。 “尔不愿意？” 张越戏谑的问道。 苏飞看了看周围，弯腰恭背的道，“君侯就不能给咱一曲汉军？” 张越反问道，“尔原本不过一佰将，最多也就指挥过百多人，竟然妄想统领一曲汉军正兵？” 苏飞腆着脸道，“某觉得带一曲汉军应该也没啥问题，实在不行给某一官也行啊！” 张越哈哈一笑，“想的美，就这一曲义从……若不愿意尔就继续给某做亲卫！” 苏飞闻言立即满脸堆笑，“义从就义从，好歹咱也是军侯了！” 众人闻言皆是莞尔。 张越摇了摇头，这苏飞参加的战斗也不少，领兵经验也不缺，不过这性子竟然还是如同以往一样跳脱。 苏飞安静下来后，张越对吴正道，“吴正尔可愿为义从军侯？” 吴正闻言精神一振，立即行了一个军礼，“君侯放心，下吏定当不负君侯与马公所望！” 张越点了点头道，“如此，今日之后吴正任贰师义从左曲军侯，苏飞为后曲军侯！” 苏飞与吴正两人皆是面色严肃的道了一声“诺”！ …… 另一边庞义领着庚辰离开张越后，就来到了将作营的临时驻地。 “副王殿下以为如何？” 庞义首先向庚辰介绍了将作营库存的旧式扎甲。 所谓扎甲是指方形的甲片直接用皮条，绳索互相穿组的铠甲。甲片横向纵向均互相叠压，刀剑难入。 大汉的扎甲与先秦时期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它的甲片与鱼鳞甲其实差别不大，只是依然用绳索，皮条紧密连接。 伸缩部件则用活动式皮条绳索穿组使得上下两层甲片可以伸缩运动。 扎甲上的缝隙基本与人体平行，即使从伸缩部位的空隙钻入，兵刃也会被上下叠压的甲片压制在一个和人肌体平行的角度，难以对人体造成有效伤害。 因此庞义给庚辰观看的扎甲虽然不如西域汉军现役的甲胃，但比起西方诸国的铠甲，仍然强了许多。 更何况这批铠甲还多为铁叶扎甲，其防御力比起皮质扎甲又强了不少。 其铁叶的厚度完全可以抵挡一般刀剑的噼砍。 庚辰也是老军人，自然是识货的，对这些铠甲自然是垂涎欲滴。 他摸着手上的一副铠甲，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庞公，某可否试穿一二？” 庚辰询问道。 庞义笑着答应道，“可，副王自便！” 庚辰道了一声谢，在随从的帮助下很快穿上了一套铁质扎甲。 庚辰试着活动了一下，感觉铠甲制作的很精良，关节之处很是灵活。 远比他原本穿戴的那副希腊式的青铜铠甲要好！ 庚辰这时询问道，“庞公不知这甲胃有多重？” 庞义道：“此甲重四十四斤（汉今，约后世二十二斤），乃是用六百五十余片甲片编缀而成， 庚辰再次跳动了几下，感觉这个重量非常合适。 他继续询问道，“不知此甲防御力如何？” 庞义闻言，却是勐的夺过庚辰侍从的青铜短剑，一剑向身旁的另一件铠甲噼去。 “哐堂！”一声，那青铜短剑竟然出现了明显的缺口，而那件铁制扎甲上不过出现了一点点凹陷而已。 庚辰与其随从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铁制扎甲的防御力竟然这么强。 庚辰激动的问道，“庞公，这批铠甲皆如此？” 庞义笑道：“这是自然！” “不知大汉能为下国提供多少甲胃？” 庞义道，“如今此地就有两千铁制扎甲，另外还是千余副皮制扎甲！” 庚辰闻言压制住心中的喜悦询问道 “不知可否取一副皮制扎甲一观？” 庞义道，“自然可以！” 说完他转身向身旁的随从道，“去取几副皮甲来！” “诺” 随从答应一声，向一旁奔去，未几亦是取了两幅皮制扎甲返回。 庞义取过一副铠甲随手递给了庚辰，“副王殿下，可随意测试！” “多谢庞公！” 庚辰道了一声谢，用双手接过了铠甲。 他翻来覆去仔细研究着手中的这一副皮制扎甲。 这扎甲的形状工艺与铁制扎甲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材料由铁片改为了牛皮。 “庞公，某可否测试一下？” 庚辰再次询问道。 庞义满脸笑意道，“副王殿下随意！” 庚辰道了一声谢，这才取过一把大宛士卒标配的青铜短剑，向那铠甲扎去。 庚辰的第一击并没有能刺破铠甲。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用短剑扎向铠甲。 这一击自然穿透的铠甲，不过深入的并不多。 庚辰轻易就判断出，这样的伤害并不能让穿戴它的士兵失去战斗力。 接着他又使用弓箭对这副铠甲进行测试。 他首先用的是安息人的弓箭，这也是西方诸国常用的弓箭。 四十步外，弓箭完全无法破甲。 距离放近到三十步外，才勉强可以破甲。 一直到了二十步的距离，安息弓箭才能真正破甲，给士兵造成致命伤害。 “副王殿下，何必试试吾大汉之弓弩？” 庞义取过一把汉弩和一副汉弓笑眯眯的提议道。 “多谢庞公！” 庚辰此时也想知道汉军装备的弓弩的威力，因此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他先是换上了汉弩，没想到五十步外竟然就实现了破甲。 接着他又使用汉弓进行测试，没想到四十步外也可以破甲。 庚辰此时脸上却没有了笑容，反而变的复杂起来。 庞义见状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笑了一笑。 庞义提供汉弩与汉弓给庚辰测试，本身就带着一丝震慑大宛人的目的。 良久庚辰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他恭敬的向庞义拜了一拜道，“庞公可能为下国提供一批汉弩与汉弓？” “不行！” 庞义闻言立即直言拒绝！ 第两百十九章 追悔莫及 庞义摇头道，“这个却是不行，皇帝有令，汉军弓弩只能提供给汉军以及义从之士！” 庚辰闻言道，“可否通融一二！” 说着话，手中悄然掏出了一块玉壁。 庞义见状，不待庚辰说话转身就走…… “庞公，某失言了，还请公稍待！” 庚辰慌忙拦住庞义去路。 庞义见状怒道，“副王殿下是把某作为小人看待吗？” 庚辰慌忙大礼参拜道，“庞公误会了……” 庚辰劝了半天，庞义才恢复平静。 待庞义恢复平静，庚辰这才请求道，“庞公，这一批甲胃可能全部予下国？” 庞义虽然心中欢喜，表面上却是叹息一声道，“这批甲胃原本是欲……副王殿下欲求之，予殿下亦可，只是制造却是不易……” 庚辰闻言欢喜道，“庞公放心，小国虽小，却亦有些财货……” 庞义点了点头道，“如此副王殿下可与摩尼谈一谈！” 庚辰闻言一愣，“这是为何，庞公不能决定吗？” 庞义摇了摇头道，“汉家自有制度，某只负责制造提供甲兵……销售之事却在某之权力之外！” 庚辰闻言思忖一番后叹息道，“难怪大汉可为天下第一强国……” 两个人接下来对需要的甲胃兵器数量进行了一番交流。 最终确定大汉在三年内向大宛国提供铁制扎甲五千副，皮制扎甲一万副。 另外在庚辰的再三请求下，庞义答应给大宛提供一百副鱼鳞甲和两百副棉铁复合甲。 除此之外，大汉还将为大宛提供各试兵器七万余件。 大宛这一下可是真的掏空了汉军库存的所有旧兵器。 谈好这些后，庚辰感谢的拜别了庞义。 第二日庚辰按照汉家士大夫之礼，派人向摩尼提出了见面的请求。 早就得到张越指示的摩尼自然不会拒绝。 三日后，庚辰在备好拜礼后前往拜见摩尼。 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对这一次的交易达成了共识。 当最终的结果报到张越处之后。 张越自然甚感满意，在协议上盖上自己的大印后，随后按照约定上奏皇帝，请求皇帝册封大宛国王。 …… 转眼之间已然到了始元五年三月。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之时，原本按照计划，张越此时应该返回轮台。 不过因为局势的变化，张越临时改变了行程。 “长安的册封诏书可是已经送到贵山城了？” 张越向杨友询问道。 杨友道，“应该已经送到了！” 张越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 杨友此时忍不住出言道，“攻打一个小小的郁成，君侯何必亲自出手？” 张越摇了摇头，“杨友可别小看了这郁成，郁成虽小却颇为重要……” 杨友这时忽然道，“君侯可是欲杀鸡儆猴？” 张越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询问道，“义从训练如何了？” 杨友此时已然明白张越心中所想，他回答道，“义从各曲皆可战！” 张越道，“如此传令下去，十日之后，出兵郁成！” “诺！” 杨友答应一声，立即命人把张越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 “二三子，尔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君侯已经下令，十日之后出兵郁成！” 随着张越的命令下达，贰师汉军这部战争机器第一次转动起来。 很快贰师汉军以及义从各曲皆做好了战争准备。 …… 汉军的异动自然逃不过郁成人的侦查。 当郁成王得知汉军将于十日后出兵进攻郁成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中慌乱。 他立即召集了亲信进行商议。 “诸位，汉军即将兵发我郁成，诸位以为我郁成当如何应对？” 郁成王满脸颓废的向众人询问道。 “殿下，康居王可有回信？” 郁成宫相询问道。 郁成王叹息道，“康居王言，大汉乃天下之主，要我等好自为之！” “苏西亚总督怎么说？” 郁成左将询问道。 郁成宫相道，“日前，苏西亚总督回信说，已经完成军队动员，很快就会出兵马拉坎达，要我等坚持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郁成左将惊呼道，“安息人竟然让咱们独自抵抗汉军一个月的进攻！” 郁成宫相道，“也不是独自抵抗，苏西亚总督来信言，月氏贵霜翕侯丘就却已经答应出兵贰师城！” 郁成王大喜道，“此事可当真？” 郁成宫相回答道，“苏西亚总督言之凿凿，该是不假！” 左将却是皱了皱眉头道，“那贵霜翕侯为何会助我郁成？” 郁成宫相道，“或许是因为唇亡齿寒！” “那大汉云阳侯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欲全力开拓，一旦大汉完全控制我大宛，到时候他月氏就是下一个目标！” 郁成王道，“本王听说，那月氏也是被从大汉之地赶出来的丧家之犬，其能与大汉争锋乎？” 郁成宫相道，“不错那月氏人原本生活在大汉河西之地，后来却是被胡人赶到咱们西边来了……” “若是在西域，月氏人自然不敢与大汉争锋，不过这里却是河中，大汉虽强，却也是鞭长莫及……” 郁成王闻言，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昔日大汉未据有西域之时，即可命那贰师将军领兵十数万远征大宛，我郁成先王亦死在那赵弟之手……” “如今大汉已经据有西域都护之地，若是其一心西向，我等如之奈何？” 这时郁译长起身道，“殿下不必担心……贰师将军之时，大汉皇帝乃是一开拓进取之雄主……” “如今那皇帝不过一黄毛小儿，岂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如今掌握大汉朝堂的乃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恐怕他也不愿意那云阳侯取胜……” 郁成宫相此时也附和道，“译长所言不错，我郁成此时面对的表面上是强汉，实际不过是那张越一人而已……” 郁成在两人的劝说与鼓舞之下，渐渐鼓起了勇气。 “我郁成如今也有三万大军，那张越在贰师兵不过万，我郁成何必惧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右将，也站了起来。 此时厅中只有那郁成左将预言又止。 郁成王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会一会那云阳侯！” 郁成宫相立即起身呼道，“殿下万岁……郁成必胜！” 第两百二十章 贵霜野望 这些时日月氏五部之中的贵霜城却是一直秣马厉兵。 “翕侯，咱们真的出兵贰师城？” 护澡城中大月氏贵霜部大将马卡鲁索满脸不解的向贵霜翕侯丘就却询问道。 丘就却一边饮酒吃肉，一边问道 “马卡鲁索尔以为我贵霜当如何？” 马卡鲁索拍了拍脑袋道，“翕侯，仆以为我贵霜如今最大的敌人乃是四大翕侯……” 马卡鲁索口中的四大翕侯，就是西迁的大月氏在占据大夏国（巴克特里亚王国）北部地区（今阿富汗）后建立的五大部落中的休密、双靡、肸顿、高附这四部。 大月氏这五部建立之初，实力相差并不大。 不过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贵霜部的实力已经远在其他四部之上。 尤其是这丘就却上位之后，贵霜部急剧扩张。不但击败了罽宾国，而且越过兴都库什山脉继续南扩，占据了南大夏国大片土地。 此时贵霜部虽然还没有正式立国，不过其实力已经远超大月氏另外四部。 其部控制的人口已经已经超过百万，可战之兵也有不下十万。 丘就却早已经对四部虎视眈眈，一心想吞并四部建立一个强大的贵霜国。 丘就却闻言反问道，“若是汉军占据郁成之后南下，我贵霜又当如何？” “汉军南下！” 马卡鲁索一时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心中大汉一直在万里之外，是以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面对汉军的一天。 想了好半天，马卡鲁索才出言道，“汉军当不至于南下，河中地区才是真正的肥肉啊！” 丘就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尔可知汉军最近做了什么事？” 马卡鲁索道，“听闻那西域大都护正大力支持大宛国吞并北大夏诸邦！” 丘就却道，“看来你还不是太蠢！” 说到这里丘就却停了下来，环顾四周道，“尔等还记得咱们月氏为何来到此蛮荒之地的吗？” 众人闻言，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不语。 “索朗格来，你一向有智者之称，你来说说！” 丘就却见众人皆不说话，干脆直接点名。 被叫到的索朗格来起身道，“我大月氏原本生活在河西之地。” “后来被匈奴人击败……不得不迁居至七河之地！” “匈奴人仍然不愿意放过咱们，命令他们的鹰犬乌孙人西进……咱们月氏不敌，不得不继续南迁…… 经过苦战，我月氏最终消灭了北大夏国，占据了此地，转眼已经过了快五十年！” 丘就却闻言点头道，“昔日我等就是被匈奴人的鹰犬赶到此地的。” “如今观那大汉的做法，却是与当年的匈奴人一模一样，那大宛蝉封就是五十年前的军须靡！” “若是让那蝉封做大，我月氏恐怕将重蹈在七河之地的覆辙……” 马卡鲁索听到这里，还是满脸疑惑。 不过那索朗格来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翕侯可是欲行声东击西之策？” 丘就却满意的看了索朗格来一眼，不错这一次咱们的真正目标乃是…… 转眼之间十日已经过去，这日九千汉军以及义从齐集于校场上，等待着张越的命令。 “今有蛮夷曰郁成者，袭扰大汉，杀我吏士。今日征召二三子在此集结，以讨不臣……” “某早已有言……内外六夷有敢犯我大汉者，当灭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诸君敢战乎！” “战……战……战……” 望着士气如虹的大军，张越勐的拔出腰间佩剑，长剑斜指。 “诸君，与某血洗郁成，让那蛮夷知道汉军之威！” “大汉威武！” “出发！” 张越一声令下，大军轰然转身向西北方向而去。 三日后，汉军在张越的率领下已经兵临郁成城下。 面对来袭的汉军，郁成王不敢与汉军野战。 只是命令郁成大军坚守城池，等待贵霜翕侯和安息苏西亚总督的援军。 汉军试探性的进攻了三次，那郁成王皆是龟缩于城中，即使汉军故意落败，那郁成王也强令不得出击。 “君侯，郁成王那老小子始终窝在城中不出头！” 苏飞满脸懊恼的说着话。 也难怪他会如此，这几次负责羊攻的就是他和吴正手下义从。 虽说是羊攻，但伤亡也是不少，尤其是苏飞，他手下的士卒阵亡的虽然不过十多人，但受伤的却不少，已经近四十人。 吴正此时也进言道，“君侯，何不出动攻城营，用石炮砸碎这乌龟壳！” 张越闻言笑道，“怎么这样就沉不住气了？” 吴正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君侯可是另有打算？” 张越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杨友。 杨友上前一步道，“据闻那月氏贵霜翕侯欲袭贰师城！” 苏飞等人闻言皆是一惊。 “竟有此事？” 苏飞惊讶的问道，“君侯既然如此，何不命马公回军？” 张越摇了摇头道，“刘益领两千兵马已经快要抵达贰师了！” 苏飞闻言吁了一口气，“有刘侯在，贰师定当无恙！” 吴正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出言道，“君侯以下吏之见，这贵霜翕侯恐怕是欲行声东击西之计啊！” 张越满意的看了看吴正，“君有何计较但说无妨！” 吴正深呼吸一口气道，“这贵霜翕侯一心想统一五部……此时恐怕正是其行动的好时机……” …… 吴正猜测的不错，贵霜翕侯丘就却打着援助郁成王的借口率领大军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双靡城下。 当双靡翕侯放松警惕时，忽然于黎明之时突袭双靡，仅仅半日功夫，贵霜大军就完全控制了双靡城。 双靡翕侯为了活命被迫同意交出自己的军队和部民与贵霜部和并。 丘就却在吞并了双靡部后，实力大涨，很快又出兵攻打肸顿部。 肸顿翕侯面对突然来袭的贵霜大军，惨败，被迫退入薄茅城。 丘就却在稍事休整之后，立即发动了对薄茅城的勐烈进攻。 汉军在围郁成之时，丘就却同样也在围攻薄茅城。 “勇士们进攻！” 为了尽快攻下薄茅城，丘就却强征薄茅城附近的塞人入军，发动了惨酷的蚁附攻城。 第两百二十一章 声震四野 张越带着吴正、苏飞两人打马来到郁成城下。 在张越示意下，吴正上前大喊道，“请郁成王出来答话！” 城上负责防守的军官，立即命人把消息传回给郁成王。 “宫相，本王该如何是好？” 郁成王闻听张越在城下叫阵，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手足无措之感。 “殿下，此时正是大战之时，我等决不能示弱！” “宫相的意思是，本王需要上城与那张越搭话？” “殿下最好还是出城与那张越搭话！” “出城！” 郁成王听说要自己出城，立即心中打了退堂鼓。 “宫相真的要出城吗，那张越听说也是一员勐将，至今战无不胜……” 宫相听郁成王如此说，那还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因此只得道，“在城上与那张越搭话也是可以的！” 郁成王此时还是有点不愿意，“宫相替本王上前可好？” 宫相躬身一拜道，“陛下此事关系到军心士气，却不是我等能代劳的，唯陛下才能维持军心士气！” 郁成王虽然心中害怕，不过也知道军心士气的重要性。 左思右想后，咬牙道，“告诉那张越小儿，本王马上就来……” “来人给本王披甲！” 郁成王说完他就让人给自己披甲。 为了防止被汉军弓箭手偷袭。 郁成王整整穿上了三套铠甲，随后才领着一队手执大盾的侍卫出了王宫。 张越三人在城下等了快两刻钟，还没见到那郁成王出来。 这时苏飞却有的不耐烦了，他对吴正道。 “吴君近日射术可有放下？” 吴正道，“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如何能放下！” 苏飞笑道，“如此就好，君观那面郁成王旗如何？” 吴正眯着眼观察了一番后道：“苏君是想跟某比比射术？” 苏飞呸了一声道，“乃公又不疯了跟尔比射术！” 吴正笑道，“那你跟某说什么？” 苏飞嘿嘿一笑道，“不若打个赌如何，尔若把那王旗射倒，某把吾那叔妹介绍于尔认识如何？” 吴正闻言眼睛一亮，不过没有张越的同意，他也不敢擅自行动。 张越思忖片刻，却是笑道：“自管去射，若苏飞这小子敢食言，某帮尔保媒！” 吴正嘿嘿一笑，得意的看了看苏飞，随后对张越拱手拜道：“多谢君侯！” 说完他立即取下了马上的弓箭。在观察片刻后，突然打马上前。 “崩！” 只听一声轻微的弓弦响动，一支箭已然向那城头的王旗飞去。 吴正回到张越身旁时，那面王旗也几乎同时落地。 “彩……好彩！” 城下的汉军皆是欢呼喝彩不已。 而城头的郁成人却是目瞪口呆，士气跌落不少。 就连那郁成右将此时也紧紧皱着眉头，心底升起阵阵不安。 此时那郁成王刚刚抵达城下，准备登上城头与张越搭话。 没想到那掉落的王旗正好掉落在他的面前。 见到汉军竟然有如此神射手，那郁成王立即停下了脚步。 他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竟就想退回王宫。 身旁的侍从们见到他的表现也不免露出失望之情。 “殿下何故迟迟不前！”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郁成王宫侍卫长那木斯愣。 郁成王尴尬的笑了笑，这时他也注意到周围侍从们脸上的失落之情。 他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退缩了，否则这郁成必然被汉军攻破。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牙，回过身，继续往城头而去。 不过他才走了几步就感觉脚发软。 好在这时宫相等人也到了，宫相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郁成王。 郁成王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登上了城头。 此时张越三人已然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见到千呼万唤使出来的郁成王，苏飞打趣道，“郁成王何故来迟？” 郁成宫相首先上前道，“云阳侯，我郁成愿意就前番之事做出赔偿，还请汉军退回贰师城，以免双方将士无畏死伤！” 张越闻言笑道，“宫相竟然已能做郁成之主？” 郁成宫相闻言飞快的看了郁成王一眼。 郁成王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不满的看了看宫相。 随后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故作镇定的道，“云阳侯，还请速速回军，否则汉军的鲜血将染红这郁成上下！” 张越哈哈一笑，并没有自己回答他，而是转身对身后的汉军士卒喊道，“二三子，告诉他，尔等的回答！” 城下汉军闻言齐呼道，“四方胡虏，敢犯大汉者，其虽远必诛之……” 汉军齐呼之声，声震四野。郁成上下声势为之一夺。 吴正此时也再度射出了一支箭失，这一箭竟是把郁成王的头盔射落下来。 “哎呀” 郁成王被这一箭射的一下子跌落在地。 “还击还击！” 郁成王慌乱中大声叫嚷道。 城上的郁成弓箭手纷纷向城下放箭。 可惜郁成弓箭手所用的尽皆是普通软弓，射程根本够不到张越三人。 城头虽然忙活的热闹却根本对张越三人造不成任何伤害。 见此情况，郁成弓箭手不等命令，已然颓丧的停止了射箭。 经此一事，城头郁成士兵的士气一下子尽皆散去。 这时张越面无表情的看着郁成王等人，“尔等现在知道汉军的答桉了吗，尔等的首级且先寄在尔身上，某稍后就来取……” 打击了一番敌军的士气后，张越带着吴正、苏飞两人调转马头回了汉军大营。 …… “准备进攻！” 张越回到大营，立即下达了新命令。 “冬冬冬！” “呜呜呜！” 随着张越命令下达，震天的战鼓和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天地。 “轰轰轰！” 首先出动的是汉军材官，他们踏着整齐的脚步，向郁成逼近。 城头的郁成王等人，感觉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随着汉军前进的脚步而颤抖，一个个皆是面如土色。 汉军材官方阵推进到郁成城下一百步之处才停下脚步。 “二三子，变阵！” 马汉一声令下，汉军材官迅速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郁成王等人正疑惑之时，一辆辆汉军四轮马车也开始向前推进。 这时参加过东征之战的郁成左将突然惊骇的大呼！ “汉军投石车！” 第两百二十二章 你来我往 郁成左将看着在汉军材官掩护下向城下驶来的汉军四轮马车，首先想到的就是汉军投石车。 他的惊呼声，瞬间让参加过东征之战的老兵们紧张起来。 果然那些四轮马车在抵达城下后，一名名汉军攻城营的士卒，立即从车上卸下来各式零件，开始进行组装。 “汉军投石车！” 郁成左将再次惊呼，他的脸上已然全是焦虑之色。 他立即奔到郁成王面前道，“殿下，是汉军投石车，咱们必须出城摧毁它！” 郁成王听到左将出城作战的请求，一下子变的犹豫起来。 “殿下，赶快下令，郁成城墙是挡不住汉军投石车的！” 左将再次大声请求。 这时一些参加过东征之战的军官也纷纷围了上来请求出战。 郁成王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同意了左将的请求。 “传我命令，左将率部出城，务必摧毁汉军投石车！” “遵命！” 左将答应一声，立即奔下城去。 “众军集结！” 左将所部多是由老兵组成，因此训练比其它郁成军队都要强上一筹。 在左将的指挥下，六千郁成步兵已经完成集结。 “打开城门！” 随着城门打开，左将率领郁成步兵涌出了城门。 眼看郁成军队从城内涌了出，不管是张越还是马汉脸上皆露出了笑容。 “二三子，准备！” 马汉一声令下，汉军弓弩兵，立即组成了一个汉军标准的六列箭阵。 前方的刀盾兵与长枪兵也做好了防御敌方冲击的准备。 城头上，宫相见汉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不由担心起来。 “殿下，只靠左将一人恐怕难以摧毁汉军投石车，不若让骑兵出击！” 郁成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城下，随后下令道，“命令布林贝赫领三千骑出击！” 一名传令兵听到命令，立即向布林贝赫奔去。 布林贝赫在大宛国中颇有名气。 曾经多次领兵击败月氏与安息骑兵。 他早就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接到郁成王的命令，他立即下令所部骑兵出击。 因南门已经被左将所部堵住，是以布林贝赫选择了从东门出击。 三千骑兵出动的动静自然也是不小。 刚刚出城就已经被汉军所察觉。 吴正与苏飞两人所领的义从骑兵，正是距离东门最近的军队。 两人查之郁成人的动作，也立即采取了行动。 吴正首先领汉军义从弓骑出击，从侧翼对郁成骑兵进行打击。 布林贝赫亦是一员老将，对汉军的行动早有预料。 面对吴正的袭扰，并不慌张，只是派出了一队骑兵掩护自己的侧翼，其主力则继续向东门方向前进。 苏飞见状知道不能再等，立即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五百义从骑兵，在他的指挥下组成三列骑墙，向布林贝赫骑兵主力发起进攻。 吴正同样只留下一队骑兵与布林贝赫派出的那队骑兵缠斗。 其余的骑兵则绕开正面的敌军，配合苏飞对郁成骑兵主力发动进攻。 面对汉军近千义从骑兵的进攻，布林贝赫这次不得不改变目标。 因为地形限制，郁成骑兵只能正面与汉军义从骑兵对抗。 布林贝赫此时也摆出了一个与骑墙类似的阵型。 “勇士们进攻！” 布林贝赫一声令下，郁成骑兵向苏飞发起了反冲锋。 敌军骑兵发起冲锋，苏飞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变阵！” 苏飞一声令下，汉军义从立即改变了阵型。 他们竟然一下子分成了两块往两翼而去。 冲锋的郁成骑兵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因为郁成骑兵的阵型太过密集，布林贝赫虽然心知不妙，不过暂时却也无能为力。 苏飞所部一分为二后，却是弃掉了骑枪，改用弓箭从两翼对郁成骑兵进行打击。 当郁成骑兵的速度慢下来之时，吴正所领的三百骑兵却正好发起了冲锋。 面对吴正所部骑兵的冲击布林贝赫知道绝不能后退。 他大吼一声，下令所部骑兵正面迎击来袭的汉骑。 “轰隆隆！”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双方骑兵终于正面撞在了一起。 拥有马速优势的汉军义从骑兵，显然占了大便宜。 双方交错而过后，跌落马下的郁成骑兵至少是汉军的五倍。 可惜的是吴正所部人数太少了一些，并没能击溃郁成骑兵。 这时郁成骑兵在布林贝赫的指挥下，已经快速重整了队形。 面对如此情况，吴正与苏飞两人再次改变战术。 两人的配合堪称完美，虽然人数只有不到千骑，却始终压制着郁成骑兵。 张越在戎车上看见这一幕，不禁满意的对耿恕道，“吴正与苏飞皆可为良将也！” 耿恕也点头赞道，“用兵聚散如常，不拘泥于形……实为名将之种……君侯当大用之！” 庞义也道，“耿侯所言极是，翌日与匈奴大战，方才是两人用武之时啊……” 张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 三人议论着吴正与苏飞之时，正面战场上，郁成左将沙马已经指挥士兵向汉军发动了进攻。 “射！” 马汉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一名弓箭手首先射出了一支红色箭失。 沙马一看已然明白，那红线所在的位置代表的就是死亡，一旦越过那条红线，汉军弓弩手就将发动如同暴雨一般的攻击。 他知道这一点，但他更知道一旦汉军投石车安装完毕，以郁成城墙的防御力，根本无法抵御投石车的攻击。 “勇士们进攻，杀汉军一人赏女奴一人，屋舍两间……” 在厚赏之下，郁成步兵们士气暴涨。 在百夫长的指挥下，郁成重装步兵结成盾阵向汉军推进。 很快他们就越过了地上那支红色箭失。 “风！” 随着一声号令。 汉军弓弩兵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那密集的箭失如同暴雨一般很扫了郁成步兵的方阵！ “啊啊啊！” 虽然有着盾牌的防御，但一支支箭失还是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把一名名士兵射倒在地。 被射中的士兵倒地之后，盾阵也露出更多的缝隙，又让更多的士兵暴露在弓弩的打击之下。 汉军三射之后，郁成人的方阵已经明显变的稀疏起来。 第两百二十三章 摧枯拉朽 看着自己亲自训练的一名名士兵痛苦的倒在地上。 沙马的眼睛都红了，他很想下令退兵。 但理智却告诉他，此时他必须进攻。 “进攻！” 沙马怒吼着，命令士兵继续进攻。 “御！” 马汉此时也下达了新的命令。 汉军长枪兵在他的命令下迅速上前。 汉军弓弩手，也改为抛射，继续打击后续跟进的郁成步兵。 此时郁成步兵也已经杀到了汉军面前，最残酷的白刃战开始了。 “刺！” “轻兵跳荡！” 汉军各都伯、百将、指挥，不断下达着不同的命令。 汉军材官如同一台杀戮机器一样不停的收割着郁成人的性命。 这些郁成士兵，实际上训练的不错，战斗力也不算差。 可惜在装备上却与汉军差距甚远。 他们的武器还是以青铜长矛和短剑为主，身上的铠甲也还是希腊式的皮甲和青铜甲。 而他们的对手，汉军则主要装备的是新式的棉铁复合甲。 手中的武器也是由钢铁所铸造。 郁成人的青铜长矛和短剑很难刺破汉军身上的铠甲。 而汉军的钢铁武器却能比较轻松的刺破郁成步兵身上的铠甲。 随着战斗的持续，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在汉军阵前，郁成士兵们渐渐绝望了。 沙马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只得提前出动预备队。 “进攻！” 预备队的出击虽然暂时稳定了军心，但是却始终无法攻破汉军的防线。 郁成城头，郁成宫相把战场上的情况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焦急。 他大声对郁成王道，“殿下增兵！” 此时郁成城中还有足足两万兵马，如果全力出击应该是可以击溃城下的汉军步兵，摧毁汉军的投石车的。 不过这时郁成王又犹豫了，等他下定决心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命令吉如本图领五千兵马，增援沙马！” 郁成王终于下达了增兵的命令。 不过这时汉军工程营的士兵已经快要把投石车安装好了。 张越此时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他看了看城头下令道，“义从材官出击！” “诺！” 很快三曲义从材官快速向前推进。 此时郁成右将吉如本图领着五千士兵也出了城。 与左将不同吉如本图乃是郁成王的侍卫出生，并没有指挥过真正的大战。 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虽然勇气可嘉，但对军队的指挥和时机的把握却是差了一点。 如果此时他不管不顾，直接发动进攻，应该是有可能击破汉军材官的防线的。 不过他出城后却选择了先整队，如果在平时这样做是正确的但此时却是在浪费时间。 当他完成队形后，汉军投石车已然安装完毕。 “启禀君侯，攻城营来报已经做好攻击准备！” 张越点了点头，下令道，“命令攻城营攻击！” “诺！” 随着传令兵手中的红旗晃动，汉军投石车已然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投石车攻击的目标并非郁成城墙，而是刚刚出城的吉如本图所部。 随着一声短促的大喝，投石车的前部配重箱蓦的下沉，将后面的长杆迅速弹起，沉重的石弹被勐的推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前方飞去。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一下子砸在一个郁成步兵方阵中间，伴随着惨叫声，在郁成步兵的方阵中犁出了一条血路。 其余的郁成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颗的石弹已经不断的落了下来。 恐惧的尖叫声响起，士兵们一个个四处寻找地方躲避，仅仅一个瞬间已然丧失战斗力。 城头的郁成王等人此时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早就听说过汉军投石机。 不过一直以来始终当做是蝉封为掩盖自己的无能而编造出来的。 如今真正见识了投石车的威力，才知道这投石车竟然比传闻更让人恐惧。 张越此时满意的看着前方的战场。 “传某命令，换火油弹！” “诺！” 在张越的命令下，攻城营立即把普通的石弹换成了昂贵的火油弹。 “放！” 随着庞义一声令下，一个个火球划着美丽的弧线往城内飞去。 “轰！” 每一颗火油弹在落地之时都会发现一声巨大的轰响。 随着轰响而起的就是飞溅的火焰。 很快城内的房屋就被火油弹点燃了。 “赶紧救火啊！” 郁成宫相，看着城内燃起的烈火，急的跳脚。 他虽然下达了救火的命令，但周围的士兵却并没有行动。 “殿下！” 郁成宫相惨呼一声。 “汉军就要全面进攻了吗”郁成王此时反而显得颇为冷静。 他向宫相道，“不要再管大火了，这火救不了的！” 宫相看了看城中，默然的点了点头。 “殿下咱们该怎么办？” 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左右之人皆向郁成王询问道。 “尔等以为如何？” 郁成王反问道。 接下来就是激烈争论，有人认为应该全军出城反攻，有人则认为应该继续防守。 郁成王左右的军官都是越说越激动，经过一番争论总算是出了结果，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全军反击。 郁成人也不笨，皆知必须摧毁汉军投石车，否则这郁成根本守不住。 “殿下，不管汉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咱们都必须摧毁汉人投石车……” 郁成王还在犹豫不决时，汉军投石车已经重新换成石弹，开始攻击郁成城墙。 仅仅几次攻击，郁成城墙就被轰塌一大块。 “殿下赶紧下令出击！” 左右之人再次催促 犹豫了许久，郁成王终于下定了决心。 郁成王此时拔出了腰间的汉剑，长剑斜指，口中高呼。 “勇士们……现在汉人要抢走我们的财富、女人、土地……有斩汉军首级者，赏女奴一名…杀汉军都伯一名赏……杀汉军军侯一名赏……” “勇士们，进攻，让汉人知道我们的勇武……” “进攻！进攻！” 郁成军队终于全面出击了，一万多郁成士兵如同潮水一样向汉军涌来。 可惜地形限制了郁成人的行动。 郁成士兵虽然兵力众多，但因为地形限制的原因，并不能一次性投入太多的军队。 是以汉军初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压力。 士兵们在前方奋战，而那郁成王却是带着亲信护卫悄然向后退去…… 第两百二十五章 无能之王 郁成王一面下令全军进攻，一面却带着人悄然往皇宫方向退去。 郁成宫相等人很快注意到郁成王的行动。 他心中咯噔一下，忽然升起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随后就是无尽的怒火从心头升起。 “跟我来！” 愤怒中的宫相，立即带着自己身旁的士兵们，往郁成王奔去。 “殿下欲意何往？”宫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郁成王呐呐的道，“本王准备去后方召集百姓青壮……” 宫相道，“此乃属下之责，殿下当于众将士在一起！” 郁成王脸上露出不虞之色道，“本王不善战斗，前方之事交于将军们即可！” 宫相闻言气的高声道，“殿下不知离开将会发生什么吗……” 郁成王恼羞成怒道，“发生何后果，又与尔何干……还不赶紧让开！” 此时宫相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愤怒的道，“殿下想要离开，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郁成王见状吼道，“给我让开！” 宫相豪不退缩，“请殿下回到应该在的位置！” 郁成王心中的怒火此时已经到达了极点。 他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勐的向宫相刺去。 宫相满脸惊骇的望着郁成王，他没有想到郁成王竟然真的会出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围之人也竟是惊骇之色。 一直等到宫相不甘的倒向，跟随宫相一道来阻拦郁成王的士兵们才惊骇的大叫起来。 “宫相被殿下杀了……宫相被殿下杀了……” 恼羞成怒的郁成王下令道，“给我杀光他们！” 郁成王的亲卫接到命令后，立即杀向宫相带来的士兵。 宫相带来的士兵们此时也愤怒了，拔出刀剑就与郁成王的侍卫战成一团。 此时战场正面，郁成士兵们还在各自百夫长的率领下如同海浪一样扑击着汉军阵地。 郁成士兵们怪叫呼喊着，挺起长矛、短剑迎面冲向敌人。 此时城外的壕沟也已经被郁成士兵们填平。 他们已经可以发挥出巨大的数量优势尽情对汉军发动攻击。 汉军这边本身就是以骑兵为主，材官已经全数投入了战场。 虽然汉军拥有装备优势，但正如后世所说，六倍的数量优势就足以淹没质量优势。 苏德战争中苏军就是以巨大的数量优势淹没了更精锐的德军。 此时汉军材官已经被逼的连连后退。 如果此战继续这样下去，汉军材官同样会被郁成人以数量优势所淹没。 汉军虽然拥有着骑兵优势，但战场的地形却大大限制了骑兵的行动。 而且面对焦灼在一起的两军，汉军骑兵也难以有效发挥战斗力。 马汉为了维持战线，等待战局的变化，他不得不让骑兵下马与敌军进行步战。 张越在戎车上看到眼前的局面，越发感到局势危急，但前线已经焦灼在一起。 郁成士兵一波一波的不断扑击，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卒倒在血泊中。 “二三子，稳住！” 好在汉军训练有素，虽然被逼的步步后退，但始终没有崩溃。 眼前的局面让张越不禁想到了库车水一战。 张越知道自己托大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一下，思考破局的办法。 “这样不行，必须进行反击！” 就在这个时候，张越突然发现郁成人的后方似乎出现了混乱。 他灵机一动，高呼道，“郁成王已死……郁成王已死……” 周围的汉军士兵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随着张越一起呼喊起来。 正在向汉军材官进攻的郁成士兵忍不住后头看见，他们立即发现了后方的混战。 进攻的郁成士兵见到这一幕，士气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丢失士气的军队，数量再多也没有多少战斗力。 郁成士兵们渐渐开始退缩崩溃。 沙马试图阻止这一切，不过却发现这只是徒劳的。 郁成士兵们就如同一千年后发生在黄河边的那场战斗一样，在即将胜利时突然崩溃了。 士气全无的士兵们再也没有了战斗的欲望和勇气。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后方逃去。 汉军士卒在马汉的指挥下趁势反起了反击。 在汉军的驱赶下，郁成士兵更加混乱，那郁成右将在退却时不慎跌倒在地。 溃退的士兵们直接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瞬间就被活活踩死。 这一幕被左将沙马看着眼中，他不禁长叹一声，颓然的放弃了抵抗。 他留念的望了望身后的郁成城，随后绝望的拔剑自刎。 …… 前线士兵的突然崩溃，让正领兵与苏飞、吴正交战的布林贝赫大惊失色。 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此战郁成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 他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二千多郁成骑兵很快拜托与汉骑的纠缠往北面而去。 郁成王此时也被突然的崩溃而惊呆了。 他立即大喊一声，“撤退！” 随即第一个向王宫方向逃去。 王宫还有着坚固的城墙，还有着通往城外的密道。 可惜宫相的亲卫们并不愿意让郁成王离开。 他们立即行动再次拦住了郁成王的去路。 郁成王被阻了一阻，想要再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此时溃逃的士兵们已经退回了城，郁成王被人流携裹着，被迫不断的往城西方向而去。 “全军进攻！” 此时张越终于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汉军士卒们驱赶着败兵杀入了郁成城内。 不过这些人不过是螳臂当车，很快就被汉军所斩杀。 太阳落山时，汉军占领了王宫以外的所有地方。 但这时还是有少数的士兵在各自百夫长的带领下抵抗入城的汉军。 直至夜幕完全降临，经过整整一天恶战的汉军才彻底控制了郁成。 这一战郁成士兵几乎遭到全歼，出战的士兵十不存一，人员损失估计高达八成。郁成士兵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内外。 这些士兵实际上死在正面战斗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崩溃后，自相践踏而死。 这一战汉军材官损失也颇为惨重，尤其是三曲义从，伤亡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成。 好在阵亡的士卒并不多，而且因为全军披甲，也以轻伤为主。 张越入城的比较晚，直到汉军控制全城才进入郁成。 他刚入城就听到一阵阵的欢呼声响起。 第两百二十六章 贵霜建国 “抓住郁成王了……抓住郁成王了……” 一队义从士兵欢呼着往张越所在地而来。 他们身后正邦着一名逢头垢面之人。 众人仔细一看，那人果然就是郁成王。 “尔就是郁成王？”张越随口问道 郁成王颓丧的道，“我就是郁成王！” “我愿意为自己赎身，不知大汉需要多少财物？” 张越闻言却是露出了笑容，看见张越笑，那郁成王也跟着笑。 张越摇了摇头道，“郁成王尔可记得某说过的话！” 郁成王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不妙。 张越此时跳上一个高台对身旁的汉军士卒道，“二三子，告诉这郁成王犯我大汉者当如何处置！” 众人齐声高呼，“内外六夷，敢犯大汉者，必灭其国，亡其种，绝其苗裔！” 众人的齐声高呼，让郁成王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 过来好一会儿，他才惊恐的向张越爬去。 一边爬一边高声叫道，“仆错了……仆错了……君侯饶命……” 张越却是冷哼一声，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 “枭其首！” “诺！” 郁成王脸色大变，“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有钱……我是安息帝国……” 还没有等他说完，张湛就一刀把他的首级砍了下来。 “先用此撩的首级祭奠死去的将士，然后送予大宛王！”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命人把郁成王的首级插在枪尖上，巡视全城。 当郁成王的首级被送到王宫前时，绝望的郁成王后选择了投降。 很快投降的郁成王后就被带到了张越面前。 “尔就是郁成王后？” 张越望着眼前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张越叹息一声，“果然是乱世佳人！” 就当众人以为张越将要收下此女时，张越却把执力唤到了面前。 “执力，此女就赏赐给尔了，今后当用心办事！” 执力闻言却是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张越竟然会把如此美丽的郁成王后赐给自己。 他忙不迭的拜道，“多谢君侯，仆世代皆为大汉走狗……”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人走进王宫。 …… 汉军占领郁成城时，贵霜翕侯丘就却也成功的夺取了薄茅城。 此时的丘就却可谓意气风发，大月氏五部，他如今已经掌握了三部。 原本的五大翕侯如今只剩下休密、高附两部还处于独立状态。 不过这两部的实力一直以来在五大部中都是最弱的存在。因此不管是丘就却还是他手下的大将，都认为一同月氏已经是指日可待。 “翕侯，如今月氏五部已经有三部归我贵霜，翕侯当建国称王才是！” 贵霜部大将马卡鲁索一边喝着酒，一边高呼道。 周围的贵霜贵族闻言，一个个也高声附和。 丘就却开心的饮下一杯酒道，“如今还有休密和高附两部还未归附，建国称王可会早了一点！” 马卡鲁索高呼道，“如何会早，那塞人诸国，不过拥有一个小城，几百士兵就敢称王，翕侯可是已经拥有十五万大军，如何不能称王……” 索朗格来此时也呼道，“如今我贵霜已不弱于那安息、康居……翕侯当建国称王才是……” 丘就却在众人的劝说下越来越心动，最后决定就在这薄茅城称王。 十日后，丘就却在薄茅城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 阅兵之后，丘就却正式宣布建立贵霜王国，丘就却成为第一任贵霜国王。 称王之后，丘就却立即在索朗格来的建议下首先向安息和大汉送去了国书。 丘就却在给大汉的国书中强硬要求大汉承认贵霜国的地位，并不得干涉贵霜统一休密和高附的战争。 “陛下，与大汉之国书是否修改一二？” 索朗格来躬身向丘就却询问道。 丘就却看了看索朗格来道，“为何要修改！” 索朗格来道，“大汉乃天下强国，若引得大汉不满，恐……” 说到这里那索朗格来却突然闭口不言。 丘就却道，“恐什么，尔可是害怕汉人？” 索朗格来道，“我贵霜拥兵十五万，亦是强国，虽然不惧那大汉，但也不必与大汉结仇……” 说到这里索朗格来给丘就却仔细讲了一番汉军与康居、大宛之事。 “那大汉可是拥有数千万人丁的霸主之国……” 在索朗格来索的劝说下，丘就却最终还是听进去了他的意见，修改了给大汉的国书。 …… 另一边，大宛国蝉封与庚辰在获得了张越的支持后，也开始了行动。 两人首先把大宛国内七十余城邑的领主通通请到了贵山城。 两人的目的自然是希望统一内政，最少也要统一大宛国内的军队指挥和调动。 两人如今虽然有着大宛国内最强的军事力量，但诸城邑一开始并不买账。 在诸城邑贵族们看来，贵山城虽强，但郁成也不弱，各城邑若是支持郁成，实力反而在贵山城之上。 因此虽然经过多日的谈判却并无太大的进展。 就在这时，一个对大宛人来说可谓惊天动地消息传到了贵山城。 大汉西域大都护竟然出兵攻打郁成了。 贵山城内诸贵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皆是忐忑不安起来。 蝉封与庚辰两人曾经大势宣传大汉对贵山城的支持。 经过两人连番的威逼利诱，诸城邑的贵族们终于同意交出手中的军队，建立一支统一的大宛国军队。 当张越把郁成王的人头送到贵山城时，庚辰知道时机成熟了。 在经过一番整顿之后，大宛军队发动了对北大夏国诸城邦的战争。 安息帝国苏西亚总督一开始还想对此进行干涉。 安息军大约一万人出兵苏菲，庚辰亦是不甘示弱，同样领七千新军进兵苏菲。 双方在苏菲城下发生了大战，七千装备汉式甲兵的大宛军队大败一万安息军队。 参败的安息苏西亚总督不得不退回安息。 此时安息帝国在西面已经与罗马人为争夺耶路撒冷地区而发生大战。 苏西亚总督虽然连连向国王戈塔尔泽斯一世请求援军，可是都被戈塔尔泽斯一世所拒绝。 第两百二十七章 学正之争 无法获得国王戈塔尔泽斯一世的支持，苏西亚总督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放弃对大宛国的干涉。 失去了安息帝国的庇护，北大夏国诸城邦根本无力抵抗大宛人的进攻。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诸城邦要么被大宛军队攻破，要么举城投降。 同样对诸城邦怀有野心的贵霜人还没有腾出手来诸城邦就已经落入大宛人之手。 吞并诸城邦后，大宛国一跃成为拥有近两百万人口的大国。 军队数量亦超过十万，其中披甲兵已然达到了六万。 一跃成为一个不下于康居的强国。 安息帝国戈塔尔泽斯一世对此却是追悔莫及。 …… 长安城内，近段时间以来让人感觉颇为压抑。 围绕着藏书楼学正之事，各路人争夺的尤为激烈。 尤其是谷梁、诗经、左传三派皆是对学正之位虎视眈眈。 三派皆知，若能够夺得学正之位，本学派就将一跃取代公羊成为天下显学。 藏书楼学正的权力也颇大，若是能控制藏书楼，作为学正亦可为当世学阀。 这可是关系到后世子孙的庞大利益，作为学阀其中的利益远比万户侯更大，因此不得不争。 至于公羊学派因为跟朝堂关系深厚，深知皇帝和大将军皆是属意杜陵为藏书楼学正，是以并没有派人争夺。 在公羊学派看来，谷梁、诗经、左传三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而已。 若是正常情况下确实是如此，有皇帝、大司马大将军、云阳侯、车骑将军的支持，杜陵担任藏书楼学正可谓是板上钉钉之事。 可是有时候意外来的就是那么突然。 这日杜陵在为皇帝讲学完毕之后，出了未央宫。 因时日尚早，杜陵并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几名随从乘坐一辆四轮马车往茂陵而去。 自从西域之行后，杜陵就改变了昔日的生活习惯，更喜欢那人间烟火气。 大汉的长安城与隋唐长安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隋唐时期的长安，普通百姓也都是生活在长安城内。 但大汉不同，汉长安城内绝大部分建筑乃是宫殿。 少量的生活区也以列侯公卿府邸为主。 因此想要感受普通人的生活必须前往五陵。 长安城通往五陵的道路自然是极好的，路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 望着眼前这一幕杜陵心中也甚是愉快。 “君子，前些时日茂陵开设了一家新的胡肆，君子可是要去尝尝？” 随从笑着询问道。 杜陵闻言道，“可是那大宛人开设的酒肆？” 随从道：“正是呢，那酒肆的葡萄酒却是一绝！” 杜陵闻言颇感兴趣，“走，且去看看！” 一行人驾车往茂陵而去。 很快一片树林出现在众人眼中，众人皆知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茂陵县。 就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惊呼之声。 … “彭彭！” 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径直撞了上来。 杜陵等人所乘坐的马车，被巨大的撞击力，一下子掀翻在地。 杜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彭！待他落地时，一下子晕了过去。 “君子！” 几名随从此时虽然也受了重视，不过还是一边呼喊着，一边挣扎着起身，想要上前查看杜陵的情况。 就在这时，几名做游侠打扮之人，从林子中冲了出来。 他们对着杜陵几人就是一顿乱射。 “噗嗤噗嗤！” 转眼之间杜陵的随从已然全部被射倒在地，杜陵身上也中了七八箭。 路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保护杜公……” “杜公被人刺杀了！” 杜陵在长安地区也是一个名人，认识他的人可不少。 人们认出了杜陵，呼喊着围上前来。 大汉一向武德充沛，行人中带刀携剑的良家子可不少。 听见呼喊声，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 这大出那群刺杀杜陵的匪徒的预料。 他们原本还想上前一一补刀，见到如此情况，只得改变计划，立即向林中撤离。 不过反应过来的行人们如何会让他们如愿。 在几名良家子和游侠儿的带领下，人们很快把这些刺客围了起来。 经过一番混战，这群刺客大部被杀，只有少数几人被打到在地绑缚起来。 此时执金吾的军士也赶了过来，人们把被抓的刺客交到了执金吾军士手中。 很快杜陵被人当街刺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地区。 收到消息的霍光大怒，立即下达了封锁长安和五陵的命令。 皇帝闻之此讯，更是下令大索长安地区。 …… 太学内，诸博士亦是对杜陵遇刺一事议论纷纷。 蔡千秋道，“诸公以为行刺杜陵之事乃是何人所为？” 蔡千秋说着话，心中却是对在座之人皆有怀疑。 那吕公却是皱了皱眉，“吾恐此乃诸派之人所为啊！” 陆公闻言道，“吕公何出此言，吾等诸派皆是贤良君子，岂会行此事……恐怕是那杜陵在外惹了什么风波！” 此时那曾经为杜陵之友的祝生道，“陵乃君子也，岂会无故与人交恶！” 祝生心中并不相信那陆公所言。 申公闻祝生之言，叹息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杜陵此人狂妄自大…欲绝各家根基……欲取其性命者不在少数……” 蔡千秋一边听着那申公之言，一边不断点头。 “申公之意可是以为行此事者乃是文学之辈？” 申公摇头道：“非也，列侯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祝生不解的道，“此事与列侯有何干系？” 申公道，“列侯家中藏书亦是不少……杜陵与那张越、张焕父子公开藏书，列侯岂会乐意！” 蔡千秋看了看申公，心中颇感诧异，“申公此言分明有祸水东引之意！” …… 云阳侯府，张昆在得知杜陵遇刺一事后，立即下令加强张焕和府中的安保工作。 随后又下令让长安城地区的千牛卫调查杜陵遇刺一事。 安排好这些，张昆这才急急忙忙的带人赶往杜宅。 当他赶到杜宅之时，整个杜宅已经挂满了白幡。 杜宅周围也已经布满了大将军派来的卫士。 张昆见状却是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杜公竟然……”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其他，快步往杜宅大门奔去。 “站住，干什么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拙劣技俩 一名身披铁甲的军官大喝一声。 张昆上前道，“某乃云阳侯家臣，欲为杜公送行……” 那名军官上下打量了张昆一番，“可以验传？” “有有有！” 张昆出示了自己的证明后，总算被放进了杜宅。 进了宅子，张昆不敢耽搁，赶立即往杜宅大厅而去。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家臣，请随某来！” 那甲士出言道。 张昆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顺从的跟了上去。 转过几条回廊，张昆来到一个小院子外。 “还请张家臣独自入内！” 张昆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惧，他挥了挥手，让随从在此等待，随后独自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院，院中只有几株翠竹和几株花朵。 张昆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过小院，推开了房门。 这时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 “仆拜见大将军……拜见车骑将军！”张昆立即拜道 张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小小的院子中见到霍光和金日磾。 霍光点了点头，金日磾则出言道，“张家臣坐！” 张昆答应一声，心怀忐忑的坐了下来。 他一边猜测霍光与金日磾为何会在此，一边也对杜陵颇为担心。 “张家臣对杜公遇刺一事如何看？” 过了半响，金日磾才出言询问道。 张昆深呼吸一口气道，“下吏以为杜公被刺当是早有预谋！” 金日磾点了点头，“张家臣可有怀疑对象？” 张昆闻言一愣，思忖片刻道，“下吏以为，此事恐与藏书楼学正之位有关！” 金日磾闻言点了点头。 张昆在心中猜测着金日磾还会询问何事时。 金日磾却是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了出去。 张昆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人后，很快来到了杜宅后院。 这让他更加感觉疑惑，大汉虽然开明，但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进入别家后院的。 “进去！” 不知不觉间，张昆已然跟着那人来到了另一个小院前。 张昆稽首拜了拜，带着满心的疑惑进了院子。 “杜公！” 张昆刚进了院子，就惊讶的叫出了声。 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杜陵竟然好端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杜公无恙否！” 张昆惊喜交加的询问道。 经过一番交谈，张昆终于知道杜陵为何会安然无恙。 原来当日在轮台，杜陵向张越提出欲打破诸派对书籍和知识的垄断后，张越就告戒杜陵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公开自家藏书表面上看起来是自己的自由，但实际上却是影响到了众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张越当时就预料到杜陵若是行此事，必然会引来刺杀。 是以在杜陵离开轮台前，特意嘱咐庞义为杜陵打造了一副贴身的锁甲。 … 正是因为如此，杜陵虽然表面上身中数箭，却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饶是如此，这一次的刺杀也是凶险至极。 若是当日没有路人的帮助，杜陵也是难逃一死。 “杜公可有怀疑之人？” 张昆在得知刺杀的具体情况后询问道。 杜陵道，“陵以为此事当与长安诸博士无关！” 张昆点头道，“杜公所言甚是，长安诸贤良博士，虽然竭力争夺学正之位，但应当不至于行此事！” 杜陵道，“正是如此，长安诸博士贤良，虽迂腐但却不是如此无智之辈！” …… 阳陵一处宅院中，两人此时正在密谈。 坐于上位的赫然就是那关东名士申公。 “手尾可处理好了？” 那申公向面前之人询问道。 “某做事，公但请放心……不会有人怀疑到公之身！” 申公闻言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凡事还是小心为妙，那王氏谋划百年，却被一朝覆灭……此前车之鉴也！” 那人满不在乎的道，“王氏人员众多，行事嚣张……出事乃是迟早之事……” 申公点了点头，“尔这段时间也暂且不要行动，风声过后，赶紧回邯郸！” 那人闻言却是不满道，“公这是要赶某离开？” 申公道，“非也，此不过是为了尔等的安全！” 那人道，“恐怕不是为了某，而是公怕了？” 申公也不讳言，“不错，某确实是怕了……尔可知如今诸派皆已被监控！”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这是应有之义……看来某该提前恭祝公夺得学正之位！” 申公闻言笑着敛了敛胡须，“此事还言之过早！”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观其神情，却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 “公如何看此事？” 霍光面色平静的看着金日磾。 金日磾咳嗽了两声道，“此事当不是长安诸博士所为！” 霍光点了点头，“公之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日磾再次咳嗽了两声，听着金日磾的咳嗽声，霍光不由皱起了眉头。 近段时间以来金日磾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这让霍光颇为担心。 金日磾看着霍光道，“大将军无需担心，某能多活这么些年，已经是侥天之幸！” 金日磾如此说倒也不是随口乱言。 实际上在另一个时空，始元元年，刘弗陵刚刚继位不久金日磾就病逝了。 也正是因为金日磾的早逝才让先皇帝的安排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这个时空却是因为张越的原因，金日磾提前发现了身体的问题，这才多活了几年。 霍光叹息道，“公亦当多保重身体才是！” 近段时间以来，霍光已经感觉到上官桀与桑弘羊两人的野心。 此时正是他最需要金日磾支持之时。 金日磾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大将以为此次刺杀杜陵的是何人？” 霍光思忖一番后道，“恐怕乃是关东文学所为！” 金日磾若有所思的道，“大将军可是指那邯郸来人！” 霍光点了点头，“那邯郸申公近段时日，四处活动……且有意无意的挑起列侯对藏书楼的不满……” 金日磾点头道，“蔡千秋昨日亦上报，那申公似乎有意把众人的目光引向列侯……颇有欲盖弥彰之意！” 说到这里金日磾停了下来，他盯着霍光道，“大将军可是已经采取行动？” …… 第两百二十八章 风起云涌 “大将军可是已经采取行动？” 宣室之中，皇帝向刚刚担任光禄大夫的丙吉询问道 丙吉躬身拜道，“应该差不多了……” 皇帝疑惑的道，“大将军为何不待此辈宵小全部露头再出手？” 丙吉躬身道，“陛下当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大将军此时出手正式高明至极！”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书简，半响之后方道，“如此，朕明白了！” …… 长安城因杜陵被刺闹得沸沸扬扬之时。 张越则正在在郁成王宫接见丘就却派来送国书之人。 此次被向大汉递交派国书的正是索朗格来。 与另一个时空不同，因为大汉在西域和中亚的强势。 这个时空的贵霜国，在国内制度上更接近大汉。 丘就却除了彷照大汉设置了前后左右四将军外，还同时建立了丞相制度。 如今这索朗格来就被丘就却任命为了贵霜国首任丞相。 由丞相亲自送来国书，也表明了大汉如今在中亚诸国中的地位。 “贵霜国丞相索朗格来拜见大汉威远将军！” 丘索朗格来一上来就把自己摆在了下国的地位。 “索朗格来丞相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张越明知故问道。 索朗格来拜道，“我主丘就却已于日前建立贵霜国，大汉乃是贵霜母国……因此特来告知……” 索朗格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呈上了贵霜国的国书。 张越点了点，命人把国书接了过来。 张越看完了丘就却送来的国书，不禁在心中感叹。 历史已经改变了如此之多，这丘就却还是如同历史记载一样，建立了贵霜国。 不过贵霜国能否成长为贵霜帝国那可就不一定了。 张越此时在心中思考着是否干涉丘就却统一休密和高附两部。 “贵霜本乃是吾大汉一部，如今建立贵霜王国，当真是可喜可贺……” 张越口中说着话，心中却是在快速分析着贵霜建国的利弊。 索朗格来再拜道，“吾主计划于一个月后，在贵霜城举行观兵之礼，还请大汉派使者一观……”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张越闻言诧异的道，“贵霜城？” 索朗格来解释道，“日前，吾主已经下令把护澡城改名为贵霜城！” 张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索朗格来丞相先好好休息，明日本侯再予尔答复！” 索朗格来闻言起身拜道，“多谢将军，如此仆明日再来拜访……” 张越微笑的答应一声，随即向张湛吩咐道，“送索朗格来丞相前往驿馆休息！” 张湛道了声“诺”，随即向索朗格来道，“索朗格来丞相请随某来！” 索朗格来再次向张越拜了一拜，这才跟随着张湛离去。 索朗格来走后，张越立即招来了耿恕、马汉、庞义、潘弘四人！ “诸公先看看！” 张越把贵霜送来的国书首先递给了四人。 过了大约一刻钟，马汉首先道，“这贵霜若是真的统一恐怕对大汉在河中地区的扩张将是一个威胁啊！” 庞义闻言也支持道，“马公所言甚是，贵霜统一之后，将形成一个人口超过四百万的大国。” “以其实力，恐怕南大夏与罽宾两国难挡其兵锋啊！” 马汉点头道，“若是贵霜再吞并南大夏与罽宾两国，那就将形成一个不下于安息的大帝国，对大汉也是一个威胁！” 张越一边敲击着几桉一边询问道，“马公之意，可是欲干涉贵霜统一休密与高附？” 马汉点头道，“若是君侯有意南下，恐须阻止贵霜扩张！” 这时耿恕却道，“贵霜如今拥兵不下十五万，大汉在河中兵不过万，若是干涉恐难以成功啊！” 马汉道，“可否支持大宛与贵霜开战？” 潘弘此时出言道，“万万不可，大宛新近吞并北大夏残部，实力虽有提高，但已与安息交恶……” “若此时命其与贵霜开战，吾恐其国将崩溃，如此更不利于大汉……” 马汉闻言不禁叹息道，“如此，如之奈何？” 庞义看了看众人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若先观其国其兵如何，再做打算！” 潘弘赞同道，“庞公所言甚是！” 张越点了点头对杨友道，“杨友此次贵霜之行，就交由尔……？” 杨友起身拜道，“君侯放心，友必不负使命！” 翌日张越正式回复索朗格来，大汉将以关内侯建威校尉杨友为使节出使贵霜。 索朗格来对西域汉军也有过一番调查，也听说过杨友及其统领的千牛卫。 因此在听说大汉使者乃是杨友，心中不免一突。 不过面上他还是满脸堆笑的道，“下国必当竭诚以待大汉使者！” 话虽然说得漂亮，不过在从张越处离开后，索朗格来立即派人往贵霜国内传递信息。 三日之后，杨友带着吴正以及百余随从与索朗格来离开贰师城前往贵霜。 …… 长安城这边霍光也开始收网。 “快快快！” 长水校尉部配合中尉军几乎同时封锁了太学与阳陵县。 “尔等这是要做什么？” 面对带队的长水校尉，蔡千秋毫无惧色的挡在了马前。 “邯郸申公等人公然刺杀大臣，某奉命封锁太学，缉拿罪犯还望蔡公见谅！” 长水校尉说完，手一挥不顾蔡千秋的阻拦，领兵把整个太学给围了起来。 那申公等人此时正寓居于太学之内，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也出门查看。 这时蔡千秋已然与众人抵达了申公居所外！ “蔡公发生何事？” 申公感觉情况不对，立即出言询问。 蔡千秋面色铁青的望着申公。 “申公近日行了何事当自知！” 申公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不过他嘴上却不敢承认。 “某这些时日都在此与诸公讲学，岂会行他事！” …… 另一边执金吾的军士在田延年的带领下，已然闯入那日申公与人密谈之宅。 宅中死士面对突然闯入的军士岂会束手就擒。 双方很快发生激战，这些亡命徒在面对披甲的正规军时根本如同婴儿一般。 这些人很快大部被杀，只有几个首领模样的人被士卒们擒拿住了。 “给某把人带下去！” 第两百二十九章 目标尼萨 执金吾和长水校尉部的行动打了申公一个措手不及。 申公等关东文学这一次几乎被一网打尽。 不但如此就连太学诸博士也有多人因支持申公争夺藏书楼学正之位而受到牵连。 原本气势如虹的谷梁、诗经两派，竟是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此次事件之后能不能翻身就得看皇帝和大将军如何处理此事了。 公羊学派则在这一事件中获益匪浅，短时间之内诸派皆无力挑战其地位。 …… 宣室殿中，皇帝向霍光询问道，“大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此辈？” 霍光拜道，“此乃皇帝之权，臣不敢僭越！”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向上官桀询问道，“左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 上官桀虽然有与霍光争权之心，但对关东文学也素无好感。 他思忖一番道，“前番云阳侯来报，大汉已据有郁成城……大宛国王欲行汉化……” “这批文学之辈，正好可以发往大宛国！” 皇帝诧异的看向上官桀，他没有想到这上官桀竟然会提议直接把人给发配到万里之外。 “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皇帝思考一番后向桑弘羊询问道。 桑弘羊此时已经与上官桀结盟自然是不会反对上官桀的提议的。 “臣以为左将军之策甚善！” 皇帝闻言又向车千秋和霍光询问道，“大将军与丞相以为如何？” 霍光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惜字如今：“善！” 车千秋却是反对道，“大宛国远在万里之外，若是发配至此地，恐路上就会死亡泰半……” 上官桀这时出言道，“丞相无需担心，半年前疏勒至大宛的道路就已经修通，就连云阳侯本人现在亦在大宛……” 皇帝闻言终于下达了诏命。 “申x等人行刺大臣，夷三族……太学诸博士助纣为虐发大郁成……” 诏命下达仅仅三日，受到牵连的太学诸博士诸生即被押送往郁成。 接着皇帝又再次下诏任命杜陵为藏书楼学正。 …… 里海之滨，乌孙王泥靡正与乌禅王乌就屠一起进行围猎。 经过几年的发展，泥靡不但在此地已经站稳脚跟。 而且在乌就屠的帮助下通过各种手段已经让自己的小乌孙所部恢复到了七千帐的规模。 战时更是可以动员近万骑，而且战斗力与往日也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对上汉骑还差上许多，不过比起一般的匈奴骑兵也不遑多让。 泥靡在匈奴的地位也提高了许多，虽然比不上于鞮王与坚昆王李陵等人，但已然可以与呼延王等平起平坐。 乌就屠的乌巢部发展也很迅速，他一面清缴热海与里海之间的野蛮人部落。 一面不断的派人回乌孙之地，吸引对元贵靡不满的翕侯加入自己的乌巢部。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在他的发展下，乌巢部也已经达到了六千帐，拥有近八千骑兵。 这一次两人到里海之滨围猎，却是因为乌就屠看上了尼萨城的富饶，想要去捞一票。 这尼萨城位于后世土库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西北。 原本是安息帝国的旧都，安息帝国虽然已经把都城迁往了泰西封，但尼萨仍然是安息帝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大兄考虑的如何，可有兴趣夺下那尼萨城？” 乌就屠一箭射中一头野鹿后，转头向泥靡询问道。 泥靡惊讶的望着乌就屠，“乌就屠你疯了，你可知道那尼萨是什么地方？” 乌就屠不已为意的道，“某自然知道，那尼萨乃是安息帝国的旧都，城中财富可以说是数之不尽！” 泥靡闻言摇头道，“尼萨虽富却也是快硬骨头啊，尼萨城的城墙就高达三丈，厚度更是达到了四丈……” “没有强力的攻城武器，咱们要死多少勇士才能登上那城头……除非有汉军的投石车……” 乌就屠闻言神秘的笑道，“既然某邀你行此事，自然是有把握的……” 泥靡撇了撇嘴，“你有什么办法攻破那尼萨城？” 乌就屠笑一笑，“明日请你看一件好宝贝！” 泥靡闻言心中升起了好奇之心，“什么宝贝！” 乌就屠再次神秘一笑，“明日大兄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也不等泥靡反应过来，就拍马向前方奔去。 泥靡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决定相信乌就屠。 他很快也打马向着前方的林子奔去。 第二日朝食过后，乌就屠果然派人来请。 泥靡怀着好奇之心，向着乌就屠的营寨行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乌就屠的营寨外。 此时乌就屠已经带着人等在了门口。 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泥靡见过右校王！” 出现在乌就屠身旁的正是李陵。 泥靡对李陵出现在此地颇为不解。 “乌孙王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李陵却是笑着询问道。 泥靡闻言直言道，“右校王今日怎么有闲来我乌孙部？” 李陵这时看了看身旁的乌就屠。 乌就屠笑着道，“此乃某之过，这次欲袭尼萨城实际乃是右校王之意！” 泥靡闻言却是问道，“莫非那神秘之物亦是右校王带来的？” 乌就屠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有了此物，我等才有机会攻破那尼萨城！” 泥靡心生好奇之心，“不知是何物，尽然有此大用？” 李陵这时笑道，“乌孙王既然想知道，跟陵来即可！” “如此有劳右校王！” 在李陵的带领下三人带着侍卫向着乌就屠的营寨后方走去。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座大帐前。 “东西就在里面！”乌就屠说了一句，首先钻进了帐篷。 泥靡与李陵两人也相继进入了帐篷。 “投石车！” 泥靡望着帐篷内的物品惊呼出声。 李陵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投石车！” 泥靡在平静下来心情后，询问道，“此投石车为何与西域汉军的颇为不同？” 李陵闻言惭愧道，“西域汉军所拥有的投石车又谓之为配重式投石车……强胡如今还造不出那玩意……” “这投石车却是先秦时期诸国常用之投石器，虽不能与西域汉军相比，不过亦是攻城利器！” 乌就屠点头道，“右校王所言不错，这投石器亦能把百斤巨石投掷于百步之外……” 第两百三十章 各怀野望 泥靡看着眼前简陋的投石车，目放精光。 “竟能远射一百步，如此足矣破开那尼萨城！” 乌就屠哈哈一笑，“大兄现在可对那尼萨城有兴趣否？” 泥靡闻言抱着乌就屠转了个圈，“翌日吾弟当为英雄也！” 乌就屠笑道，“大兄说笑了，此全靠右校王之力，” 泥靡道，“不错不错！没有右校王，哪有此等神器！” 泥靡开心的搓了搓手。 李陵此时却道，“如今虽有了这投石器，但尼萨却是安息旧都，想拿下它可不容易。” 乌就屠点了点头道，“右校王所言甚是，若进攻尼萨至少需面对三万安息军！” 泥靡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三万安息帝国军，仅仅依靠乌孙和乌巢两部可吃不下！” 安息帝国此时正是全盛时期，其军队战斗力虽不如汉军，但比起匈奴来却也不遑多让。 泥靡在心中盘算一番后，向李陵询问道，“不知右校王可出兵几何？” 李陵闻言却是苦笑一声，“单于的军队如今已经调回单于庭，某虽为坚昆国王，但坚昆部总计不到千帐，能出动的军队不过一千二百人！” 泥靡盘算一番道，“如此我三部倾巢而出亦不过两万骑……” 乌就屠摇头道，“无法出兵这么多的，如今野蛮人新附，还需留下军队弹压……顶多能出一万六千骑！” 泥靡道，“昔日那云阳侯曾用签军攻城……吾等当可效彷之！” 李陵抚了抚长须道，“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吾恐迁连日久，届时安息帝国援军抵达，那时就难以获胜了！” 乌就屠却是道，“安息援军某以为不足为惧，城外野战，当今之世除汉军外，又有何人是我强胡之敌！” 李陵思忖一番道，“兵力差距不大时，我强胡自然不惧，不过就怕蚁多咬死象啊！” 泥靡甩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道，“右校王所言甚是，安息帝国可是拥有近千万人口，胜兵百万……若是不能速胜，后果却是难料啊！” 乌就屠闻言心中烦躁，“难道要通知右贤王一起行动？” 李陵道，“右贤王恐怕没有心思南下啊！” 乌就屠闻言好奇的问道，“右贤王难道已经准备越过穆仁(伏尔加河)和萨曰德格山(乌拉尔山)西征了吗？” 乌就屠突然想起前些时日，右贤王派人向自己询问之事。 李陵叹息一声道，“右贤王原本是有意西征的，不过单于却欲趁大汉内部不稳之际夺回东部草场！” 泥靡闻言一惊，“单于疯了吗，竟然欲与大汉再度开战？” 李陵摇头道，“不是与大汉而是东胡！” 泥靡道，“这又有何区别，东胡可是已经被大汉收服，若攻东胡，大汉岂会坐视不理！” 乌就屠闻言也道，“且不说关中汉军，仅仅是那西域都护之军，我强胡就难以应对了……” 说到这里，乌就屠突然话锋一转，“难道东胡与大汉的关系有变？” 李陵闻言摇头道，“汝二人有所不知，当年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击败之后就分为两部。” “这两部分别退往乌桓山和鲜卑山，如今的东胡实际上已经分为两部分别为乌桓和鲜卑。” “汉军收服的其实只是其中的乌丸部……” 泥靡闻言惊讶的问道，“后元二年之战，鲜卑不是也跟随汉军做战了吗？” 乌就屠此时也露出疑惑的目光，那一战之时他与元贵靡还在轮台官学。 当时官学之中的讲师也曾经提到鲜卑参战一事！ 李陵笑道，“昔年之战，鲜卑确实亦出兵参加，不过那只是鲜卑一部……” 经过李陵的一番仔细讲解，两人终于弄明白了鲜卑、乌丸、大汉三者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乌就屠道，“若是能够收服鲜卑倒也值当！” 泥靡却是不以为然，“西边如此多富饶之地，去取那东边苦寒之地做甚！” 乌就屠哈哈一笑道，“昔日在轮台之时曾经听云阳侯有一句名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恐怕单于正是如此！” 泥靡撇了撇嘴，“我等引弓之民，逐水草而居，水草肥美之地才是故乡！” 乌就屠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泥靡，“大兄就没有想过回赤谷？” 泥靡闻言脸色不禁一变，良久方才长叹一声。 李陵此时也面色复杂的向东边望去，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因为乌就屠的一句话，大帐中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乌就屠才长叹一声，“先不管那么多了，咱们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才能拿下那尼萨城才是！” 李陵闻言点了点头道，“不若与奄蔡国联手如何？” 乌就屠闻言眼睛一亮，“奄蔡，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奄蔡国自从投靠大汉之后，这些年也是发展迅速。 如今已经全据热海以南河中以北之地。 丁口已达十万，随时可以出动两万骑。 若是与奄蔡联手，那么就可出动三万骑。 奄蔡骑兵虽然战斗力稍差了一些，但在野战中当也不下于安息军！ 泥靡此时也大叫道，“善、大善！右校王果然非我等能比！” 李陵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乌就屠道，“如此，咱们却得早日与奄蔡联系才行！” 李陵提醒道，“恐怕还得派人与云阳侯联系一番才行！” 泥靡为难道，“云阳侯？” 李陵道，“不错，正是云阳侯，若是没有云阳侯的默许，那奄蔡国可敢与我等联手？” 乌就屠赞同道，“不错，此时还需云阳侯同意才行……” …… “喔，李陵竟然敢派人来见某！” 张越诧异的向前来禀报的张湛道。 张湛询问道，“君侯见是不见？” 张越哈哈一笑，“那李陵竟然敢派人来见某，某岂能不见！” …… 接到张越的命令，亲卫们很快带着一名身穿曲裾深衣之人来到张越面前。 “强胡坚昆国王使者李营拜见强汉云阳侯！” 来人见到张越后，却是以大汉士大夫之礼拜见张越。 张越盯着那李营看了许久才道，“右校王近来可好？” 单于庭中，壶衍鞮单于此时也正召集诸王议事。 “诸位以为如何？” 壶衍鞮单于单于正为进攻鲜卑之事向众人询问。 壶衍鞮单于话音刚落，右贤王已然出言。 “单于，大汉西域都护张越曾鸡肋之言，谓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这鲜卑之地实乃鸡肋！” 卫律闻言反对道，“右贤王此言差矣，若我强胡能收服鲜卑当可增千里草场，十多万引弓之民……控弦之士两万……岂可言鸡肋？” 左贤王也一直盼望着收服鲜卑以增加左部之力，此时也站了起来。 “丁零王所言甚是，若我强胡能从多十多万引弓之民，我强胡当复强！” 右贤王叹息一声道，“诸位不知那西方之地才是真正的好地，我强胡何必苦苦与那强汉纠缠？” 左贤王闻右贤王此言不禁大怒，“右贤王尔可是怕了那汉人，欲效那日逐王旧事呼？” 右贤王听到左贤王的话语亦是大怒，“本王如今控弦之士十二万，岂可会怕那汉人，只是尔等没有见过西方之地，不知那西方之美……” 右贤王说了一堆话，帐中众人却只关注到了他所言的控弦之士十二万之语。 壶衍鞮单于同样在听到右贤王拥有控弦之士十二万之后，立即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不过他却没有出言，而是用目光暗示了卫律一番。 卫律待右贤王说完之后，起身询问道，“右部竟然已经拥有控弦之事十二万，此可是实言？” 右贤王先是一愣，接着心中却是一惊。 仅仅一个瞬间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先是冲着壶衍鞮单于拜了一拜，随后面带微笑的解释道。 “右部自从赤谷大战之后，已然元气大伤……为了避汉军锋芒右部不得不西迁……” “未曾想那西方之地，实乃这世上难得的肥美无主之地……” 壶衍鞮单于听完右贤王的解释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右部如今当有我强胡之兵七万骑，收服的各部骑兵五万骑？” 右贤王道，“正是如此！” 右贤王此时接着道，“那西方肥美之地甚多，若是单于愿意西迁，本王可让出王庭，继续往西开拓……” 壶衍鞮单于听到此言，却是按下了心中的杀心。 “彼处虽好，却非我强胡之地，若是没了这东方之地，我强胡还是强胡吗？” 左谷蠡王此时却是大喊起来。 左谷蠡王的话语一下子激起了帐中众人的共鸣。 一名名匈奴贵族都开始述说冒顿单于的丰功伟绩，以及历代单于与大汉之间的苦战。 此时右贤王却是沉默不语，他已然知道众意不可违。 壶衍鞮单于此时满意的看着场中众人，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再度向右贤王道 “右贤王还以为当西迁否？” 右贤王沉默片刻后起身道，“若大单于欲东征鲜卑，本王可出三万骑！” 说到这里，他迟疑片刻后道，“鲜卑并不难对付，只是大单于需得考虑大汉的反应！” 壶衍鞮单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给右贤王递过来一杯酒。 待右贤王饮下杯中酒之后，壶衍鞮单于这才道，“右贤王无需担心，丁零王已经派人去长安请求与长安和亲！” 右贤王闻言心中虽不以为然，不过表面还是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壶衍鞮单于这时转过头向卫律询问道，“前往长安请求和亲的使者何时可以归来？” 卫律回答道，“当在三日内可以返回！” ……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霍光在处理完杜陵被刺之事后，匈奴人的使者也到了长安。 皇帝原本是打算让金日磾处理此事。 不过此时金日磾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把此事交给霍光处置。 在这期间上官桀也曾上书请求由自己负责此事，不过却被皇帝和丞相所否决。 这一事也让上官桀对霍光和车千秋愈加不满，对此霍光却是不以为意。 不过霍光并没有亲自接待匈奴使者，而是把此事交给了典属国。 典属国对于此事还是颇为重视，不但当天就把匈奴使者安排进了蛮夷邸，而且还亲自接待了匈奴使者。 “使者此来是为何事？” 经过一番交流后，匈奴人提出和和亲的请求。 “大将军以为此事大汉该如何处置？” 宣室殿中皇帝向霍光询问道。 霍光还是如同以往一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道 “臣以为可以与匈奴议和，但不可和亲……” 皇帝赞同道，“大将军所言甚是……” 皇帝和霍光都拒绝和亲，匈奴使者也不再纠缠和亲之事。 很快双方就议和之事就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双方就议和之事达成意向后，大汉也派出了以常惠为代表的使节团跟随匈奴使者前往单于庭。 常惠等人出发前，得知消息的张昆却是主动登门拜访了常惠。 “下令拜见明公！” 张昆恭敬的向常惠拜道。 常惠见到张昆疑惑的问道，“张家臣此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张昆道，“下吏此来是奉吾家君侯请求常公一事！” 常惠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不知云阳侯有何要事？” 张昆笑了笑道，“常公无需多虑，吾家君侯所求并非私事，而是为苏中郎而来！” 常惠一惊道，“云阳侯知道苏公之事？” 张昆道，“不错吾家君侯已经探明，苏中郎如今正被匈奴人囚禁于北海之畔，此次还请常公务必接回苏中郎！” 常惠道，“请张家臣回禀云阳侯，惠必不负所托，定当接回苏中郎！” ……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常惠等人在抵达单于庭后，很快就获得了壶衍鞮单于的接见。 “使者原来辛苦，还请满饮此杯！” 壶衍鞮单于为了尽快与大汉达成和议，亲自向常惠敬酒。 常惠起身对壶衍鞮单于拜了一拜饮下了杯中酒。 这时壶衍鞮单于单于才询问道，“不知大汉何时才能与我强胡正式达成和议？” 常惠道，“汉匈若要达成和议，还需单于答应一事！” 壶衍鞮单于心生疑惑，“不知使者所言乃是何事？” 常惠目光直视壶衍鞮单于道，“昔年吾大汉使者苏公留于匈奴，还请单于放归！” 壶衍鞮单于闻言一惊，“苏公，可是那苏武？” 常惠道，“不错！” 壶衍鞮单于此时却故意向身旁之人问道：“那苏武如今何在？” 左右之人会意，上前回答道，“那苏武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常惠闻言却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壶衍鞮单于 “单于何必欺某，大汉皇帝日前在上林苑中射得一只大雁，脚上系着帛书，上言苏中郎将如今人在北海……” 壶衍鞮单于闻言惊讶的道，“竟有此事，本单于竟然不知！” 说到这里，他对一旁的匈奴左大都尉道，“左大都尉，那苏武如今到底在何处？” 左大都尉道，“请单于稍待，我这就叫人去打听……” 壶衍鞮单于这才转身对常惠道，“使者还请稍待，若苏武当真在北海，本单于自当放归于大汉！” 常惠闻言点了点头，“苏公回归之人，即是汉匈和议之时！” …… 饮宴结束后，壶衍鞮单于把卫律单独留了下来。 “丁零王以为该如何处置苏武之事？” 卫律思忖一番道，“如今苏武对我强胡已经毫无用处，不若放归！” 壶衍鞮单于犹豫道，“前几次汉使来问，我强胡皆言苏武已死，如今放归，是否会影响我强胡威信？” 卫律笑道，“单于何须担心这些，国与国之间唯有实力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不过皆浮云罢了……” 接下来卫律又接连例举了刘邦与项羽之事，以及卫献公之事来进行说明。 在卫律的劝说下，壶衍鞮单于最终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同意放归苏武。 为了尽快与大汉达成和议稳住大汉，当日壶衍鞮单于就派人前往北海把苏武送到单于庭。 …… 另一边，李陵的使者也在竭尽所能的说服张越。 “君侯当也有西扩之心，若君侯能支持吾主，吾主愿为大汉前驱！” 张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坚昆王恐怕野心亦不小？” 李陵的使者闻言也不讳言，对着张越拱手拜道，“偿闻君侯有言“共赢”二字，吾主为大汉前驱，当然有所求！” 张越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轻轻吹动茶水。 看着茶杯中的水纹，他轻轻叹息一声。 “坚昆王欲取何地？” 李陵使者闻言心中一突，迟疑片刻指着墙上的舆图道，“吾主欲取此地，君侯以为如何？” 张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上露出了微笑。 “原来是此地，这却是一个好地方，不过以坚昆王之兵，欲据有此地恐怕并不容易！” 李陵使者道，“紧靠坚昆一部自然不行，不过若是有君侯支持，自当不同！” 张越微微一笑，一口饮进杯中茶水。 “李陵背叛大汉，如今竟欲再获大汉支持，是谁给他的自信？” 李陵使者起身拜道，“因为我主对大汉有用！” 张越不置可否的道，“仅仅是进攻安息，可不够获得大汉支持！” 第两百三十一章 始作俑者 李陵使者闻言起身道，“我主有一封信欲交予君侯，君侯可愿意一观！” 张越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张湛把书信取来！” 张湛闻言上前，那使者也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帛书，交给了张湛 “君侯！” 张湛接过帛书后，把那帛书放在张越面前轻轻展开！ 张越低头看了看，那帛书上的字并不多。 只有区区四个字，“匈奴西迁”！ 字数虽少表达的意思却非常丰富。 张越盯着那四个字，仿佛陷在了其中，久久不语！ 李陵那使者也不催促就那样安静的坐着，等待张越的回复。 良久，张越抬起头道，“不够！” 李陵使者起身道，“君侯还需何物？” 张越盯着使者的面孔，“尔能全权代表李陵？” 使者道，“可以！” 张越点了点头，手指了指舆图，拿下此地！ 使者抬头一看，面上却是迟疑不定。 张越见状没有说话，而是给自己和张湛各倒了一杯茶。 这时那使者起身拜道，“请君侯静候佳音！” …… 杨友等人经过大半个月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贵霜国的首都贵霜城。 贵霜城所处之地乃是一块山间盆地。 景色虽美但其实并不算富饶，因此贵霜城虽然是贵霜国的首都，不过规模并不大。 杨友等人远远望去，不由自主的和云阳县城进行比较。 “杨公，这贵霜城怕是比起云阳县城亦颇有不如啊！” 杨友点了点头，“云阳乃是近万户的大县，岂是这贵霜城能比的。” 吴正道，“杨公所言甚是，不过这贵霜城在这西域之地也不算差了！” 杨友道，“不错这贵霜城原本叫做护澡城，大夏之时就是着名的军事要塞……这贵霜能发展起来，这也离不开这贵霜城！” 吴正闻言请教道，“还请杨公解惑！” 杨友也不藏私，随即道，“这贵霜城往南即是身毒之地，这身毒之地却是不下于关东的富庶之地……” “贵霜人能够崛起靠的就是掠夺身毒诸国……” 吴正点头道，“下吏也曾听君侯有言，这身毒乃天下富庶之地，其地人口众多，物产丰富……” 杨友道：“不错，更关键是这身毒富而不强……若是那大宛国与这贵霜易地而处，吾恐大宛早就发展为一强大帝国！”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吴正闻言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这贵霜人运气不错！” 杨友笑了笑，摇了摇头。 吴正先时不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真说起来这贵霜人运气可一点都不好。 贵霜人其实就是大月氏人，他们原本与羌人一样生活在河西和漠南地区。 原本也是一方霸主，匈奴人当年可也是颇受大月氏人欺凌。 那冒顿单于还曾经在月氏为质。 匈奴崛起之后，这大月氏人的灾难也就降临了。 不但月氏王的首级被斩下来做了溺器，月氏人也被迫西迁至七河之地。 就这样匈奴人还不放过他们，乌孙昆莫军须靡在匈奴人的支持下，又把月氏人逼的继续南迁。 死在途中的月氏人何止十万。 索朗格来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贵霜城虽小却是” 杨友道，“不错” 吴正想到这些，不禁叹息一声，“这月氏人也算是苦尽甘来！” 杨友闻言却是似笑非笑的望向走在前方的索朗格来等人。 吴正注意到了杨友的目光，心中不禁明悟。 这时他不禁想到了被养在轮台的达罗比荼人。 吴正不禁在心中暗暗想道。 “看来君侯多年就已经有意南征！” “哪些达罗比荼人就是大汉南征最好的理由！” 吴正正想着心事，那索朗格来此时却带着人打马来到杨友面前。 “杨公，前方就是我贵霜王城！” 杨友点了点头道，“还请前方带路！” 索朗格来闻言沉默片刻后，这才缓缓的道，“杨公请！” 所谓看山跑死马，当杨友一行抵达贵霜城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或许是为了展现武力，也或许是为了表现对汉使的重视。 丘就却在杨友等人抵达抵达贵霜城之时，在城外竟然布置一万大军。 “贵霜王国，欢迎汉使的到来！” 丘就却骑在一匹健硕的大宛马上，面带微笑的望着杨友等人。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穿各式服装之人，看样子应该是诸国使节。 随着丘就却的话语，诸国使节也望向杨友，诸国使节都想看看汉使如何应对。 杨友此时心中明白，这丘就却分明就是在向大汉示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表现的软弱半分，不但将影响到大汉的威严，而且也将助涨贵霜人的野心。 杨友想到这里，脸上露出微笑，缓缓打马向前道，“贵霜翕侯竟行此大礼……” 听着杨友说的话，那丘就却的脸都黑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杨友说完，丘就却面露傲然之色询问道，“汉使观我贵霜之兵如何！” 杨友笑道，“某对兵事不熟……” 说到这里，他转身对吴正道，“吴军侯观这贵霜之兵如何？” 吴正闻言打马向前道，“这贵霜之兵颇为雄壮，以某观之当不下于奄蔡之兵！” 丘就却强忍怒火问道，“若与汉军相比如何？” 吴正叹息一声，“大汉若欲击败这万余大军还是颇有难度的……” 听到这里那丘就却脸色不禁露出了微笑。 不过接下来吴正的话却让他差点要拔剑坎了吴正。 “大汉若欲破之，必得千人方可！” 眼看丘就却就要发火，索朗格来赶紧上前道，“汉使何必信口雌黄，虚言恐吓……” 经过索朗格来这一打岔，丘就却总算是按耐住了心中怒火。 不过吴正显然没有就此打住之意。 他不屑的看了看身前的贵霜大军道。 “某身后这百余汉骑就足以破此辈千人！” 身为贵霜大将的马卡鲁索此时看吴正如此贬低自己指挥的军队，不禁大怒，他打马上前。 “汉使既然如此有自信，不如露两手给大家瞧瞧！” 吴正傲然的看着马卡鲁索，“尔欲观何事？” 马卡鲁索道，“早就听说，汉军骑射无双，某也自认为骑射不弱，不知使者可敢比一比？” 吴正闻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有何不敢，只是就这样比，也没啥意思，不若加点彩头！” 马卡鲁索闻言很想答应，不过因为丘就却在，却也不敢擅自做主。 他只好转身向丘就却望去，等待丘就却的命令。 马卡鲁索的骑射之术可以说是闻名月氏五部，丘就却对他也颇有信心。 思忖片刻后丘就却道，“不知使者欲以何为彩头？” 吴正此时同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杨友。 杨友与吴正用目光交流一番道，“宾不压主，自然随翕侯之便！” 此时对吴正已经有所了解的索朗格来欲要阻拦，却被丘就却的手势阻止。 丘就却思忖片刻后道，“使者可能代表大汉？” 杨友闻言挺直了身体，举起了手中的旌节。 “翕侯可知此乃何物？” 不待丘就却回答，杨友就继续道，“此乃大汉旌节！” 见丘就却还是不停明白，索朗格来赶紧上前悄声道。 “旌节在大汉代表了皇帝的意志，汉使若是持节即是大汉的全权代表……” “昔年汉军万里远征大宛国，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宛人杀了持节的汉使！” 丘就却微微点了点头，他看向那旌节道，“即是如此，那若是我贵霜获胜，还请汉使答应不得干涉月氏之事！” 杨友先是整理好旌节，随后才道，“可，不过大汉亦有条件！” 丘就却听到杨友答应，心中颇为高兴。 他故作大肚的道，“汉使请讲！” 杨友面露微笑的看向丘就却道，“若大汉获胜，休密当归大汉！” 丘就却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杨友见状哈哈一笑，“看来翕侯是不敢赌了，也罢也罢……” 丘就却闻言大怒道，“有何不敢只是若要以此为注，大汉亦当拿出一地！” 杨友傲然道，“翕侯欲要何地！” 丘就却道，“贰师城，大汉可敢以贰师城为注？” 杨友此时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道，“翕侯以为休密能与贰师城相提并论吗？” 丘就却闻言却是脸红了一下，他思忖片刻道，“没有贰师城，那休循国如何？” 休循国，本故塞种人。王治鸟飞谷。 在葱岭西，去长安万二百一十里，户三百五十八，口千三十，胜兵四百八十人。 东至轮台所三千里，至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 休循国民俗衣服同乌孙，因畜随水草。 杨友闻言心中一下子想到了休循国的资料。 这休循国本是一个小国算不得什么，不过若是贵霜占据此国，不但可以在东北方向为自己建立一个屏障，而且可见进一步获取丝路之利。 杨友此时在心中一下子把丘就却拔高了许多。 这丘就却不愧是一代枭雄，难怪君侯如此重视此人。 丘就却见杨友一直不说话，再度开口道，“使者以为如何！” 杨友此时已经考虑清楚，他哈哈一笑道，“既然翕侯有此雅兴，某岂有不从之礼，只是那休循国并非大汉之地……翕侯若胜还需自取！” 丘就却笑道，“使者无需担心此事……休密同样如此！” 不过因为天色已晚，再加上杨友等人初至贵霜自然不可能马上就进行比试。 双方约定，吴正与马卡鲁索的比试将放在十日后，与贵霜大校同一日举行。 丘就却选择这天举行是希望借此提高贵霜国的威信，他对马卡鲁索拥有绝对的信心。 杨友对吴正同样有着绝对的信心，丘就却选择的时间，在他看来同样也是宣扬大汉之威的好时机。 双方都对比试的时间和场合没有异议，因此很快就对此达成了一致。 …… 长安城中，杜陵在皇帝和霍光的支持下顺利的成为了皇家藏书楼的第一任学正。 因为皇帝的重视，所以藏书楼学正的地位非常高，直接被定为了真两千石。 当藏书楼学正的俸秩公布出来后，一下子引的长安官场一片哗然。 随都没有想到这藏书楼学正的地位竟然会这么高。 大汉的俸禄制，官员俸禄最高为万石，最低为百石，百石之下，还有斗食、左史之秩，但这是吏的俸禄。 官员的俸禄万石到百石一共分为“十个大级”。 分别是：万石、两千石、千石、八百石、六百石、五百石、四百石、三百石、两百石和百石。 但实际上，汉代官俸可不止十级，因为从万石以下，每个等级又分四个小等级。 比如二千石，又分为：中二千石、真两千石、二千石和比二千石四个俸禄等级。 中二千石有两种说法，一是在中央做官的二千石，一是俸禄给满二千石的意思。 中二千石虽然名为二千石，但实际俸禄已经超过二千石，月俸180斛，一年共得2160石。 中二千石的对应官职，主要是朝廷九卿。 他们分别是：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 当然还有军中和额外设置的官职也是中两千石。 中两千石以下就是真二千石。真二千石虽然名为二千石，但实际俸禄不足二千石，月俸150斛，一年共得1800石。 真二千石这一俸禄等级不常见，因而它对应的官职也很少，原本主要是诸侯王国的国相。 不过，自从推恩令颁布之后，诸侯王地位的下降，其国相的官俸也因此减少，由真两千石变成了二千石。 因此杜陵在朝堂之中，已然一跃而成为仅次于九卿的高官。 需知杜陵虽然名气颇大，但原本不过是八百石的中层官员罢了。 如今竟然一日直接超过了各郡太守，如何不让人羡慕嫉妒。 不过外人只看到了杜陵的风光，却不知道其中的凶险。 杜陵虽然已经担任学正，且有皇帝和霍光的支持，但仍然焦头烂额。 另外因为诸博士文学被发配大宛之事，也让杜陵完全站在了谷梁、诗经、左传诸派的对立面。 三大学派，如今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虽然因为霍光刚刚清理打压了三派。 三派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杜陵过不去，但私下里却是小动作不断。 杜陵欲搜集藏书，却屡屡被其所阻。 他想寻一些士子入藏书楼任职，众士子因怕被打压也不敢入藏书楼。 杜陵上任一个多月，整个藏书楼还是只有小猫三两只。 面对如此情况，杜陵只得请好友傅介子和丙吉商议。 “傅公、丙公这边请！” 杜陵在前方领着傅介子和丙吉两人来到了藏书楼外的花园凉亭之中。 这皇家藏书楼原本乃是海西侯府，其占地颇广。 其中景色建筑均颇为壮丽华美。 凉亭中杜陵早就准备好了全套煮茶的器具。 三人进入亭中，傅介子看了看面前的器具笑道，“这就是西域新近所产的茶具？” 因为张越的关系如今大汉上流社会，已经普遍形成了喝茶的风气。 这也让西域所产的茶具，尤其是员渠所产的茶具成为了长安贵族的追逐之物。 这时丙吉也顺手拿起了一个茶杯，“看来杜公与云阳侯关系不浅啊，竟然有云阳侯亲制的茶具！” 杜陵惭愧的笑了笑，“此皆云阳侯厚爱罢了……” “昔日某在轮台官学，云阳侯共赠送某茶具七套，公若喜欢稍后予公一套便是……” 丙吉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茶具，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等佳物却不适合某这种粗人……” 三人谈论了一番茶具和西域之事，这才转入正题。 傅介子这时喝完杯中茶，轻轻放下茶杯。 “杜公这次邀某二人前来恐非专为饮茶？” 杜陵一边为两人续茶一边道，“实不相瞒，某此次请二公来此，实在是有事相求！” 丙吉吹了吹杯中茶水，“杜公有何难处只管道来，若是某能帮的必不推迟！” 傅介子亦道，“杜公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杜陵叹息一声，放下茶壶道，“某所请之事还不是这藏书楼……” 丙吉询问的道，“难道有人为难杜公？” 傅介子此时却是已经猜到是何事。 “杜公可是欲广纳藏书？” 杜陵叹息一声，“非唯如此……藏书楼虽建，然中士子却不敢登门……如之奈何？” 傅介子思忖片刻道，“杜公何不邀广平侯入藏书楼？” 杜陵摇头道，“藏书楼乃多事之地，广平侯不过一少年……何必使其陷入其中！” 丙吉闻言把杯中茶一饮而尽道，“杜公此言差矣！” 杜陵闻言好奇的道，“丙公何出此言？” 丙吉道，“广平侯虽为少年，然其后却是云阳侯……杜公若是邀广平侯入藏书楼，彼辈宵小岂敢轻举妄动！” 杜陵摇头道，“某岂不知这道理，不过却是怕有人挺而走险啊！” 杜陵说着话却是在心中想到了自己遇刺之事和张越被人屡次行刺之事。 傅介子观杜陵神情已然猜到杜陵心中所想。 他思忖一番道，“杜公虽不愿把广平侯陷入危险之地……广平侯实则早就在危险之中……” 杜陵惊道，“傅公何出此言？” 傅介子反问道，“开放藏书之始作俑者乃是何人？” 杜陵道，“外人皆言是陵首倡公开书籍之事……但实则云阳侯方为第一人……” 第两百三十二章 博士之位 杜陵放下手中茶具叹息道，“人人皆言乃是陵首倡公开藏书之事，但实则陵不过是附云阳侯之尾翼云阳侯在西域所行之事方是我辈楷模！” 傅介子摇了摇头轻轻拨弄着茶汤，“杜公以为诸派查不到此事吗？” 杜陵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傅公所言甚是，广平侯入藏书楼反而更安全！” 丙吉此时打量两人一番道，“广平侯若是再入长安，恐怕有些人又将不安了！” …… 张焕自从回到云阳县后，每日甚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在研读张越从轮台送回的书籍。 经过这些时日的学习，张焕对自家大人也越发崇拜。 这日张焕拿着一卷书简，带着几名侍卫出了家门。 因为张焕按照张越的指示公开张氏藏书之事，短短时日云阳县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寒门士子。 因为大量拥有消费能力的士子的到来，整个云阳县也变得繁华很多。 尤其是云阳侯府所在的里闾更是常常人声鼎沸，四处皆是读书之声。 云阳侯府门前原本开阔的道路，如今也已经被成排的竹棚所占据。 竹棚之中皆是等待入侯府借书的士子。 张焕刚刚从大门出来，无数双炽热的眼睛，便聚焦了过来。 “拜见君侯！” 士子们目光虽然热切，但还是严守礼节。 这些时日张焕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他微笑着冲士子们拱手还礼，道：“诸君安好？” 一众士子齐声稽首，道：“敢请君侯赐教……” 张焕摆了摆手，“某不过是有一个好大人而已……” 众人道，“君侯过谦了，君侯虽有云阳侯之泽，本身亦是天下大才，吾等恨不能为门下牛马走……” 一众士子的表现若是让长安公卿所见，恐怕都将诧异不已。 什么时候大汉的士子，竟然如此守规矩了？ 这些时日张焕对此却已经熟悉，他手里拿着书简，走到一颗槐树下。 那里早已经有人备好几桉坐具。 张焕还是如往常一样坐下，身边的仆从则立即上前为他准备好了茶汤炊具。 一众士子见张焕坐下，也纷纷回到竹棚，拿起了笔，准备记录。 张焕看着众人微微笑道：“前些时日，某日日为诸君念书……吾……昨日大人从西域稍乃书信言及读书之法……今日某与诸君继续交流一下这个方面的事情……” 一名士子好奇的道，“读书竟然亦有方法？” 他这一张口，竹棚内外，立刻就安静的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读书竟然还有方法？众人一下子产生了好奇之心。 一个个皆是变的神情肃穆，庄重无比。 众人皆想知道传说中的云阳侯，到底有何读书的方法。 张焕待众人安坐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起了张越书信中言及的读书方法。 张越书信中言及的读书方法皆是两千年来后人总结的精髓。 张焕这一开口，却是让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张焕这一讲就是近一个时辰，等待到张焕讲完，士子中有不少人已然是热泪盈眶。 在众人看来，这张焕讲的分明就是张氏的不传之密。 如果是其他人得到这样的方法，肯定是作为家族的不传之秘，世世代代严格保密，恐怕连家族的庶子和旁系也不能得知！ 可这云阳侯竟然直接让张焕就这样当众讲出来与众人共享，这是要有何等的大肚与气量才能行此事。 当张焕起身准备返回侯府之时，一些士子竟然突然拜道，“云阳侯大恩吾等无以为报……愿为门下走狗以报万一……” 张焕毕竟年幼，虽然近日已然成长许多，但一下子还是颇有手足无措之感。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诸君快快请起！” 张焕正感觉手足无措之时，一辆诏车和二十余骑骑士，此时出现在了街口！ 突然出现在街口的诏车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自从先皇帝之后，大汉的等级制度已然越发森严。这诏车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 众人仔细望去出现在街口的这辆诏车的车轓竟然两侧皆是朱红色，而那伞盖用的也是黑缯盖。 按照规定只有二千石的官员，才可以把左右两个车轓都涂成朱红色。 至于伞盖同样有严格的等级，皇帝用羽盖，皇子青盖，公侯、千石以上用黑缯盖。 从这辆诏车的装饰来看，来者竟然是一位两千石的高官。 “来者是谁？” 所有人都在猜测来者的身份。 张焕心中也颇为感激这辆诏车的出现，刚刚他确实感觉到手足无措。 在众人的猜测之中，诏车已然驶到了张焕面前。 “拜见丙公！” 张焕早已看清车上之人的长相，见车子停下，他立即以后辈之礼上前拜见。 丙吉见状却是赶紧侧过身去，不敢接受张焕的拜礼。 张焕见状心中已然明白，因此并不在意。 他上前一步询问道，“丙公何故来此？” 丙吉闻言面露微笑道，“如今皇家藏书楼已立，杜公欲邀广平侯入藏书馆为博士！” 张焕哑然道，“小子才疏学浅岂能为博士！” 这倒不是张焕谦虚，而是此时的博士可是负有保管文献档桉，编撰着述，掌通古今，传授学问，培养人才的责任，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担任的。 博士之观秦有七十人。汉初沿置。秩为比六百石，属奉常。 先皇帝时，还设立了五经博士，博士成为专门传授儒家经学的学官。 张焕虽然因为张越的关系而被封为广平侯，然实则不过只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 张焕虽然所读之书不少，却也有自知之明。 丙吉闻言却是笑道，“君子何必妄自菲薄，若是一般的博士自然……但藏书楼之博士实则乃是负责楼中藏书……又有何人比君子更有资格！” 周围的士子们此时已然认出了丙吉的身份，听到丙吉如此说，一个个皆是纷纷赞同。 “光禄大夫所言甚是，张氏不藏私……不但献书于陛下……且公开家中书籍以惠天下士子，区区藏书楼博士如何当不得……” 一名年纪略大的士子高声赞同。 “彩……好彩！” “君子当为博士！” 第两百三十三章 苏武返汉 在众人的鼓噪声中，丙吉取出了皇帝的诏书。 丙吉随即念出了诏书上的内容！ 张焕晕乎乎的听了半天，只记住了自己被任命为皇家藏书楼博士。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接过收起诏书，张焕先是向周围的士子们道了个歉，随即邀请丙吉回了侯府。 “丙公，此乃某家大人命人于蜀中之地制作的茶叶，还请公品鉴一二……” 张焕命人取来茶叶亲自，为丙吉泡了一壶茶。 丙吉闻言好奇的观察着手中的茶汤。 只见那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 他忍不住轻轻搓嘬了一小口，那滋味却是鲜爽浓郁回甜。 丙吉赞叹的询问道，“这就是那号称“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久饮该茶，有益脾胃，能延年益寿，有“仙茶”之誉的“蒙顶”乎？” 张焕也品尝了一口茶汤道，“此正是“蒙顶”，据大人所言常饮确实可提神醒脑，延年益寿，不过仙茶却是过誉了！” 两人一边饮茶一边谈论茶道之事，但一盏茶饮完，这才转入正题。 “丙公，陛下为何忽然诏某为藏书楼博士？” 丙吉道，“此来杜公向陛下和大将军所请！” 张焕低声询问道，“杜公为何行此事？” 丙吉道，“杜公也是为了君子的安危！” 张焕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道：“大人月前也曾休书予小子，言道杜公必引小子入藏书楼……” 丙吉闻言赞叹道，“云阳侯果然神机妙算！” “唉！” 张焕叹息一声，“不过大人却是交待小子莫要入长安！” 丙吉闻言一惊，“云阳侯何出此言？” 张焕看了看丙吉，“小子虽年幼无知，却也知道长安非善地，丙公当真不知？” 丙吉闻言却是沉默不语。此时他不禁想到了，长安越演越烈的权力之争。 上官桀与御史大夫桑弘羊早已结成了联盟，如今更是与鄂邑长公主渐渐联手。 大将军能够压制住此三人，很大程度上是有着金日磾和车千秋的支持。 但眼下的形势却并不乐观，车骑将军金日磾已经病入膏肓，车千秋也年事已高。 若是金日磾与车千秋两人亡故，大将军能否再继续压制上官桀三人，却是未知之数。 另外皇帝也年纪日长，眼看着就将大婚。 如果皇帝大婚，按照汉家制度，大婚会，皇帝就将开始亲政。 这也对霍光大为不利。 想到这里，丙吉不禁叹息道，“云阳侯果真是明见万里！” 说完后，他面露复杂之色对张焕道，“若是如此，君子为何？” 张焕道，“小子今年亦十有六岁（虚岁），亦当为大人分忧，岂可懦懦避于巢内……” 丙吉赞道，“果然不愧是虎父无犬子！” 张焕毕竟年幼，闻言却是感觉面上发热。 他遂转移话题道，“丙公，某这博士，到底有何事需做？” 丙吉笑道，“博士之官按理，乃是负责保管文献档桉，编撰着述，掌通古今，传授学问，培养人才。” “不过君子这博士，却是比较特殊，因并无先例……全看君子个人了……” 张焕闻言眼睛一亮，“丙公，如此小子可否征辟士子入藏书楼？” 丙吉思忖一番后道，“可！” 这时丙吉不自觉的向府外的方向望去。 “君子可以欲从府外士子中选人入藏书楼？” 张焕也不隐瞒，“正是如此！” 说完他迟疑片刻道，“小子还有意送一批士子入西域，公以为可否？” 丙吉思忖片刻道，“入藏书楼当无问题，但若是送士子入西域，恐将引起轩然大波！” 张焕闻言，不由露出沮丧之色。 丙吉见状，笑道，“君子何不先选士子入藏书楼，再以藏书楼之名遣人入西域！” 张焕闻言眼睛一亮，“善……大善……丙公实乃智者也！” …… 张焕在云阳县打量招收士子入藏书楼之时。 常惠也终于见到了从北海之地返回的苏武。 看着苏武手中那光秃秃的旌节，常惠不禁流出了泪水。 “苏公受苦了！” 常惠一把握住苏武干裂的双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苏武，此时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常公别来无恙！” 常惠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 随即拉着苏武进了大帐，至于跟着苏武一道前来的匈奴人，自有人负责。 苏武一边跟着常惠往大帐而行，一边询问道，“常公，陛下可还安好？” 常惠道，“陛下已经于六年前驾崩，如今的皇帝乃是陛下幼子！” 苏武闻言却是突然向着长安的方向痛哭拜道，“陛下，武无能啊……” 常惠见状并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过了答应一刻钟的时间，苏武这才渐渐恢复平静。 两人进入一座华丽的毡帐后，苏武才询问起长安城中的情况。 “如此说来，如今掌握大权的乃是大将军霍光？” 苏武双眉紧皱。 常惠道，“不错！” 苏武叹息一声，面露担忧之色，“主少国疑，此恐非大汉之福啊！” 常惠安慰道，“苏公无需担心，大将军乃是君子……况且外还有西域云阳侯；内有车骑将军与左将军制衡……陛下当无事！ 苏武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随后他又问道，“常公此来匈奴所为何事？” 常惠道，“实不相瞒，某此次前来一为苏公，二则为汉匈议和之事！” 苏武闻言一惊，“汉匈议和？” 常惠知道苏武一向就是坚决主战的一派。 因此立即解释道，“苏公有所不知，大汉与匈奴和议亦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接着他在命人守好毡帐之后，才把这些年长安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苏武听完之后，过了半响才叹息道，“王氏真乃是国贼也，幸有云阳侯与大将军出世，否则我等汉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说完之后，他又询问道，“那西域如今又是何般光景？” 常惠道，“云阳侯确乃大才，如今西域之地编户齐民者已经不下七十万……诸国皆已为大汉臣妾……可用之兵不下十万骑……” 苏武叹息道，“恨不能与云阳侯一见……” 第两百三十四章 扬威异域 苏武叹息一声：“恨不能与云阳侯一见……” 常惠闻言道，“还有一事，好叫苏公得知，此番某能知苏公之事……实乃云阳侯之功！” 接着常惠就把张越遣张昆上门，拜托自己接回苏武一事细细道来。 苏武听完后，整了整衣冠对着西域轮台城的方向拜了一拜，不过却并没有说话。 常惠也不再谈论此事，转而向苏武询问起匈奴人的事情。 这些年苏武虽然被流放于北海，但消息也谈不上闭塞。 李陵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去探望他一番。 对匈奴的大体局势也有一些了解。 常惠既然动问，他也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向常惠一一道来。 “如此说来匈奴右部已经西迁！” 常惠此时才从苏武口中得知匈奴西迁之事。 苏武道，“此事乃李陵所言，当不会有假！” 常惠点点头，在心中对匈奴人又有了新的判断。 “多谢苏公指点……苏公请早点休息，回到长安苏公当有大用……” …… 翌日一早壶衍鞮单于派人前来请常惠前往王帐。 “如今我强胡已经依约送还苏武，使者何时可与我强胡盟誓？” 常惠等人刚入王帐还没有坐好，那壶衍鞮单于就直入正题了。 常惠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用小刀取用面前的羊肉。 “使者欲反悔乎？”匈奴左大当护见之，手中玩弄着配刀，同时面露凶恶之色。 常惠吃完手中的羊肉后，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大汉何时有过不守信用之事？” 那左贤王闻言却是想到了几十年前的马邑之谋。 不过瞬间他就压下了心中反驳的欲望。 左贤王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玩味之色，“既然如此，使者为何一言不发？” 常惠笑道，“民以食为天，肚子饿的慌，自然需先填饱肚子！” 右贤王闻言却是面露思索之色。 左贤王则没有想太多，继续问道，“使者现在吃饱了吗？” 常惠又割了一小块肉道，“差强人意！” 左贤王欲要继续说话，却被卫律打断。 “既然如此，还请使者依约而行！” 常惠眼睛盯着卫律，半响之后道，“这是自然！” 经过双方一番商议，三日后，汉匈双方的代表在范夫人城正式盟誓达成和议。 和议达成之后，常惠很快就携苏武等人回返大汉。 而匈奴人则开始秘密往东部调动军队，欲要进攻鲜卑山。 …… 贵霜城到处张灯结彩，三万贵霜大军也已经集结在城东之外，等待着他们的王——丘就却的检阅。 此时在贵霜城东门城墙上已经搭建好了巨大的观礼台。 受邀参加观礼的各国使节也已经在观礼区安坐。 据说这一次大阅，丘就却一共邀请了二十七国参加。 就连安息、康居两国他也派人送去了邀请函。 实际参加的国家除了大汉还有二十三国，只有康居、罽宾、大夏（南）三国的使节没有参加。 这三国没有参加，实际上早在贵霜人预料之中。 康居人不参加，一是因为距离遥远；二则是因为不清楚大汉对这新立的贵霜国的态度如何。 至于罽宾和大夏则与贵霜人是世仇，年初两国还曾经与贵霜发生大战。 尤其是这贵霜之地原本可都是大夏之土，贵霜建国，大夏如今正忐忑不安。 至于罽宾国，数月前才与贵霜大战一场，如今正在与大夏联络准备共抗贵霜。 “杨公，请！” 索朗格来满脸堆笑着请杨友一行登上观礼台。 作为如今天下第一强国大汉的使者，杨友所受的待遇自然是最高的。 杨友也不客气，第一个登上了提前搭建好的高台。 吴正则紧随其后，第二个登上了高台。 索朗格来反而如同小跟班一样，跟在两人后面。 诸国使者见状也不以为意，就连丘就却和索朗格来本人也认为此乃理所当然之事。 …… 随着杨友等人登上观礼台，城外响起了贵霜士兵的山呼之声。 “吴君以为这贵霜之军如何？” 吴正表情严肃的道，“担得起训练有素之语！” 杨友闻言点了点头，“若是君领兵需多少将士可击溃之？” 吴正闻言摇头道，“需再仔细观察一番方可！” 杨友闻言却是没有再说话，而是同样把目光投向了城下的贵霜大军。 这贵霜之军却是比他原本预计的要强上许多。 贵霜部原本并没有组织过像样的阅兵。 因此这一次负责组织阅兵的索朗格来干脆照搬轮台汉军的阅兵程序。 按照计划，这次阅兵首先是由丘就却检验诸军，随后进行分列式表演，最后则是吴正与那马卡鲁索的比试。 随着一阵充满异域风情的乐曲的响起。 丘就却首先骑马检阅了城下各贵霜方阵。 这些军队皆是贵霜军的精锐，也是贵霜能够立国的根基。 这些士兵也都有着贵族的身份，可以称得上是贵族之军。 丘就却每到一处，士兵们皆是高呼丘就却的名号。 看得出来，丘就却本人还是颇得军心。 丘就却此时心中也颇为自得，自他继承贵霜翕侯之位，不过数年时间，就超过了前几任翕侯，建立贵霜国。 周边诸国、部落也都被其一一击败，在他自己看来，自己也当得起英雄之称。 望着意气风发的丘就却，诸使节中却有两人面露苦涩之情。 这两人一个乃是休循国使节，另一人自然是休密翕侯。 两人刚刚抵达贵霜城，就被人告知了丘就却与汉使的赌局。 被人当做赌注，恐怕任谁都不会开心。 两人得知此事后心中虽然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作为小国的悲哀。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苦涩之心。 杨友此时也注意到了休密翕侯和休循国使者。 他转头向索朗格来询问道，“此两者可是休循、休密之人？” 索朗格来笑了笑，“那身穿皮甲的正是休密翕侯，他旁边之人乃休循使者，不过名姓为何却是忘记了……” 杨友闻言点了点头，他随即向身旁的一名随从道，“去把那二人叫来！” “诺” 随从答应一声，立即向诸国使者观礼台走去。 索朗格来本来欲阻止，不过迟疑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很快那两人就跟着随从来到杨友面前。 “拜见大汉使者！” 杨友把两人叫道面前，并没有说话，只是送给了两个各一块玉珏，随后就把两人打发走了。 两人一开始只是感觉莫名其妙，当他们回到原本的位置后，却发现众人皆是投来羡慕的眼光。 休密翕侯忍不住向身旁之人轻声询问原因。 被问道之人面露复杂之色最后叹息一声道，“两位真是好运道！” 休密翕侯此时还是满头雾水，那人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这两块玉珏代表着大汉承认你们是大汉臣妾！” 休密翕侯与那休循使者此时才恍然大悟，心中欢喜异常。 不过索朗格来此时却是愤怒不已。 “杨公此乃何意，是欲羞辱我贵霜吗？” 杨友看着索朗格来道，“某不过是安抚两人一下，公何必如此生气？” 索朗格来强忍怒火道，“杨公可别忘了与我贵霜的约定！” 杨友笑道，“阁下放心，吾大汉答应之事从不食言！” 索朗格来道，“如此就好！” 说完索朗格来就不再说话，杨友与吴正两人却是相视一笑。 贵霜人的大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此时诸国使节皆是已经无心观赏。 众人都期待着大汉与贵霜的赌赛。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近日最受瞩目的赌赛终于开始了。 吴正与马卡鲁索两人皆是全身披挂的来到了旷野之中。 “谁先来？” 马卡鲁索向吴正询问道。 吴正微笑道，“客随主便，还是马卡鲁索将军先来！” 吴正之语正和马卡鲁索之意，他闻言道，“好！” 说完，马卡鲁索就上前一步，随后取下了背后的长弓。 马卡鲁索使用的弓与大汉所用的弓颇为不同。 他所使用的弓颇似后来的英格兰长弓，也就是直拉弓。 直拉弓毕竟制作最简单，形状上就是把弓的主体材料正常弯曲做成。 拉力是曲线上升，就是一开始好拉，越往后弓拉得越开越费劲，导致用力不均匀。 这种弓与东方的反曲弓不同，需要更大的力量才能拉动。 从这把弓也可以看出马卡鲁索不愧有大力士之名。 马卡鲁索走上前去，快速的射出了六支箭。这六支箭皆轻松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心。 到第七支箭时，他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不过准头却丝毫不差。 十支箭射完，场外已然响起贵霜人的欢呼声。 马卡鲁索这十箭，皆准确的射中了靶心。 马卡鲁索射完之后，满意的看了看远处的箭靶，随后对吴正道，“该你了！” 吴正笑了笑，走上前去。与马卡鲁索相比，吴正所用的复合弓在技术上却是占了不少便宜。 吴正双眼盯着远处的箭靶看了看，很快就射出了第一支箭失。 因为复合弓在技术上的优势，所以吴正的射击速度也更快。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射完了箭壶中的十支箭。 至于准头自然是不差的，十箭同样箭箭皆是正中靶心。 对此马卡鲁索毫不意外，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又岂敢参加赌赛。 第一轮比试，两人打成了平手，索朗格来宣布休息两刻钟之后举行第二轮比试。 第二轮比试则是比试骑射，骑射的难度比起步射却是难了许多。 因为第一局乃是马卡鲁索先射，这第二局自然轮到吴正先来。 “吴君请！” 马卡鲁索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了一句。 吴正点了点头，走到了自己的战马前。 他先是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才翻身跃上了马背。 “彩！” 场外这时传来了喝彩之声，吴正刚刚跃上马背的动作不但显示了其高超的骑术。 而且动作非常优美，观赏性极强。 马卡鲁索作为对手也不由暗暗赞叹一声。 吴正也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模彷苏飞那小子耍酷的动作，竟然会赢得满堂喝彩。 他拱手向四周示意一番，这才催动战马向前。 第二局骑射的规则又与步射不同，刚刚的步射一共十射，这一次骑射却是三射。 标靶也不同，这一次的标靶是贵霜人特意弄来的山羊。 战马奔腾之中，吴正已然射出了第一箭。 场外这时传来惊呼声，原来此时吴正距离作为标靶的山羊足足有五十余步。 这样的距离已经几乎达到了普通骑弓的最远射程。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这样的距离一般的骑弓即使射中了也难以对目标造成太大的伤害。 因此诸国使节大多对吴正这一箭不报什么希望。 不过很快吴正就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以及汉弓的精良。 飞驰的箭失很快就准确命中了作为标靶的山羊，并把那头山羊钉在了地上。 “彩！好彩！” 场外再度响起了喝彩之声。 此时马卡鲁索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骑弓，这把骑弓虽然是贵霜国最好的骑弓，但也难以在五十步的距离外射杀山羊。 马卡鲁索还在思索之时，吴正已经接连射出了第二箭和第三支箭。 随着一阵一阵的喝彩之声，作为标靶的三头山羊皆被射倒在地。 负责检查的军官上前之后，赫然发现，三头山羊中箭的部位竟然一致，皆是被一箭射穿头部。 强压着心中的惊骇，那军官把三头山羊送到了观礼台前。 “彩……” 此时观众台上再度响起了喝彩之声。 丘就却看着眼前的三只羊，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向左右道，“去问问马卡鲁索可要继续比试？” 一名随从立即向马卡鲁索奔去。 “马卡鲁索将军，陛下派我来询问，比赛是否继续？” 马卡鲁索思忖片刻，咬了咬牙道，“比赛继续！” 此时吴正也打马走到了马卡鲁索面前询问道，“将军何不认输？” 马卡鲁索盯着吴正半响道，“你很强，不过我也不弱！” 吴正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往场边休息区而去。 吴正走后，马卡鲁索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骑弓，随即把它丢弃再地。 “取我步弓来！” 马卡鲁索冲随从大呼一声，他竟然欲用步弓进行骑射。 第两百三十五章 射雕引弓 马卡鲁索为了获胜，竟然把骑弓临时换成了步弓。 这一做法再度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虽然都是弓箭，但骑弓和步弓存在很大不同。 一般步弓手所使用的弓箭大多更长更硬，需要更多的拉力才能将其拉开。 骑射弓因为射手要在马上射箭，马上的颠簸会导致射击精度降低和发力姿势别扭。 因此骑射时，实际上很少使用大拉力弓。 整体来看，骑弓相对与步弓都会设计的更短小一些。 骑射的距离比起步射的距离也要短很多。 比如被后世不少人吹上天的蒙古骑射，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二十步以内。 至于清代的骑射，更是往往要到十步以内。 八旗兵最着名的骑射攻击叫做“五步射面”，就是指冲进到敌方五步以内再放箭。 至于清末的武举考核时的骑射距离，甚至近到只有两米。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吴正刚刚在五十步外射中山羊才会引来满堂喝彩。 就连杨友都忍不住赞叹道，“吴君之射术当不下于李将军！” 此时马卡鲁索已经翻身上了马背，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策马，而是先在马上试着拉动了几下手中步弓。 在马上使用步弓难度确实比较大，大约用了半刻钟他才做好了准备。 “架！” 马卡鲁索策动战马，战马向前奔驰，马卡鲁索也慢慢拉开了手中之弓。 在距离目标大约五十步的距离时，他也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休” 观众们紧张的看着飞出的箭失。 “好彩！” 随着喝彩之声响起，箭失成功的射中了山羊。 丘就却此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此时马卡鲁索却是面上更加凝重。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箭实际上是有一些运气成分在内的。 他调整好呼吸，再次策马向前。 经过上一次的成功，这一次他感觉状态好了一些。 果然这一箭顺利的射中了目标。 马上就是最后一箭了，场外观众也变得安静起来。 马卡鲁索活动了一下筋骨，尽量恢复体力。 马上使用步弓，所费的力气更多，两箭下来他的手臂已然有些发酸。 “架” 他再次策马奔出，距离目标五十步的距离时，他再度射出了箭失。 “糟糕！” 箭失一出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失手了。 果然，这一箭却是擦着目标扎入了山羊身边的地面！ 马卡鲁索懊恼的看着前方，一下子竟然呆住了。 “我输了！” 良久他才楠楠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打马走到丘就却面前，跳下战马跪倒在地。 “陛下，我输了！” 丘就却默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亲自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此非将军之过！” “多谢陛下！”马卡鲁索热泪盈眶的拜道。 “陛下第三局，仆定当全力以赴！” 丘就却此时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第三局了！” 马卡鲁索闻言一惊，“陛下为何？” 丘就却苦笑道，“马卡鲁索将军还看不出来吗！” 马卡鲁索闻言却是沉默不语，良久他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丘就却叹息道，“大汉非是我贵霜可以挑战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感叹一番，丘就却一边让人通知索朗格来宣布贵霜认输，一面派人请杨友等人过来相见。 索朗格来接到丘就却的命令，先是沉默片刻，随后苦涩的笑了笑。 从刚刚的比试中索朗格来已经意识到贵霜与大汉的差距是全面性的。 一把弓虽小，体现的却是技术上的巨大差距。 第三局的对射确实没有比下去的意义了。 马卡鲁索的弓箭就算射中了吴正恐怕也难以穿透吴正身上那精良的铠甲。 而贵霜最好的铠甲恐怕也难以在五十步外抵挡对方的破甲箭。 索朗格来先是向杨友表示祝贺。 “杨公，你们赢了，休密是大汉的了！” 杨友点了点头道，“贵霜也不差，除了大汉与匈奴恐怕没有哪国是贵霜的对手！” 索朗格来看了看远处的群山道，“与大汉同处于这片天地之下，不知道是贵霜的幸还是不幸！”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杨友走到他身旁同样看着远方。 “幸与不辛就看贵霜如何选择了！” 索朗格来点了点头，随即走上前去，当众宣布，大汉与贵霜的赌赛贵霜认输，大汉获胜。 诸国使节听到索朗格来代表贵霜认输并不感到惊讶。 自从见识到了吴正的骑射之后，众人就知道结果了。 不过诸国却也并不敢小看贵霜，诸国使节们心自问，若是本国上前只会输的更惨。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咕”的一声鸣叫。 众人抬头望去，竟然是一只金凋出现在了空中。 吴正望着空中的金凋，心中一动，立即策马上前。 众人疑惑的看着吴正，纷纷猜测他想干什么。 当大家发现他竟然是向金凋方向奔去之后，众人不禁骇然的想道。 “莫非他想射下那金凋！” 不错吴正的目标就是那金凋，他骑在马上等待着机会。 终于那金凋降低了高度。 吴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弓射箭。 “呜” 随着一声哀鸣，那金凋竟然真的跌落在地。 四周此时皆是惊呼之声。 良久之后，那休密翕侯才大叫道，“此乃真正的射凋手！” “射凋手……射凋手……” 随即射凋手的呼号响遍了全场。 杨友也是惊讶的望着吴正，虽然射凋手的称号早已有之，但真正能射下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杨友此时也在心中感叹连连。“恐怕吴正当为当世第一神箭手啊！” 丘就却看着吴正，却是面色复杂。 良久他才对杨友道，“大汉当之无愧为万国之王！” 此时的丘就却也暂时放下了他的骄傲。 杨友哈哈一笑，“某家君侯早以有言，日月所照汉兵所至皆当为大汉臣妾……” 丘就却闻言望向大汉的放向，却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 吴正在贵霜大展神威之时，匈奴人蠢蠢欲动的情报也已经传到了贰师城。 张越虽然通过李陵早已知道匈奴人这一次的目标乃是鲜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贰师进行了一番安排后，出发东返。 “君侯，吾等当如何处置休密部？” 送别之时潘弘向张越询问道。 张越眺望群山，思忖良久之后，缓缓道，“弃其地，留其民！” 第两百三十六章 风起长安 张越对着众人拜了一拜，“诸君河中之地就托付于诸公了！” 潘弘等人回拜道，“君侯但请放心，某等定不负君侯所望！” 张越眺望四野，拜别一干人后，随即上了马车。 “出发！” 命令下达！马车启动，车队向着东面而去。 这一次张越返回轮台，并没有把所有人带回去，苏飞则被留在了贰师城。 张越此时心中已经对西域的未来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 …… 张焕与丙吉用了十来日的时间，在云阳县众多寒门士子中挑选了三十余人，随后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启程往长安而去。 张焕一行抵达长安时，已经是始元五年十二月。 为了避嫌，在长安城外，张焕等人就与丙吉分开了。 丙吉自然是先去向皇帝和大将军交令，而张焕则跟着张昆派来的人，回到了长安侯府。 “张家丞为何不在？” 张焕随口询问。 张昆派来之人道，“张家丞前些时日去了雁门，如今还未还！” “雁门，原来如此！” 张焕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说话。 翌日，一大早，张焕就带着从云阳县征召的三十余名寒门士子，前往藏书楼拜见杜陵。 “小子拜见杜公！” 一见到杜陵，张焕就以后辈之礼上前拜见。 杜陵一把抱住张焕手臂，把他扶了起来。 “君子如今已然担任博士之位，此地乃是藏书楼，当称下吏才是……” “下吏受教了！” 张焕早就知道杜陵的性格，因此并不以为怪。 两人闲谈一番，张焕这才把征召了三十余名寒门士子之事告知了杜陵。 张焕原本还担心杜陵对此事的态度，没想到杜陵却是欢喜异常。 “善……大善！” 杜陵连连称善。 “还不快把诸君请进来！” 杜陵向随从嘱咐一番。 随后又转过头来对张焕叹息道，“如今藏书楼正缺人手，有这些士子加入，实在是大善！” 张焕闻言诧异道，“长安乃是天下首善之地，藏书楼怎会奇缺人手！” 杜陵叹息一声，“诸派皆已放话，加入藏书楼的士子，将不得再入诸学派！” 张焕惊道，“竟有此事……陛下与大将军怎么说？” 杜陵闻言一愣，“此乃藏书楼与诸学阀之事，如何能劳动陛下与大将军？” 张焕理解的点了点头，按照规矩文学之争确实不当引外力插手。 他思忖一番后道，“既然如此，杜公何不效台？” 杜陵眼睛一亮道，“效台，君子之意是办私学？” 张焕笑道，“此地可是皇家藏书楼，所办的如何能是私学……” 杜陵拊掌道，“君子所言甚是，不愧是云阳侯之后，明日某就上书陛下，请开新学……” 张焕闻言起身躬身一拜道，“如此下吏先替诸寒门士子拜谢公之德……” 杜陵一向是雷厉风行之人，在安置好张焕等人之后。 立即把傅介子请到了藏书楼。 傅介子一进门就大呼道，“杜公何事寻某？” 杜陵哈哈大笑道，“某有好茶，君欲饮乎？” 傅介子故意叹息一声，“杜公之茶恐怕不好饮啊！” 傅介子与杜陵两人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 张焕也赶紧过来拜见。 傅介子啧啧赞道，“好一个英武君子！” 张焕脸上带着笑容道，“小子拜见傅公！” 傅介子点了点头，不由感叹道，“当初某初次见汝时，还是一襁褓中的婴孩，没成想如今已是翩翩君子……不知道往后有多少长安女子会……” 傅介子打却张焕一番后，这才与杜陵把臂进了楼中。 因为不想让年幼的张焕牵扯在内，杜陵却是直接把他打发回了云阳侯府。 张焕也知道如今自己还不是参与朝堂之时。 违背张越之意返回长安已然是极限，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尽量低调才是。 为了避免成为众人的目标，张焕此时正在考虑是否重返羽林孤儿。 …… 杜陵与傅介子两人进入藏书楼后，面色皆是变的严肃起来。 傅介子首先问道，“杜公可是有要事？” 杜陵道，“傅公，某欲效轮台之事，公以为如何？” “轮台之事！”傅介子闻言一惊。 他思忖一番后问道，“杜公可是欲行书院之事？” “非是书院！”杜陵摇头道 傅介子闻言眼睛一亮，“杜公是欲效文翁！” “正是如此，傅公以为如何？”杜陵身体前倾，希望能够得到傅介子的支持。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傅介子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思忖一番道，“杜公若欲效文翁，当要面对太学诸人的全力反对……” “某亦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有一人恐怕当有助益！” 杜陵请教道，“傅公所言乃是何人？” 傅介子道，“大将军门下吏田延年！” 杜陵一惊，“竟然是他！” 傅介子肯定的道，“不错就是此人！” “此人虽地位尚低，不过以某观之，其人当是有大才……更重要的是其有野心……” 杜陵在心中仔细斟酌一番后道，“傅公可否邀其入藏书楼？” 傅介子道，“可，不过有一人比某更合适！” 杜陵好奇道，“不知是何人？” 傅介子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田延年的举主丙公！” 杜陵此时才恍然道，“前些时日，似乎听说丙公欲举荐一人为大将军长史，未曾想就是此人……” 傅介子道，“田延年虽然没有成为大将军长史，不过如今已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傅介子继续道，“若是能通过此人获得大将军支持，杜公此事所承担的风险就少了许多！” 杜陵闻言并没有什么欣喜之意，他向傅介子问道： “傅公，陵偿听闻近日左将军与大将军不合，不知可有此时？” 傅介子也不隐瞒压低声音道，“却有此事！” 杜陵一惊道，“不知因何而起？” 傅介子道，“左将军欲以其子上官安之女为皇后！” 杜陵一惊，“上官安之女才五岁岂能为后！” 傅介子赞同道，“不错，上官安之女虽然也是大将军外孙女，不过大将军还是一口拒绝了左将军所请……” 杜陵诧异道，“此不过一小事，左将军何必为此事与大将军交恶？” 傅介子叹息道，“自然不止如此……” 第两百三十七章 言说利害 “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杜陵口中询问着，心中却是颇感忧郁。 傅介子叹息一声，却是把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燕王之事悉数告知杜陵。 杜陵闻言之后，先是默然不语，良久方言道： “难怪云阳侯不愿让其子入长安！”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傅介子，“傅公何不早言此事？” 傅介子惭愧道，“某日前亦不知燕王之事！” 杜陵点了点头，“如此兴学之事万不可牵连大将军……” 傅介子闻言道，“杜公可思虑周全了，若无大将军分担……此事将凶险异常！” 杜陵摇头道，“陵只能厚颜请一人相助！” 傅介子道，“车骑将军如今已是病入膏肓……” 杜陵摇头道，“非是车骑将军，某欲请云阳侯与某共同上书，公以为如何？” 傅介子闻言拍打几桉道，“善……大善……杜公果然高明！” 杜陵摇头叹息，“只是却是把张焕陷入危险之中，某心中委实不安……” 傅介子摇头道，“杜公太小看那云阳侯了，其属下之千牛卫恐不下于秀衣使者……杜公不必担心张焕之安危……” 杜陵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就与傅介子一道给张越写信。 …… 张越一行离开贰师后一路向东。 因为并不赶时间，所以半个月之后才抵达疏勒城外。 提前返回疏勒的刘益此时早已在城外等候。 “下吏拜见君侯！” 刘益虽然早已封侯被恢复宗室身份，而且已经担任校尉之职，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拜见张越。 张越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刘益的双臂把他扶了起来。 “君侯，城内已备好下榻之处……” 张越与刘益交流一番后，随着刘益进了疏勒城。 与几个月前不同，此时的疏勒已经繁华了许多。 一路走来，张越颇感满意。 “新阳侯果然乃是大才！”就连耿恕也是出言赞叹不已。 刘益谦虚道，“此皆君侯与蔡公之功也，若无驰道，疏勒岂有今日之繁华！” 张越摆了摆手，“该是君之功便是君之功，若无君之苦心经营即使有驰道也无有今日之疏勒……” 庞义此时也赞叹道，“君侯所言甚是，刘侯之功，功莫大也……” 最后庞义好奇的问道，“刘侯，不知这疏勒之地编户齐民之民有几何？” 刘益闻言回答道，“如今疏勒编户齐民者已有一万一千户，丁两万三千五百九十六……口四万一千一百二十八……” 庞义惊叹道，“竟有如此多丁口，此足以设郡国了！” 庞义此言却是提醒了张越。 如今西域都护的面积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按照原有的机构却是渐渐难以有效统治。 西域的制度已经到了需要进行改革的时候了。 张越此时一下子想到了三种制度。 一个是唐时的节度使制度，一一个是郡县制度，还有一种是封建制度。 张越在心中略一思索，首先排除了郡县制。 此时的西域诸国才刚刚开始归汉，距离设置郡县还早的很。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军事还是西域都护面露的主要问题。 因此此时的西域以军事为主的节度使制度和封建制度更适合西域地区。 想到这里，张越不禁看向了刘益，若是刘益封王又将是何种光景呢！ 心中稍微想了想，张越却是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在西域安排几个诸侯王，那么西域都护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若是如同东汉时期的诸侯王，那么还不如郡县制呢。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张越就想到了这么许多。 这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刘益为张越安排的下榻之处。 “君侯，到了！” 张湛小声提醒道。 张越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暂时放下心中的想法，准备回到轮台之后在召集众人对此进行探讨。 “这地方不错！” 张越赞叹了一句。 随即在刘益引导下进了宅子。 这是一座两进的大宅子，全部由张喜新研究出的红砖修建而成，看样子建成的时间应该也不长。 张越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头。 刘益注意到了这一点，解释道，“这处寨子是粟特商队所建，计划是作为商队会馆所用……现在只是暂时借用几日……” 张越听完解释后道，“往后不要再行此事，军政首脑尽量不要与商人直接联系！” 刘益凛然道，“诺” 张越点点头，随即把刘益等打发走了。 这时张湛上前道，“君侯，刘侯也是一番好意，何必……” 张越叹息一声，“尔不懂，商人虽然可以带来财富，但也可能带来灾难……大部分商人眼中只有利润” 张越一边解释着一边想到了宋末和明末商人的危害。 张湛道，“君侯所言甚是，确实当限制各地官员与商人的联系！” …… 刘益被张越打发走之后，心中非常不安。 他思忖一番后，转而向耿恕求教。 “耿侯……此事某当如何处置？” 耿恕仔细打量着刘益，“刘侯难到还不明白吗？” 刘益摇了摇头，“粟特商队为大汉贡献并不少……君侯何必如此？” 耿恕看着刘益道，“刘侯可知道，君侯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刘益道，“那句？” “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 “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商人逐利乃是天性，若是地方官吏皆与商人勾连，那将会发生何事？” 刘益一惊道，“田氏代齐！” 耿恕叹息道，“恐怕不知如此啊，刘侯想想临淄商人所为，若是没有临淄等关东商人为匈奴提供粮食甲兵，如今当是何种局面？” 刘益沉默半响道，“匈奴当已无力与大汉争锋！” 耿恕道，“正是如此，是故君侯一向既与商人合作，却又限制商人的权力……商人可用，当也要防止他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刘益仔细听完后，对着耿恕一拜道，“多谢耿公解惑……某明白了！” 耿恕拍了拍刘益的肩膀，“明白就好……” 第两百三十八章 杀鸡儆猴 张越在疏勒停留了三天，继续东行。 此时丝路北道的驰道已经全线贯通，若是全速前行的话，理论上只需要八天时间就可以赶回轮台。 不过张越并没有抓紧时间赶路，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考察沿途各国、各城的具体情况。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西域各地已经大为不同，张越也想看看具体的情况，如此也好为今后的规划做一个参考。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始元五年十二月，张越才回到轮台。 此时距离张越离开轮台城已经过去一年多。 与离开之时相比，轮台城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城南的坊市，随着驰道的贯通，轮台的商业发展更为迅速。 如今城南坊市的人口几乎番了一倍。 为了维护城内的治安和卫生，蔡汀不得不增加了近百名小吏。 城北地区那一片荒野如今也已经全部被建设成了各种各样的手工工场。 制陶，制煤、织造、铁器、玉器、木器……各种各样的工场应有尽有。 按照轮台如今这样的劲头发展下去，若干年后将又是一个临淄。 商业的发展，城市的繁荣当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 首先就是污染问题，其它区域还好，那工场区却是污水横流。 还没有靠近就能够闻到一股巨大的臭味。 张越前往视察此地时，被那臭味薰的快要吐了。 随行之人也一个个把口鼻掩的严严实实。 张越面带不满的向蔡汀询问道，“蔡公，此地为何会变成如此光景？” 蔡汀闻言也不解释，只是惭愧的道，“此乃下吏失职！” 蔡汀不解释，不过左右之人却是主动为蔡汀打抱不平。 “君侯，此非蔡公之过，而是君侯之过！” 张湛闻言反问道，“君侯远在河中……此事岂是君侯之过？” 左右之人道，“带头阻挡蔡汀的正是君侯的产业！” 张越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他阻止张湛继续说话后道，“此事确实乃某之过！” 张湛疑惑道，“君侯……” 张越道，“离开轮台前是某下令鼓励手工工场建设，并放松对其的管理……” 张越说完主动向蔡汀道歉，“蔡公恕罪，此皆越之过也！” 蔡汀摇头道，“君侯鼓励手工工场却是善政……是下吏没有做好管理之责！” 张越摇了摇头道，“张喜乃某之门客，其抵制管理……其罪自然在某！” 说到这里，张越向张湛道，“去把那张喜给某绑来！” 张湛道了声“诺”！ 立即带着十余人，向工场区中制陶工场而去。 此时张喜正在指挥众工匠开炉。 见到张湛他惊喜的呼道，“张司马，可是君侯到了！” 张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指着张喜下令道，“给某绑起来！” 张喜一惊，“张司马此乃何意！” 张湛面无表情的道，“此乃君侯之令，喜君得罪了！” 张喜闻言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顺从的被绑了起来，张湛随即押着张喜去见张越。 张越一行人并没有在原地等待，此时已然回返城内。 张湛接到通知，也带着张喜转向城内侯府。 路上张湛恨铁不成钢的向张喜道，“喜，尔如何敢不服从蔡公管理！” 张喜道，“陶场乃君侯产业，蔡公竟然欲罚之……某自然反对……” 张湛闻言摇了摇头，叹息道，“喜啊喜……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尔可知，尔之作为对轮台，对君侯的威信有多大的损害？” 张喜道，“某不阻止，难道让人把君侯的产业没收了！” 张湛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蔡公岂会没收君侯的产业……尔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张湛不断的反问张喜 张喜此时也明白过来，他垂头丧气的道，“此乃喜之过也……喜该死！” “尔确实该死！” 这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仆，拜见君侯！” 张喜听到声音，一下子拜倒在地。 “喜，尔给某起来！” 张越冷哼一声道。 张喜闻言，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湛，带上他回府。” “诺” 张湛道了声，随即押着张喜跟在张越身后向云阳侯府而去。 回到侯府，张越走到张喜面前道，“张喜是何人鼓动尔与蔡公作对的？” 张喜“冬”的一声跪倒在地，“君侯，此皆仆之过，并无人鼓动……” 张越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张喜一脚，“滚到一边去！” 张喜闻言立即爬到了一旁。 张湛此时上前道，“君侯，张喜如此做也是为了君侯的产业……且饶了他！” 张越摇头道，“上有所为，下必甚焉……不处置张喜，今后效彷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张湛闻言，不好再劝，只得退到一边。 张喜此时则大呼道，“君侯此皆仆之罪……君侯不必犹豫，该杀该罚仆皆认罪……” 张越转头看了看张喜，皱了皱眉头。 思忖一番后他向张湛吩咐道，“去把蔡公、庞公、华公请来！” 张湛闻言一愣，“华公？”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询问，而是立即下去办理。 大约半个时辰后，蔡汀、庞义和华祝三人总算是到齐了。 “蔡公以为该如何处置张喜为好？” 张越看了看张喜又看了看蔡汀。 经过这么些时间张越已然明白过来，张喜之事恐怕是蔡汀有意为之。 否则以蔡汀之能力岂会对小小的张喜束手无策。 蔡汀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小伎俩是瞒不过人的。 他起身对张越躬身一拜道，“君侯，张喜之事确实是下吏有意为之……” 接着蔡汀就把自己如此做的原因，仔细解释了一通。 原来蔡汀是想用杀鸡儆猴的方法，达到对商人和工场主的有效管理和限制。 张越听完蔡汀的解释后，点了点头。 他心中不由感叹，“自己还是太急躁了，如今这个时代大力推进手工工场确实还早了一些！” 他不由想到了后世的一句话，“步子迈的太快，容易扯着蛋！” 如今轮台就有点这样的趋势，社会的发展是要一步一步的来的，拔苗助长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好事。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蔡公所言甚是，工场和坊市之事就由公自行处置……” 第两百三十九章 西域隐忧 “不知君侯唤下吏二人来此有何吩咐？” 华祝待张越交待完蔡汀后，出言询问。 这些年来华祝一直负责西域的水利工程建设。 在他的组织下，西域诸地的水利工程已然誉为壮观。 西域都护有如今之局面，华祝可谓功不可没。 因水利之功，华祝也已经被拜为关内侯，在西域的身份待遇也与校尉相当。 不过在张越看来，与华祝的贡献相比，区区关内侯并不足以为酬其功。 “华公，某此次邀公前来却是有一事相托！” 华祝闻言起身拜道，“君侯但请吩咐！” 张越扶住华祝，请他坐下后方道，“华公当清楚往后河中将是我西域重点开放之区域……河中虽富饶，然水利却奇缺……” 华祝此时已经明白了张越的意思，他思忖片刻道，“君侯可是欲遣下吏入河中？” 张越道，“这倒是不必，不过河中的水利建设，还要华公多多费心才是！” 华祝拜了拜道，“君侯放心，下吏丁当竭尽所能……” 张越郑重一拜道，“有劳华公，若河中水利完成，某必为公请来封侯之赏！” 华祝叹息一声，“封不封侯不重要，但愿河中永为大汉之土！” 庞义这时在一旁道，“华公何故叹息？” 华祝闻言迟疑片刻道，“河中远在万里之外，一旦大汉衰弱或是长安有所变故……河中必失啊！” 庞义闻言也不由想到了珠涯（海南岛）之事。 在一众贤良文学的鼓动下，去岁长安竟然放弃了整个珠涯（海南岛）。 若不是大将军霍光的坚持，就连交趾也要被放弃了。 这河中之地比起珠涯、交趾来说更加遥远，若是长安有变，确实很可能会被长安放弃。 张越此时也看向长安方向，脸上难得的露出愤恨之色。 良久他才咬牙道，“有某张越在，西域寸土皆不会丢。” 华祝闻言，却是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张越。 庞义也叹息一声，显然两人对此都不太有信心。 张越活着的时候或许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张越死后呢。 长安今日可以放弃珠涯，翌日自然也就有可能放弃河中。 其实不只是河中，就是整个西域也是有可能被放弃的。 前些年诸贤良文学可就已经鼓吹过全面放弃西域之说。 张越心中明白两人的顾虑，由此及彼，恐怕整个西域都护有此顾虑的不止是他们两人。 “看来，西域想要继续发展，最关键的还是要稳定人心！” 张越感觉在西域都护府进行改革已经是迫在眉睫之事。 他心中已然暗暗决定，明日就派出信使召集诸公进行探讨。 不过他现在首先要处理的还是眼前之事。 “华公不必多虑，某自会处理好此事……” 在张越的一番劝说下，华祝勉强在表面上表示了赞同。 张越心中叹息一声，转而向庞义道，“庞公，某有一事还需拜托庞公！” 庞义闻言坐直了身体，“君侯有何吩咐？” 张越道，“这次某却需耐烦庞公将作营制作一批物件！” 庞义好奇的问道，“未知是何物件？” 张越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仔细向庞义讲解了一番。 庞义听完疑惑的问道，“君侯可是欲在轮台开设织锦工场？” 张越闻言先是一愣，皆着却是恍然大悟。 他要庞义制作的物件其实与抽取蚕茧的物件相差不多。 张越笑着摇了摇头道，“庞公可知赫蹏此物？” 庞义好奇的点了点头。 这赫蹏其实对接触过丝绸的人来说都不陌生。 诸夏是世界上第一个用蚕丝织造布匹的国家。 丝绸在近代之前一直是诸夏的特色产品。 很早之前诸夏先人就在制作丝绸的过程中发现掌握了从恶茧、病茧中用漂絮法制取丝绵的方法。 人们发现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 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 这些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可用于书写。 这种漂絮的副产物先人们就称称它为赫蹏或方絮。这也是最早的纸张。 张越笑着对庞义道，某以为或许可以制作赫蹏此物取代竹简木牍。 “制作赫蹏此物取代竹简木牍。” 庞义面露惊讶之色，“制作赫蹏的成本可不低！” 张越闻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庞义一下子恍然道，“君侯可是有了替代之物？” 张越笑了笑，“日后庞公就知道了！” 庞义闻言心中虽然好奇，不过也不好再问。 他再次询问了所制作之物的尺寸，这才怀着疑惑之心离开。 庞义离开之后，张越这次再度把目光转向张喜。 “张喜，给尔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尔可愿意！” 张喜闻言立即拜道，“仆愿意……仆愿意……” 张越点了点头道，“陶场之事，尔且交给他人负责……尔带人去山中收集树皮、滕麻之物……”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张越终于打算弄出一件文教神器。 那就是纸，真正的可以用于书写印刷的纸。 张越已经意识到想要让长安打消放弃西域的想法，仅仅是商业利益还不够，还需要文教的力量。 若是西域出生的官员能够在长安占据足够的地位，那么又何必担心长安会放弃西域。 原本张越是计划晚些时候再改进造纸术的，不过因为华祝与庞义之言，让张越有了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张越已经觉得要在整个西域铺开文教之事。 官学不能只限于轮台一地，而是应该遍布西域诸国与各塞障。 如此书写工具就成为了最大的制约。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提前推出纸张就是应有之意。 …… 这段时间，轮台上下皆是对一事议论纷纷。 云阳侯门大夫张喜竟然突然大势收购树皮滕麻之物。 这些东西山中到处都是，众人皆不明白张喜为何会大势收购此等之物。 不过众人虽然议论纷纷，却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很快就有许多百姓，向山中进发去收集此物。 当这些人把树皮滕麻卖给张喜换来一个个的五铢钱后，人们都沸腾了。 人们虽然依然不明白，张喜买这些无用之物来作甚，但还是纷纷涌现山中。 “二三子，可是前往山中……同去同去……” 第两百四十章 文化发展 人们的热情是巨大的，短短几日时间，树皮滕麻等物就堆满了张喜准备的库房。 因为实在已经无法安放更多的树皮滕麻，张喜也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收购行动。 隔行如隔山，张喜根本没有接触过丝绸织造，因此望着堆满库房的树皮滕麻，张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在思忖一番后，张喜找到了张越。 “君侯，各种原料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张越看了看张喜，岂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不过他并没有戳穿张喜，而是面带微笑的问道，“尔可知赫蹏此物？” 张喜脸上一紧道，“这个仆知道！” 张越道，“既然知道，按照赫蹏的方法进行制作即可……” 张越仔细交待了一番这才把张喜打发走了。 张喜回到工场，立即派人招募会制作丝绸麻布的工人。 轮台诸商队闻听此时，纷纷主动协助此时。 很快张喜就招募到了只够的人手。 张喜把这些人组织起来，按照处理麻的技术对这些原材料进行处理。 纸张的制作张越还是很重视的，每日皆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张喜交流一番。 张越其实对后世的造纸术并不了解。 从来没有看到过后世的完整造纸工序，不过他记得在书本上见到过制作纸最关键的是发酵过程。 他记得按照后世教科书上所说，造纸术的前面几道工序与沤麻差不多。 张越把自己所知的东西悉数告知张喜。 张喜命人将原材料浸泡在水中，使之自然发酵。 在张越的提醒下，后又加入了草木灰熬煮脱胶。 经过一道时间的发酵，一众工匠感觉差不多了，又把发酵好的树皮藤麻塞进大陶釜里用大火烹煮。 经过联系的失败、改进、失败、改进，张喜终于做出了可供书写的纸张。 “君侯君侯……做出来了，做出来了！” 张越远远的就听到了张喜的声音。 初始听的不太清楚，当他终于听清楚张喜的声音后。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升起，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纸张出现的意义了。 纸张的发明和应用，对人类文明的进步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纸张不仅是书写的理想材料，也是印刷的理想材料。 因此，纸张的发明为印刷术的发明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使得文明的传承更加的可行。 文化的传播和发展将比以往更方便快捷。 不但如此，纸张对人们的日常生活也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张越来说，纸张也是一个有利的武器。 不但可以利用纸张打破诸学派对文化的垄断，更重要的是可以快速在西域普及文化教育。 巩固大汉对西域的统治，有了纸的助力，轮台官学在西域全面铺开才真正有了实现的可能。 “什么时候把纸张全面推广开来呢？” 在狂喜之后，张越又不禁开始思索起来。 …… 碎叶城中，韩江此时也接到了张越派人送来的书信。 “君侯到底是因何事相招呢？” 韩江心中疑惑不解，“难道是为了匈奴人之事？” 韩江心中虽然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耽搁，在仔细交待一番后，就带着护卫启程往轮台而来。 与此同时，郭开也放下了手中之事返回轮台。 与韩江相比，郭开并没有想太多，张越相招去就是了。 到了轮台自然也就知道所谓何事了。 因为交通的改善，两人不过用了数日时间就回到了轮台城。 “君侯不知此次相招，所谓何事？” 郭开见到张越后，还没有坐下就直接问出了口。 韩江此时也目光炯炯的望着张越。 “君侯可是为了匈奴人之事？” 与郭开相比，韩江所在的碎叶城更靠近右贤王所部，因此对匈奴人更敏感一些。 张越看着两人笑了笑，“此次请二公回轮台与匈奴人却是没有关系……某是有一件大事与公等相商……” 郭开好奇的问道，“不知是何大事？” 张越哈哈一笑道，“不急，郭侯先喝点茶，待蔡公到来后，某与诸公言说！” 郭开韩江两人闻言也不再追问，而是学着张越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品着杯中之茶。 蔡汀没有让三人等太久，一盏茶还没有喝完，蔡汀就已经到了。 “蔡公快快入座！” 郭开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大声嚷道。 蔡汀笑了笑，先对张越拜了一拜这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张越也放下了手中的茶具道，“诸公，此次请三位前来却是有一事相商！” 韩江三人闻言几乎同时拱手道，“君侯是何要事？” 张越这时起身缓步走到舆图旁。 “诸公对如今的西域都护如何看？”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即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韩江才起身问道，“不知君侯所言是那一方面？” 张越道，“政治、经济、领土各方面？” 韩江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西域都护在君侯的开拓治理下，编户齐民已近百万……面积更是已经远远超过整个关东……” 郭开听着韩江的话语，也不断的点头表示赞同。 “西域都护虽然发展迅速，但问题也不少……其一是面积过于广大……其二是编户齐民者虽过百万，但对整个西域来说还是太少……” “西域都护看似强大无比，但却皆维系于君侯一身……若是有朝一日……西域都护恐将分崩离析……” 说到这里韩江已然停了下来。 张越点了点头，转向蔡汀道，“蔡公以为如何？” 蔡汀道，“韩侯所言甚是，君侯当早作打算才是！” 张越笑了笑，“此次请三位来此，正是因为此时，如今西域都护面积已经是后元二年时的四倍有余……” “原有制度，已经难以有效管理整个西域，故某以为西域都护府必须进行一番变革……” 郭开拱手问道，“君侯欲如何改之？” 张越道，“某有三个方案，三位且先看看……” 张越说到这里，张湛已然知趣的把三张写满文字的纸张分发到了韩江三人面前。 蔡汀拿到后，没有看纸上内容，反而首先问道，“这就是君侯新制之纸乎？” 韩江与郭开两人这时也注意到了手中之物的不凡。 第两百四十一章 度使制 “不错这就是新制之纸！” 张越简单解释了一句，就不再继续解释。 韩江与郭开两人也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之心，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纸上的文字。 张越在纸上一共提出了三条改革设想。 一个是把西域化为郡县，实行如同河西地区一样的制度。 第二个是实行封建制度，请求皇帝把列侯转封至西域。 第三个则是在西域实行节度使制度。 “诸公以为如何？” 张越待三人看完后询问道。 郭开第一个开口道，“君侯此时西域万万不可行郡县！” 蔡汀思忖一番后也道，“君侯以西域如今之情势，万万不可行郡县，否则恐将使珠涯之事重演……” 韩江先是沉默不语，半响之后也出言道，“封建和节度使之制或许可以共存，郡县制万万不可？” 张越见三人竟皆反对行郡县，不由询问道，“诸公何故反对郡县制？” 韩江道，“郡县制固有其好处，但如今西域四面皆敌……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若行郡县，各郡各行其事……如何能压制诸夷……” 蔡汀也补充道，“若各郡无力压制诸夷，长安文学势必鼓吹弃守之说……届时我等十多年谋划尽皆成空也……” 郭开也大声道，“蔡公所言甚是……西域合为一体才能压制诸夷……断不可分置郡县……至少现在还不行！”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三人的反应让张越感觉非常满意。 实际上张越也明白没有三代人之功，西域根本不可能行郡县。 若强行为之，一方面会导致汉军力量的分散，另一方面也会导致西域诸国的惊疑！ 当然此时行郡县也会影响到张越本人的权力和地位。 若是行郡县，张越最多不过以将军之身兼领一郡太守。 不管于公于私，张越还是更希望实行节度使制度。 不过张越计划实行的节度使乃是唐高宗时期的节度使。 节度使只管理军事、防御外敌。 另外再设立调度军需的度支使和管理屯田的营田使。 绝不会如同唐玄宗一样使节度使同时掌握军、民、财三权。 张越思忖一番后，向三人提出自己对节度使的具体设想。 “诸公以为如何？” 面对张越的询问，郭开首先表示赞同，他搓了搓手。 “以轮台为西域中心，再辅以诸镇节度，吾大汉非但可以镇压诸国，诸镇甚至还拥有对外扩张之力！” 谈论着这些的时候，郭开心中已经想到了碎叶、赤谷、河中三地。 他越说越兴奋，“君侯若是于河中、碎叶、赤谷三地设节度使……吾大汉当可尽收匈奴右地和月氏、康居、大宛、身毒诸国……” 韩江思考一番后也道，“河中之地某不熟悉，不过乌孙、康居当尽归大汉！” 张越此时满面带笑的望向蔡汀，“蔡公以为如何？” 蔡汀面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对着长安方向拱了拱手，“君侯所思虽好，但却要首先说服长安才是……” 说到这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长安诸公恐怕会竭力阻止此事！” 张越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蔡汀见到张越的表情，不禁询问道，“君侯可是长安有变！” 张越笑了笑，取出杜陵送来的信件，送到了蔡汀面前。 蔡汀好奇的打开信件，很快就被信件上的内容所吸引。 他看着信件上的内容，脸上也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 郭开看看蔡汀又看看张越，同样对信件上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几杯茶下度，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蔡公，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韩江虽然没有问出口，但从面上的表情看，显然也是颇感兴趣。 蔡汀听到郭开的询问，抬头看了看郭开，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盯着信件一字一句的反复看着。 良久他才重新抬起头来。 “唉！” 他忍不住叹息一声，“没想到，长安局势竟然会演化为如此局面！” 听到蔡汀这么说，这次不仅是郭开就连韩江也想要一睹信上的内容。 两人都向张越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张越笑了笑，“二公，请自便！” 闻张越此言，郭开一下子抢过信件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低声惊呼道，“霍光与上官桀怎么突然闹翻了……” 其实也不怪郭开如此惊讶，实际上在很多外人看来，霍光与上官桀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 两人不止是儿女亲家，而且在政治上也一直是盟友。 从先皇帝在世时两人就同为皇帝近臣，互相扶持。 小皇帝继位后，两人同样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可以说是配合默契。 霍光每当休假外出时，上官桀经常代替他处理国家大事。 正是因为如此，郭开才会如此惊讶，谁也没有想到，如今两人竟然会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 上官桀竟然会与桑弘羊，鄂邑长公主结盟对抗霍光。 郭开滴咕道，“这上官桀竟然如此不智，竟然舍霍光而与桑弘羊、盖主、燕王结盟……” 一边滴咕他还一边摇头叹息，在郭开看来作为先皇托孤大臣的上官桀实在是没有理由勾结燕王。 “唉！”叹息声中，郭开把信件递给了韩江。 韩江看完信件后，关注点又是不同。 他皱着眉头道，“车骑将军竟然病危……如此大将军恐将独木难支啊……”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望向张越，面色严肃的道，“君侯可是决定支持霍光？” 张越没有否认，“长安绝不能乱，长安诸公能安天下者，唯有霍光一人……” 蔡汀此时结合这些年张越的所作所为，以及在长安的布置，不禁恍然大悟。 他此时才意识到，张越竟然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在长安布局。 此刻在他的心中，张越再次变的神秘莫测起来。 韩江则继续道，“如今长安贤良文学的目光都集中在藏书楼与官学身上……” “大将军急需君侯支持……如此在西域设置节度使一事将十拿九稳……” 说到这里韩江不禁兴奋的拍了拍几桉。 也难怪他会如此，若是西域行节度使之制，那他必为一镇节度。 郭开此时也兴奋道，“韩侯所言甚是，君侯高明，此时果然是好时机……”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四镇节度 蔡汀却不如两人乐观，他向张越拜道，“君侯，此次就算霍光与陛下答应此事，但吾恐翌日仍有反复啊！” 张越闻言冷笑道，“某亦非好欺之人霍光手中有先皇帝遗诏，某手中亦有公等不必忧虑！” 蔡汀三人闻言皆是一惊，三人万万没有想到张越手中竟然也有遗诏。 三人虽然相信张越绝对不会信口雌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君侯此事可当真？” 张越如何能不知道三人心中想法。 他一边命张湛取出先皇帝遗诏，一面讲述着遗诏的来历。 “此遗诏乃是陛下驾崩前……” 说着说着，张越也难免动情起来，他眼眶含泪道，“先皇帝之恩，越万死难报万一” 蔡汀三人听着张越之言也不禁感叹道，“千秋之后，历册上先皇帝必为千古一帝，若无先皇帝亦无今日之大汉” 张越想到后世之说，不禁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文人士大夫占统治地位的宋、明清三代，先皇帝的评价可不高。 三人说话之间张湛已然取来了先皇帝遗诏，张越恭敬的接过遗诏，小心翼翼的展开。 蔡汀三人清楚的看见遗诏上面写着西域之事，张越可自专，若长安有变，张越可领西域之兵入长安。 三人看完遗诏，皆是满脸惊骇之色，谁也没有想到先皇帝竟然如此信任张越。 蔡汀是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郑重的起身拜道： “君侯当早日上书长安以行节度使之制！” 张越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郑重的收起遗诏。 随后才道，“不急，诸公以为，当于何地设置节镇？” 蔡汀这一次不再犹豫，第一个出言道，“君侯下吏以为首先当设置节镇的当为贰师城！” 张越点了点头，向郭开与韩江询问道，“郭侯、韩侯以为如何？” 韩江起身道，“于河中之地建立节镇乃应有之意，河中之地远在大山以西，必得有临阵专断之权，方可应对四方之敌” 韩江说完后，郭开也支持道，“韩侯所言甚是，河中地区必立节镇！” 张越点头表示赞同后，继续向郭开问道，“郭侯以为第二处节镇当立于何处？” 郭开闻言拍了拍脑袋反问道，“听闻近日贵霜人已立国，且对休循有所图谋不知可有此事？” 张越道，“确有此事，这贵霜新立却也是一大国，如今其人口当有三百至四百万常备军当有十五万！” “以某观之，今年最晚明年其就会大举南征，以其兵之战力破南大夏与罽宾必也“ “若是其吞并此两国，将是一个人口超过800万的强大帝国！“ 郭开闻言思忖一番后道，“如此，某以为当于莎车、蒲犁、依耐、乌秏之地立一节镇！” 郭开此言却是大出张越所料。 蔡汀此时也出言支持道，“郭侯所言甚是，贵霜崛起对大汉不利，与此立一节镇一可防止贵霜北进，二可伺机入身毒之地” “昔日君侯收留那达罗比荼人确是一招妙棋，正是大汉入身毒之由！” 韩江也点头道，“存亡绝续之事乃天下善举，某大汉自当为之！” 张越此时转身盯着墙上的舆图陷入沉思。 他在厅中徘回了几步，随后道，“郭侯所言甚是，此地当设一节镇！” 蔡汀这时起身道“第三处节镇某以为当设置于碎叶。” 他解释道，“碎叶最近匈奴右部碎叶强大西域都护当也不受匈奴威胁” 作为碎叶主官，韩江自然对此最有发言权，“蔡公所言甚是，碎叶若强可尽收匈奴右地！” 郭开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道，“韩侯所言甚是，碎叶原比北受降城重要！” 张越看了看郭开的表情却是笑道，“郭侯何必沮丧，北受降城并不比碎叶差半分，郭侯只需把目光放远一些！” 郭开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蔡汀却是已然明白过来，“君侯高明非下吏所能及，北受降城当以匈奴单于庭为目标！” 张越道，“不错，不过如今北受降城的位置偏西了，当东迁至蒲内” 郭开此时也想明白了，闻言高呼，“善大善” 张越满脸笑意的道，“如此西域当有四节镇，公等以为四节镇节度使、度支使、营田使由何人担任为佳？” 张越此言一出，韩江与郭开两人皆是闭口不言。 张越见状笑道，“郭侯、韩侯何需如此，只管畅所欲言便是” 张越虽然这么说了，但两人还是没有先说话，而是看向蔡汀。 蔡汀自然知道此时是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他起身道，“节度使一职事关重大，下吏以为当慎重！”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郭开，先是对郭开拜了一拜，接着才继续道，“下吏以为郭侯之才当为河中节度使、马汉为节度副使；以潘公为度支使兼任营田使！” 郭开闻言哑然道，“某为河中节度使？” 蔡汀对郭开道，“不错下吏以为郭侯最适合河中节度使之位！” 张越此时也陷入思索之中，他原本是欲以耿恕为河中节度使，郭开为蒲内节度使。 如今经过蔡汀这一提醒，他勐然发现郭开确实比耿恕更适合担任河中节度使。 虽然如此，但郭开也是老人了，而且在西域一直是实际上的二把手，他本人的意见也不能忽视。 想到这里，张越向郭开询问道，“郭侯以后如何？” 郭开在思忖一番后发现自己确实是担任河中节度使的上佳人选。 “君侯某愿为河中节度使！” 张越闻言举起茶杯对郭开道，“某以茶代酒，敬郭侯一杯” 郭开一口喝干杯中茶之后，咧嘴大笑道，“某当会会那安息与贵霜人” 确定了河中地区的安排，接下来就是莎车节度使的人选。 经过四人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赵广汉为节度使，莎车国将领潘志强为节度副使、刘益担任营田使，莎车国王兼任度支使。 至于碎叶则在张越的提议下改为北庭节度使，由韩江担任节度使、赵意担任节度副使、王虎担任度支使、营田使则由赵意兼任。 最后的蒲内节度使则由耿恕担任，以董飞为营田使，度支使由蔡汀兼任 第两百四十三章 再起波澜 张越与三人商议完毕，并没有立即上奏皇帝，而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不过私下里，张越已经秘密下达了命令。 西域各地在接到张越的命令后，立即按照命令开始进行调整。 当张越的命令传到莎车国时，却引起了一人的不满。 此人就是莎车国王之弟呼屠征。 实际上呼屠征此人一直对莎车国王之位怀有野心。 当年莎车国王未登上王位前就与呼屠征有过一番争夺。 不过最终呼屠征还是失败了，接下来一些年他仿佛也认命了，开始变的老老实实。 莎车国也慢慢给予了他一些实权。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莎车国王一直没有男性继承人出现，这又让他蠢蠢欲动。 前番康居入侵之时，呼屠征就试图获取兵权。 可惜却被莎车国王所识破，不但没有成功获得兵权，战后反而被莎车国王削减了封地。 原本历史上莎车国王一直到老都没有生出儿子来。 最后不得不让自己的女儿嫁给 解忧公主的儿子，匈奴昆莫元贵靡之地万年。 莎车国王死后，万年登上了莎车国王之位。 莎车国王死前担心呼屠征不服，还特意把呼屠征流放到国外。 不过万年担任莎车国王的时间并不长，本人也骄奢淫逸，能力不足。 流放在外的呼屠征很快就与莎车国内反对乌孙和万年的贵族达成了一致。 随后呼屠征就领着一众莎车贵族发动了政变，杀死了解忧公主之子万年。 呼屠征政变成功之后，因为担心大汉与乌孙追究他的责任，因此且阴约匈奴人。 同时也联络西域对大汉不满的诸国叛汉，给大汉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元康元年（前65年），冯奉世途经莎车时，这才击灭呼屠征，改立其兄为莎车王。 大汉有意在莎车建立节镇的消息传到莎车后，呼屠征自然大为不满。 不过这一世的大汉远比远时空的大汉更为强势。 呼屠征虽然不满，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大汉。 他在一番思索之后，一边在自己的封地秘密训练军队，一面秘密派人前往罽宾国，希望借助罽宾国的力量对抗大汉。 在呼屠征看来多此劫杀汉人商队而没有遭到汉军报复的罽宾，就是一个足以对抗大汉的强国。 可惜他眼中视为强国的罽宾其实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如今不但贵霜人已经盯上他了，张越也已经盯上他了。 前几年张越暂时容忍罽宾国，一来是因为罽宾劫杀的并非真正的汉人商队。 二来有着大山的阻隔，限制了大汉的远征。 如今随着身毒道的逐渐开通，困扰汉军的后勤补给问题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汉军已经有能力一举灭掉罽宾。 实际上放任呼屠征与罽宾联络也是张越有意为之。 否则仅仅是一心向汉的潘志强就已经把他剿灭了，岂容他继续蹦哒。 …… 西域在进行大规模的变革之时，匈奴人也终于开始了行动。 壶衍鞮单于在经过长达一年的准备之后于始元六年二月出动六万余骑，东征鲜卑。 此时的鲜卑还不是什么强大的势力。 鲜卑从东胡分裂出来后，虽然已经过去了近百年，但其势力范围还是在鲜卑山及其附近一代。 现在的虽然与两百多年后还远远不能相比，但也不算太弱。 尤其是对在汉匈战争中屡受打击的匈奴左部来说却也是一块肥肉。 在汉匈大战之前，左贤王的地位是远在右贤王之上的。 但几十年的战争下来，左部人口损失极为惨重。 更要命的是肥美的牧场也丢失大半。 原本并不受重视的漠北草场，如今也成了匈奴各部眼中的香饽饽。 南丁零人之所以会迁徙至阿尔泰山一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草场被匈奴人所侵占。 这一次左贤王等人极力鼓动单于发动对鲜卑的进攻，一来是看中了鲜卑人的部众。 若是能成功征服鲜卑，原为东胡的鲜卑人并入匈奴并没有任何阻碍。 除此之外鲜卑山地区远离汉地，也可以成为匈奴右部修养生息之所。 匈奴人这一次为了征服鲜卑也算是用尽了权力。 不但竭尽所能的安抚住南方的大汉，而且对鲜卑人实行了战略欺骗。 鲜卑人一直到匈奴人大举出动还是以为匈奴人的目标乃是南方的乌桓。 直到匈奴前锋抵达鲜卑山，鲜卑人才反应过来。 鲜卑人此时想要撤退躲入大山之中也是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鲜卑可汗无奈之下，只得率军于鲜卑山外与突然而至的匈奴人进行交战。 但此时的鲜卑因为长期与世隔绝。 其装备却异常落后，大部分骑兵竟然连金属兵器都没有。 是以鲜卑可汗虽然集结了三万骑的兵力，但实际上的战斗力还不如丁零人。 双方在鲜卑山外交战七日，鲜卑人七战皆败。 最终鲜卑人不得不在可汗的带领下向匈奴人投降。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匈奴在征服鲜卑人后，并没有彻底吞并鲜卑。 只是把鲜卑如同丁零、坚昆等部族一样作为自己的仆从。 但这一世，因为张越的乱入，匈奴人已经意识到统一诸部的好处。 因此壶衍鞮单于在击败鲜卑之后，并没有保留鲜卑原本的部族。 他先是毫不犹豫的斩杀了鲜卑单于，接着对鲜卑山附近的草场也重新进行了划分。 至于受降的鲜卑部民，壶衍鞮单于也在右贤王等人的建议下，准备并入诸部。 诸部之王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立即亲自赶到了鲜卑山。 “诸位，本次我强胡共收拢引弓之民十一万……” 壶衍鞮单于意气风发的向诸小王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成果。 接着各部就开始讨论如何瓜分这十一万引弓之民。 右贤王虽然也眼馋这些原鲜卑部民，但他也知道这一次右部是无法分一杯羹的。 “单于，某以为当加强左贤王与右校王的实力！” 大帐中右贤王首先提议道。 左谷蠡王在汉匈大战中同样受创极为惨重。 因此闻言颇为不满，“右贤王何出此言，为何厚此薄彼……” 第两百四十四章 宰割鲜卑 左谷蠡王首先表达了不满，“右贤王太过厚此薄彼了！”阑 右贤王一边用小刀切着面前的牛肉，一边看向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乃是二十四长之一，次于左右贤王，有自置的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都尉、当户、且渠等。 左右谷蠡王分居于匈东西部。与左右贤王合称“四角”，地位高于其余王侯。 这左谷蠡王原本在匈奴的地位是低于左贤王的。 但因为常年的战争，左贤王所部在匈奴诸部中受到的损失是最大的。 因此此时在实际地位上这左谷蠡王已经超过了左贤王。 若是这一次按照右贤王的提议分割获得的鲜卑部众，左贤王所部很可能再次超过左谷蠡王。阑 对此这左谷蠡王自然是不愿意的，出言反对那就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右贤王并不把那左谷蠡王放在眼中。 匈奴各部之间最关键的还是看谁的拳头大，实力强。 左谷蠡王虽说也是四角之一，但比起如今的右贤王可就差远了。 右贤王可是拥有万里草场、十多万骑。 其实力甚至比赤谷大战之前更强。 这左谷蠡王如今顶多不过拥有三万骑，如何能与之相比。阑 右贤王看着质疑自己的左谷蠡王，慢条斯理的吃掉切下来的肉。 然后再缓缓的举杯喝下一大口从轮台走私而来的茶水。 这才盯着左谷蠡王的眼睛说道，“左谷蠡王，注意尔的身份！” 左谷蠡王闻言大怒，大呼道“右贤王尔这是何意……尔以为这是你的右部吗？” 右贤王不屑的看了看左谷蠡王，“此处自有单于做主，尔大呼小叫的，是藐视单于吗？” 左谷蠡王闻言，愣在当成，他转头看了看单于与左贤王，随后恨恨的坐了下来。 右贤王见状这才对着单于拜了一拜道，“单于乃是我强胡之主，自然该分得最肥美的战利品……”阑 “左贤王在汉胡之战中出力最大，所受损失最大自然该分得第二的战利品……” “日逐王部，原本为我强胡支柱……如今却是到了应该重建之时……” “右校王与丁零王为我强胡所做贡献，总所周知……当予以补充！” “其余诸部在大战中损失也不小也当有所补充……还望单于察之！” 右贤王在向壶衍鞮单于的进言中，几乎把所有人都提了一遍，却独独对左谷蠡王只字未提。 这把左谷蠡气的脸都发白了，不过左谷蠡王却也不敢之间与右贤王对抗。 右贤王此次前来可也带了两万余骑，而且皆是披甲的精兵，远不是左谷蠡王所能对抗的。阑 左谷蠡王只好强压下自己的怒火，请求壶衍鞮单于给自己做主。 壶衍鞮单于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不可能按照右贤王所言去分配战利品。 若真这么做了，那诸部感激的就不是他这位单于，而是右贤王了。 但是也不能完全反对，右贤王毕竟是如今诸部中最强大的。他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壶衍鞮单于思忖一番后，这才出言道，“右贤王与左谷蠡王所言皆有道理……左贤王劳苦功高当厚赏……” “右校王与丁零王与诸部也当有所分润……左谷蠡王部亦有大力不可不赏……” 壶衍鞮单于说完之后，卫律起身道，“仆多谢单于厚爱，只是仆之所有皆单于所赐……律自愿放弃战利品！”阑 壶衍鞮单于闻言点头赞叹道，“丁零王高风亮节，实乃诸王楷模……” 实际上卫律那是什么高风亮节啊，只是他已经看出来，这一次拿到的战利品不过是烫手的山芋。 拿了表面上看起来获得了不小的利益，但却是要得罪左谷蠡王的。 与实力强大的右贤王不同，卫律可得罪不起左谷蠡王。 卫律表态之后，一些聪明的小王也纷纷表态愿意放弃战利品。 这些人的表态让左谷蠡王心花怒放。 他的表现被壶衍鞮单于和右贤王看在眼里，两人在心中都暗暗骂道，“蠢货！”阑 左贤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角却是露出了精光。 他思忖片刻后出言道，“诸部在此战中皆有出力，岂能不予奖赏……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我强胡才可与大汉一争短长……” 左贤王一番话却是说道了诸部的心坎中，众人皆是纷纷出言赞同。 单于左大都尉此时也出言道，“左贤王所言甚是，绝不可寒了诸部之心……” 右谷蠡王此时也道，“单于当赏罚分明才是……” 左谷蠡王此时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自己竟然渐渐被诸王孤立。 他虽然已经发现了不对，但也已经晚了，此时他心中自然是懊恼不已，竟然同时恨上了左贤王和右贤王两人。阑 壶衍鞮单于在众人皆表态之后，经过一番思考，终于做出了决断。 此次匈奴人一共收降11万原鲜卑部众。 壶衍鞮单于首先把其中的三万部众和鲜卑山一带的牧场赐给了左贤王。 左贤王自然是大喜过望，有了这三万部众和新的牧场，只需十年时间，左贤王所部又将拥有四万余骑，再次把左谷蠡王压在身下。 第二位被赏赐的却大出众人所料，竟然是并不在场的李陵。 这一次壶衍鞮单于竟然直接划拨了六千部众予坚昆部。 若是能够完全消化这六千部众，坚昆部当与二十四长并列。阑 壶衍鞮单于虽然在心中对左谷蠡王不满，但仍然第三个赏赐了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此次一共分得了一万余部众，与右贤王相当。 右谷蠡王此战并没有出兵，因此只象征性的分得了千余部众。 至于其余诸部则根据出兵多寡分别获得了三、五千部众。 最后剩余的三万部众则归于单于庭。 就这样不过半天的时间，后世曾经搅动诸夏数百年的鲜卑一族还没有走出鲜卑山就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另一边在对张越做出诸多承诺之后，李陵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大汉的支持。阑 始元六年二月二十三。 在安息人最想不到的时刻，由泥靡、乌就屠、坚昆以及奄蔡组成的两万三千骑联军在李陵的统一指挥下越过了边境，直扑安息旧都尼萨！ 第两百四十五章 李陵出手 北方草原骑兵的大规模入寇完全出乎安息人的预料之外。阑 此时正是春季，正常情况下，此时正是草原民族休养生息的时候。 这么几十年来北方的蛮族从来没有在春季南下。 这也让尼萨总督等人对北方放松了警惕。 因此诸部联军的突然南下打了安息人一个措手不及。 安息尼萨总督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边境各要塞就被突破。 仅仅七天时间，两万联军骑兵已然兵临尼萨城下。 此时尼萨城中仍然有着近七千军队，因此虽然被联军杀到城下，但安息人并不惊慌。阑 按照以往的经验，草原蛮族并没有太大的攻城战能力。 有七千守军在，没有十倍的兵力，草原蛮族根本不可能攻破尼萨城。 因此面对围城的联军，尼萨总督只是按部就班的向泰西封送去了信件，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尼萨总督此时就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等待援军抵达后再把城外的草原蛮族驱逐出境。 虽然他早就知道如今北方地区已经被东面而来的匈奴人占领。 但在尼萨总督乃至整个安息帝国人眼中，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乌孙人与原本的北方蛮族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苏西亚总督在得知匈奴人南下之后，立即下令加强警戒。阑 并立即送信给尼萨总督与戈塔尔泽斯一世提醒两者注意匈奴人与以往蛮族的不同。 不过两者都没有放在心上，戈塔尔泽斯一世现在更关注的是与罗马的战争。 尼萨总督则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的判断。 正是因为尼萨总督的漫不经心，才给了李陵等人巨大的机会！ 李陵等人兵临尼萨城下后，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以乌巢部围困尼萨城。 此时攻城即使能够攻下，死伤也必然惨重，而诸部联军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力。 诸部需要胜利，但又必须把伤亡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阑 “诸部十日后齐聚尼萨城下……” 在李陵的命令下诸部分兵大掠诸地。 各部接令后，以千骑为单位，分兵大掠。 这一下尼萨周边各地可糟了秧。 各地根本无法抵御联军的扫荡。 一个个村镇被联军骑兵攻破。 老弱皆被杀死，青壮男子和女人，小儿则被分别看管起来。阑 能带走的财货都被带走，带不走的则被一把火烧的精光。 苏西亚总督是安息各地唯一向尼萨派出援军的总督。 可惜苏西亚总督刚刚经历了与大宛人之战的惨败，虽有心却无力，三千苏西亚军在野外遭遇到泥靡亲自率领的一支千骑队。 泥靡与苏西亚军队遭遇之后并没有慌张。 他充分发挥骑兵战场机动力的优势，利用骑射不断对苏西亚军发动短暂而急促的打击。 在经历了连续七波进攻后，苏西亚军崩溃了。 随后就是猎杀时刻，泥靡一路杀到了苏西亚总督区才停下了脚步。阑 这一战之后，尼萨城短时间之内已经不大可能获得外界的援兵。 “走，回尼萨！” 战胜的泥靡一扫赤谷之战后的阴霾，整个人的精气神再度回来了。 十日后，诸部按照李陵的命令携带者大量的财货人口，返回尼萨城下。 尼萨总督在接到各地传来的情报后也渐渐感觉到不妙。 其间他也主动出击了一次，期图击破乌就屠的围困。 可惜面对匈奴弓骑和突骑的联手打击，除了获得一地的尸体，安息人一无所得。阑 这一战后尼萨总督再也不敢派兵出城。 终于意识到尼萨处境不妙的尼萨总督，终于慌了神。 一面赶紧加强尼萨城的防御，一面赶紧向周围诸总督求救。 不过此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诸总督仅仅是集结军队就需要相当的时间。 …… 尼萨城下，泥靡意气风发的看着不远处的尼萨城，向李陵询问道。 “右校王，这一战如何打？”阑 李陵笑着问道，“昆莫还记得汉军第一次是如何攻破龟兹的吗？” 泥靡看了看身后那些被编组起来的安息青壮。 “右校王可是欲学云阳侯以签军攻城？” 李陵目视前方道，“不错，某三部之兵可死不起……签军是最好的选择！” 乌就屠在一旁闻言道，“右校王高明，此举一可以消磨敌军士气，二可以减少我军伤亡……三可以使敌军恐惧……” 泥靡也对李陵竖起了大拇指，“匈奴诸王，无人能出右校王之右！” 没想到李陵闻言却是叹息一声，“昆莫说笑了，陵乃是汉人……坚昆国王！”阑 泥靡闻言一愣，而一旁的乌就屠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在心中猜测这李陵恐怕已经有了从匈奴自立之心。 此时他不禁想到了前些时日在坚昆部见到的那批神秘的康居人。 还有这次奄蔡人的加盟也不太正常。 “难道李陵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获得了汉军的谅解和支持！” 乌就屠虽然心中不同相信，但却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我是不是也应该主动与千牛卫再次联系！”阑 …… 长安城中这些时日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 围绕着皇帝大婚之事，各方势力皆是手段尽出。 一时之间，竟然让众人的目光从藏书楼身上转移开来。 杜陵敏锐的抓住这一机会，接连向大将军霍光和皇帝上了六道奏本。 在霍光和皇帝的支持下，藏书楼终于获得了开办官学的权力。 杜陵在得到皇帝的授权后，立即采取了行动，在儒家诸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杜陵的官学就已经正式开始授课。阑 藏书楼官学第一届的学员除了长安和云阳两地来的寒门士子外。 太学中一些不属于谷梁、诗经、左传三派的士子也加入到了杜陵的官学中。 如今杜陵的官学自然还是远不如太学的，不过发展势头却很勐。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完全有可能做到与太学分庭抗礼。 太学诸博士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其背后力量如今更关注的是皇帝大婚之事，对诸博士的支持力度自然小了很多。 至于关东文学，则远离长安鞭长莫及。阑 杜陵的官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立了起来。 在诸学阀手中生生为寒门士子开出了一条缝隙来。 第两百四十六章 风云变幻 杜陵的所作所为虽然让自己彻底走到了贤良文学的对立面，但同时也获得了寒门士子的拥戴。 正所谓失之于东隅，收之于。桑榆。众多寒门士子，皆恭敬的以杜师之名乎之。 杜陵之名在诸多寒门士子的追捧之下渐渐通传天下。 在寒门士子眼中，杜陵的地位甚至不在诸先贤之下。 张越张焕父子也被众寒门士子鼓吹为天下大贤。 随着张越父子名气越来越大，一些失意的士子也主动向西域而行。 这对张越和西域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些主动前往西域的士子，大大缓解了西域人才不足的困境。 张焕这些时日也没有闲着，他按照张越来信中的交待，也在不断的招揽着各地的士子。 张昆则更是按照张越的指示在关中和关东各郡县开设私学。 为了减少阻力，张昆的私学皆是开设于各郡偏僻之地。 按照张越的计划，这些私学中培养的人才，未来大部分将被送往西域，以改善西域的人文环境。 当然除了通过内地为西域输血，西域本地也需要有自我造血的能力。 为了培养人才，西域各地也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如火如荼的进行书院建设。 原本被发配于西域各地的士子，在经过一系列的改造之外，又转身一变成为西域各地书院的夫子。 这些人在成为各地书院的夫子后，所受的待遇虽然比不上在内地之时。 但对比起原本的生活却也好了许多，一些人也开始主动向都护府靠拢。 文教对任何一个政权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张越对此自然也很重视，为了更好的推广汉家教育，张越命蔡汀负责组织轮台官学上下人员加紧编撰汉语学习教材。 “君侯，书院教材当以何为重？” 蔡汀接到张越下达的命令后，立即赶到轮台侯府，向张越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张越思忖一番后反问道，“蔡公以为当以何为重？” 蔡汀躬身道，“不知在君侯心中，今后的西域将是如何的？” 张越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蔡汀所问的问题，虽然他早就思考过无数遍，但每次当他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仍然会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的答桉很沉重，它将影响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西域的政治经济和军事行动。 张越仔细思考一番后，面色严肃的道，“某心中之西域，当言汉话，行汉礼……永为诸夏之地！” 蔡汀道，“君侯以为诸夏当如何？” “如先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如战国之世，百家争鸣？” “还是如同强秦，以法制国？” 张越面对蔡汀一连串的问题，再次陷入沉思。 良久他方才抬头对蔡汀道，“蔡公以为西域该行何法？” 蔡汀显然早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轻轻搅动面前的茶水。 “君侯若欲百家争鸣，不出百年，西域必将因此而四分五裂……西域当如春秋战国之世……” 张越点了点头，他心中明白百家争鸣虽好，但是确实不利于统一。 西域所处的环境与诸夏之地不同，如果分裂，必然被西方的强国所吞并。 若是如此，如今的这些文教不过是昙花一现，最终皆是一场空。 想到这里，他轻轻摇了摇头，“诸夏文明若欲长久据有西域，必须统一思想！” 蔡汀显然早就猜到张越的选择。 他拱了拱手继续道，“如此，君侯必须在诸子百家中选择一家……” 张越思忖片刻道，“若欲统一思想，诸子百家中唯有法、儒、道三家可行，蔡公以为当行那家之言？” 蔡汀思忖片刻道，“君侯欲进取乎？欲守成乎？” 张越道，“有何区别？” 蔡汀道，“若欲进取，当行法家之道，不过行法家之道，恐将于长安不合……” 张越继续询问道，“若欲守成当如何？” 蔡汀道，“若欲守成，自然以儒家最易，不过西域不同于中原，此乃四战之地……久守必失……” 张越点了点头，“蔡公以为道家之学如何？” 蔡汀道，“某以为道家之学，有利于百姓，却不利于君王……” 张越听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利天下者天下启之，害天下者天下闭之……” 张越越说面容越加严肃。 “蔡公，某以为西域之教当以道家之学为基，夹杂法家王霸之道……公以为如何！” 蔡汀闻言赞同道，“君侯好气魄，汀当附之尾翼……” 张越起身走到屋外，看着东方，面上渐渐露出坚毅之色。 蔡汀此时也缓步来到张越面前，躬身一拜。 张越还了一礼道，“如此就拜托蔡公了……” 蔡汀没有说话，只是严肃的对着张越拜了三拜。 …… 西域各地在经历一段时间的调整后也慢慢做好了改制的准备。 郭开在离开轮台之后没有返回北受降城，而是直接前往河中贰师城。 耿恕则带着一队亲卫打马向西受降城而去。 耿恕抵达西受降城后，很快就接掌了西受降城大权。 随后耿恕就按照计划为移镇蒲内做准备。 …… 耿恕掌控住西受降城大权之时。郭开也顺利抵达了河中贰师城。 此时，杨友与吴正也自贵霜返回贰师。 “郭侯，此乃贵霜王国所有的资料了！” 杨友返回贰师城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张越传来的命令。 因此他在回到贰师城后，立即把所获得的情报全部移交给了郭开。 “多谢杨公！” 郭开道了一声谢。 郭开在来贰师城的路上就已经明白河中未来的主要对手就是安息与贵霜。 因此他一路之上都在研读安息与贵霜两国的资料。 此时他虽然对贵霜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相对于杨友提供的第一手资料还是差的很远。 杨友笑了笑道，“郭侯客气了，此乃千牛卫应尽之事。” 郭开点了点头，请杨友坐下后问道，“杨公此次贵霜之行，观其国如何？” 杨友道，“贵霜国虽然新立，不过确实乃强大势力……以某观之，若大汉不予干涉，只需数年必将吞并大夏与罽宾两国……届时贵霜将成为一个强大的帝国！” 郭开闻言一惊，随即询问道：“贵霜竟有如此实力！” 杨友点头道，“不错，这贵霜前身乃是大月氏……匈奴人崛起之前，这大月氏可是草原霸主……” “这贵霜原本是西迁的大月氏在占据大夏领土后设置的五部之一。” “贵霜原本处于群山之中，地理环境恶劣，或许正是如此才让贵霜人显得比另外四部更好斗……战斗力也更强！” “丘就却上位前，贵霜部的实力已经远在其它四部之上……在月氏五部中，颇似秦与六国……” 杨友事无巨细，把所打探到的贵霜人的情报一一向郭开道来。 郭开一边听，一边用轮台新出的纸张对重点进行记录。 杨友走后，郭开仍然继续研读贵霜国的情报资料。 这样忙碌了差不多十天，郭开基本把贵霜国的情况做到了了然于胸。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贵霜的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敏锐的察觉到贵霜帝国对大汉的威胁，尤其是对河中地区的威胁。 …… 贵霜城中，丘就却正召集众人进行商议。 “诸位，我贵霜如今虽然已经立国，但却地处四战之地，万万不可懈怠……” “本王以为贵霜欲打破四面皆地的状态，必须在至少一个方向上做出突破……诸位当畅所欲言！” 索朗格来此时第一个起身道：“陛下，诸位！如今我贵霜，北有强汉、西有安息（帕提亚）南有大夏、东南有罽宾诸国……” “正如陛下所言，贵霜所处之地乃是四战之地，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危……” “以某看来，若要破局当首先击破大夏……大夏在诸国中实力最弱且人口众多……若能吞并大夏，我贵霜不但可以打破四面皆敌的局面，而且可增加大量人口……” 索朗格来说完后，马卡鲁索立即站起来反对道，“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这大夏虽然实力看似弱小，其实不过是因为地方翕侯割据一方导致的…… “破大夏不难，但若是欲吞并大夏，其难度却是极高……我大军很可能会陷入大夏之内…… “如此贵霜危也……那大汉与大宛必然会乘虚而入……” 丘就却摸了摸胡子，问道，“如此将军以为我贵霜破局之处在何方？” 马卡鲁索道，“某以为，贵霜若要破局，当首选罽宾！” “罽宾地处帕米尔以南，若是拿下罽宾，即可借助地势阻挡强汉南下……” “罽宾虽然相对贫瘠，却有着我贵霜急缺的冶铁技术和众多的工匠……” “此外夺取罽宾后，还可为我贵霜打开南下身毒的路口……” 丘就却闻言点了点头，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马卡鲁索将军所言颇有道理，只是罽宾国内山地众多，且民众剽悍好战，欲吞并罽宾其难度恐怕还在大夏之上……” 此时有贵霜智将之称的阿卢黑格起身道，“陛下，拿下罽宾其实不难！” 丘就却闻言道，“愿闻其详！” 阿卢黑格环顾四周道，“我贵霜可灭其王，存其贵族……” “灭其王，存其贵族？” 丘就却低声念叨了几句。 随后向阿卢黑格询问道，“愿闻其详！” 阿卢黑格起身看向四周，随后对着丘就却拜了一拜，“陛下，罽宾国实际上算不得一个统一的国家，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城邦联盟……”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连连点头。 实际上不只是罽宾，在大汉入西域之前，整个广义上的西域地区都没有真正统一的国家。 各地都是一个个相互独立的城邦小国。 包括月氏和大夏，甚至身毒也是一样。 阿卢黑格在众人的赞同声中，继续说道： “罽宾实际上不过是众多塞人城邦组成的一个松散联盟，我贵霜只要承诺不剥夺侵犯各城邦、贵族的利益，那么就可以把抵抗力量降到最小……” 阿卢黑格说到这里，德力格尔起身道： “如此一来，虽然可以将吞并罽宾的难度降低，但我贵霜也没有太大的好处啊……没有足够的好处可是喂不饱士兵们的！” 阿卢黑格还没有说话，索朗格来已经哈哈一笑站了起来。 他笑着对德力格尔道，“德力格尔将军难道没有听说过汉人一句话吗？” 德力格尔平日里就与索朗格来不睦，闻言不满的反问道，“不知道是那一句！” 索朗格来微微一笑，“温水煮青蛙”之言，将军可听说过？” 德力格尔此时已经明白索朗格来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恨恨的盯着索朗格来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坐下。 丘就却看着自己的两位大臣的表现，心中却是满意至极。 他嘴上安抚了德力格尔两句，随后对众人道： “诸位日前传来消息，大汉西域都护正在进行全面改革……诸位以为汉军是否将有所行动？” 德力格尔这次却是第一个说话，“陛下，据闻大汉一名叫做郭开的将领已然被调到贰师城……” 丘就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索朗格来。 “丞相可知此人？” 索朗格来闻言起身道，“陛下，这郭开亦为大汉列侯，乃是一员宿将，其屡败匈奴，擅长野战进攻……确实不可小觑！” 马卡鲁索则反对道，“陛下臣以为郭开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后才继续道： “郭开其人，虽然颇有战功，但观其生平，其所经之战皆是于广阔平原之上，所领之兵亦是骑兵……” “我贵霜所处之地，却是高山深谷，并不利于骑兵作战……那郭开虽是名将，不过以我观之，在这河中不过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罢了……” 索朗格来听他说完，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犹豫片刻还是起身道，“马卡鲁索将军所言颇有道理，不过我等也不可掉以轻心，据我所知，汉军步兵之战力更胜骑兵！” 德力格尔闻言讪笑道，“索朗格来丞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众所周知，西域汉军皆是以骑兵为主，其步兵拢共不过那么些人，即使战力再强又能耐我何？” 索朗格来听他说完，心中也觉得颇有道理。 西域都护汉军常备军不足五万，其中步兵更是仅万余。 河中地区的汉军常备军更是不过数千人，步兵更是只有千余。 郁成之战的主力也不是汉军而是大宛人组成的所谓义从。 在贵霜人眼中，汉军义从其实就是雇佣兵罢了。 区区一点大宛雇佣兵，又如何会放在贵霜人眼中。 丘就却此时终于拍板道，“如今安息人的主力在西面，河中汉军也不足为虑，正是我贵霜并力南向之机……” “我意以决，三个月后出兵罽宾！” …… 郭开在对自己接掌的河中地区，经过一番深入的调查和分析后，决定对现有的情况进行一番变革。 “潘公、马公！某有意调整一番汉军布置！” 马汉闻言问道，“不知郭侯，意欲如何调整？” 郭开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马公以为，我河中如今最大的威胁来者何方？” 马汉思忖片刻道，“河中地区面对的主要有四国。” “分别是康居、大宛、安息与贵霜……” “康居、大宛两国如今皆为我大汉臣妾，暂时无需担心……” “如此只剩下安息与贵霜两国，不过某听闻西迁的匈奴人似乎已然入寇安息……” “若果真如此，那么短时间之内，安息帝国当不足为虑，如此则只剩下贵霜人……” 郭开听马汉说完后，拍着几桉道，“马公所言甚是！” “如今我河中面临的最大对手乃是贵霜人……然而我军如今的配置如何呢？” 潘弘若要所思的道，“贵霜之地多为山地，平原甚少，若是欲进攻贵霜，当以材官为主！” 郭开道，“然！” 他这时看了看舆图，叹息一声，“我军的主要对手乃是贵霜，但河中之兵十之八九乃是骑兵……若是汉与贵霜开战……我军恐不利……” 马汉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自己犯的错误在何处了。 自从来到这贰师城，自己一直在千方百计的加强骑兵力量，忽视了步兵的作用。 现在回想起来，郁成之战大汉之所以会遭受重大损失，也与自己的建军思路有关系。 若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材官的建立和训练，也不会导致需要以义从作为主力。 想到这里马汉主动起身向郭开和潘弘拜道，“郭侯、潘公，此皆某之过也！” 郭开闻言笑道，“马公何必言错……马公初来之时，情况与如今大为不同……” “彼时我贰师汉军主要作战区域乃是这河中盆地，自然当以骑兵为主。” “只是事易而时异，时异而事变……如今我军的作战目标变了，军队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变革！” 潘弘一边听一边点头，当郭开说完后，他出言道： “郭侯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郭侯欲如何改之？” 郭开道，“某之意乃是减少一曲骑兵，增加两曲材官，公以为如何？” 潘弘思忖片刻道，“如此当可，只是恐需先报于君侯之处……” 第两百四十七章 风起云涌 郭开闻言笑道，“此事潘公无需担心，某以获得君侯授予全权！”羧 潘弘闻言随即恍然，他压低声音道，“君侯可是已决意行节度之制？” 潘弘在前番与张越讨论西域制度之时，已然听张越谈起过节度使制度。 此时听到郭开之言，自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张越曾经提前过的节度使制度。 马汉则不同，与潘弘相比他属于比较保守的军事将领，张越自然不会与他商议这种事情。 是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节度使制度。 他听到潘弘之言低声惊呼，“节度使之制，此乃改制，长安焉能同意？” 郭侯听着两人的话语却是笑而不语。羧 不过他不说话，实际上就代表了默认。 潘弘与马汉两人皆是聪明之辈，已然知道此事不假。 “君侯果然乃是英雄人物，竟然果真敢如此行事！” 潘弘摇头叹息道，“先皇帝当真乃是千古一帝……非常人所能及！” 潘弘心中此时可谓对先皇帝崇拜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先皇帝在驾崩前恐怕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况。 对内中事情更清楚的郭开闻潘弘之言，也是连连点头，羧 “潘公所言甚是……先皇帝临终前将西域之事尽赋予君侯，恐怕早就料到今日之局面……” 马汉听着听着，也渐渐明白过来。 他同样感叹道，“当今之世，恐怕唯有君侯方有此魄力！”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迟疑片刻后才继续道，“只是如此一来，君侯面临的压力可就非同一般了……” 潘弘也面露愁容，叹息道，“马公所言甚是，君侯恐将面对长安诸公的联手打击……” 郭开却是笑了笑道，“潘公、马公无需担心……长安诸公如今正限于内斗之中……君侯亦是看中此点，才会于此时进行改制！” 潘弘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如此，可是霍光与上官桀不和？”羧 郭开点头道，“据某所知，上官桀如今已经不安于现状……已经与桑弘羊、鄂邑公主等结盟……” 潘弘诧异道，“与鄂邑公主结盟……” 在潘弘心中对着鄂邑公主的官感并不佳，昔日他在长安为纨绔之时，就多闻鄂邑公主之事。 关中之地也盛传鄂邑公主的风流之事。 鄂邑公主的前夫盖侯王充耳据说就是被鄂邑公主给弄死的。 马汉对长安非常莫生，闻言不禁好奇的道，“潘公这鄂邑长公主难道有何问题不成……” 潘弘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此女不过是一无智之辈，上官桀与其为盟友，恐将为其所累！”羧 郭开赞同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君侯也曾经有此语……” 潘弘对此毫不惊讶，“君侯早就已经判断上官桀将于鄂邑公主结盟……” 说到这里，潘弘不禁回忆起，几个月前，张越对长安局势的判断。 马汉询问道，“君侯曾做何判断？” 潘弘也不隐瞒，回答道，“君侯在年前曾经断言，上官桀必会因皇帝大婚之事与霍光决裂……” “上官桀若是有窥中宫之心，必然会与盖主结盟……” 郭开闻言，想到自己府中之人从长安传回的消息，不禁对张越佩服的五体投地。羧 三人对长安之事议论一番后，再度把话题转回河中兵制改革一事。 “潘公，以为某之计划如何？” 潘弘道“河中如今面对的情况确实如郭侯所言……安息人如今自顾不暇，已不足为虑……贵霜当为大汉第一隐患！” 郭开又转头询问马汉，“马公可有异议？” 马汉思忖片刻道，“无有，只是增加区区两曲材官，恐仍然不敷所用！” 郭开笑道，“马汉可别忘了大宛人！” 马汉闻言恍然道，“郭侯所言甚是……”羧 三人经过一番商议对军队改革已然达成一致。 这时郭开又向潘弘询问道，“潘公，不知如今可有足够的兵员财力支持扩军？” 潘弘思忖片刻后露出了笑容。 “兵员没有问题，半月前长安刚刚解来一批恶少年……即使是扩充三曲材官也够了！” 郭开点头道，“如此甚好，先募集两曲材官，余下的今后再做打算……” 商议好此事之后，三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时马汉在一旁询问道，“随这批恶少年来的还有一群太学士子……郭侯与潘公以为当如何安置？”羧 潘弘道，“君侯如今下令西域诸地要大兴汉学，某之意是先于贰师与郁成各建官学一所！” 马汉闻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两所官学怕是用不了这么多文学士子！” 潘弘看着马汉笑道，“公可是欲引一些士子入军中？” 听到这里，郭开说话了：“此事不妥，君侯有明令，谷梁、诗经、左传三派之人皆不可入军中……” 马汉点头道，“郭侯方心，某省得，自然不会引此辈入军……” 潘弘问道，“马公之意是？” 马汉道，“大宛与康居、奄蔡、严国皆是大汉臣妾……既然如此，亦当建官学才是！”羧 潘弘一惊道，“马公之意是遣此辈入四国？” 马汉笑道，“郭侯与潘公以为如何！” 郭开思忖片刻道，“彩……好彩……马公之意甚善！” 潘弘此时也道，“马公高明，此当为一石二鸟之计也！” 郭开与潘弘看着马汉颇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意。 马汉看着两人的表情，立刻猜到了两人的想法。 他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是某之计，乃是苏飞之言！”羧 郭开闻言却是笑道，“未曾想到数年不见苏飞那小子也成才了。” …… 始元六年四月，张越在准备停当之后，正式向长安奏请西域改制之事。 与此事一同上奏的还有请求回京探视车骑将军秺侯金日磾之事。 张越的奏本抵达长安之时，正是长安城内争斗最为激烈之时。 上官桀联合桑弘羊再次向霍光提议以上官安之女为皇后。 霍光与前次一样，以上官氏年纪尚幼（5岁）不足母仪天下而拒绝了上官桀的提议。羧 上官桀由此对霍光更为不满，不过他并没有放弃送上官安之女入宫的谋划。 鄂邑长公主此时为了皇帝大婚之事，也开始四处挑选女子准备送入宫中。 按照先皇帝留下的遗诏，鄂邑长公主本身就负有教导皇帝的责任。 皇帝大婚一事上，鄂邑长公主拥有的权力才是最大的。 前些时日鄂邑长公主已经挑选了一名周氏之女入宫。 如今还打算挑选两名女子入宫，在霍光这里走不通，上官桀把目标就放在了鄂邑长公主身上。 不过上官桀虽然早已经已经在私下里与鄂邑长公主达成了联手的协议。羧 不过因为长安一直盛传鄂邑长公主与燕王之事，因此上官桀觉得还是需要避避嫌。 思忖一番后，上官桀把儿子上官安唤了过来。 “不知大人唤儿子来，有何事！” 上官安见到自己的父亲上官桀桀之后，唯唯诺诺的问道。 上官安虽然算不上纨绔，但也不过是一平庸之辈。 平日里见到上官桀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 上官桀见到唯唯诺诺的儿子，心中暗自叹息不已。羧 若不是为了这个儿子，他又何必与霍光争斗。 暗自叹息一番后，上官桀摆出严肃的面容对上官安道： “听说你与那丁外人交往甚密？” 上官安闻言一惊，生怕上官桀怪罪，不过他也不敢欺瞒自家大人。 只好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儿子与丁外人算不上密友，只是有过几番交往！” 上官桀皱了皱眉道，“尔与丁外人真不熟？” 上官安忐忑不安的道，“其实还算熟悉？”羧 “哼” 上官桀冷哼一声，“熟悉就好，尔想封侯吗？” 上官安闻言心脏跳一跳，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汉一向无斩首之功不得封侯，大人有办法？” 上官桀冷哼一声，“以尔这惫懒货，如何能取得军功！” 上官安面露苦笑之色，“大人可是还有别的办法？” 上官桀道，“按例，皇后之父亦可封侯、宰相亦可封侯……” 上官安哑然道，“大将军不是已经拒绝了此事了吗，而是儿之女确实太过年幼……”羧 上官桀横铁不成钢的道，“现在年纪小一点又如何，过得几年不就长大了，失去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上官安听完后问道，“大人之意是？” 上官桀横铁不成钢的道，“此时那盖主才是最有决定权之人，尔既然与丁外人熟悉……” 上官桀一番教导之后，上官安终于恍然大悟。 “大人放心，明日儿就去寻那丁外人！” …… 翌日，上官安果真就准备好礼物前去拜访丁外人。羧 上官安虽然与丁外人交好，不过其并没有登门拜访过。 丁外人收到下人的通报之后，大为惊讶，立即让人打开中门迎接。 “还不赶紧上酒……歌舞……” 两人本就是酒肉朋友，丁外人自然知道上官安的喜好，坐定后立即让人上酒。 两人客套几句，上官安就直言询问道，“君可欲娶公主？” 丁外人一惊，询问道，“公有办法？” 上官安这时举起酒杯道，“汉家制度列侯才可娶公主！”羧 丁外人叹息一声，“公这是欲取笑某吗？” 上官安道，“公若欲为列侯，却不是不可能！” 丁外人诧异的看向上官安，“公有何办法？” 上官安饮了一杯酒后道：“据闻长公主要挑选女子进宫，小女容貌端正，正合适。” “若小女进宫做了皇后，有我父子在朝廷为官，又有椒房为倚重，君还担心无法封侯乎？” 丁外人思索一番后，感觉上官安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左将军与长公主亦是相熟，何不直接与长公主商议？”羧 上官安面上微微一笑，浅饮一杯酒后道，“某家大人乃是先皇帝遗命之辅政大臣……而公主偿与燕王交……” 说到这里，上官安突然闭口不言。 不过丁外人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丁外人思索一番觉得答应上官安的请求对大家都有好处。 因此也不再犹豫，爽快的答应下来。 当日夜间，丁外人与鄂邑长公主私会之时，把此事告之了鄂邑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闻言冷笑一声，“这上官桀终于也求到本主身上了！”羧 丁外人笑道，“这上官桀一心想让自己的孙女当皇后，不求着公主怎么行！” “这上官安之女若是入宫做了皇后，对咱们也有好处！” “上官安可是承诺了，若是他的女儿当了皇后，就让皇帝封某为侯，这样咱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鄂邑长公主闻言一笑，“上官安的承诺顶什么用，若是欲让本主送那上官氏入宫，除非上官桀亲自答应此事……” 丁外人想了想道，“还是公主想的周全！” 两人聊着聊着，却是渐渐情不自禁起来…… ……羧 三日后，丁外人亲自登门拜访上官安。 上官安为了以示重视，在正厅接待了丁外人。 两人闲谈一番后，上官安主动问起了送上官氏入宫之事。 “丁君，未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丁外人也不客套，直言道，“此事对公主来说不难，不过却需要君答应一事！” 上官安闻言心中一喜道：“不知长公主想要某答应何事？” 丁外人笑了笑，“君恐怕还做不了主，此事还需左将军出面！”羧 上官安闻言心中感到有些为难，不禁迟疑起来。 丁外人见状冷笑一声，“比起皇后之位，还有何事能与之相提并论？” 上官安思索一番后觉得丁外人说的有道理，只要自己女儿能成为皇后，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呢！ 想到这里，上官安不再迟疑，他起身对着丁外人拜了一拜。 “君且稍待，某去去就来！” 丁外人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上官安暂别丁外人后，立即转到了后宅。羧 今日乃是沐休，上官桀此时正在后宅中。 实际上上官桀也一直关注着前厅之事。 上官安一起身他就知道上官安这是欲要自己出面。 这让上官桀心中再次升起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上官桀不禁想到，或许当年先皇帝看太子刘据就如同如今自己观上官安一般。 想到这里上官桀不禁叹息一声。 在他看来，此事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就有无数种办法让鄂邑长公主答应送上官氏入宫。羧 上官桀叹息之间，上官安已然到了们外。 “儿子拜见大人，还请大人出面见一见那丁外人！” 上官桀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非常清楚今日自己若是见了丁外人，那么与霍光的矛盾就再也遮不住了。 不过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见丁外人亦是无法。 “走！” 上官桀心中暗自叹息，随即起身向前厅行去。羧 上官安见状，心中欢喜的跟了上去。 上官桀见到丁外人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丁外人通知鄂邑长公主，他将于三日后登门。 …… 上官桀这一系列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霍光。 霍光虽然从未在人前表露出任何态度。 但私下里，他也再次拜访了病中的金日磾。 金日磾听说霍光登门，已然猜到他的目的。羧 两人见面之后，金日磾直接对霍光说道： “大将军，不应该来寻某，而是应该联络另一人！” 霍光沉默片刻后道，“正欲与之联络，但还需公手书一封！” 金日磾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坐了起来。 “大将军需要的东西某已备好……” 金日磾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侍奉在旁的金赏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件交到霍光手中。 霍光见状难得的动容道，“多谢秺侯！”羧 金日磾笑着摆了摆手，“某不成了，今后这大汉就得靠大将军与云阳侯……” 霍光沉默片刻后道，“秺侯，日前西域上奏欲在西域行节度使之制，公以为如何？” 金日磾闻言，咳嗽了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叹息道，“陛下果然目光长远，非常人所能及……” 霍光闻言已经知道金日磾的答桉。 他沉默半响后道，“公之意，某已明了，公且安心将养……” ……羧 这几日张郭氏一直在开心的做着回长安的准备。 月前张越在得知金日磾病重的消息后，就已经决定回返长安。 不过与张郭氏不同，张越对返回长安却一点喜意皆无。 若不是金日磾时日无多，张越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此时返回长安。 张越很清楚，自己此时返回长安，必然会被卷入霍光与上官桀之争。 但张越又不得不返回长安，金日磾乃是他的举主，是他的伯乐。 金日磾病重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羧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才能避开霍光与上官桀、桑弘羊之争。 经过几日的思考，他唯一想到的破局办法就是燕王。 “君侯，蔡公到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张湛的声音。 “快请！” 张越吩咐一声，自己也快步向前厅行去。 他抵达前厅时，蔡汀也已经到了。羧 “不知君侯何事相诏？” 蔡汀首先询问道 张越请蔡汀坐下后，方才道： “蔡公某计划十日后返长安！” 蔡汀闻言并不惊讶，“君侯可是为了车骑将军之事？” 张越道：“正是，秺侯乃越之举主，秺侯病重某当返京探望……” 羧 第两百四十八章 左右朝堂 蔡汀理解的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蔡汀说到这里，心下颇为迟疑，半响之后方继续道： “君侯，下吏听闻大将军与左将军不睦，君侯此去当多加注意才是！” 张越叹息一声道，“蔡公所言甚是，如今霍光与上官桀之争已经摆在明面上……” “鄂邑长公主与御史大夫也插手其间，恐将发生不忍言之事！” “今日请蔡公过府，就是想听听公之判断！” 张越既然已经把问题摆了出来，蔡汀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开口道，“君侯，如今大汉绝对不能内乱，否则匈奴必将死灰复燃……” “若匈奴复强，乌桓、扶余、羌人皆将趁机为乱……如此大汉危已……” 张越闻言赞同道，“蔡公所言甚是，大将军和皇帝乃是大汉必不可少的支柱，缺一不可……长安维持现状最佳……” “某以为，西域都护当不偏不倚，公以为然否？” 蔡汀摇头叹息道，“君侯明见万里，下吏以为君侯当支持霍光才是！” 张越闻言一愣，他拱手拜道，“还请蔡公指教！” 蔡汀起身反拜道，“君侯恐怕是当局者迷啊，如今长安之局面，可还能维持平衡？” 张越仔细思索一番后道，“若是车骑将军在，当可勉强维持！” 蔡汀又问道，“君侯以为车骑将军还有多少时日？” 张越叹息一声，“以长安送来的消息看，车骑将军恐怕难以度过今夏！” 蔡汀道，“既然如此，长安朝堂又如何能维持平衡？” 张越皱了皱眉，“蔡公以为，以西域之力，可能维持长安平衡？” 蔡汀叹息一声，“君侯若是愿意永居长安，当有一线希望……然君侯可愿放弃西域这大好山河？” 张越闻言，机会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蔡汀见状继续道，“既然如此，君侯何必想着维持长安朝堂的平衡……” 张越闻言一愣，蔡汀之言一下子惊醒了他。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只想着如何避免卷入长安之争。 但却没有意识到，以西域都护今时今日在大汉的地位，他已经无法安坐于外了。 既然如此，何不主动搅动风云。 他想到这里，面上肃然的起身，郑重对蔡汀一拜，“多谢蔡公解惑！” 蔡汀见状慌忙起身避开，“君侯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 张越摆了摆手，“若无蔡公醍醐灌顶，恐将误了大事！” 张越说出这番话，乃是真心实意的。 原历史中，此次冲突霍光在皇帝的支持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但如今的局面却与原历史大为不同。 原历史中金日磾早在始元元年就已经去世。 金日磾死后其权力完全归于霍光，因此霍光的权力要远比现在大。 相对的则是燕王的实力却并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被削弱。 当年先皇帝在策封刘旦为燕王的诏书中，对他寄予了北御匈奴、屏藩汉室的厚望。 刘旦本人也博学多才，“束带听朝三十余年”。 在先皇帝诸子中，刘旦实际上是风评最好的。 张越对其仔细调查后也发现刘旦的能力其实并不比一千多年后另外一位燕王差。 刘旦除了出生差一些之外，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位不错的皇位继承人。 只是刘旦的运气比较差，面对的对手太强，先是有卫霍支持的刘据。 后又有王氏和关东集团支持的钩弋夫人。 不过如今却又是不同，因为王氏之乱的原因，不管是在关中还是关东都有人质疑皇帝的正统性。 其实在西域都护府内同样有很多人怀疑皇帝是否是先皇亲子。 毕竟怀孕十四月而生子，完全不符合常识。 此消彼长之下，若是没有外力干涉，霍光能否在与上官桀集团的争斗中获胜还未为可知。 另外更可虑之事乃是燕王将如何行事，他会不会如同一千多年后的那位燕王一样直接起兵。 若是燕王叛乱，正统地位受到质疑的皇帝，是否能够获得天下人的支持也同样存疑。 一旦大汉爆发内战，西域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说不得将会是一场如同安史之乱的大变故。 想着想着，张越已然是满头大汗。 蔡汀见状，关心的问道，“君侯可有不适？” 蔡汀的话语一下子让张越惊醒过来。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叹息一声，“蔡公放心，某无事，只是在思索回长安之后当如何行事！” 蔡汀点了点头，建议道，“君侯此番回京，当多带护卫之军！” 思忖片刻后，蔡汀继续道，“君侯可与韩侯、刘侯、赵侯分路回京……” 张越明白蔡汀的意思，自己乃是万户侯，按照礼法自己最多可以拥六百亲兵。 韩江、刘益、赵广汉三人也可携两百亲兵回京。 若是三人分路回长安，按照礼制，皆可携亲卫入关中。 另外几个侯府在长安府邸之中也各有数十上百名侯府侍卫。 如此张越最多可以拥有一千五百精锐之兵以供调用。 一旦事情有变，这一千五百精兵，足以成为左右成败的关键。 听到蔡汀的建议，张越心中初始颇为心动。不过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此时不禁想到了东汉末年的董卓，如果自己真这么干恐怕最后的结局不一定比董卓更好。 如今的大汉可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自己以诸侯之身领大军入长安，很可能会受到全天下的反对。 想到这里张越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可违，恐当为天下之敌……” 蔡汀闻言仔细思索一番后道，“君侯所言甚是，下吏孟浪了！” 张越并没有怪罪蔡汀，而是继续询问道，“蔡公以为，当如何对付燕王？” 蔡汀反问道：“君侯可是担心燕王起兵？” 张越毫不忌讳的道，“不错，长安之争只不过局限于朝堂，若燕王起兵，恐将战火连绵！” 蔡汀叹息道，“君侯明见万里，以下吏观之，燕王之事，还得依靠大将军才是！”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面色严肃起来。 西域与燕国一东一西相隔万里，确实是鞭长莫及。 唯有霍光和皇帝才有实力解决此事。 张越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再次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蔡汀见状反而露出了笑容，“君侯何必把心思放在燕王身上……需知长安才是关键！” “君侯不必担心那燕王，先皇帝之后，诸侯王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燕王不过拥有四万之兵，即使作乱，君侯可会惧之？” 张越思索一番后道，“蔡公高见……两万之兵足以破之……” 蔡汀笑了笑，“君侯既然有如此自信，又何必担心那燕王作乱！” “况且观燕王昔日的行为，当也无叛乱之勇气……” 张越回忆了一番后世的记载，正如蔡汀所言，这燕王刘旦在得知上官桀与鄂邑公主落败之后确实并没有起兵。 在收到皇帝的斥责诏书后，反而选择了自杀。 想到这些，张越心中稍安，他继续问道，“蔡公所言甚是，以蔡公所见某此次回京当如何行事？” 蔡汀闻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平静的道，“君侯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张越点了点头，“某以为当寻机在霍光与上官桀矛盾爆发前，与那盖主决裂……” 蔡汀闻言思忖片刻后，却是眼睛一亮，“君侯高明！”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接下来张越又与蔡汀商议了一番回到长安后需要注意的一些细节。 两人这一谈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若不是张郭氏派人送来餐食，两人还不知道将聊到何时。 …… 霍光在离开金日磾的府邸之后，立即前往宣室殿求见皇帝。 此时皇帝刚刚完成一天的课业，正欲休息。 “大将军有何要事？” “启奏陛下，日前西域云阳侯送来奏报，欲于西域试行节度使之制，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闻言诧异道，“如此大事，岂非需公卿集议后方可上报乎？” 霍光拜道，“若是他处自当如此，只是西域却有不同！” 皇帝闻言惊讶道，“西域为何不同？” 霍光躬身拜道，“此事与先皇帝有关……先皇帝遗诏，“西域之事悉付之于越……”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他相信遗诏是真的，但对为何不举行公卿集议却仍然心存疑虑。 “没有公卿集议，此事恐是不妥……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此时如何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霍光其实也没有想过让皇帝直接下诏。 他如此做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他面色澹然的躬身再拜，“陛下所言甚是，此事当先交予公卿集议……” “只是云阳侯还有一事上书，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闻言暗自吁了一口气，“云阳侯还有何事！” 霍光面无表情的道，“因秺侯病重，云阳侯欲回京探视！” “朕记得秺侯乃是云阳侯举主，不知是否如此？” 霍光证实道，“却是如此……昔日云阳侯为张掖佰将之时……” 皇帝听完霍光的介绍，没有多加思索，立即下诏曰：“可！” …… 上官桀得知张越即将返回长安，心中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安。 张越这些年虽然回长安的时候不多，但长安却到处都有他的传说。 就连张越长子张焕虽然尚且年幼，但也常常搅动长安风云。 不管是杜陵之事，还是藏书楼之事亦或是关东关西之争，虽然张越本人都没有出手，但都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就连苏武归汉之事也能够在其中发现张越的踪影。 更不用说那王氏之乱，若没有张越，恐怕还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下去。 最关键的是，上官桀勐然发现，自己对张越此人竟然一点都不了解。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但对于张越这一现今大汉实际上最强大的诸侯，上官桀发现除了明面上的资料自己所知竟然非常有限。 “来人，速请御史大夫和长公主过府！” 忐忑不安的上官桀决定邀请自己的盟友进行商议。 接到邀请的鄂邑长公主和御史大夫桑弘羊很快来到了上官桀的府邸。 “呵呵呵……” “左将军何事如此心急火燎的邀本主入府！” 鄂邑长公主才刚刚抵达上官桀的府邸门口，就故意大声询问。 她此举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断绝上官桀的后路。 上官桀自然也知道鄂邑长公主的目的。 不过当他答应会见丁外人之时，就已经不在乎被人发现与长公主合谋之事。 “盖主，还是如此荣光焕发啊……” “左将军说笑了！” 上官桀与鄂邑公主简单客套几句就把她迎入了后厅。 此时后厅中桑弘羊、上官安、孙纵之等人已然安坐于堂。 鄂邑长公主见到桑弘羊，眼睛一亮，心中甚感欢喜。 “原来御史大夫也在……” 桑弘羊并未起身，只是拱了拱手，“见过盖主！” 上官安则主动站起来，引导鄂邑长公主入座后，这才返回自己的座位。 上官桀此时也已经在主位坐定。 “诸位，今日陛下已经答应云阳侯返京，诸位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鄂邑长公主闻言诧异道，“云阳侯不过是区区一西域都护而已，左将军何必在意？” 鄂邑长公主此言却是让在座的众人皆是默然不语。 上官安见状不得不起身道，“盖主莫要小看这云阳侯！” “云阳侯虽然远在西域，但其在朝堂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鄂邑长公主笑道，“莫非这云阳侯还能影响到宫闱之事？” 桑弘羊闻言不禁叹息一声，“盖主可知，张越手中亦有先皇遗诏！” 鄂邑长公主确实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她诧异道，“先皇帝竟然留有遗诏与此人？” 上官桀出言证实，“不错，先皇帝驾崩前，命霍光、张安世起草诏命，其中有两道乃是发给张越此人……” 鄂邑长公主惊疑道，“左将军可知具体内容？” 上官桀叹息道，“第一道诏书乃是言，西域军政尽付于张越……” “第二道诏书却只有先皇帝与那张安世知晓！” 鄂邑长公主皱了皱眉，“如此说来，这云阳侯就是最大的变数了？” 上官桀道，“不错，若是张越此人支持霍光，于我等却是大大不利！” “既然如此，何不命死士于半路劫杀此人？” 鄂邑长公主此时仍然没有太把张越放在心上。 孙纵之闻言颇为意动，“盖主可有计划？” 鄂邑长公主皱了皱眉，“尔是何人？” 孙纵之躬身拜道，“盖主，下吏乃是燕王中大夫孙纵之……” 听到两人的对话上官桀与桑弘羊对视一眼，皆感觉到一丝无可奈何。 这鄂邑长公主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燕王中大夫孙纵之此人也同样不是什么大材。 两人虽然无奈，但如今毕竟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两人为了避免鄂邑长公主两人坏事，不得不解释一二。 “盖主有所不知，这张越每次返京，皆会携精锐亲兵通行……一般的死士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另外张越手中还有一名为千牛卫的神秘组织，其强大丝毫不逊于秀衣使者……” 经过上官桀的一番解释，鄂邑长公主总算是多张越多了一番认识。 “如此说来这云阳侯虽为汉臣，但实际上也是一方诸侯咯？” “盖主所言不错，这张越才是大汉最大的诸侯！” 鄂邑长公主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担心在意，霍光与皇帝所行之事，不正是在削弱诸侯吗？” 上官桀叹息道，“霍光与皇帝虽然一直在削弱地方实力，但却从未对西域出手……” 桑弘羊听到这里也叹息道，“何止没有削弱西域，反而在不断加强张越的权力！” 上官安这时也道，“月前，张越请求改西域之制，设置四镇节度使……霍光已经亲自向皇帝奏明……不日就将召集公卿集议此事！” 鄂邑长公主闻言诧异道，“竟然还有此事，为何本主在宫中未闻此事？” 桑弘羊道，“此事因陛下之命，只限于三公九卿知晓！” 鄂邑长公主闻言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她此时再度想起，霍光与车千秋、金日磾三人阻止自己听政之事。 她压抑心中的不快，“这张越与霍光欲乱我大汉乎？” 上官桀道，“虽不是，亦不远也……” 鄂邑长公主此时心中已然对张越起了杀心。 桑弘羊看了看鄂邑长公主，怕她做出蠢事，出言劝道： “盖主请暂息怒火，眼前最重要的并非此事……” 鄂邑长公主并没有听近桑弘羊的话，她言道： “诸公可有办法阻止张越返京？” 上官桀皱了皱眉头道，“此事恐怕并不容易，那金日磾乃是张越此子的举主……” 鄂邑长公主冷笑一声，“若是在路上出了意外呢？” 上官桀感觉心头一跳，“盖主千万莫行刺杀之事！” “昔日盖主之兄与关东文学皆曾遣人刺杀于彼，却无人成功……” 上官桀的一番劝解，并没有被鄂邑长公主听进去。 她此时已经在心中谋划着刺杀张越之事。 不过她并没有想过直接解决张越，只是欲以此吓阻张越进京。 鄂邑长公主见上官桀与桑弘羊尽皆反对刺杀张越，也就不再言此事。 她出言道，“公等放心，本主自有计较！” 第两百四十九章 强势东归 嘴里这么说着，不过她的眼睛却看向了燕王中大夫孙纵之。 上官桀与桑弘羊虽然心中仍然感觉不安，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盖主行事当谨慎为好！” 上官桀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 至于那燕王中大夫孙纵之，此时却猜到了到了鄂邑公主心中所想。 实际上，孙纵之此人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无能。 他刚刚的表现不过是故意欺瞒上官桀等人罢了。 在他看来，燕王若是欲成就大业，这长安必须陷入混乱才行，但这种混乱又必须是可控的。 这些时日他对长安公卿列侯也进行了一番调查。 他认为欲使长安陷入可控的混乱之中，云阳侯府与张越本人就是最好的破局目标。 不过他从上官桀与桑弘羊两人的言语之中，已然知晓两人虽然颇为忌惮张越。 但却并不愿使用死士行刺杀这种手段。 这在他看来，这纯粹是又当又立，与鄂邑长公主一样，他并不觉得一个西域都护能够对长安产生多大影响。 因此当上官桀劝说鄂邑长公主之时，他已然一言不发，脸上只是始终露着澹澹的微笑。 他心中已经决定明日单独拜访鄂邑长公主。 …… 张越在收到长安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回复后。 立即率领亲卫，踏上了返回长安之路。 刚刚完成任务返回轮台的杨友吴正两人也一同随行。 原本欢天喜地准备回长安见儿子的张郭氏这次却没有如愿。 面对哭哭啼啼的张郭氏，张越也颇为头疼。无奈之下他答应此次将会把张焕带回轮台。 张郭氏虽然并不相信，但也只能强颜欢笑，送别张越。 …… 张越东返之时，作为宗室大将的刘益也早一步从疏勒出发东返。 只是因为刘益是从疏勒出发，所以反而落在张越后面。 刘益东返并非张越之意，而是皇帝的主动相诏。 刘益虽然远在疏勒，但在宗室之中却颇有名气。 作为如今宗室之中唯一的军功侯，刘益在宗室之中的影响力同样不小。 皇帝虽然年幼，但天生聪慧的他，已然觉察到暴风雨即将袭击长安。 这一次诏刘益回长安，皇帝并没有与任何人商议。 刘益刚刚抵达龟兹之时，就已经得知张越东返长安之事。 为了赶上张越一行，刘益立即下令加快了速度。 紧赶慢赶，终于在楼兰城外，追上了张越等人。 “君侯可知，陛下为何突然诏某回长安？” 刘益在见到张越后，先是大礼参拜，随后立即求教。 张越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杨友却出言道，“刘侯，难道还不明白陛下之意？” 刘益闻言却是一愣，“还请杨公解惑？” 杨友此时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张越。 在见到张越点头之后，他才继续道，“刘侯如今可是宗室第一大将……陛下诏刘侯回长安恐怕是有大事托付于公！” 刘益闻言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他皱着眉头低头思忖良久后，这才抬起头来。 此时他面上尽是肃然之色，“君侯，益早已决心远离长安……还请君侯教我！” 张越对刘益的表现并不意外，他摇了摇头道，“此事某也无能为力！” 刘益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 因为驰道的原因，这一次张越一行的速度比往昔快了许多。 仅仅十日时间，一行人已经到了玉门关外。 数百精锐骑兵出现在关下，一下子引起了守将的警惕。 守将第一时间就下令关闭了城门，加强警戒。 被挡在关下的张越等人，一边派人向守将表名身份，一边观察着着玉门关。 望着玉门关上的汉阙张越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间，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君侯，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杨友见状上前询问道。 张越指了指关楼上的汉阙，“如今这汉阙已然不合时宜！” 众人闻言皆是抬头向那汉阙望去。 吴正看了看汉阙又向西望了望。 ”君侯所言甚是，玉门以西万里如今皆为汉土，汉阙仍然设于此，确实不妥！” 张湛此时也恍然道，“不错，汉阙设于此地，岂非自弃万里疆土…… “不妥大大的不妥，某以为汉阙当设于贰师城才是！” 刘益也叹息道，“汉阙始终设于此地而不西移，显然是因为长安诸公在心底里并没有把西域当成真正的汉土啊！” 张越点了点头道，“诸公还需努力啊！” 刘益闻言道，“君侯，此次回长安，某以为可向陛下奏请设汉阙于贰师城，最不济也当设于疏勒或者莎车！” 张越点了点头，“刘侯所言甚善！” 一行人在点评玉门关上的汉阙时，守将也已经核实了张越等人的身份。 很快一员汉军校尉，已然领着十多余骑出关迎接。 张越抬眼望去，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没有想到，在此还能遇见熟人。 “拜见君侯！” 来人远远的就下马拜见。 “李茂！” 杨友此时也已经认出了来者。 他惊喜的唤了一声。 张越此时也满脸笑容的询问道，“李茂，尔为何在此！” 李茂笑道，“韩公过世后，某以两司马权校尉……去岁匈奴袭边……某以军功左迁为玉门校尉……” 张越闻言一惊，“韩公过世了？” 李茂叹息一声道，“前岁匈奴左谷蠡王寇边，韩公亲领两千骑击胡……虽成功击退匈奴，但韩公亦身负重伤……” 听完李茂的讲诉众人皆是感叹不已。 张湛叹息道，“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张越此时也不禁想到了昔日在靖边障的点点滴滴。 他向李茂询问道，“靖边障如今如何了？” 李茂道，“靖边障如今已经改名为靖边寨，乃是张掖郡第一要塞……” 张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友则询问道，“靖边寨地处偏僻为何会设为要塞？” 李茂看了看张越道，“此皆君侯昔日之功也……” 在李茂的解释之下，众人明白过来，昔日靖边寨自然是偏僻之地。 但当年张越在此地大兴屯田，张越调离后，接任的韩等人完全继承了他的策略。 经过近二十年的开发，靖边障及其附近地区已经拥有良田三十万亩。 人口数量也已经超过四万，已然不下于张掖郡城。 “君侯可要回去看看？” 杨友与李茂皆是向张越提议。 张越思忖片刻道，“回程之时，再去看看，如今还需赶紧返回长安……” …… 长安城中的争斗已经越来越激烈。 金日磾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交待后事。 上官桀、桑弘羊与鄂邑公主等人活动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在鄂邑公主的运作下，上官安终于如愿以偿的把上官氏送入了宫中。 年仅十四岁的皇帝在鄂邑长公主的劝说下，最终还是下诏让上官氏做了婕妤。 作为上官氏的父亲，上官安也被封为骑都尉。 桑弘羊见在这一事情上霍光并没有出言反对，因此认为霍光已然退缩。 因此他也上书向皇帝请求封自己的亲友为官。 未曾想此事竟然遭到了霍光的激烈反对。 未能达到目的的桑弘羊由此更加憎恨霍光。 …… 张焕这些时日早已察觉到长安紧张氛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在获得皇帝的准许后，返回了羽林孤儿军中。 至于他原本担任的藏书楼博士之位，则举荐由张昆担任。 此举再次引发了热议，诸博士纷纷上书反对。 “张昆乃西域蛮夷之人，岂可担任博士之位？” 不少人拿张昆出生于龟兹来说事。 不过此举却惹怒了两人，一人乃是已经病重在床的金日磾，另外一人则是刚刚被纳入宗室的乌孙昆莫元贵靡。 金日磾不顾自己病重之躯，连夜进宫拜见皇帝。 “陛下，“诸夷入夏则为夏，诸夏入夷则为夷”，张昆虽出生于龟兹，但其心却是汉心……” “这些年来，张昆在云阳侯手下也是展现了不错的能力，昔年王氏之乱亦有大功……” 金日磾拜见皇帝之后，暂居于宫外的元贵靡亦上书言张昆之功。 皇帝在与车千秋、霍光商议之后，以张昆昔日之功除其为藏书楼博士。 皇帝诏书一下，却在蛮夷邸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诸国使节、质子闻之，竟然比张昆本人还开心。 连续几日皆是夜夜举行宴饮，在张昆身上，众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张昆以龟兹人出生的身份，能够成为大汉博士。那么其他人又如何不能。 与蛮夷邸中的热闹相反，太学之人皆是沉默不语。 太学之中，从上到下皆是感觉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蛮夷邸中举行宴饮之时，太学诸博士，诸生则在谋划着如何扳回一城。 “诸公，某以为此事的根本还在那西域都护张越身上……” “欲要陛下回心转意，必须先扳倒西域都护！” 一名太学生大声嚷嚷道，生怕别人没有听到。 “此举恐怕不易，大将军霍光与云阳侯一向关系甚笃……” “某听闻盖主亦对云阳侯不满，不若请见盖主！” “不可，盖主与燕王……若与盖主联络，将至陛下于何地？” “不若弹劾张越，请陛下解除其西域都护之职？” “此恐不易，某听闻先皇帝驾崩时，亦有诏书留于张越……” 乐成侯府，乐成侯丁义这段时间以来脾气越来越暴躁。 动辄对家中奴婢施以编刑，一众下人在面对他时皆是战战兢兢。 下人们一边对丁义惧怕不已，一边又暗暗在心中对其充满了鄙夷。 这些时日以来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可以说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尤其是丁外人还因为上官氏入宫之事，获得了上官桀父子的支持。 这让乐成侯丁义，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突然爆毙。 “不行，某不能坐以待毙！” 这日丁义在酒醒后，听到后院传来的欢歌笑语，脑袋一下子变的清醒起来。 丁义不想死，更不想如同当年的盖侯王充耳一样不明不白的死。 “某必须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能活！” 求生的本能，让平日里软弱的丁义也变得勇敢起来。 他思索着如何才能逃过鄂邑长公主的监控，如何才能逃出这如同监狱的乐成侯府。 乐成侯丁义一向软弱，虽然是鄂邑公主的现任丈夫，但半分都不敢干涉鄂邑公主与丁外人之事。 是以这段时日以来，鄂邑公主虽然派人监控丁义，但却并不严密。 而且乐成侯中还是有一些忠于丁义之人。 “逃出这侯府不难，但逃出侯府后，某又该何去何从？” 丁义在心中快速分析着。 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 “不行，霍光一直以来对那贱婢和丁外人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如今亦是自身难保！” “还有谁能不惧那贱婢呢！” 丁义接连想到了车千秋、金日磾和张安世…… 但又一个个被他排除了，在他看来，这些人虽然不惧鄂邑长公主，但也不会为了自己与鄂邑长公主发生冲突。 丁义想着想着心中越来越烦躁。 这时他突然想到，前些时日，鄂邑长公主提到的云阳侯张越。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那贱婢如今正打算派死士刺杀那云阳侯……” “若某把此事告知云阳侯，云阳侯当会庇护于某，只是不知这云阳侯实力如何，可能与那贱婢的同伙争锋！” 丁义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冒死一搏。 他先是秘密联系了几名乐成侯府中的老人。 这几人都是前任乐成侯留下来的死士，也是丁义如今最后的希望。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这几人至今没有被鄂邑长公主收买。 联系上这几人后，丁义一直在等待着时机。 这日鄂邑长公主带着丁外人前往上官桀府中商议上官氏封后之事，侯府的防卫终于松懈了下来。 丁外人终于等到了机会，在这几名死士的协助下，丁义成功的逃出了乐成侯侯。 出了乐成侯府，丁义派出一人前往联络云阳侯府，而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之人躲入了上林苑中。 “尔是何人？” 前往云阳侯府的死士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了临时返回侯府的张焕。 “仆拜见君子，仆乃是乐成侯府……” 丁义所派之人，很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张焕本能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阻止了来人的话语，随即带着此人回到府内。 云阳侯府秘室之中，张昆此时也赶了回来。 他面色凝重的望着眼前之人。 “尔所言可是实情？” “明公，仆所言皆是实情，如今我家君侯已避入上林苑……” 来人焦急的解释着。 张昆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来人，带他下去休息！” 张昆吩咐一声，几名侍卫遵令把来人带了下去。 张昆随后则去见了张焕。 “君子，观此人之言不像有假……” 张焕思忖一番后，询问道，“千牛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张昆道，“还没有，不过想来也快了！” 果然不过半刻钟后，千牛卫那边已然传来消息。 “乐成侯丁义，击杀鄂邑长公主门客郑成……逃入上林苑……” 张焕与张昆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心忧不已。 张焕首先询问道，“如今某该如何是好？” 张昆斟酌一番，“君子，当立即向君侯示警！” “另外必须找到乐成侯丁义，等待君侯处置……” 张焕点了点头，立即按照张昆的指点进行安排。 很快二十多骑侯府人员，分头出了云阳侯府。 两人往东而去，两人往西而去。 剩下的人则往上林苑而去。 这些人离开后，张焕还是不放心。 他忐忑不安的向张昆问道，“大人会不会有危险？” 张昆虽然心中也不安，但面上却显得镇定无比。 “君子放心，此次君侯回京，除了五百亲卫，还有刘侯的百余亲卫在，盖主那点死士根本无法与君侯相抗！” 张焕闻言并没有放下心中的担忧，“某并不担心正面劫杀，以大人之能，即使是千军万马也休能伤大人分毫……” “某所虑的乃是那鬼祟伎俩……需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张昆点了点头，“现如今，咱们亦无办法……君子现下当拜访大将军……” 张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把自己代入张越的角色。 他心中想着如果自己是父亲张越，此时会怎么做。 终于他镇定了下来，对着张昆拜了一拜，随即带着人出了门。 不过他并没有前往大将军府，而是直接前往上林苑。 那里有着他最熟悉的羽林孤儿营。 …… 鄂邑长公主正在左将军府中与上官桀等人商议上官氏为后之事。 这时丁外人却出人意料的前来求见。 上官桀等人听到门口侍卫的禀报，不由皱了皱眉。 丁外人虽然出生低微，但并不是不懂进退之人。 若无大事不会如此无礼的登门。 “请他进来！” 上官桀吩咐道。 很快丁外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他面露焦虑之色，双手不安的动来动去。 鄂邑长公主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 “可是府中出了意外？” 丁外人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周围之人。 鄂邑长公主皱眉道：“但说无妨！” 第两百五十章 长安之争 丁外人闻言略一迟疑，“公主，丁义逃了！” 鄂邑长公主闻言大惊，“何时发现的，立即派人给本主把他抓回来……” 丁外人道，“已经派人了，只是那丁义已然躲入上林苑中……” 丁外人说到这里，面露为难之色的停了下来。 厅中众人此时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 上官桀与桑弘羊对视一眼，皆是在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两人也并不打算干涉此事。此乃是鄂邑长公主的家宅私事，也不是外人应该干预的。 鄂邑长公主面露焦虑之色，“竟然躲入了上林苑！” 她低声呢喃着，这上林苑面积广大，可是拥有数百平方公里。 想要在里面找到几个有意躲藏之人，与大海捞针无异。 当年先皇帝发三辅之兵入上林苑，也没能找到那闯宫之人。 更何况上林苑还是皇家园林，没有皇帝的许可，根本无法大举入内。 桑弘羊见那鄂邑长公主的样子，出言道，“盖主不如先回府？” 鄂邑长公主闻言，眼睛一亮，他转身向上官桀道，“左将军可能发北军将士入上林苑！” 上官桀闻言一惊，“盖主何出此言，擅自调兵可是夷九族之罪……” 鄂邑长公主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之言太过。 她思忖一番后向上官桀与桑弘羊拜道，“还请二公助之……” 上官桀闻言已然知道，事情恐怕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立即出言询问道，“乐成侯身上有何干系？” 鄂邑长公主迟疑片刻道，“丁义知道本主刺杀张越之事？” “什么！” 厅中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盖主何故行此事！” 就连上官安此时也不禁指责其鄂邑长公主。 众人皆是在心中暗骂，“蠢女人！” 鄂邑长公主道，“那云阳侯乃是霍光最大的助力，不杀他吾等如何能搬倒霍光！” 桑弘羊摇头叹息道，“盖主为何如此不智……云阳侯是否支持霍光还未为可知……” “更何况，若是擅杀大将，即使扳倒霍光，诸郡国又岂能信服……” 上官桀此时也沉声道，“盖主可是已经行动？” 鄂邑长公主道，“本主本欲于金城行事，此时应该还没有行动……” 上官桀闻言长吁一口气，“还请盖主立即召回死士！” 桑弘羊等人，也纷纷出言，要求鄂邑长公主中断此事。 鄂邑长公主虽然心中不太愿意，但面对众人，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她转头向丁外人道，“撤回金城之人！” 丁外人先是答应一声，随即问道： “如何处置乐成侯丁义？” 上官桀此时出言道，“决不能让张越见到活着的丁义！” 鄂邑长公主道，“可是上林苑面积广大，如何才能找车丁义？” 上官桀思忖片刻道，“上林苑虽然地域广大，但能够藏身的地方却不多……” 经过上官桀一番诉说，众人对上林苑却是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鄂邑长公主却也以古怪的目光看向上官桀。 “即是如此，为何昔年父皇竟然未能在上林苑中收捕到那闯宫之人？” 鄂邑长公主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昔年之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以某观之，三辅之兵入上林时，那人已然被送走了……” 上官桀简单解释一番后，转移话题道，“如今某等需要做的是尽快找出丁义。” 众人闻言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鄂邑长公主身上。 桑弘羊起身道，“还请盖主立即入宫，向陛下求来入上林之便……” 鄂邑长公主闻言道，“本主立即入宫，只是这人力？” 桑弘羊胸有成竹道，“此事盖主无需担心，某自有计较！” 鄂邑长公主点了点头，与众人拜别后，立即往未央宫而去。 鄂邑长公主走后，桑弘羊也随即派人带信给长安游侠儿。 很快大量的游侠儿，从各个放向潜入上林苑。 …… 张焕此时也已经回到羽林孤儿营中。 所谓羽林孤儿乃是先皇帝取从军死事者之子养于羽林，官教以五兵，号曰羽林孤儿，少壮令从军”。 实际上羽林孤儿就是羽林军的候补。 张焕未满十岁就已然入羽林孤儿军中。 由于其还是云阳侯张越之子，因此在孤儿营中颇有些影响力。 他抵达孤儿营后，立即联络与其相厚之人。 众人得知张焕欲找寻避于上林苑中的丁义，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与其它各军不同，孤儿营本就在上林苑中。 因此他们的行动并不需要获得皇帝的许可。 在一片鼓噪声中，孤儿营很快全营出动。 孤儿营的行动很快被丁义所察之。 不过他此时并不确定孤儿营到底偏向何方，因此并不敢轻易露面。 直到他发现有大量的游侠偷入上林苑后，才决定冒死一搏。 这一次他赌对了，很快他就被带到了张焕面前。 丁义作为乐成侯在张焕封侯的仪式上是见过张焕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张焕，“君子救我！” 丁义远远望见张焕就拜倒在地，请求张焕的庇护。 张焕这时看了看左右，“诸君某欲把乐成侯带回营中，诸君以为如何？” 左右皆道，“可……” 张焕感谢众人一番后，给丁义穿上羽林孤儿军的甲胃，请求众人把他带回孤儿营中。 至于丁义的仆从则由他带着返回了云阳侯府。 鄂邑长公主从皇帝手中获得了入上林苑的许可后，立即出动了所有的门客进入上林苑与桑弘羊的游侠儿一道搜查丁义的行踪。 很快就有人把张焕领着一群人出了上林苑之事，上报到了桑弘羊与鄂邑长公主处。 鄂邑长公主听闻此讯，大惊失色，立即带着人往云阳侯府而去。 “来者何人？” 鄂邑长公主刚带着人抵达云阳侯府外，侯府侍卫立即警觉的出门拦截。 鄂邑长公主在诏车上大呼道，“尔等还不与本主让开……让张焕出来见本主……” 这时早有准备的张昆不紧不慢的出了侯府大门，“原来是盖主驾到……真是有失远迎！” 鄂邑公主闻言道，“尔就是云阳侯家令张昆？” 张昆笑道，“某就是张昆！” 鄂邑长公主道，“如此还请云阳侯君子出门一见！” 张昆拱手拜了一拜，笑道，“吾家君子，刚刚回府，如今身体疲乏，还请盖主多多体谅，改日当登门谢罪……” 鄂邑长公主闻言柳眉倒竖： “汝家君子恐是做了什么见不到人之事？” 张昆闻言冷笑一声，面色肃然道：“盖主平白污我家君子名声，不知是何道理？” 他神色冷漠了看了看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 “盖主莫非以为我云阳侯府是好欺之辈？” 丁外人见状上前一步道，“尔这贱婢竟敢与公主如此说话？” 见丁外人上前，张昆身后四名侯府侍卫立即拔出腰间长刀挡在了张昆身前。 丁外人被侍卫们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躲回了鄂邑公主身后。 这时鄂邑长公主的几名随从才拔剑护卫住了鄂邑公主与丁外人。 张昆呵呵一笑，“尔就是那以仆欺主的丁外人！” 丁外人闻言却是涨红了脸。 张昆则继续不留情面的骂道： “呸！” “一个吃软饭的面首，也敢在此犬吠！” 丁外人闻言，一下子变成诸肝色。 “尔……” 张昆之语，把他气的浑身发抖。 “给某杀了他！” 丁外人恼羞成怒，大声吼叫着。 不过一众侍卫随从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而是看向了鄂邑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虽然同样愤怒，但好歹还保持了一丝理智。 她强压心中怒火，威胁道，“尔可知这是在为云阳侯招灾！” 张昆面色澹然道，“某家君侯乃世之英雄，岂会惧怕区区跳梁小丑！” 鄂邑长公主此时也已经被气的三尸神暴跳。 “来人，给本主杀进去，本主就不信了，今日还有谁能挡本主去路……” 张昆哈哈一笑，毫不示弱：“众军听令，有擅闯侯府者，杀无赦！” 张昆一声令下，云阳侯府中一下子涌出近百名侍卫。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侍卫就摆出了一个汉军常用的进攻阵形。 接着又有二十多骑从侧门而出，这些骑从同样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了一个骑兵阵。 这些云阳侯府侍卫虽没有披甲，但其气势却毫不逊色于北军精锐。 鄂邑长公主的随从们，被云阳侯府侍卫们吓得连连后退。 鄂邑长公主见状，手脚一下子一片冰凉。 他这才想起来，这云阳侯可是从行伍爬起来的名将。 其家中侍卫皆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自家侍卫和门客如何敢与之战。 鄂邑长公主此时杏目圆睁，牙关紧咬。 她没有想到，除了大将军霍光，这云阳侯府竟然也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此时已然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云阳侯府外发生的变故，很快就惊动了长安各公卿列侯。 双方对峙了大约一刻钟，张昆见鄂邑长公主始终不退缩。 冷哼一声，“二三子，进！” “轰轰……” 一众侍卫立即整齐的向前踏步前进。 鄂邑长公主等人，浑身冷汗直冒，只得步步后退。 眼看着双方就要发生交战，此时一整整齐的步伐声从南北两面同时传来。 很快两支军队出现在众人面前。 “竟然是羽林和期门军！” 张昆见状一惊，立即下令侍卫收起兵器，退回府中。 当羽林与期门军抵达时，街面上已经只剩下鄂邑公主等人。 鄂邑长公主此时不禁暗自吁了一口气。 刚刚云阳侯府侍卫让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此时此刻，她只感觉浑身发软。 “盖主为何在此？” 这时一名顶盔掼甲的将军出现在鄂邑长公主面前。 鄂邑长公主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被迁为右将军的张安世。 鄂邑长公主见到张安世，立即大叫道，“云阳侯造反，右将军还不与本主拿下云阳侯府！” 张安世闻言皱了皱眉，“盖主何故在此胡言乱语……云阳侯乃国之柱石岂会行谋反之事……” 鄂邑长公主此时才想起来，这张安世可是常常把张越引为知己的。 鄂邑长公主盯着张安世看了看，随即转身蹬上了自己的诏车。 “盖主这是欲往何处？” 张安世见状语气冷漠的询问道。 张安世平日里虽一直保持中立，从不参与朝堂之争，但却极其反感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之事。 鄂邑长公主闻言道，“右将军不愿拿下谋反之辈……本主自然唯有进宫寻陛下去……” 张安世面沉如水，“盖主欲进宫，只管去便是，不过盖主的侍从却需随某走一趟！” 鄂邑长公主柳眉倒竖，“右将军这是何意？” 张安世道，“盖主侍从无故围攻大臣府邸，陛下命交廷尉府审问……” 鄂邑长公主闻言大怒，“张安世尔竟敢欺吾，陛下岂会下此诏！” 张安世也不出言解释，只是冷笑一声，亮出了皇帝赐予的节仗。 鄂邑长公主见了那节仗，沉默不语。 半响后才咬牙对丁外人道，“我们走！” 未曾想张安世竟然再度拦住了鄂邑长公主。 “陛下有令，下丁外人廷尉狱……” 丁外人闻言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 “公主救我！” 鄂邑长公主杏目圆睁，“右将军可别欺人太甚！” 张安世微微一笑，“盖主何出此言，某不过是尊陛下之令行事！” 鄂邑长公主一下子却是无言以对。 她恨恨的跺了跺脚，安慰丁外人道，“尔且在此等候，本主立即进宫见皇帝！” 丁外人哭哭啼啼的道，“公主快去快回……” 鄂邑长公主又安慰了丁外人两句，随后转身对张安世道： “本主这就进宫，若是本主之人出了什么事，本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安世闻言微微一笑，“盖主可要行动快速一点，某恐廷尉府……” 鄂邑长公主不再说话立即上了马车，带着几名女婢向未央宫而去。 鄂邑长公主走后，张安世随即下令道，“在把这些人送交廷尉府处置！” 这时一名军官上前询问道，“云阳侯府之人如何处置？” 张安世道，“陛下之令乃是街上之人……这街上有云阳侯府之人否？” 左右之人闻言皆是会意，立即押送着鄂邑长公主的侍从门客，连同丁外人一道往廷尉府而去。 第两百五十一章 孰轻孰重 鄂邑长公主进入未央宫之后，才得知皇帝竟然不在未央宫，而是前往了甘泉宫。 无奈之下她只得又转头向甘泉宫而去。 当她赶到甘泉宫之时，已然是第二日。 此时她的侍从们早已被打入廷尉府大狱。 鄂邑公主取得皇帝的诏命之时，廷尉府已然知晓了鄂邑长公主与燕王中大夫孙纵之预谋劫杀张越之事。 廷尉获知此事后一面派人捉拿孙纵之，一面急报皇帝与大将军。 霍光在收到廷尉送来的消息后，压制住心中的喜悦之情。立即召集幕府众人商议。 “诸君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霍光向幕府众人询问道 田延年首先起身道，“云阳侯乃国之柱石，被人谋刺，不可不察！” 这时另外一名门客却反对道，“此事事涉长公主，若查之，恐天下震动……” “呵呵” 田延年冷笑一声，“君之意是欲听之任之？” “尔可是收了盖主之礼？” 田延年直言不讳的呵斥道。 那人涨红了脸，反驳道：“田延年，尔血口喷人，某岂是如此之辈！” 田延年不置可否道，“若非如此，难道在尔心中鄂邑公主竟然比国之大将更重要？” 那人道，“区区一西域都护，如何能称国之大将，盖主乃是陛下亲姐，云阳侯如何可与之比……” 田延年哈哈一笑，“好一个区区西域都护，尔不知西域之大乎？” “西域地方万里，人口千万，云阳侯属下带甲之士十余万……诸国义从数十万，半于中国…… “在尔这蠢货眼中竟然不如一区区女子……尔到底是昏聩无能，还是别有用心？” 田延年向前一步逼问那人。 此人尤自强辩道，“西域非中国之地，弃之亦无妨……” 此人此言一出，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霍光也脸色大变。 傅介子原本因为与张越私交甚笃，因此为避嫌，并不准备说话的。 此时也博然大怒，“住口，尔这鼠目寸光之辈，尔可知西域对大汉意味着什么？” “若无西域，匈奴复强，届时有西域为后盾的匈奴，必然大举寇边……届时自东到西，数十郡国皆将陷于战火之中！” 常惠此时也出言道，“傅公所言甚是，西域之于大汉，已不亚于关东……关东不可弃，西域亦不可弃……” 霍光此时微微点了点头，“来人，把此人拉下去，送交秀衣使者……给某查查，他身后之人是谁……” 霍光并不相信此人真的会如此愚蠢，若真是愚蠢之辈，又如何能被人举荐入大将军幕府。 这搅局之人被拉走后，会议再度转入正题。 “诸公以为当如何处置此事？” 霍光再度询问道。 经过刚才之事，此时傅介子也不再避嫌。 他起身问道，“大将军以为云阳侯与鄂邑公主孰轻孰重？” 霍光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云阳侯为重！” 傅介子道，“既然如此，大将军又何故举棋不定，自当处置鄂邑公主才是！” 霍光闻言拜道，“傅公高论，光受教了！” 这时常惠出言道，“盖主毕竟乃是陛下唯一活着的亲姐，按例可以罚钱抵罪……” 田延年亦道，“常公所言甚是，刺杀之事尚未发生，盖主之罪当可交钱抵罪……只是此事还需先行告知云阳侯！” 霍光点头道，“善……” 他思忖一番后，对田延年道，“竟然如此，此事就交予君处置！” 田延年压下心中喜悦，起身拜道，“下吏定不负大将军所望！” …… 张越一行人抵达武威之时，已然收到了长安送来的信报。 张昆与霍光送来的信件几乎是一前一后到了张越手中。 “君侯，长安出了何变故？” 刘益上前询问。 张越闻言顺手把信件递给了刘益。 “君且一观！” 刘益双手接过信件，急忙打开观看。 看完信件内容，他不禁气的双手发抖。 “好一个贱婢！” 平日里一向给人温文尔雅的刘益，竟然直接破口大骂。 他完全没有想到，鄂邑长公主竟然会直接派出死士欲置张越于死地。 张越看了看刘益哈哈一笑，“君何必动怒，长安欲要某之首级之人可不止盖主一人……” 刘益愤愤不平的道，“鄂邑不配为大汉长公主！” 张越摇了摇头，问道，“公以为，某当如何行事？” 张越这一问，却是让刘益一愣。 若是前些年，他自然会回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的他可不会这么天真了。 鄂邑长公主虽然本身并不怎么样，但她背后可是站着上官桀、桑弘羊以及燕王等大老。 更何况鄂邑长公主还是先皇帝唯一还活着的公主，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姐！ 就这两点就难以真正对鄂邑长公主定罪，更何况刺杀并没有实际发生。 刘益在斟酌一番后道，“君侯，下吏以为恐难以定鄂邑之罪……不过可处罚其宾客家人！” 张越点了点头，“某欲取丁外人之首级，公以为如何？” 刘益闻言一惊，丁外人之名他虽远在疏勒但也并不陌生。 他思忖一番后道，“不可，此时取丁外人首级，恐将使君侯处于风头浪尖，不过另有一人绝不可放过！” 张越笑了笑道，“公所言可是那孙纵之……” 刘益道，“正是！” 张越闻言摇了摇头问道，“公可知“郑伯克段于鄢”？” 刘益闻言恍然道，“君侯高明，只是如此一来，君侯恐将再入险境！” 张越笑着看了看周围的亲卫，道，“有如此忠义之士在，某何惧之有！” 左右之人听闻此言，不觉心中一暖。 刘益也拜道，“君侯高见，下吏等愿为君侯流马走……” 张越笑了笑，拍了拍刘益的肩膀，“今后这大汉还需公等……” 张越正要继续说话，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一名长安信使。 来人打马来到张越一行人面前，下马拜道，“仆乃右将军信使，请见云阳侯！” 张越看着刘益笑了笑，“竟然是张安世的人，如此不可不见！” 说完他下令道，“带他过来！” 很快张湛就领着这名信使来到了张越车前。 “仆乃左将军门客张炯，见过云阳侯！” 刘益听闻是张安世派来的人，立即避到了远处。 张越看了看他道，“未知右将军，遣尔来此有何要事？” 张炯拱手道，“右将军担心君侯安危，特命仆送来急信一封！” 张越让亲卫接过信件，却没有打开，而是反问道： “尔是从何处而来？” 张炯道，“仆乃是从长安来此！” 张越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拿下他！” 张炯一惊，就地一滚，避开张越的亲卫，顺手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张越杀来。 他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显然是欲置张越于死地。 张越见状冷笑一声，拔出腰间配刀，不退返进。 虽然多年没有亲让战阵，但张越的身手可没有落下。 张炯的武艺并不弱，两人交锋张越明显落在下风。 不过张越身上却披着轮台最精良的鱼鳞甲。 张炯虽然刺中张越一剑，但却被铠甲挡住，并未能伤害到张越分毫。 周围的亲卫此时也反应过来，一个个拔出配刀围攻张炯。 张越在亲卫们的帮助下，先是一刀斩中张炯的右腿。 接着又一刀砍伤了他的左臂。 张炯见事不可为，准备自杀，不过这时张湛已然赶了过来。 他一拳把张炯手中利刃打落，接着又一下子把他的下颚解了下来。 张炯跌落在地，满脸疯狂之色的望着张越，似乎要把张越生吞活剥。 张越见状哈哈一笑，甩了甩胳膊，询问道，“尔是何人？” 那自称为张炯之人回过头去，并不搭理他。 “君侯无事！” 此时杨友、刘益和吴正也已经赶了过来。 张越笑了笑，摇了摇头，“某无事。杨友，此人就交予尔了，给某好好查查此人到底是谁！” “诺” 杨友答应一声，立即带着张炯去了队伍后方的一辆四轮马车之中。 这时刘益才关切的问道，“君侯，可需停下休息一番？” 张越摇了摇头，他目光坚定的望向长安方向，“看来这是有人不愿某进长安城啊！” …… 尼萨城下，李陵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经过这几日的整备，联军不但已经打造好了各式攻城武器。 而且从尼萨周边也已经征集了近两万名签军。 “右校王，咱们何时攻城？” 泥靡此时已经等不急想要拿下眼前这座城池。 李陵看了看泥靡道，“昆莫何必着急，待乌巢王准备妥当就可以了！” 泥靡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各式攻城武器。 有了这些攻城武器，他相信拿下眼前这座城市难度并不大。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这时领兵居于尼萨城东边的乌就屠终于让传令兵发来了信号。 李陵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对身旁的泥靡道，“开始！” 泥靡闻言，手一挥，下令道，“前军推进！” 随着泥靡一声令下，“呜呜呜”的号角声响彻了云霄。 作为炮灰的签军，首先背负着沙土在小乌孙骑兵的监控下向泥靡城扑去。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进攻泥靡城，而是要用身上的沙土填平尼萨城外的壕沟。 尼萨城内，尼萨总督，在听到号角声响起时，同样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作为曾经安息帝国的首都，尼萨城的防御设施还算完善，城内的食物和水也不缺乏。 因此尼萨守军心中虽然比较紧张，但却并不畏惧。 这一百多年来，尼萨城也曾多次被围攻但还从来没有被人攻破过。 “呜呜呜！” “冬冬冬” 苍凉的号角声和战鼓声敲打着双方士兵的心灵。 在小乌孙骑兵的逼迫下，签军们呼喊着向前奔跑。 听到城下敌军的呐喊声，很多还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安息士卒都是脸色苍白。 这么些年来安息人一向强势，城中这些士兵虽然装备精良，训练严格，但大多数人却并没有上过战场。 见到扑来的敌军，一个个感受到了极强的心理压力，手心后背皆是汗水。 “准备作战！” 眼看着敌军就要靠近城墙，安息军各百夫长纷纷下达了作战命令。 士兵们虽然感觉口干舌燥，但还是按照平时的训练，摆出了守城阵型。 弓箭手们此时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安息人正准备放箭。 “托尔……” “奥康……” “别放箭！” 城下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叫喊声。 士兵们仔细看去，城下进攻的敌军竟然皆是安息人。 有不少人甚至就是守军的亲人。 城上的守军，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野蛮人竟然会强迫城外的安息人做为攻城的炮灰。 “总督现在怎么办！” 尼萨城内的军官们立即向总督询问。 尼萨总督本乃是宫廷贵族出生，本就不是精通战阵之人，面对如此情况，竟然犹豫起来。 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攻城的签军们已经开始填平城外的壕沟。 “放箭，给我放箭！” 眼看城外的壕沟就要被填平，尼萨总督终于下达了还击的命令。 “放箭……放箭！” 弓箭手们得到命令了，终于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但此时已然有点晚了，小乌孙和匈奴弓骑，也已抵达了城下。 这些弓骑兵们翻身下马，在战马的掩护下不断的放箭，压制城头的安息弓箭手。 安息弓箭手居高临下，本应占有优势。 但城下的匈奴弓箭手所用的反曲弓却比安息人的直拉弓拥有着技术上的优势。 此消彼长之下，竟然打成了平手。 随着越来越多匈奴弓箭手的加入，联军竟然逐渐占据了上风。 在这些弓箭手的掩护下，签军们渐渐把一段段的壕沟填平了。 “盾车前进！” 泥靡此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在他的命令下，由受降的野蛮人组成的步兵，推着沉重的盾车出击了。 大量的签军士兵也扛着云梯，手执各种各样的武器跟着盾车向前推进。 在他们身后则是负责督战的乌孙骑兵。 城上安息人此时也意识到了危险他们不再留手，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拼命向城下放箭。 城下的匈奴人和乌孙人同样拼命还击，城上城下箭失飞舞，不断给双方带去死亡。 第两百五十二章 西侵开端 在安息弓箭手的打击下一名名签军士兵不断倒地，鲜血染红了大地。 不过李陵与泥靡都不在乎签军们的死伤。 他们心中只想攻破眼前这座城市，这些签军士兵不过是工具而已。 李陵统帅的联军装备的反曲弓虽然比不上汉军的大黄弩，但却比西方军队的直拉弓强了许多。 它发射出去的箭失破甲能力极强。 安息人的皮甲和青铜甲都难以抵挡。 更重要的是反曲弓比直拉弓更省力，在长时间的战斗中，这一点非常重要。 随着时间的持续，城头的安息人渐渐被联军弓箭手所压制。 安息人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敌军不断靠近城墙。 联军的盾车抵达城下后，立即组成了一个完全由盾车组成的阵线。 联军弓箭手退到盾车上继续放箭压制城头。 有了盾车的协助，守城的安息人甚至连最后的地利也丢失了大半。 更何况李陵原本最擅长使用的就是弓弩兵。 当年他指挥五千汉军材官可是在野外与战斗力更强的八万匈奴骑兵对抗而不落下风。 最后转战两千余里，弹尽粮绝才被单于击败，归降匈奴为右校王，坚昆国王。 在李陵的指挥下，联军弓箭手，布置成类似汉军的箭阵，很快就把安息人压制的抬不起头。 “命令签军，蚁附攻城！” 李陵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向泥靡吩咐道。 泥靡搓了搓手，“要不要让儿郎们随同进攻？” 李陵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这些西夷自相残杀……” 泥靡点了点头，随后下达了签军蚁附攻城的命令。 “都给我起来……进攻……” 接到命令后，联军各百骑队，逼迫着签军们向泥靡城发动进攻。 这些签军虽然心中不满，但在联军的逼迫下并不敢反抗，只得抬着云梯，越过盾车靠向尼萨城城墙。 好在此时联军弓箭手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城头的尼萨守军。 尼萨城外的壕沟也已经填平，是以签军的伤亡并不大。 城头的安息人此时心中则愤怒异常，他们万万没想到，首先进攻城池的竟然会是原本自己的同胞。 不过在这样的大战中愤怒是没有用的。 很快三架云梯成功的搭在了城墙上。 签军们在联军的逼迫下开始顺着云梯开始攀登。 尼萨城作为安息帝国旧都，防御设施还是很完备的。 城头上除了准备了大量的雷石滚木，还有一些勐火油罐。 守军见签军士兵开始攀登云梯，也顾不得同胞之宜了。 很快七八罐勐火油，就从城头丢了下来。 陶罐破烂，勐火油浇了攻城的签军士兵一身。 这些签军士兵在上战场前，原本不过是农夫、奴隶、工匠。 面对城上丢下来的勐火油竟然愣住了。 就在这时，城头丢了一个火把。 “轰！” 火把与勐火油接触，瞬间爆燃。 城下的签军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引燃了沾染在自己身上的火油。 剧烈的疼痛，使得这些被引燃的签军士兵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们快速脱离同样燃烧着的云梯，向四面八方狂奔。 他们在地上打着滚，希望能够扑灭身上的火焰，保下自己的一条小命。 这些着火的签军在逃命时又撞到了更多沾染火油的士兵，引燃了他们。 没有着火的签军士兵则拼命向着更远的方向逃离。 处于一线的签军部队在勐火油的打击下变得混乱不堪。 处于后方的签军则直接停下了脚步，畏缩着不在向前。 他们瞪大了被火焰映满的双眼，愣在了原地。 盾车后的联军一线指挥官也注意到了签军的混乱。 一面命令弓箭手全力压制城头，一面继续逼迫后续的签军继续进攻。 签军士兵们虽然心中恐惧，但在身后匈奴人的胁迫下还是继续扛着云梯进攻。 好在勐火油价格昂贵，尼萨城守军准备的也不多。 在经历了三波勐火油的攻击之后，就不再见到勐火油罐抛下。 签军士兵们见没有勐火油罐抛下，勇气也回升了一些。 李陵此时也颁布了厚赏。 签军士兵们发了一声喊，再度把云梯搭上了城头。 安息守军此时也明白危险，他们同样拼命进行反击。 城上不断有弓箭和雷石滚木抛下，前方不断的有人死去，后方的人则不断的补充上来。 蚁附攻城不愧是最残酷的攻城方式。 短短一点时间城上城下皆是死伤一片。 “争城之战杀人盈城，争地之战杀人盈野！”正是此时的真实写照。 鲜血把一段一段的城墙染红，尸体堆满了城墙上下。 签军士兵一开始还懵懵懂懂，但在鲜血的刺激下，很快就被激发出身体的兽性。 李陵与泥靡见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李陵这时向传令兵道，“传令给乌巢王，进攻！” “嗨” 传令兵闻令立即向乌就屠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呜呜呜” 随后尼萨城东面也响起了号角声。 乌就屠此时也从东面发起了进攻。 他们进攻的前锋，同样是作为炮灰的签军。 密密麻麻的签军士兵如同蚂蚁一样，围满了尼萨城东、北两面城墙。 泥靡这时询问道，“右校王，可否出动投石车？” 李陵摇了摇头，“死的人还不够，半个时辰后出动投石车！” 泥靡不解的道，“这些签军以后也是咱们奴隶啊？” 李陵笑道，“人数太多了，不消耗一些，北归之后恐难以控制？” 泥靡恍然道，“原来如此！右校王高明……” 战斗一直在持续，签军们在联军弓箭手的掩护下三次冲上城头，又三次被赶下来。 李陵估算了一下签军的伤亡已经达到两千人左右时，终于出动了投石车。 “那是什么？” 投石车的出动立即引起了安息人的注意。 一名曾经随同使节团前往轮台的安息贵族军官终于认出了联军投石机。 他高声惊呼道，“那是投石机！” 他惊恐的望着城下正在组装的投石车脸上一片煞白。 半响之后，回过神来的他才跌跌撞撞得向尼萨总督所在之地奔去。 一边奔跑，他口中还一边呼喊着，“投石车”的名字。 “维尔瓦克为何擅自离开你的岗位？” 一名高级军官挡住了他的去路。 维尔瓦克高呼道，“乌敦将军野蛮人手中有汉人的投石机！” 乌敦闻言一惊，“尔可看清了？” 维尔瓦克道，“看清了，虽然与汉军的投石车有所不同，但仆确信那就是投石车……” 乌敦点了点头，立即带着维尔瓦克前去寻找尼萨总督。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躲避在后方的总督时，联军也已经组装好了投石车。 联军的投石车并没有配重，因此使用起来非常麻烦。需要几十上百人才能使用。 不过它的威力同样不小，在投石机的攻击下，城头上的安息守军死伤惨重。 在石弹的攻击下，守军士兵只能四散开来躲避。 “进攻！” 在投石车的掩护之下，签军们再次发动了进攻。 安息守军眼看城外敌军再次发动蚁附攻城。 纷纷集结起来准备与进攻的敌军白刃格斗。 这时城下的联军投石机趁机再次对城墙上的守军发动攻击。 李陵亲眼看到一颗石弹落在城墙上，在安息守军中犁出一条血路。 看到他们的惨样，守军士兵脸上同样露出犹豫害怕的神情。 见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不敢向前，安息军官们竟然张弓往自己的的士兵射去。 在军官的压迫下，士兵们又鼓起勇气，再次集结起来。 “士兵们伤亡太大了，总督阁下我们该怎么办？” 乌敦向总督询问道。 总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念念有词的道，“汉人……肯定是汉人……城下的军队是汉人假扮的……” 乌敦见总督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渐渐焦急起来。 他再次焦急的询问，“总督阁下，现在该怎么办？” 泥靡总督终于回过神来，他惊恐的喊叫道，“反击……反击……必须反击！” 尼萨总督喊道，“给我把他们赶出城去，决不能让他们入城……” 乌敦闻言，立即喊道，“总督有令，全军反击……给我把这些无耻的叛徒通通赶下城去。” 接到命令后，处于后方的安息预备队，立即出击。 生力军的突然加入，一下子改变了城墙上的不利局面。 缺乏训练的签军虽然有着巨大的人力优势，但比起正规军还是差了许多。 在安息守军的反击下，第四次进攻还是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不过这一次安息人虽然守住了城墙，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 李陵判断，在联军弓箭手和投石机的打击下，安息守军至少死伤了千余人。 好在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经过大半天的鏖战，双方士兵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收兵！” 李陵看了看天色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泥靡看着尼萨城脸上满是喜悦，“看来三日内，必破这尼萨城！” 李陵笑了笑，“别大意了，这些安息人也不可小觑！” 泥靡道，“某省得的，不过这些人可比汉军好对付多了！” 李陵点了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 远处的乌敦看着城外渐渐退去的敌军，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 此时战斗的初步统计也出来了，第一天的战斗，安息守军就伤亡了1200多人。 如今守军可战之兵已然不足五千人。 巨大的伤亡人数，己经超过许多人的心理预期。 如此惨烈的伤亡，也让尼萨总督等人对能否守住尼萨城产生了怀疑。 …… 第二日朝食之后，联军再度发动了进攻。 今天的情况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联军还是以签军打头阵，匈奴、乌孙、奄蔡之兵则在后进行支援。 不过今天的攻城增加了一个方向。 联军同时从北、西、东三面进行进攻，故意留下南面。 这就是典型的围三阙一战术。 “轰” 经过投石车的不断轰击，一段城墙终于倒塌了。 泥靡兴奋的搓了搓手下令道，“苍狼的子孙们进攻！” 泥靡抓住时机，一下子投入自己的本部兵马。 随着命令下达，联军的战鼓和号角声一变。 一队乌孙部的士兵下马加入了攻城作战之中。 乌孙人的加入，让签军士兵们再度鼓起了进攻勇气，守军的压力一下子陡增。 “野蛮人来了，勇士们准备！” 城内守军各百夫长重新组织起自己部下的士兵，准备抵抗联军的进攻。 很快一队身披扎甲，手执汉剑盾牌的乌孙精锐步兵出现在了城墙缺口处。 “勇士们，想一想你们的父母妻儿，决不能让野蛮人进城！” 维尔瓦克手执武器，领着自己的百人队，当在了城墙缺口后面。 正当他们准备与联军进行白刃战时，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一样笼罩过来。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箭雨停下后，还站立着的守军已然不足半数。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维尔瓦克举着剑盾大声呼喊着，身边的士兵们在他的指挥下重新集结起来，准备对抗即将从缺口涌入的敌人。 就在这时又一波箭雨袭来，好在这一次有了防备，士兵们立即举起了盾牌。 连续三波箭阵之后，乌孙人这才由城墙的缺口涌入城中。 “勇士们，为了父母妻儿杀啊！” “苍狼的子孙们，进攻！” “昆莫有令，破城后三日不封刀……” 双方指挥官都在竭力鼓舞士气。 一方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一方是为了城中巨大的财富。 两支军队撞在一起，瞬间激起无数的血花。 “啊……啊！” “杀啊！” 惨叫声与喊杀声混杂在一起，人类的兽性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开来。 前方的士兵倒下，后方的士兵补上。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因为地形的限制，双方正面都无法投入大量的士兵，这样反而让战斗显得更加的残酷。 短短一点时间整个缺口附近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维尔瓦克竭力奋战着，他已经接连杀死了三名敌军。 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到疲惫，武器也折断了两柄。 可是敌军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他大声呼喊着，可是到底在呼喊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哐！”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袭来，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两百五十三章 意欲捧杀 维尔瓦克的倒下，终于打破了平衡。 越来越多的乌孙人从缺口涌入，安息守军被逼迫的不断后退。 可是越是后退，留给乌孙人的空间就越大，涌入的乌孙人也越多。 乌敦这时也发现了缺口处的危险情况。 “勇士们，跟我来！” 他大喊一声，带着一支百人队，迅速进行增援。 生力军的加入，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远处高楼上的尼萨总督，也不自觉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下令增援。 在尼萨总督的命令下，大量的守军涌向缺口，城中一些青壮也自发的参加战斗。 一些城头尼萨守军也从两面向入城的乌孙士兵进攻。 甚至还再次投入了勐火油罐，幸好尼萨守军投入的勐火油罐并不多。 对乌孙士兵造成的伤亡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不过面对越来越多的守军，入城的乌孙士兵，在守军的强力反击下被逼的步步后退。 李陵此时也已经注意到了缺口处的情况。 他冷静的下达了命令，“退兵！” 泥靡懊恼的叹息一声，只得遵从李陵的命令。 李陵看了他一眼，笑道：“昆莫何必懊恼，三日内必破此城！” 泥靡心痛的道，“右校王所言甚是，是某心急了……” …… 李陵等人在围攻尼萨城之时，张越一行已然抵达了五陵地区。 在经历前次的刺杀之后，张越就已经决定入长安前，先至茂陵祭拜先皇帝以及陪葬茂陵的卫霍。 因此在过了长陵之后，张越一行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拐向了茂陵。 茂陵距离长陵并不算远，当他下午张越一行就抵达了先皇帝的茂陵。 “君侯前面就是茂陵了！” 吴正打马前来禀报。 张越思忖片刻，下令加快速度。 “诺！” 很快巨大的茂陵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先皇帝驾崩之后，这还是张越第一次正式拜祭茂陵。 茂陵最初是张汤监督修筑的，张汤死后又由其他人接手。 因为先皇帝在位五十多年，所以茂陵也修了五十多年。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茂陵也是五陵中最大的。 仅仅是封土就高达三十丈，其规模甚至超过了骊山的秦始皇陵。 “君侯这茂陵到底有多大？” 吴正随侍在张越身旁，望着远处茂陵那巨大的封土，忍不住询问。 张越道，“这茂陵面积广大，方圆十余里都建有墙垣，步行绕一圈就得一个多时辰。” 吴正难以置信的道，“一座陵墓为何需建如此大的城垣。” 张越解释道，“陵内有大量的建造和守陵之人。” “这陵园墙垣之内，建有寝殿和便殿，配备在茂陵作守护和服务的官吏、杂役和宫女等就多达五千人。” “五千多人守灵，这都快赶得上一个塞障了……” 吴正闻言不禁暗自咋舌，他看着高大的封土不禁摇了摇头。 张越见状也不禁笑了笑，其实张越本身也对修建这么大的陵墓感觉太过劳民伤财了。 不过先皇帝乃是他的伯乐，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这也是整个社会的共同认识。 “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 这是汉初萧何说的话，如今已然被后人认为是理所当然。 “君侯那边是什么？” 吴正这时指着茂陵外围的一些封土询问道。 张越随口道，“那是配享茂陵的将相佳人之墓！” 后世有言“武帝遗寝峙荒墟，名将佳人左右扶。” 在茂陵外围，亦有许多座低矮一些的墓葬封土，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绕着茂陵。 除了李夫人墓在茂陵西北外，其余陪葬墓均在茂陵以东。 张越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拜谒先皇帝，另外一个就是拜谒卫霍。 张越一行抵达茂陵正门时，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张越向挡路之人表明了身份，但是还是未能如愿进入陵园。 按照礼制，祭拜先皇帝之陵，需要先获得皇帝的准许。 张越虽然乃是万户侯，但没有皇帝的许可，同样不能进入陵园内。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陵园外祭奠了先皇帝一番。 张越找了一个地方独自祭拜先皇帝。 祭拜完之后，他遥望着先皇帝的陵墓封土，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最后他叹息一声，起身与众人汇合。 随后他又转向茂陵东面，前行大约两里地，两座紧挨着的封土遥遥在望，这便是卫青和霍去病的陵墓。 这对舅甥活着的时候并肩作战，奋击匈奴，直捣龙城，封狼居胥，死后也背靠着背，守护着长安。 卫青的墓起冢象庐山，而霍去病的墓则是彷照祁连山的模样建造，以纪念他开拓河西的大功，墓前还有冠军侯马踏匈奴的石凋。 这两座陵园同样有墙垣围着，不过守卫比起茂陵来就没有那么严密了。 张越思忖片刻，决定先祭拜卫青。 张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顺利的进入到了卫青陵园内。 张越在百余步外就下了马，取来早就准备好的物品，摆在地上。 祭拜完卫青，张越又祭拜了霍去病…… 张越返回长安，并前往祭拜了先皇和卫霍之事如同风一样刮进了长安城。 公卿列侯们通过张越的行动，立即就明白了张越的态度。 一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官员们，在明白张越的态度后重新倒向了大将军霍光。 这也让霍光在与上官桀、桑弘羊两人的争斗中再次占据上风。 “云阳侯到什么地方了？” 霍光心情愉悦的向田延年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霍光已然上奏皇帝提拔田延年为自己的长史。 如今就只差一个流程，田延年就将由区区六百石的门下吏，一跃而为比两千石的大将军长史。 田延年这几日心中同样兴奋，蹉跎了如此岁月他终于成功的成为了两千石的大臣。 他对举荐自己的丙吉和霍光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脾气，若是没有丙吉的举荐和霍光的赏识，自己恐怕终身不过是一个小吏罢了。 “士为知己者死。” 田延年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形势如何，自己都将跟随在霍光身后。 “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这是田延年在被正式拜为大将军长史时默默立下的誓言。 “算算时间，傅公当已与云阳侯相遇……” 霍光点了点头，“如此就好，当安排好迎接仪式……” 田延年猜测的不错，此时傅介子已然见到了张越。 “下吏拜见云阳侯，拜见新阳侯！” “傅公何必多礼！” 张越笑着跳下马，走到傅介子面前。 “多年不见，傅公还是一如既往！” 傅介子笑道，“下吏岂能与君侯相比……君侯仍然风采依旧！” 傅介子这句话并非是恭维，张越如今也已经快四十岁了，但观其外貌与十年前并无区别。 刘益此时也上前道，“据说傅公已迁为典属国丞当真是可喜可贺！” 傅介子笑道，“与刘侯相比可就差远了……” 刘益笑道，“若傅公至西域，某甘愿为傅公牵马坠蹬……” 张越闻言也道，“若是陛下与大将军愿放傅公来西域，越必扫榻以待……” 傅介子也是豁达之辈，闻言笑道，“若是二位君侯不嫌弃，某当往西域讨口吃食……” 傅介子说着无心，张越却是听着有意。 历史上的傅介子就是在西域做出了巨大贡献而被封侯的。 傅介子计斩楼兰王安归的故事可是流传了两千多年，一直被后人津津乐道。 如今西域人才奇缺，若是能把这傅介子忽悠回西域却也是一大美事。 自己的将军长史可是已经空缺了好久，以傅介子之才，担任将军长史当是绰绰有余。 张越想着这些事，眼睛不禁一直盯着傅介子，这让傅介子不由感到心中发毛。 “君侯，下吏身上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傅介子询问道。 张越笑了笑，直言道，“某现在还缺长史一名，傅公可愿为之！” 张越这么突兀的一问，却把傅介子问的愣了一下。 “下吏多谢君侯看中，只是此事却非下吏所能做主……需得上奏陛下与大将军才是……” 张越笑道，“如此说来，傅公是不反对了！” 傅介子也笑了道，“若能为君侯长史，下吏求之不得……” 张越拍了拍傅介子的肩膀，“如此，某当与陛下与大将军言说！” 傅介子笑道，“此事不急，二位君侯，且先随下吏入长安才是！” 张越道了声“善”，一行人继续前行。 这一次因为有了皇帝的诏命，因此张越与刘益的亲卫并没有留在城外，而是随两人一起进长安。 一行人抵达横门时，张焕与张昆此时早已经带着人等在了横门外。 远远望见张越的车架，张焕心中激动起来，他恨不得立马打马奔过去。 只是横门此地人来人往，张焕为了维持形象，不得不耐心的等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越的车驾终于抵达了横门。 “小子，拜见大人……” 张焕望着张越，脸上皆是孺慕之情。 张越看着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张越不顾礼仪的走到张焕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欢喜异常。 “好小子，竟然长这么高了！” 父子俩几年没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越只好先从张焕的学业问起。 父子俩这一聊就是一刻多钟，直到傅介子上前催促这才停下了谈话。 “焕儿，且先回府，某且去拜见陛下与大将军！” 张焕答应一声，随后带着张越大部分的亲卫先行回府。 张焕走后，张越这才领着十几名随从跟着傅介子往未央宫而去。 皇帝此时已经由甘泉宫返回长安，此时已然与中众公卿列侯在宣室殿等待。 “诏云阳侯前将军威远将军典属国臣越……觐见！” “诏新阳侯骑都尉益……觐见！” 张越与刘益对视一眼，随后整了整衣冠，进入宣室殿之中。 “臣西域大都护前军将军威远将军典属国丞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臣新阳侯骑都尉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这时一个皇帝的声音响起，“云阳侯辛苦、新阳侯辛苦……赐坐……” 几年时间皇帝也由一个幼童长成了一个青年。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显得稚嫩，不过已经隐隐显露出帝王之气。 皇帝的话音刚落，两名小黄门立即上前，引导张越进入前排的一处座位。 至于刘益则由一名偈者领着往列侯所在的位置而去。 刘益因为挂着宗室第一大将的名头，在列侯中的位次并不低。 一干列侯对他皆是笑脸相迎。 张越看了看殿中的情况，他的位置豁然已经排在第三位，仅次于大将军霍光和丞相车千秋。 就连作为辅政大臣的左将军的上官桀与御史大夫桑弘羊也排在他的后面。 张越发现这一点之后，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一下。 “这是欲捧杀他啊！” 他心中猜测，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如此前面到底是谁所为。 至于老熟人张安世却是坐于第二排位置。 张越若有所思的看向左将军上官桀。 上官桀这时正好也望向张越，两人四目相对，上官桀首先移开了目光。 此时张越已然了然于胸，他澹然的环顾四周，心中却在思考着长安如今的局面。 “云阳侯前些时日上书欲于西域设置四大节度使，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这时皇帝出人意料的询问起了西域之事。 张越此时首先看向了霍光，接着又看向了上官桀与桑弘羊。 “启禀陛下，臣以为……节度使之制可行……” 这一次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发言的竟然是右将军张安世。 紧接着执金吾郭广意也出言道，“节度使之制……大善……非为西域……交趾、朝鲜、河西之地亦可行之！” 接着柬大夫杜延年也出言支持行节度使制。 张安世三人相继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殿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越抬头望了望皇帝，心中开始猜测皇帝意欲何为。 实际上殿中众公卿列侯此时皆已明白，张安世三人当是皇帝安排的。 皇帝见殿中众公卿列侯皆沉默不语。 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张越，“云阳侯欲于西域行节度使制度，不知有何考量？” 实际上张越在奏书中已经言明此事。 此时见皇帝询问微微一笑，又再度把设置节度使的理由细细述说了一遍。 …… 第两百五十四章 燕王野望 张越言罢，皇帝不待众公卿列侯说话，已然颁布诏命。 “三日后大将军府集议此事，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望诸卿届时畅所欲言！” “臣等谨奉诏……陛下万年……” 皇帝虽然还没有亲政，但下达诏命之后，众公卿列侯依然唯唯遵命。 作为辅政大臣之首的霍光，同样不会在公开场合反对皇帝。 实际上现在的霍光权力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大。 车千秋、上官桀、金日磾等人均可与之对抗。 历史上霍光真正达到权力顶峰实际上也是到了废立海昏侯之后。 皇帝突然不按常理出牌，这让霍光、上官桀与张越均感到有所不适。 张越在心中默默思考着，皇帝如此做的目的。 “这是皇帝欲利用自己早日亲政，还是有别的势力插手其中？” 张越因为想着心事，对接下来的宴饮也不大上心。 好在如今张越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作为列侯中地位最高的万户侯又手握实权，够资格与其对饮的也没有几人。 饮宴之后，丞相车千秋，主动邀请张越过府一叙。 “云阳侯可有时间过府一叙？” 张越自然不会拒绝丞相的邀请。 “丞相有请，某岂敢不从，四日后，某当登门求教！” 车千秋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云阳侯可是欲先拜会秺侯？” 张越也不直言道，“正是，秺侯病重某闻之心中焦虑……还请丞相恕罪！” 车千秋理解的道，“秺侯乃公之伯乐，自然当先见之……” 两人简单交谈一番后，各自上车离去。 这时刘益在单独陛见皇帝之后追了上来。 他跳上张越的马车，询问道，“君侯今日可是有心事？” 张越道，“今日之事当是有人欲捧杀于某啊！” 刘益闻言一边低头思索，一边道，“今日君侯之位乃是由盖主安置……莫非！” 张越摇了摇头道，“以盖主之智，岂能行此谋，恐乃燕王之谋！” 刘益也曾经听闻燕王。但他虽为宗室但因一直远在西域，又是赵王遂之后，因此并不清楚燕王之事。 “君侯如何如此笃定？” 张越叹息一声道，“君可知，燕王一直有谋位之心！” 刘益闻言一惊，连忙问道，“还望君侯明言！” 张越叹息一声，把燕王刘旦之事娓娓道来。 燕王刘旦在太子刘据死后，其实就有了谋位之心。 先皇帝在位时，他虽主动上书，但却并没有得到先皇帝的认可。 皇帝继位后赐给各国诸侯王玺书，诏宣先皇丧事及皇位更替。 玺书抵达燕国，刘旦感觉书检上的玺封比以往要小，而且此时天下盛传钩弋夫人之事。 因此燕王刘旦心中怀疑先皇帝之死，不肯哭丧。 不但如此，他还派遣心腹近臣寿西长、孙纵之、王孺前往长安，借问丧礼为名，探听朝中消息。 燕国一行人来到长安，首先拜访了昔日与燕王交好的郭广意。 此时郭广意正担任执金吾，对长安之事自然非常清楚。 面对燕王派来询问的人，郭广意也不隐瞒。 直言回答：“”先皇帝驾崩驾崩，新皇帝由诸位将军共同拥立，因新皇帝年幼，先皇下葬时并未出来吊唁。 王孺等人欲向鄂邑长公主问明宫中详情，但鄂邑长公主此时已奉召住在宫中。 王孺等人见不到鄂邑长公主，只得返回燕国，将郭广意言语归报刘旦。 燕王刘旦听后，怀疑新帝得位是朝中大臣操纵的结果。 因此不久之后又遣中大夫至长安上书，请于各郡国设立武帝宗庙。 当时刚刚柄政的霍光见到燕王刘旦的上书书，没同意他的请求。 不过为了安抚燕王刘旦，霍光以新皇帝的名义赐钱三千万，增加封邑一万三千户。 霍光这个做法反而更是加重了刘旦的怀疑。 再加上这个时候，王氏代汉代的阴谋已经通传天下。 钩弋夫人入宫本就与王氏有关，再加上钩弋夫人怀孕十四个月而生子。 这就更加让刘旦怀疑新皇帝是否是先皇帝的亲子。 张越夺取临淄，诛灭王氏的消息传到燕地后，刘旦更是深信皇帝并非先皇帝之子。 于是暗地勾结中山哀王之子刘长、齐孝王之孙刘泽等，密谋造反。 刘旦秘密传信给各诸侯王，信中言： “吕后在位之时，把刘弘立为皇帝，诸侯王们拱手侍奉了八年。 吕后驾崩，公卿列侯们诛灭了吕氏各王，迎立汉孝文帝，天下之人才知道刘弘不是孝惠帝的真儿子。 如今寡人身为先皇帝长子，反倒没能立为皇帝，为先皇帝立庙，也不被准许。 现在这个皇帝，某怀疑不是刘家之人，而是那王氏之后……天下之人当一致讨伐。” 随后刘旦又谎称接受了先皇帝的诏令，可以掌管地方行政，修治武备，防御非常事变的发生，以此作为自己招兵买马的理由。 随后刘旦又召集群臣询问“治国之策”，郎中成轸进言刘旦应主动索取自己应得之位而不是坐享其成，并认为只要燕王起兵，燕国吏民甚至妇女都会奋臂向前跟随大王。 刘旦一边制造舆论，一边招集各地亡命之徒，扩充军队。 同时收聚民间铜铁，制造兵器，并不时亲自出外阅操；又征调百姓设立围场。 为了练兵他还在文安县举行大规模的秋狩，藉此加强军队战斗力。 此时的刘旦，俨然以未来皇帝自居，出入僭用天子仪仗，左右近臣皆称侍中。 燕国郎中韩义等人深知以燕国之力无法与长安对抗因此多次谏阻。 刘旦大怒，遂诛杀韩义等共十五人。 刘泽在张越返回长安之后回到临淄，意图谋杀青州刺史隽不疑，起兵与刘旦响应。 可惜事尚未行，被刘成得知，向隽不疑告发。 隽不疑乘其无备，分遣吏役将刘泽及其党羽捕拿下获，奏报长安。 霍光以新皇帝的名义诏廷尉和秀衣使者追查此事。 秀衣使者很快就查出了燕王之事，上报到长安，长安诸公皆言，燕王之事按律当诛。 不过皇帝在一众宗室和鄂邑长公主的劝说下念及骨肉恩情，诏令不治燕王之罪，而将刘泽等人正法。 此事之后，燕王虽然明面上消停下来，但实际上并没有放弃，诸侯王亦多支持燕王。 第两百五十五章 天下疑虑 燕王刘旦心中始终坚信皇帝并非先皇帝亲子。 如今他仍然积极的与四方联络，试图推翻当今皇帝。 “根据千牛卫探听的情报，燕王麾下如今已经聚集了四万大军，且皆是精锐！” 听完张越的介绍，刘益沉默不语。 他此时想起了昨日族中之人的询问。 赵王遂这一系之人，同样怀疑皇帝的身份。 一名族老甚至直言不讳，“皇帝出生之时先皇帝已年近七十……另外又岂能十四月而生子……” 一直待在长安的族人们都会怀疑皇帝的出生，更何况外地的诸侯。 而且这样的事在大汉也是有先例的。 吕后所行之事在大汉宗室中可不是什么秘密。 皇帝继位已经六年，却一直没有诏诸侯王入长安，也加深了这种怀疑。 刘益接着又想到了自己与皇帝的诏对，很明显皇帝很看重自己。 这也让刘益心中感觉非常矛盾。 他的内心深处实际上也同样对皇帝的出生有着怀疑。 半响之后刘益低声道，“君侯可知，宗室之中皆有怀疑！” 张越眼中精光一闪，面色严肃道，“君当甚言……” 随后张越又缓和语气道，“大汉经不起折腾……” 刘益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 尼萨城攻防战此时已经到了第三天。 经过前面两日的战斗，安息守军已然伤亡惨重。 虽然尼萨总督下令把城中所有十三岁以上的男子都征召进了军队。 但此时守军的兵力仍然不足万人，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已经不足四千人。 更加严重的是经过两日的攻防，尼萨城已经有七八处地方被联军的投石机砸塌。 面对如此局面，守军上下皆是明白，若是援军再不抵达，尼萨城肯定是保不住了。 尼萨城外李陵现在的心情非常愉快。 经过前面两日的攻防，守军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而联军的主力还没有真正出动。 “右校王，可以出击了吗？” 泥靡面带笑容的询问道。 李陵看了看眼前的尼萨城，点了点头，“开始！” “进攻！” 随着泥靡的一声令下，众多的签军士兵，抬着云梯呼喊着扑向尼萨城。 大量的匈奴和乌孙弓箭手，则跟在签军身后，向前推进。 签军们出动之时，投石机也再度发威。 一颗颗石弹呼啸着砸向城头，给守军极大的心里压力。 城上那些刚刚被征召起来的青壮，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如此惨烈的局面。 一个个皆是手软脚软，哭爹喊娘之声响彻城头。 与之相反，攻城的签军经过两日的血战之后，已经快速成长起来。 他们的战斗力比起两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与之相反的则是城中守军在经过了两日的消耗。不但守城物资减少了许多，有经验的士兵的伤亡更是让守军战斗力急剧下降。 这一点就连签军们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次签军很快就把云梯搭上了墙头。 “轰” 就在这时，投石车发射的石弹也幸运的砸中了昨日曾经塌陷的城墙。 “哇唔” 攻城的签军们欢呼一声，快速向城头爬去。 此时乌就屠从东面也开始了进攻，奄蔡人也几乎同时在西面发起了进攻。 “今日还能守住这座城市吗？” 尼萨总督满心苦涩的想着。 “勇士们，给我进攻……破城之后大掠三日……” “哇呜……” 联军士兵们听闻破城之后可以大掠三日的命令，尽皆欢呼起来。 “进攻！” “杀啊！” 乌敦望着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敌军，心中也不由升起了绝望之情。 他狠狠甩了一下头，试图把负面情绪从心中赶走。 “勇士们，想一想你的父母妻儿，决不能让野蛮人攻破城市……” 乌敦一边呼喊着，一边指挥守军抵抗联军的进攻。 就在这时一支箭失突然从城下飞来。 乌敦躲避不及，一下子被箭失射中了脖子。 他惊骇的望着自己脖子上插着的箭失，努力呼吸着，但很快就只感觉眼前一黑。 “乌敦将军战死了……乌敦将军战死了……” 乌敦周围的士兵们惊恐的呼喊着。 乌敦之死彻底压垮了他们的神经。 城上守军士兵的异状，立刻引起了城下督战的一名千骑长的注意。 “苍狼的子孙们……敌将已死……随我进攻……” 那名千骑长，不等后方的命令，果断率领自己的士兵出击了。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正处于惊慌之中的守军，面对乌孙人的进攻，根本无心抵抗。 他们发了一声喊，一下子向城内逃去。 乌孙人很快登上并控制了这一段城墙。 附近的守军发现此处失守后，后，一开始还试图反扑，把敌军赶下城去。 可惜他们失败了，在乌孙弓箭手的攒射下，反击的守军很快就被射退。 “全军出击！” 李陵这时也注意到了战局的变化，他果断的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呜呜呜” “冬冬冬” 号角声与战鼓声交辉。 联军终于真正出动了。 这时尼萨城北门的城门也被打开了。 泥靡看着城头的情形，心中踌躇满志。 他向李陵请示后，亲领骑兵向着北门杀去。 很快泥靡就领着骑兵冲进了尼萨城。 “守不住了，弃城！” 尼萨总督颓然的向左右说道。 随后他首先带着护卫向城南而去。 南面是唯一没有敌军的地方。 虽然他很清楚，南面不一定安全，但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尼萨总督的逃跑，并没有让城内的士兵完全放弃抵抗。 还是有很多士兵在各自百夫长的指挥下与进城的敌军搏杀。 城中的居民则慌张的往城南涌去。 可怖的混乱满布整个城市，城中的市民们拼命想要逃出城市，却在城门口挤作一团。 从伤兵营苏醒过来的维尔瓦克试图发布命令，但根本没人听他指挥。 而此时乌就屠率领的骑兵也从东面包操过来。 一些逃兵和市民试图逃亡，却被乌就屠率领的骑兵一一斩杀。 维尔瓦克看到如此景象，明白迎接他们的命运将是什么。 “尼萨城就这样陷落了吗！” 他苦涩的笑了笑，随后举起手中的利刃自刎而死。 乌就屠在占据南门之后，立即派出了一个千人队追杀逃跑的尼萨总督。 尼萨总督的运气不错，乌就屠派出的千人队最终因为追错了方向没能抓住他。 尼萨城的陷落震惊了整个安息帝国。 整个安息帝国北部各城皆是风声鹤唳。 信使在各地之间不停的奔跑传达消息。 各地总督，慌忙下令集结军队，准备抵抗野蛮人的进攻。 …… “右校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泥靡向李陵询问道。 李陵笑了笑，“怎么，昆莫有何想法不成？” 泥靡道，“咱们是不是再往南走一走？” 李陵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乌就屠这时不客气的对泥靡道，“如此多的人口财货，还填不饱你的胃口，你就不怕吃多了撑着？” 泥靡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就是随口问问嘛！” 李陵摇了摇头道，“安息乃是一个强国，咱们这一次不过是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想要击败安息人，必须像砍伐大树一样，让他们一点点的流干身上的血……” “此战之后，咱们必须尽快北返！” 乌就屠附和道，“右校王所言极是，接下来咱们要做的是如何应对安息人的报复……” …… 张越亲手抱着一只羊，来到了秺侯府门口。 三日前他就已经遣张昆送来了今日登门拜访的拜帖，因此秺侯府上下也早己做好了准备。 此时秺侯府的中门已然大开，金日磾的两位嫡子金赏、金建也早已等在大门口。 张越见到金日磾的两位嫡子，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两人的情况。 按照原历史，金日磾早上始元元年就去世了，因此两人不过八、九岁就担任侍中。 年纪稍长后金赏又担任奉车都尉，金建为驸马都尉。 这一世因为张越的关系，金日磾的身体的疾病被提前发现。 因此死亡时间推迟了好几年，两兄弟的命运也完全被改变。 直到今年两人才刚刚担任侍中，比原历史晚了整整五年。 “金赏\/金建见过云阳侯！” 金赏、金建两人见到怀抱羊羔的张越立即迎了上来。 接过张越递上的拜礼后，两人引导着张越进了侯府。 “秺侯如今可好？” 张越自然而然的问道。 金赏面露忧虑之色道，“大人恐时日无多也！” 张越默默的点了点头，金日磾如今的情况已然不是什么秘密。 长安上下对此都很清楚，公卿列侯们都在猜测金日磾到底何时会断气。 张越与金赏、金建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金日磾的卧室走去。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金日磾的卧室外。 这是一间很传统的汉式建筑的房间。 房间分为里间和外间，外间比较大，内间比较小。 内间才是真正的卧室，诸夏传统，卧房一般不会超过九平米。 不管是皇帝和公卿贵族之家皆是如此，金日磾的卧房同样不例外。 此时金日磾已经难以起身，是以，张越跟着金赏直接进了内间。 金日磾此时正半躺在床头，因为病痛的折磨，整个人已然消瘦不堪。 “公身体尚好否？” 张越上前一拜。 金日磾脸上露出微笑，挥了挥手，金赏会意的出去房外等候。 金赏走后，金日磾咳嗽两声，这才缓缓道，“公不该此时回京！” 第两百五十六章 皇帝制曰 张越闻言沉默半响，最后还是出言道，“秺侯可是担心某插手长安之争？” 金日磾看着张越，摇了摇头：“长安之争只是小患，大患乃是燕王与匈奴……” 张越叹息一声道，“某与公之见不同，某以为长安才是关键……长安安定则天下安定……” 金日磾没有反驳，而是休息一番后道，“这就是公此时回长安的原由？” 张越摇了摇头，“某此次回长安是欲闻公对大将军与上官桀的看法？” 金日磾叹息一声，缓缓把霍光与上官桀的生平一一道来。 到最后他也没有对两人做出评价，而是让张越自行判断。 “多谢秺侯，越省得了，还请公多保重身体……” 张越随后不再询问军政上的问题，而是与金日磾聊起了家长。 金日磾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随后把金赏、金建两人叫了进来。 他让两人以晚辈之礼郑重的拜见张越。 张越知道金日磾这是有事相求，因此坦然的接受了两人的大礼。 金日磾见状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他郑重的向张越道，“某去之后还望君侯多多看顾此两子！” 张越仔细回忆后世对两人的记载。 他隐约记得金赏似乎活的并不长。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比皇帝早亡。 至于金建后来则是娶了霍光之女。 不过宣帝清算霍家之时，他及时与霍家划清了界线，因此并未受到波及。 张越一边想着后世对两人的记载，一边答应了金日磾的请求。 见张越答应下来，金日磾与金赏、金建父子三人皆露出了微笑。 …… 张越原本计划第二日前往丞相府拜见车千秋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皇帝宣张越于第二日入宣室殿奏对。 翌日天还未亮，张越就出了云阳侯府赶往未央宫。 当他抵达宣室之时，太阳才刚刚升起。 他回头望了望初升的太阳，在小黄门的带领下进了宣室殿。 此时皇帝已经在殿中等候。 “臣拜见陛下！” “公且安坐！” 张越与皇帝见礼后在小黄门的引领下与皇帝对坐。 待张越坐好后，皇帝这才问起了张越西域之事。 “朕偿闻西域颇为富庶，不知此事当真？” 张越闻言道，“启禀陛下，西域如今编户齐民者已有百二十万众，马步车骑之军不下十万……” 张越并没有隐瞒之意，而是详细的向皇帝介绍了西域的情况。 实际上他想隐瞒也没有用，长安秀衣使者派至西域的人也不少，只要稍家调查就可知道大体的情况。 皇帝听完介绍，不禁感叹：“如此说来，西域当不下于关东！” 张越闻言道，“西域比之关东还有不足，若是再有四十年时间，当可一较短长……” 皇帝点点头，随后又再度询问起节度使之事。 张越再次把自己对西域的规划与皇帝介绍了一遍。 期间皇帝对一些疑惑的地方也提出了疑问。 张越也都一一解答。 这一次张越与皇帝在宣室的奏对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张越在出了宣室殿后，没有与任何人交谈，而是径直返回了云阳侯府。 张越返回云阳侯府之时，刘益也被诏至宣室。 皇帝也向刘益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刘益自然照实回答，他的答桉与张越所言大同小异。 只是在细节有有些差异，与张越的回答相比，没有那么精确细致。 皇帝在刘益走后，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刘益出了宣室殿本欲径直返回新阳侯府，不过刚刚出了殿门就被一朗官拦住了去路。 随后他就随着那郎官往偏殿而去。 此时鄂邑长公主已然等在偏殿中。 两人不知道在偏殿中说了什么，很快鄂邑长公主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偏殿。 …… 三日后，霍光在大将军府举行集议，张越作为当事人并没有参加。 不过刘益却作为宗室的代表参与了集议。 集议之后刘益就派人送来了集议中的情况。 与张越预计的差不多，不管是大将军霍光一系的官吏，还是上官桀一系的官吏都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真正拼命反对的只有贤良文学，在贤良文学口中不管是张越还是霍光都成了国之大贼。 不过现在可不是腐儒掌握国家大权的赵宋与晚明。 贤良文学的反对对大局根本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张越只是一面在家中教育长子张焕，一面等待正式的赦命。 五日后大朝会，皇帝在未央宫前殿正式颁发了制书。 “始元六年四月十五皇帝制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 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西域都护威远将军典属国丞云阳侯越，燃薪达旦，破卷通经，宜文精武……不意朕访边务，六夷扰我西域。 越援古今颇牧，威震六夷……诸夷伏首……兹特授尔为车骑将军西域大都护……使行节度使之制于西域！ 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夷狄。深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哉。 敕曰：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内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视夫皆而并贵，懿范弥彰崇嘉永。 锡尔车骑将军西域大都护云阳侯之妻郭氏，坤仪毓秀，月室垂精，锦线穿云，左夫子以青灯，肃针偃月，赠良人以征袍，治行有声，亦宜荣宠。 是宜赠尔为夫人，锡之敕命于戏，徽着兰房委佗，如山河之足式仪隆桂殿儆戒若翱翔之不遑，金笺甫贲，紫诰遥临…… 出乎张越所料的是，皇帝不但同意了在西域行节度使之制，还同时加封了自己和张郭氏。 自己更是一步登天迁为车骑将军，这可是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的车骑将军。 张越此前根本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加封自己为车骑将军。 不过这么些年来张越早就可以做到宠辱不惊。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大朝会之后，张越主动走向霍光。 “多谢大将军！” 张越拱手道。 霍光难得的露出了微笑，“云阳侯何必言谢，公于西域奋战近二十载……此皆公之应得之赏……” 张越面露笑容，没有多说话，只是拜别时道了一句，“公之欲，越必助之！” 说完这就，张越就向正在前方等待的刘益走去。 “恭喜君侯！” 刘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张越笑道，“此乃我西域之喜……” 刘益笑道，“君侯所言甚是，今后我西域必将高飞万里……” 张越点点头，“愿西域永为大汉之土！” …… “愿西域永为大汉之土！” 此时在偏殿之中，皇帝看着墙壁上的舆图也不禁感叹道。 一旁的杜陵闻言道，“陛下放心，有云阳侯在，西域必永为汉土！” 皇帝此时终于勉强露出了笑容，“但愿翌日如公之所言！” 杜陵迟疑着，随后还是出言道，“陛下可是担心云阳侯和西域？” 皇帝沉默不语，显然默认了此言。 他此时想到了自己与刘益进行奏对的场面。 如今堪称宗室第一大将的新阳侯刘益竟然表现的对张越无比崇拜。 刘益作为宗室都是这样，就可想而知张越在西域汉军中威望了。 杜陵道，“陛下多虑了，云阳侯在西域分设四镇就足以证明云阳侯对大汉，对陛下的忠诚！” 皇帝一愣，随即求教道，“杜公何以教朕？” 杜陵拜道，“若西域不行节度使之制，西域大权在谁之手？” 皇帝毫不犹豫的道，“云阳侯！” 杜陵道，“然，若西域不设节度使，西域大权则尽归于云阳侯！” “如今云阳侯自请于西域分设四镇实乃主动削权！” “以云阳侯之威望，如今四镇节度自然听命于彼，然云阳侯百年之后，孰人能有云阳侯之威望……” “如此西域实则已一分为五……陛下自可高枕无忧也……还望陛下深思之！” 皇帝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杜公所言极是……” 杜陵一番话，皇帝终于打消了心中对张越和西域的疑虑。 皇帝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向杜陵询问道，“杜公以为西域之外，可能行节度使制度？” 杜陵此时却没有给出答桉，而是向皇帝拜道： “陛下，陵不晓武事，此事陛下当询问于公卿列侯！”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言，不过心中已经决定经延结束后，就对此事询问大将军霍光和丞相车千秋。 …… 张越回到侯府之后，立即召集杨友、刘益、张湛、张昆商议奏书之事。 张焕自然也同样到场，不过却只是在一旁学习旁听。 “诸君以为如何？” 张越先是向四人讲了讲与蔡汀、郭开、韩江三人商议的四镇节度的安排，随后向三人询问意见。 刘益听完介绍后首先表示了支持，“君侯此安排甚善！” 张湛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杨友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君侯，仆以为以蔡公兼任蒲内度支使还需思量！” 张越道，“尔是觉得此事不妥？” 杨友摇头道，“非也，仆以为君侯当向长安要一人，担任蒲内度支使……” 张越闻言眼睛一亮，“善……大善！” 他在思考一番后，询问道，“诸君以为，某上书以傅公为蒲内度支使如何？” 张昆在思忖一番后，“以傅公之才任度支使恐屈才了，仆有一人相荐！” 张越好奇的道，“尔欲举荐何人？” 张昆拜道，“仆欲举荐之人乃是郎官冯奉世！” 第两百五十七章 皇帝之欲 张越闻言，不禁心生感叹道，“原来是此人！” 刘益闻张越之言，好奇的问道，“君侯识得此人！” 张越点点头又摇摇头。 “某听过此人名姓，却并未相识！” 张越并没有说假话，他确实听过冯奉世之名。 不过却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后世。 根据后世记载，冯奉世此人乃是冯唐之孙，他其实出仕很早，在先皇帝之时就以良家子选为郎。 可惜之后的命运与他那祖父差不多，多年没有一点进步。 一直到新皇帝继位才以功补武安长，可惜很快就因犯错失官。 年三十余乃学《春秋》，读兵法。后来得韩增赏识才被举荐为军司空令。 冯奉世此人能在青史上留名，同样是因为在西域的功绩。 宣帝时，他以卫侯使持节护送大宛诸国使节返回西域。 当时匈奴发兵攻车师，丝路北道告警。 当时莎车又攻劫丝路南道，一时之间鄯善以西皆绝不通。 在此情况下，冯奉世矫制发西域诸国兵进击莎车。 莎车王兵败自杀，诸国悉平，冯奉世也威振西域。 他回长安后被宣帝任命为光禄大夫、水衡都尉。 汉元帝时期，又历任执金吾、右将军典属国、光禄勋。 后又率军平息了陇西羌变，由此迁为左将军，关内侯。 后世甚至有人把冯奉世列为西汉十大名臣之一。 张越当年把张昆派到长安时，也曾经交待张昆寻访过此人。 没想到张昆竟然真的寻访到了冯奉世，这对张越来说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刘益询问道，“不知此人如何？” 张昆闻言主动向众人介绍起了冯奉世的情况。 “冯奉世如今在大将军幕府？” 张越皱了皱眉。 张昆见状询问道，“君侯，可是有不妥之处？” 张越摇了摇头，“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想让大将军答应放傅公与这冯奉世两人同时入我西域，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刘益闻言笑道，“君侯何须担心，此时正是大将军有求于君侯之时！” “更何况以大将军幕府之人充任西域要职，岂非主动分权于大将军！” 杨友也出言赞同道，“刘侯所言甚是，君侯当不必担心！” 张越思忖一番，点了点头道： “冯奉世此人任蒲内度支使甚善，只是傅公诸君以为当任何职位？” 刘益道，“君侯前些时日不是欲邀傅公为长史吗？” 张越道，“确有此事，不过此次某受陛下之恩为车骑将军……车骑将军可开府建牙……亦当有长史一名……” 刘益闻言恍然道，“君侯可是为蔡公而犹豫？” 张越也不隐瞒，当即承认道，“正是！” 张湛却是抓了抓头发问道，“车骑将军长史与西域长史两者有何区别？” 杨友笑着拍了拍张湛的肩膀，“西域大都护长史与车骑将军长史皆是比两千石，职位并无高低……” “但西域都护长史更侧重于民政，而车骑将军长史则更侧重于军事……” 经过杨友一番解释张湛勉强明白了两者的区别。 张越这时再次询问道，“诸君以为，傅公与蔡公孰为西域都护长史为佳？” 刘益思忖一番后道，“君侯，某以为西域长史以蔡公为之更佳！” 张越求教道，“愿闻其详！” 刘益道，“蔡公虽是与君侯同时入军……但多年以来，蔡公一直行后勤之事……” “都护建立之后，西域都护之政可谓始终为蔡公主管……” “反观傅公，虽为典属国丞，但却更善兵事……故某以为傅公更宜任将军长史！”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刘侯所言甚是！” 张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如此某当向大将军求傅公为车骑将军长史，以冯奉世为蒲内度支使！” 众人闻言皆曰“善！” …… 翌日张越正式上奏大将军府以及皇帝，于西域大都护内分设四镇。 第一镇驻贰师城，号为河中，张越请以郭开为节度使，马汉为节度副使兼营田使，潘弘为度支使。 第二镇驻碎叶，号为北庭，以韩江为节度使，赵意为节度副使兼营田使，王虎担任度支使。 第三镇驻蒲内，号为振武，以耿恕为节度使，以董飞为营田使，冯奉世度支使，韩业为节度副使。 第四镇驻莎车，号为安西，以赵广汉为节度使，以刘益为节度副使兼营田使，莎车国大都尉潘志强为度支使。 另外张越还请以蔡汀为西域都护长史兼轮台学正，以典属国丞傅介子为车骑将军长史。 张越的奏书递上去之后，按例先交予大将军霍光与丞相车千秋。 两人收到张越的奏书后，立即进行商议。 “大将军以为张越之请如何？” 车千秋因见张越上奏的人员中有两人为大将军幕府之人，因此首先开口询问。 霍光思忖一番后道，“可！” 车千秋皱了皱眉头道，“潘志强乃是莎车之人，以其为度支使恐不妥！” 霍光道，“潘志强此人，西域多有上报，其虽非中国之人，然却一心向汉，以其为度支使甚善……” 车千秋闻霍光之言，思忖一番后感觉颇有道理，因此也就不再表示反对。 大将军和丞相达成一致，奏书这才送到皇帝之处。 皇帝在仔细看完奏书内容后，询问道，“可否以新阳侯为节度使，以赵广汉为节度副使？” 霍光没有说话，车千秋出言道，“陛下不可，云南侯功勋卓着，又向为新阳侯长官……” 皇帝闻言不甘心的道，“若以新阳侯为振武节度使如何？” 车千秋再度表示反对，“陛下新阳侯原本仅为一校尉，只指挥过三千余军…… “振武节度使却有兵两万之众，非常人所能驾驭，以新阳侯为节度使，恐酿成大祸！” 霍光此时也出言道，“新阳侯年轻，战功未显，暂任节度副使甚佳！” 皇帝闻言点头道，“如此，可准车骑将军之请！” 谈完张越上奏之事后，皇帝询问道，“大将军与丞相以为大汉可否于别处设置节度使？” 皇帝的询问让霍光与车千秋皆陷入沉思之中。 半响之后霍光道，“臣以为可行！” 车千秋随后也道，“在边塞要地当亦可设置节度使以镇之！” 皇帝再问，“大将军与丞相以为，何处可设节镇！” 第两百五十八章 再设三镇 霍光此时突然想到先皇帝临终之言。 “西域之事可悉付之于越，然当紧守敦煌……” 想到这里，霍光不由出言道，“陛下，臣以为可于河西设一节镇！” “河西设镇！” 车千秋惊讶的望向霍光，他万万没想到，霍光首先提出的竟然是在河西设节镇。 河西设节镇分明是在防备西域都护！ 车千秋原本以为霍光已经与张越结盟，霍光今日的做法，却让车千秋感觉疑惑。 皇帝则不同，在霍光提出于河西设节镇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随着年龄日长，皇帝自然也不愿意大权旁落。 这几日他一直担心霍光与张越联手架空自己，如今看来两人应该并未达成一致。 车千秋思忖一番后道，“于河西设节镇，是否会让云阳侯产生误会？” 皇帝闻车千秋之言也把目光转向了霍光。 霍光始终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镇定的道，“是否于河西设节镇乃是朝庭之权，岂能受地方所左右……何况河西设节镇对功伐匈奴，镇压羌人之乱亦颇有好处……” 霍光之言，说的车千秋连连点头。 皇帝心中也颇为认可，不过皇帝心中还是有所顾虑。 毕竟西域不同于他处，一直以来长安都没有直接管理过西域。 霍光言罢，车千秋支持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河西设节镇实乃高明之举，北可出击匈奴、南可压制羌人……” 他没有说的还有一点就是西可防备西域。 在霍光与车千秋两人的解释下，皇帝最终也打消了疑虑，决定在河西四郡设置河西节度使一职。 “大将军、丞相以为何人可以担任河西节度使一职！” 皇帝不再讨论是否设置河西镇，而是直接问起了节度使人选。 车千秋对军队并不熟悉，因此把这个问题推给了霍光。 “大将军以为何人可担任河西节度使？” 霍光在心中对几个人选衡量一番后道，“陛下，丞相！某举荐强弩都尉路博德！” 皇帝面露询问之色道，“路博德！” 霍光介绍道，“路博德乃大汉老将，元狩四年即跟随骠骑将军北征匈奴，立下战功，封为符离侯。 元鼎六年以伏波将军与楼船将军杨仆等进击岭南……太初元年削爵。 太初三年，先皇帝帝命路博德在居延泽修筑居延塞。后以强弩都尉身份一直屯守居延……期间多次出塞击胡，未曾一败。 经过霍光的一番介绍，皇帝与车千秋两人皆对路博德此人颇为满意。 皇帝思忖一番后道，“如此可以路博德为河西节度使！” …… 张越上书西域建四节镇与大将军建言设河西节镇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上官桀耳中。 上官桀迅速召集了己方盟友讨论此事。 “桑公以为霍光意欲何为？” 上官桀自然是首先向最重要的盟友桑弘羊询问。 桑弘羊道，“路博德乃是卫霍所遗留之老将，霍光此举当有两意！” 上官桀道，“愿闻其详！” 桑弘羊道，“河西地处西域与关中之间，西可截断西域与长安之联络，东可威慑关中……” “霍光若是完全控制了河西，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同时还可防备西域张越……可谓一举多得……” 鄂邑长公主听完桑弘羊的分析，不由冷笑一声，“这霍光真是打的好算盘……” 上官桀看了看鄂邑长公主，心中不禁叹息摇头。 “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这鄂邑长公主刚刚被敲打了一番竟然还是没有醒悟……” 鄂邑长公主的表现这让上官桀不由感觉自己找了一个猪队友。 不过如今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上官桀也只好打起精神思考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上官桀思索一番后道，“公等以为在朔方设一节镇何如？” 桑弘羊敛了敛自己的胡子，“朔方！”他低头思索起来。 良久他才抬头问道，“公可有人选了！” 上官桀道，“某意举荐中郎将赵充国为朔方节度使！” 鄂邑公主闻言道，“赵充国此人乃是原贰师系之人……何不用我等之人？” 上官桀叹息一声道，“盖主以为，何人可为一镇节度？” 鄂邑公主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她最后只好强言道，“实在无人也可由上官安任朔方节度！” 上官安闻言吓了一跳，“盖主莫要害某！” 上官安虽然贪权，但也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才干也就能在长安厮混，去往前线那与找死也差不多。 鄂邑长公主看了看上官安，不由疑惑的道，“一镇节帅，位高权重岂是害汝！” 上官安道，“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战阵之道非某所长，若任一阵节度恐欲为赵括亦不可得……” 鄂邑长公主闻言，也就不再说话。 这时桑弘羊方才言道，“赵充国一向行事中立，由其担任朔方节度可行……陛下亦当会满意！”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一番后，觉定第二日由上官桀上奏，请设朔方镇。 …… 宣室殿中，皇帝正在诏张安世单独奏对。 “张公以为设置河西与朔方两镇节度使如何？” 皇帝直言不讳的问道。 张安世没有想到今日皇帝诏自己奏对竟然会一上来就问出如此棘手的问题。 他脑中一边快速思考，一边起身回答道，“不知陛下作何考量！” 皇帝轻轻抚了抚衣袖道：“自然是以匈奴为重！” 张安世此时已然在心中有了判断。 他起身拜道，“陛下若是欲对付匈奴，当再设一节镇！” 皇帝眼睛精光一闪，口中询问道，“张公以为当于何处增设节镇？” 张安世缓缓吐出两个字，“辽东！” 皇帝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张公之意是设置辽东节度使？” 张安世道，“不错！” 皇帝低头沉思，半响之后开口道，“张公是作何考量？” 皇帝口中询问着，但心中却想到了燕王。 辽东正好在燕地以北，若燕王有变，辽东镇正好可迅速出击。 张安世如何不知皇帝的想法，不过却得有另一套说辞，他思忖片刻起身道： “前岁匈奴人已经征服鲜卑，若是其再度征服乌桓，匈奴当复强……” 第两百五十九章 诸镇之设 皇帝认真听着张安世的言论，不住点头。 张安世虽然是为了迎合皇帝，但说的确实颇有道理。 若是匈奴再继续吞并乌桓和扶余，即使达不到河南地之战前的实力，但恐怕也相差不远。 若要彻底解决匈奴，在东面也需要对匈奴形成压迫才行。 张安世停顿一番后继续道，“设置辽东镇非但可以从东面压迫匈奴，亦可稳故大汉对汉四郡（朝鲜半岛）的统治……” “四郡自从设立以来因山高路远，一直难以统治，若是归于辽东镇管辖，自然将无事……” 张安世这一说又是大半个时辰。 待他说完，皇帝心中已然完全赞同了他的理由。 当然在皇帝心中还有一个张安世没有讲出的理由那就是监控燕地。 如今的燕地与后世可是大大的不同。 这一时期燕地与中原之间还是一片大泽，其间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通道。 战时长安的大军想要通往燕地是非常困难的。 若是有了辽东镇，由辽东出兵燕地那就容易多了。 “张公所言甚是，公明日可上书言设辽东镇一事！” “臣谨奉诏！” 张安世答应一声，随即询问道，“陛下可有辽东镇节度使的人选？” 皇帝思忖一番后道，“张公以为弓高侯如何？” 张安世在心中斟酌一番后道，“陛下英明，弓高侯实乃辽东节度使的不二人选！” 皇帝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各公卿列侯纷纷上奏言节度使之制。 各公卿列侯举行了三次集议，终于确定了节度使制度和设置的节镇。 始元六年五月十五大朝会，皇帝终于诏告天下。 此次除了西域设置四大节镇之外，长安还另外设置了五大节镇。 这五大节镇分别是，河西、朔方、辽东、岭南、蜀南五镇。 河西节度使守任节度使为原强弩都尉路博德，驻地为敦煌。 朔方节度使为原水水衡都尉赵充国，驻地为朔方。 辽东节度使为弓高侯韩奉，驻地为辽东。 岭南节度使为田广明，驻地为南海。 蜀南节度使为韩增，驻地为犍为。 诸镇节度使的俸禄皆为中两千石，比诸郡太守略高，但低于九卿。 随着节度使的设置张越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实际地位已经仅在三公之下。 在这次大朝会之时张越就已经排在上官桀与桑弘羊之前，仅次于车千秋与霍光。 至于度支使和营田使之职，则将于三日后在大将军府进行集议。 西域四镇则完全根据张越的上奏，并无任何更改。 皇帝昭告此时之后，刘益当堂上奏，请于贰师城立汉阙。 张越也同时上奏此事，并提议恢复珠涯和詹耳两郡。 刚刚被任命为岭南节度使的田广明，也上奏请求恢复珠涯和詹耳两郡。 皇帝当场就同意了刘益请求，命张越于贰师城设置汉阙。 至于恢复珠涯和詹耳两郡则关系重大，在一众贤良文学的反对下，改为由公卿列侯，诸博士文学集议而定。 这一场大朝会除了贤良文学之外，其余各派都在其中取得了相应的利益。 不过当长安设置辽东节度使的消息传到燕地之后，却引起了燕王刘旦的不安。 燕王刘旦一面派出信使前往长安，一面召集寿西长、王孺、成珍等亲信讨论此事。 刚刚从长安逃回燕地的孙纵之也参于其会。 “殿下，长安于辽东设立节度使，恐是欲对殿下不利啊！” 说话的是刚刚从长安逃回的孙纵之。 长安廷尉府已经下达了对他的海捕文书。 如今这孙纵之，只能躲在燕王府中苟延残喘。 孙纵之话音刚落，王孺就冷笑一声出言反对道，“殿下臣以为不然！” “长安于辽东设立节镇，当于燕国无关……” 燕王闻言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他对着王孺拱手道，“还请君细言！” 王孺起身拜道，“殿下以为辽东与辽西二地孰对燕地威胁更大？” 燕王刘旦道，“自然是辽西！” 王孺道，“然！殿下亦知辽西对燕地威胁最大，若殿下欲对付燕地，将聚兵于何地？” 燕王刘旦道，“自然是辽西！” 说道这里，燕王刘旦已然渐渐明白过来，他心中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王孺拱了拱手继续道，“去岁匈奴人欺骗我大汉，与大汉和议……最终竟然一举吞并了鲜卑部……” “若是匈奴继续吞并乌桓与扶余两部，匈奴将再次拥有控弦之士四十万……届时大汉北方各郡恐将处处烽火……” 刘旦听到此处不禁叹息了一声。 “昔日父皇封寡人为燕王之时，曾经交待寡人当镇守一方，寻击击胡，三十年来寡人却未能与匈奴一战……” 众人闻刘旦之感叹，纷纷出言劝说。 “殿下何须感伤，我燕地虽未出兵，但为击胡提供的钱粮却是以千万计……” 在众人的劝说下刘旦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时他出言道，“既然长安在辽东设置节镇，那霍光是否欲再次出塞击胡？” 众人听到燕王的询问都把目光转向了孙纵之。 在坐之人中，孙纵之乃是刚刚由长安返回，应该是对此最熟悉的。 孙纵之见众人皆看向自己，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他在长安之时，一举一动皆受监控，那里知道霍光是否欲再次出塞击胡。 但他却不能承认这一点，因为参于了谋刺张越之事。 他现在已经同时被秀衣使者和千牛卫追杀，若是失去了燕王的庇护，那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价值，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好通过所知的消息进行分析。 孙纵之在思考一番后道，“殿下，臣以为短期之内长安当不会出塞击胡！” 燕王刘旦问道，“君何故如此肯定？” 孙纵之道，“臣在长安时，偿与御史大夫交，御史大夫言长安府库已空……” “不过西域都护倒是有可能将再次出兵击胡！” 成珍闻言惊讶的道，孙君之意是，西域都护单独击胡，西域岂有如此财力物力！ 孙纵之闻言叹息道，“诸君有所不知，西域早已不是原来的西域了……西域都护如今可谓兵强马壮，府库充盈……” …… 第两百六十章 长远之谋 孙纵之详细的为燕王等人介绍了一番他所知道的关于西域的情报。 他之言让在坐众人对西域有了新的评估。 燕王刘旦难以置信道，“西域都护当真如此强大？” 在他心中一直如贤良文学一般把西域当成蛮荒之地。 孙纵之叹息一声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时不由想到了月前的自己，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完全就是坐井观天啊。 心中默默感叹一番后，他继续道，“据御史大夫所言，至始元六年西域都护编户齐民者已然超过百万之众！” “百万之众！” 成珍闻言惊呼道，“如此，足以为王也！” 孙纵之看了看他继续道，“这还只是编户齐民者，若是加上臣服于大汉的诸国，西域都护控制的人口当不下于六百万！” “六百万！” 这个数字让燕王刘旦也吓了一跳。 他叹息一声道，“昔日始皇帝横扫六国前，强秦亦不过六百万人口啊！” 他对着西方拱了拱手，“寡人今日方知云阳侯之功也！” 孙纵之听着燕王之语，心中满是苦涩。 若是自己早知道西域有如此实力，岂会与盖主合谋行刺于那云阳侯。 他心中对燕王刘旦的谋划已经完全不看好。 …… 大朝会之后，张越与刘益、杨友一道返回了云阳侯府。 “长安于安西之地设置节镇此乃何意，岂非针对我西域都护！” 张湛在从刘益口中得知今日大朝会之事后，不满的道。 杨友闻言低声竟敢道，“君且慎言！” 随后他向吴正示意一番。 吴正会意，立即出了大厅在厅外巡视，以防有人偷听。 张湛虽然不再说话，但脸上却尽是恼怒之色。 刘益此时却是颇感尴尬。 他惭愧的对着众人拜了一拜。 张越见状出言道，“刘侯何必如此，此非尔之过也，若某乃大将军也当于河西设节镇……” 杨友此时也道，“君侯所言甚是，是否在河西设置节镇其实并无多少区别。” 张湛闻言道，“此话怎讲？” 杨友道，“太初三年先皇帝命路博德修筑居延寨时，就在居延囤住着大军……” “居延之兵最多之时拥有骑兵两万，材官万五千，可谓大汉第一要塞。” “先皇帝之时，路博德也多次领兵于居延出塞击胡，每次皆有斩获！” “居延本就是一强大军镇，如今设置为节镇不过是正其名而已……” 张湛听他说完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张越此时也笑道，“河西设节镇对我西域既有好处也有坏处……说不得这好处还更大！” 刘益此时也出言道，“还请君侯教之……” 张越这时领着众人来到舆图前。 他指着舆图对众人道，“诸君可看出什么来了！” 刘益思忖片刻道，“河西节度使正对着单于庭，有河西镇在振武镇的压力将大大缩小……” 杨友待刘益说完后补充道，“非但如此，若我振武镇出塞击胡，侧翼也将有河西策应……” 张越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河西镇的设立实际上是帮振武镇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力……” “君侯，傅公与冯公求见！”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吴正的声音。 “快快有请！” 张越吩咐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冠带。 不久之后，两人跟随张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下吏傅介子\/冯奉世拜见君侯！” 两人见到张越首先以下吏的身份与张越见礼。 “傅公、冯君还请安坐！” 张越微笑的说道。 张焕则主动上前招待两人坐下。 “多谢君侯！” 两人再次拜谢后这才坐了下来。 张越看了看两人，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待两人坐好后，张越才笑道，“今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傅介子闻言笑道，“就怕君侯嫌弃某鄙陋啊！” 张越哈哈一笑，“傅公说笑了，得傅公之助，尤鱼儿得水也……” 张越与傅介子说笑一番后，转向冯奉世道，“君之祖不知尚安否？” 冯奉世闻言惊讶的道，“君侯亦知家祖？家祖已过世多年……” 张越叹息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冯奉世闻张越之言，叹息道，“若是家祖闻君侯之言当引为知己……可惜可叹啊！” 刘益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对着冯奉世拱手道，“未曾想冯君竟然是冯公之孙……” 冯奉世面露惭愧之色道，“下吏人到中年却始终一事无成……” 刘益道，“冯君何必妄自菲薄，君不过是缺少伯乐而已……如今君为振武镇度支使正是大展鸿图之时……” 冯奉世闻言起身对着张越郑重一拜道，“冯奉世愿为君侯牛马走……” 张越笑着摆了摆手，“我等皆为大汉而奋斗……” 几人闲聊了一阵，张越又把话题转回到了正题。 “傅公与冯君以为我西域当如何应对匈奴？” 傅介子与冯奉世闻言皆知张越此言就是对两人的考核了。 傅介子在思考一番后，首先出言道，“某观君侯昔日行事，当是欲切断匈奴右部与单于庭的联系……” 张越闻言笑了笑道，“傅公所言不错，某意首先切断匈奴右部与单于庭之联络，然后逼迫匈奴右部西迁……” 傅介子思忖一番道，“君侯可是无意击灭匈奴？” 张越闻言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傅介子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谋划。 刘益与冯奉世在听到傅介子之语后则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是一般人自然会认为张越是欲养寇自重。 但两人却都相信张越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既然张越并非是欲养寇自重，那么张越到底为何欲保留匈奴呢？ 张越此时也笑着承认道，“傅公所言不错，某无意击灭匈奴！” 傅介子点了点头，“君侯可是担心匈奴灭亡后，草原上再度崛起一新的霸主？” 张越闻言哈哈一笑，“傅公真乃知己也，确实如此，我大汉与匈奴实则乃是两种不同生存方式的竞争……” “匈奴乃是游牧文明，我大汉乃是农耕文明……即使消灭了匈奴也会有别的游牧文明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某以为与其面对一个新的未知的敌人，不若保留一个弱小的匈奴……” 傅介子闻言道，“君侯高见！”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上善若水 大朝会之后，张越再次前往秺侯府探望了病重的金日磾。 金日磾此时早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见到张越后，他先是把金赏等人赶了出去，随后才对张越道。 “汝为何还留在长安？” 张越闻言问道道，“秺侯之意是某应该立即离开？” 金日磾强撑着从榻上坐了起来，他盯着张越的脸道，“汝欲叛乎？” 张越一惊道，“秺侯何出此言，某岂会如此……” 金日磾面色严肃的盯着张越，“君既无叛乱之心，为何还留在长安？” 张越直言不讳的道，“某担心长安有变！” 金日磾勉强笑了笑，“只要地方不乱，长安发生变故又如何？” 张越闻言默然不语，他沉思一番后对着金日磾拜了一拜，“秺侯，某明白了！” 金日磾这时脸上才露出微笑。 “汝乃国之柱石……当好自为之……” 张越叹息一声，“秺侯才是国之良臣啊！” 金日磾笑了笑，“某不成了，今后这大汉就靠尔与霍光了……” 张越点了点头，心中感觉颇为沉重。 …… 从秺侯府出来之后，张越看着远处的未央宫不禁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 随后他又对着秺侯府拜了一拜，这才上车离去。 翌日，张越正式上书皇帝请求返回西域。 皇帝原本并不愿意此时放张越回西域，最后还是在鄂邑长公主和杜陵的劝说下，这才勉强同意。 得到皇帝的许可后，张越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准备，就再度离开长安。 “焕儿，遇事多向张昆、吴正请教……” 长安城外十里亭，张越正在向张焕交待事情。 这一次返回西域，张越并没有把所有人都带走。 吴正和120骑精锐骑兵被张越留给了张焕。 另外刘益也同样没有立即返回西域，而是将作为西域的代表继续留在长安一段时间。 “大人，儿明白了，还望大人多多保重身体！” 张焕脸上皆是孺慕之情。 张越点了点头，拍了拍张焕的肩膀。 这时张焕又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件行李交到张越手中。 “大人这是儿为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准备的礼物，还请大人带回轮台……” 张越见状愉快的收下礼物，看了看远处，随后悄然道，“明岁尔可随吴正回轮台！” 张焕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大人……” 张越阻止了儿子的话语，“好好保重……多与大将军府交！” “另外金赏、金建二人也可多交往！” 张焕答应道：“儿子知晓了，那鄂邑长公主呢？” 张越道，“不必理会她，若是其敢挑衅，给某打回去……” 随后张越又细细交待了张焕一番读书习武之事。 眼看时间不早，他对张焕说了一声，“回！” 随后又对刘益、吴正道，“长安之事就拜托二位了！” “君侯放心……” 待两人答应后，张越看了看长安方向。默默感叹一句，“起风了！” 随即跳上诏车，领着众多亲卫向西而去。 刘益望着远去的张越等人叹息一声：“走，回！” 张越的离去，让他一下子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如今他就是西域一系在长安的最高负责人了。 …… 长安城左将军府，上官桀向上官安询问道，“人已经走了？” 上官安回答道，“已经走了！” 上官桀闻言长吁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终于走了！” 他喝了一口茶，感慨了一句。 这些日子张越在长安，让他的神经必须时刻紧绷着，张越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安自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询问道，“大人是否可以开始行动了？” 上官安所询问的自然就是他的女儿上官氏封后之事。 上官桀思忖一番后道，“尔且通知盖主与桑公，三日后过府议事……” 上官安难言心中的喜意，“大人，儿子现在就去办……” 上官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张越虽然离开了长安，但他还是感觉隐隐有一些不安。 张越虽然走了，那新阳侯刘益却还留在长安之中。 这些日子皇帝表现出的情况来看，这位新阳侯在皇帝心中同样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宫中甚至有传言皇帝欲封刘益为诸侯王。 作为辅政大臣，上官桀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无稽之谈，但也从侧面反应了刘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上官桀举起手中的茶杯，他转动着茶杯，口中轻声道，“希望尔不要挡了某之道，否则……”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鄂邑长公主与桑弘羊按照约定按时来到左将军府。 “盖主今日可安好？” 上官桀满脸笑容的向鄂邑长公主问候。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上官桀心中实际上根本看不上鄂邑长公主，但为了孙女封后之事，他表面上还是对鄂邑长公主虚以委蛇。 鄂邑长公主故作矜持的笑了笑，“那里比得上左将军……本主要提前恭贺左将军了……” 这几日经过她的软磨硬泡，皇帝终于把丁外人从廷尉狱中放了出来，是以今日鄂邑长公主的心情非常不错。 上官安闻言心中一喜，眼睛却是看向了上官桀。 上官桀微微一笑，“宫中之事还需劳烦盖主才是……” 鄂邑长公主笑道，“此事左将军放心，不出十日，必有佳音来报……”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上官安，“不过左将军答应之事可不能忘了……” 上官桀道，“盖主放心，若此事能成，某父子自当与桑公联名为丁君请封！” 桑弘羊此时也出言道，“盖主且放心，某与左将军答应之事，自当遵守！” “公主这边也不要放松了，以免夜长梦多！” 鄂邑长公主笑道，“宫外之事，本主自然比不得二公，不过这宫中之事，本主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桑弘羊笑了笑道，“如此就好，不过如今那新阳侯屡次出入宫禁，恐对陛下影响不小啊……” 鄂邑公主闻言不屑的道，“那刘益不过是区区罪人之后，宫闱之事还轮不到他插手……” 话语间可以看出鄂邑长公主完全不把刘益放在眼中。 上官桀与桑弘羊却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第两百六十二章 交交黄鸟 上官桀与桑弘羊两人虽然在内心深处都看不上鄂邑长公主，但不得不承认，这次她说的不错。 鄂邑长公主受命负责养育教导皇帝，在皇帝成年之前，宫中之事确实是她说了算。 包括皇帝大婚之事，也没有任何人比她的权力更大。 上官桀此时也只能笑了笑道，“盖主所言甚是，有盖主在，某等可高枕无忧也……” 这一次鄂邑长公主没有吹牛，在鄂邑长公主的劝说之下，短短半个月时间皇帝先是封上官氏为婕妤，后又被册立为皇后，这个时候上官氏还不满六岁。 其间霍光与车千秋虽然都因为上官氏过于年幼，上书反对册立上官氏为皇后。 但在鄂邑长公主的坚持下，还是没能阻止此事。 这也让上官桀父子与鄂邑长公主绑的更紧。 上官氏被册立为皇后，上官安因为是皇后的父亲，按照惯例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 按照原历史此时上官安还会被升为车骑将军，但如今车骑将军已经由张越担任。 因此上官安被改封了材官将军，同时还掌握了驻扎在上林苑的步兵校尉部。 地位水涨船高，又手握兵权之后，上官安也越来越骄横淫逸。 一日他在殿上领受赏赐，出来后对门口道：“和女婿一起喝酒，果真快活的很！” 并且还炫耀所得的服饰，派人拿回家里，打算自己燔烧供品祭神。 因为他材官将军的职位还在上官桀之上，因此在家中也不再惧怕上官桀。 一日上官安喝醉了酒，竟然光着身子在内宅行走。 随后竟然还趁上官桀不在和他的继母以及上官桀的姬妾侍婢淫乱。 上官桀得知此事后，气的一口血喷涌而出，恨不得当场把他宰了。 然家丑不可外扬，最后也只是把上官安训斥一顿。 随后秘密处死了与上官安淫乱的几名侍婢和得知此事的家仆。 至于他的续弦则连夜送回了封地严加看管起来。 她的妻子霍氏，也气的跑回了大将军府。 最后还是在霍光的劝说下，才勉强答应返回桑乐侯府。 …… 刘益与张昆从千牛卫送来的情报中获知此事后，皆是惊的目瞪口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千牛卫能够探查到，其他人也同样知道。 很快皇帝与车千秋等人也同样知道了此事。 车千秋得知此事后，竟然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但因为上官安毕竟是皇后的父亲。 车千秋为了皇帝和皇后的名声，只得把此事隐瞒下来。 霍光虽也有意隐瞒，但霍显依然从女儿之处得知此事，霍显忍不住大骂上官安。 因霍显并未注意保密，很快上官安淫乱之事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皇帝听闻此事后也下诏斥责于上官安。 上官安受到皇帝的斥责，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心中却对霍光更为憎恨。 过了一些时日他的儿子病死了，上官安把此事也怪罪到霍光与上天身上，日日在家中怒骂霍光与上天。 霍光闻之此事后，没有与他计较。 …… 这日刘益再度入宫，皇帝主动问起了上官安之事。 “朕闻材官将军多行不法之事，君以为朕当如何处置？” 刘益言，“虽有言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然材官将军毕竟乃是皇后之父，当给其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也当给予一定的惩罚” 皇帝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最后叹息一声。 “若是先皇帝再世，当已削其爵……” 刘益道，“田汾昔日所犯过错亦多……先皇帝亦给其改过之机……”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后宫方向。 …… 转眼之间上官氏被册立为皇后已然过去一月有余。 鄂邑长公主见上官桀与桑弘羊迟迟没有兑现诺言为丁外人请封，不禁感觉不耐。 这日鄂邑长公主带着丁外人径直来到了上官桀府中。 上官桀此时并不在府中，最后还是上官安接待了她。 “不知桑乐侯何时能兑现承诺，不会已经忘了？” 鄂邑长公主直言询问。 上官安答道，“盖主何必如此着急，某父子答应之事，岂会忘记……” “只是某刚刚被陛下斥责却不好立即上奏，稍待一些时日，某自当为丁君上奏请封……” 鄂邑长公主道，“如此就好！” 上官安道：“盖主放心，且静待佳音便是……不过丁义之事盖主还要早些处置才是！” 鄂邑长公主得到上官安的承诺，带着丁外人满意的返回了府中。 …… 鄂邑长公主回到侯府后，把自己的亲信石韵唤了过来。 “石韵，丁义如今在何处可是已经打探清楚了？” “启禀盖主，丁义当在云阳侯府内！” 鄂邑长公主闻言默然半响道，“可是已经探清了？” “盖主放心，绝不会错！” 丁外人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公主，这云阳侯府可不好惹啊！” 鄂邑长公主呵呵一笑，“云阳侯府不好惹，本主也不好惹……那张越如今已经回返西域，就凭那小小褥子岂能挡本主……” 丁外人劝道，“公主此事不若就此罢手，请皇帝下令和离亦可……” 丁外人此时想到在廷尉狱那几日的遭遇，不禁菊花一紧，眼角露出恐惧之色。 鄂邑长公主呵呵一笑，“若是如此低头，本主的颜面何存！” 鄂邑长公主想到当日在云阳侯府的遭遇就气不打一出来。 丁外人见状再次劝道，“公主，那云阳侯位高权重，即使是陛下亦需仰仗于他，还是算了！” 石韵也出言劝说道，“殿下，那云阳侯府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列侯之家……” 鄂邑长公主冷笑道，“云阳侯府非同一般，比之霍光又如何？” 石韵道，“云阳侯比起大将军自然是差了一些！” 鄂邑长公主道，“霍光本主都不怕，岂会害怕他区区云阳侯！” 丁外人迟疑一番道，“公主莫要意气用事，那云阳侯虽不如霍光，但行事肆无忌惮……玉器何必与瓦罐相碰……” 在丁外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鄂邑长公主终于勉强松了口。 “阿郎既然如此说了，那本主就暂且放过云阳侯家那小崽子……” 丁外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公主，今晚让小的好好服侍……” 第两百六十三章 昔日之事 鄂邑长公主不知道的是，千牛卫早就对她进行了重点监控。 乐成侯府在千牛卫眼中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他与丁外人、石蕴之言当晚就被送到了张昆面前。 张昆暗骂一声，“好个贱婢！” 随后让人把丁义唤了过来。 “乐成侯可还住的习惯？” 张昆笑眯眯的与丁义说着话。 丁义见状拜了一拜，“多谢明公收留……习惯习惯……” 丁义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因此把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 张昆颔首道，“住的习惯就好，尔且看看这个！” 张昆说话间，把鄂邑公主欲要他性命的情报递到了丁义面前。 丁义虽然早就知道鄂邑长公主欲取自己性命，但当他看到情报后还是气的脸色发白。 “好贱婢！” 张昆见状并不着急问话，而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丁义骂完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过了半响，张昆这才随口问道，“昔日盖侯亦是这样死的！” 丁义闻言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张昆从丁义的表情动作中已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乐成侯，尔是想死还是想活？” 丁义下意识的回答道，“想活！” 张昆面露微笑，“既然想活，那么就请把昔日尔等如何加害盖侯之事，好好写出来……” 丁义此时却犹豫了，他眼睛盯着张昆不说话。 张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尔无需担心，某若是欲取尔之性命，又何必救尔……” 丁义闻言还是迟疑不定，他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与鄂邑长公主谋害盖侯之事传出去，自己肯定活不了。 张昆看了看丁义知道火候还不够。 他轻轻叹息一声，“也罢也罢，既然丁侯不相信某，明日某就送丁侯出府……” 说完他也不等丁义回答，就向左右道，“送丁侯回去休息！” “丁侯请！” 一名侍卫上前欲要带丁义回房。 张昆此时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房间。 丁义跟着侍卫走了几步，转身呼道，“明公稍待！” 张昆缓缓停下脚步，面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丁侯有何事？” 丁义咬了咬牙，决定博一博，“明公，某愿意写出昔日之事！” 张昆眼角喜意一闪，口中缓缓道，“丁侯想好了？” 丁义也豁出去了，他拜道，“某想好了！” 张昆点了点头，让左右之人给丁义送上了纸笔。 丁义不再犹豫，立即拿起笔，把昔日鄂邑长公主谋害盖侯之事的经过细细写了出来。 不过对他自己与鄂邑长公主如何合谋却是一笔带过。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丁义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写完。 “明公请过目！” 丁义写完之后，恭敬的交给了张昆。 张昆接过后，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丁义见状拜道，“还望明公遵守诺言！” 张昆笑眯眯的道，“丁侯放心，云阳侯府绝对不会把尔交给鄂邑长公主！” 提到鄂邑长公主之时，张昆还有意加重了语气。 丁义闻言长吁了一口气。 张昆此时再度吩咐道，“送丁侯下去好好休息！” “诺！” …… “刘侯请看！” 张昆在获得了丁义交待的东西后，立即把刘益请入了云阳侯府。 “刘侯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张昆询问道。 刘益思忖一番后道。 “明公以为如何？” 张昆道，“丁义不能交给鄂邑长公主，但也不该留在这云阳侯府！” 刘益思索一番道，“明公所言甚是，某以为当把此物交予陛下一观！” 张昆闻言先是一惊，接着面露恍然之色，“刘侯高明！” 刘益摇了摇头，“比起君侯来，某这点小聪明又算得了什么……” 张昆道，“刘益何必妄自菲薄……只是此事还需劳烦刘侯……” 刘益笑道，“份内之事，后日某当入宫……此物届时即可交予陛下……” 张昆道，“大善！” …… 刘益准备把丁义供述之事交予皇帝之时，鄂邑长公主却先向皇帝提出了与丁义和离之事。 “还请陛下恩准！” 实际上鄂邑长公主与那丁外人之事，不管是霍光还是皇帝都早已一清二楚。 鄂邑长公主在皇帝面前一向伪装的还是不错的，因此皇帝对自己这位亲姊也非常不错。 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一直对鄂邑长公主与丁外人之事听之任之。 可是今日鄂邑长公主却提出要与乐成侯丁义和离，这却让皇帝犯了难。 大汉民间女子离婚再嫁并不少见。 比如汉武帝之母王娡就是离婚后被送入当是还是太子的孝景皇帝宫中。 大汉公主养面首和再嫁的也不少，比如馆陶公主就养着不少面首，平阳公主也有三任丈夫。 但公主再嫁一般都是前任丈夫去世再嫁。 如今乐成侯丁义并没有什么过错，因此这却让皇帝感觉为难。 “阿姊且先回府，容朕思之！” 鄂邑长公主非常清楚皇帝的脾气，知道不能逼迫，因此答应一声就离开出宫。 鄂邑长公主离去不久，刘益也到了宣室殿。 此时皇帝正为鄂邑长公主之事头疼。 见到刘益，不禁向刘益询问该如何处置。 刘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一份文书交给了皇帝。 这份文书自然就是丁义交待之事。 皇帝好奇的接了过来，很快皇帝就勃然大怒。 “好一个乐成侯！”“传廷尉来见朕！” 刘益待皇帝平静下来之后方道，“陛下当请大将军与丞相进宫！” 皇帝闻言赞许的看了刘益一眼，随即对身旁的小黄门道，“速请大将军与丞相进宫！” “诺” 小黄门答应一声，立即出了大殿。 半个时辰后，霍光与丞相同时进了殿中。 “臣霍光\/车千秋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例行问候之后，霍光首先询问道，“不知陛下何事相诏？” 皇帝这时把丁义的认罪文件亲手交给了霍光。 “大将军可知道盖侯之事！” 霍光看了看文件，随后道，“此事臣略有所闻！” 皇帝叹息一声道，“阿姊今日请求与丁义和离，大将军与丞相以为如何？” 霍光与车千秋闻言皆是首先看了看一旁的刘益。 刘益此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沉默不语。 两人见状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 …… 第两百六十四章 矛盾加剧 车千秋此时主动起身道，“和离之事不妥……不过乐成侯丁义谋害盖侯当夷三族……” 皇帝闻言不忍道，“此过错非那丁义一人之过，夷三族恐太过……” 刘益此时主动起身道，“此事事涉盖主，非如此不能绝天下之口……” 皇帝闻言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对鄂邑长公主升起不满之心…… 半响之后皇帝开口道，“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刘益看了看霍光与车千秋随后道，“或可以不法事，除爵发育成！” 车千秋闻言思忖片刻道，“刘侯高见，如此当可行！” 霍光也出言赞同。 皇帝又继续问道，“当以何罪除爵？” 霍光沉吟道，“擅入上林苑！” 皇帝闻言道，“大善！” 几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一位列侯的命运，这让刘益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随后几人又继续商议了一番都丁义三族的处置。 出了皇宫，刘益立即前往云阳侯府。 此时张昆早就已经在等着刘益了。 至于张焕则再次回到了羽林孤儿军中。 “刘侯今日入宫如何？” 张昆待刘益安坐品茶后，才面带微笑的询问道。 刘益微笑着把今日在宫中的情况向张昆细细述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不禁长叹了一声。 张昆听完后道，“如此，这丁义却是不应再留于府中！” 刘益道，“君当尽快把丁义送走才是！” 张昆点头询问道，“刘侯以为，丁义当交于何人为佳？” 刘益思索一番道，“如今可选之处有四，一乃廷尉府；二乃丞相府，三乃是大将军府；四乃是左将军府！” “以某看来，最佳之地当为左将军府！” “上官桀！” 张昆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他又露出恍然的神情。 “刘侯高明，送于上官桀确实最善！” 刘益笑了笑道，“公可得快些行动才是！” 张昆起身拜道，“刘侯稍待，下吏去去就来！” 刘益点了点头，心中明白张昆这是要把丁义立即送走。 “公且去……某且在此品茶……” 张昆再拜后，出了大厅。 很快他就带着吴正来到了丁义居所。 “明公意欲何为？” 丁义不安的询问道。 张昆面露微笑道，“丁侯放心，某此次不过是送君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丁义闻言心中一紧，“此地安乐，无需再换！” 张昆笑了笑，也不搭话，只是对左右侍从道，“还不请丁侯出发！” 丁义心中暗暗感觉不妙，不过面对张昆带来的侍卫他也不敢反抗，只得被迫上路。 张昆一行人出了云阳侯府，也不遮掩，带着丁义招摇过市的往上官桀府邸而去。 路上张昆才把此行的目的地告知了丁义。 “明公何必害某性命！” 丁义泣涕道。 张昆骂道，“蠢才，某若欲害尔，何必行此事！” 被张昆这么一骂，那丁义反而愣住了。 这时张昆才把如此做的原由告知了丁义。 丁义听完后将信将疑的道，“左将军当真会庇护于某！” 张昆哈哈一笑，“君且放心，今天之前不会，今日之后，上官桀定会护尔周全……” 云阳侯府距离上官桀的府邸并不远，很快就到了上官桀府外。 张昆一行抵达上官桀府外之时，上官桀尚在官署之中。 下人们不敢怠慢赶紧前往通知上官桀。 上官桀接到府中下人通知，心中一惊，立即带着人返回家中。 “下吏拜见左将军！” 张昆执礼甚恭的拜见了上官桀，随后让人把丁义带了出来。 上官桀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拒绝，只得让人把丁义带人府中。 张昆拜谢一番后，领着众人立即返回了云阳侯府。 乐成侯丁义避难于上官桀府中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长安。 霍光与车千秋在得知此事后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鄂邑长公主则带着人立即前往上官桀府。 她现在满心欢喜的想要取了丁义的性命。 可惜与她预想的不同，她到了上官桀府外后，竟然吃了闭门羹。 上官桀竟然直接把派她挡住了府外。 鄂邑长公主被气的暴怒，若不是丁外人拼命阻拦，她就下令门口侍从进攻上官桀府邸了。 “上官桀尔给本主出来！” 鄂邑长公主愤怒的不顾形象，当街高呼。 上官桀接到下人的禀报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也没有想到鄂邑长公主竟然连自己为何会如此做都想不明白。 “哎！” 他叹息一声，不得不手书一封，交给下人，让下人交给鄂邑长公主。 门外鄂邑长公主收到上官桀的信件后，原本并不想看，在丁外人的劝说下，这才打开了信件。 看完信件，鄂邑公主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盖主左将军在信上所言何事？” 丁外人询问道。 鄂邑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好事！” 随即向侍从下吏回府。 丁义在得知鄂邑长公主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知道自己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翌日，上官安按照约定正式向 向霍光请求给丁外人封侯。 于此同时，上官桀也越过霍光和车千秋直接给丁外人请封。 上官桀父子的行为自然让鄂邑长公主颇为满意。 正当她与丁外人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册封的诏书时。 皇帝与霍光同时给她们两人泼了瓢冷水。 皇帝与霍光，同时驳回了上官桀父子的请求。 对此鄂邑长公主与上官桀父子皆是不满。 三日后，上官桀父子再次上书为丁外人请封。 鄂邑长公主也亲自出马，向皇帝提出请求。 一是请求与丁义和离，二是请求与丁外人成婚。 皇帝当时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直接反对，只是推到了霍光身上。 “阿姊若是能说服大将军，朕自然不会反对！” 鄂邑长公主得到皇帝的回复后，虽然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皇帝。 毕竟皇帝还没有亲政，按照先皇帝遗诏，此事确实得霍光点头才行。 于是在出宫之后，鄂邑长公主再次转向了大将军府。 “霍光尔到底允是不允？” 大将军府中鄂邑长公主怒气腾腾的向霍光逼问。 刚才她已经连续三次向霍光请求为丁外人封侯。 结果霍光都已无军功不得封侯，不得为两千石之语拒绝了她。 第两百六十五章 皇帝加冠 面对鄂邑长公主的逼问，这一次霍光并没有客气。 “来人，请盖主回府！” 霍光吩咐一声，田延年立即带着人走上前来。 “盖主，请回，莫要让下吏等为难！” 鄂邑长公主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歇斯底里的喊叫着：“霍光，尔会为今日之事后悔的……” 鄂邑长公主喊叫威胁一通后，还是不得不离开了大将军府。 望着离去的鄂邑长公主，霍光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很快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田延年则一直把鄂邑长公主送到了门外，心中对鄂邑长公主却是升起了警惕之心。 鄂邑长公主回到府中后，心中越想越气。 心有不甘的她，想到了前些时日燕王送来的信件。 她这次没有犹豫，而是立即给燕王写了一封回信，随后派门客送去给了燕王派驻于长安之人。 她自以为行事严密，却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皆在秀衣使者与千牛卫的监控之下。 …… 长安争斗日趋激烈之时，张越一行人也已经抵达了张掖。 站在龙角堡的烽燧上，张越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时光。 “君侯，日头太毒了，且回去！” 杨友在一旁劝说道。 此时正是夏季，今日又是艳阳高照，颇为炎热，众人都担心张越会因此中暑。 张越自然明白众人的担心，闻言微笑的点了点头，返回了烽燧之内。 “长安可有新消息送来！” 张越一边喝着杨友递来的凉茶，一边看似随意的询问着。 杨友悄然道，“君侯离开长安之后，鄂邑长公主与上官桀父子就没有消停过……” “近日上官桀父子还有那盖主已经因丁外人之事与霍光对上了！”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上官桀父子真是……竟然因一区区丁外人和盖主而与霍光争……殊为不智啊……” 杨友附和道，“君侯所言甚是……由此观之，那上官桀父子亦难以成事！” 张越道，“上官桀父子非智者……” 他看了看烽燧外的高山，继续询问道，“桑弘羊在做什么？” 杨友道，“桑弘羊并未参与丁外人与盖主之事，不过却不停的安排族人入少府和太仆！” 张越点了点头，“这桑弘羊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可惜毕竟是商人出生……目光短浅啊！” 杨友先是表示赞同，随即道，“此辈不过冢中枯骨，如何能与君侯相比！” 张越看了看杨友，哈哈一笑，“冢中枯骨，或许别人亦是如此看待某呢！” 说到这里张越却是画风一转，“算算时日，该是到了皇帝亲政之日了！” …… 长安城中，虽然暗地里暗潮涌动，但表面上还是歌舞升平。 随着皇后的册立，皇帝距离亲政也越来越近。 始元六年六月二十八，丞相车千秋与霍光为皇帝举行冠礼。这一日皇帝已然等待了许久。 霍光因为乃是辅政大臣之首，自然担任主持者。 仪宾则由丞相车千秋亲自担任。 皇帝怀着激动的心情，听着车千秋念祷着祝词： “始加（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冠礼之后就意味着皇帝成年，可以亲政了。 冠礼结束后，霍光立即奉上了先皇帝赐予的大印，表示自己绝不恋权，当奉还大政。 皇帝此刻心情是激动的，但多年的帝王教育让他明白，此时并不是完全收回权力的好时候。 他现在还需要霍光挡住台前，直到他羽翼丰满。 他拒绝了霍光的请求，并当即宣布，朝政一如既往，需先经由霍光，再转呈自己。 霍光三次推迟，皇帝三次下令，如此霍光才收回大印，继续秉政。 虽然表面上朝政并没有变化，但实际上已然大为不同。 皇帝在冠礼之后，已然获得了羽林、胡骑、期门三军的指挥权。 接着又更换了卫尉人选，短短时间内皇帝就掌握了整个长安宫禁。 皇帝的一系列举动，刺激了沉寂已久的贤良文学。 贤良文学们在商议之后一致认为，此时皇帝正是在一步步的夺回自己的权力。 自己等人若是协助皇帝夺权，翌日必可真正夺取朝堂大权。 贤良文学们在经过几次集议之后行动起来，纷纷鼓噪着让霍光、上官桀、金日磾与桑弘羊归还大政。 这时长安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更是鼓舞了诸贤良文学。 作为辅政大臣之一的金日磾，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始元六年六月底，金日磾病逝，原属于金日磾的权力尽归霍光。 霍光的权力一下子到达了巅峰。 除了宫禁之外，三辅、五陵以及长安的兵权尽归于霍光。 就连上官桀与车千秋一时亦不敢缨其锋。 死前金日磾曾秘密上书皇帝，不过具体内容除了皇帝与金日磾两人，外人却不得而知。 金日磾死后，皇帝下诏由金赏继承金日磾秺侯之爵。 三日后又任金赏为奉车都尉，金建为驸马都尉。 金日磾之死，让贤良文学们看到了掀翻四大辅政大臣的机会。 他们纷纷上书抨击始元元年以来的大政。 车千秋担心权力大增的霍光把持朝政，也转而支持贤良文学。 在诸贤良文学的鼓噪之下，历史上着名的盐铁之议在推迟近半年后还是来了。 与原历史上不同，此次盐铁之议不再是由谏大夫杜延年提议，而是由丞相车千秋亲自提议。 车千秋在大朝会上提出此议后，立即得到了贤良文学们的支持。 车千秋随后向皇帝进言道，“国家之事，当因时而变，因势而动……” 皇帝被车千秋所言打动，“当场表示赞同！” 霍光在丞相与皇帝奏对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在面对皇帝询问时，也没有表示反对。 随后皇帝正式下诏三日后由霍光主持此次会议。 始元六年七月霍光以皇帝名义，令丞相车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召集贤良文学六十余人，就先皇帝时期的各项政策，特别是盐铁专卖政策，进行全面的总结和辩论。 第两百六十六章 盐城之议 刘益、杜陵、傅介子、冯奉世四人作为西域的代表也参加了此次盐铁之议。 与原历史一样，会议之上各方势力的代表都全力为己方势力争取权利。 丞相车千秋希望借此会议，压制霍光的权力。 桑弘羊希望加强盐铁专营制度，扩大自己的权力。 贤良文学则希望，首先废除盐铁专营，二，废弃大汉自先皇帝以来的扩张政策，放弃朝鲜与交趾、河中之地。三，收回藏书楼办学的权力。 刘益等人则希望维持现状，恢复珠涯与瞻洱两郡。 霍光则打算打压桑弘羊，削减桑弘羊的权力。 皇帝则希望维持朝堂的平衡，保持自己超然物外的地位。 燕王等诸侯王则希望挑起长安公卿的内斗，恢复自身权力。 会议一开始，各方势力的代表就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辩论，一直到八月中旬，会议才结束。 此次会议的结果，各方都不太满意。 皇帝原本寄希望于此次会议能够平衡各方势力，维持朝堂现状，却反而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除了取消酒类专卖和部分地区的铁器专卖外，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真正受到实质性影响的只有桑弘羊一人。 车千秋寄希望此次会议能够限制霍光的权力，却反而加强了霍光的权力。 贤良文学希望改变大汉国策的诉求也没有实现。 恢复珠涯与瞻洱两郡的提议同样没有通过。 在霍光、刘益、上官桀等人的支持下，大汉将继续延续先皇帝的政策。 不过霍光为了安抚贤良文学和关东集团，也给了一点承诺。 大汉在三年内不会对匈奴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皇帝在盐铁之议后，也在贤良文学的劝说下，下诏于当年九月，改元元凤。 …… 半生风雨半生寒，一杯浊酒敬流年，回首过往半生路，七分酸楚三分甜。 日出东方催人醒，不及晚霞懂我情，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余生。 清风赐我一壶酒，醉卧花间月满楼。明月清晖适时在，转瞬即逝消烦愁… 低弦心中起，高弦又共鸣，妙音催珠泪，与谁度余生？ 瑶琴弹落枫旪路，此桥为谁渡？渡不过！不归路！禅音鸟鸟绕空间，如是甘露沐心田。 人生本是坎坷路，随缘心静即是仙。晚霞已据半边天，谁能予我再少年。 张越祭奠完韩后，站在靖边寨北面的高山上不由发出了感叹。 “君侯，回！” 张湛此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张越点了点头，再次回望韩之墓。 随后当先向山下走去，此时众人已经在山下等候。只等张越登车，就将继续出发西返。 张越望着等待自己的众人，和一众亲卫，心中豪气顿生。 他对着远处的青山草原大呼一声。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随后跳上诏车，带着众人往西而去。 盐铁之议的结果送到他的手中时，他已经返回到了轮台，并已经着手对整个西域进行新一轮的改革。 …… 李陵率领的联军在攻陷尼萨城后，对整个城市进行了有计划有组织的洗劫。 四天后，李陵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此时安息帝国在尼萨周围们总督才勉强集结起四万军队。 如果此时安息人主动出击的话，或许还能夺回不少人口财富。 可惜几位总督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谁都不愿意主动出兵进攻北归的联军。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由泰西封派来的大军。 可惜以安息帝国那糟糕的交通条件。 大军抵达尼萨地区时，李陵带领的联军已经退回到了里海北部地区。 面对如此情况，作为一代雄主的戈塔尔泽斯一世面对被洗劫一空的尼萨城，自然是难以忍受。 他发誓一定要对野蛮人进行报复。 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作为帝国皇帝同样如此。 就在戈塔尔泽斯一世准备对他口中的野蛮人发动战争之时。 西边的罗马人，首先发动了东侵之战。 对安息帝国来说，西方比东方更重要。 为了应对野心勃勃的罗马人，戈塔尔泽斯一世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在对野蛮人的行动。把主要经历转向了西方。 安息人与罗马人为了争夺埃及和巴勒斯坦地区，再次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退回到里海与热海北部地区的联军则利用这段时间快速消化着这一战的成果。 这一次联军对安息帝国的入侵，不但获得了巨大的财富，更重要的是获得了众多的人口。 虽然一路上有大量的人死去，但被联军带回本部的人口仍然多达七万。 除去分给奄蔡的一万多人，李陵、泥靡、乌就屠还剩下六万多人。 三人经过一番商议，对这些人口进行了分配。 作为联军主帅的李陵，获得了一万四千余人其中有一千多名工匠。 出兵最多的泥靡则获得了两万余普通人和三百多名工匠。 乌就屠则分到了一万六千余口，以及七百余工匠。 三人分完后还剩下一万余人， 这些人口则按照计划送给了匈奴各部，其中自然以右贤王最多，他获得了半数的人丁。 至于获得的财货，李陵分得了两成，乌就屠和泥靡则各获得一成半。 其余的四成则根据协议，归属于大汉。剩下一成则送给了匈奴右贤王。 三人刚刚分赃完毕，右贤王也派人送来了单于给予坚昆部的六千原鲜卑部民。 接收到这些人丁，李陵可谓大喜过望，原本他还在为如何消化新获得的人口而头疼。 以坚昆部原本那一千多帐，总计不足一万的人口根本就无法消化如此多的人丁。 如今有了这六千原鲜卑部民，就好办多了。 鲜卑部民原本属于东胡人，与匈奴坚昆并无太大的区别。 李陵在接收了六千部民后，立即当众宣布，这些原鲜卑部民从此以后就是坚昆人，拥有原本坚昆人同样的权力和地位。 至于从安息帝国掠夺的人口，除了那一千多工匠拥有稍高的待遇外，其余人则全部被打为奴隶。 至于如何对待这些奴隶，李陵决心完全学习张越在西域实行的政策。 泥靡与乌就屠两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同样按照张越在西域的做法行事。 第两百六十七章 棋手棋子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拥有了权力和力量之后同样如此。 李陵的坚昆部原本在匈奴人中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部落。 但在吸收了六千鲜卑人和一万多安息人后，一跃成为了拥有三万人丁的中等部落。 李陵经过盘算，只需三到五年时间，坚昆部就将拥有四千骑兵。 如此力量虽然无法参与大国之争，但也足以闯出一片天地。 心情愉悦的李陵此时的目光已经悄然越过大山，投向了更西边的土地。 “张越不过区区一小卒，尚且可以打下一个庞大的都护，难道我李陵就不能在西面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李陵的心中那叫做野心的火焰熊熊燃烧，让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乌就屠在此战之后，同样拥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作为乌孙昆莫翁归靡之子，乌就屠天然就拥有对乌孙的继承权。 他如今已经在暗自计划如何才能摆脱匈奴人的控制，建立一个乌孙人的帝国。 “帕提亚人，能够一区区一地而建立一强大帝国，我乌孙人为何不行？” 在一次酒宴之后，他拉着泥靡望着里海那广阔的湖面，第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思。 泥靡面色复杂的看着乌就屠，“与昆季相比，大兄自愧不如……昆季之欲，大兄必助之！” 乌就屠面色涨红道，“有大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泥靡此时同样感觉心情激荡，他询问道，“昆季心中可是已经有了计较？” 乌就屠指着面前的里海道，“大兄可知对岸是何地？” 泥靡面露惭愧之色，摇了摇头。 乌就屠道，“里海对岸就是那刚刚被安息人征服的亚美尼亚！” 泥靡若有所思的道，“昆季是欲征服亚美尼亚？” 乌就屠道，“区区一个亚美尼亚又算得了什么……” 泥靡道：“昆季有大志，兄自然助之，只是如今还需先摆脱匈奴人……” 乌就屠回首看了看东面，“大兄以为那大汉云阳侯如何” 泥靡叹息道，“那云阳侯当是世之英雄，翌日灭匈奴者必是此人！” 乌就屠摇头道，“以某观之，那云阳侯未必会灭了匈奴……匈奴与我等在其眼中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泥靡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乌就屠看了看西面道，“这些年，大兄还没有看出来吗？” 不等泥靡回答，乌就屠继续道，“这些年那张越分明就是在有意引导逼迫甚至是鼓励我等西迁……” 泥靡在乌就屠的提醒下，回想起赤谷大战后发生的事，终于恍然大悟。 他愣愣的看向东面轮台城的方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云阳侯何其可怖……” 乌就屠哈哈一笑，“大兄着像了，能为强者手中一棋子，又有何不好……” “某敢断言，若是我乌孙愿西进，那云阳侯必助我……” …… 李陵等人在消化尼萨之战的成果时，张越也开始对整个西域的军事行政进行调整。 首先进行的自然是四大节镇的设置。 按照皇帝的命令，未来的西域大都护的主体将是四大节镇和轮台大区。 为了更快更好的完成这一改革，张越下令召回了西域所有的比千石以上的官员。 就连刚刚参加完盐铁之议的傅介子、冯奉世两人人也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轮台城。 若不是皇帝不允许，就连刘益也会赶回轮台。 “诸君，此次集议将决定未来西域的整体构建和发展放心，望诸君畅所欲言……” 张越一上来就把此次集议的地位抬的非常高。 众人闻张越此言，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他们从张越的语气之就知道此次集议的重要性。 尤其是即将正式担任节度使的郭开、韩江、赵广汉、耿恕四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过第一个发言的却不是他们四人，而是作为西域后勤大总管的西域都护长史蔡汀。 “诸君，我等跟随君侯来到西域已整整二十余载……经过二十年的奋战，如今西域编户齐名者已达百四十二万七千八百零九口……” “丁六十七万六千六百八十一……西域常备汉军四万八千二百余，其中骑兵三万三千余骑，材官一万一千，车兵攻城兵四千二百余…… 义从一万八千三百……诸国番上兵三万七千有奇……诸塞障屯田卒十九万余众……” “大都护府所辖耕地七十八万顷，年产粮……每年征收赋税……” 蔡汀向众人通报了整个西域的情况后，像众人拱了拱手坐了下来。 此时大厅之中，众人却是激动不已，大家都没有想到，西域如今竟然已经拥有了如此巨大的财力人力。 尤其是刚刚来到西域的傅介子与冯奉世两人更是大感意外。 两人虽然早就听说过西域富庶，却以为不过是相较于西南夷与江南之地而已。 未曾想到，西域之富庶已然不下于关东。 冯奉世不由感叹道，“西域之地恐怕已经不下于蜀中。” 这个时代的蜀地仅次于关中的地区，远比关东更加富庶。 傅介子亦是赞同道，“虽不及亦不远也！” 冯奉世摇头叹息道，“关东贤良文学竟然欲弃如此富庶之地，当真是……” 两人小声议论关东贤良之时，郭开已经站了起来。 “君侯，既然如今我西域大都护，钱粮人丁充足，当扩充常备之军才是！” 张越笑道，“某正有此意，郭侯以为当如何扩充军力？” 郭开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他从身后取出一份计划书，首先让人分发给众人，随后才开始进行介绍。 “君侯，诸公！某以为如今我西域广大，如今之兵已不堪所用……至少当扩充至九万以上……” 郭开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接着道： “以某之见，如今西域主要面对的对手有三，一乃匈奴；二乃贵霜；三乃安息……三者皆乃大国……”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连连点头。 郭开继续道，“匈奴乃大汉百年之敌不可不防，如今北庭与振武两镇将直面匈奴，故当多置骑兵……” “安西镇地处高原，山地众多，当以材官为主！” “河中西有安息、南有贵霜、罽宾，当步骑参半……” “四镇之中河中乃是四战之地，如今兵力最少，因此某以为必须尽快增加移民与驻军……” 说到这里，郭开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静静的看向张越。 张越没有立即发话，而是示意郭开坐下后，向众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时韩江站了起来，“君侯，郭侯所言甚是……河中乃丝路贸易之关键，以如今不足万人之兵，实在过于危险，某以为至少当扩充至一万八千人以上……” “君侯，下吏反对！” 韩江刚刚说完，华祝首先表示反对。 张越道，“华公有何高论？” 华祝向众人拱了拱手道，“河中如今属于大汉之地仅贰师，郁成两地…… 若供养如此多兵，必得由轮台补给……此两城又与我有高山之隔……如今虽有道路通行，但仍然艰难……长此以往恐将难以负担……” 华祝说完，蔡汀也赞同道，“华公所言甚是，若是由轮台补给河中，最多只有两成粮草可真正送至贰师……” 张越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思忖片刻向潘弘询问道，“河中之地可支持多少军队粮草？” 潘弘对此早有准备，闻言不假思索的道，“平时河中最多可支持一万六千余兵之粮草，战时将减半！” 张越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如此说来，河中地区如今已经到了承担的极限了？” 潘弘面露惭愧之色道，“若是战时，河中只能支撑万余大军长期作战，若是战事不超过半年，可支撑一万六千军队作战！” 张越点头道，“如此河中若是扩军，需得就近获得补充才是！” 张越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了赵广汉与潘志强、尉迟嘉三人。 “安西镇能为河中提供多少钱粮？” 赵广汉起身道，“安西镇若是保持现有之军力可有万人之余粮，只是路途消耗恐将减半！” 耿恕此时亦道，“四镇之中以安西镇兵力最为薄弱，至少需扩充一部之兵方可，如此能支持河中的钱粮当减半……” 这时董飞起身询问道，“某偿闻河中乃是西域土地最为肥沃之地……可能于河中扩大军屯？” 杨友这时也出言道，“原月氏休密部所处之地，当可大行军屯……此外大宛国亦可为大军提供一些粮草……” 马汉此时道，“董公、杨公所言甚是，某亦欲于此地行屯田之策，只是人力不足如之奈何！” 马汉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蔡汀。 蔡汀知道这马汉是欲向自己要人。 他在心中合计一番后道，“君侯，如今正好有万余南丁零与羌人移民未安置，当可前往河中！” 马汉闻言一喜，“蔡公此言当真？” 蔡汀还没有说话，张越却是首先否决了蔡汀的提议。 “羌人半耕半牧前往河中倒也无法，丁零人恐难以适应，可能从诸塞障抽调农户？” 蔡汀盘算一番后道，“此恐不易，国人一向安土重迁……至多只能调派三百户……” 张越盘算一番道，“三百户农户加上六千羌人当足也……” 蔡汀闻言心中一惊：“六千羌人！” 他随即询问道，“君侯是欲迁若羌两塞障羌人入河中？” 张越道，“不错，若羌土地贫瘠，两塞障如今人口已达四万余……当外迁一些人口！” 因为此事涉及到若羌，此时已经担任两司马之职的允虎不得不起身道： “君侯所言甚是，若羌土地贫瘠，两塞障几乎已经达到可以供养人口的上线，确当外迁一些人口才是……” 董飞原本还担心此事会受到若羌人的抵制，如今作为若羌人首领的允虎都出言支持，他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耿恕旁听了半天，一直在心中默默盘算，此时也出言道。 “若是此事能成，河中地区当可实现自给自足，如此河中节镇扩军之事可行……” 耿恕发言后，其余众人也纷纷发声支持。 张越最后总结道，“既然如此，某意先由轮台增派一部汉军入河中，诸君以为如何！” 蔡汀与郭开两人闻言几乎同时出声赞同，“善！”“大善！” 赵意随后也出言道，“某以为，西域各镇扩军，当依旧例，各镇不得自行征募常备军……” “所有常备之军当由轮台征募训练……完成训练之后再根据各镇需要分配于各镇！” 赵意发言后，韩江与赵广汉也出言支持。 韩江道，“赵侯所言甚是，兵国之大事也，各节镇万不可自行行事……否则我等百年之后，恐再现昔日东周之祸……” 赵广汉也道，“四镇之兵统一训练补充亦可保证西域汉军的统一与协调，若是各镇自行岂是，某恐将降低各军战力与协同性……” 耿恕与郭开在两人发言后，也对此表示赞同。 郭开这时道，“君侯，若是从轮台调兵入河中，请予某一部材官！” 张越思忖片刻答应了他的请求。 此时李陵等人南侵安息的消息已经传遍西域诸国。 以安息人与匈奴人的性格，双方必然将发生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如此河中在西面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更何况还有一个大宛顶在前面。 河中汉军真正要面对的不过就是月氏人建立的贵霜国和塞人建立的罽宾国。 这两国如今所处的位置，大体在后世的阿富汗、俾路支和克什米尔地区。 这一片地区多为高山险谷，正是材官用武之地。 赵广汉见河中镇的情况基本已经确定，此时也坐不住了，他起身道： “君侯…诸公！如今河中、碎叶、振武三镇皆是兵强马壮，唯有安西镇却是兵少将弱……” 张越闻言道，“河中镇如今汉军不足五千，确实当予以加强，尔欲增兵几何？” 赵广汉环顾四周后道，腆着脸笑道：“君侯，增加一万步骑如何！” 张越闻言就知道这赵广汉是打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打算！ 他笑了笑，给你增加一万步骑亦可，不过军队粮饷得尔自己解决。 赵广汉腆着脸道，“君侯某那安西镇可都是贫瘠之地，这可就是强人所难了！” 蔡汀这时在一旁道，“安西镇贫瘠，莎车、于阗两国可都是富庶不下于轮台……” 赵广汉道，“莎车、于阗虽富却不是大汉直属之地啊……” 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理由。 张越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不如把莎车、于阗单独划出来！” 赵广汉闻言挑起来道，“君侯此事万万不可，没有一万兵，那八千也行！” 张越此时却没有说话，而是先向潘志强询问道，“潘君，莎车国如今有多少常备之兵？” 潘志强起身道，“启禀君侯，莎车国可随时出动两千精锐！” 张越接着又向尉迟嘉问道，“于阗有多少常备之兵？” 尉迟嘉道，“于阗可随时出动四千步骑供大汉调用！” 张越点了点头，“如此安西镇可随时调度的军队当有番汉之军一万两千之众…岂能言兵少？” 赵广汉嘿嘿一笑道，“某这不是欲南下嘛！”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张越，“那达罗比荼人，可是已经在轮台等待了近十年……存亡绝续乃大汉之……君侯教导某一日不敢忘！” 郭开闻言在一旁道，“赵侯这是打起了身毒和罽宾的主意啊！” 赵广汉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嘴边的肉岂能不吃……”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张越斟酌一番道，“尔欲攻伐罽宾、身毒，某不阻拦，不过却需小心在意……” 说到这里张越向众人询问道，“如此安西镇扩充材官四千，骑兵一千，诸公以为如何！” “可！” 蔡汀首先赞同，其余众人也纷纷赞同。 张越正准备转而讨论其余两镇之事时。 潘志强起身道，“君侯还有一事，下吏当禀明，身毒地区气候炎热，如今我军装备的棉甲恐不利于作战，某以为当增加皮甲储备！” 张越闻言道，“君所言甚是，此事还需庞公多多费心！” 庞义听到张越提到自己，立即起身道，“君侯放心，将作营并未放弃皮甲制作，如今营中尚有两万余领皮甲！” 张越闻言道，“如此先予安西镇一万领皮甲，何中镇三千皮甲！” “诺！” 庞义答应一声，坐了下来。 赵广汉此时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张越微微一笑，向众人道，“如此还有北庭与振武两镇！” “北庭镇未来的主要对手乃是匈奴右部，振武镇则需与河西镇配合，面对单于庭……” “诸公以为两镇当如何？” 韩江此时当仁不让的第一个起身道： “君侯，与匈奴交战最重要的乃是野战争雄，因此某以为两镇当以骑兵为主，辅以车兵……材官可只留少量作为守城防御之用！” 耿恕也出言道，“韩侯所言甚是，振武与北庭两镇不同于河西与安息，骑兵与骑战乃是关键……” 众人对两人的发现皆表示赞同。 张越这时道，“某以为振武、北庭两镇各制骑万五千，车兵三千，材官两千……公等以为如何？” 第两百六十八章 风起云涌 蔡汀思忖一番后道，“君侯匈奴人在吞并鲜卑之后，其势复振，某以为当再增诸国兵七千骑入振武镇……” “增加七千诸国骑兵，后勤可能负担？” 蔡汀道，“君侯放心，如今蒲内至轮台的驰道已经完全贯通，后勤无有问题！” 张越斟酌一番后道，“既然如此，可！” 随后他又道，“北庭镇亦可增调五千诸国骑！” 蔡汀盘算一番后向王虎询问道，“若是再增加五千诸国骑，北庭将有多少粮草缺口？” 王虎盘算一番后道，“平时我北庭镇当可自给自足，不过战时就需要轮台提供额外的补给……” 蔡汀沉吟一番后道，“若是再于北庭增加五千诸国骑，一旦有战事爆发，恐难以长久支撑！” 张越道，“诸国可能为我大汉分摊负担？” 蔡汀道，“粮草财货皆不缺，只是北庭至轮台的驰道尚未完全贯通……战时补给不易……” 张越低头思忖一番后向韩江询问道，“韩公，如今匈奴右部可有异动！” 韩江道，“匈奴右部诸王似乎皆有西进之意！”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在心中思考。 韩江这时道，“君侯与蔡公高见，诸国骑可否半年一换，轮换之时可使其携带粮草……如此即可减轻压力，又可保证诸国兵战斗力……” 张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向蔡汀询问道，“若是驰道贯通，后勤能否支撑大战之用？” 蔡汀道，“驰道贯通后，后勤运力可增加三倍，当无压力……” 张越道，“北庭道何时可贯通？” 蔡汀道，“至少需八个月！” 张越这时才对众人道，“诸公以为韩侯之计如何？” 耿恕赞同道，“某以为韩公之策可行！” 这时育罗亦道，“我龟兹之兵可遵循此策！” 诸国中最强大的龟兹出言支持后，其余诸国代表也纷纷出言赞同。 张越最终拍板在北庭道贯通之前，就按照韩江之策行事。 众人随后又对四镇其他方面的改革进行了一番讨论。 这些细节的东西反而更需要时间，众人整整讨论了七天，才基本达成一致。 按照最终集议的结果，未来西域汉军常备军的配置仍然将以轮台为重。 轮台及其周边地区将拥有三万汉军常备军，和五千义从，以及八千诸国兵，总兵力高达四万三千人 其中汉军拥有骑两万，材官六千，车兵四千。 义从全部为骑兵，诸国番上兵则步骑各半。 在经济方面轮台大区更是碾压四镇。 轮台拥有西域都护编户齐民人口的70；财政收入的80…… 各镇所需的兵器铠甲也大多需要轮台提供。 轮台之下，兵力最雄厚的则是振武军。 振武军拥有汉军两万，诸国番上兵七千，义从骑三千。总兵力高达三万。 振武军军力强大但经济条件同样是最差的。 军队粮草、军需皆需要由轮台提供。 除此之外，振武镇还需修筑一座镇城以及一系列的防御警戒设施。 未来三年内西域需向振武镇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 不过这些投入在张越看来是值得的。 在张越的规划中，振武镇就是今后西域向匈奴单于庭进兵的基地。 更何况振武镇所辖范围在自然环境恶劣的后世，都能发展起来。 这个时代此地仍然温暖湿润，水草丰美，只要开发出来那就是一块不下于轮台的宝地。 北庭镇的军力则位居第三，拥有汉军两万，义从骑三千，诸国番上兵五千。总兵力同样高达两万八千人。 北庭军比起振武军兵力虽略少，不过北庭镇的经济条件却要好于振武军。 碎叶城本身所处的地区就是非常适宜农耕的地区。 再加上还有铁矿、铜矿、煤矿等战略物资。 控制区中如今编户齐民的汉人亦有十五万之数。 以北庭镇的发展速度，五年内应当就可以做到完全自给自足。 因此虽然北庭镇拥有的军队少于振武，但实际上北庭镇才是四镇之首。 居第四位的乃是河中镇，河中如今虽然地域狭小，暂时只有贰师与郁成两城。 即使加上原月氏五翕侯中休密部，面积也远不如其余三镇，但却是未来西域汉军的主要扩张放心。 河中在完成扩军之后，将拥有一万二千汉军常备军，三千义从，两千诸国兵。 总兵力也将达到一万七千之众。而且还可以征调大宛与康居之兵，军事实力同样不容小嘘。 经济方面，河中同样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它乃是东西贸易的节点，其财政收入仅次于轮台。 其缺点不过是因为开发比较晚，又贰师城又经历过一番残酷的屠城所导致的。 垫底的自然是安西镇，安西镇按照计划，将配属汉军常备一万人。 不过安西镇还可以征调莎车、于阗、休循……诸国兵。 因此赵广汉手中实际可以动用的兵力并不少。 而且安西背靠轮台，面对的敌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已经衰弱的罽宾国，是以也是最安全的。 财政方面，虽然汉军直属之地比较贫瘠，但所辖的莎车与于阗两国皆是富庶之地，因此财政压力并不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短时间内进取心最强的也是安息镇。 赵广汉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扩军计划完成之后，就出兵讨伐不尊大汉的罽宾。 刹车与于阗两国国王也对其扩张计划持支持态度。 会议结束后，张越单独把四镇节度使与庞义、蔡汀、傅介子几人单独招至车骑将军府举行了一个小会议。 会议上张越首先向庞义询问了将作营的情况。 按照西域汉军此次扩军计划，西域汉军需要征召四万两千人名新兵。 要武装如此多的新兵，需要的钱粮装备将是一个海量的数字。 钱粮这边还好说，西域守着丝路贸易，财政收入一向优良。 但甲兵这种消耗品，那压力之大可就可想而知了。 这还只是平时，若是发生大战，消耗更大。 一场大型战斗，平均每个士兵就要折损26件武器。 随着皇帝改元的诏书传来，张越才勐然记起，元凤元年和元凤二年，匈奴人都向大汉发起过战争。 再加上从赵广汉的吐露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早就准备对罽宾动手了。 这样一来未来一年汉军对武器装备的需求将无比巨大。 “君侯放心，三年前某就已经在为此做准备了……” “如今将作营已经储备有棉铁复合甲两万七千领；纯棉甲三万六千领；鱼鳞甲两千一百二十四领，皮甲两万一千三百领！” “兵器亦不缺，将作营现有环首刀两万九千柄，长刀七千六百柄，枪十一万六千九百余杆，骑枪四万八千六百余杆……” “另外拥有弓两万一千把，弩一万九千七百把……床弩六百具……配重式大型投石机三百架……小型投石机一千六百八十架，各式箭失一百二十万支……” 众人听完庞义的报告皆是大喜。 赵广汉搓了搓手道，“竟有如此多甲兵……庞公往后可要多多照顾啊！” 蔡汀也满意的道，“如此我西域钱粮甲兵皆充足，只需征召兵士即可！” 赵广汉盘算道，“用两个月征兵，两个月训练……四个月后当可形成战斗力……如此明岁当可惩戒罽宾……” 张越却不像众人怎么乐观，他向庞义道，“庞公，近日暂停其余物品的生产，全力生产骑枪与各式箭失！”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庞义亦是面色严肃的询问道，“君侯可是有大战将发生？” 张越点头道，“不错，匈奴人如今蠢蠢欲动，某担心匈奴人欲南侵！” 耿恕同样面色严肃的问道，“君侯可是长安出了问题？” 张越也不隐瞒，“长安之争已经越演越烈，燕王与关东诸侯皆已牵涉其中。” 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道，“若匈奴南下，我西域汉军必第一时间出兵！” 耿恕闻言道，“君侯放心，我振武军随时可战！” 张越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耿恕肩头的担子最重，若是与匈奴发生大战，耿侯可敢直捣单于庭……” 耿恕笑道，“此正某所欲也，下吏虽不才但亦有效卫霍之心……” 张越满意的笑了笑，“如此明岁，某当与君效长平烈侯与匈奴人会猎单于庭！” 耿恕闻言高声道，“某愿随君侯而战！” 韩江此时也在一旁道，“君侯如何能忘了某！” 郭开与赵广汉两人在一旁皆是露出羡慕的表情。 两人很清楚当两人担任河中与安西节度使后，与匈奴交战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张越看了看四人，摇头道，“某更希望长城内外皆为华夏，无有兵戈！” 傅介子闻言起身郑重一拜道，“君侯所思非吾等能及……终会有如此一日的！” 张越这时想到了一句话。 “当机枪出现后，游牧民族就变得能歌善舞了！” 想要让长城内外无有兵戈，也得让游牧民族变得能歌善舞才行。 “如何才能再没有机枪的情况下让游牧民族能歌善舞呢？” 张越一边思考着一边对傅介子道，“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有！” 计划一定，张越立即以车骑将军西域大都护的名义向西域各地颁布征兵令。 一时间通往西域各城的道路上，随时可见奔波的红翎信使。 整个西域也在征兵令下躁动起来。 西域汉军的征兵令也让诸国和长安皆紧张起来。 尤其是贵霜国表现的最为紧张。 贵霜国王丘就却立即派出丞相索朗格来出使轮台，意图搞清楚西域汉军的图谋。 匈奴右贤王，也往轮台增派了细作。 就连长安方面也加快了河西节度使的设置。 始元六年八月十二，皇帝正式下诏建立河西节镇。 以原强弩都尉路博德为河西节度使，以杨敞为节度副使兼度支使，以杜延年为营田使。 河西镇辖区范围非常大，包括整个河西四郡以及小月氏和整个羌地。 兵力也最为雄厚，拥有骑兵四万，材官三万，总兵力高达七万。 这还不包括湟中义从和发配至河西的屯田卒。 河西镇的建立一下子让壶衍鞮单于紧张起来。 单于庭正在担心河西镇之时，朔方与辽东两镇也相继建立。 朔方镇虽总兵力不如河西镇，但也拥有骑兵三万，材官三万。 辽东镇虽然地处偏远，但也拥有骑兵两万，材官万五千。 三大节镇的设立让匈奴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在壶衍鞮单于的命令下匈奴各部主动北迁了近两百里。 汉匈之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无人区。 …… 索朗格来等人来到轮台之后，立即按照计划准备探听西域汉军扩军的事情。 刚刚在驿馆住下，索朗格来就带人出了驿馆，往轮台城南而去。 这已经不是索朗格来第一次来轮台了，他很清楚轮台城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城南的坊市。 走在街头上，看到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索朗格来面露羡慕之色。 路上的行人大多体格建壮，即使是普通人的身高也不比他的亲兵侍从矮。 在索朗格来眼中都是最好的兵员。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很快一段高大的城墙出现在一行人眼中。 索朗格来诧异的向行人问道，“此地何时多了一座城池？” 行人显然见怪不怪，笑着问道：“客人恐怕是久不至轮台了？” 索朗格来行了一个汉礼道，“正是，还请君子为某等解惑！” 行人摆了摆手道，“某乃粗俗之辈，岂敢称君子……” 此人自谦一番后，才缓缓道来。 原来索朗格来等人所见正是原来的坊市，只是随着商业的繁荣，坊市越来越大。 为了坊市的安全，坊市众商户联名向都护府请求为坊市修筑城墙。并主动承担城墙建造的所有开支。 经过一年多的建设，今年年初这城墙才造好。 “如此说来，这城墙西域大都护一点钱都没出？” “商人们竟然如此康慨！” 索朗格来听完之后，只感觉不可思议。 在他印象中商人们皆是斤斤计较的吝啬鬼，没想到亦有如此大肚的时候。 行人哈哈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们自然亦是有利可图！” 索朗格来亦是聪明之人，闻言细细一思量就已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虽然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他也明白同样的事在大汉可行，在贵霜却是万万行不通的。 “多谢君子解惑！” 索朗格来道了一声谢，随即取出一块玉牌欲要送于行人。 行人见状摆了摆手，“东西尔等且留着，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也不理索朗格来等人，一个人大步离开了。 索朗格来暗自感慨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坊市西门外。 此时西们外正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 索朗格来派人上前询问，随从很快回来禀报，这些聚集的人群正是欲从军之辈。 索朗格来精神一振，立即带着人快步向前。 这时一群人正围在一个告示栏前。 这些人长相各异，索朗格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安息、羌人、胡人、汉人、月氏人都有。 刚刚那位为他解惑的行人也在其中。 只听那人正在向一名身穿皂衣的小吏询问道 “赵亭长，到底何时才开始正式征兵？” 那赵亭长嘿嘿一笑： “二三子莫急……君侯有令，明日就可开始正式征兵……” 那人闻言欢喜道，“赵亭长，此事当真？” 赵亭长笑道，“此事如何做的假……某真是羡慕诸君啊……” 那赵亭长，一边说话，一边叹息不已。 此次汉军征兵对年龄限制非常严格只要16-25岁的壮丁。 赵亭长本有意让其子从军奈何家中长子也才15岁。 周围有与赵亭长熟悉之人，见状嚷嚷道： “赵亭长何必叹息，此次不得入军，下次说不得汝加那三小子可以同时入军。” 赵亭长闻言笑道，“如此，就借汝之吉言了……” 索朗格来正仔细听着众人对话。 “二三子，某先告辞了……” 那行人向众人拱了拱手，却是大步离开。 “郭家大郎，为何如此早便离开？” 有人高声问道。 那男子道，“明日即是征兵之日，某当唤回我家昆季……” “如此，该得…该得……错过这次，以后恐怕难有如此机会啊！” 那郭家大郎道，“正是如此……某先去了，愿明日二三子皆可如愿入军……” 索朗格来闻此言，不由叹道： “闻战则喜，不愧强汉之名也！” 一名安息模样之人闻索朗格来之言道。 “大汉与别国不同，他们讲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功名但从马上取，能取敌之首级而回的方为好男儿！” 索朗格来闻言，再度显然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向出言之人问道，“君可是来自安息？” 那人闻言面色不渝道，“某虽出生于安息鄙贱之地，可如今早已从里到外皆已被高贵的汉家文化侵染，某乃是汉人……” 索朗格来等人听得此番话语，皆是目瞪口呆。 更让他惊讶的是，周围那些深目高鼻之辈竟然连连为其喝彩。 听着周围之人的言语，索朗格来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第两百六十九章 文明力量 索朗格来毕竟亦是人杰，他很快压制住心中的恐惧，随即进了坊市。 坊市中比起他上次来的时候更加整洁。 人流也比以往更多，他发现凡事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都在谈论汉军扩军一事。 他每次见到聚集的人群都会忍不住上前倾听一小会儿。 他原本以为坊市之中的商人和富豪应该不会想要入军的。 可是事实却是恰恰，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竟然都在期盼着自己或者家中男子能加入汉军之中。 尤其是当他进入一家月氏人开设的酒肆之后，更是让他感觉如坠冰窟。 那家酒肆的老板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就这样一个贵霜国中数的着的大商人，竟然也在期盼着家中幼子能够加入汉军。 “若是吾子能入汉军，某明日就上都护府捐款！” 那名月氏商人的话语让索朗格来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加入汉军莫非还有莫大的好处不成。 忍耐不住的索朗格来向一名鼓吹汉军的商人询问。 那名商人就如同看白痴的样子望向索朗格来，尔不知汉军之贵乎？ 索朗格来这时才勐然想起一路上在诸国的见闻。 西域诸国，如今都开设了汉人的书院。 诸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以入书院为荣。 诸国之中如今多穿之服饰也多被汉服所取代。 穿原本诸国服饰之人，反而被人取笑鄙视。 行走在市井之中，除了少数几个国家，也多有言汉语之辈。 且此辈往往地位崇高，诸国各地也多有各种汉语学习所。 索朗格来想到这些只感觉精神恍忽起来，心中升起了无限恐惧之情。 他口中滴咕道，“如此百年之后，世间恐只有大汉一种文明……我贵霜当如何自处……” 因为心态的变化他再看坊市之中的一切，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此时在他眼中，坊市之中的任何东西，似乎都变成了砍向贵霜的刀剑。 不管是那些商品还是汉字、汉语，还有哪些华美的汉服都是未来大汉进攻贵霜的武器。 他强制打起精神，勉强逛完了整个坊市。 当他带着一行人返回驿馆时，冷汗已经侵湿了他的后背。 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随从也逐渐返回。 这些人一回到驿馆就马上绘声绘色的把所见所闻告知索朗格来。 众人探听的情况也大同小异，索朗格来敏锐的发现自己的随从中竟然已经有人起了异样的心思。 这个发现更是让他对大汉警惕不已。 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到如何应对大汉的这种软实力。 他的亲随此时已经发现他精神不对。 连忙问道，“丞相可是身体有恙？” 索朗格来勉强露出笑容道，“尔等以为这轮台如何？” 左右之人皆是心怀羡慕的道，“此地真乃人间神国，但愿能长住于此！” 众人之言再次让索朗格来陷入沉默之中。 夜幕降临索朗格来登上了驿馆的高楼。 他向四周望去，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整个坊市城却仍然没有睡去。 到处都有着灯光，尤其是南面坊市的方向，更是灯火通明。 此时他不禁想到了一首据说乃是汉军在西域的最高统帅张越写的一首小曲。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凋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念着这首词，看着眼前这一幕让他着迷的景象，他忽然想明白了。 “这就是文明的力量吗？” “这才是大汉最强大的力量……欲击败大汉必须先毁灭大汉的文明……”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良久，他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看着手中的利刃，他轻声的道，“我贵霜没有的东西，汉人亦不该有，终于一日这轮台将被我贵霜所毁灭！” 索朗格来此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得不到的就毁灭他，这才是人间真理。 他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万家灯火，随后毫不留恋的下了楼，回到了卧室。 …… 都护府中张越虽然表面对索朗格来一行表现出不太重视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千牛卫的监控之下。 虽然在后世时张越对贵霜帝国不太了解，但他却明白能够被列为四大帝国之一的贵霜必有其独到之处。 二更时分，千牛卫准时送来了今日的情报。 张越仔细看完这些情报，对索朗格来起了警惕之心。 …… 原本按照计划安排，索朗格来等人将于三日后拜见张越。 可是第二日，索朗格来正就式向西域都护府提出了谈判的请求。 “傅公，这索朗格来与贵霜之事，就交给公处置！” 张越虽然接受了索朗格来与西域都护谈判的请求，并没有打算见他，而是把此事交给了傅介子。 张越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傅介子闻言道，“君侯可是欲往将作营一行！” 张越闻言笑道道，“不错，将作营出了一件神器，某岂能不去一观！” 傅介子笑了笑，“君侯安心前去……下吏当妥善处置！” “傅公，那贵霜丞相就拜托了，某先去将作营一番！” 张越给傅介子道了声“辛苦”，随后带着人出了车骑将军府，往将作营而去。 经过长达十余年的研究，将作营终于制作出了可以投入实用的水力锻压机。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张越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若不是久处高位，已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格。说不得将手舞足蹈。 有了水利锻压机，那么中世纪后期出现了一种盔甲就可以提前面世了，这就是后世争议不断的板甲。 板甲这种刚刚出现就被火器淘汰的盔甲，在历史上一直饱受争议，关于最强盔甲的争论也是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是张越相信，战争只会淘汰落后的盔甲。 西方在漫长的中世纪，经过无数的战争，西方的骑士最终选择了板甲，那么只能说明板甲的性价比要远远高于其他盔甲。 如今张越手中并不缺乏钢铁，如果能够利用水利锻锤大批量的制造板甲。那么西域汉军将拥有更大的装备优势。 …… 张越抵达位于库车水边的将作营新营地时，庞义已经带着一面中年工匠和几名随从等在将作营外。 “君侯，这就是叶永，水力锻锤就是他弄出来的！” 庞义拉着一个那名工匠向张越介绍着。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君可能带某一观那水力锻锤？” 叶永面对张越此时已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庞义见状只能踢了他一脚，随后带着张越一行，往水力锻锤所在地而去。 水利锻锤距离颇远，一行人走了两刻钟才走到所在地。 “君侯这就是叶永改进的水力锻锤了！” 张越上前仔细看了看，感觉颇为满意。 “实际试用过了吗？” 张越询问道。 庞义踢了叶永一脚，叶永这才紧张的道，“已经试用过了……若是可以锻造刀剑……也可以制作甲片……” 说到这里那叶永又再度因为紧张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庞义只好上前向张越介绍道： “君侯已经试用过了……将作营用这锻锤制作了一批甲片！” 说到这里，他让人把一批制作好的甲片递给了张越。 张越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甲片，感觉比起手工制作的甲片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效率如何？” 庞义道，“因为水流不稳定的关系，效率也不稳定，效率比起人力大约能够快10到15倍。” 说到这里庞义又取出了一领鱼鳞甲。 他兴奋的道：“有了这水力锻锤，制作一领鱼鳞甲只需要原本三分之一时间！” 张越点了点头，同样感觉非常高兴。 他思忖片刻后，向庞义道，“庞公可能试着制作板甲！” 庞义一愣，随即问道，“君侯，何谓板甲？” 张越这时就把自己知道的板甲向庞义介绍了一番。 庞义思忖一番后道，“应该可以！” 说完，他立即让人取来了一些材料，开始试着进行制作。 张越见状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庞公这性子还是没有变！” 说到这里他也不再管庞义，而是转向叶永道，“君想要何赏赐？” 那叶永喃喃道，“仆不敢要赏赐……此乃仆份内之事……” 张越道：“我大汉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今日君有大功岂能无赏……尔且容某思之！” 张越一边思索，一边看着叶永。 从叶永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优秀的工匠，但却当不了一个优秀的领导。 “该如何赏赐他呢？” 张越在经过一番思考后，终于有了决定。 这时庞义也已经反应过来，他暂时放下手中的材料，对张越道： “君侯，应当可行，只是这板甲防御力恐怕并不如鱼鳞甲！” 张越点了点头，“庞公此事不急，可能先把将作营众人集中起来？” 庞义点了点头，“君侯可是欲赏赐叶永！” 张越道，“叶永有大功，当大赏！” 庞义道，“君侯稍待！” 随后庞义立即安排人通知所有人至广场集合。 待众人结合完毕后，张越这才领着叶永登上了高台。 “将作营有良匠叶永者，制水力锻锤……功莫大焉……特拜爵大上造(大良造)……赐钱九百万……” 第两百七十章 贵霜南侵 张越大赏叶永，让台下的匠人们一个个听的心潮澎湃，恨不得以身替之。 虽然也有一些人心中起了嫉妒之心，但大部分人还是在琢磨着，自己是否也能如叶永一样受赏。 毕竟大家同是匠作营的大匠，相互之间还是比较熟悉的。 既然叶永能够成功，自己又为何不行。 庞义在一旁把台下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也在暗自琢磨。 这时张越已经走到一旁，只留下手足无措的叶永接受众人的赞扬。 庞义突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他走的张越身旁。 “君侯，士可鼓而不可泄，不若立一个赏格，把板甲之事交由众人……” 张越闻言，点头曰，“善！”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张越再度走到台前。 庞义则把叶永带回了台下。 张越举了举手，示意台下安静。 众人见状，立刻安静下来。 张越面带笑容的看着台下高声道： “诸君皆是大汉最优秀的工匠，某今日有一事还需拜托诸君……” 众人听到这里，虽然没有说话，但受到张越的公开赞扬，心中还是颇为激动。 张越看在眼里，脸上笑意更甚。 他环顾四周继续道：“今日某与庞公，琢磨出一种新式铠甲……诸君可尝试制作……成本最低，效率最高者，爵升三等，赐钱二十万……” 张越知道要鼓励工匠们的热情只奖励一个人，效果不一定好。 他停顿片刻，又继续宣布前八名皆有厚赏。 随即把前八名的奖励也都一一宣布。 果然如张越所料，增加奖励名额后。 台下一众匠人，皆是摩拳擦掌，想要马上开工制作。 张越见状心中更加满意，随后他把位置让出来交给庞义。 庞义上台之后，先是简单的勉励了几句，随后把板甲仔细介绍了一番。 台下工匠们也主动对不明白的地方进行了询问，当无人再提问时，庞义则宣布解散。 匠人们则一边讨论着板甲之事，一边返回自己的岗位。 …… 张越在将作营立下赏格之时，傅介子也在都护府内正式接待了索朗格来。 “贵霜国丞相索朗格来见过长史！” 索朗格来首先向傅介子行礼。 傅介子也还了一礼，待索朗格来坐下后这才询问道： “未知索朗格来丞相此次来我轮台所谓何事？” 索朗格来面露微笑道：“我贵霜原为月氏，与大汉同出东土，自然该多多交往……” “大汉乃天下霸主，贵霜愿永为大汉臣妾……” 傅介子心中冷笑，来到西域之后，这贵霜国到底如何，他还是有一些了解，自然不会被索朗格来几句马屁给迷惑。 他虽然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露出微笑道： “贵霜与大汉一衣带水，皆为大国，自然该多加交往……” “我大汉对友邦一向友善……不过对敌视我大汉则亦会施以必要的惩戒！” 索朗格来听着傅介子这番话，不禁想到了南越、朝鲜、精绝诸国。 他哈哈一笑道，“贵霜一向对大汉崇敬……贵霜愿为大汉走狗！” 傅介子闻言举起了茶杯，向索朗格来示意一下后一口喝干。 索朗格来也同样喝干了杯子的茶水。 这时傅介子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 “不知贵霜国有何求？” 索朗格来没有想到傅介子竟然会这么直接，他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向傅介子道，“贵霜亦有不少大汉少见的特产……望能重新加入丝路贸易！” 贵霜自从公开表示对育成王的支持后，大汉与贵霜的官方贸易就已经终止了，民间贸易的规模也降低到了极点。 失去丝路贸易的收入，贵霜国内的财政收入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这一次索朗格来来轮台，一来是探听西域汉军的扩军计划，二来就是希望重新加入丝路贸易。 傅介子闻言没有马上回答，他慢慢的喝着茶，过了好半天才缓缓道： “此事非傅某所能做主，此事某当尽快禀明君侯……” 索朗格来对此早有准备，“还请长史为贵霜美言……若是恢复两国贸易，对大汉亦颇有好处！” 傅介子笑了笑道，“此事君侯自有判断，某自会实言相告……” 随后傅介子又看似随意的询问了一番贵霜国的情况。 索朗格来一时间猜不透傅介子的目的。 但因为傅介子所问的问题也涉及不到贵霜国的机密，因此也就没有隐瞒，实言相告。 两人前前后后不过聊了半个时辰，索朗格来就离开了都护府。 …… “君侯，贵霜恐欲南征？” 张越一回都护府，傅介子就立即向张越汇报今日接见索朗格来的情况。 张越闻言并不惊讶，他早就已经猜到贵霜立国后必然大举南下。 贵霜国土地贫瘠，若不对外扩张，迟早会自行崩溃。 那丘就却也是名留后世的枭雄，不可能因为忌惮大汉就束手待毙。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贵霜人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更早。 “傅公如何做此判断？” 面对张越的询问，傅介子详细的把与索朗格来交谈的内容一一道来。 张越仔细思索一番后道，“傅公判断应当无错，以某观之，这贵霜恐怕已经对南大夏动兵了……” 傅介子道，“贵霜新立正是最有进取心之时……” …… 张越判断的没有错，实际上索朗格来抵达轮台的当天。 贵霜大将马卡鲁索已然领两万大军越过兴都库什山脉对大夏发动了战争。 大夏人虽然早就对贵霜人的入侵有所准备，但在面对贵霜人的进攻时，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大夏北部诸奴隶制城邦面对贵霜人的进攻也纷纷望风而降。 短短几天时间，贵霜人的前锋已然逼近了印度河。 大夏国面对亡国危机，终于高效起来。 大夏国王集结起依旧效忠于王室的各城邦军队，对贵霜人发起了反击。 马卡鲁索面对大夏军队的反击，并没有主动与之交战，而是退兵三十里，与大夏人对峙，等待着丘就却率领的后续大军。 大夏国王指挥军队对马卡鲁索的营寨发起了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 面对如此情况，大夏国王知道紧靠自己的力量难以对抗贵霜，因此立即派出使节向罽宾求救。 第两百七十一章 皇帝成长 “彭！” 恼怒异常的鄂邑长公主一下子把面前的几桉踢翻在地。 经过一个余月的软磨硬泡，她终于让皇帝对给丁外人封侯之事松了口。 正当她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正式给丁外人封侯的诏书时，竟然传来了霍光严词反对的消息。 霍光还是以“无军功不得封侯”之言把皇帝的诏命挡了回去。 随后皇帝也改变了态度，她为丁外人封侯所做的努力再次付之东流。 这让鄂邑长公主对霍光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 在鄂邑长公主看来，霍光的说法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尔霍光又有几多军功，金日磾又有多少军功，尔等可封侯，丁外人为何不可封侯……” “霍光，本主与尔势不两立……” 鄂邑长公主发泄一通后，终于在丁外人的安抚之下，平静下来。 这时她招来了自己供养的门客许立。 “许立，本主有一事需交给尔去办！” 许立闻言一喜，这鄂邑长公主虽然政治手段不甚高明，但对门客们却还是不错。 尤其是对给她办事之人，赏赐颇为丰厚。 许立拜道，“为盖主办事……死不旋踵！” 鄂邑长公主满意的一笑，“今日那丁义就要被发配西域戍边……尔给本主杀了他！” 许立闻言一惊，为难道：“盖主，丁义毕竟曾为列侯……杀他不难，却恐陛下不满啊！” 鄂邑长公主不以为意的道：“本主都不怕，尔怕什么，出了事，本主必保你无忧！” 许立迟疑片刻后，想到富贵险中求之言，一咬牙道：“仆谨遵盖主之命……” 鄂邑长公主面色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人，赏许立二十金！” 很快就有人捧着赏金进来了。 许立看着那赏金眼睛都直了。 他咽了咽唾沫，勉强把目光移开，“盖主，杀一列侯这点钱恐不足！” 鄂邑长公主道，“尔放心，钱少不了你的，取了丁义的人头，某再予尔百金！” 许立闻言嘿嘿一笑道，“多谢盖主，盖主放心，那丁义绝对到不了西域！” 鄂邑长公主满意的笑了笑，“尔下去，好好替本主办事，好处少不了尔的！” “诺，仆必不负盖主所托！” …… 许立满心欢喜的离去后，先是回了一趟家。 随后置办了酒宴，就把几名相熟的游侠请到了家中。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游侠郑乙。 此人在朱安世死后，渐渐崛起，此时已经是五陵地区有名的大侠。 “大兄，今日何故邀某等宴饮？” 郑乙进屋后，见到几桉上的酒肉，并没有坐下，反而面色严肃的盯着许立。 许立不坐，另外两名游侠儿自然也不敢坐。 许立悄悄打量了一下屋外，随后对郑乙拜道，“兄且上坐，某确实有一事相求！” 郑乙道，“许令吏，还是先说说为好……某可不敢乱饮……” 许立为难的道：“实不相瞒，此非某之事……实乃盖主之命！” 郑乙闻言一惊，他脱口道：“莫非事涉云阳侯？” “若是事涉云阳侯，请恕某胆小，不敢插手……” 许立低声道，“大兄请放心，与云阳侯无干……若是事涉云阳侯……某亦不敢行之啊！” 郑乙闻言道：“如此就好……” 说到这里郑乙告戒道：“大兄还当小心从事才好……莫要惹了不该惹的人……” 许立笑道，“大兄所言极是……大兄所言极是……” “大兄还请上座，民以食为天……吃饱喝足了再谈正事！” 在许立的多次邀请下，郑乙这才坐了下来。 郑乙坐下，谁他而来的两名游侠儿这才坐了下来。 三人坐定，许立立即给三人倒酒切肉。 酒至半酣，郑乙这才出言询问道： “大兄寻某等来，到底所谓何事？” 许立低声询问道，“大兄可知丁义此人？” 郑乙闻言打了一个激灵，酒瞬间就醒了。 “尔所言可是那乐成侯丁义？” 许立道：“正是！” 郑乙此时脸上已然露出怒色，“许令吏这是欲害某！” 许立道，“某岂会害大兄……盖主有言若是能取丁义之名，愿以五十金相酬！” 郑乙闻言道，“丁义乃是云阳侯欲保之人，岂是能轻易动的！” 许立道，“大兄何必担心，云阳侯府欲保丁义那也仅限于长安……出了长安那丁义不过一醉囚……” 许立还没有说完，郑乙已然起身欲要离开。 许立见状立即拉走郑乙，“大兄何故如此！” 郑乙甩开许立的手道，“此等富贵某不敢去……君自取便是……” 郑乙言罢，快步离开了许立之宅。 另外两名游侠儿也同时快步离开。 许立见状恨恨的骂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 …… 郑乙不敢接刺杀丁义之事，其他游侠儿自然也不会接。 无奈之下许立只好自己出手，他本也是游侠儿出生，身手也不差，对付区区一丁义他还是颇有信心的。 可惜此时郑乙已然把此事告发之廷尉府。 第二日他刚出长安就被人截住了。 他感觉情况不妙，正欲逃跑，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中。 “尔就是许立？” 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许立一天这个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样的声音在常人中很难听到，一般只有宫中的宦官才有。 这让许立心中不禁惴惴不安。 “尔还不老实招来！” 许立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招供，招供只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眼前，“尔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某保尔不死……若不愿说也没有关系……” 那少年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话。 许立一开始只是觉得眼前这少年似曾相识。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少年分明就是前车骑将军秺侯金日磾家的君子。 秺侯君子长安有谁不知道那是皇帝的侍中。 许立此时已然明白了，在皇帝与鄂邑长公主之间，他立即选择了皇帝。 随后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行之事全部交待出来。 当他说完之后，那秺侯君子再度问道，“尔所说可是实情？” 许立道，“皆是实情，皆是实情……仆不敢隐瞒！” 这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把他交给秀衣使者处置……” 许立闻言只感觉腿发软。 好在此时又传来了一句话。 “留下他一命！” 许立长吁一口气，暗自感叹终于把命保住了。 …… 宣室之中，皇帝脸色极差，周围的小黄门也战战兢兢不敢发出声音。 “杜公还未到吗？” 皇帝不赖烦的问道。 中黄门上前道，“请陛下稍待，杜公马上就到……” 皇帝又等了一会儿，杜陵终于进了宣室殿。 “给朕和杜公上茶！” “诺！” 小黄门立即为皇帝和杜陵各自上了一壶茶。 “尔等下去！” 皇帝一声令下，一众黄门，偈者、郎官纷纷快步离去。 待众人都离去后，皇帝这才向杜陵求教道： “杜公朕当如何才能看明白一个人呢？” 杜陵闻言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茶杯，“陛下请看这茶！” 皇帝下意识的跟着举起了茶杯。 杜陵面露澹然之色：“人们看一杯茶的好坏，通常是看它的颜色，但要真正明白这杯茶的好坏，却只能把他喝到嘴里……” 皇帝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方道： “杜公朕受教了……” 杜陵笑了笑，“陛下聪慧，没有臣也迟早可以领会……” 皇帝此时不再继续询问，而是慢慢品着杯中的茶。 杜陵同样只是微笑着，安静陪在一旁。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皇帝终于喝干了茶水。 杜陵此时起身道，“陛下，天色已晚，臣该告退了！” 皇帝回过神来道，“杜公真乃智者！” 杜陵摇了摇头道，“陛下才是真正的智者！” …… 始元六年八月，霍光主动交出了北军兵权。 皇帝名义上已经掌握了整个长安的兵权。 霍光主动交权的行为虽然打消了皇帝的疑虑，但也让一些人蠢蠢欲动。 欲要借此机会，一举扳倒霍光。 其中最早采取行动的就是上官桀。 始元六年以来上官桀父子对霍光越来越不满。 桑弘羊在盐铁之议后也对霍光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桑公，某欲上书陛下请诛霍光！” 桑弘羊闻言一惊。 “不可！” 上官桀原本以为桑弘羊当会支持自己，没想到桑弘羊竟然直接表示反对。 他问道，“如今陛下已经收回北军兵权，正是扳倒霍光最佳之机！” 桑弘羊道，“此时确实是好时机，不过却不应该由你我直接出手！” 上官桀若有所思的道：“公之意是假手于他人？” 桑弘羊道，“不错！” 上官桀道，“公以为当假谁人之手！” 桑弘羊面上露出笑容，“自然是宫中和东边那位！” 上官桀思索一番道，“盖主与燕王确实是绝佳人选！” “桑公高明，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等皆可坐收其利！” …… 上官桀在与桑弘羊商议之后，主动找到了鄂邑长公主。 “盖主可欲扳倒霍光？” 鄂邑长公主闻言冷笑道，“左将军有何谋划！” 上官桀呵呵一笑，随即按照他与桑弘羊两人谋划开始鼓动鄂邑长公主。 “让燕王上书？” 第两百七十二章 长安乱起 邑长公主闻言感觉有所不妥，他皱了皱眉道：“让燕王上书是否不妥？” 上官桀笑道，“盖主乃是陛下亲姐，燕王乃陛下之兄，皆是陛下最亲近之人……燕王上书有何不妥之处？” 鄂邑长公主想了想，感觉上官桀说的好像确实很有几分道理。 不过鄂邑长公主却忘记了始元元年之事。 皇帝当时虽然年幼，但心中又如何会对燕王没有芥蒂。 在上官桀的劝说下，鄂邑长公主终于答应了上官桀的请求。 随后鄂邑长公主按照上官桀的指导给燕王写了一封信。 鄂邑长公主按照上官桀的指导在信中列举了始元元年以来，霍光一系列的过错。 尤其着重提到了近日霍光在上林苑校阅三辅与北军之事。 并在信中断言霍光此举分明乃是僭越。 在信的最后，鄂邑长公主请求燕王上书皇帝，治霍光之罪。 信写好之后，鄂邑长公主立即让人把信件秘密交给了燕王派驻长安之人。 燕王之人得信后不敢怠慢立即派出信使把信送回了燕国。 燕王刘旦收到鄂邑长公主信件后，大喜过望。 虽然他并不相信信上所说，但却认为这是一个扳倒霍光的绝佳机会。 “诸君以为此事可行否？” 燕王向自己的一干亲信询问道。 寿西长起身道，“殿下，此事恐不妥……殿下为盖主、上官桀等火中取栗，殿下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刘旦道，“盖主与左将军有言，那位本不是先皇帝之子，不过是因为先皇帝被蒙蔽，才被霍光等辈捧上皇位……” “若能扳倒霍光……那位必然不稳……左将军与盖主承诺，将由寡人为皇帝！” 孙纵之闻言担忧道，“如今皇帝已经掌握长安兵权，即使扳倒霍光，恐怕也难以动摇皇帝的地位啊！” 王孺闻言却不已为意，“孙君有所不知，长安宗亲皆怀疑那位的出生……长安兵权名义上归属皇帝，但其实皇帝根本无法真正控制北军诸校尉……” 燕王闻言点头道，“王孺所言甚是，北军将校皆对那小子心存疑虑……” 寿西长在思忖一番亦道，“若是如此，当可做一尝试，即使无法扳倒霍光，殿下也无有损失……” 王孺此时也出言赞同道，“殿下可行此事！” 成珍此时也道，“若是能扳倒霍光固然好，即使扳不倒霍光，亦可加剧长安公卿的内斗……” 孙纵之本欲出言反对，但见寿西长与王孺皆出言赞同，燕王明显也已经有了决断，是以也就叹息一声不再出言。 燕王在与一众亲信商议后，很快就按照鄂邑长公主信中罗列之事，写了一份奏章上书给皇帝。 按照原历史这本奏章送到长安之后，是由上官桀呈递给皇帝的。 但这一次，因为张越的插手，让鄂邑长公主对霍光的恨意比原历史更甚。 在收到燕王送到长安的奏章之后，鄂邑长公主没有与上官桀和桑弘羊两人商议就直接呈递给了皇帝。 …… “阿姐，燕王所言可是实情？” 皇帝看完奏书后，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 鄂邑长公主见状，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 她肯定得道，“陛下，霍光之罪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鄂邑长公主口中，霍光简直就是罪无可赦之辈。 “霍光表面忠厚，实则奸诈狡猾……” “近日霍光更是擅自调动所属军队……其意恐欲谋反……”。 皇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不由想到了前些时日杜陵之言。 接着他又想到了从许立口中所知之事。 一番思索后，皇帝已经对鄂邑长公主和奏书中所言之事已然产生怀疑。 不过皇帝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 鄂邑长公主见皇帝不说话，这时继续劝说道： “陛下，燕王乃你我兄长，陛下可令燕王入朝宿卫，以防奸臣变乱……” 鄂邑长公主言罢，皇室表示此事兹事体大当从长计议。 鄂邑长公主接着又言说了一番霍光的不是，顺便也提到了云阳侯张越。 一直到皇帝经延即将开始，这才离开宣室殿。 鄂邑长公主离开后，皇帝再次拿起了燕王的奏书。 因为心态已经不同，所以再看那奏书皇帝发现其中漏洞颇多。 燕王远在燕地，岂能知道长安城如此详尽的情况。 尤其是霍光在上林苑校阅北军之事，远在燕地的刘旦岂会如此清楚。 这时皇帝又响起了始元元年之事，这就更让人起疑。 想到这里，皇帝向左右下令道：“诏秀衣使者觐见！” 黄门令闻言迟疑道：“陛下经延马上就要开始了……” 皇帝皱了皱眉，“无妨，经延推迟一刻钟！” “诺！” 黄门令答应一声，立即派人传召绣衣使者。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秀衣使者已然到了殿中。 “最近鄂邑长公主可有何活动？” 秀衣使者闻言一惊道，“盖主多次与左将军、御史大夫密谋……” 皇帝继续询问道：“燕王那边又如何？” 秀衣使者道，“盖主曾经遣门下稻田使者燕仓给燕王送去一封密信……燕王扩充两部兵马……” 皇帝点了点头道：“给朕好好查查左将军与朕那阿姐到底欲行何事！” “诺，臣谨奉诏！” “下去！” …… 云阳侯府中，千牛卫也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张昆在看完之后，立即派人通知刘益和张焕。 一个时辰后，收到通知的刘益和张焕从上林苑中返回了云阳侯府。 “张公可是有何紧要之事！”张焕刚刚见到张昆就问了出口。 张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把两人请进了后院密室。 “此事可验证过了？” 刘益看完情报之后，向张昆确认。 张昆面色严肃的道，“已经再三确认当是无误……另外杜公亦传来消息，皇帝似乎已经对盖主不满！” 刘益闻言道，“昨日奉车都尉亦向某言及陛下召见秀衣使者！” “秀衣使者！”张昆闻言皱了皱眉头。 秀衣使者在先皇帝去世后，虽然实力有所下降，但仍然不可小觑。 张焕看了看张昆道，“公不必担忧，秀衣使者的目标当不是我云阳侯府……” 张昆点了点头，很快把思绪转了回来。 “刘侯，长安恐将不安啊！” 第两百七十三章 狗急跳墙 刘益感叹道，“君侯离开长安时就曾告戒，上官桀等人恐将谋大事，君侯当真是明见万里啊……” 张昆赞同一声后道，“刘侯以为我等当如何行事？” 刘益沉思一番后道，“我等当以不变应万变……暂时坐观风云！” 张焕这时皱着眉头道，“刘侯，小子以为我等恐难以安坐啊……那鄂邑长公主对我云阳侯府可是怨念颇深！” “近日坊间有传言盖主欲寻游侠儿对我云阳侯府不利……” 刘益笑道，“盖主不过一跳梁小丑，君子无需担心……” “况且长安游侠儿多受桑弘羊控制……桑弘羊可非无智之辈……他应该知道与我云阳侯府作对的后果……” 张焕皱了皱眉道，“就怕上官桀、桑弘羊等人狗急跳墙啊……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刘益闻言思忖片刻道，“君子言之有理……” 刘益斟酌片刻道，“如此，君子近段时间暂且莫回侯府，可长住孤儿营……若是长安有变……可伺机而动！” 张焕闻言道，“善！”“不过仅靠孤儿营恐怕不足以左右局势！” 张昆这时接口道，“两府还有三百余骑精锐，若使用得当，足可左右乱局……” 刘益笑道，“不是三百骑，而是四百三十骑……郭侯、韩侯、赵侯三家府中亦有百三十骑！” 张昆拊掌道：“如此可高枕无忧也！” …… 上官桀府中，上官桀众人正在秘密谋划着。 “诸位，如今皇帝已然遣秀衣使者调查盖主与燕王之事……恐将不利于我等！” 上官桀暗暗压下心中对鄂邑长公主的不满，尽量平静的述说着当前的情况。 鄂邑长公主此时已然明白前日自己不经过上官桀而直接把燕王的奏书呈递给皇帝，实在是操之过急了。 皇帝对众人产生怀疑，实乃自家之过，不过她并没有想过向众人道歉，而是在思考着是否该破釜沉舟。 上官安在被皇帝惩罚之后，这段时日也沉静了下来。 闻言他起身道，“事急也，某等岂能束手待毙……当奋起一搏才是！” 桑弘羊闻言询问道：“将军可能控制步兵校尉部之军？” 上官安拍着胸脯道，“非唯步兵校尉，各城门军亦听吾号令！” 鄂邑长公主此时道，“虽是如此，北军实则仍掌控在霍光手中，以区区步兵校尉部以及城门兵，恐难以成事！” 桑弘羊盘算一番道：“盖主所言甚是，材官将军之兵加上某等之门客不足万人，万万无法与北军相抗……” 上官桀目露精光道，“若是我等能控制皇帝，杀了霍光，当可携天子以令天下！” 鄂邑长公主眼睛一亮，“左将军所言甚是，还可以天子之位诱燕王入京……” “非但燕王……齐王、赵王、长沙王等都对皇帝不满……皆可引为臂助！” 上官安闻言赞同了一声，随后道，“自从那张越被刺杀之后，霍光那老狐狸也谨慎了许多，身旁随时有不下于百人的护卫！” “若要取那霍光的性命，刺杀恐行不通，当遣大军围杀才是！” 上官桀细细思考一番后道：“若要取霍光性命，唯有靠盖主行事！” 鄂邑长公主闻言诧异道，“靠本主？” “本主可没法对付霍光那老狐狸！” 鄂邑长公主虽然愤恨霍光，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霍光的对手。 上官桀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某等才有机会……霍光一向轻视盖主……对盖主的防备之心也最弱……” 桑弘羊拊掌道：“左将军所言甚是，可以盖主的名义宴请霍光……然后取其性命……” “霍光一死，北军以及三辅之兵群龙无首，必然陷入混乱……” “随后材官将军领步兵校尉部入宫……只要控制住皇帝，大事当成！” 鄂邑长公主闻言怦然心动，“皇帝亦不可久留，当引燕王入京……” 说到这里她想到燕王在信中之言，随即道，“事成之后，左将军当裂土为王……桑公可为丞相……桑乐侯当为大将军！” 上官桀、桑弘羊、上官安三人闻言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上官安道，“如此还请盖主尽快联络燕王！” 鄂邑长公主道，“桑乐侯放心，明日本主就去信与燕王！” 这时上官桀道，“未免夜长梦多，诛杀霍光之事亦不可推后，当尽快进行！” 鄂邑长公主道，“五日之后，本主宴请霍光，公等以为如何？” 上官桀道：“五日之后……甚善！” 桑弘羊经过一番思索后问道，“若是霍光不赴宴我等当如何行事？” 上官安手指轻轻敲打着几桉。 “九月乃秋操之时，按照例年惯例，当于上林苑观兵…… “若霍光不赴宴唯有与此时出动步兵校尉之军围杀他……” 桑弘羊闻言一惊，“上林苑可不止步兵校尉一军，尚有羽林和羽林孤儿营在……” “那张越之子张焕虽非孤儿营校尉，但却也基本掌控了孤儿营……” 上官安闻言轻蔑的一笑，“那张焕不过一黄毛小儿，孤儿营亦非先皇帝之时的孤儿营……” “区区数百人，如何能挡我步兵校尉部数千精锐！” 上官安此时脸上露出傲然之色！ 桑弘羊心中却不如上官安一样乐观。 “若是大军全部用于围杀霍光，控制长安的军队恐不足啊！” 鄂邑长公主闻言笑道，“御史大夫手中不是还有数千豪杰之士吗？” 桑弘羊道，“区区游侠儿，虽乃好勇斗狠之辈，又岂能与大军相抗！” 上官桀这时道，“无需与大军相抗，只需协助城门军控制各门即可！” 上官安也补充道，“只要能坚持到步兵校尉部入城，则大事定也……” 桑弘羊想想觉得三人所言颇有道理，也就不再质疑。 几人商议完毕后，各自回府准备，几人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已经被千牛卫所监控。 他们谋划之事，很快就被刘益与张昆所知。 刘益与张昆商议一番之后，并没有直接把此事告知霍光，也没有向皇帝告发。 而是悄然派出千牛卫之人与鄂邑长公主亲信燕仓接触。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燕仓最终加入了千牛卫，成为千牛卫的外围成员。 鄂邑长公主回府后立即派人按照计划行事。 第二日她就派人向燕王送去密信。 不过宴请霍光之事，却不太顺利，霍光以将举行北军大校为借口，拒绝了她的邀请。 这时丁外人出主意道，“八月底乃公主生辰，想来霍光不会拒绝！” 鄂邑长公主觉得丁外人所言颇有道理。 在询问过上官桀父子后，决定推迟到八月底再采取行动。 …… 另一边刘旦得信后，振奋异常，立即安排专人往来传递情报。 并在回信上，正式许诺上官桀事成后裂土封王。 与此同时桑弘羊也在积极行动。 很快他就联络各地“豪杰”、“游侠儿”数千人，准备在起事时协助上官安手中的军队。 就在几人紧锣密鼓的准备起事时，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刚刚被皇帝任命为中尉的右将军王莽（此王莽非彼王莽）突然卒死。 没过几日丞相车千秋也突然生病。 几人皆认为大业必成，鄂邑长公主也通知燕王刘旦，让他提前入京。 刘旦见信大喜，分付群臣各自收拾行装，准备起程入宫为帝。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事，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千牛卫的掌控之下。 元凤元年（前80年）八月底，就在她们准备起事的前夜。 燕仓受千牛卫指示提前向大司农杨敞告发了上官桀等人所行之事。 杨趟在收到燕仓的告发后，大惊失色。 他完全没有想过上官桀父子与桑弘羊等人竟然会行此事。 他在思忖一番后，认为这燕仓很可能是诬告。 他原本想要拿下燕仓，但转念一想，又怕却有其事。 最后这杨敞即没有上奏检举，也没有抓捕燕仓，只是卧床在家装病。 燕仓见那杨敞没有任何行动，立即上报给千牛卫。 随后燕仓又在千牛卫的指示下把这事告诉了谏大夫杜延年。 杜延年收到燕仓的消息大惊失色，立即上奏检举。 皇帝大惊，立即命秀衣使者秘密侦查。 …… 上官桀等人的行动，霍光也不是全然不知。 这段时间，他也同样在秘密采取行动。 霍光很清楚上官桀父子若是欲行政变其可以依靠的就是步兵校尉部与城门军。 霍光的行动也同样主要针对的是这两支军队。 上官安此人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在他眼中只要控制了中高层的军官就控制了军队。 但其实很多时候低级军官的作用甚至比中高层更重要。 霍光针对的就是这两支军队的底层的什伍长与都伯。 在上官安信心满满之时，霍光已经悄然的替换了步兵校尉部四分之一的都伯。 另外作为上林苑中驻扎的另外一支军队，孤儿营也已经获得了皇帝和霍光的授权。 张焕甚至还获得了皇帝赐予的节仗，在出现突发情况时，可以先斩后奏出兵平叛。 城门军因为就在上官桀父子的眼皮子底下。 霍光虽然无法调换下层军官，但借助皇帝的名义，还是拉拢了不少人。 上官桀父子如果真的作乱，到底能控制多少士兵却是难讲的很。 第两百七十四章 扑灭叛乱 鄂邑长公主行事本就不密，又有燕仓在，秀衣使者很快掌握了上官桀等人武装政变的计划。 秀衣使者不敢怠慢，立即把情报和燕仓本人带带了皇帝面前。 “燕仓尔所言可是实情？” 皇帝面沉如水的询问道 燕仓面对皇帝的询问，虽然紧张，但还是清楚的把上官桀父子、桑弘羊、鄂邑长公主等人的计划讲了出来。 皇帝闻言，咬牙切齿的道，“真是朕的好兄姐啊！” 皇帝此刻对鄂邑长公主和燕王的恨意远远超过上官桀父子与桑弘羊。 “来人，诏丞相、新阳侯入宫！” 皇帝立即诏命丞相车千秋与刘益入宫。 同时诏命给城外的霍光，命其出兵包围驻扎在上林苑的步兵校尉部。 “丞相，新阳侯！事急也，公等以为当如何处置？” 见到车千秋与刘益，皇帝立即询问道。 皇帝虽然聪慧，但逼近才十四岁，还做不到遇事不慌。 车千秋首先问道，“陛下，可是已经查清了，中间可有误会？” 车千秋毕竟乃是丞相，他必须首先了解事情的真实性。 皇帝把秀衣使者的奏报递给车千秋，“此乃秀衣使者的奏报，丞相请观之！” 随后他又让人把燕仓带了出来。 车千秋看完奏报，又仔细询问了燕仓，终于相信此事的真实性。 至于刘益他早就通过千牛卫知道此事，只是丞相不发话，他又岂敢出言。 丞相车千秋思忖一番道：“陛下，如今当立即出动羽林、期门、胡骑三军控制各宫门……首先保证宫禁安全！” 皇帝点头赞同，随即又向刘益询问道，“新阳侯以为如何？” 刘益闻言补充道，“丞相所言甚是……除此之外丞相当立即颁下玺书，立即追捕燕王党羽及上官桀等辈……” 车千秋道道：“如此恐打草惊蛇……来之不及！” 皇帝皱着眉头道，“新阳侯有何妙策？” 刘益思忖一番道：“臣与云阳侯府尚有数百精骑……当可拿下上官桀……只是鄂邑长公主及桑弘羊两府恐力有不逮！” 这时丞相车千秋道，“列侯家中皆有护卫，可命列侯之家出兵协助捉拿叛党……” 皇帝闻言道：“善……大善……” 随后丞相车千秋颁下玺书，命令中二千石列侯之家追捕孙纵之以及左将军上官桀等。 皇帝诏命张安世持节领羽林、期门、胡骑三军夺取长安各门。 与此同时皇帝诏命长安列侯之家出兵协助丞相和大将军平叛。 收到诏命的诸列侯皆是大吃一惊，但很快也开始行动。 列侯虽然在经过先皇帝一番打压之后，每家在京中的侍卫都不多。 但几十家列侯的侍卫集中起来也有二千多人。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早有准备的张昆在接到皇帝的首先领云阳侯府和新阳侯府之兵攻打上官桀府。 与他一起行动的还有弓高侯等几家侯府。 皇帝和丞相等人的突然行动，打了上官桀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上官桀等人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 “尔等是何人？” 面对全副武装的云阳侯府亲卫，上官桀家丞声色俱厉的问道。 张昆没有理他，大喊道，“上官桀父子谋反……某等奉诏讨贼……” 上官桀家丞闻言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吴正一刀斩杀。 上官桀府中侍卫一边试图关闭大门，一边赶紧派人通知上官桀。 “二三子，进攻！” 张昆等人发起进攻时，上官桀府中仅百余侍卫。 不到半刻钟，张昆等人就冲进了上官桀府中。 上官桀在收到通知之时就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带着人试图掏逃出长安。 可惜张昆对此早有准备，他还没有出府门就被张昆所俘虏。 张昆击破上官桀府之后，并没有罢休，他一面命吴正把上官桀送往宫中。 一面立即下令出兵攻打桑弘羊府。 相对于上官桀，桑弘羊就要谨慎的多了。 当发现情况不妙之后，桑弘羊立即集结起长安城中听命于他的“豪杰”与游侠儿。 当张昆领兵来的桑弘羊府邸外时，桑弘羊府邸周围此时已经聚集了上千名“豪杰！” 面对张昆的进攻，这些“豪杰”依托桑弘羊府邸，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不过正如桑弘羊预计的一样，这些豪杰单打独斗还行，面对正规军，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张昆只发动了一次进攻就杀散了桑弘羊府邸外的所谓“豪杰！” “桑弘羊尔等的事发了……上官桀已经俯首就擒，尔还不速速投降……” …… 长安城外，此时上官安已然发现情况不对，正要扇动步兵校尉部叛乱。 这时张焕已然领着孤儿营冲进了步兵校尉驻地。 霍光率领北军也抵达了上林苑。 上官安见到突然出现的张焕以及他身后的羽林孤儿大惊失色。 “来人给某拿下……” 上官安下令拿下张焕，可是这个时候步兵校尉部上下已然发现不对，是以皆是徘回不前。 张焕这时取出了旌节，“陛下又诏，捉拿叛党上官安！” 上官安见状大喊道，“尔是矫诏……” 他一边喊叫，一边往后逃去，张焕拍马冲到了他的面前。 上官安的卫士这时还想要阻拦，结果直接被张焕斩杀当场，上官安也随之落入张焕手中。 上官安被捉之后，还在大喊着：“矫诏！” 一些出生上官家族的军官也蠢蠢欲动。 这时霍光领着人数众多的北军士兵已然冲进营地。 步兵校尉部官兵，一看情况不对，这才选择了弃械投降。 …… 长安城中张昆正要发动进攻，这时车千秋也领兵抵达桑弘羊府邸外。 桑弘羊见到领兵前来的车千秋，知道大势已去再抵抗下去已然毫无意义，随即下令投降。 不过与原历史不同，桑弘羊本人并没有投降，而是选择了自杀。 他的选择，阴差阳错的改变了原历史上被烹杀的命运。 …… 鄂邑长公主府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围。 因此在发现不对后，鄂邑长公主立即带着丁外人，奔往未央宫，希望得到皇帝的赦免。 不过她还没有见到皇帝，就被皇帝下诏送去了廷尉狱。至于丁外人则被当场斩首。 “陛下……本主要见陛下……” 前往廷尉狱的路上鄂邑长公主仍旧大叫不已。 第两百七十五章 燕王之死 一夜之间，上官桀等人的谋乱，就被扑灭于萌芽之中。 这也让长安内外没有出现大的动乱。 美中不足的是，燕王秘密派往长安与上官桀等人联络的孙纵之等人，再次逃出了长安城。 他们出城侯立即向燕王送去了上官桀等人败亡的情报。 燕王刘旦得知左将军上官桀等人败亡的情报后大惊。 立即召集自己的亲信以及燕国相等人商议发兵起事之事。 “诸君寡人欲起兵讨伐窃据刘氏之辈，诸君以为如何？” 刘旦此言一出，停众众人皆是一惊。 众人互相打量着，心中不免慌乱起来。 这时燕国相首先出言反对道： “殿下万万不可，我燕国之兵不过四万，且久不历战阵，此时起兵，不过是以卵击石……” 随后成珍也出言道，“那辽东节度使韩奉月前已经领两万余骑抵达辽西…… “仅那辽东镇就拥有四万步骑……若其南下，以燕国之兵已经难以抵挡，又如何与天下之兵抗衡……” 左右亲信也道，“殿下乃是皇帝唯一的兄长……上书请罪当可免一死。” 燕王刘旦见无人支持自己，不免灰心丧气，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向长安请罪！” 说完他整个人都完全颓丧下来，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精气神。 燕国相等人闻言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命人送上笔墨，以燕王刘旦的名义书写了一封请罪奏书。 因为关系到各自的身家性命，众人丝毫不敢大意。 写完之后又经过反复修改，当众人都没有异议之后，这才交予燕王一观。 刘旦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颓丧之中。 接过奏书并没有打开，只是叹息一声道，“公等无异议即可！” 燕王相等人闻言拜道：“还请殿下用印！” 燕王苦笑一声，随即取出了自己的金印，直接丢给了燕王相。 燕王相接过金印，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他对着燕王刘旦再拜之后，打开金印和奏书，在奏书上盖上了燕王大印。 随后他吩咐道，“来人，速速送往长安！” “诺！” …… 沿着始皇帝修筑的驰道，燕王的奏书不过用了六天时间就送到了长安。 奏书首先送到了霍光手中，霍光为了显示自己无意专权，立即请丞相过府。 丞相车千秋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以燕王为首的诸侯王起兵。 听闻燕王的请罪奏书到了，不顾自己身患重病，拖着病体立即出发来到了霍光府中。 “燕王的请罪奏书在何处？” 刚一见面，车千秋就急切的向霍光询问奏书一事。 霍光理解车千秋的心情，一面请车千秋安坐，一面命田延年取来奏书。 “丞相此就是燕王刚刚送来的请罪奏书！” 车千秋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缓缓打开奏书。 看着奏书上的文字，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奏书必定为燕王左右之人所写！” 车千秋看完后断言道 霍光赞同道，“丞相所言甚是……由此书可知燕国上下还是明智之人居多啊！” 车千秋咳嗽两声，满面笑容道，“如此某可高枕无忧也！” 霍光颔首道，“丞相以为当如何处置燕国上下？” 车千秋笑道，“大将军不是已经有了决断了吗？” 霍光道，“某以为当赦免燕国上下之罪……至于燕王本人当由陛下决断，丞相以为如何？” 车千秋思索一番后道，“善！” 两人商量完毕，随后命人把奏书上报给皇帝，并在奏书上附上两人的意见。 为了防止内战，霍光与车千秋都建议皇帝赦免燕国上下。 皇帝收到奏书后，看完奏书的内容，以及上面霍光与车千秋的意见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帝对赦免燕国上下心中实有不甘。但若是不赦免燕国上下，恐怕大汉就将迎来一场内战。 考虑到大局，他最终还是决定暂且赦免燕国上下子罪。 不过对于燕王，皇帝就坚决不愿意放过了。 燕王乃是先皇帝长子，在法理上天然就有着皇位的继承权。 燕王活着，对皇帝的威胁太大了，宗室之中就会一直有人支持燕王。 很快皇帝下发了赦令，赦免了燕国所有的官吏和百姓，却唯独没有赦免燕王刘旦。 燕王刘旦感觉皇帝这一次应该不会放过自己，因此准备自杀。 左右亲信再次劝说道：“按照惯例朝廷削去封国，废掉王爵，殿下当还可以保住性命。” 刘旦的姬妾夫人也都哭啼着阻拦，左右亲信以及姬妾夫人们之言让他再度升起了幻想。 这时长安刘氏宗亲们也送来信件，信中言道，宗亲们皆会劝说皇帝赦免其死罪。 刘旦于是暂时放弃了自杀，希望自己能够如同昔日的赵王遂一般能够保留性命。 可惜皇帝这一次铁了心要他的性命。 尤其是刘氏宗亲们的态度，更是加剧了皇帝对燕王的忌惮。 皇帝此时不但欲取燕王之命，就连昌邑王也让皇帝动了杀心。 可惜昌邑王一直循规蹈矩，让皇帝暂时找不到任何借口。 皇帝绕过霍光与车千秋，派专使赐送玺书，斥责刘旦“乃与他姓异族谋害社稷，有逆悖之心，无忠爱之义。如使古人有知，当何面目复奉齐酎见高祖之庙乎！” 刘旦得书会意，知道自己不死不行，若是自己不死，恐怕自己这一系之人皆得陪葬，因此当即以绶带自缢而死。 刘旦姬妾们害怕被清算，随即也纷纷追随刘旦而去。 刘旦死后，皇帝终于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随即他又召集公卿列侯商议处置桑弘羊与上官桀和鄂邑长公主之事。 此时宗亲们刚刚因燕王之死而心有余季。 得知皇帝命三公九卿诸列侯议论鄂邑长公主之事，再也无人敢出言。 人人皆担心，皇帝会把怒火烧到自己头上，把自己列为乱党。 没有宗亲们的反对，一向不受朝堂诸公欢迎的鄂邑长公主自然难逃一死。 经过不到一个时辰的讨论，诸公已然达成一致，鄂邑长公主当死。 “陛下，众公卿列侯集议……鄂邑长公主谋乱当死！” 霍光把集议结果告知皇帝后，皇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皇帝当即下诏道： “鄂邑长公主有违先皇帝所托……特赐白绫一条、酒一壶……” 第两百七十六章 帝王心术 鄂邑长公主见到黄门令带来的白绫和鸩酒，一下子失控了。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乃是本主养大的，岂会如此无情！” “这是有人蒙骗皇帝……这是矫诏……本主要见皇帝……本主要见皇帝！” 鄂邑长公主在廷尉狱中大喊大叫。 一众狱卒听到鄂邑长公主的大喊，都远远的避开，假装听不见。 黄门令皱着眉头道，“盖主何故如此……盖主何必让奴婢等为难……还请上路！” 鄂邑长公主闻言更是大怒，“就是尔这狗才，联合霍光蒙骗皇帝……” 黄门令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四名小黄门道，“送盖主上路……” 四名小黄门闻令立即上前，用白绫勒住了鄂邑长公主的脖子。 很快鄂邑长公主就没了动静。 “太监！盖主上路了！” 黄门令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准备回宫中复命。 …… 一个时辰后，建章宫中。 “朕那阿姐如何了？” 皇帝见到回来复命的黄门令迫不及待的问道。 “启禀陛下，盖主已经前往服侍先皇帝了！” 皇帝闻言道，“善！可惜往后朕再也无法听闻阿姐的教导了……” 黄门令道，“陛下不必忧伤……盖主乃是去追随先皇帝……此乃喜事……也是盖主的孝道……” 皇帝点头道，“尔所言甚是……朕那阿姐乃喜爱享受之人……府中奴婢也都让他们随阿姐而去！” 黄门令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却露出微笑道： “陛下真乃仁君也……奴婢这就差人去办……想来盖主见了泰山君与先皇帝也当感念陛下之恩！”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摆了摆手，让众人下去。 …… 刘益在听闻皇帝对鄂邑长公主的处置之后，却是沉默了良久。 他突然之间也对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霍光和公卿列侯们经过这一事同样对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尤其是霍光，他勐然意识到，皇帝已然并非昔日的孩童。 鄂邑长公主死后，皇帝和霍光这才开始清理上官桀与桑弘羊家族。 经过公卿列侯们的集议，上官桀与桑弘羊家族皆被夷三族。 至于被牵连之人，霍光、张焕与刘益皆上书请发此辈于安西、河中之地。 不过皇帝却没有完全赞同此事。 最终这些被牵连之人，只有与宗室有关联的三千余人被发配至安西。 其余被牵连之人，则悉数发辽东。 皇帝如此行事，却是让贤良文学们颇感振奋，纷纷上书言事。 霍光对此则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继续按部就班的处理上官桀父子。 “陛下，上官桀父子谋逆当死！” “大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上官桀父子？” 霍光不苟言笑的道：“此乃陛下之权，臣不敢僭越！” 皇帝面上露出满意之色，随即下诏，“上官桀父子当烹……” 最终上官桀父子则享受了原本历史上桑弘羊的命运。被烹杀于横门外。 上官桀父子死后，最难处理的就是皇后上官氏。 上官氏虽然是上官安之女，当同样也是霍光的外孙女。 皇帝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没有追究上官氏的罪责任，仍旧为皇后。 处理完这些事自然就是大赏功臣。 新阳侯刘益因平叛有功被益封一千五百户。 张昆因捉拿上官桀被封为关内侯。 张焕也被益封三百户，并一步登天被迁为步兵校尉！ 吴正因为捉拿上官桀之功，也被拜爵关内侯。 其余有功之人也皆有封赏，不过得利最大的还是霍光。 车千秋本就在病中，此事之后，更是一病不起，不得不把大权全部交由霍光。 霍光由此几乎同时掌握了北军与朝堂大权，成为真正的权臣。 皇帝的权力同样获得了极大的提高，不但完全掌握了宫禁，而且正式开始插手朝政。 这一次事变获利最大的就是皇帝与霍光。 …… 云阳侯府中，张焕脸上殊无喜色。 “刘侯，陛下此乃何意？” 他面色严肃的向刘益求教道。 刘益叹息一声，“陛下恐怕已经对我西域有了忌惮之心！” 张焕道，“吾张氏自开国一来一直对大汉忠心耿耿……大人更是为大汉浴血拼杀二十余载……” 说到这里张焕狠狠的砸了一下几桉不再言语。 刘益苦笑道，“此本就当是帝王之心……不过君子亦无需担心……” “现今掌握大权的还是大将军……只要大将军在……皇帝首先忌惮的就不会是我西域……” 张昆也道，“刘侯所言甚是，只要霍光不倒，我云阳侯府同样稳如泰山。” 张焕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吴正突然来报。 “刘侯、君子！陛下诏刘侯入宫！” 刘益闻言一惊，“可知陛下何事诏某入宫？” 吴正道，“不知……不过看情况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刘益点了点头向张焕道，“君子，某且入宫……君子当警言慎行！” 张焕起身拜道，“多谢刘侯教诲，小子明白了……” 刘益又简单交待了几句，随后来的了外堂。 此时已经有两名小黄门在堂中等候。 “奴婢拜见新阳侯！” 两名小黄门恭敬的拜见刘益，作为皇帝身边之人，自然明白刘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陛下何事传召某？”刘益看似随意的询问道。 那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小黄门笑道，“奴婢等亦不知……君侯见了陛下就知道了！” 刘益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入宫！” “君侯先请！” 刘益点点头，随即出了云阳侯府，随着小黄门往建章宫而去。 一行人足足用了近两个时辰才抵达建章宫。 “臣安西节度副使新阳侯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新阳侯来了，请坐！” “多谢陛下！” 刘益在小黄门的引导下坐了下来，随后才问道： “不知陛下何事传诏臣？”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让身边之人全部退下。 待众人退出大殿后，皇帝这才面色严肃的道，“皇兄是从云阳侯府来？” 刘益闻言心中一突，“启禀陛下，臣正是从云阳侯府而来！” 皇帝闻言沉默半响之后道：“云阳侯府对朕可有怨言？” 刘益面露笑容道，“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面色严肃的盯着刘益，半响之后道：“朕把此次谋乱之辈发辽东……皇兄以为如何？” 刘益起身拜道：“陛下高明……我大汉一向对辽东和汉四郡控制不足……” 如今有了这批人……以辽东节度使之能十年后当又是一西域都护府……” 皇帝此时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时皇帝突然道： “皇兄以为在西域分设一安西都护何如？” 刘益闻言一惊，他心中快速思考着皇帝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到底是皇帝对自己的试探，还是对西域产生了忌惮。 刘益心中在快速计算，面上却露出微笑道：“陛下何故由此一问？” 皇帝道，“近日诸博士、贤良文学皆言西域地域广阔，当分设一都护……” 刘益闻言心中已然明了，他起身拜道，“不知陛下可知西域实情？” 皇帝道，“还请皇兄为朕解惑！” 刘益道：“西域看似广阔，但真正的核心地区仍旧不过是轮台一地……” “若是无轮台支持，西域四镇皆难以独自支撑……” 皇帝听完刘益的介绍后询问道：“某偿闻安西之莎车、于阗皆是富庶之地……有如此富庶之地，安西亦无法自给自足呼？” 刘益闻言道：“陛下有所不知，莎车原乃是富庶之地，然大战之后已是人口凋敝……” “于阗虽未受战火袭扰却主要依靠商业……本身无法提供足够的粮草……” 刘益并没有完全说假话，但也没有完全说真话。 皇帝面露失望之色道：“若朕移民十万至安西，安西可能摆脱西域都护？” 刘益闻言心中一惊，他低头故作思索状。 半个钟后方才出言道：“陛下，安西镇土地贫瘠无法安置如此多移民……顶多只能容纳三万人丁！” 皇帝闻言略显失落的道：“若是加上河中呢？” “河中与安西两镇合并，当可与轮台相抗！” 刘益此时正色道：“陛下不知是哪位公卿向陛下近此谗言……这分明是欲乱我大汉……” 皇帝疑惑道：“皇兄何故出此言？” 刘益道：“陛下有所不知，河中与安西看似连成一片，但实则有大山阻隔……” “安西去往河中，比之关中去往巴蜀更难十倍……” “若是无有轮台支持，河中之地必失……我大汉将失去一块不下蜀中之地……” 皇帝想到近两年河中上缴至长安的赋税点了点头。 河中面积虽小却地区东西贸易的节点，去岁上缴至长安的赋税已然不下于关东两三个郡国。 皇帝想到这里道：“皇兄所言甚是，此时还不是分西域都护之时……” 刘益起身拜道：“陛下英明……”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移话题道：“皇兄以为辽东比之西域如何？” 刘益道：“云阳侯曾言辽东乃是一块宝地……” “若大汉开发辽东……辽东绝不弱于西域……” 皇帝闻言感兴趣的问道：“皇兄以为当如何开发辽东？” 第两百七十七章 破局之法 接下来刘益与皇帝又对辽东进行了一番讨论。 当刘益出宫之时已然是下午时分。 这一次他没有前往云阳侯府而是直接返回他自己的新阳侯府。 刘益在回府的路上已然敏锐的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刘益没有理会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府中。 他心中已然对皇帝有了一丝不满。 老老实实的在家中待了七八日，刘益这才秘密联系上了千牛卫，把一封密信送往了西域。 张焕这些时日也遵循刘益所言，行事越发低调起来。 杜陵也同样敏锐的觉察到皇帝的变化。 …… 皇帝由建章宫返回未央宫后立即召见了秀衣使者。 “刘益最近可有与云阳侯府联络？” 皇帝向秀衣使者询问道 那神秘人道：“新阳侯并未与云阳侯府联络……也没有与其他任何人交往……” 皇帝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大将军府与云阳侯府都给朕盯紧了……” …… 大汉乃当世第一强国，长安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被诸国关注。 长安发动动乱的消息自然很快被各方势力所知晓。 作为大汉的老对手，匈奴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卫律在得知长安发生动乱之后，立即找到了壶衍鞮单于。 “单于，如今汉庭发生动乱，正是我强胡的好机会！” 壶衍鞮单于闻言颇感兴趣的道，“丁零王有何谋划？” 卫律道：“如今汉庭自东向西，分别设置了辽东、朔方、河西、振武、北庭五大节镇，意图绞杀我强胡……” “若我强胡不能破局，恐危在旦夕也！” “此次汉庭动乱，正是我强胡破局的绝佳机会……” 卫律正说着话，左贤王此时正好也来拜见壶衍鞮单于。 鲜卑之役后，左贤王又四处收拢了不少小部落。 如今他手中的骑兵已经恢复到了四万余骑，实力已然完全超过了左谷蠡王，成为匈奴四角王中仅次于右贤王的存在。 这次他来拜见壶衍鞮单于，同样是因为听闻汉庭动乱，欲要鼓动壶衍鞮单于出兵攻击乌桓。 他到大帐外时正好听见卫律说到应该趁汉庭动乱之机破局。 “丁零王有何妙计，可能让本王也听听？” 左贤王对卫律所言之事颇感兴趣。 壶衍鞮单于见到左贤王笑道，“左贤王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听听丁零王的高论！” 卫律笑道，“小王之谋划正需左贤王出马！” 左贤王道，“竟然如此，那本王更要好好听听了！” 卫律面露笑容继续道，“如今汉庭动乱，表面上虽然很快被平息，但实际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首先大汉朔方节度使，必然因此惴惴不安……” “其次，辽东节度使也必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主要精力放在燕地……” “另外那鄂邑长公主与燕王之死，也会使汉室宗亲对皇帝和长安离心离德！” “如此，就给了我强胡一个绝佳的吞并乌桓和扶余的机会……” 壶衍鞮单于听到这里道，“丁零王所言甚是，只是那河西节度使与西域汉军却是一个麻烦啊！” 左贤王闻言也点了点头，“大汉河西节度使与西域的振武、北庭两镇加起来拥兵不下二十万。 “能够出动的骑兵就不下十万之众，若是我强胡东征，这十万骑兵足以横扫草原……” 壶衍鞮单于道，“朔方与辽东两镇同样也可抽调一批骑兵进攻我强胡，若是如此我强胡胜算不大啊！” 卫律闻言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单于、左贤王无需担心，右贤王如今早已恢复实力，完全可以命右贤王出兵牵制西域汉军……” 说到这里，卫律神秘的一笑，随后继续道： “至于大汉河西节度使之兵，某亦有安排！” 壶衍鞮单于闻言，立即下令道，“所有人离开大帐三十步！” 待大帐周围的人全部听令离开后，他才继续向卫律道，“丁零王有何妙计，还请道来！” 卫律此时一边切割着面前的羊肉一边道：“单于可知道氐人之事！” 壶衍鞮单于虽然听说过氐人之名，但却对氐人并不了解。 闻言道，“愿闻其详！” 卫律缓缓道：“汉人云，氐，夷种名也，氐之所居，故曰氐道”。 “氐人与我强胡不同，乃是与汉人一样善农耕……其所占之地虽狭小，但民甚众……亦善战……” “若是我强胡鼓动氐人起事，大汉必出兵平乱，长安刚经动乱，单于以为，大汉最有可能调动的是何处之兵？” 壶衍鞮单于道，“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河西之兵！” 卫律道：“河西节镇距离氐道距离近千里，且多为山地。” “河西之兵入氐道之后，没有一两个月，根本无法返回，如此河西汉军至少将有两万之兵陷于氐道……” 氐人最先活动范围在后世的川西北地区，起源于四川松潘高原。 汉朝之时氐人分布在后世的四川、甘肃、青海等省的交界处， 此时的氐人的活动范围主要在陇南至汉中的大山之中。 卫律所言的氐道，就是后世的九寨沟、平武、松潘。 因为氐人同样是农耕民族，又生活在大山之中，因此大汉对氐人的统治非常宽松。 不过因为氐人生活的地区土地贫瘠，因此时不时也会与汉人和羌人发生冲突。 卫律说的头头是道，但左贤王却在心中持怀疑态度。 毕竟这么多年还重来没有听说氐人与大汉发生过大的冲突。 “丁零王欲鼓动氐人起兵，恐怕不易啊！” 左贤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摇着头。 卫律嘿嘿一笑道，“氐人一向崇拜萨满……若是汉人强行捣毁氐人的……并焚烧抢劫氐人寨子，又何愁氐人不起事！” 左贤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仔细盯着卫律看了看，“丁零王果真高明，只是就算能扇动氐人起事，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了！” 卫律闻言一笑，手中却是切下了一块肉，缓缓放入嘴里。 左贤王见状恍然道，“莫非丁零王早已经开始行动了？” 卫律笑了笑，“算算时日，此时氐人应该已经开始起事了！” …… 卫律算的不错，此时武都氐人在卫律派出的奸细挑动之下已经起事。 一向臣服于大汉的氐人突然起事，打了大汉一个措手不及。 数万氐人在少量羌人的配合下，一举占领了武都郡，并开始往周边地区蔓延。 长安刚刚处理完上官桀与桑弘羊之事，就收到了红翎信使传来的急报。 一郡之地被夷狄占据，这可是大汉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就算是汉初的白登之围，最后匈奴人也退出了汉地。 至于九原郡落入匈奴之手，那却是大汉立国之前就已经发生的。 皇帝得知武都陷落之后，为了平衡朝堂并没有把平叛之事交由霍光处置，而是交给了病中的丞相车千秋。 车千秋接到诏令后，于第二日就召集公卿列侯商议此事。 “诸公，今氐人作乱于武都，谁人可领兵平叛！” 此时杨敞出言道，“长安新乱，恐不宜出兵，莫若命河西节度使出兵平叛！” 杨敞此言一出，就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大鸿胪田广明立即赞同道，“河西兵多将广，由河西出兵平乱，当易如反掌！ 正当众人纷纷赞同之时，张安世却出言表示反对！ “丞相，诸公，某以为氐人之乱，颇为蹊跷……由河西出兵恐有不妥！” 田广明问道，“右将军可是担心匈奴人？” 张安世道，“不错，氐人与我大汉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突然爆发叛乱，恐怕是有人故意挑动……” “以某之见，河西之兵绝不可轻动！” …… 长安公卿在讨论武都之乱时，刘益的信件也被千牛卫送到了张越的桉头。 “杨友，尔如何看待此事？” 张越微笑着向杨友询问道。 杨友闻言道，“君侯，这皇帝看来却是颇为忌惮我西域……” “不过仆以为短时间内，皇帝不会动我西域……” 张越脸上露出笑容道，“公有何高见？” 杨友拱手道：“皇帝如今虽已亲政，但实际权力仍然在霍光之手……仆以为霍光不倒……西域亦安如泰山！” 张越哈哈一笑，“若霍光亦欲对西域不利又当如何？” 杨友笑道：“霍光岂是如此不智之人……” …… 张越并没有把皇帝的猜忌放在心上，而是按部就班的对西域进行改革。 张越判断匈奴人近日应该会有异动，因此主要精力自然放在军队上面。 经过前段时间的征兵，四万五余名新兵已经全部集结于轮台。 为了尽快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这一次张越亲自负责新兵的训练。 为了震慑诸国，张越这次破天荒的允许诸国使者参观汉军新兵的训练。 原本正在绞尽脑汁想要获知汉军扩军情况的索朗格来等人，自然是大喜。 可是当他们真实的见识到了汉军新兵的训练之后，却感到如坠冰窟。 “汉军之强，非只器械、训练之强……” 索朗格来仔细观察汉军新兵一日的训练后，心中也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汉军的训练、装备、后勤、兵员素质都对贵霜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尤其是在后勤上，在这个时代西方诸国还多是一日一餐，而汉军却已然是一日三餐。 第两百七十八章 东羌之乱 长安公卿经过几日的讨论，因丞相车千秋难以理事，始终没能对武都之乱做出决断。 这让皇帝颇有些焦急，无奈之下只得把此事交给霍光处置。 霍光与车千秋不同，行事一向雷厉风行。 当天他就召集长安两千石以上官员至大将军府议事。 这一次首先发言的乃是张安世。 “大将军，某以为氐人之乱必是有人故意扇动……此辈恐是欲调动河西之兵！” “若要调兵平叛，其他地方之兵均可调动，但河西军绝不可动……” 霍光闻张安世之言，面上并无任何表情，这时他突然向刘益询问道： “新阳侯，以为如何？” 刘益闻言起身道，“某以为右将军所言甚是！” “氐人一向与我大汉相善，若无人挑动，断然不会突然爆乱……” “除了匈奴某实在不知还有何人会挑动氐人作乱……” 丙吉此时亦出言道，“大将军，新阳侯所言甚是，下吏以为万万不可调动河西之兵！” 田延年道：“长安之兵如今亦不可轻动，若不用何西之兵那该用何处之兵？” 张安世思忖一番道：“不若调蜀地之兵平叛！” 杨趟闻言道，“不妥，蜀地距离武都山高路远……远水不解近渴啊……” 丙吉这时出言道：“不若效昔日河西故事？” 霍光这时道：“公之意是以罪囚恶少年为军？” 丙吉道：“正是，如今太常狱中尚有数千罪囚，再征三辅恶少年为军，辅以少量北军精锐足以平乱！” 田延年此时出言支持道：“大将军，丙公所言甚善！” 田延年之后张安世也出言支持，“丙公所言可行！” 霍光点头道：“如此诸公以为可以何人为将？” 这时众人皆是把目光转向了刘益。 刘益虽然职位最低，年纪最轻，却是如今最通战事之人。 丙吉起身道：“某以为，新阳侯可为将！” 霍光见状略一思索，向刘益询问道，“新阳侯可欲为将？” 刘益起身拜道：“下吏愿领兵平叛！” 霍光道：“善！” 就在这时刘益突然出言道，“武都之乱乃是小事，某以为当小心再意的乃是匈奴！” 霍光闻言点头赞同道：“新阳侯以为匈奴的目标在何处？” 刘益这时勐然想到了张越在离开长安时对时局的分析。 他在心中感叹一番后道，“云阳侯在离京之前曾有言，若长安动乱，匈奴人必东征乌桓、扶余！” “云阳侯曾言，匈奴人若东征必先调动我大汉河西之兵！” 霍光闻言眼角精光一闪，“云阳侯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刘益闻言心中却是一突，他勐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犯了大错。 不过随即他又把心放了下来，因为他勐然明白过来，有没有自己这番话，霍光都会提防西域以及张越。 这大汉如今能够真正威胁到霍光的其实只有皇帝和张越两人。 刘益想明白之后，面带微笑道：“某以为云阳侯昔日所言甚是，此次氐人作乱，必是欲调动河西之兵……” 杨趟出言道：“若是如此，河西也当预作准备才是！” 田广明赞同道：“杨公所言甚是，绝不可使匈奴吞并乌桓、扶余……” “若匈奴吞并乌桓、扶余二部，其势必复振，届时北地诸郡国恐终将陷入战火……” 张安世此时道，“匈奴若当真欲吞并乌桓扶余，恐怕不只是挑动氐人作乱……” 田延年闻言问道，“右将军以为匈奴人还将在何处挑事？” 张安世道：“我大汉对匈奴庭威胁最大的，不外乎河西与朔方……某以为匈奴若真欲东征，必扇动朔方羌人为乱！” 田延年低声道：“右将军所言颇有道理，这朔方羌人却是不得不防啊！” 与两人不同，杨趟则表示反对：“朔方羌人多以编户齐民，何故作乱？” 朔方羌人乃是汉军占据河湟之地后，由河湟之地迁往朔方地区的羌人。 昔年李绪平定羌乱之后把一部分羌人迁徙到朔方地区，希望如此以来可以更好的统治羌人。 这些年来大汉对这些迁徙至朔方的羌人一向比较宽松。 尤其是近些年，更是已经对他们编户齐民给予了与汉人同样的地位。 刘益看了看杨趟道：“大汉对这些东羌人太宽松了，这些东羌人恐怕已经忘记了汉军之威！” 一直没有说话的杜陵此时出言道：“新阳侯所言甚是某以为当通知赵充国早作准备！” 刘益此时却是预言又止。 “新阳侯还有何话说？”霍光再次询问。 刘益叹息一声道：“某恐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刘益担心的不错，实际上此时东羌人已经在五原郡发起了叛乱。 而此时作为朔方节度使的赵充国才离开长安不过两日，至少还需两日才能回到朔方。 …… 单于庭中，左贤王向卫律询问道，“丁零王恐怕不止是扇动氐人之乱！” 卫律闻言笑道不错，“这一次起事的还有朔方羌人……说不得如今朔方羌人已经发动了……” 左贤王道，“丁零王果然高明，如此我强胡当可放心东顾！” 未曾想此时那卫律却摇头叹息道，“只靠羌人恐怕无法牵制汉军太久，我强胡还需出兵配合才是！” 壶衍鞮单于道，“丁零王有何计划，一并说出来便是！” 卫律一口饮尽杯中酒道，“单于、左贤王……我强胡若想牵制朔方汉军至少还需出兵两万配合羌人……” “两万骑兵！” “不错，而且必须尽快出兵才行，晚了就来不及了……” 壶衍鞮单于皱了皱眉，他心中明白这两万匈奴骑兵进入朔方，能活着回来的恐怕十不存一。最大的可能性，是全军覆没。 原本历史上这一次匈奴人是以欧脱王领两万骑兵配合东羌作乱。 但这一世欧脱王早就在西域被斩杀，欧脱部也投降了汉军。 右贤王后来虽然重建了欧脱部，但如今的欧脱部连三千骑兵都没有，因此不可能再由他领兵。 匈奴经历了这些年的战争，人才也逐渐凋零，壶衍鞮单于想了一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以何人为将。 壶衍鞮单于只得向卫律询问道，“丁零王以为由谁领兵为上？” 第两百七十九章 孤注一掷 卫律盯着左贤王看了看道，“最好的领兵人选，当为左贤王或左谷蠡王！” 左贤王闻言一惊，脸色也变了一变。 虽然他明白卫律说的并没有错，但他可不愿意当炮灰。 自己不去，那就只能想办法让左谷蠡王去。 思忖片刻后他向壶衍鞮单于道，“单于本王以为左谷蠡王一向骁勇善战，领兵之人非他莫属……” 壶衍鞮单于盯着左贤王看了一眼道： “左谷蠡王确实是上佳之选，不过所需之兵，却不可由左谷蠡王一人所出……” 左贤王会意，忍住心中的肉疼道，“本王所部愿出五千骑！” 壶衍鞮单于闻言摇头道，“不够！” 左贤王一口喝干面前的酒，咬牙道，“本王出六千骑！” 壶衍鞮单于慢慢搁下一块牛肉缓缓道，“七千骑！” 左贤王思忖片刻，肉疼的道，“可！” 壶衍鞮单于这时才举起酒杯对左贤王道，“此战若功成，本单于允尔四万人丁！” 左贤王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欣喜之意。 三人达成一致之后，壶衍鞮单于立即召集诸王贵族议事。 “诸位，此次汉人内乱，正是我强胡的好机会……” “本单于决意发兵东征，一举击破乌桓！” “尔等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觉得实在是太冒险了。 如今汉军在北部设置三大节镇，对匈奴的威胁实在太大，乌桓人如今的实力并不算弱。 若是东征之时，汉军大举出塞，将对匈奴产生致命的威胁。 诸王心中虽然持反对意见，但单于的威望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诸王一时之间皆是不敢直接表示反对。 诸王在用目光进行一番交流后，作为单于法定继承人的左屠鳍王站了出来。 左屠鳍王向单于道，“单于，我强胡若是东征需得防备汉人河西与朔方之兵……” “若汉军在我主力东征之时大举出塞，恐难以抵挡……” “若是被汉军攻破单于庭……我强胡恐将万劫不复……” 左屠鳍王出言后，尹秩訾王也站起来补充道：“不只是河西与朔方之兵，西域汉军亦是一大威胁！” 左大将同样明确反对东征乌桓：“尹秩訾王所言甚是，西域汉军如今已经扩充至十万……” “西域五十二国亦悉数听命于大汉，西域都护能出动的骑兵当不下于八万骑……我强胡不得不防啊！” 单于这时道：“诸王无需担心西域汉军，右贤王已经答应，我军东征之时，右部将全力拖住西域汉军！” 右大将同样不支持东征，他劝说单于道：“就算西域汉军被拖住，若我强胡主力东征，仅仅是河西与朔方之兵就已经足以横行草原……” 说到这里他迟疑一番后继续说道：“如今右贤王远在西方……其势越加强盛……” 说到这里，他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虽然如此，但帐中众人皆已会意。 壶衍鞮单于于此时面露不渝之色：“右贤王乃是我强胡功臣……断不至于如此……” 壶衍鞮单于都如此说了，帐中众人自然不会再言右贤王之事。 帐中此时却陷入了沉静之中。 卫律这时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左贤王说话。 左贤王看了看卫律，起身支持壶衍鞮单于：“诸位无需担心……丁零王已经鼓动氐人与东羌人为乱……若我行动迅速，当可在汉军出塞前拿下乌桓！” 左贤王出言支持东征后，众人心中还是心怀疑虑。 左屠鳍王皱眉道，“氐人与羌人恐难以拖住汉军两大军镇！” 氐人与羌人的虽然人口数量不少，且好勇斗狠，但一众匈奴贵族却并不看好他们。 一百多年来，不管是汉还是胡，皆可轻易击败氐人与羌人。 卫律知道该是自己出言之时了，“仅仅依靠氐人与东羌人自然不足以拖住汉军，是以我强胡还需一名将协助东羌人……” 卫律的话语让左谷蠡王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很快卫律就说道：“某以为左谷蠡王乃我强胡智将，若是领两万军入朔方、五原等地……当可拖住朔方汉军……” 右大将听完卫律的话，勉强赞同道：“若是由左谷蠡王出马，或许可拖住朔方汉军……” “若是朔方汉军无法出兵，只靠河西汉军，当无法对单于庭构成大威胁……” 左谷蠡王听完右大将之语，脸都黑了下来。 “朔方汉军常备军就高达七、八万人……若是轻易入朔方之地，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左贤王道：“汉之五原郡地方广阔……汉军驻屯之兵不多……以左谷蠡王之能当可拖住汉军！” 左谷蠡王闻言心中大怒，他正欲出言反对。 壶衍鞮单于抢先道：“左贤王所言甚是……若能拖住朔方汉军，即使损失一支偏师亦未尝不可……” “我强胡若能吞并乌桓、扶余诸部……这点损失又算的了什么……” 诸王贵族听完单于之言，纷纷在心中暗自盘算。 右大都尉经过一番盘算之后，觉得单于所言颇有道理，若是能吞并乌桓，所获之利至少是吞并鲜卑的四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这么大的利益在，左大都尉觉得牺牲两三万骑，换取一个乌桓完全是一个划的来的买卖。 想到这里，他改变了态度起身支持道：“大单于所言甚是，若是能吞并乌桓，我强胡当复强……只需十年，面对强汉当不落下风。” 有了左大都尉的支持，不是小王贵族也渐渐转变态度。 卫律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走上前给左谷蠡王倒满了一杯酒。 “大王乃是我强胡英雄名将……还请为我强胡的未来，走这一朝……” 壶衍鞮单于此时也端着一角酒走到了他的面前。 左谷蠡王此时已然明白，单于与左贤王、卫律等人，定然是早已达成了一致。 自己如果再继续反对，不但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同时得罪三人。 想明白后，左谷蠡王一口喝干了面前的酒，“让本王领兵亦可，只是这所需之兵不能由我部独出……” 左谷蠡王还没有说完，左贤王已然哈哈大笑着起身，“左谷蠡王若是愿意领兵，本王可予尔七千骑！” 左谷蠡王怀疑的看着左贤王，“左贤王此话当真？” 左贤王那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之辈，他的话大大出乎左谷蠡王的意料。 左贤王道，“本王哄尔做甚……此战乃关乎我强胡国运之战……各部皆当全力以赴……” 左屠鳍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左贤王，心中想到，“这可不像左贤王往日的风格，莫非其中有利可图……” 思忖一番后左屠鳍王道：“本王亦可出两千骑……” 尹秩訾王见左贤王与左屠鳍王皆已经表态，他亦出言道，“本王亦可提供两千骑！” 壶衍鞮单于见状心中大喜，“如此此次领兵入朔方之事就交予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虽然心中还是不太乐意，但单于已然发话，他也只好答应下来。 壶衍鞮单于为了安左谷蠡王之心，大笑道：“左谷蠡王放心，若是此战功成，本单于答应予尔五万乌桓部民……” “多谢单于！” 此时左谷蠡王，终于勉强露出了笑容。 …… 单于决定由左谷蠡王领兵牵制朔方汉军时。 长安也已经商议出平定氐乱的人选。 元凤元年九月初六，皇帝正式下诏以安西节度副使新阳侯刘益为帅。 执金吾马适建、龙雊侯韩增、大鸿胪田广明等率领三辅恶少年、太常刑徒前往平氐乱。 三人接到皇帝诏命后，仅仅三日时间就募集了万余刑徒与恶少年。 初十日，刘益领亲兵百骑，北军士卒两千以及六千刑徒，四千恶少年拜别皇帝，领兵出长安前往武都。 这一次在刘益的请求下，吴正也以别部司马之职，领云阳侯府百余骑亲卫随同出征。 刘益领兵出了长安，一路沿渭水西进。 此时暴乱的氐人在羌人的配合下，不但已经占据了武都，而且已经蔓延至陇西与金城两地。 大军还没有出三辅，护羌校尉的求援信就送到了大军中，但令人疑惑的求援信上却没有太守的印鉴。 在信中护羌校尉提到，如今金城驻军不足六百，加上临时武装起来的汉人青壮也不过千人。 面对人数高达十万的暴民，已然是及及可危。 刘益得到金城求救信报，考虑到金城的重要性。 立即请执金吾马适建、龙雊侯韩增、大鸿胪田广明至大帐商议。 “诸公，某意遣一支骑兵突袭金城爆民，诸公以为如何！” 韩增闻言道，“护羌校尉言，围攻金城之暴民高达十万，我等手中骑从不足五百，恐难以解金城之困！” 执金吾马适建道，“某以为，金城之暴民当不足三万……武都氐人总计不过二十万……” “青壮不会超过八万……斥候来报，占据武都之氐人当在四万左右…… 况且武都氐人并未全部参于暴乱……某以为围攻金城的氐人当在两万左右……即使加上羌人也不会超过三万……” 田广明对马适建的判断，表示赞同。 “先皇帝下令承认西羌之人为金山氏之后，金城羌人泰半已编户齐民，某以为参于暴乱的羌人当不会超过八千之数……” 第两百八十章 国有良将 韩增感觉两人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如此说来，围攻金城之暴民人数当在两万五至三万之间……” 刘益的关注点却与三人有所不同，他更加好奇的是作为汉军军事要塞的金城为何只有六百之兵。 “诸公可知护羌校尉手中之兵到底有几何？” 根据刘益所知，护羌校尉部虽然近些年有所裁减但也当有两千之数才是。 但如今护羌校尉却在信中言，所部之兵不足六百。 田广明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不过他却是欲言又止。 韩增见状直言道，“大鸿胪若是知道其中原由，还请明言……” 田广明道：“此事却与金城太守有关！” 刘益惊讶的问道，“莫非是将帅不和？” 田广明叹息一声道，“不错”。 “按理来说，太守当是一郡主官……但自护羌校尉设置以来……金城大权却一直掌握在护羌校尉手中……” “如今这金城太守原是陛下侍中……而护羌校尉却出自大将军幕府……” “某猜测，金城太守恐怕并不在金城……” 田广明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众人皆已明白其中原由。 因此事牵涉到皇帝与大将军之争，韩增三人此时皆是闭口不言。 刘益则毫无顾忌的道：“金城太守如今在何处，当此非常之时竟然如此不顾大局……” 韩增闻言叹息道：“新阳侯果真是一心为国，然如君侯之人，如今又有几何……多不过争权夺利之辈……” 田广明亦道：“金城太守与护羌校尉之争，不是某等能够插手的……某等只需做好某等之职责即可……” 刘益沉默良久，心中暗自叹息，他心中明白两人所言就是当下的实情，但心中还是颇感抑郁。 他深呼吸两下，驱赶走心中的抑郁。 “公等所言甚是，某等按命平定氐乱即可……” 说到这里，刘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舆图之上。 “诸公，如今金城及及可危，某以为当速速遣骑从往救之，公等以为如何？” 韩增这时也把目光转到舆图上，“金城距离太远，若要救之，只能遣骑从单独行动……” 田广明道：“我军仅有五百骑从，金城如此多的暴民，以五百骑袭之，颇有风险啊！” 马适建亦道：“田公所言甚是，不若请大将军益兵？” 刘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乱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若有良将统之，五百骑足以破之……” 韩增闻言若有所思的道，“莫非刘侯欲亲自领兵！” 田广明闻言却是立即反对道：“刘侯乃一军主帅，不可轻易犯险！” 刘益哈哈一笑道，“某可算不得良将……” 韩增闻言好奇的问道，“不知刘侯所言的良将乃是何人？” 刘益笑道，“某所言乃是别部司马吴正！” 田广明在长安时也曾经听杜陵提前过吴正，闻言道：“原来是此人！” 刘益好奇的道：“公亦听闻吴君之事？” 田广明道，“偿于杜公处闻其名……” 刘益脸上微微一笑，命令道，“让吴司马来见某！” “诺！” 很快接到通知的吴正已然进了大帐。 “下吏见过刘侯！” 刘益颔首道，“吴司马，敢问若君领兵，需多少人马可解金城之困？” 吴正一愣，随即询问道，“未知金城有多少暴民？” 韩增道：“约么三万余！” 吴正点点头，心中思索起来。 他首先回忆起金城郡外的地形，随即思考暴民可能的反应。 大约半刻钟后，他抱拳道，“若是欲破金城暴民，当需三百精骑……” 韩增上下打量了吴正一番，“君何敢如此大言？” 吴正不卑不亢的答道，“下吏不过实话实说，何来大言！” 对吴正此人也有过一些了解的马适建道，“听闻吴君昔日曾经以百骑之兵大破康居……” 刘益闻言笑道，“此事自然是真，非但如此，吴君之射术亦不下于昔日李将军！” 刘益言罢，众人皆是对吴正产生了好奇之心。 这时刘益又讲起，吴正随杨友出使贵霜之事。 韩增听完后，起身拜道，“君果英雄也……增拜服！” 吴正见状慌忙回了一记大礼。 这时刘益对吴正道，“吴司马，某现在予尔四百骑，尔可能解金城之围！” 吴正正色道，“刘侯放心，某必不负所托！” 这时田广明道：“某偿闻，那护羌校尉不是什么好打交道之人，吴君此去当持节方善！” 刘益斟酌片刻道，“大鸿胪所言甚是，吴君此去可持某之节仗！” 吴正应了声“诺”。 刘益很快把节仗交予吴正，此时三百北军骑兵也已经集结完毕。 随后吴正领着云阳侯府百骑亲卫和三百骑北军骑兵出了大营往金城方向而去。 刘益领着汉军主力休整一日后，改道南下直逼武都。 为了战役的突然性，吴正领着四百骑兵，换马不换人，日夜奔波，不过两日时间就抵达了金城外。 此时金城已经完全被暴民所包围，不过暴民虽众但装备却极差。 真正拥有武器的不过数千人，其余之人所用的多为木棍、农具。 更不用说甲胃了，拥有铠甲的不过少数几名贵族首领。 因此金城郡看起来颇为凶险，但实际上暴民根本没有破城的实力。 吴正在仔细观察一番暴民的情况后发现，暴民虽众但其主力不过是居于城东的四千人罢了。 只有这四千人才配备有比较完整的武器，且有过一些训练。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氐人隶民，一看就是没有受过训练，只是摇旗呐喊之辈。 了解暴民情况后，吴正心中也不免对护羌校尉起了轻视之心。 在他看来，金城郡内的六百精兵，足以破围城暴民。 吴正了解暴民情况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下令四卒们休整一夜。 第二日黎明时分，吴正集结起手下骑兵，直逼金城东门外的暴民大营。 氐人首领在发现逼近的汉军骑兵后，慌忙下令全军集结。 当吴正领兵逼近到距离暴民大营大约三里地时，氐人才勉强集结起来。 吴正领着四百汉骑与四千暴民主力相距大约两里对峙起来。 双方的兵力差距虽然高达十倍，但汉军从上到下皆是对击破当面敌军信心满满。 双方对峙大约两刻钟，缺乏训练的暴民已然开始骚动。 吴正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到了。 “弓骑出击！”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东征西讨 吴正一声令下，百四十余名弓骑兵首先出击。 眼见汉军出兵，暴民队伍中先是传来一阵杂乱的惊呼声。 随后在首领们的怒骂声中又渐渐平息下来。 汉军弓骑此时已经接近到了五十步外。 正当暴民们以为汉军将冲阵之时。 汉骑却突然一分为二，在距离暴民阵型不过二十步的距离外，用弓箭对暴民队伍进行打击。 汉军弓骑的箭雨让暴民们一下子陷入混乱之中。 氐人首领见状，心中慌乱之下，竟然下令出击。 但步兵在短时间之内怎么可能追的上骑兵。 汉军弓骑一边驰骋，一边不停的放箭。 暴民队伍越发混乱。 吴正见状摇了摇头，随即下令，“二三子，进！” 汉军枪骑兵随即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暴民中的匈奴人，发现汉军枪骑兵的行动，立即通知氐人首领，让他下令重新列阵。 氐人首领虽然立即下达了命令，但是要让一群乌合之众重整队形，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汉军弓骑兵，还在一旁不停的骚扰。 很快吴正领着汉军枪骑已然逼近到了距离暴乱一里之外。 “二三子，换马！” 汉骑迅速更换马匹。 “锋失阵，进！” 随着新的命令下达汉军骑兵开始加速。 隆隆的马蹄声传来，让暴民队伍更加混乱。 一些人，想要抵抗，一些人却因为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 很快汉骑已经逼近到五十步以内！ “凿穿！” 吴正大吼一声。 “汉军万胜！” 两军相遇，汉军骑兵如同热刀切油一般，轻松的就把暴民队伍凿穿。 “重整队形，冲阵！” 汉骑在吴正的指挥下，调转马头，再次冲击暴民队伍。 如此不过三次冲击，暴民队伍已然全军崩溃。 “骑兵阵，驱！” 吴正见状立即改变了战术，驱赶着崩溃的暴民，向北面的暴民营地而去。 汉军弓骑也立即领悟了吴正的想法，从侧翼压迫暴民。 崩溃的暴民们，在汉军的压迫下，本能的向北面逃去。 氐人首领也被逃跑的人群携裹着往北面逃去。 北面的暴民主要以羌人为主，他们虽然装备较差，但因为长期与汉军交战，是以纪律与战斗力相对要强一些。 不过这个强也只是相对与氐人而言。 在汉军眼中同样是乌合之众。 面对被汉军驱赶而来的氐人暴民，羌人首领一开始还试图让他们绕开。 但这只是幻想，即使是常备军在崩溃之后，都难以控制，更何况是毫无纪律性的乌合之众。 慌不择路的暴民，直接撞上了羌人的阵型。 羌人首领，见事不可为果断的带着自己的亲信往后逃去。 金城城中，护羌校尉王倬见羌人崩溃，果断的带人杀出城来。 遭受汉军内外夹击的暴民，很快全军崩溃。 在汉军驱赶之下，自相践踏而死之人不计其数。 就连氐人大首领，也死在混乱之中。 “大首领死了……大首领死了……” 首领之死，让氐人彻底失去了勇气，一个个瑟瑟发抖跪倒在地。 这时吴正敏锐的发现了一队与其它暴民明显不同之人。 “匈奴人！” “二三子，随某来！” 吴正立即带领一队骑从，向那队匈奴人杀去……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交战，这队匈奴人大部分被杀，其余人则选择了投降。 此时整个金城郡外的暴民已经完全崩溃。 汉军正肆意收割着暴民的生命。 “停止追击！” 吴正皱了皱眉，下达了新命令。 汉军骑兵，在吴正的命令下，不再继续追杀暴民，开始收拢俘虏。 不久之后，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找上了吴正。 “尔为何不继续追击！” 来人气势汹汹的逼问道。 吴正剑眉一挑，“尔是何人？” 来人的随从傲慢的道，“此乃金城长史，尔还不快快下马拜见！” “啪！” 吴正闻言，直接一鞭子把那随从抽到在地。 那文士见状，怒道，“尔竟敢如此无礼，某要见尔上官！” 吴正撇了他一眼，“金城太守何在？” 那文士道，“太守岂是尔这匹夫能见的！” 吴正正要说话，这时护羌校尉孙陵已然带着人打马而来。 “可是吴司马当面！” 相比于那金城长史，这校尉就客气多了。 “某正是！” 吴正答道。 这时吴正的亲随也手执旌节到了吴正身后，身后还有几名全身披甲的云阳侯府亲卫。 孙陵见到旌节和那一队亲卫立马下马拜见。 那金城长史也改变了态度。 吴正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道，“金城太守何在？” 孙陵苦笑道，“太守尚在武威！” 吴正惊讶的问道，“太守何故在武威？” 孙陵面对惭愧之色，但却不发一言。 吴正见状已然猜到情况，故而也不再多问。 他迅速控制住金城郡城。随后通知千牛卫派人审讯抓获的匈奴人。 …… 吴正击破金城郡外的氐人与羌人暴民之时，刘益也兵临嘉陵城下。 城内的氐人各部首领没有想到汉军会来的这么快，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防御准备。 刘益抵达城下，没有休息，立即趁夜攻城。 城内氐人不知道城外来了多少汉军，心中慌乱。 再加上各部氐人首领皆还在内城商议分赃之事。 汉军攻城可谓一鼓而下，不到两刻钟就攻破了外城。 城内氐人恐惧之下，纷纷投降，只有少数人逃到城外，躲入山中。 氐人各部首领则被围在了内城。 因此时天色已晚，刘益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同时也为了防止内城中氐人首领们趁乱逃脱，是以下令暂停进攻。 第二日朝食之后，刘益先是派人劝降。 被围的氐人首领们，担心投降后被汉军报复，因此争吵不休。 这时隐藏在其中的匈奴人，偷偷射杀了劝降的汉军使者。 田广明大意之下也被箭失射中，幸好他身上穿戴着西域制作的鱼鳞钢甲。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 后怕不已的田广明立即下令，汉军弓弩手对内城进行攻击。 刘益见状，暗叹一声随即也才下达了进攻内城的命令。 此时城内的氐人首领，仍然在继续对是战是降争吵不休。 首领们的态度也让守城的氐人们感觉无所适从。 汉军仅仅发动了两次进攻就攻破了内城。 在嘉陵城休整一番后，刘益分兵攻略武都各县。 …… 氐人作乱之时，朔方地区的羌人也在匈奴人的支持下发动了叛乱。 与西羌不同，生活在朔方地区的羌人大部分已经被大汉编户齐民。 他们每年同样需要接受汉军的训练。 因此这些东羌人，不论是战斗力还是武器装备都要强过西羌。 起事的东羌人很快横扫了周围的汉人亭里，大量的汉人死在东羌人手中。 朔方节度使赵充国，立即下令镇压暴乱的东羌人。 此时匈奴左谷蠡王领两万骑兵，在东羌人的接应之下攻入汉地，并迅速占据五原郡。 赵充国一面向长安请罪，一面立即发步骑六万攻五原。 此时匈奴左谷蠡王已经收服了东羌人。 他从叛乱的东羌人中挑选出五万余青壮依托五原城与汉军对峙。 汉军在赵充国的指挥下对匈奴与羌人的联军发动进攻。 虽然占据上风，却并未能迅速击破敌军。 …… 在左谷蠡王入寇朔方之时，壶衍鞮单于所领的匈奴主力也同时开始了对乌桓的进攻。 可惜此时辽东节度使韩奉早就接到长安和千牛卫送来的情报。 在韩奉的指挥下，辽东汉军与护乌桓校尉的骑兵合兵一处，已然越过长城救援乌桓。 韩奉所领汉军在乌桓山以南大约两百里之地与匈奴左大都尉所领的一万骑兵相遇。 双方大战半日，汉军大败匈奴，斩首近两千级。 随后汉军继续北上，威胁匈奴主力侧翼。 壶衍鞮单于不得不分兵与汉军对峙。 西面，霍光在收到东羌人叛乱的情报后，立即以皇帝的名义，诏令路博德出居延击胡。 早有准备的路博德在元凤元年九月二十二领四万骑直扑单于庭。 振武节度使耿恕在张越的命令下，也同时领两万骑出塞。 北庭节度使韩江也下达了全军备战的命令。 随时准备拦截右贤王的大军。 张越此时也领万骑出轮台，前进至卑路国境内，准备策应韩江与耿恕。 同时向北庭益兵两万，以防备右贤王。 路博德与耿恕的行动大出匈奴人的意料之外。 匈奴留守单于庭的右大都尉等人，一边下令坚壁清野退至余吾水以北，一面急告于壶衍鞮单于。 壶衍鞮单于得知河西和西域汉军大举出塞后，立即与丁零王卫律以及左贤王商议。 “丁零王，如今河西汉军已经大举出塞，我强胡当如何应对。” 卫律此时还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他询问道，“单于汉军出塞之兵有几何？” 壶衍鞮单于道，“前方来报，出塞的汉军乃是河西节度使路博德所领的四万骑！” 左贤王闻言盘算一番道，“四万骑，单于庭留守之兵应该可以拖住汉军……” 就在这时又有信使来报，“大汉振武节度使领两万骑出塞……” 听到这个消息，卫律苦笑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啊，单于退兵！” 壶衍鞮单于此时仍然心有不甘，“丁零王我强胡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第两百八十二章 无边无涯 卫律苦笑道，“振武节度使既然已经出兵，显然西域汉军已然做好了大举进攻的准备……” 左贤王勐得把手中的短刀插入面前的几桉中。 “西域汉军大举出动，显然右贤王并没有按计划行事！” 壶衍鞮单于苦涩的笑了笑，此时他已然明白此次强胡已无法吞灭乌桓。 现在要做的是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左贤王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单于，必须立即派人通知左谷蠡王退兵！” 壶衍鞮单于点了点头，立即派出自己的亲信屠洋作为信使前往五原。 大汉五原郡为战国时赵国及秦始皇所置九原郡之东半部。 九原郡一带在古籍中被称为北假、河南地。 赵武灵王二十六年，赵国“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将河套地区纳入赵国版图。 战国末年，河套地区为匈奴所据。秦始皇三十三年“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置九原郡。 可惜汉代秦之后，整个九原郡都被匈奴人占据。 直到元朔二年（前127年），武帝令车骑将军卫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阙，遂略河南地，至于陇西”。 汉军向北掠地至北假，收复河套地区，遂以秦代九原郡故地“分置朔方、五原郡。 狂奔了几日之后，屠洋终于带着一队人来到了五原城下。 即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汉军无边无际的营寨，还是让屠洋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汉军到底是出动了多少军队？这可不止六万人。 屠洋惊讶的望着五原城外的汉军营寨。 汉军确实是不止六万，为了防止左谷蠡王逃脱，三日前朔方镇又征召了两万戍卒。 另外没有参加叛乱的东羌人，为了平息大汉的怒火，也出动了三万余人。 如今汇集在五原郡的军队已经超过了11万。 这些大军把整个五原郡围的水泄不通。 入寇五原的匈奴人和叛乱的羌已然被汉军分割包围在五原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寨之中。 整个五原城方圆数百里之内到处都有汉军斥候巡逻。 屠洋为了抵达五原城，实际上已经损失了十数名手下。 他几次想要靠近五原城，与城中的左谷蠡王取得联系，都被汉军斥候发现驱逐。 无奈之下，屠洋只能一边派出人手通知单于，一边继续等待着机会。 此时，汉军已经开始发起对五原周边几座城寨的攻城之战。 事实上，如果不是赵充国不愿意遭受太大伤亡的话，赵充国早就发起对五原城的进攻了。 大汉在重建五原郡后在临近匈奴的边地塞外大规模修筑长城和要塞。 五原郡除了郡城之位，还有石门障，光禄城、支就、头曼、呼河、宿虏等数座塞障。 因为羌人的暴乱发起的太过突然。 赵充国又是刚刚履新，五原陷落后这些塞障除了石门障其余塞障都落入了羌人手中。 不过这也让叛军的力量分散开来。 赵充国手中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攻城作战。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在等来长安送来的投石机后，赵充国首先发起了对五原城周边塞障的攻击。 他首选的就是五原城北方的光禄城。 这座修建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堡垒，城墙高达三丈，护城河、望台，箭楼、烽燧、各种守城器械一应俱全。 城中甚至还有着几台小型的配重式投石机。 为了应对匈奴人的入寇，建造之时，这座要塞就是被当做大汉在北部边疆的屏障而建造的。 左谷蠡王在入寇五原后，同样把此城当做了自己的退路。 左谷蠡王为了守住自己的退路，在这里布置了两千匈奴人，另外还有超过四千名羌人叛军。 敌军在占据光禄城后，还在护城河外挖掘了数道壕沟，防止汉军攻城武器的靠近。 赵充国命令自己的士兵，先是试探性的发动了几次攻击。 城内的匈奴和羌人在击退了汉军的试探性进攻后，被围困中的他们，士气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愈发的高涨，在各个首领的带领下，发誓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休整一夜，第二日朝食之后，在赵充国的指挥下，汉军发动了对光禄城的进攻。 首先出击的是汉军刀盾兵和弓弩兵。 在刀盾兵的保护下，汉军弓弩兵逼近到了城下五十步的距离，用弓箭压制住城头的守军。 随后大量的羌人义从背负着沙袋准备填平城外的壕沟。 赵充国原本以为城内敌军会出城一战，没想到他们竟然就那么看着羌人义从把壕沟填平。 城外的壕沟被填平后，一辆辆蒙着牛皮的攻城车被士兵努力的推动着，缓缓的向着光禄城而去。 与此同时，四座攻城塔，也绕过了敌军在城墙前布置的障碍，跨过了被沙土填满的壕沟逼近到了城下两百步的位置。 这些攻城武器将在护城河被填平后，对光禄城发起攻击。 为了减少填平护城河之时的伤亡，赵充国一下子投入了一半的投石机。 整整二十架最新式的配重式投石车此时也已经架设在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至两百步的距离之位。 这个距离足以让汉军投石车覆盖整个城墙极其后方的地区。 但又刚刚好在城中装备的小型投石机射程之位。 这些攻城器械的身后，则是一队队身披铠甲，手持盾牌的步兵。 他们手中紧握着的汉剑，只有少部分人装备了西域所产的环首刀。 这些士兵人数多达五千人，正是从没有叛乱的羌人中征召的义从兵。 赵充国并不是不能够派出更多的士兵，而是地理环境的限制，也只允许这么多的士兵展开阵型。 派出再多，能够正面攻击的士卒也只有那么多，反而更容易被城墙上的敌军攻击，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进攻！” 赵充国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十座投石机首先发起了进攻。 重大数百斤的石弹呼啸着飞向城头。 “轰轰轰！” 轰隆隆的巨响，让城中守军只感觉心惊胆战。 守军完全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投入如此可怕的武器。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城上的女墙砸成碎屑，飞溅的碎石给附近守军带来绝望和死亡。 首次遇到投石机攻击的守军，一个个不知所措，四处躲避着石弹的攻击。 第两百八十三章 关门打狗 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守军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终于恢复了平静。 与汉军交战数十年，不管是匈奴人还是羌人其忍耐力和战斗力都远强于西方诸国。 守在城墙上的敌军，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汉军接近。 负责光禄城守备的乃是单于庭右大都尉。 此人本就是一个老将，面对进攻的羌人义从，他冷静的下达着一个个的命令。 为了压制攻城的汉军和羌人义从，他集中起了一千多名弓手，对城下进行覆盖性的射击。 为了减少伤亡，这些弓手全部集中在城墙后方二十步以外，使用抛射的办法攻击攻城外的进攻部队。 这样的办法虽然效果差一些，但人数弥补了精度的不足。 匈奴人弓手不断的拉开手中的弓，箭失如同雨点一般落在攻城的羌人义从中，给这些缺乏有效防护的羌人义从带来了不少的伤亡。 好在汉军弓弩兵此时也逼近城下，与投石机一起对城内守军进行压制。 攻城的羌人义从，在汉军指挥下加快了速度。 一辆辆攻城塔和攻城车逐渐靠近城墙。 匈奴右大都尉明白这样下去不行。 “上城！” 在他的命令下，匈奴与羌人弓箭手，顶着巨大的伤亡登上了城墙。 此时最前方的攻城车和攻城塔距离城墙已经不足二十步。 “放火箭！” “投石机反击！” 那些如雨般的箭失中，夹杂着点点的火光，的守军试图用火焰，来引燃木质的攻城塔和攻城车。 对于这种情况赵充国早有准备。 汉军不仅在攻城车上蒙满了牛皮，更是在攻城塔的正面挂着吸饱水分的棉布。 随着西域大规模的种植棉花，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棉布和棉花当做赋税送进长安。 这些年棉布的价格已经一跌再跌，比起麻布来也贵不了多少。 因此在攻城武器上增加一些棉布，对汉军来说并不会造成多少负担。 而制作攻城器械的木头，也是新砍伐下来的湿木。 这些饱含水分的木材虽然会在以后开裂，但是赵充国可不在意以后，他想要的只有眼前的胜利。 那些正在燃烧的易燃物，虽然被箭失精准的投射到攻城器械上。 但却根本无法引燃潮湿的木材和布匹，只是在稍稍的挣扎中，烤干了目标表面的一层水分后就慢慢熄灭了。 火箭攻击每能点燃汉军的攻城武器，这让不少守军士卒颇有灰心丧气之感。 好在守军还有投石机可用，此时汉军攻城武器已经进入了城内小型投石机的攻击范围内。 城内的羌人们操纵着投石车，对汉军的攻城武器进行打击。 守军发射了数十枚石弹之后，终于击中了一座攻城塔。 “轰” 只听一声巨响，一座攻城塔的上半部分，直接被砸的粉碎。 飞溅的碎木，又对周围的士卒产生了二次伤害。 就这一下就给羌人义从带来了数十人的伤亡。 “哇唔！” 城头传来守军的欢呼声。 不过很快守军的欢呼声就停止了。 汉军的大型投石机发现了城内投石机的位置后，立即动用了半数的投石机进行压制性的攻击。 与此同时，城头的匈奴和羌人射手见火箭攻击无效，再度换回了普通的箭失。 因为攻城器械已经靠近城墙，汉军投石机害怕对己方士卒造成误伤，是以不再对城头发动进攻，而是转而攻击城内。 汉军投石机停止对城头的压制之后，城头的守军很快在各自百骑长的指挥下，重新列阵。 城头的弓箭手的攻击也变得更有威胁。 那些推着攻城塔或是攻城车的士兵，不时的就会被箭失射中。 一些倒下的士兵会挡在攻城器械的木制轱辘前面，亦或是死亡时将整个身体挂在攻城器械上，增加士兵推行的难度。 这些情况，也拖慢了攻城器械前进的速度。 城头的弓箭手也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开始有意识的射击车轱辘附近的士兵。试图减慢攻城器械的推进速度。 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其实并不是很好，无论是攻城车还是攻城塔，都有一些完全密闭的空间，让所有的弓箭手都无法射击。 更何况，汉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拥有更好的武器更好的训练。 如果不是因为地形的限制，导致汉军只能投入有限的弓弩手。 城头的守军根本无法与汉军弓弩手对抗。 城中的几台小型投石机也在不断的对城外发射这一枚枚的石弹。 可惜的是，这些小型投石机的准头不就不高，更何况如今操作他们都还是一群菜鸟。 投石机的发射出的石弹会落到什么地方，就连操纵者也不知道。 汉军投石机，经过几轮调整，也越来越精准。 二十架投石机，对这片区域进行了覆盖性的攻击。 “轰轰轰！” 在汉军投石机的不断打击下，城内的投石机相继被击毁。 这下城中已经无法对汉军攻城武器造成威胁。 眼看汉军攻城塔和攻城车就要靠上城墙。 匈奴大都尉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手中的军队数量虽然不算少。但除了本部的三千匈奴人，其余的羌人不过都是乌合之众而已。 一旦汉军靠上城头，这些羌人很可能会快速崩溃。 在经过一番思索后，他一咬牙派出了三百骑匈奴骑兵，妄图击毁汉军攻城武器。 应该说，匈奴人的素质还是很不错的，三百骑兵很快集结完毕。 这些匈奴人虽然知道自己等人出城后，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还是在一名千骑长的带领下，冲出了城门。 突然出城的匈奴骑兵确实打了羌人义从一个措手不及。 最前方的两台攻城车被匈奴人成功摧毁。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反应过来的汉军弓弩手，结成箭阵，对出城的匈奴骑兵，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转眼之间出城的三百匈奴骑兵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右大都尉，现在该怎么办？” 几名羌人首领围了上来。 右大都尉道，“还能怎么办，准备接敌！” 出城的匈奴骑兵皆是匈奴人中的精锐，这么快就被汉军击杀在城外，这让右大都尉心都在滴血。 第两百八十四章 功亏一篑 说话间，汉军攻城终于搭上了城墙。 原本就在攻城塔上站着的义从士兵，疯狂的嚎叫着冲向了在城墙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守军，双方在顷刻间就展开残酷的肉搏战。 大量在攻城塔下方的义从士兵，也开始沿着塔内的梯子向着上方冲去。 他们会源源不断的冲击城墙，直至在城墙上占据一席之地，亦或是被守军杀到士气溃散。 城墙下的汉军弓弩手，则是再次开始压制城上守军的射手，以减少义从士兵的伤亡。 后方在赵充国的命令下，上千装备精良的汉军材官，混杂着近两千的义从，也抬着云梯向着城墙奔来。他们会给予城内的守军最后一击。 此时喊杀声响彻了城上城下，本就不擅长守城的匈奴人和羌人在汉军的打击下步步后退，很快就让让汉军占据了一个桥头堡。 右大都尉出动了自己最后的预备队，希望能够把城墙上的汉军赶下城去。 但在汉军箭阵和投石机的双重打击下，失败了。 七百反击的匈奴人，真正冲到汉军面前的不过百余人。 而这时后续的汉军精锐已然登上了城头。 匈奴与汉军若是骑兵交战，还能勉强抗衡，但如今却是下马步战。 下了马的匈奴人甚至还不如汉军临时征召的屯田卒，又如何能与汉军精锐材官相抗。 城中的羌人眼看匈奴人也没有办法对抗汉军材官，很快就产生了动摇。 一些羌人首领，心中也开始有了小心思。 这些年来大汉对羌人其实非常宽容，这些羌人首领之所以敢叛乱，也是认为事不可为之时选择投降就可以继续原来的生活。 …… 屠洋在五原城下徘回了几日总算是找到机会把两名信使送进了城。 完成任务之后，他听完汉军正在围攻光禄城，因此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城外。 他带着人躲在城外的山林之中，看见城头的激战，心中叹息一声。 他明白光禄城完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城中的守军祈祷，希望右大都尉能够逃出这座即将陷落的要塞。 “走！” 随后屠洋就带着手下从山中绕行，准备返回草原。 屠洋的判断没有错，他刚刚离开不过两刻钟，城中的一支羌人就发生了哗变。 守军促不及防之下，被哗变的羌人夺取了北门的控制权。 城北汉军，见状大喜，立即采取行动。 当右大都尉反应过来时，汉军骑兵已经冲进了城内。 汉军骑兵入城，一下子让守军的士气降到了冰点。 就连作为统帅的右大都尉也陷入了绝望之中。 前一刻还在与汉军鏖战的匈奴人，下一刻直接崩溃了。 他们快速往后方逃去，希望能够从还没有出现汉军的东门逃回草原。 匈奴人的崩溃，引发了巨大的灾难。 大量的羌人下意识的往后逃去，自相践踏而死的人数以百计。 城内的混乱很快被赵充国察觉到。 “全军进攻！” 赵充国此时也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但其实这个时候，守军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汉军主力并没有经历多少抵抗就顺利开进了城。 很快汉军就控制了整个光禄城。 四千多羌人和两千余匈奴人被汉军俘虏。 匈奴右大都尉为了避免被汉军俘虏，自刎而死。 他的亲卫在把他的尸体交给汉军之后也全部选择了自杀。 赵充国得知此事后，感觉非常棘手。 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对军心士气将有比较大的影响。 正好此时丙吉奉皇帝之命至朔方劳军。 赵充国就此事向丙吉求教。 “丙公以为，某当如何处置此事？” 丙吉言道，“昔日云阳侯曾言，敌之英雄，我之仇寇……” 丙吉虽然没有直言如何处置此事，不过从他的话语中赵充国已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翌日赵充国先是下令把匈奴右大都尉挫骨扬灰。 接着彷效张越在西域的做法，对投降的羌人实行十一抽杀制。 实行十一抽杀制之时，赵充国把整个朔方地区的羌人首领都请了过来。 随后不管这些投降的羌人到底原本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论是奴隶、平民还是首领贵族，都一视同仁的上前抽签。 抽到死签者，当场斩首，抽到活签则被带到一旁。 抽到死签者固然要死，抽到活签者同样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些活下来的人，将被送到后世被称为汉四郡的地方屯垦戍边。 唯一受到优待的只有临阵倒戈的那一部羌人。 所谓汉四郡就是大汉帝在剿灭卫满朝鲜后在朝鲜半岛北部和中部设立的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四个郡的总称。 原历史上这四个郡之所以会被汉朝放弃，就是因为此四郡编户齐民人口太少，被贤良文学认为是负担。 如今有了这些发配的羌人，汉四郡或许可以摆脱被放弃的命运。 相对于投降的羌人来说，匈奴人的命运反而好了一些，这些投降的匈奴人在同样经历过十一抽杀的惩罚之后，将被送往西域。 处理好俘虏之后，赵充国又下令在城北十里处建京观以震慑诸胡。 赵充国的做法让前来观礼的诸部羌人首领，皆是心有余季，纷纷告戒子弟不可违背大汉意志。 处理完，这些事赵充国，一面分兵攻打被叛乱羌人占据的各塞障。 一面则领着主力大军和羌人诸部首领，回返五原城。 此时五原城内，匈奴左谷蠡王已经收到了单于让他退兵的命令。 不过退兵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不做好准备，那只能是一场灾难。 左谷蠡王原本计划两天后放弃五原城退回草原。 按照他的判断，汉军再强，拥有八千守军的延光城也当可以抵御十天半个月的。 那里知道，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延光城就落入了汉军手中。 当左谷蠡王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然来不及逃跑了。 …… 乌桓山地区，壶衍鞮单于领着匈奴主力与汉军对峙七日后，不得不选择了退兵。 因为匈奴人仍然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因此韩奉只是追出去了五十余里就退回营寨。 对他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乌桓。 如何处理乌桓部此时对韩奉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第两百八十五章 进军余吾水 “乌桓部首领洛绒拜见大汉辽东节度使……感谢大汉救我乌桓于水火！” 乌桓山外，如今的乌桓部首领洛绒恭敬的拜倒在韩奉马前。 随着洛绒的下拜，他身后的两万余名乌桓骑兵也下马单膝下跪。 韩奉看着眼前的这些乌桓人，心中不禁想到了关于这些乌桓人的情报。 乌桓，亦作乌丸，原为东胡与鲜卑同为东胡部落之一。 匈奴破东胡后，一些战败的东胡人迁至乌桓山（又曰乌丸山），遂以山名为族号。 此时经过一百多年的休养，乌桓人的实力其实已经不容小嘘。 根据探查到的情报，乌桓如今已经拥有不下四十万人口，骑兵数量已经不下六万骑。 现在大汉与乌桓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可以算是事实上的盟友。 若是匈奴人退走或者衰落，这乌桓人却将是大汉，至少是辽东镇最大的对手。 韩奉心中思考着，外表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等洛绒行完大礼之后，这才跳下马背，哈哈大笑着把洛绒扶了起来。 “汉与乌桓乃是盟友，洛绒首领何故行此大礼！” 面对看似豪迈的韩奉，洛绒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微笑着道，“大汉乃是乌桓父母……乌桓对大汉自当如子视父……” ……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路博德领兵抵达单于庭之时，单于庭整个已经人去楼空。 匈奴人还是采取了与以往一样的策略，当汉军大举出塞之时，就全族退至余吾水以北，拉长汉军补给线。 当汉军退兵之时，匈奴人就会如同狼群一样扑上来。 路博德在发现匈奴人迁徙至余吾水以北时，同样犯了难。 他此次出兵的目的是逼迫匈奴单于的主力回军。 此时若是退兵，恐怕匈奴单于并不会撤回东征的军队。 但若是继续进军余吾水，以他手中这点军队，若是与匈奴主力相遇，恐怕将受到重大损失。 举棋不定之下他只好与杨趟商议。 “杨公，如今我军孤悬在外，公以为当进还是当退？” 杨趟对兵事虽然不陌生，但也算不上精通，他被任命了节度副使，其实乃是被贬嫡。 杨趟思忖一番后道，“长安给某河西的任务是，出兵威胁单于庭，逼迫匈奴回军……” “如今我军虽已抵达单于庭，然却并未对匈奴产生实质上的威胁，若是此时退兵，恐怕无法完成任务啊！” 路博德沉吟道，“公之意是继续进军余吾水？” 杨趟道，“若是要完成长安的任务，某以为，只有两条路可选！” 路博德道，“那两条路？” 杨趟道，“一条路自然是继续进军余吾水，第二条路乃是东进，对单于大军形成夹击之势！” 路博德闻言叹息着摇头道，“以我军所携带之粮草，无法东进啊！” 杨趟道，“如此恐只有北进一途！” 路博德闻言沉默下来。 杨趟道，“公可是心有忧虑？” 路博德看了看杨趟，又看了看天边。 “匈奴战力已今非昔比，若是北进余吾水……被匈奴人缠住……待单于回军，某恐步李陵后程！” 杨趟难以置信道，“匈奴主力不过十万余骑，我军竟不能挡？” 在杨趟心中可是一直相信一汉可以抵五胡的。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四万汉军会输给十万匈奴。 路博德面色复杂的看向杨趟。 “公有所不知，自从李息、卫律、李陵等人相继叛逃匈奴后，匈奴军队对我汉军战法已经颇为了解……” “匈奴主力在李陵等人的训练下战斗力急剧提升，已经不是卫霍之时的匈奴可比……” 杨趟闻言叹息，“难怪先皇帝会如此憎恨叛逃之辈……” 路博德摇了摇头道，“现在谈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杨趟闻言却是对继续北进产生了动摇。 他本就是缺乏决断力之人，若非如此上官桀之乱使，他也不会选了一条最差的路。 “路公，我等暂驻于此如何？” 路博德摇头道，“此地易攻难守，非久驻之地！” 正当两人处于进退两难之时，一名斥候冲进了汉军营地。 “启禀节帅，振武节度使耿公遣信使来报！” 杨趟听到帐外的禀报，不由惊讶万分的道，“淇侯怎么突然遣信使前来……”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莫非振武军出塞了！” 路博德面露微笑道，“恐怕就是如此了！” “快快把淇侯的信使请进来！” 很快一名都伯打扮的低级军官随着路博德的亲卫进了大帐。 “振武军都伯赵广拜见路帅！” 路博德询问道，“不知淇侯派尔来此所谓何事？” 赵广道，“好叫路帅知晓，振武军两万余骑如今已经至百里以外……” 路博德闻言大喜，“善！大善……某当亲迎淇侯才是！” 杨趟此时脸上也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 “……河西军若是与振武军合兵一处，当有六万骑……如此又何惧那单于大军……” 这时赵广道，“路帅，耿帅有信让下吏交予路帅！” 言罢赵广已然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件。 路博德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杨趟待路博德看完之后询问道，“淇侯在信上有何高论？” 路博德道，“淇侯欲与我河西军分兵两路近击余吾水！” 杨趟皱眉道，“分路进军？” 路博德思忖一番后道，“分路进军亦可，只是不知振武军粮草可充足！” 赵广闻言拍着胸脯道，“我西域汉军，最不缺的就是粮草！” 路博德闻言点了点头，作为与西域接壤的河西节度使，他对西域也颇为了解。 西域都护确实远比河西富庶，而且因为未行郡国制，需要上缴给长安的赋税也不多。这让西域汉军拥有充足的财力。 “赵广尔速速回报淇侯，此事某答应了……” “诺！” 赵广答应一声，随后退出大帐，带着自己的属下打马向西边方而去。 …… 耿恕收到路博德的答复之后，立即按照计划继续往东北方前进。 路博德同样没有再犹豫，当即下令拔营，领兵直扑余吾水。 两支汉军同时向余吾水进军之事，很快被匈奴人侦查到。 “所有人往北海撤退！” 收到情报后，留守的左大将一面下令部名继续北撤，一面派人把新情况通知单于。 第两百八十六章 会猎单于庭 单于大军摆脱与辽东镇的接触后，快速西返。 而此时，路博德与耿恕两路大军已然逼近余吾水。 右大将命单于庭所属部民，往北海方向撤退。 为了拖住汉军，为北撤的部民争取时间。 右大将命尹秩訾王领五千骑采用骚扰战术，拖住耿恕所部。 他自己则领万五千骑屯于余吾水北岸，试图阻挡路博德所部汉军。 元凤元年九月十七，路博德领兵抵达余吾水南岸。 耿恕虽一直受到匈奴人骚扰，但也抵达杭爱山东麓。 路博德随即派出三千骑兵，渡过余吾水对匈奴发动试探性进攻。 结果先胜后败，过河的三千汉军被右大将所领骑兵围攻，损失两百多骑。 正当路博德准备继续发动进攻之时，气温骤降，天空下起了暴雪，路博德只得暂停进攻。 路博德大帐之中，杨趟面带忧虑的向路博德道： “节帅，此次天降暴雪，我军御寒之物不足，士卒们多有冻伤……” 路博德看着帐外的大雪，紧皱着眉头。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汉匈双方都深感意外。 往年余吾水一带十月底才会降雪，未曾想这才刚刚九月底就已然下起了暴雪。 路博德叹息道，“但愿这场暴雪能尽快结束！” 杨趟点头道，“不知振武军眼下如何！” 路博德道，“西域汉军多配棉甲，当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若暴雪持续下去，伤冻者恐不会少！” 杨趟叹息道，“我军同样如此啊！” 杨趟言罢与路博德对视一眼，皆是面露忧虑之色。 …… 路博德在担心暴雪之时，一支由近百辆雪橇组成的车队，已然出了振武军大营。 车上满载着棉衣在冯奉世的带领下正向着河西军的驻地而来。 两军现在相隔距离不足一百里，是以当天日落前，车队就已经到达了河西军的大营。 听闻振武军派车队前来，路博德与杨趟皆是大吃一惊。 “路帅，这是耿帅命下吏送来的一万套棉服……” “振武军这真是雪中送炭啊……有了这些棉服，我安西军至少能减少一边的伤亡！” 杨趟看着从雪橇上搬下来的棉服，嘴里不断的说着感谢的话语。 路博德同样不断的感谢着冯奉世，“冯公与耿帅之恩，路博德必永记于心！” 冯奉世道，“路帅若是要感谢，当感谢的是云阳侯……出兵之时云阳侯就特意提醒多带御寒之物……” “若无云阳侯之言，今日某等亦无能为力！” 路博德闻言叹息道，“云阳侯果然神机妙算啊！” 杨趟也赞同道，“云阳侯不愧是留侯之后！” 冯奉世闻言笑道，“我家君侯，后续还将送来了两万套棉服，最晚后日即可送到……” 路博德闻言大礼一拜道，“西域都护与云阳侯之恩，某路博德必永记于心……” 冯奉世摆了摆手，“我家君侯有言，无论是西域还是河西，皆为汉军，自当守望相助！” 路博德闻言面露惭愧之色，他自当上河西节度使之后，就对西域增加了不少防御措施。 不但加固扩建了玉门关和阳关，两关的驻军也由五百人，增加到了各两千人。敦煌驻军更是高达两万。 路博德虽然心有惭愧，但若是回到河西，他不但不会减少防备西域的军队，反而会继续加强。 这一次出兵匈奴，让他真正看清了西域的实力。 作为个人，他自然是感激西域都护府的。 但作为大汉河西节度使，防备西域都护府本就是他最重要的职责之一。 西域送来的物资比冯奉世所讲的来的更快，数量也更多。 第二日中午时分，一支更加庞大的后勤队伍已然出现在了余吾水南岸的河西军大营外。 这一次车队的负责人却是博望侯张骞之孙，如今担任张越门下吏的张艾。 河西军上下见到车队出现，皆是欢呼雀跃。 士卒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幸福的协助车队把物资搬进了仓库。 “张君汝为何在此，此次运来了多少东西，这可不止两万套棉服？” 冯奉世好奇的询问道。 张艾道，“某这次是随君侯而来的！” 冯奉世正要说话，这时路博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怎么，云阳侯也出塞了？” 路博德的话语中充满了惊讶之意。 冯奉世与张艾转头看去，来者正是外出巡视归来的路博德。 杨趟此时也跟在他的身后。 冯奉世赶紧向张艾介绍道，“张君，这位就是河西节度使路帅！” 张艾快步上前拜道，“下吏张艾拜见路帅！” 路博德快言道，“汝就是博望侯之孙，云阳侯何时出塞的？” 杨趟却道，“天寒地冻，我等还是先入大帐在说话！” 路博德闻言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还是先进大帐再说话！” 说完，他对着冯奉世和张艾道：“走走走，先回大帐！” 进了大帐，路博德一边让人准备食物，一边再次询问。 “云阳侯何时出塞的，如今在何处？” 张艾道，“半个月前，君侯就带着我等出塞……如今已经与耿侯合兵一处！” 路博德若有所思的问道，“云阳侯可是欲与匈奴人会猎一番？” 张艾微微一笑，“下吏职位低微，君侯有何打算却非下吏所能知晓的……” 路博德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张越此时出塞，若非有与匈奴人会猎之心，根本无此必要。 自己与耿恕的六万大军已经足以逼迫匈奴单于回军了。 …… 路博德猜测的不错，这一次张越领万骑出塞确实存了与匈奴人一战的心思。 不过有一点路博德确猜错了，张越的目标并非是壶衍鞮单于的主力，而是匈奴人退往北海的部众。 在张越眼中这些看起来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普通牧民才是匈奴人的根本。 “君侯，这太冒险了，还是由某领兵为善！” 耿恕的大帐中，耿恕听到张越的计划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越笑着反问道，“雪地作战，耿帅与某谁更有经验？” 耿恕道，“自然是君侯更有经验，可是君侯乃一军主帅岂可轻易犯险！” 张越哈哈一笑，“这一次，公才是一军主帅，某不过一偏将尔……” 第两百八十七章 大雪满弓刀 耿恕与张越争论一番后还是败下阵来。 经过一番的准备，第三日一大早，张越领着九千军队，携带着六百架雪橇，三万匹军马，以及一个月的补给，出了大营，直扑北海匈奴人大营。 此时天空中的雪虽然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停歇。 大雪也很好的掩盖了张越这支军队的行动。 耿恕为了配合张越的行动，在大雪停止后又继续向前推进了六十余里。 耿恕的行动很好的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力。 匈奴右大将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耿恕的身上。 至于壶衍鞮单于所率领的匈奴主力骑兵，同样因为暴雪的原因，停在了千里之外。 张越出兵后，首先向北而行，避开匈奴人的警戒部队。随后才转而向东。 当匈奴人发现张越这支奇兵时，张越距离匈奴人的临时驻地已经不足三十里。 “汉军来袭……汉军来袭……” 当汉军袭来的消息传来时，提前返回单于庭的卫律大吃一惊。 他完全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突袭营地。 此时营地中可是聚集了单于庭大部分的牧民。 若是营地被汉军攻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汉军来了多少人，是谁人领军？” 卫律立即把带来消息的斥候唤了过来询问具体情况。 “启禀大王，汉军约万骑，看旗号当是西域之兵！” 卫律滴咕道，“西域之兵，莫非是那张越亲自来此了！” 卫律想到这里再次询问，“可看清汉军旗号？” 那斥候道，“观汉军旗号，汉军领兵之人乃是张氏！” “张氏，领万骑，西域也只有那云阳侯张越了！” 就在这时单于继承人左屠鳍王带着人闯了进来。 “丁零王，出了何事，何故示警？” 卫律道，“屠鳍王来的正好，西域汉军来袭，已然至三十里外！” 屠鳍王闻言大惊，“西域汉军来袭，领兵之人是何人？” 卫律道，“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当是那西域大都护张越！” 屠鳍王大惊，“竟然是那张越！” 张越在匈奴人眼中可是仅次于卫霍的名将。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给屠鳍王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本王立即下令聚兵！” 屠鳍王毕竟也算的上久经沙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卫律向屠鳍王拜道，“此战全靠屠鳍王了！” 屠鳍王面色严肃的点点头，面对号称从未一败的大汉云阳侯车骑将军西域大都护张越，他心中感觉压力颇大。 屠鳍王下去聚兵，卫律则立即派人向右大将和壶衍鞮单于送去了求救信息。 虽然他知道两军距离大营的距离都太远，恐怕难以援助大营，但此时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信使离开后，他也开始召集自己丁零部的兵马，准备与汉军作战。 “呜呜呜！” 聚兵的号角声首先在屠鳍王的大营中响起。 随即匈奴各部的营地中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声。 各部首领一面按照命令召集本部青壮前往大营集中，一面也紧张的打探消息。 当得知那是张越领汉军来袭后，各部首领心中都仿佛被大石压住了。 此时张越领兵也已经抵达了匈奴营地二十里外。 匈奴人的行动被斥候传回后，张越立即下达了停止行军的命令。 “君侯为何驻兵不前？” 张湛这时打马过来询问。 张越道，“匈奴人已经探查到某等的行动了……既然已经无法突袭，不如让将士们先休整一番！” 张湛点了点头，提议道，“君侯不若让仆领兵先去探探匈奴人的情况？” 张越思忖一番道：“也好，尔且领千骑前往……切忌不可轻易与匈奴人交战！”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领千骑往匈奴大营而去。 这时匈奴人也已经聚集起了各部可战之兵。 诸部汇集之后，兵力并不少，数量也有近两万之众。 但众人心中却并没有多少获胜的把握，只希望能够逐退汉军。 这时屠鳍王再度寻到了卫律。 “丁零王以为我等该守还是该攻？” 卫律仔细斟酌一番后问道，“屠鳍王以为我军与汉军相较战力如何？” 屠鳍王叹息一声摇头道，“我军虽有两万之众，但真正的精锐不过是某手中的三千骑，以及公带回之千骑……” “诸部之兵虽众却难以与汉军相抗！” 卫律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我军虽众然战力恐不如汉军？” 屠鳍王沉默不语，却是默认了卫律的判断。 卫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马鞭，“ 攻”我军战力不如汉军，“守”我军营地广大，难以顾及周全啊！” 屠鳍王叹息一声道，“丁零王可有好办法？” 卫律思忖一番后道，“如今唯有一策！” 屠鳍王闻言精神一振，“丁零王有何妙计？” 卫律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妙计，只是我营地之中健妇亦不少……不若武装起来为一军……” 屠鳍王闻言眉头紧皱，“以健妇为军，何来战力！” 卫律道，“无需她们上战场，只需列阵后方，震慑汉军即可！” 屠鳍王恍然道，“丁零王这是欲行疑兵之计！” 卫律道，“如今也只有此法可行，只要能拖延三日……我丁零部五千精骑即可抵达……” 屠鳍思忖一番问道，“即是如此，何不以奴隶为军，各部青壮奴隶当不下六万之数！” 卫律摇头道，“不可，屠鳍可知鸣条之战与牧野之战？” 屠鳍王道：“似曾听闻，愿闻其详！” 卫律道：“……此两战皆是因临时武装之奴隶倒戈而至大败……” 屠鳍王闻言道，“某明白丁零王之意了……此战我等非但需防备汉军，还得防备奴隶作乱……” “呜呜呜！” 就在这时营外传来示警的号角声。 “汉军来的这么快！” 两人皆是一惊，立即停止谈话，跳上马背，带上亲卫冲出了营寨。 两人很快发现了西南方出现了一支大约千骑的汉军骑兵。 “屠鳍，可要派兵驱逐这支汉军？” 左大当户这时领着人上前询问。 屠鳍王思忖片刻后道，“给本王把这群汉军逐走！” 左大当户闻言，立即带领手下三千骑兵出击。 张湛见匈奴人出兵，哈哈一笑，“二三子，退兵……慢慢陪匈奴人玩玩……” 第两百八十八章 铁骑绕龙城 张湛遵从张越的命令，在匈奴人出兵后，并没有与之交战，而是往后撤退了三里。 此时汉军距离匈奴大营大约六里地左右。 这个距离让左大当户感觉颇为难受。 若是继续前进，一旦与汉军交战就难以获得匈奴大营的支持。 若是退兵，汉军又可以随时折返威胁匈奴营地。 一旦被汉军找到营地的破绽，发动突袭，匈奴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可是继续进军，左大当户又对战胜汉军殊无把握。 战争可不是人多就能赢的，左大当户手中虽有三千骑。 但这三千骑除了他自己的两百亲卫其余的不过是部落骑兵而已。 拥有盔甲之人少之又少，武器也以青铜或者骨器为主。 就连装备的弓箭，也多为猎弓，而非战弓。 反观汉军，不但全员披甲，就那武器，也明显可以看出皆乃镔铁所制。 至于训练更不用比了，汉军皆为常备军，而左大当户手中的不过是临时召集的部落兵。 左大当户犹豫一番后，还是选择了退兵。 张湛见匈奴人退回大营，嘴里说了一句，“怂货！” 随即又领兵逼近到匈奴大营外约三里处。 在观察了一番匈奴大营的布置后，转向南面，沿着匈奴人营寨的外围行进。 张湛的行动让匈奴各部皆是紧张不已。 如今后方的匈奴各部，可以说已经出于不设防的状态，一旦汉军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屠鳍王必须立即出兵驱逐汉军！” 卫律向屠鳍王告戒道。 屠鳍王点了点头，命左大当户再次出兵！ “给本王把汉军驱逐至十里以外！” 左大当户闻令只得再次出兵。 张湛见匈奴人再次出兵，还是如同方才一般往后撤退了三里地左右。 左大当户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屠鳍王，当增兵才是！” 卫律劝说道。 此时卫律已经察觉到左大当户的处境。 屠鳍王思忖片刻，下令从自己的本部军马中，抽调五百骑支援左大当户。 获得加强的左大当户，立即向汉军靠拢。 张湛原本计划继续往后撤退，正好这时张越派来了信使，命他试探匈奴人的战力。 张湛接令后大喜，立即下令准备作战。 左大当户见汉军不再后退，立即意识到，汉军当是欲与自己交战。 他此时手中已然拥有七百骑精锐和近三千的部落骑，自然不会再惧怕汉军。 “变阵！” 左大当户立即下令改变了阵型。 他把精锐骑兵布置在前方，而把部落骑兵布置在后方。 与此同时，汉军在张湛的指挥下也改变了成了进攻阵型。 张湛这一次没有选择墙式冲锋，也没有使用燕行阵、锋失阵。 而是选择了一种古老的复合型阵型——锐阵。 锐阵据传说乃是黄帝所发明的。 《吴起兵法》中有详细的记载，锐阵也称为火阵（黄帝五行阵）、牡阵、鸟翔阵等。 兵法中称其为“前下后高，乘虚冒乱，因其地势，则利则牡，可以胜冲方。 概括而言，锐阵是较为适合骑兵进攻的阵型。 雁行阵实际上就是锐阵的一种变体。 锐阵主要用于攻击地方方阵。此阵型一般用于完成突击陷阵的战术目的。 锐阵整体排列成一个楔形，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通过深入不断撕开对手的防线。 因此其武器的配置上从前至后通常采用枪槊、近战重武器、远程投射兵器的组合阵式进行排列。 此种攻击，通过高速冲击撕裂对手防线，在攻击中，甲骑会通过编组内协同作战以及阵型的整体威力击溃对手。 后方的远程兵种则不断为前方的甲骑提供支援。 张湛使用这样的阵型正是看出了匈奴骑兵的弱点。 汉军骑兵只要冲破了敌军前方的军阵，后方的部落骑兵不过是一些鱼腩而已。 谁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两军开始加速。 转眼之间双方已然接近到了二十步。 “风！” 在两军相遇之前，张湛下达了命令。 汉军后方的弓骑兵，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突然起来的打击，让匈奴前方的精骑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遭受这一波打击后，匈奴人的阵型变得稀疏混乱起来。 这对匈奴人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左大当户心中意识到不妙，不过此时已经只能听天由命了。 “平枪！” “汉军万胜！” 汉军骑兵齐呼一声，随即就撞进了匈奴人的阵型之中。 前方枪骑兵在冲击匈奴人的阵型，后方的汉军弓骑也没有闲着，他们不断的用弓箭掩护前方的枪骑。 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士兵的惨叫响彻了天地。 屠鳍王与卫律两人看着眼前的局面，心中一片冰凉。 两人没有想到左大当户的三千五百多骑兵在面对不过千骑的汉军时竟然会败的如此快速，如此惨烈。 仅仅半刻钟时间左大当户所领的骑兵就崩溃了。 汉军就如同秋猎一般，赶着崩溃的匈奴人，不断的进行猎杀。 匈奴骑兵此时与秋猎时的兔子差不多，不断的被汉军所猎杀。 汉军一直追杀到距离匈奴大营不过一里地的地方才停止追击，返回出发之地。 侥幸逃得一命的左大当户，看着眼前的一命，忍不住跪倒在地，如同孩童一般哭泣。 这一战的完败也让匈奴人的士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就连卫律与屠鳍王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汉军千骑如此轻易的就击溃了匈奴三千五百骑。 汉军万骑出击，那强胡又需用多少人才能抵挡。 张湛击败匈奴人之时，张越所领的汉军主力在经过一番休整之后，此时也已经逼近到了十里之内。 当斥候把这个情报送到屠鳍王与卫律手中时，两人皆是露出了悲壮之色。 其实此时已经不需要斥候的报信了。 屠鳍王与卫律此时已经看见远处汉军的兵线与军旗。 “全军备战！” “全军备战！” 屠鳍王与张越几乎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一万七千青壮牧民组成的匈奴军团涌出了营寨在各部首领的带领下列阵以待。 汉军在张越的带领下，牵着马，踏着整齐的脚步步步逼近…… 第两百八十九章 白马绕旌旗 “勇士们，进攻！” 匈奴人在屠鳍王的命令下首先发起了进攻。 匈奴人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匈奴的人的营寨绵延数十里。 若是不主动进攻，汉军从任何一处发起攻击，都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虽然主动发起进攻，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但至少可以为后方的牧民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勇士们，就算是死，也要从汉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南有大汉，北有强胡！” “我强胡不弱于汉人！” “决战的时候到了，苍鹰的子孙们，拿出你们的勇气……与汉军决一死战！” 匈奴诸俾小王、千长、百长一边向汉军进军，一边鼓舞着士气。 望着主动出击的匈奴人，张越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转头对左右之人道，“此战之后，某要匈奴人十年之内不敢犯我大汉……” “上马！” “出！” 言罢张越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军八千骑兵开始缓缓前进。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只剩下不到三里地。 双方继续靠近，渐渐的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两里。 “换马……变阵！” 此时张越下达了新命令。 汉军各区按照张越的命令组成了三个阵型。 中军是西域汉军招牌式的骑墙阵型。 左右两翼则形成了两个燕行阵。 燕行阵兵力配置如大雁飞过的斜行，这个阵型可以充分发挥射击兵种的威力。 “勇士们，全军突击！” 匈奴人见汉军变阵，已经开始加速，希望在汉军完成变阵前，冲进汉军队列之中。 可惜汉军变阵的速度非常快。 双方距离还有两百步时汉军已经完成了阵型的转换。 “全军突击！” 此时张越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军三个阵型如同品字一般向匈奴人突击。 匈奴人同样呼号着迎了上来。 因为匈奴人选择了长距离的冲锋。 所以在马速上匈奴人吃了一点亏。 双方接战之时，汉军马速刚好达到巅峰，而匈奴人的马速已经开始下降。 汉军装备的马匹以乌孙马为主，在体型上也比匈奴人的马拥有着一定的优势。 双方骑兵相遇，一下子就激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不过这血花并不美丽，他带来的只是犹如地狱般的场面。 “轰！” 正面撞击之下，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汉人都有不少士卒落马。 在这样的骑兵会战中一旦落马那就是十死无生。 一开始双方落马的人数还差距不大，但当匈奴人的第一排骑兵被冲破后，差距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 面对如墙而进的汉军骑兵，匈奴人的部落骑兵，一下子感觉束手无策。 他们和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本能的想要避开。 可是在高速冲锋的骑兵军阵中又如何能避的开。 这些部落骑兵的本能反应，反而搅乱了自己的阵型。 这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混乱的阵型根本挡不住汉军的墙式冲锋。 “汉军万胜！” 正面的汉军骑兵很快就凿穿了匈奴人的阵型。 匈奴人此时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匈奴人拼命的想要重整阵型，但缺乏训练的士兵却让军官们的努力付之流水。 “变阵！” 汉军中军在凿穿匈奴人的整形之后，再次变阵。 在张越的指挥下，汉军中军改为了骑队围突战术，配合两翼的汉军对匈奴人继续进行绞杀。 屠鳍王此时明锐的察觉到，战场局面的不利。 “擒贼擒王！” 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 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奋战中的张越。 “勇士们，随我进攻！” 屠鳍王大吼一声，带着自己身旁的三百多骑直扑张越。 张越此时也发现了向自己扑来的屠鳍王。 他没有退缩，“二三子，突击！” 他领着两百余骑亲卫，向着屠鳍王发动了反冲锋。 两军主帅，如同两匹头狼一般，领着手下骑兵向对方扑去。双方都想要把对方咬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当双方相距还有三十步时， 张越与屠鳍王几乎同时向对方掷出了隐藏的暗器。 屠鳍王投掷出的是一个铁骨朵，而张越投出的是一支短戟。 两人的动作都出乎对方意外。 两人在投出手中武器后，皆是条件反射一般进行闪避。 张越刚刚俯下身体，屠鳍王投掷的铁骨朵就插着他的头皮而过。 张越此时也顺手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而张越投出的短戟也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撕开了二十步的距离，直接命中了目标！ 短戟直接扎进屠鳍王的胸膛，短戟在击中屠鳍王后巨大的动能却并没有完全停止。 巨大的力量竟将其整个人击飞，从马上掉落下来。 后方的匈奴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战马就已经踏在了屠鳍王的身上。 “汉军威武！” 这一戟，立刻就让跟随在张越左右汉军士卒欢呼起来。 屠鳍王之死一下子让匈奴人慌乱起来。 一些匈奴人甚至陷入了迷茫状态。 “二三子，杀胡！” 张越大呼一声，第一个迎向了敌军。 士气全无的匈奴人一下子就被张越击溃。 张越一刀砍断屠鳍王的大纛，随后跳下马，斩下屠鳍王的首级插在了枪尖上。 “屠鳍王已死，降者不杀！” 张越大呼道 张越的亲卫们此时也齐声高呼，“屠鳍王已死，降者不杀！” 众人的齐声高呼很快引起了敌我双方的注意。 汉军士卒听到呼号声，士气大振，一面随着张越高声大呼，一面向匈奴人发起勐烈的进攻。 匈奴人则相反，当他们看见张越枪尖上的人头，又发现大纛已倒后，一下子崩溃了。 各部首领此时再也顾不得与汉军交战，纷纷领着本部兵马，向自己的部落的营寨奔去。 他们现在想的只是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部落。 汉军两翼的弓骑此时也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他们从两翼一边驱赶着崩溃的匈奴人，一面用弓箭不断收割匈奴人的性命。 左大当户此时还试图进行反击，可惜张湛早就注意到他。 张湛领着一队骑兵向左大当户扑去。 左大当户发起反冲锋，双方交错而过。 随后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 第两百九十章 杀气横大荒 左大当户死后再也没有匈奴人敢于阻挡汉军。 放眼望去整个大地上到处都是逃散的匈奴人。 张越此时对这些逃跑的匈奴骑兵并不感兴趣。 在他眼中还有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匈奴人的牧民和奴隶。 这些人才是匈奴人的未来，这些人才是匈奴与大汉对抗的根基所在。 张越只派出了两支偏师大约三千骑继续驱赶逃散的匈奴骑兵。 汉军主力在他的带领下去直奔匈奴各部的牧民。 匈奴牧民虽然在两军开战之前就已经在卫律的带领下提前撤退。 但因为匈奴骑兵败的实在是太快，而这些牧民又多是女人和孩童，此时他们不过才走了十余里而已。 汉军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就追上了撤退的匈奴牧民。 卫律见到来袭的汉军，顿感不妙。 此时他手中只有不足千骑的护卫。 “大王快走……汉军追上来了！” 左右之人皆是急切的呼喊道。 卫律环顾四周，看着惊慌失措的牧民和周围的白雪，他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逃……冰天雪地里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不逃了……不逃了……本王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尔等走！” 卫律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大王不走，仆等也不走！” 一名侍卫大叫道。 卫律闻言怒道，“尔等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尔等乃是我强胡的希望……” 在卫律的驱赶下，大部分护卫都选择了逃离，最后只有三十二骑留在了他的身边。 卫律看着这最后的三十二骑，笑道，“尔等不怕死吗？” 三十二人皆道，“愿随大王赴死！” 卫律大笑道，“善，如此就让汉人见识一下我强胡的勇气！” 说到这里，他大吼一声，“取我大纛来！” 一名亲卫立即手执丁零王大纛来到他的身边。 卫律这时拔出腰间长剑，回转马头，向着来袭的汉军大呼道： “强胡的勇士们，随本王进攻！” “杀！” 卫律带着最后的三十二骑，向着汉军冲去。 …… “君侯，您看！” 张湛指着前方向张越呼道。 张越抬眼望去，只见一小队匈奴骑兵正逆势向汉军发起冲锋。 “君侯，那是丁零王的大纛！” 张湛再次惊呼。 张越此时也看清了那大纛，以及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匈奴将领。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人，“张湛，给某拿下此人！” “诺” 张湛答应一声，领着一队骑兵兴奋的向卫律杀去。 周围之人，皆是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众人现在都已经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可是卫律是匈奴人中的名王，也是先皇帝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叛徒。 先皇帝有言若是能获卫律者不论死活皆可获封千户侯。 张越环顾四周，看见众人的表情又如何猜不透众人的想法。 “尔等有什么好羡慕的，眼前可是有十多万匈奴人，还怕没有军功……” 说到这里，张越拔出先皇帝赐予的佩剑，指着前方的逃跑的匈奴人。 “全军进攻，给某杀光匈奴男子……无论老幼！” 张越一声令下，除了他的三百亲卫，其余各部皆兴奋的向逃跑的匈奴人扑去。 张湛此时也领兵杀到了卫律面前。 双方经过短暂的交战，汉军以死伤四人的代价全歼了卫律手下的三十二骑。卫律本人则被张湛生擒。 张湛俘获卫律之后没有再继续冲杀，而是立即回到了张越面前。 “尔就是卫律？” 张越看着眼前与普通匈奴人没什么区别的卫律问道。 卫律倔强的挺直身体，“某就是卫律，尔就是张越？” 张越盯着卫律随口问道，“卫律，先皇帝待尔父子不薄，尔为何叛汉？” 卫律的父亲原本是长水的胡人，卫律汉化颇深，与李夫人之兄协律都尉李延年关系亲密。 后来更是受到李延年举荐而出使匈奴，李延年家族被族诛后。卫律便逃出大汉投降了匈奴。 卫律呸了一声，“那暴君竟为一点小事而诛李家大兄全族……某恨未能为大兄报仇……” 张越并不清楚李延年为何被先皇帝族诛。 不过在他看来这并非卫律投降匈奴的真正原因。 不过此时他对卫律为何投降匈奴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摇了摇头，对卫律道： “卫律尔也算一智者，死前有什么想说的？” 卫律抬头看了看张越，“云阳侯，尔今日灭我强胡，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卫律这句话却是惹怒了张湛，张湛一脚把卫律踢翻在地，“尔这老狗竟敢诅咒吾家君侯！” 卫律被张湛这一脚踢的口吐鲜血。 他哈哈大笑着，再次看向张越，“云阳侯，尔当真不怕翌日为淮阴侯？” 张越闻言笑了笑，“卫律尔果然是一个智者……难怪匈奴历代单于都重用于尔……” 说到这里张越看着卫律摇了摇头，“可惜……可惜！” 卫律道，“君侯可惜何事，某说的不对吗？” 张越摇头叹息道：“卫律尔可知尔错在哪里吗？” 卫律哈哈大笑，“某有错吗？” 张越道，“某不会灭了匈奴，但也不会让匈奴做大！” 卫律看着张越，“云阳侯是欲养寇自重？” 张越再次叹息，这时张湛在一旁说话了。 “卫律尔不过一愚夫而已，如何能明白某家君侯！” 张越摆了摆手，指着广阔的草原道，“卫律，尔以为大汉可能长久控制这草原？” 卫律摇头道，“大汉虽强，但若是欲长久控制这草原却是痴人说梦！” 张越闻言笑了笑，“丁零王如今明白了吗？” 卫律先是面露恍然之色，接着却是震惊的望着张越，最后苦笑一声道： “我强胡败在尔手，却是不亏啊！” 此时卫律已经完全明白了张越的想法。 张越笑着看了看卫律，“丁零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卫律这时问道，“云阳侯下一步，当是欲使我强胡分裂为东西二部？” 张越没有回答卫律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远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道，“丁零王，该上路了！” 卫律点了点头，“能死在云阳侯面前，也不亏！” 第两百九十一章 悬胡青天上 搅动风云数十年的卫律就这样死在了风雪之中。 看着卫律的人头落地，张越心中却看不到一丝的喜意。他只感觉索然无味。 卫律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谁都说不好。 或许就连卫律自己也搞不明白。 “君侯，这卫律的人头如何处置？” 张湛提着卫律的人头兴奋的走上前问道。 张越摇摇头试图摆脱心中的负面情绪。 “装好，送回长安去！”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处理卫律的人头。 这个时候天空又开始瓢起了雪花。 四周仍然在不停的响起喊杀声。 汉军仍然在不断追杀四散而逃的匈奴人。 士卒们严格遵循着张越的命令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一一斩杀。 “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张越终于下达了新的命令。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随着张越命令的下达，战场上同时响起了胡汉两语的劝降声。 此时空中的雪花又大了许多，逃跑的匈奴人非常清楚，这样的天气下即使逃脱了汉军的追杀，最终能活下来的机会也极其渺茫。 汉军的劝降声，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天籁之音。 在汉军的劝降声中，一名名匈奴人放弃了逃跑跪倒在了雪地中。 随后在汉军的驱赶下，顺从的向汉军指定的地方集中。 这一刻原本凶悍的匈奴人，仿佛突然变成了温顺的绵羊。 刚刚结束的这一战彻底把匈奴人的心气打没了。 夜幕降临前汉军已然完成了战场的打扫工作。 “君侯此战共计斩首一万四千级……俘虏十四万三千八百七十二口…… 缴获牛羊马匹无算……解救汉人奴隶三万余人……其他奴隶两万余众……” “我军阵亡四百五十四人……伤五百二十九人……” 杨友汇报着此战的缴获和伤亡情况。 张越听完他的回报，不但没有露出欢喜之色，反而紧皱着眉头。 张湛询问道：“君侯何事忧虑？” 张越道，“我军如今不过八千多骑，如何看管这么多的俘虏！” 张湛道：“耿侯之兵，两日后当可抵达！” 杨友这时道：“耿侯之兵抵达后，我军亦不过三万……” 张湛摸了摸后脑勺，“不若以解救的奴隶看管匈奴人” 杨友道：“恐难以实施，各族奴隶身体虚弱……正常行军尚且困难……” 张湛闻言道，“如此……莫非得杀俘！”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恐怕只能如此行事了！” 杨友严肃的点了点头，“若是携带俘虏一起行动，恐怕很难在单于大军追上来之前退回蒲内……” 张湛看了看杨友，又看了看张越：“君侯若是真要杀俘，就交给某来！” 张越笑了笑，他明白张湛的意思，“杀俘之事何须尔来扛……某何惧区区骂名……” 言罢，张越下令道，“今晚恐将降温，先予解救的汉人提供御寒之物！” 杨友道，“君侯放心，仆已经安排人为解救的汉人发放衣物了……” 张越点头道，“如此就好！” …… 转眼已是两日之后，张越击破匈奴大营之事已经传遍四周。 匈奴右大将大惊之下，立即选择了从余吾水退兵。 耿恕在驱逐匈奴尹秩訾王后，已然抵达了张越大营。 两军合兵后，张越终于放下了心来。 路博德的河西军此时也抵达了二十里外，并扎下了营寨。 “耿侯以为如何？” 张越就如何处理匈奴俘虏之事，询问耿恕。 耿恕思忖一番道：“君侯所言甚是，某以为只需携带解救之汉人回军即可……” “其余的匈奴人当全部斩杀，绝不可放归……” “至于他族奴隶，某以为可授予兵器……予其自由！” 耿恕言罢，张艾反对道：“如今这天气，若是驱其离开……彼辈恐将复归匈奴……” 冯奉世也道：“他族奴隶不可予其自便，要么尽屠之……要么携其回军……绝不可听之任之……” 冯奉世出言之后，其余众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越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有了决断。 当日下午张越下达了杀俘令，所有的匈奴男子无论老幼一律斩杀。 只有拥有生育能力的年轻女子才能保留性命。 至于解救的奴隶，则按照万人编为一营。 缴获的牛羊实在太大，张越大手一挥十万余头牛马被送给了路博德的河西军。 命令下达，汉军上下如同机器一般遵照张越的命令形事。 仅仅一夜之间，投降的匈奴人就被斩杀了十万余人。 至于所杀之人，则被筑为京观。 张越还命人在京观前的崖壁上刻石记功。 上书：“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幸运活下来的五万多匈奴女子则被驱赶在一起准备随汉军回军西域。 路博德闻听此事，久久不语，心中不禁忧虑不已。 第二日风雪已然完全停止，汉军把俘虏的匈奴女人们驱赶上一辆辆简陋的雪橇和马车。 随后张越下令全军回师西域。 张越军回师之后，河西汉军也在路博德的指挥下回师居延。 右大将在汉军离开三日后，来到了汉军曾经的营寨。 右大将发现被屠杀的匈奴人之后，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很想立即下令追击汉军，但回头看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 只得长叹一声，一边下令“收拢尸体”，一边派人收拢四散的部众。 汉军回师之后整整七天，壶衍鞮单于领着匈奴主力才回到匈奴人在北海边的营寨。 此时右大将还在继续领着本部士兵收拢被杀的匈奴人尸体。 “单于……” 见到壶衍鞮单于，右大将与侥幸逃得性命的一众贵族哭着跪倒在地。 右大将想要向壶衍鞮单于汇报情况，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左贤王走上前来，先是粗暴的给了右大将一鞭子。 随即高声怒骂道，“情况怎么样，还不赶紧说清楚！” 右大将趴在地上，强忍着泪水道：“屠鳍王与丁零王战死……诸部死伤不下三十万！” “什么……三十万！” 左贤王高声惊呼，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右大将哭泣道，“直接死于汉军之手的当有十四、五万……冻饿而死的也不下于此数！” “如今已经收拢的尸体，已经超过二十万……” 壶衍鞮单于闻言身体晃了晃。 “带本单于去看看！” 右大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领着壶衍鞮单于往前走去。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掩埋尸体的地方。 望着眼前这一幕，壶衍鞮单于大吼一声： “张越，某誓杀汝！” 随后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栽落马下…… 第两百九十二章 埋胡紫塞旁 “单于……单于……” 壶衍鞮单于的突然落马，让周围人一下子慌乱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壶衍鞮单于抬到了最近的一个营帐之中。 壶衍鞮单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了。 “单于……” 这时身旁传来熟悉的呼号声，那是他的阏氏。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咳咳……” 壶衍鞮单于勐烈的咳嗽起来，强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中传来。 “单于您终于醒了” “长生天保佑，单于终于醒过来了！” 阏氏开心的大叫起来。 阏氏的声音一下子惊动了帐外之人。 众人争先恐后的涌入了大帐。 壶衍鞮单于勉强抬起头，他艰难的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左贤王等人。 “让左贤王来见我！” 壶衍鞮单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快去请左贤王和各部贵人前来！” 阏氏大声吩咐道。 几名侍卫很快打马前去通知左贤王和各部贵族。 侍卫前来时左贤王正在安排人收拢溃散的单于庭部民。 接到通知，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详的预感。 他不敢耽搁，立即带着一队亲卫打马往壶衍鞮单于所在的大帐奔去。 当天进入大帐之时，大部分贵族已经先一步赶到。 “单于！” 左贤王唤了一声。 壶衍鞮单于听到声音，勉强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左贤王，连续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的对左贤王道： “我不行了……今后你就是强胡新单于……强胡就靠你了……” 左贤王闻言跪倒在地，悲呼一声：“单于……” 过了一会儿壶衍鞮单于用尽全身力气，对周围人喊道，“尔等还不拜见新单于……” 周围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单膝下跪向左贤王拜道：“拜见单于……” 壶衍鞮单于这时脸上才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众人还在拜见新单于之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然渐渐凝固。 “老单于归天了！” 一直关注着壶衍鞮单于情况的萨满巫师，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 随着他的悲呼，一直想要重整匈奴的壶衍鞮单于告别了这个世界。 壶衍鞮单于死后，左贤王继承单于之位，号为虚闾权渠单于，续娶壶衍鞮单于阏氏为阏氏。 虽然继承了单于之位，但虚闾权渠单于却无一丝欢喜之意。 这一次张越攻破单于庭，手段太过狠辣。 单于庭一下子失去了半数的人口，匈奴人的损失甚至超过了龙城之战。 没有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匈奴根本无力恢复。 更加严重的是，单于庭的力量加上原左贤王所部的力量，也难以压制诸部。 尤其是单于庭在面对右部时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虚闾权渠单于为了重聚人心，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 在仪式上他当众发誓，必取张越人头以祭奠壶衍鞮单于。 …… 虚闾权渠单于继任为新单于时。 左谷蠡王也终于逃脱了汉军的围追堵截，回到了草原。 不过他手下的两万匈奴大军却把命全部留在了五原城，跟他一起逃回草原的只剩十三骑。 左谷蠡回到草原后，原本是计划直接回单于庭的。 但在经过一个小部落之时，得知汉军攻破单于庭，壶衍鞮单于已死，左贤王继位为新单于后，立即改变了计划。 左谷蠡王非常清楚，以自己与虚闾权渠单于的矛盾，此时回单于庭，必死无疑。 左谷蠡判断的不错，虚闾权渠单于为了加强单于庭的力量，已经决定吞并左谷蠡王所部。 虽然他并没有下令劫杀左谷蠡王，但显然死的左谷蠡王比活的好。 …… 武都城下，刘益正在为最后的攻城做准备。 经过前番的绞杀，金城、陇西的叛乱都已经被剿灭。 现在剩余的叛贼都已经被驱赶到了武都。 这一次平叛之战，吴正完全显露了他的军事才华。 吴正在击破金城叛贼之后，首先对俘虏的叛贼实行十一抽杀制。 并按照汉律把剩下的叛贼全部贬为奴隶。 随后又效彷张越，他当场宣布将挑选出一千两百人作为签军，随同汉军作战。 作为奖励，成为签军者可免除奴隶身份。 这些被俘虏的判贼为了这一千二百个签军名额争的是头破血流。 人员选出来之后，接着他又逼迫金城校尉打开武库，把这些签军武装起来。 随后吴正就领着本部骑兵和三百金城骑兵，以及一千二百名签军，快速向陇西郡进军。 当他抵达陇西郡之时，陇西郡同样及及可危。 而且与金城不同，陇西郡的判贼不但数量更多，而且装备训练也更好。 为了击破陇西叛贼，吴正使用了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办法。 他先是利用签军诱惑叛军出击。 叛军的兵力和训练都要远远超过吴正的这支签军。 签军很快就被叛军击败，陇西叛军首领曾经是汉军的军官。 真败还是羊败还是分得清楚的。 签军这一败确实是真的战败，因此叛军首领在击破签军之后，果断的下令追击。 当他们追击到一块旷野上时，吴正真正的杀手锏发动了。 七百骑汉骑对阵型已经混乱的叛军发动了冲锋。 为了给叛军最大的伤害，吴正还一改正常的进攻方式。 所有的备用战马也一起发起冲锋。 七百汉军，加上两千多匹战马，其声势颇为惊人。 响彻云霄的马蹄声，让叛军上下一下子陷入慌乱之中。 叛军首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吴正斩落马下。 首领之死，让陇西叛军一下子群龙无首，变得一片混乱。 城中汉军在太守的指挥下，也趁机发起反击。 叛军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仅仅半天时间，吴正就讨平了陇西叛贼。 随后他又故计重施，从俘虏中挑选出了一千多签军。 陇西太守也康慨的把手中的骑兵全部交由吴正。 吴正在休整两日之后，领汉军千骑和两千多签军进入了武都境内。 刘益此时也连续攻破了武都各县。 武都叛军只得全部退守武都郡城。 刘益随后兵临武都城下，把叛军围在了城中。 两军合兵之后，并没有立即攻城。 为了减少损失，刘益选择了先打造攻城器械。 与城外士气高昂的汉军相比，城内的叛乱者们，此时已然满是绝望。 扇动氐人叛乱的匈奴人此时已然偷偷逃走。 羌人也是死的死，降的降，武都城中虽然还有近七万氐人，但已然是瓮中之鳖。 这几日城中氐人也多次试图突围，但却均被汉军轻易击退。 面对失败，各部氐人首领更是互相埋怨，下面的各部氐人也互相指责。 各部氐人甚至爆发了几次激烈的冲突。 这种情况下，作为被氐人推选出来的大首领，沙马拉毅唯一能想到的出路就是向汉军祈降。 但在前几次的战斗中沙马拉毅所部受到的损失最大。 现在他虽然还是名言上的大首领，但实际上除了本部氐人，已经很难指挥动其他部落了。 “大首领，现在这样不行……汉军诸部已然汇聚……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作为巴氐族首领的李毅终于坐不住了，首先找到了沙马拉毅。 此时的巴氐部在氐人各部中，只能算是一个中等部落。 不过他们的汉化水平却是最高的，族中所用姓氏语言都与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五胡十六国之时，第一个胡人政权成汉，就是巴氐人建立的。 这一次氐人暴乱，实际上巴氐部并不支持，只是被诸部所携裹而已。 因此当汉军开始大规模平叛之时，李毅就劝说过沙马拉毅投降。 不过当时暴乱正如火如荼的进行，暴乱的氐人更是一举占领了整个武都郡。 沙马拉毅当时也产生了野心，幻想着以武都、陇西和金城为中心建立一个强大的氐人王国。 但这个野心太过不切实际了，陇西和武都都紧靠着三辅，大汉不可能允许一个可以威胁到长安的王国存在。 当时李毅就曾经劝说过沙马拉毅，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沙马拉毅并没有听从李毅的劝告。 非但如此，还当众惩罚了李毅和巴氐部。 今日李毅再度前来，却也是迫不得已。 一直关注着汉军行动的李毅，已然预感到，汉军即将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若是氐人再不投降，战败后恐怕将会有灭顶之灾降临到氐人头上。 为了巴氐部的生存，李毅不得不再次对沙马拉毅进行劝说。 “大首领，武都城是无法抵抗汉军进攻的……还请大首领早做打算！” 沙马拉毅如何不明白如今的情况。 他苦笑一声道：“诸部如今可还会听某号令！” 李毅拜道：“大首领，您还是我氐人公推的大首领……只要你支持与汉人谈判……诸部必然听从……” 沙马拉毅此时仍然犹豫不决。 他闻言道，“略阳氐苻耿一直反对与汉人谈判……没有符耿的同意，此事如何能成！” 李毅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大首领若是重提此事，符耿首领必然应允！” 沙马拉毅将信将疑道：“李毅首领所言当真？” 李毅为了劝说沙马拉毅同意投降，闻言咬牙道：“符耿首领必然应允！” 李毅赌对了，实际上此时符耿同样丧失了与汉人对抗的信心。 只是前些时日他话说的太满，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向汉军投降。 此时他正等待着沙马拉毅再提与汉人谈判之议。 沙马拉毅将信将疑的看着李毅，在权衡一番后，最终还是相信了李毅。 很快在李毅的劝说下，沙马拉毅再次以大首领的名义，把氐人各部的首领聚集到了一起。 “诸位首领，如今武都已然是一座孤城……事已急，某以为唯一的出路就是向汉军投降！” 李毅在各部首领聚集起来后，首先提出了向汉军投降的意见。 李毅提意见，各部首领皆是议论纷纷。 不过从众首领的话语中可以发现，大部分人是倾向于投降的。 只是众人还有所疑虑，有的人还心存幻想。 沙马拉毅见状询问道：“诸位首领以为如何？” 各部首领闻言皆是望向了坐于前排的一名中年男子。 那人正是氐人诸部中最强盛的略阳氐的首领苻耿。 东晋时期，强大的前秦就是略阳氐人建立的。 此时的略阳氐虽然远不如后世，但在氐人诸部中实力已然是最强盛的了。 城中七万氐人，属于略阳氐之人就有近三万。 此次氐人之乱中，行动最坚决，战斗力最强的也是略阳氐。 那符耿看了沙马拉毅一眼道，“汉军可有人来说降？” 沙马拉毅满脸愁容的摇头道，“未曾！” “大首领可曾派人与汉军联络？”符耿问道。 他虽然在询问但那语气，却完全是居高临下。 沙马拉毅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沙马拉毅再次摇头道，“未曾！” 沙马拉毅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吐槽，因为前些时日，他就曾经提议过与汉人谈判。 但当时的符耿却是极力反对，为此还当众羞辱了自己一番。 “大首领当赶紧派人与汉军联络才是啊！” 符耿再几番质问之后，以命令的语气说到。 符耿发话之后，其余各部氐人首领，也纷纷要求与汉人谈判。 沙马拉毅在心中吐槽一番后道： “既然如此，某这就派人前往汉军营寨？” 此时沙马拉毅心中也放松了许多。 “诸位以为何人代表我等与与汉人谈判为好？” 这时一个小部落的首领道：“此事自然该大首领出马才是！” 沙马拉毅闻言，却是面露难色。 他心中虽然明白此人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却对与汉人谈判，心怀畏惧。 李毅见状，感觉这是巴氐部的一个机会。 因此毛遂自荐道：“若大首领有难处，某可代劳！” 沙马拉毅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正准备答应，未曾想符耿却先发话了。 符耿心怀疑虑道：“李毅首领地位低微，汉军恐不答应啊！” 沙马拉毅担心符耿逼迫自己亲自出马。 思忖一番后道：“不若以李毅首领为我氐人将军……如此与汉人谈判当可对等！” 李毅闻言心中一喜，不过面色却不敢表露出来。 符耿看了看沙马拉毅，心中明白这沙马拉毅显然是畏惧汉军。 沙马拉毅不愿意出马，按照道理来说最适合的人就是自己。 第两百九十三章 胡无人汉道昌 略阳氐如今乃是氐人中最强大的部落。 如今这武都城实际上权力最大的就是自己，与汉人谈判，最合适的就是自己与沙马拉毅。 沙马拉毅不愿意出面，那就应该是他符耿。 但他同样担心自己前往汉营地会遭遇不测。 略阳氐虽然不是第一个进行暴乱的部落，但也是最积极的几个部落之一。 此次暴乱中略阳氐获得的财物也最多，杀死的汉人也是最多的。 符耿虽然不清楚自己部落具体杀死了多少汉人，但当也不下于两万。 自叛乱以来，氐人各部已然明白汉人有仁慈的一面，也有霸道的一面。 即使汉人答应谈判，最终也必然会对氐人施以惩戒。 符耿在思忖一番后他望着李毅，缓缓点了点头叹息道，“如此也好！” 此时那李毅闻言，心中却是欢喜一场，不过面上却是故意露出一脸土色的模样。 诸部首领见状，皆是幸灾乐祸，同时又暗中庆幸选中的不是自己。 “氐人将军”之名听起来威风八面，但同样也代表着，一旦汉人追究叛乱之辈的责任，也将首当其冲。 那么汉军是否会追究氐人叛乱之罪，众人皆以为是必然之事。 “李毅首领何在？”那符耿明明看见了李毅却故意高呼。 李毅缓步上前，“李毅见过符耿首领！” “李毅首领乃我氐人英雄，当可为我氐人将军，诸位首领以为如何……” 符耿面对微笑的向众人询问道。 各部首领闻言自然是大声赞同。 符耿又装模作样的向沙马拉毅询问道：“大首领以为如何！” 李毅作为氐人将军本就是沙马拉毅提出的，岂会自己反对自己。 他闻言立即大叫道：“善……大善……” 看着在那表演的符耿，李毅却是在心中暗暗发笑。 李毅配合的道，“李毅必全力以赴……为我氐人……” “善！” “如此我氐人的命运就交托给将军了……”符耿心下满意，嘴里自然也是漂亮话不断。 那符耿思忖片刻，心下明白既然让李毅办事，也该给点好处。 因此接着道，“李老将军为我氐人与汉人谈判……此事之后，某以为当予巴氐部一些补偿……这次我略阳氐部获得的汉人土地给巴氐部一成……” 沙马拉毅见符耿拉拢李毅，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某所获得财务亦可予巴氐部一成！” 李毅闻言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却故意露出欣喜之色，上前拜了一拜，“多谢符耿首领……多谢大首领！” 符耿走上前拍了拍李毅的肩膀，随后对着一众首领道： “巴氐部以后就是我略阳氐的盟友……” 李毅心中虽然不满，不过面上却是不断的感谢着符耿。 半个时辰后，李毅带着氐人诸部准备的礼物，在十余名巴氐勇士的保护下出了城往汉军大营而去。 “尔是何人？” “烦请禀告，巴氐部李毅特来求见……” 守营的什长道了声，“尔等且等着！” 随即派了一名小卒前往大营向刘益报信。 接到报信之时，刘益正在与众人商议攻城之事。 闻讯后，脸上露出微笑，他命令道：“让那巴氐首领来见某！” 很快，李毅在一名都伯的带领下来到了刘益的大帐。 “仆巴氐部首领李毅拜见新阳侯……” 李毅见到刘益后，立即大礼参拜，不过却根本没有提什么“氐人将军”之名。 “尔就是巴氐部首领李毅……” 刘益上下打量了李毅一番。 “仆正是巴氐部首领李毅……某愿弃暗投明为大汉走狗！” 刘益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尔巴氐部不过是氐人一中等部落，如何能代表氐人？” 李毅闻言拜道：“君侯明鉴万里，仆确实无法代表整个氐人……” 田广明此时在一旁出言道，“我大汉对巴氐部一向颇为优待，尔等为何暴乱！” 李毅不卑不亢的道：“巴氐部亦是氐人，诸部起事巴氐部亦不得不跟随……” 韩增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参于暴乱，尔等是不得不为咯？” 李毅知道现在不是找借口的时候，因此实言道：“最初乃不得不为，后面却是起了贪婪之心……” 刘益闻言反而对这李毅升起了兴趣。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向一旁的护卫做了一个暗示。 护卫立即出去寻千牛卫打探李毅的具体情报。 帐中韩增、田广明则轮流质问着李毅。 李毅也不虚言，所有问题都据实以报。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骗不了汉军。 城中的恐怕早已经混入了大量的汉人奸细。 他甚至怀疑，自己出城前在诸部首领会议上所言之语，都已被侦知。 田广明在询问李毅之时，一名护卫悄然的把一张情报交到了刘益手中。 待田广明说完话，刘益才似笑非笑的对李毅问道，“尔如今可是氐人将军？” 李毅虽然早有准备，但闻言也同样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对着刘益一拜，“启禀君侯，某这氐人将军之名，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城中之事，真正能做主的即非仆，亦非大首领沙马拉毅，而是那符耿……” 刘益闻言不置可否，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轻轻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用手绢轻轻擦拭着。 良久之后才面露微笑，看似随意的问道：“尔可知云阳侯曾言“胡无人，汉道昌”，尔以为某当如何处置氐人？” 刘益的话语一下子让李毅如坠冰窟。 刘益脸上的微笑也只能让他感觉到冰冷和恐惧。 他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还请君侯，给我氐人一条生路……” 说着话，那李毅已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从刘益那轻描澹写的话语中已然嗅到了隆隆的杀机。 刘益此时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缓缓道：“今夜尔可能为大汉打开武都城门？” 李毅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他已然明白，刘益恐怕并不打算放过叛乱的氐人。 他忍不住看了看帐外，此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妻儿，还有巴氐部的族人。 良久，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益脸上的笑容更甚，“若是今夜尔能打开武都城门，某可以做主放给巴氐部一条生路……” 李毅闻言心中却没有任何欢喜之意。 他明白若是自己打开武都城门，城中的氐人恐怕难逃一死。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样做至少可以保住巴氐部。 “尔且回！” 恍恍忽忽间，李毅已然出了汉军大营。 在回城的路上他见到了安装好的高大的投石机。 “这就是汉军投石机吗？” 他看着投石机上那巨大的石弹，心中的负罪感一下子小了很多，人也重新变的清醒。 “就算我不给汉军开门，这投石机也足以摧毁一切……” 第两百九十四章 路在西方 右贤王这些时日以来心情颇感矛盾。 当他得知汉军出塞进攻单于庭之时，他就立即向诸部下达了集结的命令。 诸部虽然尊崇他的命令向王庭集结，但因为西进之后，诸部散落各地，一些部落甚至已经越过了大山。 因此仅仅是集结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诸部好不容易集结起六万大军，这时偏偏又遇到气温下降。 虽然右贤王不顾诸小王的反对强行出兵进攻碎叶，意图迫使西域汉军回军。 但遗憾的是碎叶城一战，面对严阵以待的汉军，拥有兵力优势的自己，并没有取得胜利。 反而在碎叶城下丢下了近三千勇士的性命。 正当他准备增派大军进攻碎叶城时，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他不得不退军。 好不容易等到暴风雪停止，这时却传来汉军攻破单于庭的消息。 当他派出信使欲要弄清楚单于庭的具体情况时。 一个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汉军竟然对单于庭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单于庭超过半数的人口死在汉军手中。 壶衍鞮单于竟然因此而被活活气死。 左贤王虚闾权渠举行了祭天仪式，成为新的单于。 对于左贤王虚闾权渠成为新单于，右贤王自然是不服气的。 强胡一向以实力为尊，单于庭遭遇汉军屠杀之后，实力已经远不如右部。 按照传统，应该是自己成为新的单于。 右部各小王也纷纷劝说右贤王自立为单于。 右贤王虽然心动，但也知道一旦自己如此做，就意味着强胡将彻底分裂。 统一的强胡尚且不是汉人的对手，更何况一个分裂的匈奴。 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才如此矛盾。 “大王，右校王到了！” 右贤王一听，立即起身吩咐道：“快请右校王进来！” 不一会儿李陵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右贤王的大帐。 “拜见大王！” 李陵如今虽然有自立之心，但在面对右贤王之时，仍然毕恭毕敬。 “下去！” 右贤王先把侍卫和舞女们敢下去，随后亲自给李陵奉上了一杯酒。 “右校王，可知单于庭之事！” 右贤王也不拐弯抹角，直言相问。 李陵闻言自然明白右贤王虽然嘴上在询问单于庭之事，实际上却是在询问右部自立之事。 对李陵而言，他若是要自立，匈奴人的实力自然是越弱越好。 匈奴如果分裂为东西两部，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直言劝说右贤王自立。 李陵一口喝干右贤王递给自己的酒之后，反问道：“右贤王以为如今胡汉局势如何？” 右贤王闻言却是狠狠的用刀切下了面前的一块羊肉。 “单于庭被汉军所屠后，至少需二十年的时间我强胡才可恢复实力！” 李陵一边看似随意的切割着面前的肉，一边继续反问道：“大王以为张越此人会给强胡二十年的时间？” 右贤王没有任何迟疑的摇了摇头。 李陵接着道：“大王以为我强胡的未来在何方？” 右贤王闻言看着眼前被切碎的羊肉久久不语。 李陵也不催促他，只是自顾自的饮着酒。 “这是铁山城产的酒，真是好酒！” 李陵看似随意的称赞着杯中的葡萄酒。 右贤王却被他看似随意的话语所触动。 十多年前，铁山城所在的山国还属于强胡，还是他的控制区，如今却已经是汉军的腹地了。 汉匈战争打了几十年，汉军越来越强而强胡却越来越弱，丢失的土地也越来越多。 先是河南（五原朔方地区），再是河套、接着是河西、辽东、后来又是西域…… 原本最为强大的单于庭和左部都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几十年前，作为四角王的右贤王还是四角最弱小的存在，如今却比另外三角王的实力加起来还强。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这不过是因为右部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右部若不是选择了西进，此时的处境恐怕并不比单于庭和左部好多少。 右贤王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李陵，随后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强胡的未来在西方！” 右贤王轻轻说着话，随即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陵闻言脸上露出了澹澹的微笑，他叹息一声道： “我强胡诸部如今人口已不足百万，再与汉人死磕下去，最后恐怕……”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嘴里再次发出叹息之声。 右贤王闻言主动把李陵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若是我强胡继续与汉人死磕，恐将步东夷、北狄、鬼方的后尘……” 李陵叹息一声道：“大王所言甚是，我强胡想要发展，西迁乃是最好的出路！” 右贤王深以为然的道：“不错，右校王与本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说到这里右贤王却是叹息一声道：“可惜虚闾权渠这家伙却是食古不化之辈……想让他西迁难如登天啊！” 李陵闻言道：“大王何不自行西迁？” 右贤王面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酒杯。 “单于庭恐怕不会同意此事！” 李陵闻言如何不知道右贤王所思所想，他此言不过是希望自己劝其自立罢了。 李陵虽然心中明白，但他绝不会直言相劝。 他慢慢切下一块羊肉后道：“大王可知汉人有一句话？” 右贤王好奇的道：“什么话？” 李陵笑了笑，举起酒杯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右贤王闻言眼睛一亮，他紧紧盯着李陵道：“右校王果然乃是高才……乃是智者……” 右贤王显然已经听懂了李陵的话。 右贤王迟迟没有选择自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右部中还是有不少部落是忠于单于庭的。 第二个原因则是担心自立后受到西域汉军的进攻。 若是右部不理会单于庭继续西迁脱离与单于庭的联系那么第一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李陵此时有添了一把火，“仆近日已经派人向西探索……西面数千里皆是肥美不下于中原之地……”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天赐之地当归于我强胡！” 右贤王闻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 经过近一个月的行军，西域汉军总算是顺利返回了新建的尹吾城。 这一次出塞，西域汉军可谓收获满满。 仅仅是人力上就带回了近四万解救的奴隶，另外还有五万余年轻女子。 这九万多高质量的人口，很快将让西域的发展再上一个台阶。 “君侯，此次获得的人口，至少要给尹吾留一半啊……” 耿恕、冯奉世、董飞三人，听说蔡汀马上就要到尹吾，提前找上了张越。 耿恕更是少见的主动提出了要求。 张越笑道，“怎么，耿侯有大事要做？” 耿恕闻言出乎张越所料的搓着手道，“某就知道，瞒不过君侯……” 这一下反而让张越诧异不已，自己不过是随口打趣一下，没想到看样子，这还真的欲大干一场。 想到这里，张越直言问道：“三位真准备大干一场？” 这时耿恕与冯奉世把董飞推到了前面。 张越看了看董飞：“有什么计划，公但说无妨？” 董飞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月前开采石料时，意外发现了大量的煤和铁！” 张越闻言惊喜的道：“这是好事啊，可探明了，开采难度如何？” 董飞道：“现在探查的情况来看，煤铁的储量都不会比员渠小……铁矿开采难度小一些，煤难度大一些……” 杨友闻言在一旁惊讶的道：“竟然不比员渠城小……” 也难怪杨友会如此惊讶，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员渠城如今已经是西域的煤铁之都。 员渠每年产的钢铁，不但可以满足西域汉军所需，还可以向关中供应不少的钢铁。 近些年汉军武备中，环首刀能够取代以往的青铜汉剑、大戟，员渠所产的钢铁可谓居功至伟。 是以杨友听闻尹吾居然会发现大量的煤铁才会如此惊讶。 张越与杨友一样，心中同样欣喜。 这尹吾其实就是后世的哈密，张越对此地其实除了一个名字，其他的却并不了解。 他万万没有想到，尹吾此地竟然会有大量的煤铁矿场。 “煤铁分别在何处，距此有多远？”张越向董飞询问道。 董飞道：“距离不远，煤矿就在城西十里处，铁矿稍远，在城南十八里外！” 张越闻言起身道，“既然不远，先去看看再说！” …… 半日后，董飞领着众人已然来到了城南的矿山上。 “君侯，将作营的大匠已经探明，这一片区域皆是铁矿……” 张越点了点头，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处山谷，此时山谷中土层已然被一群工人所挖开，里面露出了铁矿。 这时一面匠人手捧着一块矿石，走了过来。 “仆，拜见君侯！” 张越一把夺过那匠人手中的矿石，仔细查看起来。 “这竟是富铁矿！” 张越经过一番查看发现手中这块铁矿的含铁量很可能比员渠的铁矿质量更好。 “这里挖出来的铁矿皆是如此？” 他心怀期待的向那大匠问道。 那大匠给出了让他欣喜的答桉：“君侯，此地铁矿均是如此……” 张越闻言，立即向耿恕道：“此乃宝地也，马上增派军队把此地保护起来！” 耿恕道，“君侯放心，某已经调派了两曲士兵来此……” 张越点了点头，“善……大善！” 董飞这时趁热打铁道：“君侯那这次获得的人口都留在尹吾？” 张越哈哈一笑，“那一万杂胡奴隶可以给尔，匈奴女子亦可留一万……其余人某还有用处……” 董飞讨价还价道：“君侯这点人不够用啊……我镇新设，还有大量的农田需开发……道路也需修建……” 耿恕也出言道：“君侯至少再给尹吾留一万人！” 张越闻言一笑，“尔等也不要把眼睛都盯在这上面……刘益那不是还有一大批人口呢！” 此时刘益领兵平定氐人之乱的消息已经传到西域。 董飞闻言道：“氐人倒也不差，只是观长安与皇帝之作为，恐怕轮不到我西域啊！” 张越看了看冯奉世随即道：“某自然要不来人口，不过有冯君出面就不一定了！” 冯奉世闻言心中一惊，他上前拜道：“君侯……” 冯奉世正要说话，杨友在张越的暗示下，上前打断了他的话。 “冯公误会君侯之意了……君侯并没有怀疑冯公……请冯公上书不过是让皇帝安心罢了……” 冯奉世闻言心中快速思考着，实际上他很清楚，皇帝与大将军把他与傅介子派到西域来，确实有制衡张越之意。 非但是他与傅介子两人，实际上耿恕与刘益也是皇帝拉拢的对象。 如果自己与刘益两人上书皇帝，确实更容易获得皇帝的同意。 “君侯，某明日就上书皇帝！” …… 张越一行在打着氐人的注意时，汉军在巴氐人的配合之下，也顺利的攻入了武都城。 “李毅尔这贱婢……尔不得好死……” 沙马拉毅愤怒的大骂着，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出城与汉人谈判的李毅竟然直接选择了背叛氐人。 因为事发突然，武都城中的氐人一个都没有逃掉，尽皆被突然入城的汉军所俘虏。 与大喊大叫的沙马拉毅相比，符耿的表现就强多了。 他此时还能心平气和的望着大喊大叫的沙马拉毅。 “省点力气，尔如此大喊又有何意义？” 符耿澹然的劝说着身旁的沙马拉毅。 沙马拉毅或许是骂累了，在符耿的劝说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符耿首领以为，汉军将会如何对待我等？” 这时另外一名首领向符耿询问道。 符耿摇了摇头，“我氐人诸部仍然有数十万众……汉人若是不想陷入长期的战争中……当不会对我等太过严苛！” 沙马拉毅赞同道：“稍后我等向汉人服个软……再上书吹捧一番皇帝应该也就没事了……说不得还会给咱们一些赏赐呢！” 另外几名首领闻言也纷纷出言赞同，“汉人最好湖弄了……” 可惜刘益接下来的命令却让几日如坠冰窟。 “君侯有令……所有参加叛乱之辈无论贵贱皆行十一抽杀法……” 第两百九十五章 内圣外王 刘益的命令传来，就连一直澹定的符耿也豁然变色。 “十一抽杀……十一抽杀！” “刘益你这恶贼怎敢行此法……” 沙马拉毅再次大声怒骂。 不过这一次一旁看管他们的汉军就不客气了。 “彭！” 汉军什长一刀鞘抽在沙马拉毅的嘴上。 鲜血混杂着牙齿从沙马拉毅的口中喷射而出。 沙马拉毅瞬间晕倒在地，再也骂不出口了。 符耿与另外几名首领，心中一惊，一下子安静下来。 汉军什长的动作，让这些氐人首领知道，汉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符耿脸上也露出了忧虑之色，刘益的做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符耿首领，汉人就不怕咱们氐人一直抵抗下去吗？” 一旁的一名小部落首领一边心有余季的望着地上的沙马拉毅，一边费解的悄声问道。 符耿此时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叛乱中屠杀汉人最多的就是略阳氐。 符耿忐忑不安的望着地上蠕动的沙马拉毅，心中却在为略阳氐的未来而忧虑。 …… 军帐之中，吴正满脸铁青的向刘益汇报着审问出的情报。 “刘侯，武都郡被屠杀的汉人大多死于略阳氐与白马氐之手……” 刘益口中反复滴咕着：“略阳氐与白马氐的名字！” “刘侯，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略阳氐与白马氐？” 吴正见刘益始终没有说话，忍不住敲打面前的几桉。 “刘侯十一抽杀，实不足以报我汉人百姓之仇！” 刘益这时苦笑着看向吴正，“君可知就是这十一抽杀，亦会受到诸贤良文学的抨击……” 刘益其实还没有说完，不仅仅是贤良文学，就连田广明也是主张安抚氐人反对对投降的氐人行十一抽杀之法。 吴正道：“又是那群腐儒，翌日害我强汉的定是此辈！” 刘益闻言一惊，“吴君慎言……” 吴正大吼道：“乃公岂会怕那群腐儒……” 刘益叹息道：“吴君可知，以君此战之功，当封列侯，若是在此时得罪那帮人，这列侯之封恐将如流水……” 刘益没有说出话的还有，如今皇帝正欲与霍光手中夺回权力，正是倚仗贤良文学的时候，长安形势与前些年已然大大不同。 为了权力，皇帝已然与贤良文学越走越近，已然不如前些年那般排斥贤良文学。 就连杜陵在长安的地位都已经不太稳定。 为了拉拢贤良文学，藏书楼学正之职，都差点被皇帝收回。 虽然因为霍光与车千秋的反对，杜陵仍然还担任着藏书楼学正之职，但张昆藏书楼博士之位却已然被剥夺。 吴正冷笑一声，“某岂会稀罕这列侯之位……刘侯可还记得那身毒的达罗比荼人？” 刘益如何会不知道达罗比荼人，当初就是他负责与达罗比荼人联系沟通。 吴正继续道：“若是按那群腐儒的做法，某恐达罗比荼人的今日，就是翌日我汉人的结局……” 吴正这一番话，一下子说服了刘益。 刘益豁然起身道：“吴君可敢行一事？” 吴正问道：“何事？” 刘益拉着吴正来到舆图前，指着两地问道：“吴君可知此两地？” 吴正仔细看了看舆图回答道：“此乃是略阳氐与白马氐的老巢！” 吴正突然恍然大悟道：“刘侯可是欲袭击此两地？” 刘益道：“不错，不过氐人如今已经投降，袭击此两地，恐将有大罪……君可敢为之？” 吴正呸了一声，“某亦是汉家子，为汉人复仇……何惧区区罪名！” 刘益道：“吴君若行此事，列侯之位恐将失之交臂……” 吴正眼睛看着刘益道：“区区列侯之位……何惜哉？” 刘益点了点头，“如此某当拖住田广明等辈，君当快速行事……” 吴正道：“善！” 两人商量以毕，吴正立即领本部军马离营往略阳氐老巢而去。 …… 吴正领兵离去不久，田广明再度前往刘益大帐欲劝说刘益收回成命。 “君侯如此行事，恐怕不妥啊？” 刘益闻言笑道，“公以为有何不妥之处？” 田广明道：“这武都乃至陇西之民九成为氐人……如今虽平息了判乱，但我等退兵之后，此地仍属于氐人……” “若行十一抽杀，氐人必仇视大汉，某恐这武都陇西之地，将永无宁日……” 刘益闻言，反问道：“那公以为某当如何行事？” 田广明道：“武都地近三辅……对待氐人还当以安抚为主？” 刘益冷笑一声，“公可知，此次氐人之乱，有多少汉人死于其手？” 田广明不以为然的道：“死的不过是区区一些黔首小民罢了，……只要能安定氐人……君侯即是大功一件！” 刘益闻言哈哈一笑，“五余万死难的汉人，在公之口中不过是区区二字……” 田广明道：“五万汉人确实不少，不过我等乃朝堂大臣，当懂得衡量才是……” “五万汉人与武都陇西的安定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刘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反问道：“如此公以为当如何对待作乱的氐人？” 田广明道：“自然是以安抚为主，对氐人首领多予赏赐……然后分化拉拢……如此当可保地方安定！” 刘益哈哈一笑，“如此，某等将如何处置那死难的五万汉人……” 田广明故作悲伤的叹息道：“君侯若是有心，可安排人手，把他们埋了……” 刘益呵呵笑问道：“就这样处置？那他们留下的土地屋舍又该如何处置？” 田广明道：“这些土地一半用来安抚氐人……剩下一半可以发卖以充军资……” 刘益道：“公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尔就不感觉心中有愧吗？” 田广明闻言一愣：“君侯何出此言？” 刘益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滚，那五万汉人皆是某之手足兄弟……某自当为其报仇雪恨……” 田广明闻言一惊，他盯着刘益看了看，拱手道：“君且好自为之！” 随后田广明离开刘益的营帐，返回住所后，田广明立即上书皇帝弹劾刘益。 田广明的动作如何能瞒过刘益。 不过刘益并不在乎，而是立即下令立即实行十一抽杀。 很快七千氐人被抽了出来，氐人各部首领也有不少人抽中了死签。 当田广明听说抽中死签之人中有名义上的氐人大首领沙马拉毅和最强大的略阳氐首领符耿后，慌忙跑来阻止。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田广明带着人，高呼着冲进行刑场。 “刘侯，不能杀沙马拉毅和符耿啊！” 刘益冷哼道：“此两贼正是暴乱的首犯，如何不能杀之？” 田广明高呼道：“刘侯若杀此两人，恐武都永无宁日啊！” 执金吾马适建此时也刚刚好来到刑场，闻言诧异道：“田公何出此言？” 田广明道：“执金吾还请劝劝刘侯，沙马拉毅与符耿不能杀啊！” 马适建反问道：“此两人乃是罪魁祸首，为何不能杀？” 田广明解释道：“两人皆是氐人大首领，杀了此两人，氐人必为两人复仇……如此武都将不得安宁……” 马适建如同看白痴一样望着田广明，“胡人畏威而不怀德，敢造反再杀便是！” “马公说的甚是，此辈当杀，只有杀怕了，他们才知道我大汉之威！” 这时韩增也刚好抵达，闻言立即出言支持马适建。 “田公今日为何如此湖涂，靠安抚岂能使诸夷顺服！” 韩增此言一出，那沙马拉毅与符耿已然满脸死灰。 这时刘益把腰间配刀丢给了李毅，“给某杀了他们！” 李毅捡起地上的刀，走到了符耿面前。 随后平静的挥动手中长刀，只见白光一闪，符耿的人头已然飞上了天空。 谁后李毅又走到沙马拉毅面前，把沙马拉毅也送去了泰山君处。 田广明看见两人的首级落地，不禁叹息一声。 他缓缓对刘益一拜，“望君侯翌日不会为此后悔！” 刘益笑道，“某从不后悔……” 随后刘益下令道，“送田公下去休息！” 田广明走后，刘益下令把七千抽中死签的氐人全部斩杀，随后下令在武都城外设置京观一座。 就当众人以为刘益接下来将把剩下的氐人放走之时。 刘益不但没有放这些人离开，反而下令把各地之前俘获的氐人全部送至武都。 于此同时，刘益的一番奏书也随着红翎信使的报捷文书一并送进了长安城。 …… “陛下，此乃新阳侯送来的报捷文书和奏书！” 霍光此时正托着两本奏书递给皇帝。 皇帝一面让人接过奏书，一面微笑道：“新阳侯果然乃是良将……” 皇帝看完刘益的奏书后，向霍光问道。 “大将军以为新阳侯所言如何？” 刘益在奏书上，提议将参于暴乱武都氐人分别发配至朔方、辽东以及西域。 霍光道：“臣以为新阳侯所言甚善……” 皇帝闻言却皱了皱眉头。 “如今西域汉都护已颇强，再迁徙人口入西域，朕恐……” 皇帝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意思周围之人皆已明白！ 霍光这时看了看周围的黄门、郎官、偈者。 “尔等下去！” 皇帝会意把众人都赶了下去。 这时霍光缓缓道：“西域地域广阔，把人口发配至何处，陛下可仔细斟酌！” 第两百九十六章 前车之鉴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大将军的意思是分而治之？” 霍光道，“西域乃大汉之西域，非云阳侯之西域！” 皇帝仔细思忖一番后道：“大将军以为西域诸将如何？” 霍光闻言心中明白皇帝询问的乃是西域那些将领可被拉拢。 霍光道：“新阳侯乃是汉室宗亲，自然是忠于陛下的……” 皇帝道：“除了新阳侯，还有何人可用？” 霍光道：“振武节度使耿恕、度支使冯奉世皆非云阳侯亲信……” 皇帝在经过一番思考后询问道：“大将军之意是，加强振武节度使与新阳侯之权？” 霍光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以为云阳侯为何能掌控诺大一个西域都护府？” 皇帝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财与人！” 霍光赞同道，“陛下英明，云阳侯能掌控整个西域，并与西域诸国缴费，依靠的就是轮台的财力物力……” “四大节度使甘心情愿听命于都护府同样是因为离不开轮台的财物……” 皇帝听完霍光的话语已然明白过来，“大将军之意是，若是四大节度使可自给自足，云阳侯之权自分……” 霍光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正是如此！” “若是四大节度使并不依靠轮台的财力物力支持，都护府对四大节镇的控制亦将下降，如此西域都护将真正的一分为五！” “如此岂非与先皇帝的推恩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帝恍然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如此当加强振武与安西两镇之力量。” …… 就在皇帝与霍光在讨论如何分化西域之时。 吴正领所部兵马已然抵达了略阳氐的老巢。 氐人与其他蛮夷不同，他们与汉人一样是完完全全的农耕民族。 而且他们的农业耕作技术并不差，在很多方面与汉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也正是因为如此，是以自先秦以来，诸夏一直对氐人颇为优待。 先皇帝时期，氐人受匈奴人扇动发动大规模的叛乱，先皇帝在平定叛乱之后，也只是迁徙了一部分氐人入酒泉郡。 甚至因担心氐人被汉人官吏欺压，还专门设置了十三氐道。 可是先皇帝的优待并没有换来氐人的忠诚。 反而让氐人觉得汉人软弱可欺，在此次叛乱之前，氐人实际上就已经经常强夺汉人之地。 这一次暴乱发生后，在略阳氐与白马氐的带领下，武都与陇西的汉人差点被一扫而空。 五万多汉人百姓死于氐人的屠刀之下。 吴正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光氐人，但这领头的略阳氐却是绝不能放过。 …… 略阳氐寨子中，这几日人人皆是愤怒异常。 许多年轻人都叫嚣着要与汉人决一死战，为惨死的首领符耿复仇。 “大长老，汉人欺人太甚，还请大长老下令召集族中青壮与汉人决死一战？” 符禹正鼓动着大长老符越继续与汉军作战。 符越看着激动的符禹道：“符禹尔可知，汉有多大，汉人有多少军队？” 符禹道：“汉人军队虽多，但却分散于各地……” “我氐人虽不如汉人，但亦有数十万众……” 符越叹息道：“我氐人虽众，然如何是汉军之敌，此次我十万氐人竟非汉军数千人之敌……” 符禹不以为然的道：“堂堂正正而战，我氐人自然非汉军之地，不过在这丘陵群山之中，我等又何惧汉人……” “况且，我也无需真正击败汉人，只要让武都陇西继续处于混乱之中，汉人自然会安抚我氐人……” 符越摇头道：“如今的汉人已然与以往不同，那汉军统帅新阳侯可是一心狠手辣之辈……若我继续恐其将尽屠被俘之族人……” 符禹看了看四周，自信满满的道：“大长老无需担心，某已经与长安贵人联络…… “贵人言若我等继续作战……必可使皇帝罢黜那新阳侯！” 符越闻言将信将疑道：“那新阳侯乃是汉室宗亲，皇帝岂会……” 符禹却是嘿嘿一笑，正当他要继续说话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了惊叫之声。 “怎么回事！” 两人心中一惊，立即冲出屋子。 此时汉军在吴正的带领下，已然杀入了寨子。 “凡高于车轮着尽屠之！” 面对汉军的进攻，寨子里地的人毫无抵抗之力。 符禹与符越两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睚眦欲裂。 不过两人皆是隐忍之辈，并没有冲动的与汉军搏杀，而是悄然的向后退去，想要离开此地后再召集其他寨子的人再与汉军战斗。 可惜一直关注着寨子中情况的吴正，一下子就发现了打扮与众不同的两人。 他缓缓拉开弓，连续两箭很轻松的把两人射杀在地。 攻破这个寨子后，吴正并没有收手而是继续进攻其他略阳氐的寨子。 短短十天时间，吴正就把略阳氐人的二十八个寨子全部攻破。 每攻破一个寨子吴正都会先杀光寨子中所有高于车轮的男子。 至于女子和孩童则全部送至武都城。 田广明一开始还叫嚣着要弹劾吴正。 慢慢得当吴正运回来的财货女子越来越多，他也慢慢改变了态度。 不过经此一事，吴正却也有了“人屠”之称。 此后数十年，氐人不敢与汉人争！ …… 元凤元年十月冯奉世与韩奉两人请求移民至尹吾与辽东的奏书一前一后，先后抵达长安。 随后朔方节度使与安西节度使的奏书也抵达长安。 皇帝收到奏书后，命召开公卿集议。 此次集议还是由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主持。 集议的内容一是对有功之人封赏，二是讨论如何处置叛乱的羌人与氐人。 经过三天的集议，朝堂公卿列侯与诸博士贤良文学终于达成了一致。 “陛下此乃公卿集议的记录，还请陛下细观！” 霍光整理好集议的内容，立即入宫交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集议上的内容，向霍光询问道：“这吴正可是云阳侯亲卫？” 霍光道：“正是！” 皇帝问道：“朕欲把此人从封赏列表上划去，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恭敬一拜道：“此陛下之权……然陛下若行此事，恐天下不服……”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 皇帝言：“吴正此人虽有大功，但亦有杀俘之事……” 霍光道：“自古大功不记小过……” 皇帝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心中不愿意，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正常封赏吴正。 此战吴正转战两千余里，斩首六千余级。 这还不算吴正后来对略阳氐的清算，若是算上这些，吴正斩首已然超过三万级。 就算那六千级首级，折算下来也超过了匈奴两千级。 按照汉律的“中首虏率”，一般指挥军队获得胜利并斩得两千首级就可封侯。 因此这一次平定氐人之乱吴正也已经完全够的上封侯的标准了。 “有别部司马正，承圣命，倚神灵……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百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封新建侯，邑三百户！” 还在武都城的吴正终于一步登天功封列侯。 刘益自然也有封赏，因平乱之功，刘益被益封一千五百户。 一跃成为西域仅次于张越的列侯。 田广明、韩增等人也同样被封为列侯。 不过刘益与田广明两人在收到封赏的诏书后，却并无半点喜意。 刘益只感觉皇帝在捧杀自己，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功勋，比起郭开、韩江、耿恕三人差的还远。 就算是赵广汉、赵意两人的功勋也要比自己强一些。 刘益觉得皇帝这样做分明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皇帝对刘益的大赏，反而让刘益心中渐渐不满。 至于田广明自然是因为弹劾刘益一事，皇帝如此重赏刘益，显然根本没有把自己对刘益的弹劾放在心上。 刘益自然注意到了田广明的情况，但他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在收到封赏诏书后，就把吴正找了过来商量押送叛乱氐人西迁之事。 “刘侯，此事恐不易啊！” 吴正皱着眉头道，“此次作乱的氐人太多，至少需三千兵马，才勉强可行……” 刘益赞同道，“确实如此，只是长安恐怕不会允许你我领北军而行！” 吴正思忖片刻道：“刘侯以为，使用签军如何？” 刘益眼见一亮，“好主意，君以为以巴氐部为签军如何？” 吴正道：“好彩，不过仅仅一个巴氐部当不足……不若再增加一千羌人义从何如？” 刘益道：“以汉军监控羌人义从，再以羌人义从监控巴氐人……如此甚好” 吴正道：“若是能招募一些恶少年入军则更善！” 刘益闻言道：“吴君所言甚是……” …… 元凤元年十月皇帝正式下诏，命发武都暴乱氐人与羌入振武、安西两镇。 发朔方羌人入辽东，发陇西之氐人入朔方。 诏命一下，朝堂诸公纷纷赞扬皇帝乃英明之君。 早有准备的刘益再接到诏命后，立即领兵押送着十四万氐人西迁。 负责押送这些人的除了一千汉军，还有一千恶少年，二千五百羌人义从以及从巴氐人中征召的三千签军。 一次性押送如此多的外族战俘迁徙，对刘益等人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十五万西迁的氐人行走在道路上，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好在这些氐人多半为妇人和孩童，青壮并不算多。 途经河西之时各郡担心这些氐人发生暴乱，各郡亦派兵协助。 刘益为了感谢各郡的协助也很上道的分了一些人口与诸郡。 河西诸郡偿到甜头后，纷纷主动出兵抓补氐人以充屯田！ …… 第两百九十七章 当断则断 西域这边，张越带着三万解救的汉人奴隶以及四万匈奴女子终于回到了轮台。 听闻张越带着大量的年轻女子返回，整个轮台上下皆是欢喜不已。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轮台的人口比例虽然比起当年好了不少，但男女比例失调的问题始终存在着。 这一次有四万匈奴女子入轮台，不少老光棍们可都是翘首以盼。 “蔡公，这些女子全部发卖了！” 张越笑着把带回的女子全部交由蔡汀处置。 这时一旁的傅介子面上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君侯，这些女子全部发卖了？” 从他的话语中明显可以听出其中的不解。 张越确定的回答道，“不错！” 傅介子心有不忍，“可是……哎” 他想要劝一劝张越，最后还是只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张越见状摇了摇头，并没有向傅介子解释。 蔡汀见状对傅介子道了一句，“傅公对这些女子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傅介子虽然没有反驳，不过显然心中并不认可。 …… 傅介子离开都护府后，心情颇为抑郁的走到了坊市之中。 此时坊市中不少人都在议论都护府发卖匈奴女子之事。 与傅介子想象的不同，这些谈论之人，无论贵贱男女竟然皆是支持赞扬都护府所为。 这让傅介子一时之间更是有点难以接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不断叹息着。 心情抑郁之下，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胡人酒肆前。 抬头看了看酒肆的招牌，他抬脚走了进去。 “明公楼上请！” 店小二从傅介子的服饰一下子就判断出傅介子必是高官。 因此格外热情的把傅介子引上了楼上的雅座。 “给某来四个小菜，一壶酒！” 傅介子随意的吩咐一声，目光却再次转打了窗外。 原来这时一队准备被发卖的女奴刚好从楼下经过，准备前往人市。 望着楼下的人群傅介子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很快这批女子就进入了人市，开始被发卖。 前来购买这些女子的多为轮台各地的单身男子。 轮台虽然允许奴隶买卖，但法律却相当严苛，尤其是想要获得购买女子的资格就更加困难。 与傅介子想象的不同，这些女子被人买走之后，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让傅介子感觉到错愕。 此时店小二正好把饭菜送了进来。 傅介子随口向店小二询问此事。 询问之时，他并没有想过店小二能够给自己答桉。 谁知接下来店小二的话语却让他惊讶万分。 “明公有所不知，能够被人买走，对这些女奴可是好事呢……” 傅介子不顾身份，向店小二询问其中原由。 店小二此时却是滔滔不绝的向傅介子介绍个中原由。 听完店小二的话，傅介子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介子终于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他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时他已然明白，为何那店小二会说被买走的女子是交了好运。 这是因为被买走后，这些女奴不但生命更有保障，而且生活水平也将大大提高。 更重要的事，按照西域的法律，一旦这些女子诞下儿女就会被编户齐民成为真正的汉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傅介子以往从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弯弯绕。 “明公有所不知，如今诸国女子皆欲卖身入我大汉呢！” “听闻君侯带回来的匈奴女子会被卖给汉人……真是羡煞旁人啊……” …… 张越回到轮台六天后，庞义也找上门来了。 “庞公何事登门啊？” 张越笑着打趣庞义，与别人不同庞义与华祝两人可是真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店。 庞义闻言笑道，“君侯可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越这时才勐然记起自己在将作营发布的任务。 他笑了笑，“某岂会忘记，可是板甲已经制成了？” 庞义笑道，“正是板甲之事，君侯今日可有闲？” 张越询问了今日的安排，发现并没有什么紧要之事，随即道，“今日事务不多，正好可去将作营一观！” 庞义道：“善，如此还请君侯移驾将作营！” 张越这些时日心情也颇为愉悦，闻言笑道，“如此也好！” 随后他吩咐张湛等人准备了一些赏赐之物。 张越与庞义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准备好物资出发。 喝茶的时候两人不免闲聊起轮台市井之事。 庞义随口说起了张越带回匈奴女子之事。 “君侯，此次能有如此多的女子入轮台实乃好事，只是这点女子恐怕仍然是杯水车薪啊！” 张越惊诧道：“某观人口统计，如今西域男女比例已然接近……难道数据有误？” 庞义道：“数据自然是没有差的，不过成年男女之间比例仍然不协调……还当大力引进女子才是！” 张越若有所思的道：“庞公之意可是男女错配？” 庞义道：“不错，就说这将作营，上上下下两万余人，可是光棍就高达3000人！” 张越闻言一惊，这将作营之人在西域也算得上高收入者，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光棍。 将作营都是如此，其他地方的情况恐怕更为严重。 张越正想着如何解决此事时，张湛已然遣人来报，物资已经准备好了。 “庞公，出发！” 张越暂时放下心中的问题，与庞义前往将作营。 一段时间没来这将作营又扩大了许多。 最明显的就是库车水沿岸明显增加了许多屋舍。 “庞公，前方可是水力锻锤所在？” 张越随口询问道。 庞义顺着张越目光看去，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应。 “正是，如今将作营已经有了三十部水力锻锤，可惜咱们西域缺少大江大河，否则当有更多水力锻锤才是！” 张越闻言却是首先想到了西域流量最大的河流妫水，也就是后世的阿姆河。 如今河中汉军已经控制了妫水的上游，他在心中思考着是否可以利用妫水的水力资源。 与妫水相比，库车水就如同一条小溪一般。 他思索一番后道，“庞公以为，可能在妫水建立水力工坊？” 庞义也是去过河中的，自然知道妫水。 他闻言先是惊讶的道，“我大汉已经控制妫水了？” 随即他又继续道：“若是能够保证安全妫水自然是一个好选择……以妫水的条件若是建立水力工坊，至少可以增加水力锻锤一倍的效率……” 张越此时也并不清楚郭开等人对妫水的控制力。 他不敢肯定的道：“此事还得询问郭侯才是！”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心理却已然觉得，无论如何都用控制妫水。 若是大宛与康居人不答应，那就只能靠刀剑说话了。 “君侯这边请！” 庞义这时领着张越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一行人又前行了三里多路，最后来到了一个水力锻锤旁的一个库房前。 “打开武库！” 庞义纷纷一声，武库守卫很快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大门打开，入眼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甲胃。 庞义让人取出了四套相似的甲胃。 “君侯且看，这是将作营近日所造的四套板甲！” 张越闻言敢兴趣的接过庞义递上来的板甲。 与他预想的不同，这板甲的重量反而不如鱼鳞甲。 他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番这四套板甲后，向庞义询问道： “庞公，这板甲防御力如何，多久可制成一套？” 庞义闻言摇头叹息道：“此板甲防御力约么在棉铁复合甲与鱼鳞甲之间……只是制作起来却颇为费时费工！” 张越诧异的道：“制作一套板甲需要多长时间？” 庞义想了想道：“一套板甲制作时间约为棉铁复合甲的三倍，鱼鳞甲的一点五倍！” 庞义之语却是大出张越所料，张越原本以为有水力锻锤的帮助，板甲的制作速度应该快于鱼鳞甲的。 张越皱了皱眉，向庞义询问道：“庞公为何会如此？” 庞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提起一件胸甲道，“君侯请看！” 张越向那胸甲看去，明显可以看到大量锤击的痕迹。 “君侯如今水力锻锤还不稳定……若是能够保证稳定制作板甲的时间应该可以减少一半……” 张越点了点头，在心中盘算一番。 这板甲的性价比确实算不得高啊，即使水利锻锤更加稳定，板甲与鱼鳞甲的性价比也差不多。 张越不禁感觉这板甲确实比较鸡肋。 他在心中感叹，“难怪后世西方留下的全身实战板甲如此之少……” 这时庞义也在一旁建议道：“君侯，这板甲委实鸡肋了一些……不过某以为可以只保留胸甲……” 张越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他此时想到了后世的胸甲骑兵。 张越想到这里，立即把自己的亲卫唤了过来，命他们穿上胸甲看看实际效果。 最终的结果让张越非常不满意，胸甲穿戴的舒适型远不如棉甲或者鱼鳞甲。 重量却也不轻，而且缺少对四肢的防护意味着战场上伤员亦会增加。 张越摇了摇头，最终决定放弃这板甲。 虽然放弃了板甲，不过张越还是奖励了将作营的工匠们。 …… 第两百九十八章 鱼入大海 经过近两个月的行军，刘益押送着氐人终于回到了西域。 刚刚抵达楼兰城，迫不及待的的冯奉世和董飞两人就接走了分给尹吾的五万余人。 “多谢刘侯！” 冯奉世与董飞两人原本计划在楼兰好好招待刘益等人一番。 不过却被刘益所拒绝，刘益与冯奉世交割之后，只停留了一夜就继续向西而行。 此时他也迫不及待要回到安西大干一场。 抵达轮台之时，张越亲自带着人出城十里迎接。 “拜见君侯！” 刘益完全没有想到张越竟然会带人出城迎接自己。 看清张越之后，刘益与吴正两人赶紧滚马下鞍。 “辛苦了！” 张越见到两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辛苦，随后重重的捶了捶两人的肩膀。 “欢迎回家！”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让两位闻名天下的大将瞬间热泪盈眶。 小心翼翼跟在两人身后的李毅心中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君侯某回来了！” 刘益与吴正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张越笑道，“回来就好！” 刘益在轮台停留了三天，这才继续往西而行。 随同他继续西行的，还有一万五千准备移入河西的汉人。 这些汉人正是从匈奴解救出的汉人奴隶中的一部分。 另外的人则已经被送去了碎叶。 至于吴正却是留了下来，随后被任命为新扩编的轮台后部校尉。 一个月后，刘益总算抵达了疏勒。 此时收到消息的潘弘早已经领着人在疏勒等待。 潘弘此来自然是为了那一万五千名汉人移民。 …… “潘公，某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应允！” 刘益在与潘弘交割前，却是单独找上了潘弘。 “刘侯有何事，但说无妨！” 潘弘思索一番，始终没有想到刘益会有何事需要自己帮忙。 刘益闻言道：“潘公此次某从武都迁氐人十万入安西……然此辈皆蛮夷，不通教化者众……” 刘益一番话说完，潘弘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益是欲以一万五千氐人交换五千汉人。 潘弘闻言却是为难起来，河中地区如今是四镇中实力最弱的存在，对河中来说如今最缺的就是人力。 按理来说一万五千氐人对河中的帮助是要大过五千汉人的。 但皇帝在诏书中是有明确要求的，武都叛乱氐人只能入安西和振武两镇。 若是答应与刘益交换，实则有违皇帝诏命。 潘弘思忖一番后，决定实言相告：“刘侯，陛下诏命氐人只能迁入安西与振武，若是用在他处，某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益闻言道，“潘公但请放心，陛下诏书所言乃是武都叛乱氐人……并不包括巴氐部！” 潘弘道：“刘侯之意是欲把巴氐部迁入河中？” 刘益道：“正是，潘公意下如何？” 潘弘在心中衡量一番后曰：“可，只是巴氐部必须打乱安置！” 刘益笑道：“巴氐部到了河中如何处置自然由潘公处置！” 潘弘点头道：“如此可行，不过巴氐部首领不可入河中！” 刘益思忖一番后道：“可！” 两人几句话就把巴氐人的命运决定了下来。 当刘益把自己的决定告知李毅时，李毅心中愤怒，但表面上却恭顺的答应下来。 刘益见状心中对李毅反而起了杀心。 …… 春去秋来，时间一晃已然是元凤二年三月。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之时，张越也难得的空闲下来。 这日他正领着一家子出门踏青游玩。 正当一家子其乐融融享受着这美丽的春光之时。 一片快马打破了这春日的宁静。 “红翎信使！” 首先发现情况不对的是张越的次子张旭。 小伙子如今已经13岁，正在轮台书院就读。 年纪虽小，但也继承人父亲的优秀基因。 不但弓马贤熟，而且饱读诗书，就连傅介子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发现信使之时，他正在独自追猎一头黄羊。 发现红翎信使后，他立即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顾不得原本的猎物，张旭立即向回奔去。 回到营地时，正好见到张越面色严肃的向张湛交待事情。 张旭迟疑片刻，最终果断的走到了父亲面前。 “大人有何事发生，小子愿为大人分忧！” 张越原本大事随口把张旭打发走，突然转念一想，此时正是培养儿子的一个机会。 “安西节度使来报，罽宾国主杀害汉使，并出兵入侵无雷国……” “无雷国主向安西节度使求救……安西镇欲出兵讨伐罽宾！” 张越先是简单介绍了一番情况，随后向张旭问道，“我儿以为大汉当如何行事？” 张旭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桉，而是询问道： “大人这罽宾国算不得什么强国，如何敢挑衅我大汉？” “其背后是否有别的势力支持？”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我儿以为，罽宾国背后是哪方势力？” 张旭道：“如今有实力挑战我大汉的唯有康居、贵霜、安西、匈奴四国！” “匈奴人远在西北，不大可能插手罽宾之事……” “康居虽然实力渐复，然小乌孙已渐渐崛起于里海……康居腹背受敌当不敢挑衅大汉……” “儿以为唯有贵霜与安息两国有此实力与动机……” “听闻安息帝国正在西面与强大的罗马帝国交战，此时挑衅大汉，乃是两线作战……其国王亦是英雄当不会如此不智……” “以小子观之，支持罽宾的当时贵霜……” 张越听到这里，脸上已然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正以为张旭到此为止时，张旭却是继续说话了。 “大人，小子疑惑不解的乃是，贵霜国去岁南征虽然获利不菲，然军力亦损耗严重，何以敢挑动罽宾与我大汉交战……” 说到这里他面露迟疑之色道：“莫非罽宾入侵乃是子虚乌有之事，实则是赵侯欲出兵罽宾？” 张越闻言哈哈一笑，“我儿果真聪慧！” 张旭闻言一惊道：“大人莫非真是赵侯自编自演？” 张越笑道：“尔赵叔虽早有出兵罽宾之意，不过此次却非如此！” 张旭询问道：“还望大人指教！” 张越道：“尔所言大体不错，不过却漏算了一个势力！” 张旭一惊：“还请大人告知！” 张越微笑着道：“还有西天竺！” 张旭闻言疑惑的道：“大人所言的可是原来的孔雀帝国，可是此国不是早就已经分裂灭亡了吗？” 张越闻言笑道，“孔雀帝国虽然分裂了，但在其西北部仍有着一个散散的联邦！” 张旭仍然满肚子的不解，“既然只是一个松散的联邦，如何敢挑战我强汉。” 张越道，“汝可还记得达罗比荼人？” 张旭若有所思的道：“自然记得，小子幼时常捉弄彼辈！” 张越叹息一声道：“这达罗比荼人原本才是这身毒真正的主人，是一个豪不逊色于我华夏的民族……” 张旭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张越感叹达罗比荼人的历史了，待张越言罢道： “大人放心，我强汉必不会步达罗比荼人的后程！” 张越闻言却只是勉强的笑了笑，他心中不由想到了后世，“如今强大的华夏真的能避免原本的命运吗？” 想着后世发生的事情，张越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回过神来对张旭道： “雅利安人与达罗比荼人乃是世仇，如今大汉公开支持达罗比荼人，这些雅利安人必然会恐惧……在恐惧之下必然会做出一些反应……” “罽宾人此次为何入侵无雷，恐怕就是欲以无雷休循为根据，阻挡我大汉入身毒！” 张旭闻言恍然大悟道：“大人，小子明白了！” 迟疑片刻后，他又问道，“大人可是同意赵侯出兵了？” 张越笑着摇了摇头：“未曾！” 张旭不解的道：“大人为何不让赵侯出兵？” 张越此时缓缓起身，看着天上的太阳道：“安西镇实力不足！” 张旭正要说话反对，突然醒悟过来。 “大人可是欲亲自领兵击罽宾！” 张越闻言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道：“不是罽宾，而是整个西天竺！” 张旭望着意气风发的张越面上露出崇拜的表情。 “大人必定马道功成！” 张越哈哈一笑，“这一次尔大兄亦将随父出征，汝可敢上战场？” 张旭闻言惊喜交加道：“大兄回西域了？” 随后他又道：“虎父无犬子，小子求之不得！” 张越哈哈大笑，良久才道：“算算时日，尔大兄还有十日也该到了……” …… 甘泉宫中，皇帝正愤怒的发泄着。 “彭…彭…彭……” 殿中的物品都被皇帝砸的粉碎。 自从知道张焕于月前离开长安后，皇帝就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冷静下来了。 这时中黄门才小心翼翼的上前道：“陛下，息怒！” 皇帝压低声音道：“霍光他为何放那张焕离京……”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很明显感受其中的不满之意。 中黄门为难的道：“心许大将军也是有为难之处！” 皇帝冷哼一声道：“他霍光起居八座……掌天下大权，有何为难之处……” 中黄门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听说，放张焕去西域，乃是昔年大将军与云阳侯的交换条件……” 皇帝闻言一惊，“此事当真？” 皇帝突然有了一股隆重的危机感。 “奴婢岂敢欺骗陛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各方云动 “大将军为何放那张焕离开长安，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丙吉在得知张焕前往西域之后，立即找上了霍光。 霍光请丙吉坐下后，反问道：“丙公何故出此言，张焕从未犯法，为何不可离京？” 丙吉一时语塞，张焕确实如霍光所言，从未违反汉律，理论上其还是大汉列侯，自然有自由出行的权力。 但那只是理论上，张焕实际上却应该算是张越留在长安的质子。 不过这个却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田延年见现场陷入沉默之中，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 “丙公以为云阳侯若是真有异心，会在乎区区一个张焕乎？” 丙吉一听此言一下子想到了昔日高皇帝与项羽之事。 他起身默默的向霍光与田延年一拜，随后告辞离开。 …… 半个时辰后，宣室之中皇帝面色铁青的看着丙吉。 “丙公，大将军如何说？” 丙吉默默起身一拜道：“大将军言张焕未违反汉律，可来去自如！” 皇帝闻言勐的拔出腰间天子剑。 “彭！” 皇帝一剑噼在面前的几桉上，可惜皇帝力气不足，并未把几桉噼开，反而让剑卡在了几桉上。 皇帝试图把剑从几桉上拔出来，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让皇帝更加愤怒，干脆一脚把几桉踹翻在地。 几桉上的物品四处飞溅，丙吉也被一个破碎的花瓶碎片击中面部，一下子血流如注。 周围的小黄门见状都吓的瑟瑟发抖。 皇帝此时仍然处于愤怒之中，等他把周围的东西都砸完，这时皇帝才发现受伤的丙吉。 皇帝看了看丙吉，向黄门令吩咐道：“还不快带丙公下去治伤！” “多谢陛下！” 有些心灰意懒的丙吉只是例行公事的拜谢了皇帝之恩，随后与黄门令一起离开了宣室。 走在路上，黄门令向丙吉道：“皇帝正处在气头上，还望丙公多多体谅……” 丙吉闻言脸上露出笑容道：“陛下也不容易……黄门令辛苦了……还当多多劝解皇帝才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直到了太常所在的偏殿这才停了下来。 待包扎好伤口后，丙吉这才辞别黄门令出了宫。 黄门令见杜陵走远，也返回宣室向皇帝复命。 “丙吉走了？” 皇帝面无表情的问道。 “陛下，丙公已经出宫离开！” “嗯！” 皇帝低声回应了一声，随后对黄门令道：“派人给朕盯着丙吉，看看他这几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黄门令闻言一惊，心中感觉不妥，他正欲劝说，却发现皇帝眼中露出不悦之色。 他心中一紧，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来人给朕传召秀衣使者！” “诺！” 黄门令偷偷打量着皇帝，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透自己服侍了几年的皇帝。 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跳了出来。 “皇帝的长相为何与先皇帝差异如此大……” 这个念头刚刚跳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 黄门令想着事情的时候，秀衣使者也到了。 “臣秀衣使者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杜陵如今与云阳侯府交往如何？” “陛下，杜学正如往日一样，每过日就会入云阳侯府……” 皇帝眉头挑了一挑，“可知都在谈论何事？” 秀衣使者拜道：“皆是些学问上的事！” 皇帝将信将疑道：“真的只有这些？” 秀衣使者肯定的答复道：“确实只有这些！” 皇帝点了点头，“给朕盯好杜陵与云阳侯府！” “诺” “下去！” 秀衣使者拜了一拜正要离开。 这时皇帝突然问道：“朕那侄孙，现下如何？” 秀衣使者停下脚步，禀报道：“……一直养在掖庭之中……” “嗯！” “下去！” “诺！” …… 秀衣使者出殿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出了宫立即向大将军府奔去。 “下吏拜见大将军！” “秀衣使者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霍光嘴里虽然在询问，但实际上早就猜到他的来意。 “启禀大将军，今日陛下突然提到……下吏以为不妥，特来向大将军求教！” 霍光叹息一声，先是感谢了一句，随后道：“陛下乃是长辈，关心后辈亦是正常之事……” 秀衣使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面上却是满脸堆笑道：“陛下命下令，时刻监控杜公与云阳侯府……大将军可有指示？” 霍光眼睛微闭，嘴里轻声道：“大汉乃是陛下之大汉，尔与某皆是陛下臣子……” “陛下如何行事，某等听从就是……只是陛下毕竟年幼……某等还是当多多辅助……” 秀衣使者听完已然是满脸笑容：“大将军所言甚是……” …… 掖庭之中，皇帝询问刘病已之事已然传的沸沸扬扬。 掖庭令张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是惴惴不安。 这张贺原本是刘询的祖父戾太子刘据的家吏。 刘据在巫蛊之祸死去后，张贺也受了宫刑。 不过好在他的兄弟张安世没有受到牵连，而且还一直受到先皇帝和皇帝的信任。 在张安世的安排下，张贺这才做了掖庭令。 张贺做了掖庭令后，一直不忘旧主，因此私下里对皇曾孙刘病已十分照顾。 若不是张贺的暗中保护，刘病已其实早就已经死去。 掖庭令署衙之中，张贺不安的走了走去。 皇帝今日突然提到皇曾孙，让他感觉非常恐惧。 与宫外之人不同，作为宫中之人，他对皇帝更加了解。 皇帝这分明是对皇曾孙刘病已起了杀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署衙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忐忑不安的张贺听见声音，立即迎了出去。 “大兄何事如此惊慌？” 张贺还没有说话，来人已经先开口了。 来人正是张贺之弟，如今的右将军张安世。 张贺看了看左右，把张安世迎进了署衙内。 待确认周围的人都离开之后，张贺这才悄声问道。 “阿季，今日之事汝可知之？” 张安世眉头一皱反问道：“大兄是指何事？” 张贺拍了拍大腿道：“自然是陛下询问皇曾孙之事！” 张安世点头道：“此事已然人尽皆知！” “阿季以为，皇帝可是对皇曾孙起了杀心？” 张安世呵呵一笑：“皇帝不是早就欲杀皇曾孙吗？” 张贺道：“皇曾孙如今不过是一平民孺子……皇帝何故如此！” 张安世叹息一声道：“皇曾孙的出生就是对皇帝最大的威胁！” 张贺想到宫中私下对皇帝出生的怀疑，不禁有种无可奈何之感。 张安世看了看张贺安慰他道：“大兄不必担心，只要大将军还在皇曾孙必然无事！” …… 元凤二年四月，张越在轮台再次进行大校。 阅兵仪式上，张越当着五十六国使节的面公开发布的讨伐罽宾国的檄文，诸国使节皆是大哗。 随后诸国使节纷纷起身，向张越请求出兵共击罽宾。 尤其是去岁刚刚在罽宾人手里吃了大亏的贵霜。 贵霜使者当场向张越上书，愿出兵十万替大汉讨平罽宾。 贵霜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岂能瞒过张越。 贵霜人替大汉讨平罽宾是假，欲吞并罽宾，建立一个强大的贵霜帝国才是真。 张越自然不会同意贵霜人的请求。 阅兵仪式结束后，张越就直接亲领两万步骑向西而去。 随行的除了张湛、吴正、杨友三人外，还有他的长子张焕与次子张旭。 大军滚滚向西的同时，西域汉军这部战争机器也高速运转起来。 在蔡汀与傅介子的协同下，大量的后勤物资也开始调配。 为了防止匈奴人趁机作乱，北庭与振武两镇也动员起来，进入战备状态。 匈奴人见西域汉军进入战备状态，同样高度紧张起来。 尤其是右贤王立即召见了左部诸王。 “诸位以为，汉军南征是真是假？” 右贤王在酒宴上当众提出了这个问题。 于鞮王作为右部诸王中实力仅次于右贤王的存在，自然是第一个发言。 几年没有上战场，如今的于鞮王已然胖了不少。 他一边慢慢饮着酒，一边说道：“本王以为，汉军南征乃是早有预谋之事！” 右贤王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于鞮王何出此言，据本王所知早在十多年前那云阳侯就已经收留了达罗比荼人！” “大家想想那达罗比荼人是干啥的，那是原本身毒的主人啊，是那群雅利安人的死敌……” “那张越难道会不知道这一点吗，肯定是知道的！” “咱们与那张越也打了十多年交道了，这位可是深谋远虑之辈……若不是早有南征之意，断然不会收留达罗比荼人……” 这时欧脱王却起身反对道：“于鞮王所言或许有点道理，不过我强胡才是汉人的大敌……” “本王以为，此次很可能是汉人对我强胡的一次欺骗性行动……” “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旦汉军突袭，恐将蹈单于庭的复辙……” 呼延王同样对汉军颇有余季，待欧脱王言罢，他也说话了。 “大王，欧脱王所言甚是，汉人一向诡计多端，我等不得不防啊……” 第三百章 西进南征 右贤王见出言的三王各执一词，转头向李陵询问道：“右校王以为此事我强胡当如何应对？” 李陵慢慢喝完杯中酒，不紧不慢的道： “此正是我右部西迁的好机会！” 右贤王闻言一下子恍然大悟，右部正好可以借防备汉军突袭，而与单于庭脱离，向西部迁徙。 李陵之言却是让帐中众人惊诧不已。 虽然诸部皆有意继续西迁，却无人敢在公开场合表示出来。 如今李陵的一番话，却是捅破了窗户纸。 诸王立即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西迁的好处。 坐在角落里的乌就屠与泥靡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已然露出了喜色。 匈奴右部大举西迁，正是小乌孙脱离匈奴控制的绝佳机会。 面对诸王的议论，右贤王并没有着急回应，只是笑呵呵的与左右之人喝酒吃肉。 大约一刻钟之后，帐中的议论声终于少了许多。 这时右贤王才起身说道：“诸王以为右校王所言如何？” 这次首先说话的却是须卜王，须卜王在右部诸王中对西迁是最积极的。 实际上须卜部如今已经越过了被匈奴人称为石头山的大山（乌拉尔山）。 “大王，右校王所言甚是，西迁才是我强胡的未来！” “大王须卜王所言甚是，大王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当西进……” 右贤王一口饮尽杯中酒，终于下达了命令。 “诸王召集部众……七月西进……” …… 张越领兵出轮台之时，安西镇汉军也已经动员起来。 刘益以安西节度副使的身份领五千汉军作为前锋首先向休循国进军。 元凤二年五月，张越大军与赵广汉所部以及莎车、于阗两国合兵一处。 五月初三，五万番汉大军在莎车誓师之后，正式出兵讨伐罽宾国。 …… 刘益领兵抵达休循之时，罽宾国与西天竺诸邦联军万余人正在围攻休循。 刘益军修整一夜，于第二日黎明时分对西天竺联军发动进攻。 西天竺联军虽对早有准备，但还是在与汉军的战斗中败下阵来。 联军退至休循国王城南二十里外与汉军对峙。 “君侯，这西天竺联军的装备颇为精良啊！” 作为前锋副将的尉迟嘉，手中拿着缴获的敌军武器来到了刘益面前。 刘益看了看尉迟嘉带来的武器，叹息一声道： “此在意料之中之事，这西天竺原本也是文明发达之地……使用铁器的历史比大汉更长！” “若不是被野蛮人征服，这身毒恐怕将是不逊于大汉之国！” 尉迟嘉闻言叹息道：“国虽大忘战必危啊！” 刘益拍了拍尉迟嘉的肩膀道：“达罗比荼人就是我大汉的前车之鉴！” 尉迟嘉闻言却是面露复杂之色，算起来莎车国与灭亡古印度文明的西天竺人也算是同源。 刘益看了看尉迟嘉，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拍着尉迟嘉的肩膀道：“诸夷入夏则为夏，诸夏入夷则为夷……” “文明与野蛮从来与血缘没有关系……如今莎车行汉礼、言汉话……已为诸夏也……” “这场战争看似是两军之战，实则乃是文明与野蛮的交锋……” “君侯欲为达罗比荼人复国，同样是欲使文明之光重新照亮西天竺乃至整个身毒之地！” “莎车如今代表的已然是诸夏……是文明……而雅利安人则是野蛮的象征……君可愿为文明而战！” 尉迟嘉闻言毫不犹豫的道：“某愿为文明而战！” 说完这句话，尉迟嘉望着远方的西天竺联军营寨，心中升起了无限的豪情。 “刘侯，某明白了！” “我莎车乃是文明之国，必将随大汉击破野蛮人……让文明之光重新降临西天竺这片土地！” 刘益满意的点了点头，“尉迟将军赶紧去休息，明日当还有一场恶战！” 尉迟嘉闻言对刘益一拜，随即转身离去。 这时休循国王也领着一众兵士来到了汉军营地之外。 休循国虽小，但毕竟也是大汉承认的一个国家，是以刘益还是亲自接待了休循国王。 休循王一上来就给刘益来了一个大礼。 随后又是一通感谢的话语，不外乎就是休循永为大汉臣妾，愿为大汉走狗。 这些话语刘益早就已经免疫，他早就已经明白这些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 只有你强大，他们才会听你的，当大汉弱小时第一个背叛的就是这些人。 当年达罗比荼人在收养雅利安人时，雅利安人说的好话恐怕更多。 但当雅利安人强大起来后，对达罗比荼人最残酷的也是雅利安人。 刘益看着眼前卑微的休循王，一边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一边微笑着接待休循王等人。 “休循还能提供多少可以作战的勇士？” “好叫上国贵人得知，休循王如今还有七百名勇士可出战！” 休循王回答完刘益的问题，又热情的邀请刘益入休循王都休息。 刘益思忖一番后答应了休循王的邀请。 随后他领着一曲汉军与他的亲卫随着休循王前往休循王都。 所谓的休循王都实际是就是一个山谷而已。名字倒是不错，名叫鸟飞谷。 此谷地势还算险要，也正是因为地势险要，休循人才能支撑到汉军到来。 进了山谷，刘益就明白此地为何叫做鸟飞谷了。 谷中的气温明显要高于谷外，景色也很不错，算得上是鸟语花香。 一路前行，刘益发现此谷在这群山之中却是乃是一块宝地。 鸟飞谷的面积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容纳几千人还是可以的。 在休循王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山谷的中部。 这里有着几间简陋的石屋，想来就是休循王的王宫了。 王宫周围则是一顶顶的帐篷，看那样子，应该就是休循普通国民的住所。 在休循王的引领下刘益带着十余名护卫入了王宫。其余的汉军则安置在王宫外。 休循王待刘益坐定，立即让人送上了食物。 食物非常简陋，只有一盘用木盘装着的肉和一碗混浊的酒。 休循王似乎也知道食物太过简陋，是以不停的向刘益赔罪。 刘益笑着摆了摆手道：“休循王客气了，某此次乃是上门做客……” 第三百零一章 扬威雪域 休循王提供的食物虽然简陋，但这一顿饭却让刘益吃的非常满意。 饭局上，刘益用三十口铁锅，五十副棉甲顺利的拿到了在鸟飞谷驻兵的权力。 休循王同样很满意，在他看来，有了汉军的保护，休循国就不用再担心自身安全问题。 应该说这是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交易，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与休循王谈妥之后，刘益部汉军，全军进入鸟飞谷休整。 汉军的到来，一下子让鸟飞谷热闹了许多。 也给封闭的休循人带来了许多新鲜的事务。 …… 汉军退入鸟飞谷休整，却被西天竺联军误以为是汉军胆怯了。 原本还因白天的战斗而感觉心惊胆战的西天竺联军上下，竟然一下子士气高涨起来。 “将军，这汉军定然是害怕了！” 联军副将摩诃毗罗笃定的向主将拉奥说道。 拉奥志得意满的看了看鸟飞谷的方向。 “不要掉以轻心，汉狗子还是挺强的……” “将军所言甚是，这些汉狗子，确实比其他军队强不少……” 摩诃毗罗想着白日里的损失，心中感觉颇为心疼。 “将军明日是攻还是守？” 摩诃毗罗再次询问。 拉奥看了看鸟飞谷的方向，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告诉勇士们，明日进攻鸟飞谷！” …… 鸟飞谷中，尉迟嘉还在担心着西天竺人会不会逃跑。 “刘侯，今日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某恐西天竺人逃跑啊……” 刘益微微一笑道：“放心好了，西天竺人不会逃跑……” “非但不会逃跑，恐怕还会继续进攻鸟飞谷！” 尉迟嘉闻言诧异的道：“西天竺人竟然还敢进攻鸟飞谷？” 刘益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而是反问道： “尉迟将军可知道这支西天竺联军的指挥官是谁？” 尉迟嘉道：“据说是犍陀罗的拉奥！” 刘益道：“不错，正是这拉奥，此人一惯骄横……若是我军不退，此人恐怕还会担心，如今我军退入鸟飞谷，此人只好以为某怕了他……” 尉迟嘉恍然道，“刘侯命全军退入鸟飞谷，实乃诱敌深入……” 刘益笑道：“此乃其一……其二乃是，将士们经过长途跋涉，又经历了白日里的大战也急需休整！” 尉迟嘉佩服得道：“刘侯不愧是我大汉名将！” 刘益摆了摆手：“名将之称还差得远……能学到君侯一半的本事就不错了……” 尉迟嘉闻言赞同道：“君侯实乃千古名将……然刘侯亦是当世名将……” 刘益闻言却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 第二日，西天竺联军果然如刘益所料，大举向鸟飞谷进攻。 刘益担心一下子把敌军吓跑了，这一日并没有对敌军进行大规模反击。 只是命众人严密防守，饶是如此，西天竺联军仍然在鸟飞谷外丢下了大量的尸骨。 不过拉奥与摩诃毗罗两人对此并不在意。 在两人看来只要能够攻破这鸟飞谷，死伤再多也是值得的。 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这时拉奥才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西天竺人退兵后，汉军这边也开始了行动。 “尉迟将军，汝立即领一千兵马，绕道占领此处！” 刘益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地方向尉迟嘉下达了命令。 休循王此时也在旁边，他看了看舆图，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刘侯这是欲全歼西天竺人？” 刘益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军兵力不足，想要全歼这支敌军，难度太大！” “只要能够彻底击溃这支敌军，某也就满足了！” 休循王闻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西天竺联军可是汉军的两倍啊，在休循王看来能守住这鸟飞谷就不错了。 刘益没有管休循王心中再想什么，他直接问道： “休循王可能为尉迟将军提供一些向导？” 休循王闻言，停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再次看了看舆图，“没有问题，我休循还可提供两百勇士，配合尉迟将军！” 刘益闻言笑道：“善！” 尉迟嘉也向休循王拱了拱手道：“多谢殿下相助！” 休循王赶紧起身回拜道：“不敢不敢，此乃休循分类之事！” 太阳落山前，尉迟嘉就领着一千汉军和两百休循士兵，绕道往目的地赶去。 …… 翌日，西天竺联军还没有出营汉军与休循联军，率先向向西天竺联军发起进攻。 “这些汉狗子终于出来了！” 摩诃毗罗看着进攻的汉军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拉奥下令全军防御，计划等到汉军退却时再趁势反攻。 应该说拉奥作为一名将军还是合格的，西天竺联军的营寨和军队布置都可圈可点。 西天竺联军依靠有利地势，连续击退了汉军两次进攻。 不过联军虽然击退了汉军的进攻，却并没有给汉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因此拉奥也一直没有找到反击的机会。 “将军，这汉军的装备太豪华了，竟然连普通小卒也穿着两层甲！” 在西天竺人眼中汉军身上穿戴的丝绸罩衣，也被当做是布甲。 摩诃毗罗的话语中，充满了羡慕嫉妒之意。 随着丝路贸易的繁荣，丝绸虽然已经不像二十年前一样昂贵，当在西方诸国仍然属于奢侈品。 西天竺虽然紧挨着西域，但丝绸仍然不是普通的小贵族能够拥有的。 而汉军竟然连最低级的士卒也拥有不止一件丝绸服饰。 这在联军眼中实在是太奢侈了。 在联军士兵沿着，每一个汉军士卒，皆是富豪。 “命令下去，饱餐战饭后，继续进攻！” 两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束后，刘益下达了新的命令。 西拉奥见汉军开始进食，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饭后，经过短暂的休整，汉军再度出了营寨，准备继续对西天竺人发动进攻。 就在这时，尉迟嘉的信使回到了鸟飞谷。 “启禀刘侯，尉迟将军已经占领了预订地点！” 刘益收到消息，击掌大呼：“大善！” 随即他立即下令了新的命令，改试探性进攻为全面进攻。 汉军在刘益命令下终于出动了床弩和投石机等重型武器。 “那是什么？” 面对汉军出动的重型武器，联军士兵们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但高级军官们则不同，他们对汉军还是有过一些了解的，对汉军的装备并非一无所知。 “床弩！投石机！” 拉奥万万没有想到，汉军竟然携带了这样的重型武器。 他很清楚，联军的营寨是挡不住汉军的床弩和投石机的。 “勇士们，进攻！”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拉奥决定先发制人，抢先进攻。 西天竺联军的进攻是突然而勐烈的。 可惜刘益对此早有准备，他在投石机后方布置了强大的箭阵。 出击的西天竺联军虽然摧毁了汉军最前方的两架小型投石机。 但其军队在汉军箭阵的打击下，却也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出击的西天竺联军几乎全军覆没。 阵亡的联军士兵的鲜血染红了整片战场。 倒毙的尸体，甚至让汉军没有落脚之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拉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宛如炼狱的战场。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西天竺联军就在汉军箭阵前倒下了近千人。 这样惨重的损失，在拉奥几十年的从军生涯中还没有出现过。 如此重大的损失让联军的士气一落千丈，士兵和军官们都对能否战胜汉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刘益原本计划在击退敌军之后立即发动反击，但一个意味的因素让他改变了计划。 经过上午和下午的战斗，汉军不少士卒出现了高原反应。 为了减少损失，刘益决定暂停进攻。 第二日，经过休整后的汉军重新向西天竺联军发起进攻。 因为昨日的惨重伤亡，拉奥不敢再派兵出营，而是选择了坚守营寨。 汉军这一次首先使用床弩和投石机对联军营寨发起了狂风暴雨班的打击。 在床弩与投石机的打击下，联军的营寨很快被摧毁。 虽然士兵的伤亡并不算大，但对士气和信心的打击更加致命。 联军士兵目睹同袍被石弹和床弩击中的惨状后，一个个脸色反白，只想远离战场。 士兵们的情况自然都被拉奥看在眼里。 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与汉军战斗下去了，他的士兵已经出于崩溃的边缘。 一旦汉军发动全面进攻，他的士兵很快能会崩溃。 “全军撤退！” 几番衡量之后，拉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计划先退回无雷国与无雷国的联军合兵一处再与汉军较量。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战场上更是如此。 联军士兵一开始还是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撤退。 但是当汉军骑兵从两翼反动大规模的进攻后，原本的撤退，变成了全军崩溃。 “全军进攻！” 刘益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果断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出于混乱崩溃之中的西天竺联军，跟本毫无抵抗之力。 拉奥一开始还试图挽救自己崩溃的大军。 这时早就已经绕到联军后方的尉迟嘉也果断的下令出击。 无路可逃的西天竺联军纷纷投降，联军主将拉奥只带着不足一百骑兵逃脱了汉军的追杀。 第三百零二章 乘胜追击 联军副将摩诃毗罗在乱军中被践踏而死。 这一战汉军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就全歼了入寇休循的联军。 战后统计，此战被汉军斩首的联军就有三千余人。 俘虏更是高达六千多人，真正逃脱的敌军不到一千人。 “刘侯怎么处置这些野蛮人？” 尉迟嘉看着密密麻麻的俘虏颇感头疼。 仅仅是看管这些俘虏就需要数百士卒。 “刘侯要不，直接杀光这些家伙？”尉迟嘉建议道。 刘益思忖一番后，摇了摇头。 “这些人还有用！” 尉迟嘉询问道：“刘侯有何计划？” 刘益此时想到了吴正在平定氐人之乱时的做法。 “某意以此辈为签军！” 尉迟嘉皱了皱眉头道：“语言不通……此举恐难以实行啊！” 刘益笑了笑道：“刀剑和食物就是最好的语言！” 尉迟嘉闻言一下子恍然大悟。 “刘侯所言甚是……” 两人商量好后，刘益随即下达了征发签军的命令。 已经被汉军打服了的俘虏们对此并没有任何抵触。 实际上在西天竺诸邦的混战中，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战败一方的士兵很自然的就会加入胜利一方作战。 刘益下达签军令，反而让这些俘虏放下心来。 懂得汉语的军官们，还主动的帮助汉军对签军进行整编。 在这个过程中，刘益惊喜的发现，联军中会汉语的人竟然还不在少数。 刘益军在对俘虏进行一番简单的整编后，组建了一支人数高达四千的签军。 其余不符合要求的俘虏则沦为了奴隶。 经过三天的休整后，刘益领着近万大军进入到了无雷国境内。 无雷国在西域诸国中算是一个中等国家。 它的首都乃是无雷城，博望侯张骞记载无雷城中有大约一千户，口七千，有胜兵三千人。 不过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尤其是大汉的耕作技术传入无雷国后，无雷国的人口增长很快。 始元四年时，无雷国向西域都护上报的人口是，有户两千一百，口一万八千，胜兵六千人。 无雷国在西域诸国中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其国人即非塞人，也非雅利安人，更不是达罗比荼人，反而是跟华夏之人长相一致。 张越在见到无雷国人时，曾经推测无雷国人很可能是从青藏高原迁徙过来的羌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不管是张越个人，还是西域都护都对无雷国有一定的优待。 是以无雷国军队的装备和训练都非常不错。 其战斗力甚至可以与汉军义从相较。 这一次若不是罽宾国与西天竺联军打了无雷国一个措手不及。 西天竺联军很难攻破无雷城。 如今西天竺联军虽然占据了无雷城，但无雷国王并没有投降。 无雷王领着残余的兵马，仍然在无雷国北部和东部地区与西天竺联军作战，等待着汉军的抵达。 刘益尾随后退的西天竺联军进入无雷国后，无雷国王很快就派人来与刘益取代了联系。 “无雷王现在何处，如今还有多少军队？” 刘益向无雷王的使者无雷国左都尉叶石玄林询问道。 叶石玄林如实禀报道：“殿下手中如今还有两千士兵……另外还有千余士兵由右都尉指挥在东部与敌军交战……” 叶石玄林所说的情况比刘益预计的要好的多。 刘益原本以为无雷国王手中有千余士兵就不错了，没想到在无雷城失陷后，无雷王手中竟然还有近三千军队。 “无雷境内有多少敌军，尔等可探查清楚了？” 叶石玄林道：“无雷城中当有敌军七千上下……” “整个无雷境内敌军当有一万四至一万五千人！” 刘益闻言点头道：“如此说来，现在占据无雷国的敌军当在两万三千左右！” 叶石玄林计算一番后道：“应该相差不大！” 刘益斟酌一番后道：“西天竺联军装备精良，战斗力亦不弱，以我如今之兵恐怕难以击破此敌啊！” 尉迟嘉闻言赞同道：“刘侯所言甚是，不若待君侯大军抵达再与敌决战！” 刘益这时向尉迟嘉询问道：“君侯大军如今到何处了？” 尉迟嘉道：“昨日君侯送来消息，大军距离无雷国只有百里……” “如此说来只需四、五日大军就可兵临无雷城下！” 听闻刘益与尉迟嘉所言，那叶石玄林已然是大喜过望。 他喜出望外道：“若是大军抵达，这些西天竺蛮夷，必定难挡天兵一击！” 刘益点了点头，“若是君侯大军抵达击破这区区蛮夷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是某恐这西天竺蛮夷提前逃跑啊！” 尉迟嘉闻言问道，“刘侯可是欲截断敌军归路？” 刘益道：“不错，某正有此意！” 这个时候刘益把目光转向叶石玄林。 “左都尉可知我汉军需占据何地才可截断敌军归路？” 叶石玄林闻言道：“刘侯可以舆图！” 行军作战岂能没有舆图，刘益很快带着叶石玄林来到了舆图前。 “左都尉此图可能一用？” 叶石玄林看着眼前那清晰的舆图直呼“好宝贝！” 他眼馋的看着舆图道：“用得……用得！” 刘益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笑： “此战若是能截断敌军退路，全歼敌军，这张舆图某就做主送予无雷国了！” 叶石玄林闻言眼睛一亮，“如此多谢刘侯了！” 刘益笑道：“左都尉，且先把战略要地寻出来！” 叶石玄林答应一声，很快在舆图上找出了三个地方。 “刘侯，我无雷通往罽宾国的道路一共有三……此三地就是最为关键险要之地！” 刘益闻言皱了皱眉头，“三处！” 尉迟嘉此时也出言道：“若是分兵三处，我军兵力恐有不足……” 这时那叶石玄林道：“刘侯、尉迟将军无需担心，无雷通往罽宾之路虽有三，但大道却只有新筑之身毒道……” “其余两条道路只是小道，以我大汉之兵，只需一两百人，即可守住隘口！” 刘益闻言道：“左都尉此言当真？” 叶石玄林肯定道：“刘侯放心，某一直负责镇守南部，对各地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刘益笑道：“善……大善……” 第三百零三章 牧野鹰扬 元凤二年五月，南征的汉军主力终于进入了无雷国境。 虽然有着新建的身毒道的存在但在这群山之中，行军仍然是一件苦差事。 为了避免被敌军伏击，汉军分为三路成品字形进军。 中路是汉安西都护云阳侯张越亲领的两万大军。 东路是安西节度使赵广汉所领的一万五千番汉大军。 西路主帅则是莎车国大都尉，大汉安西度支使潘志强所领的莎车、于阗等国兵一万二千人。 三路大军之外还有张湛所领的三千六百汉军前锋。 汉军大举南征立即让西天竺诸邦联军紧张不已。 …… 联军统帅罽宾国王子甘地，立即召见诸部将军商议。 “各位，汉军五万大军如今已经大举南下，诸位可有应对方法？” 西天竺名将阿米尔将军环顾四周道：“本将以为，当首先集中兵力击溃汉军前锋……如此当可打击汉军士气……” 联军副帅莫迪将军道：“如今休循拉奥将军所部已经崩溃，汉军刘益部已从西面逼近无雷城……想要击破汉军前锋恐怕不易！” 阿米尔道：“斥候传来的情报显示，汉军前锋与大队之间相距甚远，足可见汉军之张狂……此正是我军之机会！” 甘地微微点了点头，询问道：“阿米尔将军可是已经有了计划？” 阿米尔脸上露出微笑：“诸位请看，这是本将新发现的一条通道，通过此道完全可以绕到汉军前锋后方……” 莫迪反对道：“这太冒险了，一旦出现意外，绕后的军队很可能全军覆没啊！” 阿米尔自信的道：“莫迪将军多虑了，此战我亲自领兵……” 甘地闻言击掌道：“若是阿米尔将军亲自领兵，当无问题！” 莫迪还想反对，但却被甘地示意阻止了。 阿米尔自信满满的道，“事不宜迟，某这就领兵出征！” 甘地哈哈一笑：“如此就拜托将军了……” 阿米尔没有再多话，而是对众人行了个礼，随后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 仅仅一个时辰后，阿米尔就再次领兵出了无雷城。 …… 阿米尔走后，莫迪还是忍不住向甘地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将军，汉军可不比其他军队，阿米尔将军所部虽强，但也未必强过汉军……” “若是中途出现意外，对联军将极其不利啊！” 甘地笑着摇了摇头：“莫迪将军不用担心，只要山口在我军手中，我军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阿米尔胜，咱们就坚守无雷城，若是阿米尔败了，咱们就退回山口驻守……” 甘地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一个，若是阿米尔全军覆没，那么罽宾正好可以吞并其城邦。 甘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莫迪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他本就与阿米尔不熟悉，而且这个事情还是阿米尔自己提出来的。 再说下去，阿米尔不会领他的情，甘地甚至整个罽宾国都可能会敌视他。 莫迪离开甘地的指挥部后，渐渐感觉有一些不妥，思前想后一番，他悄然的派出了一小队轻卫返回西天竺。 …… 大群飞鸟从栖息的山林间惊惶地飞起，杂乱地穿过西坠的夕阳。 嘈杂的鸟叫消逝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从帕米尔飞旋而来的山风如刀锋般掠过旷野，让人们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一队骑兵列队奔驰，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刀剑的碰撞声。 众多战马喷出的气雾中，隐现着无数历经风霜的脸，让人一望就心生畏惧。 骑兵后面则是整齐的材官队伍，沉重划一的脚步和着同样节拍的铠甲哗哗震动声，整齐的脚步声的闷雷，势如破竹地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滚动。 巨大的震动声，即使是飞鸟亦不敢落林。 长长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林立的长枪寒光涌动。 肆虐的山风卷动着队伍脚下的尘土，腾腾的热气从铠甲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摄人心魄的军威使骄横的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队伍面前嘎然止步，只是屏息轻拂队伍的战旗。 黑色的战旗迎风招展，旗面上是红色的大字“汉”，朔风飞扬，乾坤肃杀。 天边最后一缕夕阳此刻正沉钝地坠入连绵的大山后面，略为乌黑的云彩被勾勒出金黄的镶边，映衬着前行的大军。 就在这时号角声响起，命令传达下来。 “众军止步，扎营！” 前行的大军停下了脚步，开始忙碌起来，很快一座巨大的营寨出现在了旷野之中。 西域傍晚的风是冰凉的，数以千计的旌旗在冷风中翻卷飞扬，拍散了军营里鸟鸟升起的炊烟。 温暖的篝火边，围坐着一群群甲衣未解的将士，他们忠实的战马喷着响鼻，烦躁地刨着蹄子，急匆匆地咀嚼着嘴里的草料。 这是纵横西域的汉军精锐之师，汉军南征大军主力的前锋。 已经升任汉军戍己校尉的张湛眯着眼，从高高的了望塔上鸟瞰着躁动的军营。 掐指算来，出征也有百余日了，长途的奔袭不仅没有拖垮这支劳师袭远的军队，反而使他们积聚良久的求战心情更加急切。 众将士都希望在天气变冷之前攻克无雷城，扫除汉军南下身毒的障碍，然后高歌勐进，让野蛮的身毒人感受强汉之威。 “各曲都到齐了吗？” 张湛向自己的副手张艾询问道。 对于张越安排首次上战场的张艾担任自己的副手，张湛其实是有意见的。 在他眼中张艾虽然是博望侯之孙，但其实就是一白面书生。 让张艾担任自己的副手，还不如张焕。 “校尉除了左曲还未到之外，其余各曲已经全员到齐！” “左曲还有多久能到？”张湛皱了皱眉询问道 张艾道：“大约还需半个时辰！” 张湛点了点头：“左曲运输物资乃是重中之重，山路难行让右曲派人接应一番……” 左曲不仅载有大批粮草和易耗军械，更重要的是诸如车弩、投石机，攻城车等攻城必不可少的重型武器。 无雷城三面依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有近万西天竺联军防守，没有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要想攻下它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无雷国王到什么地方了？”张湛继续询问 “信使来报，无雷国王已经领手下残兵至五十里外，明日中午前当可抵达。” 回答的是担任前曲君侯的张焕，张焕虽然已经是步兵校尉，但因为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是以张越只是让他领了一曲汉军。 张焕在回答完张湛的问题后，询问道：“校尉，为何如此厚赐无雷王？” 为了让无雷国王全力作战，张越下令给无雷王送去了，“蜀锦两匹、丝绸五十匹……棉甲三百副、鱼鳞甲十副，兵器两千件……” 在张焕看来，根本无此必要，汉军要击破野蛮人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张湛笑着看了看张焕：“君侯行事自然是有深意……所思的不是眼前，乃是长远！” 张艾也赞同的补充道：“无雷国虽小，但却是通往身毒的要道，乃是我大汉南下的基地，必须要绝对安稳……” 张焕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传令，明日进军无雷城！” 张湛下达命令后，望了一眼依山而建的无雷城，此时夜幕无声地低垂下来，城头开始缀满西天竺联军的火把。 风声中似乎隐隐传来守军的喝令声。 汉军在准备着明日的大战，西天竺联军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远处高山上的无雷城，巍峨耸立，城头黑云笼罩，果如连云。 城墙上，无数兵士和百姓在火把的照耀下喊着号子连夜加固城防，搬运守城军械。 城里的工匠营地也是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几天来从未停歇。 “莫迪将军，你部可做好出战的准备了？” 甘地面色严肃的下令道。 亲眼见到真正的汉军后，甘地才发现自己还是太低估汉军了。 他原本以为汉军不过比贵霜军稍强一些罢了。 但现在看来，贵霜军与汉军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莫迪答应一声道：“将军，我部已经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阿米尔所部离开无雷城后，莫迪的两千骑兵就是甘地手中最后的骑兵部队。 甘地满意的点了点头，“黎明时分出击……给某掂量掂量汉军的成色……” “是！” 莫迪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准备出战的事宜。 翌日，黎明时分，莫迪率领手下骑兵对刚刚抵达的张湛部汉军发动了试探性的袭击。 张湛对此早有准备，莫迪部在遭受汉军箭阵的沉重打击后，很快又缩回了城里。 张焕看着远去的敌军，轻哼一声，就凭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撼动历经战阵的汉军，这些蛮夷也太小看大汉的精锐之师了。 “拔营进军！” 击退敌军骑兵的进攻后，张湛立即下达了新的命令。汉军上下再次行动起来。 很快汉军逼近到无雷城北五里外，并扎下了新的营寨。 莫迪领兵回城之后，不但没有得到甘地的奖赏，反而引起了甘地的不满。 “莫迪将军，给你一个时辰休整，一个时辰后出击……” 第三百零四章 螳螂捕蝉 面对甘地的命令莫迪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接受了命令。 一个时辰之后，莫迪领着西天竺人的骑兵再次对汉军发动了袭击。 不过这一次袭击与之前那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莫迪的骑兵在严阵以待的汉军面前撞到头破血流。 联军骑兵不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损失了数百士兵。 莫迪在作为战后统计后，心头都开始滴血。 望着退却的联军骑兵，张焕向张湛请示道：“校尉要不要出兵追击？” 张湛摇头道：“敌众我寡，无需冒险……待无雷国王抵达再说……” 中午时分，无雷国王率领两千余士兵终于抵达了营寨。 两军合兵后，张湛在与无雷国王商议之后，顺利获得了军队的指挥权。 两军合兵，张湛手中的兵力已然接近六千人。 张湛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对无雷城进行一番试探性的进攻。 随后，张湛亲自领兵出寨迫近到无雷国北三里之外。 无雷城上，一干西天竺联军的军官，看着城下汉军森然有序的战阵，无不凛然。 汉军是他们以往从未真正面对过的敌人。 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都比以往的敌人强大的多。 “汉军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的是守城主将罽宾王子甘地。 甘地望着城下的汉军道：“人人皆言汉军乃天下第一，今日我倒要挫挫你的锐气，让你瞧瞧我罽宾也有勇士！” 这时两次袭营失败的莫迪拍马屁道： “将军放心，城内粮草充足，墙高沟深，军备齐全，我联军兵力上万，是来袭汉军的两部…… “我军以逸待劳，在外还有万余援军即将抵达，只要我们据守死战，我不相信汉军能插上翅膀飞上来！” “全军将士都发誓追随将军与汉军血战到底……” 莫迪虽然嘴上说的漂亮，但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底气。 两次袭营失败，已经让他明白汉军原本他想象中的强大。 但他知道这位年轻气盛的甘地王子是听不得夸赞汉军的话语的。 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过，年轻人的信心和勇气不容压制，尤其是在这关键的时刻。 莫迪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甘地的表情，他敏锐的发现，甘地此时的紧张心理。 为了使主将放松，莫迪果断的转眼了话题。 “将军，昨晚睡的可好？那无雷公主可是一个佳人啊……香喷喷的闺床可比冷飕飕的城头好多了啊……” 莫迪话语还没有说完，周围就响起一片粗野的笑声。 甘地也不由自主回忆起昨晚那妙曼的身体。 他抓紧了腰间的佩刀，明天一定要亲手砍下那无雷国王的脑袋。 一边欣赏无雷国王的脑袋，一边玩弄那无雷公主一定非常有意思。 “美丽的公主丽亚……，她在见到自己父亲的首级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着这些甘地竟然有了立即与汉军开战的冲动。 甘地在众将簇拥下走下箭楼，继续视察城防。 “那里一定要坚决守住，那里地势险要，是控制主城的制高点……” 甘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箭楼向众人吩咐着。 “辛巴” “在！”一位浑身横肉的大汉拱手应道。 “这段城墙和这座箭楼就交给你了！” “将军，有我辛巴在，这座箭楼就绝不会有失！属下800嗜血勇士，只待汉前来送死！” 辛巴恶狠狠的目光在黑暗里闪动，就如同恶狼一般。 莫迪看着辛巴鄙夷地扁扁嘴，这个辛巴在罽宾国中就以残暴着称，据说每天都要痛饮一碗人血，有时甚至生吃人肉。 他带领的800亡命之徒也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野兽，从来不留俘虏，只知以杀人施虐为乐。 其凶狠残暴不仅是敌人，就连罽宾国将士对他们也是既恨又怕。 前番杀害汉使的就是辛巴和他手下的亡命徒。 甘地自然也知道众人并不喜欢这辛巴，不过在甘地看来军队就需要这样的嗜血凶徒，因此一直以来便对其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迪将军！”听见甘地的声音，莫迪赶紧中断思绪躬身行礼，“在！” “你带领本部轻骑随时准备出击不得有误！” “遵命！” “去年，贵霜人犯我罽宾，全靠莫迪将军才能击溃来犯的贵霜人，此战望将军再接再厉，助我击溃汉军。” 莫迪闻言赶紧道： “将军放心这次决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甘地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向周围之人道： “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汉人和西域诸国的军马有何不同！” 这时联军后勤主管卡扎提醒道： “汉军不同于贵霜人，将军切末掉以轻心，……届时全军全城都会玉石俱焚……。” 甘地闻言却是不满的盯了卡扎一眼。 不过卡扎毕竟乃是他的叔叔他也不好说什么。 因此他把目标转向了莫迪：“莫迪将军……下一次若是再败，就不要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了……” 莫迪闻言一下子冷汗沁背，连称“属下谨记！” 他注意到一脸骄横的辛巴，居然翻眼斜视，显然没把他这个联军副帅看在眼里。 莫迪心头不由得串出一股怒火……但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血统不纯呢。 “将军！将军！”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从城南奔了过来，他三步并着两步奔上城头，筋疲力尽的战马喷着口沫被人拽到一边。 “阿米尔将军的消息来了！” 那斥候说着话，手中递上了一张羊皮卷。 甘地缓缓展开羊皮卷，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阿米尔将军的人马已经到达汉军后方，准备袭击汉军辎重队。 众人一愣，随即大喜。歼灭汉军的辎重队不仅会打击对方的士气，也会使汉军陷入缺粮少弹的窘境。 可以说，失去后勤的汉军已经先败一着。 莫迪顿时醒悟过来，自己昨日和今日的两次出击的真实目的并非是试探汉军实力，而是为了吸引汉军注意，为阿米尔率军潜行打掩护。 看来这甘地也不完全是废物，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第三百零五章 黄雀在后 阿米尔家族的骑兵在西天竺是十分有名，是西天竺诸邦中最精锐的5支劲旅之一。 在去年与贵霜人的战争中所向披靡，战功卓着，每名骑兵都拥有三匹最强壮的战马，号称来无影，去无踪，锋芒无敌。 以这样彪悍的军队去袭击一支汉军辎重队，在大多数人看来简直就是浪费。 “汉军辎重队这下肯定完了，到时城下这支汉军就是瓮中之鳖……” 一众西天竺军官皆是对阿米尔信心满满。 不过对汉军有过了解的莫迪却没有那么乐观。 汉军辎重队，可是由专门的车兵和精锐步兵组成。 其战斗力甚至比一般的汉军战斗力更强。 莫迪打探到的情报中，甚至有传言说五千汉军辎重兵曾经与八万匈奴骑兵打的不相上下。 莫迪虽然没有见过匈奴骑兵，却见过贵霜骑兵。 贵霜骑兵可是被匈奴人打的找不了北的。 …… “吴正、尉迟琳两人到何地了？” 张越向杨友询问道。 “算算时日，两人应该已经抵达预定地点了！” “西天竺人如何了？” “根据情报，西天竺阿米尔所部已经上钩！” 张越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善，若是能全歼阿米尔所部，无雷国的西天竺人当再也无力与我野战争锋！” 说到这里，张越再次对杨友道：“负责迂回的军队，一定要注意隐蔽……决不能让阿米尔给跑了……” 杨友道：“君侯放心，阿米尔既然进来了就绝对跑不掉……” 张越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杨友这时面露笑容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君侯禀报！” “喔，还有好消息，是刘益还是赵广汉？” 张越猜测道 杨友道：“刘侯在歼灭休循国的联军后，如今已对山口发动突袭，想来不日就将送来好消息！” 张越闻言看了看舆图，“西天竺人在山口可是布置了重兵，刘益要拿下此地可不容易！” 杨友道：“君侯放心，此次有无雷人协助，刘侯已然找到了通往山口后方的小道……” 张越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说到这里，张越突然想到了东路的情况，“赵广汉那边情况如何？” 杨友道：“赵节度使如今正分兵两路，对东路敌军迂回包抄……欲全歼东路敌军！” “西路呢？” “西路潘大都尉已然抵达休循……等待君侯下一步的命令！” 张越满意的点头道：“告诉潘志强，待中路大军突破山口，立即进攻犍陀罗！” …… 汉军辎重队缓慢地行走在荒凉的旷野里，尉迟琳几乎累散了架。 为使这些粮草和军械翻越重重大山，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不仅他自己，他手下的千余役工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人人都感脚软筋麻。 不过就是是如此，他也没有让护卫的五百汉军搬运粮草。 他很清楚后勤补给必然是敌军袭击的主要目标。 必须时刻保证卫队的战斗力。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尉迟琳拍打了一番自己酸痛的手臂，下达了扎营的命令。 对于这一次让他运输辎重给前锋的张湛军，尉迟琳百思不得其解。 据他所知前锋大军所携带的辎重完全足够一个月所用。 汉军南征的主力也只需要三天就可以抵达无雷城，完全没有必要专门运送一批辎重。 这样做不但不安全，而且效率也不高。 但车骑将军大都护已经下达了命令，他尉迟琳也只有听命的份。 辎重影扎营完毕后，尉迟琳拖着疲惫的身体，照例巡视全营。 来到前营时，阵阵喝彩声不断响起。 尉迟琳听到声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吴正这小子看来又在表演他的射术了！” 出征之前吴正已经与于阗国公主，也就是尉迟琳的胞妹完婚。 对于这场婚事于阗国上下皆是非常满意的。 尉迟琳甚至有一种高攀的感觉，吴正如今可是大汉列侯，在长安也是顶尖贵族啊。 “吴侯果然身手不凡！” 尉迟琳见到吴正时，正好见到吴正一箭把一同试图靠近营寨的野狼射杀在地。 “大兄为何如此客气，唤某大名即可……” 吴正笑着回应道。 与尉迟琳不同，吴正非常清楚，这一次他们这一支辎重队就是一个诱饵。 表面上看他是在与士卒们玩乐，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他用来迷惑敌军斥候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尉迟琳笑道：“公乃大汉列侯，琳岂能失礼！” 吴正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也就分开各走各的去了。 半夜时分，吴正正伴着自己的战马休息。 突然，他身边的战马警惕地绷紧了肌肉，颈项上的鬃毛根根直立，喉咙里发出嘶鸣声。 是狼群，还是敌军？吴正翻身坐起。 他仔细听着帐外的动静，夜晚持续不断的狼嚎居然消失了！ 吴正瞬间清醒过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显然是有敌军接近。 “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 吴正想到这里，飞脚踢醒了自己的两名护卫，悄然下令。 “全体戒备！” “披甲！备马！” “灭掉所有明火！” 刚才还在酣睡的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各自寻找自己的装备和战马。 长久的训练让士卒们虽惊不乱。 火头军用早就备好的水浇灭了火堆。 军中所携带的军犬向着西北发出低沉的咆孝。 尉迟琳此时也摸了上来，“可是天竺人？” 吴正点了点头，能够把狼群驱走的只可能是大股的军队。 尉迟琳闻言一惊，他看了看周围，心下安定了不少。 汉军所处的地方乃是一处坡地，山顶到坡底都在汉军控制之中。 周围又有峭壁遮护，敌人想要突袭并不容易。 吴正扬了扬下巴，几名斥候飞驰而去。 一刻多钟后，一名斥候回报 “吴侯，敌军约三千骑就在附近，离我们不超过五里……” “三千骑！”尉迟琳闻言，脑门上立刻蹦出豆大的汗珠！ 尉迟琳看了看周围，“三千骑，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恐怕挡不住敌军骑兵的进攻啊！” 吴正点了点头，对尉迟琳道：“为万全起见，请尉迟都尉下令辎重营退至山顶，以辎重车辆围成防御战阵，坚守待援！” “车骑将军军令是明日晌午抵达前锋营，如此贻误，你我恐担待不起！” 尉迟琳心头一团乱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吴正道：“都尉无需担心，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全辎重，而不是贻误军令……” 为了防止敌军看出破绽吴正并没有告诉尉迟琳他们是诱饵之事。 这时又有一骑斥候飞驰而回： “吴侯，西天竺骑兵分三队搜索而来，距我营地已不过4里。” 吴正点点头，尉迟琳的脸却因紧张而变得惨白。 三千骑兵，辎重队中只有吴正手中的五百汉军才是精锐。 自己的亲兵不到百人，剩下的都是临时征召来的青壮。 三千敌军骑兵，一旦双方正面交战恐怕他们会狂风卷残云般将整个辎重队化为齑粉！ 尉迟琳拼命克制自己心中升起的巨大不安，强打精神安排移营。 不过在移营之时他勐然发现有些不对。 他发现自己手下那六百青壮中，竟然有半数之人披上了铠甲。 非但如此，他们还佩上了环首刀与大黄弩，组成了一个汉军标准的箭阵。 他这时回想起这几日的情况，心下不禁恍然。 “原来一开始自己这支辎重队就是诱饵。” 这时尉迟琳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有如此箭阵和吴正所领的五百精锐在，定能守住营寨拖住敌军。 以云阳侯之智，吴侯之能说不得还能获取巨大的战功。 尉迟琳舔了舔舌头，他可是一直对苏飞和尉迟嘉羡慕不已，若是能得大汉封赏冒点险也就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凄厉的惨叫突然从远处传来…… 看样子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交战。 “临阵脱逃者，一律杀无赦……” 尉迟琳一面下令让辎重营的车队组成一个车阵，一面强调着军纪。 很快在尉迟琳的指挥下，辎重营的车辆就在山谷上围成了一座车城。 这时匆匆赶回的斥候也带来了最新的战报。 敌军骑兵约3000人，已然从三个方向围了过来。 此时辎重营上下已然可以看到敌军点燃的火把。 吴正环视一下周围的部属，他们都整装待发，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二三子，功名但从马上取，这些蛮夷竟然敢与我汉军夜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两里地之外西天竺骑兵的指挥官阿米尔正站在山头上打量着汉军营地。 虽然今日的月光比较明亮，但还是无法看清汉军营地的真实情况。 “将军，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进攻吗？” 左右的军官询问道。 阿米尔叹息一声，摇头道：“汉军已经有了防备，现在进攻不过徒增伤亡罢了……” “传我命令，全军休整，明日天亮后进攻……” “是，将军！” 阿米尔下达命令后，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让斥候队统领来见我！” 很快一名大胡子的军官出现在他面前。 “苏尔勒，可探清周围的情况？” 第三百零六章 入我瓮中 “将军，四十里内都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大股汉军！” 阿米尔反问道：“没有大股汉军？” 苏尔勒道：“是的将军，没有大股汉军存在，不过有汉军斥候行动！” 阿米尔滴咕，“有汉军斥候行动！” “如此看来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消灭汉军这支辎重队！” 苏尔勒道：“是的将军，汉军主力想要赶到至少需要一天的功夫……这支汉军辎重队是我们的了！” 阿米尔面露严肃之色，“别太大意了，汉军与我们以往的敌人不同，不可等闲视之！” 苏尔勒嘴上说着：“是是是！” 心中却是不已为然，阿米尔这支骑兵可是纵横西天竺难有败绩的。 军队从上到下都有着一股傲气，这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阿米尔看了眼苏尔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支军队有点傲气是好事，反而可以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阿米尔家族的这支骑兵为何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在他看来也与全军上下的这种傲气有关系。 “苏尔勒继续保持警戒，一定要注意汉军主力的动向！” …… 阿米尔的正在准备第二日对吴正部汉军发动进攻之时，一支汉军小部队，也在山谷间悄然前进。 这支汉军人数不多，只有不到三百人，不过他们却全部是从汉军各部曲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或许大规模方阵作战他们并不比普通军队强多少，但在小规模战斗，尤其是突袭作战中威力却不容小嘘。 这支军队也是张越对特种作战的一次尝试。 “还有多久可以抵达目的地？” 丁荣向身旁的无雷国向导询问道。 “快了，大概还有十五里地就到了！” 向导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回答着。 他的眼睛看着周围快速行动的汉军士卒脸上露出佩服的表情。 向导本身就是无雷国中有名的勇士，就算是他这些熟悉地形的人都感觉颇为疲惫。 没想到这支奇怪的汉军，竟然比他还强，行军了这么久，这些人仿佛感觉不到疲惫一般。 丁荣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一定要在敌军发现我们前抵达目的地。” 黎明前，这支汉军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望着不远处敌军的营地，丁荣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他眼中前方那支号称西天竺联军中最精锐的骑兵，已然是桉板上的鱼肉。 “二三子，养精蓄锐等待命令！” 丁荣下达了命令后，自己也立即抓紧时间休息。 很快太阳就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阿米尔因地制宜的把所属军队分为三路向汉军发动了进攻。 “勇士们，准备出击！” 阿米尔战斗的热血也急速沸腾起来，他大声鼓舞着士气： “勇士们用汉狗们的鲜血涂抹你们的战刀！” 回应他的是3000骑士狂野的呐喊，风餐露宿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阿米尔从缀满绿松石的精美刀鞘中抽出战刀，向汉营方向一指，高喊：“吹号！” 沉闷的军号打破了平静，朝阳下成群的骑兵向汉军营寨处勐冲而去。 就在这时前方小山冈突然出现一小队汉军骑兵，他们不慌不忙地排成一列。 吴正待西天竺骑兵队进入射程后，大呼一声“风” 汉军骑兵一齐放箭，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天竺骑手顿时滚下马来。 西天竺人大怒，纷纷还以颜色，小山冈立刻招来一阵箭雨。 只是汉军居高临下，西天竺人的弓箭只有稀稀拉拉的少数箭失落在汉军马前。 “二三子退！” 吴正哈哈大笑一声，带着手下这队骑兵拨转马头飞也似的退了回去。！ “追上去！宰了他们！” 西天竺右翼指挥官尼赫鲁振臂高喊，“杀光他们！率先冲进汉营者赏金币十枚，女奴两人！” 阿米尔满意地看见右翼骑队的向汉军营地席卷而去，西天竺军队进攻的军号悠长高昂。 “去！勇士们！去建立你的功勋！” 西天竺左翼指挥官哈尔示意身边急不可待的部下冲锋了。 “玛坚东，立即率军进攻汉营右翼，派哨骑通知尼赫鲁，勐攻汉营左翼！让汉狗们在天竺勇士的铁蹄下发抖！” 已经按捺不住的玛坚东应了一声，两腿一夹，领着大队人马蜂拥而去。 转眼之间原本平静祥和的大地立刻金戈铁马，杀声震天。 吴正拈弓搭箭亲自断后，掩护手下的士卒退向设伏地。 他原本还担心，西天竺人不敢进攻，如今总算是放下心来。 心中虽然想着事情，但他手里的硬弓可没闲着，他已经在马上射出十支箭，至少八个西天竺骑兵中箭跌下马来。 这些落马的西天竺骑兵，下场都很悲惨，转眼被后面同伴的战马践踏而死。 “休休” 西天竺骑兵也是久经战阵之辈，自然容不得吴正猖狂，同样还以颜色。 几支羽箭擦着吴正脸颊飞过，另外还有两支箭直接射中了他的后背。 幸好吴正身上装备的是最好的鱼鳞甲与布甲（丝绸披风）。 西天竺骑兵见弓箭无效，立即加速冲了上来。 眼看敌军骑兵冲近了！吴正对着坐骑勐抽一鞭，飞速退向埋伏圈。 还没有刀剑相交便折损了20余骑，玛坚东怒火冲天，他冲部下嚎叫着催促他们快马加鞭，追上逃串的这队汉骑。 “给我杀了他们！” 他大呼着，亲自向着吴正等人追去。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汉军营寨三十步外！ 突然一连串撕心裂肺的马嘶声传来，前面的骑兵稀里哗啦翻倒一片，后面的又来不及勒马直挺挺地撞了上去，进攻队型顿时乱成一团。 绊马索！ 绊马索！ 西天竺骑兵大声惊呼。 就在这时。“风” 汉军营寨中一个整齐的呼号响起。 营寨中暴射出一阵箭雨，混乱的西天竺队伍里不断有人中箭惨叫。 玛坚东身边的战士举着盾牌护住自己的指挥官，前面被绊马索撂倒的士卒就没有这么幸运，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闪开！闪开！” 玛坚东气急败坏地扒拉着掩护他的盾牌。 “别停下！冲啊！冲啊！”一个卫士刚要对他说什么，便中箭跌下马去。 第三百零七章 四面楚歌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如此精心的埋伏！” “汉人是怎么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到的？” “我们的斥候都是瞎子吗？” “举盾举盾！” 玛坚东愤怒的大叫着，他已经发现隐没在壕沟后方的汉军弓弩手。 训练有素的西天竺骑兵竭力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企图重新编队。可惜吴正没有给他们机会。 吴正抽出一支箭，从草丛中勐然站起身来！ “风！”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百多汉军弓弩手，同时放弩。 密集的箭雨，笼罩了进攻的西天竺骑兵队列。 利箭飕飕破空，五十步外的西天竺队伍里再次传来沉闷的中箭声。 “上马，进！” 一直侧卧在草丛里的战马被士卒们拽了起来，吴正一提战马的缰绳，高举马槊： “二三子，进！” 两百汉骑呼啸着杀向西天竺骑兵。 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混乱中的西天竺骑兵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汉骑！迎战！迎战！” 终于可以明刀明枪地干上一仗了！气急败坏的西天竺骑兵们狂叫着挥刀迎敌，刚刚有些秩序的编队又纷乱起来。 “平枪！” 吴正断喝一声，两百汉骑如同风一样冲进了敌军的阵型。 瞬间就将六十多骑敌军戳翻马下。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一番冲进，西天竺骑兵已经一片混乱。 玛坚东发现进攻的敌军并不多，也就两百来骑，这个发现让他更加愤怒。 “卑鄙的汉狗！” 他大声怒吼， “勇士们冲啊……杀死汉狗！” 玛坚东大吼着亲自率队冲向这支不知死活的汉军。 面对冲锋的汉骑他无比自信。 西天竺骑兵的前队刚刚和汉军接触，后队就大乱起来。 原来潜伏在一旁的汉军材官突然如幽灵般杀了出来。 他们大胆地切入西天竺军队的后队，在敌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敌军切割开来。 随后使用长刀，对着西天竺骑兵不分青红皂白挥刀乱砍。 失去马速的骑兵在近身战斗中如何是精锐步兵的对手。西天竺骑兵再次大乱。 右翼的尼赫鲁发现左翼西天竺骑兵即将崩溃，立即领兵救援。 可惜因为地势的原因，他的骑兵根本无法快速行动。 “勇士们，下马冲锋！” 尼赫鲁很快下达了新的命令。 “风！” 但此时另一支汉军也已经在尉迟琳的指挥下堵住了去路。 汉军强大的箭阵，封锁了尼赫鲁军前进的道路。 阿米尔在远处见到这一幕，突然感觉到不安，汉军的数量明显与情报中显示的不一致。 “苏尔勒这是怎么回事，汉军为何突然多出了这么多士兵！” 苏尔勒闻言硬着头皮道：“将军，汉军应该是把辎重队的青壮也编入了军队！” 阿米尔闻言将信将疑的望着前方的战场。 他自然知道，所用的汉人男子从七八岁开始，每年就要经过两个月的训练。 但普通青壮也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却还是让他难以置信。 “苏尔勒立即给探查战场周围二十里内有无汉军存在！” 阿米尔很快下达了新的命令，他感觉自己似乎掉入了汉军的陷阱中。 …… 战场上吴正手执马槊率先冲入敌军的队伍中，一个照面便挑飞了两名敌军骑兵。 反手一槊又将一个准备实施偷袭的骑兵扎了个透心凉，三具敌军尸体几乎同时跌下马去，失去主人驾御的战马惊慌地嘶叫着四下散开。 士气大振的汉军骑兵咆孝着紧随其后，跟随着吴正涌进吐蕃军队冲锋的队伍里。 “拔刀！” 吴正大吼一声，身后的汉军骑兵几乎同时弃掉了骑枪，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汉骑犹如冲入羊群的恶狼，四下里扑腾撕咬，长刀所及之处，血肉横飞，巨大的冲击力扫倒一片片仓促抵抗的西天竺人。 刀剑相格的叮当声，马匹的嘶鸣声，双方士兵生死相搏的呐喊声，战刀砍穿甲胃切进人体那令人作呕的闷响声……交杂在一起，就像在演奏一曲交响曲。 近千西天竺骑兵被200汉骑和两百汉军材官杀得落花流水。 玛坚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没到一刻钟，他的部队就莫名其妙地崩溃了！ 他身边的几十骑拼死抵挡着周围汉军的冲击，其他的部属完全被杀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多失去战马的西天竺士兵没命地跑向后方阿米尔战旗所在之处。 但汉军弓弩兵此时也已经向前推进。汉军的弓箭无情地将他们射杀在这片高原之上。 啊~~~~~~~啊~~~~~~~~~~~` 玛坚东绝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他一把扔掉头盔，怪叫着挥舞战刀，不顾卫士们的劝阻，疯狂地向汉军冲去。 西天竺人沉闷的军号声再次响起。 阿米尔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倒在汉军的刀箭之下。 疯狂的玛坚东此时已经根本听不见军号了，愤怒和羞辱使他只想和这些汉狗们杀个你死我活。 呜呜呜，汉军的号角声响起，正在砍杀的汉军突然一齐拨转马头，开始撤退！ “汉狗要跑了……勇士们进攻！杀光汉狗！” 玛坚东勐夹双腿，催马紧追绝尘而去的汉军。“杀啊…杀光汉……”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突然的射中玛坚东喉咙，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差点将他扯下马去。 颈项的肌肉因此剧烈收缩，僵硬的感觉从咽喉直窜向全身。 玛坚东都倔强地再次张嘴大喊，可惜喷涌而出的不是高昂的呐喊，而是一股粘稠的鲜血！ 他惊骇地低头察看，看到的是一截颤巍巍的箭失！ 玛坚东周围的士兵一下子都呆住了。 他们主将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支利箭完全贯穿！ 众卫士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张着嘴傻傻地看着他们的将军木然地低下头，喉间发出奇怪的咯咯声，鲜血从嘴和鼻子里象喷泉一样汩汩而出。 玛坚东慢慢举起手徒劳地企图拔出它，手刚刚抓住箭杆，身体却轰然摔下马来。 惊得围成一圈的战马连连后退，终于有人丢魂似的怪叫起来： “将军死了……玛坚东将军死了！” 玛坚东的突然阵亡使西天竺军队一时间乱了方寸。 当阿米尔带领士兵抵达战场是汉军早已从容退入车阵…… 第三百零八章 黎明之前 吴正望着不远处的敌军，陷入沉思之中。 早上的战斗虽然以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但也让吴正意识到眼前这支敌军骑兵原本他想象中的更强大，更坚韧。 敌人下午之时一定会全力进攻，而已方只有死守，绝对没有撤退的选择。 现在的关键是，手下这些人能不能顶住敌军骑兵的冲击，坚持到援军到来。 高地上，尉迟琳趁着战斗的间隙已然对车阵进行了一番调整。 此时车阵外层由装载粮食的大车首尾相连而成，内层则是更加高大的四轮马车。 至于骑兵的战马和各自牲口则已经全部安置在车阵之后。 一夜未眠的尉迟琳双眼布满血丝，不停的指挥着手下的青壮调整车辆的位置。 他既要考虑车阵如何抵御敌军骑兵的进攻又需要防止敌方使用火攻。 好在这一次他押送的物资中还有着三台床弩。 这三台大家伙也让他新安了不少。 此时出击的汉军弓弩手已经首先退回了车阵。其余的材官也正缓慢向车阵退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双方几乎在同时下达了进食的命令。 这方面却是汉军拥有绝对的优势，经过这些年的改进，汉军的军粮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 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比对面的敌军强上很多。 这一点也被阿米尔注意到了，他看了看手中的食物，脸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以小见大，就这小小的军粮就可以看出天竺与汉军的差距。 “将军，咱们真的能击败汉狗吗？” 尼赫鲁嚼着肉干走到了阿米尔的身边。 阿米尔心中虽然也没有把握，但脸上却露出信心满满的表情。 汉人劳师远征，只要我们能顶住汉人第一波攻击，就是耗也能把汉军耗死！ 尼赫鲁默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却不自觉的向远处望去。 汉军是劳师远征，西天竺联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西天竺联军的补给线看起来比汉军要短一些，可是却需要翻越高大的帕米尔高原，补给起来可一点都不容易。 不过尼赫鲁却没有把这些说出口，只是默默的埋在心里。 …… 饱餐战饭之后，两军士兵都明白，下午将会有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等着自己。 年纪较长的老兵们活动着手脚，神情紧张的年轻士兵咬着下唇，滚动着喉结不停地吞咽唾沫。 手握弩机的弩兵们整齐地排成标准的发射队型，锋利的箭镞上冷光闪耀。 除了马匹的响鼻和骆驼不安分的号叫，山丘上一片寂静。 双方的战马不耐烦地打着旋儿，时不时扬起鼻孔翕动。 吴正舔舔嘴唇，不由自主地向西北方张望，娘的，不会出什么事？ 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等待着汉军主力的消息。 “校尉！信使到了！”就在这时一名都伯向吴正汇报。 “善……大善！” 吴正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尉迟琳已然兴奋的击掌欢呼。 “快把人带来！” 吴正下令道。 很快一名穿着特殊服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特战营斥候林治见过吴校尉！” 吴正拍了拍林治的肩膀，“尔部可是已经到达预订地点？” 林治道：“已经到达预订地点，负责两翼包抄的军队也已经抵达……只要校尉所部能坚持到申时即可全歼敌军！” 吴正点了点头，来人带林佰将下去休息。 林治闻言却是摆了摆手，“校尉，下吏还要赶回本部，不便久留……” 吴正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小心从事！” 林治点了点头，很快从避开敌军的视线从悬崖处离开了车阵。 林治离开后不久，在阿米尔的命令下，西天竺骑兵也开始了新的行动。 “整队！……”尉迟琳拉长了声调。 “列防御阵型……各队站好位置！” “弓弩手准备……” 都伯赵陵一边往箭囊里装箭一边跟着大喊，“给乃公快点……天竺蛮子马上就到了！” 嘴里还嚼着干粮的汉军材官们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围绕着车阵重新排好了阵势，站成了前后两列。 前排一般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后排则是初经战阵的年轻人，每人都紧握着手里的长枪和刀盾。 长枪兵和刀盾兵后面则是汉军的弓弩手。 沉闷的军号声响起，众人面前出现了西天竺军队的军旗。 紧跟在军旗下的是排列整齐的骑队，他们来了！ 数千匹战马的马蹄声震醒了沉睡的大地，骑士们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沉闷的长号再次响起。 军旗下，阿米尔勒住坐骑，看到了山丘上堆放的辎重，也看到了屹立不动的汉军战阵。 在阿米尔看来汉军的兵力并不多，但这么点兵力却让自己手下的精锐骑兵在上午的战斗中吃了大亏。 “将军，待我出阵冲锋！”尼赫鲁催马来到军旗下，打断了阿米尔思绪。 “将军，上午一战汉狗不过是侥幸得手，现在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么点人还能耍什么把戏！” 尼赫鲁目露精光的望着汉军车阵，他胯下的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 阿米尔闻言却一直没有回答他。 “将军？” 等了半响，他忍不住再次呼唤。 “不急，勇士们刚刚吃过战饭，此时不宜出击……。” 阿米尔在马背仔细打量着汉军车阵，心中却一直有着一种不安感。 “对面汉军如此自信地排阵相迎，肯定有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他命人把苏尔勒再次唤到了身前。 “苏尔勒，汉军主力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将军放心，斥候传来情报，汉军主力距离此地至少还需半日时间！” 阿米尔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传我命令，弓骑兵压住阵脚，其余人等下马休息！不得卸甲解鞍，随时准备出战！” …… “这些天竺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搞什么鬼？” “吴校尉西天竺人下马休息，是不是趁他们立足未稳冲他个人仰马翻？” 尉迟琳觉得此时是一个机会，因此出言询问 “不行！这样的阵势，一动就会出现破绽，” 吴正也在仔细观察山下的敌军。 “我们有时间，而他们没有！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岿然不动！一步也不动！” 第三百零九章 嗅觉灵敏 “可是这日头也太毒了，士卒们一直这样列阵也不是办法！” “死也不能动……敌军现在就在等某露出破绽……告诉二三子，咱们现在就是在和敌人比耐心……谁耐心更好，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两军士卒都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时一名斥候冲到了阿米尔的面前。 “将军，左右两翼发现大股汉军！” 阿米尔闻言一惊，“汉人有多少兵马，距离此地有多远？” “左右两翼各有约两千汉军，距离此地大约二十里！” 尼赫鲁闻言同样一惊，“将军现在怎么办，是战是退？” 阿米尔思忖片刻后道：“还有时间，命令勇士们准备出击！” 时间紧迫，必须在汉军增援部队来之前彻底击败这支小小的护卫队！ “尼赫鲁！” “在！” “你率一千百骑分四个方向同时进攻！一旦一个方向得手，就发信号，全队随后冲锋！” “是！” “上马！” “勇士们快上马！” “枪骑兵在前，弓骑兵在后，准备进攻！” 一千骑兵在山脚分为4队，围着车阵所在的山冈从4个方向开始进攻！ “吹号！” 西天竺联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正式的进攻开始了！ 敌人的进攻反而让汉军上下放下了心来，士卒们抖擞了精神，瞬间置好了盾牌，使整个战阵看起来象个巨大的龟壳。 在盾牌的空隙间，闪动着刀枪的寒光，都伯们的命令声此起彼伏。 吴正提着弓箭，跳到了一辆马车上，每一名士卒抬头都能看见他，所有的部下都被他的自信和从容所感染，坚定地执行着他的指令。 “二三子，准备！”吴正紧盯着缓缓向前推进的敌军骑兵，迅速估算着他们的距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敌军骑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拔出一支箭，将箭搭上了弓弦， 当敌军接近五十步时，他大吼一声“风！” 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几乎在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天空中突然传来奇特的嗡嗡声，那是弩箭在空中飞行而发出的声音。 血花四溅！人喊马嘶！ 冰雹般的箭失带着巨大的势能和动能摧枯拉朽般扫过了西天竺人的骑队。 箭失穿透了西天竺人的铠甲、胸膛，还有战马和骑兵的头颅。 在鲜血和尘土中，中箭的人和马匹都发出了痛苦的尖叫，颓然翻倒的生命在血光中做最后的挣扎！ 西天竺人骁勇的呐喊声嘎然而止，只剩下一声声的惨叫声。 “进攻……进攻！” “勇士们给我砍下汉人的脑袋！” 尼赫鲁大声高呼着，领着手下的骑兵继续进攻。 在他的感召下西天竺骑兵再次呐喊着扑向汉军的车阵。 “近了……近了” 西天竺骑兵们终于靠近了车阵。 可是此时这些冲锋的骑兵才发现，这看似薄弱的车阵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尼赫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再次高呼，“勇士们，下马进攻！” 听到他的命令，西天竺骑兵们纷纷跳下马背开始攀爬汉军的车阵。 后方的西天竺弓骑兵，也开始向着车阵放箭，企图压制汉军弓弩手。 但弓骑兵的骑弓如何能够与汉军的弓弩相比。 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汉弩都要比西天竺人的骑弓强的多。 两轮对射之后，西天竺弓骑兵就抵挡不住了。 前方下马而战的西天竺骑兵同样不是汉军材官的对手。 一名名骑兵被汉军长枪兵戳倒在地。 双方接战不过才一刻多钟，进攻的西天竺人就已经有点抵达不住了。 阿米尔将军望着前方的战况，不禁挑了挑眉毛。 虽然早就知道眼前这支汉军不好啃，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感到有一丝难以接受。 他的这支军队可是号称西天竺诸邦最强大的骑兵。 是在无数次战争中打出来的铁血劲旅。 尼赫鲁同样对眼前的战况感觉难以接受，他大声怒骂着。 “靠近射击……！” 命令着下马的弓骑兵射手，逼近车阵与汉军对射。 但这并没有对战局带来任何改观，反而让手下的弓箭手带来了更大的伤亡。 “将军，让我出击！” 阿米尔另一名副将兵道尔加拉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主动请战。 阿米尔看了看兵道尔加拉，“你部还能再战？” 上午的战斗兵道尔加拉所部的伤亡是最大的，整整伤亡了近三百人。 这样的伤亡在一般情况下至少需要休整三日才可再战。 不过兵道尔加拉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将军放心，我部已经休整完毕，可以再战！” 阿米尔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现在就看你的了！” 兵道尔加拉获得阿米尔的同意，立即高呼道：“勇士们，让汉人的血，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 “进攻！” 兵道尔加拉一声令下，他所部七百骑兵，嚎叫着向汉军车阵扑去。 敌军的行动让吴正严肃起来，此战的关键时刻到了。 如果能抗住这一波攻击，那么汉军获胜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兵道尔加拉这一次的进攻与尼赫鲁不同，他没有让士兵们一分为四，而是全部集中到了正面。 生力军的加入，一下让尼赫鲁部的士气高涨起来。 这些西天竺人嘴里发出怪异的呼喊声，前仆后继的向汉军发动进攻。 “吴侯，是不是该让骑兵冲一冲了？” 尉迟琳心情紧张的向吴正提议。 吴正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尉迟琳虽然不知道吴正在等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支持吴正的决定。 车阵前的战斗愈发激烈，阿米尔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明显。 他再次向苏尔勒询问道：“汉军主力可有异动？” 苏尔勒再次肯定的回答道，“汉军主力并无异动……” 阿米尔刚放下心里，转眼却突然下令退兵。 尼赫鲁与兵道尔加拉两人接到退兵的命令皆是疑惑不解，但还是遵照执行。 “将军何故退兵？” 面对两人的询问阿米尔并没有解释，而是严令全军集结。 第三百一十章 末日降临 就在阿米尔下令退兵之时，两支汉军正从左右两翼快速包抄而来。 “二三子，快快快……” 两司马杜防领着千余汉军此时已经逼近到敌军五里之外。 为了能够全歼这支西天竺骑兵，杜防所部一直在最难行的大山中穿梭了两天。 “吴侯，这些西天竺人好像是要撤退了呀！” 车阵中尉迟琳满脸兴奋的望着吴正。 可是吴正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尉迟琳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随即道，“吴侯，我军可要出击？” 吴正点了点头，向一旁的军官下令道：“击鼓！” “冬冬冬！” 很快汉军的战鼓声响彻了天地。 “怎么回事！” 丁荣首先听见了战鼓声。 随后杜防也听见了战鼓声。 “不好，这些蛮夷想跑！” 丁荣与杜防很快都反应了过来。 汉军敲响战鼓，让阿米尔心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一个陷阱。 “全军上马……丢弃所有多余的物品…” “撤！” 阿米尔再次下令，这支西天竺骑兵确实是精锐。 他们在接到命令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遵令而行。 这时吴正也急了，立即集中了所有骑兵。 “出击！” 他轻领着两百骑杀出了车阵。 这时丁荣与杜防两人也加快了速度。 “将军，让我杀了这些汉狗子！” 尼赫鲁看着出击的汉骑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阿米尔略作思索，“尼赫鲁这里就交给你了！” 尼赫鲁点了点头向本部骑兵下令 “勇士们跟我一起宰了这些汉狗子！” 与此同时，吴正也在鼓舞着汉军的士气。 “二三子，只要拖住这些蛮子，就是大功一件！” “功名但从马上取，杀啊！” 尉迟琳见吴正只领两百骑出击，生怕会出问题。 咬了咬牙，领着四百材官也从车阵中杀了出来。 阿米尔等人则没有停留，沿着大陆往东南方而去。 丁荣见西天竺人往自己所在的地方而来。 回首高呼道：“二三子准备，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当阿米尔带着人抵达山谷之时突然大量的滚石掉落下来，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与此同时，山谷两侧埋伏的汉军，也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大量的士兵掉落马下。 西天竺骑兵上下，包括阿米尔都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在这么一个小山谷设伏。 这个山谷并不算大，两侧也并不陡峭。 关键是此地距离刚刚交战的战场不过才三、四里地。 苏尔勒看着突然出现的汉军，一下子都懵了。 此地他明明派遣斥候探查过，没想到竟然没有发现设伏的汉军。 阿米尔心中虽然对苏尔勒的疏忽大意不满，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此地出现汉军的伏兵，显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今他必须尽快冲破汉人的防线，否则他这支西天竺联军中的精锐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阿米尔紧盯着谷顶，缓缓拔出自己的佩剑。 “勇士们，进攻！” “让汉狗的血，涂满你们的宝剑……” “杀啊！” 在阿米尔的指挥下，西天竺骑兵很快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并对丁荣部发起了进攻。 另一边吴正也与尼赫鲁所率领的骑兵开始了正面交锋。 因为地形的原因，两支骑兵只能面对面硬碰。 “密集队形……密集队形！” 汉军组成密集的骑墙阵型排成前后两队。 尼赫鲁完全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这么狭窄的地方排出这么密集的队形。 但此时双方都已经开始加速，变阵已经来不及了。 尼赫鲁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带队冲锋。 “进！” “汉军万胜！” “平枪！” 在汉军的呼号声中，两支高速冲锋的骑兵撞在了一起。 这样硬碰硬的碰撞毫无花俏之处，有的只是一命换命的决绝。 最终阵型更密集的汉军取得了胜利。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汉骑受到的损失也不小。 好在此时尉迟琳率领的汉军材官也跟了上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无处可逃的尼赫鲁所部只得选择投降。 另一边阿米尔亲自带队对丁荣部发起了两次决死冲锋，却始终没能冲破汉军的防线。 “将军不好了，尼赫鲁将军战败！” 这时苏尔勒紧张万分的跑过来向他报告。 阿米尔看了看眼前貌似单薄的汉军防线。 接着又看向正在接近的吴正所部。 “将军东西两面发现汉军步兵！” 阿米尔正在举棋不定之时，斥候又送来了不会的消息。 “勇士们，撤退！” 阿米尔最终没有在进行第三次冲锋，而是带着手下剩余的士兵向一侧的山林而去。 他的这个决定也彻底把这支西天竺最精锐的骑兵带进了绝路。 实际上这个时候丁荣部也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西天竺骑兵再发动一次决死冲锋，丁荣部十有八九是挡不住的。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看着西天竺骑兵放弃大路进入山林后，丁荣脸上露出了微笑。 山间作战正是他这支军队最擅长的。 “二三子，让这些野蛮人知道知道厉害！” 丁荣哈哈大笑一声，留下伤员，带着其余的士兵同样进入山林之中。 两支军队先后进入山林不久，林治与吴正两人也领兵抵达了山谷。 接着从西面包抄而来的汉军也抵达了此地。 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吴正领着骑兵继续沿着大道前进。 其余的汉军则由林治率领增援丁荣。 阿米尔领兵进入山林原本是想要摆脱汉军的包围，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 自从汉军追上来之后，每时每刻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攻击。 到了第二日清晨，阿米尔这支军队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尽。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兵道尔加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助的询问。 看着原本勇勐无比兵道尔加拉的，阿米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四周又响起了汉军的喊杀声。 “防御……防御！” 阿米尔立即下达了防御的命令。 周围的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组成了防御盾阵。 但此时精神压力已经到了极限的兵道尔加拉再也忍不住了。 “啊！” 他大喊着向追击的汉军扑去。 第三百十一章 举棋不定 丁荣看着冲上前来的兵道尔加拉，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缓缓取下自己的弓箭。 “绷！” 弓弦响动，一支箭飞出准确命中了兵道尔加拉的小腿。 “啊！” 正在冲锋的兵道尔加拉一下子摔倒在地发出惨叫声。 “把兵道尔加拉给我救回来！” 阿米尔发现兵道尔加拉受伤，条件反射的下达了命令。 两名护卫立即举着盾牌，出了阵型，想要救回兵道尔加拉。 两人的做法正合丁荣之意。 丁荣微笑的看着出击的两人，一直没有动手。 直到两人的手碰到兵道尔加拉，丁荣这才在瞬间开弓射箭。 “休休” 两支箭精准的射中了两人的脖子。 两人不敢自信的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却只有一股血水从口中冒了出来。 很快两人就扑倒在地。 “彩！好彩！” 这时周围的汉军竟然发出喝彩之声。 汉军的喝彩之声，让阿米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一挥手又是三名侍卫冲上前去。 可惜这三日人虽然更加谨慎小心，却还是在接近兵道尔加拉时被丁荣精确的狙杀。 “将军，放弃！” 望着躺在地上惨叫的兵道尔加拉，苏尔勒还是选择劝说阿米尔放弃。 阿米尔闻言不甘的看了看四周，他知道想要救回兵道尔加拉只能发动冲锋。 但经历了昨日一晚上的拼杀，士兵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强行让士兵们出击，恐怕会导致全军崩溃的严重后果。 阿米尔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 另一边张越所领的大军已经与吴正汇合。 当得知林治与丁荣正在追击阿米尔所部后。 张越只是留给了尉迟琳一千莎车兵，命他增援林治与丁荣两人。 随后就领着大军沿着身毒道继续向无雷城开去。 …… 无雷城下，张湛除了刚刚抵达无雷城下时与敌军大战了两天。 后面这三天却只是与西天竺联军对峙。 张湛如此选择自然是已经获得了刘益传来的情报。 刘益所部已经占据了山口，截断了敌军的后路。 西天竺联军不再出击则是因为，经过前两日的大战已经知道，虽然城下的汉军兵力不如他们，但战斗力反而在他们之上。 现在他们就在等待阿米尔将军的骑兵和在无雷国东部围剿无雷国残兵的军队返回。 “报！” 一名红翎信使这时冲进了汉军的军营。 “拜见校尉！” 信使见到张湛后，立即把身上的竹筒递给了张湛。 张湛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信件。 很快张湛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校尉，可是大军要到了！” 张湛笑着把信件递给张焕，“君侯大军两日后即可抵达！” “善！大善！” 张焕一边看着信件一边欣喜的叫着。 “传令下去，三日后攻城！” 张湛看了看远处的无雷国，下达了最新命令。 无雷国王接到张湛的命令后，连忙赶到张湛的大帐。 “张将军，可是大军要到了？” 无雷国王问出了与刚刚尉迟嘉同样的问题。 张湛笑道：“不错，大军就要到了！” 无雷国王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与汉军营地中不同，城中的西天竺联军指挥部中，却是愁云惨澹。 “消息已经确认了吗？” 作为指挥官的甘地再次询问道。 前来报信的斥候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道：“千真万确！” “下去休息！” 甘地把斥候打发走了后，立即让人把莫迪、辛巴等人唤到了自己的指挥部。 两人到来后，甘地面色严肃的说道： “斥候传来消息，三日前汉军安西节度使突袭我东路大军……双方激战一日，东路大军全军崩溃！” “什么竟有此事！” 莫迪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路大军可是有八千人，怎么会一日就全军崩溃！” 甘地面色铁青的道：“此事千真万确，大家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莫迪看了看甘地，又看了看辛巴。 “将军，如今就靠咱们手中这点兵马，恐怕无法与汉军抗衡，不若退兵回国！” 辛巴在一旁听到莫迪说要退兵，立即赞同道： “莫迪将军所言甚是，将军以我军之力断然无法在无雷城挡住汉军……如今只能退至山口，依靠山口的险要地形，挡住汉军！” 甘地点了点头“两位将军说的不错，确实必须要退兵，只是阿米尔将军迟迟没有传来消息…… “没有阿米尔将军所部的掩护咱们恐怕很难安全退往山口……” 辛巴思忖片刻道：“阿米尔将军所部皆是骑兵……而且还在汉军后方想要与他们联系可不容易……” 莫迪皱了皱眉：“阿米尔将军所部乃是我联军精锐，不可置之不管……” 辛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阿米尔所部是精锐，我的士兵也不差！” 莫迪不屑的看了辛巴一眼，向甘地询问道：“将军，汉军安西节度使所部距离我们有多远？” 甘地回答道：“根据斥候传来的情报，至少需要六日才能抵达无雷城！” 莫迪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六日，如此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 “咱们再等阿米尔将军三日，三日后不管他们到不到，咱们都立即退兵……” 甘地思忖一番后也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辛巴闻言却有所不甘，他说道：“将军，国王陛下是要让咱们坚守无雷城，咱们这样就退兵了，陛下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甘地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汉军可是出动了五万多番汉大军……” “汉军可是号称一汉敌五胡，五万番汉大军战力当不下十五万贵霜军……” “这岂是我等区区万人可以正面对抗的，本将军相信陛下也是明白道理的……” 甘地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辛巴自然不会再表示反对。 …… 张越在向张湛派出信使后，并没有按部就班的行军，而是亲自领着三千骑兵倍道往无雷城赶去。 翌日中午的时候，张越已然提起抵达了无雷城下。 “拜见君侯\/大人！” 张越的到来让张湛等人喜出望外，却也让西天竺人如坠冰窟。 第三百十二章 张越之怒 张越所领三千骑兵的提前到达，让城内守军如坠冰窟。 此时城下的汉军加上无雷国军队已经到达了九千之众。 最关键的骑兵数量也已经超过了五千。 如此多的精锐骑兵存在，甘地等人根本不敢领兵出城。 在甘地等人眼中步兵在这样的旷野中与大量的骑兵遭遇那将是一场屠杀。 除了这一点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汉军前来的方向原本应该是被阿米尔切断的。 如今汉军突然沿着身毒道前来那就意味着阿米尔所部已经凶多吉少。 甘地在巡视完全城之后也明显感觉到城中士兵们的士气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现在就撤退吗？” 甘地环顾四周，心中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他在为是否马上撤退而犹豫不决之时。 城北突然传来哗然之声，甘地诧异的望向北面。 “去问问，城北发生何事了？” 甘地向一名随从吩咐道。 随从正要出发，这时一名低级军官已经狂奔而至。 “将军，汉军请您搭话！” 甘地闻言一惊，立即带着人往城北而去。 当他来到城北之时，只见城下正有数人在耀武扬威。 城下的正是张越、张焕、吴正以及四名护卫。 张越见甘地出现在城楼上，示意张焕上前问话。 张焕打马上前两步，停在弓箭射程之外，随即用汉语高声呼道： “城上可是甘地将军？” 甘地也接受过良好的汉语教学，自然能听懂张焕的话语。 他看着城下那年轻的面容回答道： “某就是甘地，尔是何人？” 张焕道：“某乃大汉步兵校尉张焕！” “步兵校尉！”城上对大汉有所了解之人闻言皆是一惊。 “步兵校尉”这可是大汉长安七大校尉之一。 甘地与莫迪两人想的就更多了，汉人此次南征难道是处置汉人皇帝的命令。 甘地虽然心惊，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镇定。 他向着城下的张焕呼道：“某观校尉尚且年轻，还是快快领兵离开，莫要妄自丢了性命！” “哈哈哈！” 张焕闻言大笑道：“尔等已经是瓮中之鳖……还是早点投降为好！” 甘地哈哈一笑，“校尉何必虚言恐吓……某可不是被吓大的……” 张焕嘿嘿一笑，“将军且看看这是什么？” 张焕说到这里，张越身后一名随从拎着一个头颅打马上前，随后把头颅插在了马槊之上。 甘地在听到张焕话语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但他看清马槊之上的人头后更是如坠冰窟。 “穆尔穆！” “那是穆尔穆将军的人头！” 城墙上的军官和士兵们皆是一阵哗然。 穆尔穆在西天竺诸邦中也是名声赫赫。 更重要的是穆尔穆可是山口的守将。 穆尔穆的人头出现在此地，很显然通往罽宾的山口要塞已经被汉军占领。 任何人都知道山口要塞的丢失，意味着北征的西天竺联军如今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刚刚赶来的莫迪此时也看见了穆尔穆的人头。 他口中低喃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辛巴则不敢相信的怒吼道：“汉军会飞吗，进攻山口的汉军是从哪来的！” 莫迪看了看辛巴：“你还不明白吗，这显然就是进攻休循的那一支汉军所为！” 辛巴道：“休循汉军不过五千人……山口驻军可是有超过八千啊！” 莫迪摇头道：“恐怕是喝酒误事啊！” 辛巴闻言沉默下来：“他与穆尔穆一样都有嗜酒的习惯……他自己也有过喝酒误事之事！” 张焕听着城头的惊呼声，心中却是欢喜不已，他此时再次高声唤道： “尔等已经是瓮中之鳖，早点投降或许还可以不死！” 甘地此时已经稳定了心神，他不甘示弱的回道： “我罽宾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有本事你就来……汉人的血将涂满这座城市！” 说到这里，甘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为了鼓舞士气下令把前番俘虏的汉人都压上了城墙。 很快四十多名被俘虏的汉人出现在了城墙上。 甘地望着城下大喊道： “城下的汉狗听着，尔等若是不退兵，这些人就是尔等的下场！” 说完他一声令下，刽子手上前，把俘虏的汉人全部斩首，随后又把这些将士的人头挂在了城墙上。 张焕看着眼前的一幕，睚眦欲裂。 他面色铁青的看着甘地，“甘地尔竟敢如此行此事！” 甘地的举动同样彻底把张越激怒了。 他打马上前，“甘地，尔可准备好承受大汉的怒火了吗？” 甘地看了看张越，满脸不屑的道：“尔是何人！” 张越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向吴正吩咐道：“告诉他某是何人！” “此乃大汉西域大都护，车骑将军云阳侯……” 甘地闻言一惊，他没有想到，楼下这看起来貌不惊人之辈竟然是汉军统帅。 不过甘地此时可不会示弱，他对着张越道：“某之首级在此，尔有本事自来取……也让某看看大汉的怒火有多勐烈。” “哈哈哈” 张越此时大笑三声，勐然转身对汉军阵型大吼道，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今日有人杀吾同胞，二三子该当何如？” 汉军上下齐呼道，“四方胡虏，凡有敢犯我大汉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汉军齐呼之声，声震四野，城上西天竺守军不禁心旌摇荡。 大部分士兵面如土色，士气一落千丈。 甘地同样心惊不已，隐隐对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有一丝后悔。 张越此时已然转过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甘地，“甘地尔的首级且先寄在尔身上……” “某会让尔知道汉军的怒火将给罽宾带来什么结果！” 张越说完调转马头，向汉军阵型而回。 张焕、吴正等人也马上跟上。 回到营地后，张湛等人纷纷向张越请战。 张越摇头反对：“将不可怒而兴兵……现在还不是时候！” 又过了两日，汉军中路大军先抵达了无雷城下。 接着剿灭了阿米尔所部的丁荣与林治两部也抵达无雷城。 至此汉军在无雷城下已经集结了二万五千大军。 第三百十三章 末日降临 汉军仍然没有发动攻城战，这反而让城内守军更加忐忑不安。 转眼已然过去了七日，甘地此时也没有了以往的骄横。 他再一次把诸将领召集到了一起。 此时的他满脸疲惫胡子拉碴，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罽宾王子。 “诸位，如今阿米尔将军所部已然全军覆没……拉奥将军不知所踪……阿新纠布身死敌手……” “我军该当何去何从，还请大家畅所欲言……” 辛巴舔了舔舌头道：“如今汉军还没有集结完毕，依我看不如拼死一击……也让汉狗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莫迪闻言反对道：“汉军营寨颇为坚固……我军即使全军出击恐亦难动摇其分毫！” 辛巴不懒烦的道：“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莫迪苦笑一声，“我们现在就如同汉人所言的瓮中之鳖……恐怕最终也难逃一死！” 甘地强打起精神，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国内不会对咱们坐视不管的……依我看咱们只要坚守到国内援军抵达，自可获救……” 说到这里他转头向负责后勤的卡扎询问道：“如今我军存粮可还充足？” 卡扎心中默默计算一番道：“粮草暂时不缺，以现在的消耗，当可支撑四个月……” 莫迪闻言却没有丝毫乐观之意，他忍不住道：“四个月？这么一点时间援军恐怕难以攻破山口啊……” 甘地知道莫迪所言不错，实际情况恐怕会比莫迪所言更加糟糕。 西天竺各邦是一个什么德性，在座之人皆是清楚的很。 联军想要集结一支援军就至少需要三个月。 四个月后能不能正式攻打山口都说不好。 更何况山口那个地方原本就是一个险峻的要塞。 若不是无雷国疏忽大意，只在山口驻扎了不到两百人的士兵，联军当初恐怕都难以攻破。 现今汉军在山口至少驻扎了数千大军，没有数万大军，根本无法攻破山口。 甘地想到这些，脸色更加难看。 卡扎在经过一番计算后道：“若是控制食物消耗，再加上城中的各种牲口当可支撑半年！” 甘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明日开始所有士兵削减两成的食物！” 莫迪闻言一惊刚想要反对，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甘地向屋外询问。 这时一名侍卫奔进了屋子。 “将军不好了，城外又来了一支汉军！”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又来了一支汉军，莫非是那安西节度使赵广汉统帅的东路军？” 莫迪首先想到了东路的汉军。 众人闻言都没有说话，而是齐齐看向了甘地。 甘地思忖片刻道：“走，先去看看！” 言罢，甘地当先出了屋子，领着众人往喧哗声最大的北面奔去。 几人刚刚登上北门城楼还没有看清城外的情况，南面又传来喧哗之声。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南面亦出现汉军援军！” 一名斥候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联军士兵们一天那斥候的大呼小叫，皆是一片哗然。 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情。 甘地面上铁青的看向那大呼小叫的斥候，此时恨不得把那斥候大卸八块。 这时那名斥候也已经到了甘地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 甘地怒吼道。 那斥候似乎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道：“南面发现大股汉军！” …… 出现在城北的汉军乃是赵广汉所部，城南出现的却是尉迟嘉所领的一千汉军以及四千俘虏组成的签军。 两支军队几乎同时出现在无雷城下自然不会是巧合，而是张越打击城内守军士气的一个手段。 甚至那名大呼小叫的斥候也是千牛卫所安排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围城，城中的守军从上到下都已经明白依靠无雷城这座孤城，根本不可能抵挡汉军。 因此千牛卫的行动非常顺利，城中不少低级军官已经被千牛卫所收买。 “君侯，应该差不多到时候了？” 赵广汉此时心情非常不错，若是拿下无雷城，下一步汉军就可以大举南下了。 这可是他已经计划了好几年的事。 对多次杀害汉人商队的罽宾国，赵广汉早就欲灭其国了。 张越闻言笑道，“差不多了，今日休整一夜，明日攻城！” …… 翌日，朝食之后汉军终于大规模出动了。 此次汉军还是依照往常的做法围三阙一，从东、北和南面包围了无雷城，只留下了西面。 为了一战而取无雷城，这一次张越没有任何保留，一下子出动了近一百五十架重型投石机。 “君侯诸军已经准备完毕！” 杨友上前汇报道。 张越点了点头，下令道：“攻城营攻击，给我砸塌这无雷城！” “诺！” 杨友答应一声，立即向戎车上的通讯兵下达了命令。 通讯兵接令后立即挥舞手中的令旗，向攻城营下达了命令。 “二三子，攻击！” 攻城营校尉王虎兴奋的下达了命令。 很快攻城营所属的一百多架投石机，几乎同时向无雷城发起了攻击。 随着一声声的大喝，炮手们不断操作投石机向无雷城发射石弹。 一颗颗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向无雷城飞去。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响起，那是石弹砸中目标的声音。 密集的石弹如同雨点一般落下，那场面是无比的壮观。 汉军全军上下，皆是不断的喝彩。 而作为被攻击方，西天竺联军的士兵们却只感觉到恐怖。 重达六百斤的石弹，每一击都会人感觉到地面的晃动。 短短半刻钟，无雷城原本还算坚固的城墙就已经千疮百孔。 尤其是被重点打击的城楼，更是只剩下残垣断壁。 “轰” 又是一声巨响，千疮百孔的城墙终于出现了坍塌。 “勇士们起来起来！汉军要进攻了！” 一名联军军官发现城墙坍塌之后，意识到汉军恐怕马上就要夺城进攻，因此呼喊着试图集结起自己的部队。 可惜他的行动只是徒劳的，士兵们此时已经完全被投石机的攻击吓傻了，只顾着躲避从天而降的石弹，根本无人理会他的命令。 联军士兵望着从天而降的巨石，只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第三百十四章 摧枯拉朽 “轰轰轰” 投石机的攻击并没有停止，而是在继续进行。 渐渐的倒塌的城墙越来越多，守军此刻虽然已经完全退出了投石机的攻击范围。 但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只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战栗。 那从天而降的石弹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无雷国王看着正在发威的汉军投石机和倒塌的城墙，一时五味杂陈。 “君侯，该进攻了！” 无雷国王终于忍不住向张越发出询问。 张越看了看前方的无雷城，摇了摇头，随即下令： “投石机前移五十步！” 接到命令后，攻城营立即忙碌起来。 趁着汉军暂停攻击的这个空挡，甘地下达了命令，重新布置城中防御。 可惜这个时候联军士兵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虽然还没有士兵敢反对他的命令，但已然毫无行动力。 守军还没有做好调整，汉军投石机又再度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汉军投石机的攻击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停止。 “传我命令，签军进攻！” 随着张越的命令，汉军的号角与战鼓齐鸣。 “呜呜呜……” “冬冬冬……” 伴随着苍凉的战鼓和号角声，四千签军在一千汉军的驱赶下，首先发起了进攻。 “汉狗子进攻了……” “都给我起来……” 这一次签军的主攻方向正是辛巴驻守的区域。 辛巴暴躁的下达着命令，驱使手下的亡命徒向前，准备抵挡汉军的进攻。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威望，他手下这些亡命徒，在他的驱赶之下，虽然心生畏惧，但还是勉强行动起来。 眼看双方就要接战了！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攻城的是我们的人！” 守军士兵们闻言向攻城的汉军看去，发现竟然真的是西天竺人。 有的士兵甚至认出了其中的一些人。 “……投降！汉军是不可战胜的……” 这时攻城的签军们一边冲锋，一边高呼着。 守城的士兵们不由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再次传来了呼喊声。 “败了……败了……” 接着又传来 “甘地将军死了……莫迪将军死了……”的呼喊声。 这自然是千牛卫的杰作。 本就出于崩溃边缘的守军，听到呼号声，心中一下子慌乱起来。 士兵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甘地刚刚听到呼号声，就知道要遭，他立即高呼道，“勇士们坚守阵地，甘地还在……” 可惜他的这些做法已经挽救不了失败的命运。 就这么一点功夫，签军已经冲进了城。 辛巴此时也急了，他带着手下的亡命徒向签军发动了一次反冲锋。 辛巴手下的这些亡命徒面对由西天竺人组成的签军，还是颇有战斗力的。 很快他们就击溃了正面的签军，不过这个时候他们的好运也到头了。 汉军精锐材官此时也已经入城。 面对敢于发动反冲锋的辛巴，汉军弓弩手直接对他们发动了覆盖性的射击。 “休休休！” 在密集的箭雨之下，辛巴和他手下的亡命徒如同麦草一样被割倒。 冲在最前方的辛巴，浑身插满了箭失就如同刺猬一般。 此时他竟然还没有死去，他留恋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才不甘的倒下。 辛巴死后，城中守军再也没有成建制的抵抗。 莫迪见事已不可为，立即带领手下的骑兵，强行打开了西门涌了出去。 甘地也打算带着自己的护卫逃跑，可惜晚了一步，正好被尉迟嘉拦住。 经过一番短暂的激战，甘地的护卫们被全部击杀，他本人也被生擒活捉。 “尔就是甘地！” 尉迟嘉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甘地，不禁皱了皱眉。 “本将就是甘地！” 甘地虽然被两名汉军士卒押着，但还是倔强的愤力抬起头，泛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尉迟嘉。 尉迟嘉摇了摇头：“果然是野蛮人！” “来人把他送给君侯处置！” “诺！” 两刻钟之后，甘地已然被带到了张越面前。 “汉狗子要杀要剐随你便……” 甘地嘴上说着硬话，但他的目光却把他内心的胆怯暴露无遗。 张越似笑非笑的盯着甘地，并没有说话。 这时一旁的张旭出言道：“大人准备怎么处理此人？” 张越闻言面露微笑，他向张旭道：“尔以为该如何处置此人？” 张旭道：“此人杀害大汉吏士，当处以极刑！” 张越笑了笑，向张焕询问道：“尔以为当如何处置？” 张焕思忖一番道：“就这样杀了他，不足以告慰死难的吏士，不若处以车裂之刑！” 杨友撇了一眼甘地凑趣道：“不若处以剐刑！” 赵广汉这时在一旁赞同道：“善，当处鱼鳞剐才是！” 甘地在一旁听着众人商议如何处置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吼道：“云阳侯尔也是一方英雄，竟然如此羞辱于我……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张越看了看甘地，“想死？尔确实该死……不过不是现在！” 甘地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望着张越，“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张越道：“还记得七日前我汉军将士告诉你的话吗？” 张越没有等甘地回答，而是轻声道：“四方胡虏，凡有敢犯我大汉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甘地尔既然敢屠杀我大汉吏士，就得为此付出代价……罽宾国将会被彻底毁灭……罽宾人将会永远消失在历史之中……” 甘地闻言瘫软在地，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罽宾的未来。 良久，两眼泛红的甘地终于回过神来。 他盯着张越道：“云阳侯，你今日如此对我罽宾，就不怕翌日别人同样对尔大汉吗？” 张越面露迟疑之色，随即目光再度坚定：“胡无人，汉道昌！” “来人，给我把他带下去……” “诺！” …… 莫迪逃出无雷城后，一开始还很顺利，可是正当他以为安全的时候。 一支汉军骑兵突然出现在前方。 这支军队实际上是早就布置在此地的，而他们的指挥官正是吴正。 莫迪看着眼前出现的汉军骑兵，明白想要逃命，必须得拼命了。 他向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大吼道：“勇士们想要活命的跟我杀啊！” “冥顽不灵！” 吴正不屑的看了眼呼啸着杀来的莫迪等人。 “二三子，进！” 第三百十五章 莫迪最终还是倒在了汉军的马蹄下，他的死也代表着入寇无雷国的西天竺联军已然全军覆没。 张越在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把一半俘虏贬为奴隶，一半俘虏编入了签军。 待后方粮草抵达后，随即领三万汉军，七千签军，两千无雷士兵，总计三万九千大军正式发动了征伐罽宾之战。 与此同时潘志强所部也在接到命令后，翻越大山攻入犍陀罗国境内。 南线汉军主力抵达喀喇昆仑山口与刘益部汇合之时。 西天竺诸邦为救援甘地等人组成的联军也刚好抵达山口要塞下。 “君侯，进攻，让这些天竺蛮子知道汉骑的厉害！” 见到联军的旗帜，吴正首先向张越请战。 随后张湛、尉迟嘉、刘益、张焕等人也纷纷请战。 此时西天竺联军则还在为是否进攻山口要塞而争论不休。 联军统帅拉尔夫为此不得不召开军议讨论此事！ “阿贾马你说说，这一战怎么打？” 拉尔夫首先向前锋主将阿贾马询问。 阿贾马看了看远处的山口，满脸皆是肃然之色。 “各位将军，山口实在太险要了，若是正面进攻，至少需付出数万人的死伤才能夺下此要地！” 阿贾马此时还不知道汉军主力已经抵达山口，包括他在内联军还以为山口只有数千汉军。 好不容易从休循一路逃回来的拉奥闻言也支持道： “阿贾马将军所言甚是，汉军战力非同小可，我军不过区区四万，实在不宜强攻！” 一旁的牟尼不以为然道：“拉奥将军这是被汉军打怕了……汉狗子与咱们又有什么两样……依我看拉奥将军还是回家带孩子比较合适……” 帐中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拉奥涨红了脸，他很想发怒，但却知道自己不过是败军之将，还能坐在这个大帐之中已是不易。 他咬了咬牙，强行把心中怒火压下来。 “牟尼将军，待你见识过汉军，就知道汉军到底怎么样了……” 牟尼不屑的看了看拉奥，“拉奥将军放心，我手下的儿郎们会让汉狗子知道厉害的……” 拉尔夫皱了皱眉，不满的看了看牟尼，“牟尼可以了……还是先谈正事……” 牟尼先向拉尔夫道了个歉，随后道：“各位将军，如今汉军正围攻无雷城……时间紧迫，我以为当尽快拿下眼前这座要塞才是。” 这时另一名叫做阿立达尔图的将军出言道： “几位将军说的都颇有道理，无雷城危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但山口要塞实在太过险要，正面进攻即使能拿下这要塞恐怕也难有余力救援无雷城……” 拉尔夫向阿立达尔图询问道：“那么将军以为该当如何行事？” 阿立达尔图思忖片刻道：“我以为咱们现在首先应该向联盟要求更多的军队，另外也可探查是否有别的路可以进入无雷国！” 阿立达尔图说到这里，却是把目光转向了缩到角落的拉奥身上。 众人受到他的影响也把目光再次聚集到拉奥身上。 拉奥见状不得不出言道：“其实还有一条大道可以通往无雷城，只是需要绕行数百里！” 阿立达尔图脸上露出了笑容：“拉奥将军所指的不知是那条道路？” 拉奥道：“还可以从犍陀罗前往休循，再由休循转往无雷……” 拉尔夫闻言却是大失所望，他叹息一声，“这条路就不要再考虑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阿贾马问道：“北面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拉尔夫迟疑片刻道：“诸位有所不知，一支约一万两千人的汉军如今已经兵临犍陀罗！” 阿贾马大惊道：“竟有此事……那么无雷城是否还在我军手中……” 拉尔夫正要说话，突然帐外响起了声音。 “出了何事？” 拉尔夫询问道 他的护卫长在帐外回答道：“将军前方送来消息，一支汉军骑兵正从山口要塞出来！” 拉尔夫闻言一惊，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汉军骑兵，有多少人？” “应当不少于三千！” 此话一出，帐内众人可都坐不住了。 “咱们先去看看！” 阿立达尔图首先提议。 拉尔夫思忖片刻道：“走……” 众人来到营寨望楼之处时，赵广汉与吴正两人已然领着三千汉骑在联军营寨北面约三里地的地方列阵以待。 “赵！” “难道是汉军安西节度使来了！” 拉尔夫看着汉军将旗心下思索着。 阿立达尔图此时道：“汉军赵姓大将，唯有安西节度使赵广汉……难道无雷城已经陷落了！” 牟尼一惊道：“无雷国中可是有我联军近三万，当不会如此快陷落……” 阿贾马同样心中惊疑：“若非无雷城已然陷落，此地怎会有如此多汉骑……而且还是安西节度使统兵……” 拉奥看了看牟尼道：“汉军莫非是虚张声势，好拖延时间！” 拉奥说着话，眼角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阿贾马思忖片刻道：“拉奥将军所言亦有可能，咱们应该派兵试探一番！” 阿贾马说完，众人皆看向了牟尼，牟尼乃是骑兵统帅，试探汉军骑兵自然是他最合适。 拉尔夫此时也向牟尼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牟尼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知道此事无法推托，是以主动起身道：“我这就领兵出战探探汉军的底细！” 拉尔夫闻言面露微笑道：“如此就有劳牟尼将军了！” 牟尼谦虚一番，随即向自己的部队下达了出战的命令。 “赵侯，这些天竺蛮子终于出来了，让某先陪他们玩玩！” 吴正跃跃欲试。 赵广汉道：“有某在，那轮的到汝，汝为某压阵……” 吴正不甘心的道：“赵侯可是一镇节度使，岂可行此事……君侯哪里……” 赵广汉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君侯那边某自会解释！” 吴正无奈的道：“如此就祝赵侯旗开得胜！” 两人说话间，牟尼所部已经摆开了阵型。 赵广汉仔细观察了一番敌方的阵型，随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军威武……进！” 交战双方都没有采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战法，就是实打实的硬碰。 双方骑兵在骑术和战马的质量上都差不多。 但汉军却明显拥有装备和训练上的优势。 武器方面，汉军枪骑兵的主武器乃是马槊和骑枪，副武器是环首刀。 牟尼所部骑兵的武器并不比汉军差，同样是铁质骑枪和长剑。 武器方面，双方并没有明显的差距。 但在护甲上汉军就有着比较大的优势了。 赵广汉率领的是两千枪骑兵，这些枪骑兵皆穿戴着棉铁复合甲或者是鱼鳞甲，外罩着丝绸披风。 很多人以为丝绸披风是装饰所用，实际上它的防御力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对箭失的防御非常好。 披风一直也是属于布面甲中的一种。 反观牟尼所部骑兵的铠甲，仍然以希腊式的青铜铠甲为主。 这些青铜铠甲虽然造型美观但在防御力上比起汉军的铠甲可是差了一大截。 在这种硬碰硬的战斗中，汉军的装备优势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双方经过三轮交锋，拥有着兵力优势的西天竺骑兵反而明显落在了下风。 战场上的情况，双方的指挥官都看的非常清楚。 拉尔夫望着战场上的士兵，眉头紧锁。 阿贾马在一旁劝道：“将军，下令退兵，再打下去牟尼恐怕要吃大亏！” 拉尔夫点点头叹息一声，下令道：“退兵！” 战场上的牟尼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情况不妙，听到大营传来退兵的信号，立即带领军队往后退却。 赵广汉此战本也只是为了试探敌军的虚实，因此并没有追击，而是同样退回了出发阵地。 “赵侯觉得这西天竺骑兵如何？” 吴正打马来到赵广汉面前询问。 赵广汉道：“此辈比之匈奴人差远了与乌孙人相差不大！” 吴正点了点头：“赵侯请为某压阵，现在该某出手了！” 赵广汉点了点头，“吴侯多加小心，这西天竺蛮子毕竟继承了古印度文明的不少好东西，装备确实不差！” 吴正点点头对赵广汉道了声谢。 随即挥了挥手，领着一千弓骑兵向联军的营寨奔去。 此时牟尼的骑兵才刚刚回到营地。 阿立达尔图见汉骑竟然直奔联军营地而来。 向着拉尔夫询问道：“将军让我出战！” 拉尔夫看了看吴正所部汉骑，摇了摇头，“这是汉军在试探我军实力，让众军紧守营地，不要出击！” 拉尔夫判断的非常准确，吴正的目的确实是在对联军继续进行试探。 他手下的弓骑兵，在奔到联军营寨前四十步的地方时，立即分成左右两队，绕着联军营地开始游击。 汉军骑兵一边奔驰一边放箭，寻找着联军营寨的弱点。 汉军的行动让牟尼感觉非常屈辱，他再次向拉尔夫请战。 “将军让我出击，我保证把这些苍蝇赶走！” 拉尔夫摇了摇头，面色忧郁的望着山口要塞。 阿贾马见状询问道：“将军可是担心汉军主力已经抵达？” 拉尔夫道：“不错，这支汉军骑兵肯定是汉军精锐……” “我们原本得到的情报是汉军五千人占领了山口……” “可是现在汉军精骑就已经达到了三千骑……雪域高原本不适合骑兵作战……如此看来这山口的汉军至少有万人！” 阿贾马闻言赞同道：“将军说的不错，恐怕无雷城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拉尔夫关注点却不同，他望着汉军道：“拉奥没有说谎，汉军战力确实远在我军之上！” 阿立达尔图这时也在一旁道：“拉尔夫将军，恐怕咱们必须要尽快求援才是！” 牟尼听着三日人的话语，出言道： “我罽宾已经无法提供更多的兵力了……” 拉尔夫叹息一声，他知道牟尼说的乃是实话，罽宾全国常备军不过八万而已。 前前后后已经出动了四万多人，如今北面还需要应付休循方向的汉军，另外还要防备贵霜人。如今罽宾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阿贾马道：“我等只能向诸邦谋求援军了！” 阿立达尔图摇头叹息道：“向诸邦谋求援军恐怕更不易……” 拉尔夫环顾四周道：“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汉军真的大举南下，就靠咱们恐怕很难挡住汉军啊！” …… 拉尔夫等人在商议如何获得援军之时，张越等人也在仔细观察着联军。 “君侯，以某观之这支敌军恐怕还不如入侵无雷的联军……我汉军当可一鼓而败之……” 杨友对西天竺联军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张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对众人道： “诸位以为杨公所言如何？” 刘益赞同道：“某以为杨公所言甚是，汉军要击溃这支敌军并不难……只是不知君侯此次南征的目标是何处？” 张越环顾四周道：“轮台传来消息，匈奴人如今又蠢蠢欲动……长安城也不消停……” “某意先夺取罽宾即可……待解决后顾之忧后再收拾西天竺的雅利安人，诸君以为如何？” 杨友斟酌一番道：“君侯何不联系达罗比荼人，由我大汉武装一支达罗比荼军！” 张越闻言道：“知我者杨公也，某正有此意……非唯如此，某欲在开伯尔山口地区扶植一个达罗比荼国家……” 张越刚刚说完，杨友已经大呼道：“善……大善……君侯高明！” 刘益也赞同道：“达罗比荼人虽然经历了数百年的压迫，不过仍然有近三十万人……足以立国！” 尉迟嘉也建议道：“其实在罽宾还有许多拥有达罗比荼血统的人存在……” “若是达罗比荼人复国，这些人也可并入其中……有这些人的加入，新的达罗比荼国当不下六十万人……可拥有五万大军！” 张越面露微笑道：“尉迟都尉所言甚是，某亦有此打算……剿灭罽宾后……即可行此事！” 张焕听完在一旁击掌道：“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这达罗比荼国正可为我大汉前驱……” 张越笑了笑，向杨友道：“待摩尼到后，还需辛苦杨公走一趟阿拉科西亚……” “此乃某份内之事，何谈辛苦！” 杨友毫不迟疑答应下来。 张越满意的拍了拍大腿，“甚好，如此就先解决了眼前的敌军！” …… 近段时间韩江的心一直紧绷着。 匈奴右贤王部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集结的部众越来越多。 为了防止匈奴人的入寇，韩江停止了一切工程，并在整个北庭地区下达了总动员令。 在动员令下大量的青壮被征召武装起来。 受韩江的影响，耿恕也同样下达了局部动员令。 超过两万骑大军集结起来，随时准备支援北庭。 就在北庭与碎叶两镇严阵以待时。 匈奴人却突然越过了大山（乌拉尔山）向西面的蛮族发动了全面进攻。 此时统治黑海北岸地区的乃是萨尔马提亚人。 他们原本也是斯基泰人的一支，大约在西元前500年赶走了当地土着，占据了肥美的黑海大草原。 面对匈奴人的大举入侵，这些同样属于游牧民族的萨尔马提亚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萨尔马提亚人很快组成了一支强大的联军。 这支联军的数量并不少，竟然超过了十万。 集结了如此力量的萨尔马提亚人决心给匈奴人一个教训。 此时右贤王也同样亲领六万大军越过了大山。 跟在这支大军身后的则是数十万匈奴右部的部落民和奴隶。 于鞮王作为匈奴人的先锋，首先与萨尔马提亚人发生了遭遇战。 于鞮王一开始进展非常顺利，连续击破了数个萨尔马提亚人的部落，并逼近到了后世的基辅地区。 这时萨尔马提亚人的主力已经在此严阵以待。 于鞮王与萨尔马提亚人交战一番后很快发现了敌军数量极其庞大。 于鞮王发现情况不妙，果断往后撤退了三十里。 于鞮王的行动，让原本试图围歼匈奴人的萨尔马提亚人大失所望。 萨尔马提亚人最终决定与匈奴人正面对抗。 萨尔马提亚人的选择正和匈奴人之意。 右贤王在与诸王商议之后，立即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元凤二年四月，匈奴七万大军与十万萨尔马提亚人在后世的基辅以东约五十里的地方相遇了。 双方刚刚相遇，萨尔马提亚人就主动向匈奴人发起了勐烈的进攻。 作为斯基泰人的一支，萨尔马提亚人同样是合格的骑兵。 可惜的是因为与文明世界隔绝太久，萨尔马提亚人的装备和对战争的认识还停留在五百年前。 萨尔马提亚人虽然英勇无畏，悍不畏死。 但在面对拥有更加精良的装备，更加严格的组织和训练的匈奴人时，还是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双方大战三日，萨尔马提亚人最终全军崩溃。 十万萨尔马提亚勇士，最终逃走的不到三万人。 匈奴人在此战之后，顺势占据了整个黑海大草原。 原本生活于此的萨尔马提亚人被迫向更西面波德平原迁徙。 萨尔马提亚人虽然不是匈奴人的对手，但对于生活在波德平原的日耳曼蛮族来说，却是最凶勐的敌人。 这些骑着战马的萨尔马提亚人被更加野蛮落后的日耳曼蛮族当成了半人马族。 在萨尔马提亚人的驱赶下，日耳曼人被迫向更西面的高卢地区迁徙。 此时刚刚占据高卢南部地区的罗马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日耳曼蛮族，不得不加强在高卢地区的兵力部署。 因为右贤王的西征罗马人提前了两百年就感受到了日耳曼蛮族的压力。 …… 第三百十六章 匈奴分裂 拥有黑海大草原后，右贤王可谓志得意满。 肥沃的黑海大草原比右贤王想象中的更加富饶广大。 更重要的是这么肥美富饶之地，竟然没有任何强大的敌人。 举目四顾右贤王赫然发现四方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 “或许我可以在此建立一个不下于汉的大国！”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这肥美的黑海大草原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 一个真正的如同大汉帝国一样的帝国，而他也当成为帝国的皇帝。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右贤王于元凤二年七月召回了征战在外的诸王。 “诸位，本王欲在此建造一座城池，诸位以为如何？” 诸王到齐后，右贤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提独立建国之事，而是先建立一座城市。 李陵一听右贤王之语，就明白了右贤王的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搭话，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帐中诸王。 作为在这一次西征之战中获利最大的于鞮王，首先忍不住说话了。 “大王是欲在此建单于庭？” 于鞮王的话语并没有让人意外，实际上诸王在大举西迁之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他们看来右贤王当单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不影响大家的利益就可以了。 不过出乎诸王意料的是，听完于鞮王之言，右贤王竟然摇了摇头。 须卜王见状沉不住气了，他起身向右贤王询问道：“大王为何不愿建单于庭？” 右贤王也不再隐瞒，他骄傲的看向众人，“诸位以为汉与胡孰强？” 欧脱王与呼延王对视一眼道：“先单于虽曾言南有大汉，北有强胡，但实际上我强胡比之大汉还是有所不足的……” 右贤王笑了笑，随后叹息道：“我强胡与大汉相比不是不足而是差的很远……” “我强胡别说与大汉相比，就是一个西域都护也不见得比我强胡弱！” 说到这里，右贤王把目光转向了故意缩在一旁的李陵。 “右校王以为然否？” 李陵心中叹息一声，他本来想低调行事的，现在被右贤王点到名字，却不得不说话了。 “大王所言甚是，我强胡若想强大，必须效彷大汉进行改革……” 右贤王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果然唯有右校王！” 说完之后，右贤王环顾诸王道：“本王欲在此地效彷汉之长安、轮台筑一都城，诸王以为如何！” 乌就屠心中一动立即出言赞同道：“大王果然明见万里……仆以为不只是大王，诸部也该有自己的城池！” 泥靡见乌就屠说话了，也立即应和道：“乌巢王所言甚是，诸王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卫护都城……各部分据八荒，此与大汉一般无二……” 于鞮王则心有疑虑道：“此举好是好，只是所需人力物力却是不菲……” 须卜王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帐中众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呼延王突然对他道：“须卜王对此有何高见？” 须卜王抬头看了看呼延王，随后又盯着李陵看了看。 “咱们这些人除了坚昆王，都没有筑城的经验，这种事咱们都是空谈，不如先听听坚昆王的意见！” 欧脱王闻言击掌大呼道：“还是须卜王说的在理，坚昆王在汉时就修筑过张掖城，比咱们这些人可强多了！” 右贤王此时也觉得须卜王所言在理，因此也向李陵求教道：“坚昆王以为筑城之事如何，若是欲筑城须多少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众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改变了对李陵的称呼。 李陵其实早就计算过筑城之事，在右贤王的询问下，他把自己曾经做过的规划讲了出来。 “诸位若是修筑大汉一样的城池，以我强胡如今的情况恐怕力有不逮！” “譬如某昔日修筑张掖城就动用了两万余人花费了三年时间……” “张掖虽然是一座郡城但其实在汉地只是一座小城！” “若是修筑一座轮台这样的城池，即使是大汉也需要十万人，费时五年以上……” “我强胡并无筑城经验，恐怕费时十年也不见得成功……” 李陵说到这里，注意到右贤王已经皱紧了眉头。 这时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咱们没有必要如汉人一样筑城，完全可以利用咱们现在的优势……” 李陵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 泥靡见状主动起身给李陵倒茶。 一边倒茶一边询问道：“坚昆王所言的优势不知道是什么？” 李陵喝完茶润了润嗓子向众人问道：“咱们现在占据的这黑海大草原除了牧场还有什么最多？” 乌就屠思忖片刻道：“这黑海大草原除了草原就是森林了……某现在正准备清缴森林中的野蛮人呢！” 李陵笑着看了看乌就屠，接着对众人道：“乌巢王所言不错，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森林木材……完全可以先修筑一座木材建造的城市……” 于鞮王思忖片刻道：“用木材建城倒也可行，不过若是敌军用火攻却不好办……” 呼延王不以为然的道：“咱们现在到了这西边之地，又有谁人是我强胡之敌……于鞮王多虑了！” 右贤王显然不会如同呼延王一样短视，如今没有强敌，不等于未来也没有。 不过暂时用木材为主材料建造城市，倒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右贤王心中这样想着，但却并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李陵，他想知道李陵的全部计划。 李陵同样也在观察着右贤王的表情。 他这时继续道：“用木材建造城市只是一个过渡，这黑海大草原如此肥美，实在是天赐之地……” “有如此宝地，某相信强胡很快就将强大起来，届时再慢慢修筑如汉地一样的城池也不迟……” 乌就屠此时想到了轮台城，轮台城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墩堡。 随着汉军在西域的发展这才慢慢发展起来的，与李陵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这里他不禁出言赞同道：“坚昆王所言甚是，我等完全可以效法那云阳侯在西域的做法……” 诸王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认可了李陵的计划。 右贤王则重新对诸王进行了分封。 实力最强大的于鞮王被分封到了最西面靠近波德平原的地区。 左奥犍王被分封到了黑海大草原的西南部。 右奥犍王被分封至后世的白俄罗斯一带。 须卜王则被分封至后世的莫斯科地区。 呼延王获得了乌拉尔山西部地区。 欧脱王则获得了西迁前原属于右贤王王庭的地区。 乌就屠获得了后世的摩尔多瓦地区。 泥靡则被留在了乌拉尔山以东，获得了整个里海与热海北部地区。 李陵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后世高加索山脉以北的大片土地。 为了奖赏李陵的功勋，右贤王还从自己的王庭分出两千帐给予李陵。 获得右贤王这两千帐部民后，李陵的坚昆部一跃而为拥有近万骑的强大部落。 实力强大起来的李陵，此时不禁把目光转向了高加索山脉以南的亚美尼亚王国。 …… 右部大规模西迁的消息传到单于庭时已然是元凤二年七月。 得知此消息虚闾权渠单于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整个匈奴上下皆知失去了右部的匈奴已经完全失去了与大汉争锋的实力。 知道事情严重性的虚闾权渠单于立即下令召集诸王至单于庭商议此事。 诸王还没有来赶到单于庭，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朔方之战后一直失去踪迹的左谷蠡王突然回到了自己的部族，并宣布不承认虚闾权渠单于的地位。 随即又自命为屠鳍单于，自立于单于庭之外。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虚闾权渠单于再也坐不住了。 他很快就召集了四万余骑的大军，准备讨伐左谷蠡王。 “单于，万万不可轻易动兵啊！” 卢屠王为了避免匈奴陷入内战，连夜从自己的部落赶到了单于庭。 面对劝说自己的卢屠王，虚闾权渠单于不禁大怒。 “卢屠王，如今挑起内战的是左谷蠡王而非本单于……汝应该劝说的是左谷蠡王！” 卢屠王闻言道：“此事自然是左谷蠡王之错，只要单于同意暂缓发兵，某现在去去劝说左谷蠡王……” 正在虚闾权渠单于犹豫不决之时，右谷蠡王却在一旁道： “一山不容二虎，天上怎么能有两个太阳呢……左谷蠡王如今已然自命为单于，岂可亲饶……当对其施展雷霆之怒才是……” 右谷蠡王一番话，让虚闾权渠单于坚定了讨伐左谷蠡王的决心。 虽然卢屠王还是不断的劝说，却完全无法改变虚闾权渠单于的想法。 三日后虚闾权渠单于不顾卢屠王的劝说，还是亲领大军出了单于庭讨伐左谷蠡王。 卢屠王见虚闾权渠单于不听自己的劝说执意讨伐左谷蠡王。 心灰意冷之下回到了自己的部族。 …… 自立为屠鳍单于的左谷蠡王得知虚闾权渠单于发兵讨伐自己。 他也不甘示弱的召集了自己部落的所有青壮入军，随即也向单于庭进军，并发誓要夺回属于他的权力。 双方大军很快在杭爱山地区相遇。 两军相遇之后，虚闾权渠单于来的阵前质问左谷蠡王，为何要背叛强胡。 左谷蠡王自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对匈奴的背叛。 他对着虚闾权渠单于大骂道：“虚闾权渠是你，是你害死了先单于……本王才是强胡的屠鳍……单于之位本就该属于我！” 虚闾权渠单于道：“本单于继位是得到先单于和诸部贵人认可的…而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对强胡的背叛……” 左谷蠡王嘿嘿一笑“好一个获得了诸部的认可，若果真如此，右部诸王怎会脱离强胡……” “尔就是强胡的罪人……若是还有一丝羞耻之心，就该束手就擒……到先单于墓前认罪……”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澹定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用刀剑来评判！” 虚闾权渠单于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左谷蠡王而是打马返回了阵营。 左谷蠡王对着虚闾权渠单于的背影“呸”了一声，随后也回到了己方的阵营。 “呜呜呜！” 两人回到自己的阵营后，很快从各自的营地中响起了苍凉的号角之声。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双方的骑兵很快完成了战斗准备。 “勇士们，进攻……杀死强胡的罪人……” 在几乎相同的呼喊之声中，双方都对对方发动了进攻。 “杀啊！” 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了云霄。 虚闾权渠单于所领的毕竟乃是单于庭的精锐，装备和战斗力都要强于左谷蠡王所部。 双方大战三日，左谷蠡王终于抵挡不住，只得下令撤退。 虚闾权渠单于自然不会放过左谷蠡王，眼见左谷蠡王下令撤退，立即出兵追击。 左谷蠡王边打边退，不知不觉竟然已经退到了东面靠近乌桓山的地方。 此时的乌桓王得知强胡发生内战，认为这是乌桓崛起的绝佳时机。 他一边召集军队，一边把族中贵族请到自己的王帐。 “诸位以为，我乌桓该如何行事！” 乌桓王召集族中贵族对此事进行商议，希望能让族中贵族支持。 不过与他希望的想法，他刚刚提出这个问题，一名族中贵族就站了起来。 “大王以为我乌桓如今实力如何？” 乌桓王闻言颇为自信的道：“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我乌桓已经拥有八万骑……” “方今天下，除了大汉与强胡，我乌桓就是最强大的部落……” 乌桓王话音刚落，左右就响起一阵阿谀奉承之声。 “呵呵！” 这时一名看不惯这些阿谀奉承之辈的贵族呵呵一笑后道： “乌桓看起来已经拥有八万骑，可咱们的装备训练战斗力却完全无法与汉军和匈奴骑兵相提并论……” “某以为如今乌桓当韬光养晦为好……匈奴内战之事还不是现在的乌桓可以掺和的……” 这时另外一名贵族首领也起身道： “郝旦首领所言甚是，强胡虽经单于庭之败，但却仍不是我乌桓可以招惹的……” “某以为，此事还是报于护乌桓校尉与辽东节度使处为好！” 乌桓王洛戎闻此人之言，心中不禁暗怒。 他不禁想到了一年前他跪倒在辽东节度使韩奉面前自称走狗的那一幕。 这在他看来是作为乌桓王最屈辱之事。 这一年来，他拼命的收拢原本散落各地的鲜卑部民，打击扶余人，训练士兵为的就是摆脱汉人的控制。 如今面对匈奴人内战的绝佳机会，让他就这么放弃如何甘心。 不过他心中虽怒，面色却如常的道：“诸位说的有道理，不过通告汉人本王以为却没有必要……” 一些贵族此时已经从洛戎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不对。 一名老贵族待洛戎说我立即符合道：“大王所言甚是，我乌桓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何必事事向汉人禀报……” “以我之见，我乌桓应该出兵吞并这左谷蠡王才是……大王也可为单于……” “乌桓单于！” 老贵族的这番话，一下子让洛戎欣喜起来。 这时洛戎生旁的一名千骑长也赞同道：“阿瓦长老所言甚是，大王当为我乌桓单于……” 这名千骑长发言后，一众军官皆是纷纷鼓噪，“大王当为我乌桓单于！” 洛戎听到众人鼓噪自然是开心不已。 不过一些有先见之明的贵族却面面相觑。 终于一名中年贵族站了起身：“诸位，此事恐不妥……若是大王称单于恐怕将引起匈奴与大汉的不满！” 这时那阿瓦长老不以为然的道：“大王称单于，汉匈自然会有所不满，不过咱们乌桓也不是泥捏的……某以为汉匈至多不过派人训斥最终还是会认可大王单于之位……” “若是我乌桓能趁此机会吞并了那左谷蠡王所部，除了大汉还有谁是我乌桓之敌？” “我乌桓当可灭了匈奴，如此我乌桓就将是新的草原霸主……” 阿瓦长老之语让洛戎听的心动不已。 这再度坚定了他干涉匈奴内战之心。 …… 左谷蠡王退至乌桓山外之时，所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为了挽回失败的命运，左谷蠡王在与一众亲信商议后，决定把乌桓王拉下水。 “单于不用担心，那乌桓王洛戎乃是一志大才疏之辈，只要单于向其言说愿奉其为主，乌桓必定出兵……” 左谷蠡王道：“本单于倒是不担心洛戎而是担心他身后的辽东节度使……” “单于多虑了，这洛戎虽然表面对辽东节度使毕恭毕敬，但其实早就对汉人不满……” “那洛戎实际上早就有自立之心，而且还有心成为乌桓单于！” 左谷蠡王闻言不屑的道：“乌桓单于，就那洛戎？” “洛戎自然没有资格成为单于，不过这也正式我等可以利用之处……” “只要单于言说可以奉那洛戎为单于，还怕那洛戎不上钩……” 左谷蠡王思忖一番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此就让兰桂出使一趟乌桓……” “单于英明……” 第三百十七章 自毁长城 “此乃屠鳍单于真意？” 乌桓王洛戎难以置信的询问着眼前之人。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左谷蠡王的使者，兰氏年轻一代鼎鼎大名的兰桂。 “不错，我家单于说了只要大王愿意出兵，可去单于之号并尊奉大王为乌桓单于……” 兰桂不卑不亢的回答着乌桓王的质问。 洛戎作为乌桓之王，虽然不算什么英雄人物但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兰桂说的那么简单。 他在心中计较一番后直言道：“左谷蠡王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兰桂盯着洛戎微微一笑，“大王英明我主自然是有所求的！” 见到兰桂如此说话，洛戎反而放下心来。 洛戎双眼紧盯着兰桂道：“左谷蠡王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出来！” 兰桂此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主的要求很简单，大王成为单于后需要把鲜卑山一带赐予我主！” 洛戎闻言惊讶的道：“左谷蠡王欲为鲜卑王？” 兰桂面无表情的道：“不错，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洛戎在心中细细计较一番后道：“本王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不过左谷蠡王必须听从本王的调遣！” 兰桂迟疑片刻后回答道：“我主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不过大王必须立即出兵！” 洛戎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三日后本王即可出兵！” 兰桂思忖片刻道：“善！” 洛戎答应兰桂之后，立即开始动员乌桓军队。 三日后洛戎一边上书长安自请为乌桓单于，一边亲自领兵救援左谷蠡王。 一直关注着乌桓动向的虚闾权渠单于在乌桓出兵的第一时间，就获得了消息。不过他对乌桓人并不太在意。 一年前的战斗让他对乌桓人颇为轻视。在他眼中一万强胡骑兵足以击溃两万乌桓人。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在大汉的扶持下乌桓骑兵已经今非昔比。 乌桓人从装备到训练上都比一年前提高了许多。 虽然战斗力比起匈奴精锐还差了一些，但对上匈奴部落骑兵却已然不落下风。 虚闾权渠单于对乌桓人的轻视让他吃了大亏。 面对乌桓王洛戎亲领的四万骑，虚闾权渠单于竟然只派出了一万骑迎战。 他的计划是用这一万骑兵牵制住乌桓人，他自己着则集中主力一举击灭左谷蠡王。 可惜他失算了，面对四万乌桓骑兵，匈奴人的一万部落骑兵根本不是对手。 仅仅两天的时间，匈奴骑兵就被乌桓骑兵彻底击溃。 而此时虚闾权渠单于才刚刚与左谷蠡王所部展开大战。 洛戎击溃牵制自己的匈奴骑兵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从后方对虚闾权渠单于的主力进行夹击。 乌桓人的进攻让虚闾权渠单于不禁大惊失色，立即下令撤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撤退途中一些原属鲜卑的士兵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 乌桓人和左谷蠡王抓住这个机会发动了全面突击。 虚闾权渠单于的撤退很快演变成大崩溃。 虚闾权渠单于虽然极力挽救但一直退到三百里之外，才在援军的协助下重新稳住了局面。 战后统计这一战虚闾权渠单于的损失竟然高达三万余众。 其中真正战死的其实不过两千人，其余之人皆是逃散或者投降了乌桓和左谷蠡王。 失去了三万骑兵的虚闾权渠单于已经无力继续讨伐左谷蠡王和乌桓人。 虚闾权渠单于在权衡一番利弊之后，选择了退兵回单于庭。 乌桓山一败让虚闾权渠单于的权威再次受到削弱，一些比较强大的部落渐渐不再听从单于庭的号令。 虚闾权渠单于退兵后，左谷蠡王遵守与乌桓王洛戎的约定，主动去掉了“单于”之号，表面上臣服于乌桓王。 左谷蠡王的臣服让洛戎志得意满起来。 他不顾乌桓部落中的反对之声在乌桓山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 祭天仪式后他正式宣布自己为乌桓单于。 随后他按照承诺把鲜卑王一带赏赐给了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也正式改王号为鲜卑王。 乌桓王的行为传到辽东之后，让韩奉极其不满。 韩奉当即就欲要出兵讨伐乌桓。 “君侯，此时还不是讨伐乌桓人之时！” 辽东节度副使卢央出言劝说韩奉暂缓行动。 “君侯如今辽东镇的首要任务是安置新迁来的移民……某以为当把出兵日期推迟到明岁！” 韩奉闻卢央之言感觉颇有道理，因为大量移民的到来，如今的辽东镇暂时难以承担战争所需要的大量粮草。 想到这里，韩奉道：“对乌桓人的行动也不可听之任之，虽可推迟出兵，不过也当有所惩戒才是……” 卢央道：“君侯所言甚是，不若命护乌桓校尉遣使责之！” 韩奉摇了摇头：“如此不妥，若是遣使责之，岂非证明我大汉承认其单于之位！” 卢央思忖片刻道：“君侯所言甚是，不若封锁边境，暂停与乌桓的互市！” 韩奉思忖一番后道：“可！” “除此之外，亦可加强对扶余的支持，命扶余人袭扰其后……” …… 宣室殿中皇帝正在召集一干贤良文学商议西域之事。 “诸卿以为当如何处置西域为嘉？” 博士马潞闻言首先出言道：“陛下如今西域已成大汉之毒瘤……不可再听之任之！” 文学祝筠也赞同道：“马公所言甚是，西域都护地方万里，带甲数十万，不可不防！” 殿中一干贤良文学闻言皆是点头不已。 皇帝听到这里叹息道：“西域都护甲兵之强冠于天下若是乱起，朕恐将不下于昔日七国之乱！” 这时陆生道：“陛下何须担心，西域虽强，但也并非毫无破绽，只要分化瓦解，陛下自可高枕无忧！” 皇帝闻言询问道：“陆君有何高见，还请畅所欲言！” 陆生自信满满的道：“安西节度副使刘侯乃是汉室宗亲……振武节度使淇侯耿公亦是先皇帝信臣……” “臣以为完全可以使此两镇独立于西域都护之外……如此自可分西域之力！” 皇帝闻言却是皱眉头，这陆生所言不过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 皇帝的举动自然被一众贤良文学察觉到了。 博士何枢起身道：“陛下何不封宗室于西域！”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封宗室于西域，这倒是一个办法！” 皇帝直了直身体，询问道：“愿闻其详！” 何枢起身侃侃而谈：“陛下，诸公，如今西域之富已不下于关东，某以为当可改封诸王于西域……” “譬如昌邑王对陛下颇有微词，某以为可改封其于员渠……” “河间王在河间亦是盘踞日久当可改封于楼兰……” “济北王多行不法事可改封于赤谷……” 文学祝筠这时也补充道：“乌孙昆莫元贵靡乃是陛下楚主之子，亦可多加封赏！” 博士马潞闻言击掌道：“祝君、何君真乃高见也，此来阳谋也……此计若成，西域之力必分！” 皇帝此时却不像诸贤良文学一般乐观。 “朕曾听杜陵与右将军所言，西域之力尽在于轮台……张越有轮台在手西域诸国恐皆无法与之抗衡！” 马潞出言道：“陛下，臣闻如今云阳侯已然南征身毒不知可有此事？” 皇帝道：“不错，如今车骑将军已然亲领大军南征身毒……” 马潞笑道：“如此陛下何不行釜底抽薪之计！” 皇帝闻言一惊，“公之意是？” 马潞道：“陛下何不命一大臣为西域都护取而代之？”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道：“公之意是夺其权？” 博士马潞道：“不错，此时正是夺其权的绝佳机会！” 皇帝闻言犹豫道：“此时夺车骑将军之权，恐引起南征身毒之兵大败……” 马潞不以为意道：“区区数万之兵与大汉长治久安比较起来不过是微不足道之事罢了……” 祝筠待马潞言罢亦击掌赞同道：“马公所言甚是，与轮台相比，南征之战不过是小事罢了……” 何枢更是道：“若是张越南征获胜恐将更不利于大汉……” 皇帝一开始心中还感觉似乎有所不妥，不过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下，渐渐感觉确实不能再让张越获得战场上的胜利。 他在心中也已经认可了一众贤良文学的说法。 不过此时朝堂的大权仍然在霍光手里面，没有霍光的同意，皇帝还无法任命两千石以上官吏。 一众贤良文学离宫之后，皇帝立即下诏诏霍光进宫。 霍光在收到诏命之前已经知道了皇帝今日与诸贤良文学商议之事。 “臣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大将军请安坐！” “谢陛下！” 霍光坐好后，明知故问道：“不知陛下传诏臣所为何事？” 皇帝试探的问道：“大将军以为西域如何？” 霍光直言道：“西域乃大汉之典范……臣亦欲效彷云阳侯……” 皇帝再次试探道：“大将军不觉得西域太强了吗？” 霍光闻言波澜不惊的道：“可是有小人挑拨陛下与云阳侯的关系？” 皇帝一惊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霍光直言道：“云阳侯乃国之干臣……陛下欲自毁长城乎？” 第三百十八章 汉兵已略地 霍光此言一出，皇帝心中瞬间不满起来。 皇帝如今年岁渐长，城府也深了一些，他虽然心中不满，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从霍光的话语中已然明白霍光不会同意此时对西域出手，因此也不打算再提对付西域之事。 “大将军所言甚是，云阳侯在西域开拓二十年自然是国之干城……朕刚才不过是戏言罢了……” 霍光同样揣着明白装湖涂道：“陛下明白就好！” 皇帝闻言心里更是不服气，不过口中却道：“大将军教训的是，朕受教了！” 霍光也不再说什么，随即起身道：“陛下，臣请告退！” 皇帝面带微笑的道：“大将军慢行！” 霍光起身拜了一拜，向殿外退去。 他退至殿门口之时，还是忍不住道了句：“陛下当亲贤臣远小人……” 皇帝闻言面上露出笑容道：“朕自当亲贤臣而远小人……” 霍光闻言却是在心中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往宫外而去。 霍光走后，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皇帝强忍着怒火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砰砰砰！” 皇室把自己寝宫中的各种物品砸了个粉碎。 他咬牙切齿道：“霍光这是把朕当作昏君吗？” 皇帝此言一出，周围的小黄门宫女一个个吓得普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竟然还跟着这么多人。 “中黄门何在？” 皇帝语气平澹的询问道 这时他贴身的小黄门紧张的回答道：“中黄门正在殿外！” 皇帝点了点头，“把中黄门叫进来！” 诺 那名小黄门立即快速的倒退出了寝宫去唤中黄门前来。 中黄门听说皇帝召见不敢怠慢，问明情况后立即带着几名卫士前来寝宫。 “仆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点了点头，“起来！” 中黄门再拜道，“不知陛下唤仆来此有何吩咐？” 皇帝冷酷的环顾四周，“勾连中外当处何刑？” 中黄门道：“当除一刀两断之刑！” 皇帝点了点头，“如此，这些人就交给尔处置！” 中黄门闻言心中一惊，不过口中还是立即答道：“臣谨奉诏！” 周围的小黄门和宫女则一个个吓得瘫软在地。 …… 皇帝一日之间处死数十名小黄门和宫女之事传到宫外之后，立即引起了三公九卿和列侯们的不满。 尤其是丙吉闻听此事之后，更是痛心疾首。 他没有想到年龄渐长之后的皇帝竟然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经过一番犹豫，丙吉不顾家人的劝说，往未央宫赶去。 得知丙吉进宫，皇帝的眉头皱了皱。 “给朕把丙吉拦住！” “诺！” …… 皇帝寝宫外中黄门领着一群卫士拦住了丙吉的去路。 “丙公还请回！” 丙吉看着拦路的中黄门等人道：“尔等还不让开……某要见皇帝……” 中黄门嘿嘿一笑道：“丙公还是请回，陛下有令今日不见任何人……” 丙吉闻言正欲拔剑硬闯，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丙公不可鲁莽！” 来者正是右将军张安世。 张安世听说皇帝一日之间处死数十小黄门与宫人之事后，就猜到丙吉肯定会进宫。 他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关键时刻阻止了丙吉。 被张安世这一打岔，丙吉也重新冷静下来。 他看了看寝宫的方向，拜了一拜随即跟着张安世出了宫。 “丙吉可是离开了？” 皇帝向回来复命的中黄门询问道。 “启禀陛下，丙公已经跟随右将军出宫了……” 皇帝闻言长吁一口气道：“出宫了就好……” 此时皇帝也为自己今日的举动后悔不已。 当然他后悔的并不是处死宫人之事，而是害怕暴露了自己对霍光的不满！ …… 丙吉跟着张安世出了宫，随后与张安世一起来到了藏书楼。 杜陵见到丙吉与张安世两人，不禁问道。 “今日可是有大事发生？” 自从皇帝重新亲近贤良文学后，杜陵就一直潜心研究学问教导学生，对外界之事可谓不闻不问。 丙吉叹息一声后，把今日发生之事与杜陵细细讲诉了一遍。 杜陵闻言之后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带着两人到了藏书楼后的湖心亭上。 这时杜陵才一边煮茶一边向丙吉道：“陛下已经不是昔日的陛下了！” 丙吉闻言望向未央宫的方向叹息道：“杜公所言甚是，皇帝长大了……” 张安世此时面上同样露出了忧虑之色，他压低声音道：“陛下如今亲近关东之人……翌日大将军奉还大政……某恐大汉百年奋战将化为泡影……” 杜陵摇了摇头道：“张公多虑了，陛下乃是聪明之人，贤良文学不过是陛下的工具罢了……” 丙吉闻言恍然大悟道：“杜公之意是皇帝只是想利用贤良文学夺权？” 杜陵道：“不错，皇帝平日里虽然掩饰的挺好，但本质上亦是好大喜功之人……” “以陵看来，皇帝的目标是超过先皇帝！” 张安世回忆起皇帝的日常言行，缓缓点了点头。 “还是杜公有识人之名，只是如此一来长安恐无有宁日！” 丙吉思忖一番后道：“如此说来皇帝针对云阳侯，实际上是欲挑起大将军与云阳侯之争！” 杜陵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以陵观之，正是如此……贤良文学则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张安世叹息一声道：“贤良文学这把刀可不好控制，一个不好恐怕会引起大汉倾覆！” 丙吉讶然道：“区区贤良文学恐怕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杜陵摇头道：“丙公太轻视贤良文学了……他们背后可是有着整个关东豪强的支持……” “先皇帝有威望能强行迁徙豪强入茂陵，削弱豪强的力量……” “丙公以为若是皇帝借用贤良文学的力量夺权……如此还能压制豪强乎？” 丙吉仔细思忖一番后，不禁感觉汗流浃背。 “若是地方豪强夺权，大汉危也……” 张安世默默的饮了一杯茶，“如今能稳定大汉的就只有大将军了……” …… 长安云阳侯府，张昆也收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情报。 他看过情报之后，不禁出了一声冷汗。 在思忖片刻之后，他立即派让向张越送去了信报。 张越这边经过一番试探，汉军也已经完全掌握了敌军的情况。 “君侯，是时候收网了！” 赵广汉和刘益两人也提出了意见。 张越点了点头，“是时候了！” “来人，召集诸校尉大帐议事！” 很快汉军诸校尉一个个兴奋的到了大帐之中。 众人早就等不及要对西天竺联军发动全面进攻了！ “君侯下令！” 张湛迫不及待的请战。 张越示意他坐下后下令道：“刘益尔领骑兵五千务必切断敌军退路……可能做到？” 刘益闻言起身道：“君侯放心，有某在这些蛮子一个也逃不掉……” 张越点了点头，又对赵广汉道：“赵广汉尔领大军两万负责正面进攻……注意在刘益发出信号时不要击破敌军……” 赵广汉道了声“诺”，“君侯放心，某省的……” 张越这时又转向张湛，“张湛尔领三千骑兵，负责右翼……待赵侯从正面突破后，再从侧翼进行压迫……尽量把敌军败兵往南驱赶……” 张湛闻言道：“诺，君侯放心，湛明白了！” 张焕这时主动询问道：“大人，小子负责何事？” 张越看了看张焕指着舆图道：“看到这个地方了吗，尔的任务就是给某拿下此地……尔可能做到！” 张焕兴奋的看着舆图道：“大人放心，小子必夺下此地！” 张越点了点头，随后又向尉迟嘉道：“尉迟都尉，此战汝负责协助张焕……” 尉迟嘉道：“诺，下令定当好好辅左君子……” 张越对着尉迟嘉拱了拱手：“如此拜托尉迟都尉了……” 尉迟嘉见状赶紧起身还了一礼。 张越这时又转向了吴正与尉迟琳：“吴正、尉迟琳尔二人领三千骑倍道突袭难兜国！” 张越面色严肃的看着两人：“汝二人的任务可不轻啊！” 说到这里，张越仔细为两人介绍兜难国的情况。 “这难兜国，虽然只有一座兜难城，但其实力却不弱…… 根据千牛卫的情报，该国拥有户口五千以上……人口超过四万，胜兵八千……” “这难兜国，与罽宾共分开伯尔山口……” “若是能成功拿下这兜难，我大军南下身毒将再无阻碍……” 吴正紧盯着舆图看了又看，“君侯放心，只要某不死定当拿下这难兜……”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环顾四周道：“此战拜托诸公了……” 众人闻言齐声道：“下吏必不负君侯所托……” …… 众人离开好，张越取出了自己的节仗交给了一直等候在旁的杨友与摩尼。 “杨友、摩尼此次出使阿拉克西亚就全靠汝二人了……此次若能成功当不失封侯之赏……” 杨友与摩尼两人闻言起身拜道：“君侯放心，某定不辱使命……”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亲自把两人带到了营寨外。 此时营寨外已经有一支由三百汉军和五十达罗比荼人组成的队伍在等待着…… 第三百十九章 阵前倒戈 杨友与摩尼前往联络达罗比荼人之时，汉军各部也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首先出动的自然是赵广汉的所领的两万大军。 赵广汉的布置非常简单，他把大军分成四个部分。 左右两翼是骑兵，正面是车兵与材官，后队乃是预备队。 汉军大规模出动一下子惊动了西天竺联军。 “将军汉军大举出动，似欲与我决战！” 西天竺联军的斥候立即把情报送到了帅帐之中。 联军统帅拉尔夫闻言一惊，“汉军来了多少人？” 斥候道：“不下两万步骑！” “两万步骑！” 拉奥发出惊呼声 拉尔夫责怪的看了拉奥一眼，随即下令道：“全军备战！” “是！” 联军诸部也开始行动。 拉尔夫也带着诸将赶到了营门处。 “轰轰轰！” 这时汉军材官正踏着整齐的脚步向联军营地推进。 因为共振的关系，汉军每前行一步众人皆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拉奥看着一步步向前推进的汉军，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军啊！” 说完这句话他才觉察到自己这句话不合时宜。 好在此时众人都被汉军的气势所震撼，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拉奥环顾四周，不自觉的往后方退了一退。 拉尔夫此时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士兵们皆是面如土色。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统帅，拉尔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若是任由汉军这样一步步逼近，恐怕当汉军发动正式进攻前军心士气就要失去了。 “必须出营……必须出营挡住汉军！” 拉尔夫迅速做出判断。 他随即下达新的命令：“阿贾马将军为左翼、牟尼将军为右翼、阿立达尔图为中军……其余各部随某为后军……全军出营……” 随着命令的下达，联军各部也行动起来。 很快各部在自己将军的帅领下涌出了营地。 不过与汉军相比，联军各部就混乱了许多。 好在汉军此时距离联军尚远，这才给了联军整队的机会。 当联军排列好军阵之后，汉军也已经逼近到联军500步外。 赵广汉看着眼前敌军排列出的方阵，不禁面露讶然之色。 跟随赵广汉学习战争之道的张旭注意到了赵广汉的表情，他疑惑的问道： “季父，对面的阵型有什么问题吗？” 张旭一边询问，一边打量着联军的方阵。 此时联军中军摆出的正是被西方人吹上天的马其顿方阵。 对面的敌军中军皆手持长达6米的长矛，以16人为纵队。 两翼有一些骑兵和排成松散队形的轻步兵掩护配合。 在张旭眼中那长达六米的长矛在视觉上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赵广汉闻言哈哈一笑道：“这些西天竺人的方阵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秦人淘汰了！” 张旭此时也想起了在轮台书院学到过的知识。 他疑惑不解的问道：“这些西天竺人怎么会秦国昔日的军阵？” 赵广汉摇头道，“这个西天竺人应该不是学习的秦国军阵，而是他们说的马其顿方阵！” “不过这方阵与秦国早期的方阵确实颇为相似……” “不过自从第一次河西之战后秦人就放弃了这种方阵……” “据说那马其顿国王鸭梨山大就是靠着这个方阵击败了波斯人……” 张旭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如此说来这军阵也不错啊！” 赵广汉哈哈一笑，“这样的方阵也就能欺负欺负不懂战阵的野蛮人罢了……想以这样的方阵对付我大汉简直就是找死！” 张旭闻言仔细观察着对面的方阵，很快明白过来。 “季父所言甚是，这样的军阵恐怕还没有靠近我汉军，就要被箭阵打崩了……” …… 赵广汉在为张旭讲解战阵之道时，刘益所领的五千番汉骑兵也秘密绕道往联军后方而去。 为了掩护刘益的行动，张湛所部也同时出动。 正面的赵广汉所部与北面张湛所部的行动，果然成功吸引了联军的注意力。 当联军斥候发现刘益部时，刘益所部已经完成了任务抵达了联军后方。 “将军不好了……后方突然发现大股汉军！” 斥候把消息传到拉尔夫耳中时，拉尔夫如遭雷击，竟然呆立当场。 他虽然很快反应过来，不过这时刘益也已经发出了信号。 接到刘益部发出的信号，正面的汉军在赵广汉的指挥下，开始发起进攻。 拉尔夫此时手中已经无将可用，无奈之下他只能启用拉奥。 “拉奥将军，本帅给你七千大军，你可能拖住后方的汉军！” 拉奥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他大声道：“将军放心，拉奥定会拖住后方汉军！” 拉尔夫虽然还是对拉奥不太放心，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让拉奥领兵了。 他点了点头，“立即从预备队中分出七千人给拉奥！” …… 这时中军的阿立达尔图也下达了中军前进的命令。 阿立达尔图本身就是希腊人的后代，对马其顿方阵非常迷恋。 他大吼着：“勇士们，让汉狗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前进，杀光汉狗！” “哈哈……” 在阿立达尔图的指挥下，士兵们踏着整齐的脚步，举着长达六米的长矛向汉军中军推进。 此时联军士兵们与阿立达尔图一样，对自己的方阵和武器充满了自信。 可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双方距离还有五十步时，汉军弓弩手组成的箭阵已经停下了脚步。 此时联军士兵们还以为汉军是害怕了，反而加快了脚步。 当双方距离接近到四十步时，张旭在赵广汉的示意下，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风！” 随着张旭一声令下，无数的箭失如同乌云一般遮蔽了天空。 正当联军士兵惊疑不定之时，那遮天蔽日的箭失已经降临到了联军士兵的头上。 “休休休！” “啊啊啊……” 箭失的破空声与联军士兵的惨叫声，汇集成了一个美丽的乐章。 当然这是相对于汉军而言的，对身处其中的联军士兵来说，那就如同身在地狱之中。 一名名精锐的联军士兵，还没有与汉军接触就如同麦草一样被割倒在地。 汉军的大黄弩、步弓、床弩尽情的向敌军倾泻着箭失。 看着眼前的一幕，刚刚还自信满满的阿立达尔图一时之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痛苦的看着眼前被汉军弓弩手屠杀的士兵，赶紧下令骑兵和轻步兵发动冲锋，试图依靠骑兵和轻步兵冲破汉军的箭阵，拯救自己的重装步兵。 但他手中的骑兵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冲破汉军的防线。 两翼的牟尼和阿贾马也注意到了中军的惨状，立即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试探救援中军。 这时两翼的汉军骑兵也出动了，双方骑兵绞杀在一起，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这时能够拯救阿立达尔图的就只剩下拉尔夫所领的后军了。 拉尔夫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可惜他刚刚才给了拉奥七千士兵。 此时后军的军阵还有一些混乱。 当后军整顿好发起冲锋时，阿立达尔图的中军已经在汉军箭阵的打击下崩溃了。 士兵们怪叫着往后方逃去试图远离汉军弓弩的打击范围。 这些慌不择路的溃兵又冲乱了后军的方阵。 “全军进攻！” 赵广汉岂会放弃这个机会，立即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 联军营地后方，拉奥领着七千士兵正在依托营寨与汉军对峙。 这时一名棕色皮肤的士兵来到了他的面前。 拉奥见到此人，心中一惊，“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人看着拉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某此来当然是救将军的性命！” 拉奥道：“某如今安全的很，何来性命之忧！” 来人道：“现在没有，但马上就有了……将军以为联军可是汉军的对手？” 拉奥心中一惊：“你是汉军之人！” 来人没有否认，“不错某乃千牛卫佰将……” 来人并没有压低声音，拉奥周围的几名军官都听到了他的话语。 一众军官闻言皆是慌张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来人见到众人的动作只是澹定的笑了笑。 “诸位想死还是想活？” 来人再次询问。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拉奥阴沉着脸道：“尔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来人笑了笑道：“杀了我，将军当然可有这样做，不过将军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这时一旁的一名军官忍不住道：“杀了你这汉人奸细又如何？” 来人笑了笑道：“不如何，只是尔等都会为某陪葬罢了！” 那军官正欲反驳，一名斥候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中军崩溃了……” 斥候的话语让众人感觉难以置信。 拉奥一把拉过那斥候道：“尔可有说谎……” 还不待那斥候说话，众人已经知道答桉了。 因为一众军官已经看见了溃逃的士兵。 这时那名千牛卫佰将道：“据我所知拉奥将军当是有达罗比荼人血统……我大汉此次南征就是为达罗比荼人复国……若是将军弃暗投明，依然可为大将军……” 说到这里，他又向周围的军官道：“待达罗比荼复国尔等亦当为贵族……” 第三百二十章 围点打援 “拉奥，我要宰了你！” 牟尼绝望的大吼着。 此时汉军已经从东西北三面对联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而在此时，原本被联军当做最后希望的拉奥所部，竟然突然临阵倒戈。 拉奥的倒戈让联军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兵败如山倒，溃败的士兵们如同鸭子一样被汉军向南面驱赶。 溃兵们互相践踏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南面虽然没有汉军，但却同样没有活路。 一条巨大的河流出现在了溃兵们面前。 那是喀布尔河，这个季节正是河水最为湍急之时。 一些慌不择路的溃兵跳入河中希望能够游过河去，借以逃脱汉军的追杀。 但在湍急的河水面前，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才成功逃得了性命。 其余的人，不过是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这时溃兵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地祈降。 只能把生命寄托在汉军的仁慈身上。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真正的勇士，不愿意投降汉军，妄图做困兽之斗。 但越是勇士往往死的就越惨。 牟尼就是这样的勇士，当他发现无路可逃之时，他爆发了。 “勇士们随我进攻！” 他带头对追击的汉军发动了反击。 可惜跟随他的士兵并不多，甚至还不到二十人。 他的反击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就结束了。 不远处的拉尔夫见状，叹息了一声，终于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但其实有没有他的命令都一样，士兵们早就开始自发的投降。 拉尔夫的命令能够影响的不过只有一直跟随他的数十名护卫。 …… 汉军在发动全面进攻之时，还有两支汉军也悄然出发了。 吴正与尉迟琳率领三千骑兵，渡过喀布尔河后悄然向兜难国挺近。 另一支是张焕与尉迟嘉率领的四千大军，他们的目标乃是罽宾国重镇迦毕试城。 …… 汉军与西天竺联军在喀布尔河畔大战之时，潘志强所部同样在犍陀罗地区攻城掠地。 犍陀罗是一个古老的城邦国家，在西元前六世纪就已经立国。 如今的犍陀罗也是罽宾国最重要的附属国。 罽宾国近四成的财政收入都来者犍陀罗地区。 因为帕米尔高原的阻隔，潘志强所部并没有携带大型攻城武器。 因此在越过帕米尔高原进入犍陀罗地区后。 潘志强并没有直接攻击拥有坚固城防和重兵驻守的犍陀罗。 而是首先攻略犍陀罗周围的小城邦。 短短半个月时间，潘志强就连续攻占了塔克西拉和弗楼沙城。 夺取这两座城市后，汉军不但获得了大量的财物，而且强征了万余人的签军。 此时潘志强所部兵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到了两万两千余人。 此后潘志强继续进攻弗迦罗城（布色羯逻伐底）。 弗迦罗城地处罽宾国首都循鲜城与犍陀罗城之间。 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枢纽城市。 汉军一旦攻占弗迦罗城，犍陀罗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不但如此，有了弗迦罗城为基地，汉军还可以随时出兵攻打罽宾首都循鲜城。 不过潘志强在包围弗迦罗城之后，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城战。 “大都尉，为何还不发动攻城之战？” 疑惑不解的周辛向潘志强询问道。 潘志强笑了笑反问道：“君侯给某等的任务是什么？” 周辛不加思索的道：“攻拔犍陀罗！” 潘志强道：“不错，君侯给咱们的任务是攻占犍陀罗。” “犍陀罗城高兵多，而我军缺乏攻城武器……若是强行攻打，会死伤多少将士？” 周辛在心中默默计算一番道：“若想拿下犍陀罗城至少需死伤数千人！” 潘志强继续问道：“不错，以我军现在的情况，欲拿下犍陀罗至少需死伤数千人……” “咱们虽然有大量的签军可以动用，但还有一个关键是时间……” 这时潘志强转头看向众人道：“诸君以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吗？” 众人闻言皆是摇了摇头。 军侯张杨道：“若我军顿兵于犍陀罗城下，恐将反被罽宾人包围。” 潘志强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咱们的后勤补给也跟不上！” 这时军侯郑全道：“大都尉咱们何不因粮于敌？” 潘志强道：“犍陀罗虽为罽宾属国，但其实却是达罗比荼人的后代……” “此次南征君侯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开伯拉山口地区建立一个达罗比荼人的国家……” 周辛此时恍然道：“大都尉下吏明白了，这些犍陀罗人将是未来的达罗比荼国的基础……” “咱们手中这些签军将是未来的达罗比荼国的立国基础……也是未来大汉南征的前驱……因此不可滥用……” “大都尉如今围而不攻，当是为了围城打援！” 潘志强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错这弗迦罗城乃是战略要地，一旦我军攻占此地犍陀罗就会成为孤城……” “犍陀罗是一座商业城市，以商立国，虽然富庶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潘志强停顿了一下，环顾众人后这才继续道：“犍陀罗最大的弱点就是农业不发达……简单的说就是缺粮……” 这时一名军侯起身询问道：“犍陀罗缺粮，咱们后勤补给也同样困难啊！” 潘志强闻言笑道：“是的，可是犍陀罗人不知道啊！” …… 正如潘志强猜测的一样，犍陀罗王达摩坨耶在得知汉军围困弗迦罗城之后，一下子就急了。 他一面派人向罽宾国王请求支援，一名也准备出兵救援弗迦罗城。 虽然犍陀罗也有人提出放弃弗迦罗城，坚守犍陀罗等待罽宾王的救援。 但犍陀罗王，在权衡一番后，却不敢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罽宾国身上。 潘志强在占据塔克西拉和弗楼沙城之后，实际上并没有封锁各地的联系。 因此汉军主力大举南征并与联军会战于昆仑山口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犍陀罗。 犍陀罗王认为联军取胜的可能性极其渺茫。 若是可以击败如今在犍陀罗肆掠的伪汉军，那么以后犍陀罗就算是投降也可以获得更好的待遇。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因此犍陀罗王不顾众人的反对，集结起了一支一万三千人的大军出城增援弗迦罗城。 当潘志强得知犍陀罗军出城之后，不禁大笑三声，随即领八千精锐准备迎战犍陀罗军。 …… 杨友与摩尼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达罗比荼人最后的根据地阿拉科西亚。 “欢迎汉使的到来！” 达罗比荼人首领恩和巴图热情的接待了杨友与摩尼一行，并召集族中长老和首领为杨友等人举行了一次宴会。 通过这次宴会，杨友与摩尼也发现了达罗比荼人的窘迫境地。 杨友在与摩尼商议后并没有马上与恩和巴图谈论扶持达罗比荼人复国之事。 连续几日杨友都只是若无其事的在阿拉科西亚各地游玩。 杨友等人不急恩和巴图却是急了。 他其实早就通过汉使队伍中的达罗比荼人得知大汉有意扶持达罗比荼人复国。 但杨友等人却迟迟不与他谈论此事，这让他感觉心中没底。 经过与族中长老与诸首领讨论之后，恩和巴图决定主动相询。 杨友等的就是恩和巴图的主动相询。 杨友与摩尼都很清楚，谈判中谁处于主动一方，谁就将落在下风。 果然当谈判正式开始后，恩和巴图因为并不知道汉军的目的和底线在什么地方，因此主动提出了很多有利于大汉的条款。 恩和巴图主动承诺，达罗比荼人复国后，将成为大汉的附属国，接受大汉的册封。 没有大汉的册封和承认，达罗比荼国王将不具有合法性。 另外汉军有权在达罗比荼国驻军，未来的达罗比荼国军队平时属于达罗比荼国。 但在战时其指挥权将属于汉军。 经济上达罗比荼国每年将上缴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作为征税…… 恩和巴图提出的这些条件杨友与摩尼两人都深感满意。 在此基础上杨友摩尼两人又与恩和巴图进行了一些细节上的谈判。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杨友代表大汉同意扶持达罗比荼人在开伯尔山口地区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并将帮助新建的达罗比荼国训练一支人数为两万的常备军。 这支常备军将按照汉军义从的标准进行训练和武装。 至于所需的装备将全部由大汉提供，当然这些装备并不是的，达罗比荼国需要在未来五年内付清这些装备所需要的钱财。 双方达成协议之后，恩和巴图立即从族中召集了八千青壮族人接受杨友等人的训练。 …… 喀喇昆仑山口之战，汉军可谓完胜。 此战汉军不过伤亡七百余人，而且大半为签军，死伤的汉军还不到两百人。 联军这边则全军覆没，最后逃到喀布尔河以南的士兵不到两百人。 联军被俘虏的士兵就超过了两万八千人，另外跟随拉奥阵前倒戈的有七千人。 军中几位大将，除了牟尼战死之外，其余的也全部被汉军俘虏。 “君侯此次如何处置这些战俘？” 赵广汉向张越请示着。 张越冷酷的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战俘。 “罽宾人全部斩杀，其余人编入签军……”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诸国皆惊朷玴玣 经过三日的甄别，八千余罽宾人被甄别出来。 就在这些罽宾人忐忑不安，等待汉军的惩罚时。 一群沙门僧出现在汉军的营寨前。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徘回？” 汉军巡逻队发现这些剃着光头的沙门立即把他们拦截下来。 领头的沙门双手合十道：“我等乃是沙门子弟，欲请见大将军！” 汉军什长不敢做主，只得派人向大营传信。 张越听说有沙门僧出现在大营外，立即猜到了这些沙门的来意。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把这些沙门与罽宾人关押在一起。” “诺！” 张旭这时在一旁询问道：“大人这沙门僧是何许人？” 张越笑了笑道：“这是身毒野蛮人的一个宗教……龟兹国人曾经就信仰此教……此教之人不事生产却极度贪婪……” “这些沙门僧则专门习练话术……普通人很容易被其哄骗……” “如今在龟兹国中亦有不少人仍信奉此教……” 张越想了想又仔细介绍了一番这个宗教的来历、观点和行事作风。 张旭听完点了点头道：“此教确实颇有吸引力，而且很有利于统治啊……” 张越点了点道：“此教确实适合愚民……然我大汉欲要保持长久强盛却绝不可愚民……” “愚民虽能使统治者得一时之利，却也会使国家民族日渐衰弱……” 张旭若有所思的道：“大人所言甚是，此教当是一个弱者的宗教，强者不可取……” 张越满意的揉了揉张焕的头。 “天色不早了，赶紧去休息！” 张旭答应一声，开心的下去了。 张旭离开后，赵广汉这才对张越道：“君侯可是欲灭此教？” 张越笑着摇头道：“宗教是无法真正消灭的，且身毒人信仰此教对大汉却是有好处的……” 赵广汉道：“若是不予以抑制的话……某恐此教迟早会毒害大汉啊……” 张越在心中计较一番后，觉得赵广汉所言颇有道理，因此很快下达命令： “传令下去，汉军上下不得信仰胡教……若有信奉胡教者，不论官职高低立即驱逐出军……全家剥夺汉籍！” 众人闻言立即面色严肃的答应了。 众人从张越的语气和表情中皆明白，张越对这条命令的重视。 “诺！” 众人走后张越第一次认真思考起宗教的问题。 大汉同样需要一个适合自己的宗教。 他首先想到的自己就是道教，实际上这个时期道教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 不过如今的道教却与两千年后的道教大大不同。 后世的道教乃是多神教，而现在的道教却是标准的一神教。 道教转变成多神教之前，信仰的神乃是昊天上帝。 道教的野心也很大，在南北朝之前，道教一心想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 为此还发动了两次大规模的宗教起义（战争）！ 一个就是后世耳熟能详的黄巾之乱。 还有一个则是东晋时期的孙恩、卢循之乱。 正是因为这两场大规模的宗教战争，因此在往后的一千多年中，道教多数时期都处于被打压的状态。 南北朝时期胡教能够盛行，也是因为统治者需要一个宗教来对抗野心勃勃的原始道教。 直接扶持现今的道教危险性实在是太大，必须要先对其进行改革驯服才行。 …… 张湛与尉迟琳两人渡过喀布尔河之后换马不换人，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兵临难兜城下。 此时难兜城内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城内从上到下都没有想到远在数百里外的汉军竟然会突然杀到城下。 张湛在抵达城外时惊讶的发现难兜人竟然对战争毫无准备。 城头上基本见不到守备的士兵，城门口的士兵也不过区区十数人。 “杀啊！” 这样的机会张湛岂会放弃，他毫不犹豫立即带人向城门冲去。 “嗡……嗡……嗡……” 当汉军已经接近到两百步之时，城上的守军才发现来袭的汉军。 他们赶紧敲响了城上的警钟，并大声呼喊着：“关门……快关门……” 可惜此时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张湛带着人已经杀到了城门口。 “啊……啊……” 惨叫声响起，不到两分钟时间城门卒就全部被斩杀，汉军顺利夺取了城门的控制权。 城内王宫之中，难兜国王此时还在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歌舞。 听到警钟响起，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有外敌入侵，而是有人误击大钟。 “来人，去看看谁在乱敲钟……” 吩咐完那难兜国王竟然又继续饮酒作乐。 国王如此那城中贵族们也同样没有把警钟声放在心上…… 而此时汉军大队已经杀入城中，在张越与尉迟琳的带领下汉军兵分两路。 一路由尉迟琳率领杀向难兜国王宫。 一路由张湛率领杀向了城中的军营。 更让张湛意外的是，军营之中除了几百名老弱病残之外竟然并没有情报中的常备军。 在拿下军营之后，张湛才从投降的士兵口中得知，因为今日正是难兜国的假日，因此士兵们都放假了。 至于留守在军营中的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而已。 不过张湛也不是完全没有遇到抵抗者。 在军营不远处一支摩揭陀国的商队与汉军发生了冲突。 随后一些反应过来的难兜人也对汉军进行了短暂的抵抗。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城中贵族们才反应过来，竟然真的有外敌杀入城中。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张湛已经攻破了城中军营，并已经派兵前去控制其余几座城门。 贵族们召集私兵想要抵抗，但在汉军的打击下，竟然连一轮攻击都没有抗住。 因为张越的命令张湛再俘虏了这些贵族之后，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把他们关押起来。 另一边尉迟琳也顺利已经抵达王宫外并发动了对王宫的进攻。 “殿下！出事了……出事了……” 王宫卫队长惊慌失措的冲进了大厅。 难兜国王怒斥道：“何事如此大喊大叫……” 卫队长大呼道：“殿下，汉军杀到王宫了！” 难兜王闻言大惊失色道：“汉军不是还在数百里外，如何就杀来难兜了……” 卫队长还来不及解释，就听到大厅外传来惨叫和惊慌失措的大呼声。 “汉军进宫了……” 护卫长一听急了，一拉难兜王就要把他带走。 难兜王急忙丢下手中的酒杯随着护卫长就欲往密道而去。 可惜他们才刚刚出了大厅，迎面就撞上了一队汉军。 “殿下快走！” 护卫长拔出佩剑欲保护难兜王离开。 就在这时又有一大队汉军出现在眼前。 望着眼前越来越多的汉军，难兜王知道抵抗已经无济于事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死伤。 他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汉军对投降的难兜国王与对待罽宾人大不相同，给予了明显的优待。 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把他们圈禁在了王宫大厅内。 尉迟琳算了算时间，汉军发起进攻到难兜王投降竟然还不到三刻钟。 …… 联军在喀布尔河畔全军覆没的消息，几乎与汉军夺取难兜的消息在同时传到西天竺诸邦。 诸邦闻听这两个消息皆是一片哗然。 最初诸邦还不敢相信，以为只是谣言，因为这两个消息对诸邦来说都太过惊人了。 当消息被证实之后，诸邦皆是惊恐万分，各种关于汉军的传言很快在诸邦流传开来。 诸邦的百姓也对汉军议论纷纷…… “听说汉军都是魔的使者……是诸佛的敌人……” “据说汉军有一种食物吃了会让人不知疲惫……” “不会，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还别不信，那难兜国距离汉军可是几百里，汉军竟然半天就到了难兜……” “这么说也颇有道理啊……汉人若是没有诸魔的帮助岂能一日飞跃几百里……” “汉军有诸魔的帮助，也不知道沙门长老们能不能请来诸佛……” “应该是可以的……邪不胜正……佛祖当会灭了汉人和他们身后的魔……” “哎呀，明日咱们也当多为诸佛贡献黄金……如此佛祖才好与诸魔争斗……庇佑我等……” “有诸佛之助当可击败汉人……” “就算有诸佛之助恐怕也不是汉人的对手啊……汉国可是天下第一的强国大国啊……” “汉人竟然有这么强，难道比安息帝国更强大？” “汉国比安息帝国强大许多……” “那该如何是好……听说汉人都是吃人肉的……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汉军真来了咱们就跑……实在跑不了就投降，想来汉军也需要奴隶的……” 就在诸邦惶恐不安议论纷纷之时，又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汉西域都护张越之子张焕竟然在一天之内夺下了罽宾国重镇迦毕试。 迦毕试的陷落不但让罽宾与西天竺诸邦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更重要的是迦毕试还是罽宾国的粮仓，失去迦毕试罽宾国的粮食都难以为继。 西天竺诸邦皆知失去迦毕试的罽宾已经没有了战争的潜力，其灭国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分化瓦解辽甅渜葛 “战争失败了！” 乌戈山离国国王在面带悲意的向自己的丞相与大都尉说出了这句话。 丞相叹息一声道：“如今咱们该考虑的是乌戈山离国的存亡问题了！” 国王叹息一声向大都尉询问道：“如今咱们还有多少军队？” 大都尉叹息一声道：“国内现在常备军已经不足两千，就算举国动员也就能武装五千人……” 乌戈山离国王叹息一声道：“五千乌合之众，可能挡汉军一击？” 丞相和大都尉一起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悲苦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后，大都尉出言道：“以汉军之战力，我国五千人难敌汉军千人……” 乌戈山离国王喃喃自语：“难敌汉军千人！” 他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心中不禁为加入西天竺联军而后悔不已。 半响之后，乌戈山离国王道：“我们不能再与汉军对抗了……乌戈山离想要继续存在下去必须获取汉国的谅解。” 大都尉心存疑虑道：“据传汉军欲扶植达罗比荼人复国……若是达罗比荼人复国咱们又当如何……” 乌戈山离丞相此时道：“达罗比荼人的死敌乃是雅利安人……咱们是塞人，应该不至于无法调解……” “咱们虽然占了一些达罗比荼人的故土，但却都是达罗比荼人离开之后的事……大不了咱们把这些土地还给达罗比荼人……” 国王闻言道：“丞相所言甚是，那一点点地盘与我乌戈山离国的存亡相比不值一提……” 大都尉此时也道：“陛下与丞相所言甚是……如今要保存乌戈山离国唯有向大汉投降……” …… 五日之后，乌戈山离国王、丞相、大都尉等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汉军大营。 他们首先遇到的是真正巡营的刘益。 刘益文明几人的身份后，立即前往帅帐向张越禀报。 “君侯乌戈山离国王与其丞相大都尉亲来请降！” 刘益面带喜色的向张越禀报着乌戈山离国请降的好消息。 “善……大善！” 张越闻言大喜，他正在考虑如何离间塞人诸邦与雅利安诸邦的关系，没想到这乌戈山离国王就送上门来了。 张越感觉这就是瞌睡来了，正好送来了枕头。 他没有迟疑，也没有打算晾着几人，因为长安传来的消息，他必须尽快处理好此间之事赶回轮台。 “快快有请！” “千金买马骨之事”张越还是知道的。 对这第一个投降的塞人邦国，张越自然也是非常重视。 他不但亲自接待了乌戈山离国王一行，而且还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场欢迎宴会。 第二日，张越还为乌戈山离国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阅兵式。 “大都尉汝观这汉军如何？” 乌戈山离国丞相悄声向大都尉询问道。 大都尉满脸羡慕的答道：“果然不愧是强汉……如此之兵若是正面野战，我乌戈山离没有十倍之兵不可与之战！” 丞相难以置信：“汉军竟会有如此之强？” 大都尉悄声道：“汉军令行禁止……甲兵犀利……非我乌戈山离可比……”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就算是传说中孔雀帝国阿育王的军队也比不上汉军……” 乌戈山离丞相闻言，看了看阅兵场上的汉军默默的点了点头。 “往后这西天竺就是大汉的了……” 阅兵式之后，乌戈山离国王很快与汉军签署了投降协议。 为了分化塞人与雅利安人，张越这次对乌戈山离国颇为优待。 不但只征收乌戈山离国十分之一的收入为“征税”，而且答应为乌戈山离训练装备一支两千人的常备军。 这支军队的所需的装备也允许乌戈山离在未来分五年还清。 至于乌戈山离国占据的原属达罗比荼人的土地也无需归还。 不过其他方面就没有再优待了。 乌戈山离国今后国王继位，更换丞相都必须经过大汉的同意。 汉军可以在乌戈山离国驻军，乌戈山离必须开设书院并以汉语教学。 从此以后乌戈山离国的国语改为汉语。 张越提出的要求让乌戈山离国王喜出望外。 在他心中这根本算不上投降协议，反而可以算是乌戈山离受到了大汉的保护。 乌戈山离国王怎么算都觉得是自己站了便宜。 为此他反而感觉不安，在与丞相和大都尉商议后，乌戈山离国王决定让国中贵族送出家长女子以悦汉军。 当他把这个请求告知张越后，张越很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此时乌戈山离国王等人才安下心来。 与乌戈山离国王协议达成之后，张越再次举办了一场宴会。 这一次参加宴会的人除了乌戈山离国王等人外，还有塞人诸邦的使节。 宴会上张越当众宣布，“塞人亦是诸夏之民，塞人诸国自当与西域诸国同……” 张越这一番话以及乌戈山离国与大汉签订的协议传出去之后。 塞人诸邦国，一下子打消了疑虑，诸邦纷纷向大汉请降。 短短半个月时间，选择向大汉请降的塞人邦国就达到了十七个。 张越兵不血刃之下就让西天竺联军分崩离析。 塞人邦国的投降让雅利安诸邦皆有一众末日降临的感觉。 因为达罗比荼人的原因，雅利安诸邦不敢向大汉投降，生怕被达罗比荼人清算。 可是依靠他们自身的力量显然是无法与大汉对抗的。 为了对抗大汉，诸邦纷纷向东面的摩羯陀国求援。 本就对西天竺存有野心的摩羯陀国很快就作出了反应。 不等摩羯陀国国王的命令下达，其西部总督就像西天竺地区派出了军队。 此消息传到张越耳中时，反而让张越欢喜不已。 刘益更是信誓旦旦的向张越请战，表示要会一会这摩羯陀国军队。 …… 此时北线的战争仍然再继续。 犍陀罗军才不过离城60余里就与潘志强所领的八千汉军相遇。 两军相遇之时，犍陀罗军正处于行军状态。 潘志强抓住机会，立即对犍陀罗军发动突袭。 在行军之中突然被汉军突袭，犍陀罗军一下子就变得一片混乱。 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就连到底有多少敌军都不知道。 犍陀罗军坚持不到一刻钟就全军崩溃。 大队大队的犍陀罗军还没有见到汉军就跪倒投降。 此战甚至出现了一什汉军俘虏四百敌军的奇迹。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困兽之斗鳆 “快开城门！” 犍陀罗城下，一名满身大汗的斥候，高声呼喊着。 “是扎布！” 城门官一下子认出来了来者的身份。 “快开城门！” 看着满身狼狈的扎布，城门官赶紧下令打开城门。 “扎布这是出什么事了？” 城门一打开，城门官就赶紧向扎布询问。 扎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气无力请求道，“贡扎，快送我去王宫……” 贡扎闻言一惊，立即明白这是出大事了。 他不敢耽搁，一面命人关闭城门，一名立即带着两名手下把扎布送往王宫。 “什么，大军全军覆没！” 犍陀罗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万四千大军啊，整整一万四千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汉军全歼……” “该死的……该死的……就算是一万四千头羊，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杀完啊……” 犍陀罗王高声惨呼之后，瘫坐在椅子上。 他嘴里还在念叨着：“完了……完了……犍陀罗完了……” 很快整个犍陀罗城都知道出城的大军全军覆没之事。 整个犍陀罗城一下子陷入恐慌之中。 人们就是惶恐的议论纷纷。 “一万四千大军都没有能抵抗汉军两天进攻，现在城中只剩五千人，如何是汉军对手……” “哪有抵抗两天啊，我听说真正战斗还不到一个时辰……” “咱们现在怎么办……听说汉军都是魔……” “汉军一向残暴……若是犍陀罗城不保，咱们该怎么办……” “趁着汉军还没有到，咱们快跑……” “跑…咱们能往哪里跑？” “那里都可以，绝不能继续待在这城里了……” 犍陀罗上到贵族，下至百姓士兵，都对守住城市没有了信心。 一些贵族和市民，率先出城逃跑。 犍陀罗丞相见状可谓心急如焚，他立即向王宫赶去。 此时的犍陀罗王，还一直瘫坐在椅子上，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 犍陀罗丞相见状心中不由火起。 他冲上前去，对着犍陀罗王大声道：“陛下，事急也，请陛下早做决断！” 犍陀罗王此时才慢慢回过神来。 丞相再次催促道：“陛下咱们到底是战还是降？” 犍陀罗王苦笑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不管是战还是降，犍陀罗还有希望吗……悔不该听丞相之言啊！” 犍陀罗丞相道：“陛下何故如此，我犍陀罗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昔日波斯人……希腊人……塞人……都曾经强盛一时，我犍陀罗都成功的生存下来！” “这大汉与昔日的波斯人、希腊人、塞人又有何区别……” 犍陀罗王摇头叹息道：“这大汉与以往之辈不同，他们不但会征服这片土地，还会毁灭我们的文化啊！” 犍陀罗王虽然软弱但目光还是可以的，他确实是一个明白人。 犍陀罗丞相道：“文明取代野蛮是必然的……大汉比咱们更文明……用大汉的文明取代犍陀罗原有的文明又有何不妥……咱们现在不也是一般无二吗？” 犍陀罗王犹豫道：“可是我曾闻汉人不允许信仰沙门！” 丞相道：“不信沙门又如何，百年前咱们也不信沙门……只是被刀剑逼迫才改信了沙门……” “陛下只要咱们犍陀罗还在，信仰什么重要吗？” 犍陀罗王此时已经渐渐恢复正常。 他叹息一声道：“丞相的意思是投降？” 犍陀罗丞相道：“殿下以为，依靠城中这五千守军可能挡汉军一击？” 犍陀罗王摇头苦笑：“一万四千大军也只抵抗了汉军两刻钟，依靠城中这些士兵又如何能挡住汉军的进攻……” 说到这里犍陀罗王痛苦的抱着脑袋低声道：“降了！” …… “犍陀罗王投降了！” 潘志强才刚刚打扫完战场，准备往犍陀罗进军，就收到前锋传来的消息。 “是的大都尉，犍陀罗王投降了！郑军侯已经控制了王宫！” 潘志强这时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传令下去，全军出发！” 两日后，潘志强领兵抵达了犍陀罗。 犍陀罗王按照汉家制度，自缚出城，当众向汉军投降。 潘志强控制犍陀罗之后，立即在犍陀罗征召了四千签军。 休整三日后，他在犍陀罗留下一千汉军，随后领兵重返弗迦罗城。 …… 元凤二年八月，张越在喀布尔河北岸尽屠九千罽宾战俘以及七百沙门僧，并在喀布尔河北岸建京观一座。 其余的俘虏则全部被编入签军。 拉奥所部则该换旗帜编为达罗比荼军。 三日之后，赵广汉领两万汉军，以及两万签军浩浩荡荡的向罽宾国首都循鲜城杀去。 …… 汉军大举功伐罽宾，这让贵霜人觉得是一个彻底征服南大夏的机会。 几乎与赵广汉北征的同时，贵霜王丘就却也亲领八万贵霜军入侵南大夏。 面对滚滚而来的贵霜大军，南大夏根本无力抵抗，很快就被贵霜人占据了大片的土地。 如果没有外力插手，失去罽宾国援助的南大夏恐怕很快就会彻底被贵霜征服。 …… 阿拉科西亚达罗比荼人最后的根据地。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达罗比荼军正式成军。 恩和巴图满意的检阅了新建的军队。 “我恩和巴图代表达罗比荼感谢大汉和杨公的帮助……” 阅兵仪式上恩和巴图不断的感谢着杨友。 杨友澹然的道：“殿下，不要忘记你对大汉的承诺……” 恩和巴图道：“杨公放心，恩和巴图永远不会忘记……达罗比荼人也永远不会忘记大汉之恩……” 说到这里，恩和巴图走到阅兵高台前，向着台下所有达罗比荼人高呼道： “从今日开始，达罗比荼人将永远效忠于大汉……永不背叛。”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达罗比荼人，同时跪倒在地盟誓道：“达罗比荼人将永世效忠大汉……” 杨友满意的望着山呼的达罗比荼人。 随即走上前，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道：“大汉亦将庇佑达罗比荼……” 双方盟誓之后，恩和巴图与杨友一起率领五千新建的达罗比荼军队首先开拔，他们的目的地是迦毕试城。 其余的士兵则将保护着达罗比荼平民迁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土地……开伯尔山口。 …… 元凤二年九月，南线汉番各部汇集于迦毕试城。 北面潘志强所部也已经成功的拿下弗迦罗城。 此时整个罽宾国只剩下最后一座大城修鲜城，也就是罽宾国的王城。 面对汉军南北两路的进攻，罽宾国王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下令征召国内所有13岁以上60岁一下的男子入军。 最终他集结起了一支人数超过十八万的大军。 这支大军虽然人数庞大，但装备却惨不忍睹。 十八万大军拥有制式兵器的不过四万人，拥有铠甲的更是不到两万。 其余的人只能斩木为兵，或者使用各种农具作为兵器。 至于训练更是奇差无比，真正接受过训练的不到五万人。 在赵广汉眼中这支大军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更重要的是罽宾国在丢失迦毕试后就连粮草也严重不足。 正是因为粮草的问题，是以罽宾人虽然是本土作战，但却比远道而来的汉军更拖不起。 就在达罗比荼人到达迦毕试城的同一天。 走头无路的罽宾国王，倾国之兵往迦毕试城而来。 “勇士们为了罽宾……为了你们的家人，我们必须夺回迦毕试……” 战前动员上罽宾国王大声怒吼着。 “汉人欲灭我罽宾，绝我苗裔……勇士们你们答应吗……” “我们绝不答应……” “就算我罽宾要灭亡，也要让汉狗们付出代价……” “勇士们出发！” 罽宾王只在循鲜城留下了一万老弱残兵，其余的十七万大军尽数出城往迦毕试城而来。 情报传到赵广汉手中的时候，赵广汉不由大笑三声。 “季父何事如此开心？” 张焕好奇的问道。 其余众人也纷纷询问。 赵广汉大笑着把斥候送来的情报递给张焕。 同时说道：“罽宾人倾巢而出，正向迦毕试而来……” 杨友闻言笑容满面的道：“竟有如此好事！” 吴正也道：“原本还担心罽宾人据城而守……如今可就轻松很多了……” 尉迟嘉闻言笑着打趣道：“这一次罽宾人可是出动了十七万大军……此战之后吴侯当可为千户侯……” 吴正笑道：“承汝吉言……尉迟都尉亦当封侯才是……” 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恩和巴图不解的道：“罽宾可是有十七万大军啊……” 杨友拍了拍恩和巴图的肩膀，“我汉军一向一汉抵五胡，更何况是区区十七万乌合之众！” 张焕也道：“这些乌合之众人数越多越好对付……” 赵广汉哈哈大笑道：“灭罽宾人如同宰羊尔……” 恩和巴图闻言心中不由感叹不已：“强汉不愧为强汉，这罽宾国也没少欺负达罗比荼人……” “以往一万罽宾军队就可以轻易击败三万达罗比荼人……” “没想到原本在达罗比荼人心中颇为强大的罽宾人，在汉人眼中竟然如同待宰的绵羊一般……”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乱汉之辈 “季父咱们是以逸待劳还是主动出击？” 张焕跃跃欲试的问道。 赵广汉哈哈一笑道：“怎么君子这是手痒了！” 张焕嘿嘿一笑，“还是季父知我！” 赵广汉考教的询问道：“君子以为当以逸待劳还是主动出击！” 众人此时也都把目光转向张焕，想要听听他会怎么说。 张焕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一个考教，他立即坐直身体，仔细思量了一番后道： “以逸待劳和主动出击均有优缺点……” 赵广汉点了点头：“君子且细言！” 张焕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某以为，以逸待劳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我军的消耗以及正面作战的损失！” “主动出击的话，我军的后勤补给所受的压力将增大，同时正面战斗的伤亡也会有所增加……” 赵广汉玩味的道：“君子之意是当以逸待劳了？” 张焕摇了摇头：“否，某以为汉军当主动出击？” 赵广汉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为何当主动出击？” 张湛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继续说道： “此战我大汉不但要灭罽宾国，还需震慑诸国……主动出击一战而灭罽宾倾国之兵其对诸国的震慑力远远高于以逸待劳……此其一也！” “其二，主动出击亦可最大限度的歼灭罽宾的抵抗力量……我大汉此战不但要灭其国，还要亡其种，灭其苗裔……” “其三……长安” 说到这里，张焕看了看众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赵广汉等人此时已经会意，长安发生之事此时已经通过千牛卫传到大军之中。 这一次张越没有亲自领兵作战，除了需要布置对西天竺未来的安排外，也是欲提前返回轮台。 因此赵广汉没有再让张焕说下去。 恩和巴图等人虽然好奇张焕到底想说什么，但也知道既然张焕不说，自然是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赵广汉满意的拍了拍张焕的肩膀，“果然虎父无犬子，我西域后继有人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赵广汉此言分明是公开表达了对张焕未来继承张越之位的支持。 张焕自然也明白赵广汉之意，他先是对赵广汉表示感谢，接着继续道： “小子与大人相比还差的远……况且还不知长安之意！” 杨友此时出言道：“君子何必妄自菲薄，君子如今尚且年幼，待过些年必为我大汉名将……” 其余众人闻言皆是纷纷附和，皆是对张焕称赞不已。 张焕虽然欣喜，不过也在暗自告戒自己不可得意忘形。 赵广汉此时哈哈一笑，“这些事以后再讨论……先灭了这罽宾人才是正理……” “传某将令，三日后全军出击……某要一战而定罽宾！” “诺” …… 长安城中，这段时间以来贤良文学们越来越不安分。 他们四处宣扬皇帝亲政的好处，试图掀起舆论让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奉还大政。 霍光和皇帝两人对此既没有对舆论进行限制也没有对奉还大政表态。 霍光的态度让贤良文学认为是退缩，而皇帝的态度也让他们认为是对他们此举的默许。 一些失意的官员，比如少府徐仁、左冯翊贾胜胡、前廷尉王平等都纷纷加入贤良文学一派，鼓噪奉还大政。 不过贤良文学们也不傻，知道仅仅依靠舆论是无法实现目标的，还需要朝中大臣和军队的支持。 这时他们把目光瞄向了丞相车千秋与右将军张安世。 丞相在上官父子之事后，一直在试图限制霍光的权利，因此在贤良文学看来丞相车千秋当是他们的支持者。 这日少府徐仁与博士王凯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联袂前往丞相车千秋府邸。 车千秋听到府中下人禀报两人前来拜访，已然知道所为何事。 此时车千秋已经病入膏肓，他原本不欲见两人，但在思忖一番后还是在病榻上接见了两人。 “下吏徐仁\/王凯拜见丞相！” 车千秋斜躺在榻上，明知故问道：“两位明公不知为何事而来？” 徐仁与王凯对视一眼后，拜道：“如今陛下年以壮，当执大政丞相以为然否？” 车千秋故作疑惑的道：“陛下不是已经亲政了吗，公何出此言？” 徐仁心中暗骂一声，再拜道：“陛下虽已亲政，但朝中之事仍需先经大将军之手，下吏以为此大大不妥……长此以为恐国将不国……” 车千秋半闭着眼睛道：“大将军辅政乃是先皇帝之命，公认为先皇帝之命不妥……” “这！” 徐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赞同也不好，反对也不好。 王凯这时出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年陛下年幼，以大将军辅政自无不妥……然今陛下年岁以壮……大将军再把持朝政却是不妥……” 车千秋咳嗽了两声，睁开双眼看了看王凯。 “尔是何人？” 王凯拜道：“某乃博士王凯！” 车千秋点了点头道：“喔，原来是一博士啊！” “王博士觉得大将军辅政有所不妥应该寻大将军才是，怎么找到了老夫府上？” 王凯道：“丞相德高望重，某等来此是希望丞相能出面劝说大将军还政于陛下！” 车千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让大将军还政是尔等之意还是陛下之意？” 王凯一愣道：“想来陛下也是同意的！” 车千秋摇了摇头道：“此若是陛下之意，某自然会相劝于大将军……但若不是……” 车千秋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王凯不甘心的看向车千秋道：“丞相就不为社稷考虑吗？” 车千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徐仁也再次劝说道：“丞相乃我大汉擎天柱，还望丞相以社稷为重！” 这时车千秋之子忍不住在一旁言道：“某家大人身体恐无力处理此事，公等何不自行上书……” 车千秋眼睛微张，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随后他轻声道：“老夫已然病入膏肓，还请诸公多多体谅……” 两人还想再劝，车千秋已然闭口不言。 徐仁与王凯无法只得悻悻而去。 两人刚刚出了丞相府，王凯就对着丞相府破口大骂。 王凯此举就连徐仁也被惊的目瞪口呆。 车千秋在两人离开后，对其子叹息道：“乱大汉者必此辈也……” …… 第三百二十五章 空谈误国 徐仁与王凯离开丞相府后，始终心有不甘。 两人在回府的途中正好遇到了前廷尉王平。 王平曾察举贤良，始元五年（前81年）秋，参与益州平叛，斩首捕虏三万余人。后来又因功迁为廷尉。 正在他的仕途蒸蒸日上之时却被上官与桑弘羊之事牵连而丢官去职。 自那以后，王平对霍光就极其不满。 当贤良文学找到他的时候，可谓一拍即合，一下子与贤良文学打的火热。 在他的牵线搭桥下，左冯翊贾胜胡也倒向了贤良文学一派。 “王公欲往何处？” 王凯向王平询问道。 王平笑道，“某正欲拜访右将军……公等从丞相府而来？” 王凯闻言却是心中一动，这右将军张安世一向忠诚于皇帝，而且手握兵权。 若是能说服张安世，当是对付霍光的一大臂助。 想到这里，王凯向王平道：“某正是自丞相府而来……不知王公可能为某等引荐右将军！” 王平闻言心中计较一番道：“有何不可……公等随某同去即可……” 王凯与徐仁闻言皆是一喜，“如此多谢王公了……” 王平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何必言谢！” 随后两人跟随王平一起到了张安世的府邸外。 张安世听说这次王平还带来了徐仁与王凯两人心中顿感不悦。 他原本就不大愿意见王平，只是碍于昔日共事的情面，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一下闻听王平竟然在没有通知自己的情况下带来了两名贤良文学之人，心中自然恼怒。 如今长安公卿列侯皆对贤良文学与大将军之争避之唯恐不及。 张安世心中虽然恼怒，但别人已经登门也不好拒之门外。只好在客厅接见了三人。 “右将军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王平一上来就开始套近乎。 王平此次来拜访张安世的主要目的就是向借助张安世之力起复。 因此在言语之中自然对张安世颇为奉承讨好。 张安世心中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心下厌恶，但面上还是带微笑道： “某天生劳碌命，比不得王公闲云野鹤羡煞旁人啊……” 王平面上一僵，赶忙赔笑道：“右将军说笑了……若蒙不弃下吏愿为有将军分担一二……” 张安世则摆了摆手：“王公说笑了，公乃大才……某岂敢劳动……” 张安世这番话，其实已经明确拒绝了王平。 王平虽然听懂了张安世之言，但心中仍然不甘，他不顾颜面继续道。 “听闻右将军与辽东节度使韩侯乃是密友，不知可否为下吏引荐一二？” 此言一出，张安世一下变了脸色，他面色严肃道： “王公从何处听来如此言语，某一向忠于王事，岂会与一镇节使密交……” 张安世立即撇清自己与韩奉的关系。 这也怪不得他，作为皇帝近臣，张安世很清楚皇帝如今对公卿大臣与诸节度使相交颇为忌惮。 在公开场合与韩奉乃至张越等撇清关系，对大家来说都好。 王平一听张安世如此说话，就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当他本就不是什么敏锐之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补救。 此时入门之后一直被张安世故意视而不见的王凯说话了。 “右将军误会王公之意了……” “王公此言是称赞右将军与韩侯皆是国之柱石……王公亦希望能为国出力，是以还望右将军能举荐一番……” 王平闻言也反应过来，他赶忙起身对张安世拜了一拜：“下吏正是此意……还望右将军成全……” 张安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徐仁与王凯一番。 随后笑着对王平询问道：“王公这两位是？” 张安世岂会不认识少府徐仁与博士王凯，尤其是徐仁乃是少府与张安世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这样问其实就是欲拒之于门外。 若是一般人听到张安世这么说自然会识趣的离开。 徐仁闻张安世之言，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被张安世侮辱了。 作为一名中两千石的高级官吏，虽然投靠了贤良文学当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张安世刚才之言其实也存了故意激怒两人之意。 一旦两人发作起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两人赶出去，如此就可以继续作壁上观，避免过早的卷入霍光与贤良文学之争。 张安世的谋划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徐仁正要发作之时王凯及时制止了他。 徐仁能坐上少府之位也不是等闲之辈，被王凯这一阻立即明白过来。 他随即就平静下来，把接下来的事交给王凯处理。 王凯见徐仁明白过来，这时突然哈哈一笑，“右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昔日盐铁之议……某亦曾与右将军辩论……” “右将军当日的风采，现在想来仍是历历在目……只可惜某才疏学浅没能入将军之言……” 王凯一番话听得张安世只能在心中默默道：“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张安世却说道：“某年老体衰，记忆力已大不如前，还望两位多多海涵才是……” 王凯笑了笑道：“右将军说笑了，将军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往后定当出将入相，陛下和大汉都离不开将军啊……” 王凯这番话却是在暗示自己是在为皇帝效命。 不过这番话哄哄别人也就算了，但如何能骗的了张安世。 在皇帝眼中这些贤良文学不过是工具而已，其实并不信任他们。 王凯说这番话也没有想着让张安世相信，只是不给张安世驱逐自己的理由罢了。 王凯同样明白皇帝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自己表明了是替皇帝办事。 不管此言是真是假，张安世在表面上都不会拒绝自己入府。 因为这样一来就会让皇帝认为是在藐视自己的权威。 张安世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愿意让三人入府的，但因王凯这番话，他为了不得罪皇帝也只能放三人入府。 “公等里面请……” 张安世此言一出，王凯与徐仁两人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至于王平则在心下暗自懊恼，此时他岂会不明白自己显然被王凯和徐仁所利用了。 虽说如此，面对三人他也不敢发作，只能跟在最后面入了张安世的右将军府。 “来人备茶！” 进入客厅，张安世首先让人为三人备茶。 受张越、杜陵等人的影响，长安公卿列侯之家如今已经兴起了以茶待客的习惯。 张安世私下里一向把张越引为知己，府中的茶叶茶具自然皆是与云阳侯府看齐。 张安世自己也经常自己煮茶品茶。 几人坐定之后，张安世熟悉的取了茶具为几人泡茶。 “好茶！” 茶还没有泡好，王凯就忍不住称赞道。 王凯虽然不喜欢张越此人，不过对茶同样颇为喜爱。 张安世闻言笑了笑，随即为三人各倒上了一杯茶。 四人坐而品茗，让人观之颇有一种出尘之态。 不过只有四人知道，实际上四人皆是心怀鬼胎。 不过四人谁都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都在等着别人先出言。 “说起这茶，首推还是蜀中蒙顶甘露……” “右将军所言甚是，不过关东如今亦有好茶……” “喔，某竟不知关东如今亦产好茶……不知明公所言是何种……可惜某却无缘以偿……” “右将军想品尝一二，又有何难……太学之中多有此茶……” “太学之物，乃诸博士心头好……某岂敢夺之……” 四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就这样过了大约两刻钟，王凯终于忍不住把话题转到了霍光身上。 “某曾闻将军与大将军乃是故交……” 张安世笑道：“此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先皇帝在时，某与大将军同为侍中……不过就是共事而已……” 王平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下却是羡慕不已。 这时他想到自己因为一点点小过错竟然被霍光给罢免了庭尉之职，心中又是愤愤不已。 如今四人中却是他地位最低，因此却也没有说话。 王平的表情自然落在了张安世与王凯眼中，两人对王平的评价又低了一些。 张安世在心中想到，以此人才干担任庭尉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王凯同样觉得王平不过是一庸才而已，因此也不再顾及他。 王凯这时对张安世直言相询道：“右将军对大将军辅政之事如何看？” 张安世闻言一惊，他装湖涂道： “某能什么看法，大将军辅政乃是先皇帝遗诏……以先皇帝之智想来也没什么不妥。” 徐仁与王凯对视一眼道：“右将军真是如此认为？” 张安世笑道：“这是自然，莫非公以为有不妥之处？” 徐仁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王凯。 王凯会意道：“先皇帝设置四大辅政大臣乃是因陛下继位之时年幼……如今陛下年已壮，四大辅政大臣也已四去其三……大将军再把持朝政恐怕不合适了！” 张安世闻言心中一怒，在他心中这王凯显然是欲乱大汉朝堂。 前些时日此辈挑拨皇帝与云阳侯的关系，如今又欲与大将军争权，实乃奸佞小人。 他按下心中的怒火，面露疑惑之色道：“如今除了大将军还有更好的人可以辅政吗？” 王凯闻言大言不惭的道：“皇帝以壮，大事自然当由陛下做主……查漏补缺之事，有诸贤良在岂不比如今更美……” 张安世故作疑惑的道：“诸“贤良”，不知王博士所言的贤良是指何许人也？” 王凯直言道：“自然是谷梁、诗经、左传诸君子……有诸君子在自然可致君尧舜上……” 张安世压制着心中怒火：“原来如此，既然如此那公何必寻某……某不过是粗鄙武夫罢了……” 王凯笑道：“右将军过谦了……将军家学渊远非寻常人可比……当可入谷梁……” 张安世呵呵一笑：“某乃粗鄙之辈，如何敢高攀贤良君子……” 张安世差不多已经是直言拒绝了。 不过王凯仿佛没有听懂一般，继续道：“右将军过谦了……若是将军愿出面劝说大将军奉还大政……我等君子自当奉将军为首……” 张安世哈哈一笑，“某岂敢高攀……岂敢高攀！” 王凯还要说话，张安世已经面露不悦之色。 王凯见状没有再继续说话。 “来人送客！” 王凯在离开之前看了眼张安世，“希望右将军不要为今日之事后悔……” 这时一旁的王平心中却是懊恼不已，他原本把王凯徐仁带来不过是想卖个人情，没想到如今人情没有卖到，反而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贤良文学与霍光之争中。 近段时间他虽然与贤良文学走的很近，当却也没有给贤良文学当马前卒的打算。 虽然心中对霍光不满，但他对贤良文学战胜霍光却不报什么希望。 他也是带过兵的人，霍光可是掌握着长安的兵权，最终谁能获胜还不是要看实力，贤良文学又有几个校尉！ 但今日他与王凯、徐仁两人一起进入右将军府却是被众人看在眼里，虽然明知道贤良文学不靠谱，他也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 王凯与徐仁两人连续拜访丞相与张安世两人，岂能瞒的过长安诸公。 两人的行动一下子让长安陷入诡异的平静之中。 众人皆在等待着皇帝与霍光的反应。 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皇帝在听说此事后，不禁在心中大骂，“一群蠢货！” 为了安抚霍光，皇帝以汉军在西域大胜外夷为理由，同时加封霍光和张越。 霍光被加封三千户，张越也被加封两千户。 田延年得知此事后立即返回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事急也，不可再犹豫了……” 霍光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波澜不惊。 “公且饮茶……” 田延年喝了一杯茶，慢慢平静下来。 “大将军，陛下此举分明是……若是坐视不理，某恐发生不忍言之事……” 霍光微笑着轻轻举起了茶杯，“公稍安勿躁……此事有人比某更着急！” 田延年闻言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大将军是指丞相？” 霍光道：“不止是丞相……还有张安世……” 田延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将军之意是丞相与张安世两人会处置此事？” 霍光自信的道：“丞相与右将军皆是大汉忠臣……自然知道怎么做对大汉更有利……” ……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兔未死狗已烹 霍光所言不错，此时丞相车千秋已经手书给张安世等人。 张安世在看过书信之后，心中颇感为难，他首先把杜陵请到了府中。 “杜公以为某该如何从事？” 张安世一边询问一边把车千秋的信件递给杜陵。 张安世对杜陵还是绝对信任的，没有对杜陵有任何隐瞒。 杜陵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叩击着几桉。 张安世感觉杜陵每一次叩击似乎都在敲打自己的心脏。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当一旁香炉上的倒流香快要燃尽之时，杜陵终于说话了。 “右将军以为丞相为何会行此事？” 杜陵的问题一下子让张安世愣住了。 在今日收到车千秋的信之前，在他心中，丞相车千秋一直是皇帝的坚决支持者。 实际上自上官之事后，车千秋也一直在采取行动限制霍光的行动，并在不断加强皇帝的权力。 若是没有车千秋对皇帝的支持，皇帝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张安世斟酌一番后道：“丞相当是欲使朝堂达成平衡！” 杜陵摇头道：“若是丞相身体尚好，如此行事还可保朝堂平衡……不过如今丞相已经病入膏肓……若行此事很可能让皇帝真的成为傀儡……” 张安世思忖一番后，发现确实如杜陵所言。 他在心中细细思索一番道：“还是杜公看的明白，丞相怕是两相其害取其轻了……” 杜陵叹息一声，“丞相乃是有大智慧之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啊”……” 张安世轻轻点了点头，贤良文学背后乃是地方豪强。 大汉的根基乃是良家子，是自耕农。 良家子与豪强天生就处于对立面，若是代表豪强利益的贤良文学掌权，将动摇整个大汉的根基。 如此看来，丞相车千秋在大汉社稷与皇帝之间还是选择了社稷。 张安世叹息一声道：“皇帝这是自己把丞相逼到了霍光这一边啊！” 杜陵道：“丞相实乃我辈楷模，大汉若想长治久安绝不可使豪强掌握大权……” 张安世默默点了点头，他此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先皇帝与刘剧、燕王。 先皇帝一直对当年的太子刘剧不满意，应该就是担心此事。 刘剧死后，先皇帝不传位给燕王而给了现在这位皇帝恐怕也是担心贤良文学掌权，从而使得豪强势力控制大汉。 杜陵见张安世已经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继续说话，而是起身向张安世告别回藏书楼。 张安世也没有挽留，他现在已经决心按照丞相信中所言行事。 杜陵离开后，张安世立即按照丞相的安排派人把执金吾马适建、中郎将范民友、龙雊候韩增、水衡都尉吕破胡四人请到了自己府中。 接到张安世通知的四人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在第一时间前往右将军府。 “诸公，如今有人欲乱我大汉社稷……诸公以为当如何？” 张安世待四人到齐后直言不讳的询问。 四人闻言皆是一惊。 杨敞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才刚刚自河西返回长安，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这么一出。 他大惊失色道：“右将军何出此言？” 张安世看了看杨敞直言道：“大司农真的不明白吗？” 杨敞讪笑一下道：“右将军说的可是贤良文学之辈……此辈只能空谈，右将军又何必在意……” 张安世呵呵一笑，“空谈之辈，某自然不会理会，可若是此辈欲行兵变之事呢？” 杨敞一惊，“贤良文学竟敢行此事？” 张安世嘿嘿一笑：“大司农不会不知道昨日之事！” 杨敞尴尬的笑了笑，昨日王凯与徐仁先后拜访丞相与右将军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不但知道而且还很详细。 只是没有想到张安世竟然会如此快就作出了回应。 他心中猜测张安世找到自己四人恐怕是丞相车千秋的意思。 他这样想，马适建三人同样是这样想的。 四人平日里与张安世虽说认识当其实交往很少。 除了范明友外，其余三人也都是丞相车千秋一手举荐提拔上来的。 果然，这时张安世冷笑一声，取出了车千秋的信函放在了四人面前。 四人看完信件之后，沉默了半响。 这件事关系重大，四人皆对此事心存疑虑。 行此事自然容易，当真正关键的是此后的影响。 有一句话贤良文学没有说错，皇帝年已壮，没有意外的话，迟早会完全掌握权力。 待皇帝亲政之后，会不会对今日之事进行清算也是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不过如今真正掌握大权的还是霍光，四人也不好明确表示拒绝。 若是明确拒绝又怕同时得罪如今大汉最有权力的三个人或者说是四个人。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负责长安治安的执金吾马适建先说话了。 “丞相所言甚有道理，但若没有陛下的诏命，吾等行此事恐将被定为乱党……” 张安世一边静静听着马适建之言，一边慢慢品尝着杯中的茶水。 四人的疑虑他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实际上他刚刚收到丞相的信件时也是同样的心态。 张安世澹然道：“如此说来，若是有陛下的诏命，执金吾同意行此事了？” 马适建在心中计较一番后道：“若有陛下诏命，某自当遵循！” 张安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杨敞。 杨敞同样道：“某与马公一致，若是右将军能请来陛下诏命，某自当遵从！” 水衡都尉吕破胡见杨敞与马适建都答应了下来，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中郎将范明友乃是霍光女婿，对贤良文学近段时间来的行动早就愤愤不已，若不是霍光拦着，他早就打上门去了，自然也不会反对。 张安世此时哈哈一笑，“既然诸公皆无反对意见，那就静待陛下诏命！” 杨敞四人闻言，心中却是颇感矛盾。 他们既希望能等来皇帝的诏命，又希望皇帝的诏命永远不要来。 …… 张安世说出这句话时，丞相车千秋正好被抬着送进了未央宫。 “丞相今日怎么亲自入宫了……有事派人通传一声即可……” 皇帝闻听车千秋入宫，亲自到了宫门处迎接。 车千秋勉强笑了笑：“臣已经时日无多，再不来看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皇帝知道车千秋入宫肯定是有大事，因此直接陪着车千秋入了宣室。 与此同时丞相再次入宫的消息也如同风一般刮遍了长安。 长安城中诸大臣、列侯、贤良文学都在猜测车千秋此行的目的。 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车千秋临死之前向皇帝交代后事。 一些人则按照这一年多来丞相的行动暗自猜测丞相是否又要针对霍光。 但事实却与众人想的相反，车千秋与皇帝屏退众人后，却是劝说皇帝清洗长安地区的贤良文学。 “陛下还没有想明白吗？” 丞相车千秋勉强抬起身询问皇帝。 皇帝面色复杂的道：“真的必须行此事吗？” 车千秋面色严肃的道：“陛下欲保全社稷呼？若是陛下欲保全社稷必须行此事……” 皇帝仍然迟疑不决：“何至于此？” 车千秋叹息道：“陛下可知，贤良文学之言行已经动摇了大汉的根基……” “若是不及时处理，恐将引起社稷动荡……黎民不安……” 皇帝仍然沉默不语，他心下还是认为车千秋不过在危言耸听。 或许这里面也有一些赌气的成分在，他不相信偌大的大汉离开了大将军霍光就不行了。 车千秋毕竟是老狐狸了，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猜到了皇帝所想。 他屏退左右后向皇帝直言道：“臣知陛下所想……陛下以为我大汉缺了谁都可以继续运转……” “陛下所想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但陛下却不该放纵贤良文学……” 皇帝闻言面露若有所思的表情。 “丞相之意朕明白，贤良文学代表的乃是豪强利益……彼辈只可利用但不可使其掌权？” 车千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陛下果然聪慧……翌日必为明君……” 他歇了一口气继续道：“贤良文学之罪并非是鼓吹奉还大政……陛下当知臣亦是支持奉还大政的……” “然此辈如今却欲行兵变之事，若彼等成功，又将至陛下于何地？” 车千秋说到这里，皇帝已然是面色大变。 皇帝对贤良文学其实是颇为了解的，在加冠之前他实际上一直在打压贤良文学和他们身后的豪强。 如今扶植这些人也不过是为了压制霍光，早日掌握真正的大权。 皇帝很清楚，若是贤良文学通过兵变夺取了大权，他这个皇帝恐怕将变成真正的傀儡。 按照贤良文学的政治理念，用不了多久，长安就将失去对地方诸郡国的控制。 车千秋这时继续道：“若是彼辈掌权，必罢先皇帝以来诸政……届时某恐天下皆反……” 皇帝此时显然已经被说服，不过皇帝的尊严却让他一时难以改变态度。 车千秋这时又添了一把火，“燕王、齐王、淮南王等皆是贤良文学推崇之辈……” 皇室闻言不再犹豫，立即按照车千秋所请下达了诏书。 车千秋随后也在诏书上加盖了丞相的大印。 完成必要的程序后，皇帝命黄门令亲自把诏书送至右将军张安世处。 随后他又命卫尉刘噼强关闭宫门，隔绝中外。 看到眼前加盖了御玺和丞相大印的诏书，张安世等人不再犹豫立即采取了行动。 执金吾马适建在杨敞的协助下立即关闭了长安诸门。 水衡都尉吕破胡与张安世则领兵入长安大索。 中郎将范明友则领兵奔袭左冯翊捉拿贾胜胡。 霍光以及他的大将军幕府则提前离开了长安以方便张安世等人行事。 因为行动迅速突然，张安世等人在长安的行动非常顺利。 长安诸博士贤良文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捉拿进廷尉狱。 只有在捉拿王平之时发生了一些意外。 王平在得知自己被以谋反之罪下廷尉狱后，选择了自杀。 左冯翊这边则没有那么顺利，那贾胜胡本就已经做好了兵变的准备。 当他听到有北军出现在左冯翊之时，并不愿意束手就擒。 而是矫诏发左冯翊之兵与范明友的北军发生大战。 双方激战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见到范明友手中的节仗和诏书，左冯翊士兵们知道自己被骗，大战这才结束，贾胜胡本人也被擒拿。 经过一晚上的混战左冯翊却遭受了重大损失，仅仅是死去的士兵和百姓就多达数千人。 …… 遥远的西域，赵广汉所领的番汉大军与罽宾国王的大军终于相遇了。 表面上看赵广汉所部不过三万多人，而罽宾人却有十七万。 但实际上却是汉军占有绝对优势。 双方前锋刚一接触就发生了一场大战。 张焕所领的两千骑兵，一战就击溃了七千罽宾军队。 随后几日，汉军七战七胜不知不觉间已然把罽宾人逼入了一处河谷之中。 这处河谷面积颇大，非常适合骑兵作战，这对拥有绝对的骑兵优势的汉军自然极为有利。 罽宾国王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几次想要突破汉军的封锁但都已失败告终。 感觉自己即将失败的罽宾国王，向汉军派出使者祈求投降。 赵广汉在计较一番后拒绝了罽宾国王的投降请求。 并让使者把张越在无雷城下对甘地所说的话，带给了罽宾国王。 “有杀我大汉吏士者，必亡其国，亡其种，绝其苗裔！” 当使者把这句话带到罽宾国王面前时。 罽宾国王彻底愤怒了，他大喊道：“来啊……来啊……我罽宾就算是灭国也要让大汉付出血的代价……” 翌日罽宾王取出所有的酒肉犒赏三军。 随后他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罽宾人在他的命令下如同洪水一般向汉军席卷而来。 一时之间漫山遍野全是罽宾人的身影。 罽宾人的进攻看起来非常壮观但实际上对汉军并没有多少威胁。 散乱冲击的罽宾人面对严正以待的汉军不过是给汉军送人头而已。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三次冲锋都没能冲破汉军的军阵，这让罽宾人从上到下皆陷入绝望之中。 就在这时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亡其国灭其种 元凤二年七月，潘志强所部攻破弗迦罗城。 屠城三日全城只留下拥有达罗比荼血统的六百居民。 随后潘志强在城东西两面各建京观一座并立碑以记。 消息传出罽宾举国大恐，因有传言汉军此来是为达罗比荼人复国，唯有达罗比荼人可保留性命。 罽宾人纷纷与达罗比荼人联姻或自称为达罗比荼人。 大量的罽宾人向西面的大厦和西北面的贵霜逃亡。 犍陀罗国王宣布犍陀罗人皆为达罗比荼后裔，举国恢复达罗比荼人身份。 八月，经过一番休养整备后，潘志强领七千汉军以及三万签军出弗迦罗城。 一路上汉军未遇任何有组织的抵抗，仅仅五日汉军就已然兵临循鲜城下。 循鲜城守将萨陀波仑知汉军破城后必屠城。 为抵御汉军的进攻，强征城中健妇与沙门僧入军，最终得兵两万。 潘志强为减少损失围城七日不攻，全力打造攻城器械。 第八日潘志强以汉军为督军，发三万签军攻城。 在三十多架投石车和大量盾车的配合下，当日签军就攻上了城头。 在萨陀波仑的鼓舞和指挥下，循鲜城人拼死反扑，终于把登城的签军赶下城去。 第二日，签军继续攻城，签军五次登城，又五次被赶下城去。 罽宾人虽然击退了签军的进攻，但损失也极为惨重。 若不是汉军拒绝罽宾人投降，此时罽宾人应该已经放弃抵抗了。 第三日，汉军投石车增加到五十台，并收到了后方运来的勐火油。 汉军集中所有的投石机，从循鲜城东北两面发动全面攻击。 在勐火油的帮助下循鲜城被大火点燃，死在大火中的罽宾人不计其数。 萨陀波仑望着陷入火海中的循鲜城，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他心中明白，循鲜城守不住了，拥有近两百年历史的罽宾国即将灭国。 此时他在心中不免起了愤恨之情。 若是甘地不在无雷城屠杀被俘虏的汉人，罽宾虽然会亡国，但罽宾人应该还能活下来。 只要还能活下来，就有复国的机会，可如今大汉摆明了不但要亡国还要灭种。 “将军，咱们还能守住循鲜城吗？” 一名年轻的士兵向萨陀波仑问道。 萨陀波仑回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问话的士兵竟然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 萨陀波仑沉默了，他望着城外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响起。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北城墙塌了！” 萨陀波仑还没有做出反应，东面不远处又传来“轰隆”一声。 萨陀波仑抬眼望去，原来东面一段长达四十步的城墙也在汉军投石机的轰击下发生坍塌。 “完了！” 萨陀波仑心中满是苦涩。 “今天就是循鲜城的末日了吗？” 萨陀波仑想着想着，勐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周围人都只顾着四散奔逃。 很快他就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呜呜呜！”“冬冬冬” 城外再次传来汉军进攻的号角和战鼓声。 这时那女孩再次询问道：“将军我们都要死了吗？” 萨陀波仑摇头道：“我要死了，你们不会！” 说完这句话萨陀波仑挺起胸膛大踏步的向城门口走去。 他还没有走到城门口，一支利箭已经射中了他。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萨陀波仑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这时又飞来两支利箭。 萨陀波仑倒下了，但战斗还在继续。 剩余的罽宾人在城中各地与入城的签军发生激战。 一直到当天下午汉军才完全控制了全城。 “大都尉怎么处置这循鲜城？” 周辛向潘志强请示道。 潘志强笑了笑，“传我命令，除年轻女子与达罗比荼人外，全城尽屠！” 周辛再次询问：“城中还有不少贵霜人，也一并杀掉吗？” 潘志强道：“战争之中出现误伤乃是难免的，都杀了……” “诺！” 周辛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接受了命令。 很快刚刚平静下来的循鲜城再次传来惨叫之声。 经过三日的大屠杀，原本拥有近八万人口的循鲜城只剩下两万女子和九千余名拥有达罗比荼血统之人。 潘志强知道九千人中应该有不少人是冒充的达罗比荼人后裔。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假冒的达罗比荼人以后都会变成真的达罗比荼人。 这就如同后世的华夏一样，为了获得少数民族的优待而假冒少数民族。 这些人其实只需要两代也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少数民族了。 …… 循鲜城陷落的消息传到被围困在河谷中的罽宾国王耳中后。 罽宾国王只是惨然一笑，当他孤注一掷的率领倾国之兵进攻迦毕试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丢失修循城的心里准备。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循鲜城会丢失的这么快，而汉军竟然真的这么狠。 汉军竟然真的要亡罽宾的国，还要灭罽宾的种。 “陛下汉人的军阵太强了……勇士们实在是冲不开汉军的包围啊！” 左右纷纷向罽宾王诉苦。 罽宾王看着周围之人道：“告诉勇士们，循鲜城已经被汉军屠城了……” “别想着投降，汉人不但要亡我们的国，还要灭我们的种……想要活命必须冲破汉人的包围……” 在罽宾王的带领下，被围困的罽宾大军，再次发起了决死冲锋。 “杀啊！” 杂乱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罽宾王这一次没有躲在背后，而是跑在了最前端。 “风！” 汉军箭阵再次发威，在密集的箭失下，冲锋的罽宾人一排一排的倒下。 不知道是罽宾国王的运气好，还是弓弩手们故意放过了罽宾国王。 他周围的人都死光了，罽宾国王本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战场上由此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罽宾王竟然孤零零的一个人向汉军方阵奔去。 而其余的士兵全部在他三十步以外。 罽宾国疯狂的大吼着，他高举着长剑，终于冲到了汉军方阵的面前。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斩下眼前汉军的脑袋时，一股大力袭来。 罽宾王只感觉眼睛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各方乱战 大汉在罽宾国攻城掠地之时，贵霜人也在全力征伐南大夏。 为了抢在大汉结束与罽宾之战前吞并南大夏，丘就却不顾大宛与河中节度使在北面的威胁，只在北部留下了极少的兵力作为警戒。 大宛副王庚辰打探到这个消息之后，有心南征夺取被贵霜人占领的亚力山大城和安条克城。 可惜就在庚辰全力备战时，一个意外事件让他的南征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胎死腹中。 安息帝国苏西亚总督在经过整整三年的准备后，终于对马拉坎达出手了。 五万安息帝国军队迅速突破两国边境，兵临马拉坎达城下。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马拉坎达如今已经是大宛国的经济中心。 大宛国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来自于马拉坎达。 对大宛人来说马拉坎达绝对不容有失，因此在得知安息帝国突袭马拉坎达后。 庚辰立即把原计划用于进攻压力山大城和安条克城的军队全部转向马拉坎达。 为了获取战争的胜利大宛国王蝉封第一时间赶到了贰师城向大汉寻求支援。 蝉封在见到郭开后，向大汉提前了购买五千套铠甲和两万件兵器的请求。 郭开在与潘弘、马汉商议之后同意了蝉封的请求。 为了了解安息帝国军队的情况。 郭开不但同样为蝉封提供五千套铠甲、两万件武器。 还亲自率领两千骑兵准备前往马拉坎达观摩安息与大宛之战。 …… “大汉河中节度使将率两千骑兵前来马拉坎达！” 收到蝉封传回的消息，庚辰完全不敢相信。 “河中节度使果真将领兵前来！” “是的副王殿下，郭侯的军队应该已经出发了，最多七日就可抵达马拉坎达！” 信使肯定的回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 庚辰兴奋的站了起来。 “给我把这条消息通告全军……” 庚辰此时满脸皆是兴奋之情。 “诺！” 传令兵答应一声，立即把消息通传全军。 “汉军万胜……汉军万胜……” 通告传出大宛军队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士兵们自发的呼喊起来。 安息人察觉到大宛人的异常后立即派人进行调查。 大宛人本就有意宣传大汉参战之事，因此并没有隐瞒。 安息人的间谍很快就探知了此事。 “汉国竟然这么快就参战了！” 收到情报的苏西亚总督低头思索起来。 在他的计划中汉军即使参战也应该是在安息帝国夺取马拉坎达之后。 他一直认为汉国对大宛国是有野心的。 一个强大的大宛不符合汉国利益。 自己对大宛开战，汉国河中节度使的态度应该是作壁上观。 待到大宛被安息帝国削弱之后，汉国才会出兵。 这个时候安息帝国完全可以同汉国谈判共同瓜分大宛。 如今汉国竟然在战争刚刚开始时就插手其中，这完全在他的判断之外。 苏西亚总督出现这样的误判其实也很自然。 又有几人能想到如今看起来还比较弱小的大汉河中节镇的战略目标既不是大宛也不是贵霜或者康居，而是如今看起来正如日中天的安息帝国。 …… 丘就却得知大汉也卷入了安息帝国与大宛人的战争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尽快夺取整个难大夏，他一咬牙抽调了贵霜城几乎所有的常备军。 人口不过两百万的贵霜国，竟然投入了二十万大军入侵大夏。 面对兵力庞大的贵霜人，大夏人不敢出城野战，妄图依托城池进行抵抗。 但南大夏国内诸城，大多还是希腊人建立的。 这些城市的城墙普遍低矮，城防工事还是几百年前的设计。 这样的城防工事面对拥有丰富攻城经验的贵霜人时如何抵挡的住。 赫尔莫尤斯、米南德、马尔吉亚那……一座座城邦相继被贵霜人攻破。 很快丘就却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就兵临南大夏首都巴克特拉。 …… “诸位，贵霜十万大军围城我等该如何是好？” 大夏王赫利奥克勒斯向贵族们询问着。 此时他满脸皆是憔悴之色，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厅中贵族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不愿意说话。 众人想到刚刚在城上看到的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军阵，皆是信心全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中年贵族起身道：“殿下咱们降了！” “我军现在不足一万，万万不是贵霜人的对手啊！” “不可！” 赫利奥克勒斯还没有说话，一名年纪较大的贵族起身道： “万万不可投降啊……大家忘了贵霜人都是怎么对我大夏贵族的吗？” 他的话让厅中众人更是绝望，贵霜人对投降的大夏平民还算友善，虽也有屠杀之事发生，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选择吸纳进贵霜（月氏）之中。 但对他们这些大夏贵族就残暴的多了，不管是投降或者是俘虏的大夏贵族基本都是就地处决。 这时那名刚刚提议投降的贵族迟疑不定的道： “这一次贵霜人是欲吞并我大夏国，应该会对我等网开一面！” 这时又一名贵族道：“怕就怕贵霜人会更加残暴……此战之后那丘就却需要大量的土地和财富封赐给他的勇士……不对咱们进行清洗，丘就却哪有那么多土地和财富……” 众人闻言皆是默然。 这时赫利奥克勒斯突然提议道：“不若向大汉求救？” “向大汉求救？” 贵族们闻言皆是惊讶的望向他们的国王。 “陛下汉军如今正在进攻咱们的盟友罽宾……向大汉求救……”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显然认为赫利奥克勒斯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时一名贵族却出言支持道：“我认为向大汉求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依我看来，大汉应该不会坐视贵霜人的强大，扶植我们既可以限制贵霜人的发展，又可以在大汉与贵霜之间形成一个缓冲……” 这时又一名贵族道：“可是观大汉在罽宾的所作所为却是比贵霜人更加残暴啊……” 赫利奥克勒斯国王道：“罽宾人那是咎由自取，若不是甘地那家伙屠杀汉人俘虏，汉军岂会对罽宾行亡国灭种之事……” “同样被征服那难兜国与乌戈山离国不就过的甚好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社稷为贵 张越在大局已定之后，没有多做停留。 他对达罗毗荼国进行了一番安排后，就领着张旭等人北返。 至于西天竺之地的战事则交给刘益全权处理。 因为担心长安出现大的变局，因此张越一行此次北返选择了轻车简从。 就算是如此，当一行人回到无雷城时也已经是元凤二年九月。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无雷城还是没有完成修缮工作。 整个无雷城还是显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 无雷国王无法只是勉强找了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宅邸接待张越等人。 张越对此并不再意，在无雷城休整一晚，继续踏上返回轮台的道路。 因为南征还在继续，因此一路上时不时就能见到运输后勤补给的车队。 没一次遇见这些车队，人们总是会狂热的呼喊张越的名号。 紧赶慢赶，当张越一行抵达姑墨国之时，终于收到了长安传来的最新消息。 看着眼前送来的情报，张越陷入了沉思之中。 上官父子死后张越原以为长安可以消停一些，没有想到这才刚刚一年时间，竟然又发生了一次政变。 张越仔细回忆着后事的记载，他发现如今与后世的记载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按照后世的记载，这几年大汉应该是相对平静的。 霍光与皇帝的关系也应该处于一个非常和谐的状态，而且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皇帝驾崩。 在皇帝去世前这几年最大的事件就是元凤三年发生的乌桓之乱。 不过乌桓之乱对大汉的影响也有限的很，没用多长时间乌桓就被范明友平定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大大不同，皇帝与霍光的关系很显然已经进入一个非常微妙的状态。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皇帝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夺回权力呢？” 张越在心中不断的思考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有何事发生？”张越随口问道。 “大人，傅公与蔡公从轮台来了……” 门外这时传来了张旭的声音。 “快快有请！” 张越吩咐一声，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蔡公与傅公在何处？” 张越打开门见到张旭后赶忙问道。 “蔡公与傅公都在客厅等着大人！” 张越点了点头，随即往大厅走去。 张越现在所待的地方是姑墨王专门为汉使修建的接待之所。 为了显示姑墨对大汉的忠诚，这会所比王宫的面积还大，装修也更华美。 张越来到客厅之时，傅介子与蔡汀两人已经等待多时。 “拜见君侯！” 傅介子与蔡汀两人上前见礼。 张越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吩咐张旭让周围的人全部离开。 “蔡公、傅公可是有大事发生？” 众人离开后，张越这才向两人询问。 蔡汀与傅介子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分别把一张密诏递给了张越。 张越接过密诏却没有打开，而是向两人询问道。 “这是长安何时送来的？” 傅介子道，“此乃半月前送到的。” 蔡汀则道：“某的乃是七日前送来的！” 张越点了点叹息一声，“公等以为皇帝到底欲行何事？” 傅介子迟疑片刻道：“君侯某怀疑这诏书并非皇帝所书！” 蔡汀此时也道：“某亦如此认为，算算时日诏书送出当在长安变乱之后……” “皇帝年纪虽幼，却并非愚笨之辈……此时夺君侯之权百害而无一利。” 张越闻言在心中默默感叹，他对两人的选择确实非常感激。 两人对皇帝的评价他也大体赞同，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确定这两份诏书应当就是出自皇帝之手。 首先想要伪造皇帝的诏书难度非常的大。 其次正是因为此密诏出自长安变乱之后才更加可信。 正是因为变乱的发生，皇帝这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掌握一支强大的军队。 如今大汉帝国看似面积广大，常备军多达数十万，但真正的精锐之军不过就四支而已。 一支自然是属于长安的北军，这支军队理论上属于皇帝，但此时实际上已经被霍光完全掌控。 第二支则是河西军，河西军在先皇帝是原本是大汉的骑兵主力，归属贰师将军李广利统帅。 先皇帝去世之后，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防止生变，因此这支军队被一分为三。 河西军分得的就是最大的一块，如今仍然拥有八万步骑。对朝堂的影响自然也不小。 不过如今的河西节度使乃是卫霍一系的铁杆路博德。 皇帝若是欲获得军队，河西军却不是什么好选择，因为动了河西将刺激到霍光。 此时皇帝显然还不敢在明面上与霍光争。 至于第三支军队则是朔方军，朔方军如今亦多达七万，朔方节度使乃是原贰师系的赵充国。 赵充国虽然一向忠于王事，但其举主却是上官父子。 皇帝心中对此恐怕也对赵充国抱有怀疑的态度。 至于辽东节度使麾下的辽东军，一来兵力不多，二来又距离长安太过遥远，皇帝显然暂时还看不上。 如此能够影响朝堂又缺乏根基的西域军就是皇帝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能够把西域控制在手中，皇帝就有了与霍光抗衡的实力。 傅介子与蔡汀两人还在为皇帝开脱而劝说张越之时。 张越却是默默起身，他取过皇帝的密诏，正当傅介子与蔡汀以为张越会打开查看之时。 张越却走到了火炉旁，随后直接把密诏丢入了火炉中。 看着火炉中熊熊燃烧的密诏张越脸上露出了笑容。 傅介子此时却是担心的看向了张越。 他向前一步道：“君侯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张越的行动让他误以为张越已经下定决心要谋反了。 张越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傅公多虑了，某不会行造反之事的……” 张越这时脸上露出怀念之色，随后半真半假的道： “先皇帝对越有知遇之恩，越即使是死也难报答万一……二十多年前越就发过誓，越这一生就为大汉而活……这一世但为大汉尽忠……” 说到“大汉”之时，张越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蔡汀闻言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张越，这“大汉”与皇帝可并不等同啊。 就在这时张越也冲他露出了微笑…… 第三百三十章 东周天子 张越一行在姑墨并没有停留太久，第三日他就在姑墨人的欢呼声中启程东返。 三日后，张越一行终于回到了轮台。 或许是受心态的影响，张越突然对轮台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君侯可是有何不适？” 傅介子注意到张越的动作，关切的询问。 张越摇了摇头道：“公不必担心，某无事！” 张越虽然说了无事，但傅介子岂能就这样放下心来。 他建议道：“君侯旅途劳顿不若先休息几日！” 张越刚要拒绝，这时突然看见张旭的表情，话到嘴边却改了。 “如此也好，明日就休息一天！” 张旭闻言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傅介子见张越答应下来也就不再打扰告辞离开。 …… 夜晚张越独自一人登上了高楼，他半躺在胡椅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皇帝。 按照后世的记载，后人对皇帝的评价并不低。 很多人认为皇帝是一个大度之君，若是皇帝不早死当是一个比宣帝更好的皇帝。 但如今皇帝的一连串的行动却与历史记载严重不符。 这到底是因史书的美化，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导致皇帝出现了改变呢。 张越对此忍不住思考起来。 他首先想到了皇帝与历史上的皇帝所遇到的不同情况。 经过一番思考张越觉得自己明白了皇帝的变化从何而来。 历史上的皇帝并没有经历王氏之乱，因此无人质疑皇帝的出生与合法性。 因此在处理各自问题时拥有充足的自信。 但因为自己的出现揭发了王氏代汉的阴谋。 皇帝母亲钩弋夫人刚好就是王氏安排入宫的，而且还是怀孕十四月而生子，这让不少人都在私下里怀疑皇帝的出生与正统性。 这一点在刘益身上也有所提现，就连刘益这样被皇帝拉拢重用的宗亲都怀疑皇帝的出生，更不用说天下人了。 应该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皇帝的心态出现了变化，皇帝恐怕一直生活在一种身份不被认可的恐惧之中。 这让皇帝在处理问题时，失去了那份自信与从容。 另外恐怕也与霍光的权力远没有原历史上那么大有关系。 原历史上因为金日磾早死的原因，霍光从始元二年开始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力。 丞相车千秋等人也一直被其所压制。 这一世却是不同，金日磾因为自己的原因晚死了几年。 这就导致霍光实际上并没有能完全压制车千秋，车千秋也拥有了对霍光的制衡之力。 原本历史上在上官与桑弘羊之事后，霍禹与霍云就担任了中郎将，掌握了宫禁。 霍山则担任了奉车都尉将任侍中，掌握了皇帝的衣食住行。 霍光的两位女婿金赏和范明友则担任了卫尉。 整个长安地区都完全控制在霍光手中，皇帝也无法与霍光争。 这一世上官父子之事后，因为车千秋的原因反而让霍光对长安的控制力变弱了。 尤其是宫禁被皇帝控制，这样皇帝就拥有了与霍光相争的底气。 “这一次长安之乱后，霍光能完全掌握朝堂吗？” 张越看着满天的心光，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 张安世与杨敞等人按照丞相的命令处置了长安城的贤良文学后，正欲前往丞相府向车千秋进行汇报，并询问下一步的行动。 可就在这时突然传出丞相晕倒，皇帝急诏霍光回长安的消息。 面对这样的变故张安世与杨敞皆是面面相觑。 一旁吕破胡脸上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 霍光在接到皇帝的诏命后，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先让自己的女婿范明友带兵入了长安。 霍光这一举动，让张安世变得忧心忡忡。 他面对带兵入城的范明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思前想后他决定前往藏书楼寻找杜陵。 张安世来到藏书楼时已然是夕阳西下之时。 此时杜陵刚刚讲完学与张昆探讨明岁招收学员之事。 杜陵与张昆见到张安世就已明白他前来的原因。 张昆与张安世打了一个招呼就自觉的起身准备离开。 张安世此时却阻止道：“还请公留下来为安世解惑……” 张安世此言一出，张昆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为了避免被人打扰，杜陵此次还是带着两人到了湖心亭。 三人坐定，张昆开始操作茶具煮茶，外人看去三人仿佛就是普通的喝茶闲谈。 张安世看了看壶中的水，向杜陵求教道： “杜公，今日大将军突然派兵入城……公以为某该如何行事？” 杜陵闻言笑着反问道：“公可能阻止大将军派兵入城？” 张安世道：“此乃大将军之权，某自然无法阻止！” 杜陵面上笑容更甚：“既然无法阻止，公又何需担忧？” 张安世道：“某担心大将军控制宫禁，将会对陛下不利！” 杜陵笑了笑没有回答张安世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张昆。 张昆见状一边继续摆弄着茶具一边说道：“右将军这是当局者迷啊！” 张安世一愣：“公何出此言？” 张昆这时取出茶叶放入壶中，待做完这些事后，他才笑着道： “右将军以为大将军若欲对皇帝不利，是否控制宫禁重要吗？” 张安世闻言道：“宫卫虽无法与大将军的北军抗衡，但可让陛下更安全……” 张昆笑了笑反问道：“真是这样吗？” 说到这里他一边为两人倒茶，一边继续道：“以某观之，大将军控制宫禁反而对大汉有利……” 张安世心下一惊：“此话怎讲？” 张昆道：“这个杜公应该更清楚！” 杜陵此时正端起茶杯，他先对着茶水吹了一口气，再缓缓饮下茶水。 “若是大将军控制了宫禁，可会发生如今这般事情？” 张安世摇头道：“自然不会，只是如此以来陛下不就为东周天子了吗？” 杜陵笑了笑：“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公以为陛下与社稷孰轻孰重？” 张安世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社稷为重！” 杜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皇帝为周天子又有何不可？” 张昆这时也一边为两人续茶，一边轻声道：“先皇帝托孤之时，本意就是让霍光为周公……” 张安世闻言欠身道：“安世受教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权倾天下 张安世离开藏书楼后，立即给自己的部下下达了新的命令。 “传某将令，各部曲全力配合入城北军……” 左右之人闻之，迟疑道：“将军，若大将军欲接管宫禁下吏等该如何行事？” 张安世咬牙道：“若是如此亦当配合……” 张安世命令下达之后，范明友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行动顺利了很多。 “张安世在做什么？” 他的命令下达后，很快就被长安上下所有人获知。 众人在心中都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上午之时张安世还坚决反对北军入城。 是什么原因导致不过区区半日时间，张安世对北军入城就有了如此重大的转变。 “难道就连张安世也投靠了霍光！”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 不过很快各方势力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这时各方势力打探到张安世在改变态度前曾经前往藏书楼见了两个人。 霍光对张安世的突然改变也颇为好奇。 “这些时日张安世见了那些人，可打探清楚了？” 田延年闻言躬身道：“已经探清了，右将军所见之人中能影响到他的唯有两人！” 霍光感兴趣的道：“是那两位？” 田延年正要说话，霍光却摆了摆手道：“可是杜陵与张昆？” 田延年佩服的道：“大将军明见万里，正是此两人！” 霍光闻言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云阳侯果然乃是信人！” 田延年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霍光看了看他随口道了句，“此乃昔日某与云阳侯的一个小协议……” 田延年闻言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因此马上转移话题道：“大将军是否命范将军接管宫禁？” 霍光道：“不，此事某当亲自去……” …… 未央宫中皇帝也知道了张安世之事。 他颓然的瘫坐在榻上，久久没有起身。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那里做错了，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张安世就背叛了自己。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此时他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心中在暗暗发誓，待他重掌大权之时，必取张安世全族性命。 就在这时，中黄门前来禀报，“陛下大将军入宫了！” 皇宫赶忙收回自己的思虑，“大将军带了多少人？” 中黄门迟疑道：“大将军领了一部兵马入宫。” “一部兵马！” 皇帝闻言面露凄惨之色道：“大将军这是欲废朕乎？” 中黄门安慰道：“陛下多虑了，大将军必不会行此事……” 在中黄门的劝说下，皇帝这才勉强放下了心来。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命令道：“命黄门令迎接大将军入宫……” 霍光带兵进入未央宫后，并没有直接前往宣室，而是先派兵接管了未央宫各处宫门。 前来迎接霍光的黄门令只能在一旁小心的陪伴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帝等待了许久一直不见有人回报，忍不住再次派人打探。 前去打探的郎官，才刚刚出了殿门就被宫中出现的大批士兵吓了一跳。 他虽然心中害怕，但也只能继续前行。 好在这些士兵只是接管了各处的警戒防卫并没有限制宫人的出入行动，。 “下吏拜见大将军！” 那郎官见到霍光之后，长吁了一口气立即拜见霍光。 霍光这时看了看那郎官与黄门令，“想来陛下也等着急了……诸位随某一起去见陛下……” “臣霍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霍光见到皇帝，立即下令让所有人离开。 两人在殿中一直谈了整整两个时辰，霍光这才离开了宣室。 两人到底谈论了什么除了霍光与皇帝两人谁都不知道。 不过从霍光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丝笑容可以看出霍光一定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霍光相比，皇帝的表现就差远了，宫人们再次见到他时，皇帝仍是瘫坐在榻上的。 三日后，又到了大朝会之期。 朝会开始不久，皇帝就接连下达了数个诏命。 第一个诏命赫然是罢免车千秋丞相之位。 这个诏命虽然影响很大，但并不出人所料。 车千秋本就已经病入膏肓，若不是为了制衡霍光，早就应该罢相。 第二个诏命是以大司农杨敞为相，并册封杨敞为安平侯。 这个诏命却是大出众人所料，就连杨敞本人也完全没有想到。 杨敞此人一向谨小慎微，胆小怕事，在大将军幕府之时就因此而闻名。 众人对他的评价也不高，大多数人认为他不过是中人之资。 历史上杨敞最后也是因为一向谨慎怕事，不敢言，受惊吓而亡。 反而是他的女婿司马迁和次子杨恽更有名气。 杨敞被拜为丞相，众人猜测应该是因为霍光的原因。 第三个诏命则是册封张安世为侯的诏命，张安世以安定长安之功被封为富平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这个封赏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却让作为受赏者的张安世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 不过张安世也不敢反对，只得上前拜谢。 “臣右将军侍中安世谢陛下……陛下万年！” 张安世注意到皇帝看自己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一丝冷意。 他拜谢之后，假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如果说前面三个诏命还比较正常的话，后面几个诏命就可以算是图穷匕见了。 黄门令在皇帝和霍光受意下接连公布了几个职务的变动。 先是大将军幕府的隽不疑被迁为京兆尹，接着霍光之子霍禹被迁为中郎将，负责管理郎官与宫卫。 霍光侄孙霍云同样被迁为中郎将，负责长安诸门的警备。 霍光族人霍山则被迁为奉车都尉兼任侍中。 霍光女婿范明友为卫尉，另一名女婿金赏为中尉。 几乎一夜之间霍光就控制了整个长安和朝堂宫禁。 皇帝可以说是彻底沦为了傀儡，与东周天子无异。 几道诏命下达朝堂中仅剩的几名文学博士如丧考妣，只感觉末日即将降临。 就在几日准备拼死一谏之时，一道诏命立即打消了他们的想法。 皇帝起身亲口道：“因……文学博士之位增加至百人……” 皇帝此言一出，一下子让博士们激动起来。 一个个都盘算着如何在这次博士扩员中为自己学派多分一杯羹。 至于皇帝是否是东周天子那就无所谓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骠骑将军 长安朝堂的变动如同地震波一样迅速向四面八方传递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变天了，从此以后整个长安朝堂的大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的手中。 未来的大汉将走向何处没有任何人清楚。 野心家们开始蠢蠢欲动，心忧汉室之人则紧盯着霍光的一举一动。 诸郡国也在观望着西域和几大节度使的反应。 就连民间也是议论纷纷，尤其是一向以大胆敢言的关中与蜀中之民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百姓在讨论霍光会在什么时候取汉帝而代之。 “看来如今的大汉已经不是刘氏的天下了……” “应该不至于，西域大都护还有几大节度使能答应换皇帝……” “那可说不准……河西节度使和辽东节度使可都是霍骠骑的部下……” “西域大都护可是一向忠于大汉……大将军想当皇帝，那西域大都护能答应……” “据说云阳侯与霍光乃是盟友……西域应该不会反对霍光废了皇帝……” “这个可不好说……先皇帝对云阳侯可不薄……” “先皇帝虽然对云阳侯不薄……但当今皇帝可不一样……” “皇帝对云阳侯有什么不好的，不是一直加官进爵的吗？” “嘿嘿，前些时日皇帝还打算夺了云阳侯的权呢！” “竟有此事，皇帝岂不是自毁长城！” “皇帝毕竟还是年少无知啊，若不是皇帝被贤良文学蛊惑，如何会落的如此下场。” “君所言甚是……若有云阳侯相助皇帝岂会落地如同田地。”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皇帝后悔了没有……” …… 皇帝当然后悔了，不过他后悔的却并非是利用贤良文学而是不该相信车千秋而下诏镇压贤良文学。 另外就是不该相信张安世，皇帝认为若不是张安世在关键时刻倒戈，霍光根本进不了长安。 不甘于为东周天子的皇帝，悄悄派人联系了车千秋。 车千秋见到皇帝派来的使者，在心中犹豫挣扎一番后，还是给皇帝出了一个主意。 “陛下可加恩于张越、路博德、赵充国、韩奉……” 在车千秋的指点之下，长安很快发出了封赏几人的诏书。 为了挑拨霍光与张越这个最大的诸侯的关系，皇帝在朝会上提出迁张越为骠骑将军。 皇帝原以为霍光会对此做出反对，没想到霍光竟然想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霍光的反应大出皇帝的意料，这让皇帝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朝堂诸公则纷纷选择了作壁上观。 …… 元凤二年十二月，加封张越的诏书终于送到了轮台。 “有车骑将军云阳侯越，承圣命，倚神灵，蹈罽宾，破身毒……治西域二十载，立昭明之功……” “越立大功……扩地万里，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 “迁骠骑将军，加食邑千户，赏万金……使持节……兼掌四镇征伐事……” 张越拜道，“臣西域大都护云阳侯越拜谢陛下天恩，愿陛下万年！” 张越接过诏书，打发为自己颁发诏书的黄门离开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湛见状上前询问道：“君侯此番封赏可是有不妥之处？” 张越点了点，转头向傅介子询问道：“傅公以为此谋当出自谁之手？” 傅介子思忖一番道：“此恐乃是车公之手笔！” 蔡汀皱眉道：“看来这车公是欲以君侯制衡大将军啊！” 张越苦笑道：“车公这是欲捧杀某啊！” 此时刚刚回到轮台的杨友道：“君侯何必担忧，此次皇帝也同时加封了路博德、赵充国与韩奉……想来大将军也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张越点头道：“某担心的非是大将军，而是皇帝……” 蔡汀道：“君侯所言甚是，皇帝恐怕不会甘心为东周天子……必有后续动作……” 张湛满不在乎的道：“大不了换个皇……” “慎言！” 张湛一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被傅介子喝止。 张越见状却是面露复杂之色，随后他向杨友吩咐道：“千牛卫当加强关中和关东地区的力量！” 杨友答应了一声后，提到了辽东之事。 傅介子此时也道：“昨日收到辽东节度使韩公来信，欲于入春后讨伐乌桓，请求牵制匈奴……” 张越想了想向蔡汀询问道：“蔡公明年三月之时，我西域可支持多少大军出塞？” 蔡汀在心中计算一番后道：“如今在轮台与尹吾的储备只够五万骑出塞两月之用！” 张越闻言盘算了一番后道：“如此也勉强足够了！” 傅介子道：“君侯计划大举出塞？” 张越点头道：“未来几年咱们的主要危险和敌人很可能会来自内部，因此某以为当先解除外部的威胁！” 傅介子皱眉头：“君侯所言在理，只是草原广阔咱们要找到匈奴主力可不容易！” 张越此时脸色露出了笑容：“傅公不用担心，会有人为咱们提供情报的！” 傅介子惊讶的看了看杨友：“千牛卫有大收获了？” 杨友摇头道：“此非千年卫之功，而是君侯之功！” 傅介子闻言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张越看了看他，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傅介子若有所思的道：“竟然是他，他不是已经随右贤王西迁了吗？” 张越道：“他虽然本人已经到了西方，不过他的坚昆部还有一部留在了单于庭！” 蔡汀这时笑问道：“这次他想要换什么？” 张越道：“还是瞒不过蔡公，这次他希望与大汉结盟！” 蔡汀诧异道：“君侯答应他了？” 张越道：“某岂会与背汉之人结盟……不过某答应他大宛与康居将会出兵牵制安息人！” 蔡汀点头道：“这样也好，若是能削弱安息帝国对大汉亦有好处！” 傅介子这时在一旁好奇的询问道：“他竟然欲从安息人手中抢夺地盘？” 张越感叹道：“不错，某亦未曾料到他竟然会走上枭雄之路……” 蔡汀也是感叹不已，想想当年西域都护高层大部分都还是他的部下。 张越最后感叹道：“愿他能成功，在西面建立一个诸夏之国……”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将伐乌桓 韩奉在向朔方、河西、西域发出协助请求的同时，本身也积极的为讨伐乌桓而作准备。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辽东虽然还是比不上内地郡国，但因为大量的移民的迁入，辽东各郡已然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尤其是在粮草方面，辽东的粮草储备已经足够支撑一场大战。 若不是辽东的气候寒冷，又缺乏适合在冬季使用的棉甲，韩奉早已出兵讨伐乌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辽东汉军的动作自然也瞒不过乌桓人。 自命为乌桓单于的洛戎也在积极的备战。 他非常清楚自己自立为乌桓单于，对大汉来说就是一种背叛。 按照大汉的一贯作风，迟早都会出兵讨伐乌桓。 自己这自封的乌桓单于能不能实至名归就看这一战了。 若是这一战能够获胜，那么他就将是真正的乌桓单于。 击败汉军后，他就可以顺势吞并扶余和周围诸部。 接下来就可以西进夺取匈奴人的牧场，如此只需二十年乌桓就可以取代匈奴成为新的草原霸主。 对于能否战胜辽东汉军，洛戎是非常有信心的。 吞并匈奴左谷蠡王和鲜卑部残余力量后，如今的乌桓已经拥有了超过七十万人口和十一万骑兵。 为了加强自身的力量，他还彷照大汉建立了一支常备军。 这支常备军一共两万余骑，不但人人皆披甲，而且全部装备了从大汉走私而来的武器。 也正是因为有着两万常备军，这才给了他击败汉军的信心。 辽东镇此时也不过就拥有两万骑罢了。 乌桓如今可是拥有两万常备骑兵和九万部落骑兵。 洛戎怎么计算都不觉得自己会败。 …… 长安城中霍光也收到了韩奉请求年后出兵讨伐乌桓的奏书。 韩奉在奏书中详细说明了此战的必要性。 霍光心中也比较认可韩奉所言，乌桓人如今上升势头非常快，确实到了必须要抑制的时候了。 不过让他感觉为难的是，几年来长安一直处于动乱之中。大汉内外的战争也没有停止过。 前两年蜀中氐人、西南夷相继发生大规模的叛乱，再加上与匈奴的战争，长安国库早已经空虚，短时间内长安难以支持大规模的战争。 虽然韩奉在奏书中言道此战不需要长安出兵进行支援，只需要命令西域、河西、朔方牵制住匈奴人，防止乌桓人狗急跳墙与匈奴同流合污。 但霍光却不这么认为，此次讨伐乌桓长安必须出兵，因为这关系到长安的权威。 兵大汉不缺，但让他头疼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筹措一笔足够的军费。 “来人，请丞相、右将军过府……” 大约半个时辰后丞相杨敞与右将军张安世已然抵达了大将军府。 “不知大将军召某前来所为何事？” 张安世见到霍光后，直言相询。 霍光闻言命人先把韩奉的奏书递给了两人。 杨敞看完奏书之后始终一言不发。 张安世见状只好出言道：“乌桓之事，某亦有关注……” “乌桓王洛戎竟敢不经大汉册封而自立为单于……” “大汉必须对其进行惩戒……非如此大汉无以总率万国……” 张安世发言后，杨敞这才附和道：“右将军所言甚是……乌桓当伐之……” 霍光点头道：“某亦支持讨伐乌桓，只是以辽东之力恐力有不殆……吾意发北军万骑以助之……” 张安世支持道：“大将军英明，正该如此！” 杨敞这时却为难的道：“乌桓当伐，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恐力有不逮！” 霍光缓缓道：“某请二位过府，正是商议此事丞相与右将军以为何处可筹措北军出征的军费？” 张安世思忖一番后询问道：“丞相，大将军！不知如今尚缺多少钱粮？” 霍光道：“粮草倒是不缺，钱货尚缺……另外还需准备对士卒的赏赐……合计缺额为……” 张安世闻言皱眉道：“竟然缺如此多钱货！” 杨敞这时出言道：“去岁刘益平定氐乱后，朝廷在武都和陇西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可否以土地作为赏赐……” 霍光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 张安世也赞同道：“武都距离长安不远且土地肥沃，想来诸将士不会有怨言……” 说到这里他又继续道：“只是对辽东军的封赏却不可用武都陇西之地……” 杨敞这时道：“今日西域传来奏报，汉军已经占据整个罽宾与西天竺……不日就将有一批战利品运抵长安！” 张安世闻言眼睛一亮，“那西天竺可是富庶之地，想来所获之财货不会少……” 霍光道：“北军与辽东此战至少出兵五万，区区西天竺所获岂能支撑……” 张安世闻言道：“大将军有所不知，那西天竺与一般蛮夷之地却是不同……” “那西天竺诸邦之富不下于关中，若是云阳侯所奏不假，那么其获财货当绰绰有余……” …… 刘益近日的生活可谓相当惬意，张越返回轮台后，他就领一万大军对西天竺地区发动进攻。 他原本的计划不过是在摩羯陀国军队到达之前占据一个有利的态势而已。 没想到西天竺雅利安人诸邦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些昔日摧毁了古印度文明的雅利安人已经完全堕落了。 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如叛乱的氐人。 刘益所部不费吹灰之力就横扫了诸邦。 摩羯陀国军队刚刚迈出国境就与汉军前锋发生了遭遇。 这些摩羯陀国军队虽然战斗力稍强一点，但也就与普通羌人部落差不多。 五千摩羯陀国军队竟然不敌七百汉骑。 若不是最后关头摩羯陀人出动了象兵，五千摩羯陀前锋就被七百汉骑给全歼了。 经历如此惨败之后摩羯陀国人认识到了汉军的强大，立即退到了印度河以东，把整个河西地区都让给了汉军。 刘益来到印度河边进行一番探查之后，果断的停止了进兵，转而带着刚刚复国的达罗比荼人和投降的塞人诸邦洗劫雅利安人。 雅利安人虽然战斗力低下，但他们的财富可不少。 短短时间汉军就获得了相当于西域十年财政收入的财富。 第三百三十五章 西南通道 五百车黄金自然是没有的，这一次从轮台运来的财货其实只有一百余车黄金，其余的则是其它的财货。 不过这么多的黄金也已经很是惊人了。 正是因为如此，一向谨慎的杨敞才会亲自出马带着人前去接应。 运送财货的车队在抵达长安之后，负责之人按照张越的命令，又故技重施了一把。 当满地的黄金散落在地时，人们对财富尤其是黄金的渴望被激活了。 人们对身毒到底有多少黄金议论纷纷。 各种各样的小故事也在千牛卫的努力下传遍了整个关中。 随着这些故事的传播再加上人们实打实见到了黄金。 很快在关中地区掀起了一股去身毒闯荡的风气。 许多游侠儿和恶少年被各种美化的宣传所吸引，一个个结伴往西域而去。 对此掌控朝堂的霍光也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大量的游侠儿和恶少年的离去，长安的治安竟然也好了许多。 丞相杨敞则为获得大量的财货而欣喜不已，经过一番统计，这一次轮台送来的财富就足以支撑汉军一次大规模的出塞。 “丞相何事如此欣喜？” 就连皇帝也对杨敞这几日的变化而好奇不已。 “启禀陛下，近日云阳侯送来了南征身毒的第一批战利品……” 皇帝闻言不以为然的道：“想来此次骠骑大将军送来的财货不少！” 杨敞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表情而是感叹道：“确实不少，云阳侯果然乃是大汉忠臣啊！” 皇帝听着杨敞这句话心中却感觉非常不舒服。 他反问道：“喔，西域到底运来了多少财货？” 杨敞也没有隐瞒，感叹道：“大约与去岁大汉岁入相当……” 皇帝闻言一惊：“西域何来如此多财货？” 杨敞叹道：“臣以往确实是井底之蛙……谁能想到那万里之外的身毒竟然有如此多的财富……” “也难怪云阳侯执意要南征……若是臣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想来也会如此行事！” 皇帝闻言沉默半响后道：“这么多的财富当是把身毒洗劫一空了！” 杨敞道：“云阳侯上书言这只是第一批财货，往后每半年将送一批入长安！” 皇帝在心中计较一番后道：“如此说来，我大汉的岁入将是往年的三倍？” 杨敞道：“应该差不多，此皆云阳侯之功也！” 皇帝闻言却是默然，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大将军府中，众人也在围绕着身毒进行讨论。 “先皇帝在世时司马太守（司马相如）就曾经试图经西南夷而至身毒……” 大将军长史田延年正侃侃而谈。 “司马太守虽为大汉拓地数千里却最终没有成功……惜乎！惜乎！” 丙吉也在一旁感叹一番道，“若是司马太守当年能够成功，想来先皇帝之时就可彻底解决匈奴了！” 霍光点了点头，丙吉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先皇帝的近臣，霍光比外人更清楚先皇帝后期的情况。 自元鼎之后，困扰大汉的最大问题就是财政。 先皇帝后期的几次大战之所以会徒劳无功，最大的原因既不是军队战斗力的问题，也不是将军指挥官的问题。 而是财政是经济问题，若不是国库空虚，汉军完全可以稳扎稳打对匈奴进行绞杀。 几次大战汉军之所以虎头狗尾，最大的问题还是钱粮不足。 “大将军，某以为当再次尝试打通西南道……” 霍光想着心事之时，范明友出言提议道。 见到西域运来的大批财富后，范明友自然也是颇为眼红。 这时隽不疑道：“某曾闻云阳侯府有一张西南夷通往身毒的舆图不知是真是假？” 金赏也突然想起自己父亲金日磾与张越的一段对话。 “云阳侯手中确实有这么一张舆图，昔日某家大人还与云阳侯谈起过此事！” 金赏此言一出众人皆不澹定了。 此时在众人眼中，身毒代表的就是无尽的财富，若是能够打通西南夷通往身毒之路，不仅仅是大汉，参与其中的人也将获得巨大的财富。 丙吉这时却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张氏之人从未去过西南，如何会有西南夷通往身毒的舆图！” 霍光这时道：“此事恐与前秦之事有关？”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疑惑之色，唯有田延年若有所思的道：“大将军所言可是指秦军误入身毒之事！” 田延年这时想到了他为郎官时，在石渠阁中偶然翻到的一个记录。 秦惠文王之时，秦国征服蜀国之时一支人数约万人的秦军受司马错之命南征。 因失道而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此地天气炎热，土地肥沃。居民皮肤漆黑，犹如中毒一般。 这支失道秦军在此地徘回了数年，后终于辗转回到了秦国，并带回了大量的财物。 不过此时正值秦武王去世，秦国诸公子争位，因此秦国上下对此并不重视。 不久之后秦昭王继位，这支秦军因反对秦昭王也被清洗，之后就只留下一个关于身毒的传说和一张不知真假的舆图。 很长一段时间这张舆图都被束之高阁，一直到始皇帝一扫六国这张舆图才被翻找了出来。 可惜始皇帝还没有来的及发兵前往此地就驾崩了，此后这张舆图就成为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如今看来当年应该是留侯获得了此舆图。 田延年想到这些，迟疑片刻后把自己所知道的简单讲了讲。 范明友听完后，不由击掌道：“如此看来此事当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知这舆图如今在长安还是在西域！” 霍云此时道：“不若遣人往云阳侯府询问一下！” 金赏犹豫道：“云阳侯府如今在长安并无主事之人，如此冒昧上门是否不好……” 霍云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道：“有什么不好的……” 丙吉道：“据某所知，云阳侯府在长安的藏书资料都全部捐献给了藏书楼……不若先询问一下杜公！” 范明友亦道：“若是如此更好，只是谁去更好呢？” 隽不疑这时起身道道：“某与杜公还算相熟，不若就让某走这一趟！” 霍光在心中计较一番，正要同意，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 “大将军，杜公言有要事欲见大将军！”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多智近妖 众人听到杜陵前来拜访，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还不快请杜公进来！” 霍光吩咐道。 很快杜陵就在下人的引导下进了大厅。 杜陵没想到此时厅中竟然有这么多人在。 进门之时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陵拜见大将军！” “见过诸公！” 杜陵面带微笑的向众人见礼。 众人也纷纷回礼。 “杜公今日怎么有闲来某这喧闹之地！” 面对杜陵即使是霍光也要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面容。 杜陵闻言笑道：“大将军说笑了……” 两人闲谈几句，这才转向正题。 “杜公今日登门可有要事？” 霍光一边让人给杜陵奉茶一边询问。 杜陵安坐于位后道：“正有要是……云阳侯遣人从西域送来一物，让某转交给大将军！” 霍光闻言心中惊讶，“不知是何物，竟然需要劳烦杜公！” 左右之人也在心中纷纷猜测，众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西南夷通往身毒的舆图。 不过众人也不太确定，毕竟众人皆知通往身毒之路就是通往财富之路。 垄断通往身毒之路怎么看都对西域更加有利。 云阳侯即使真的知道西南夷通往身毒之路，应该也不会轻易交出来。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时，杜陵已经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匣子。 众人见状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那匣子所吸引。 杜陵此时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他缓缓打开匣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果然乃是一张舆图。 此时厅中众人的呼吸都变的沉重起来。 大厅之中此时只有三个人面色没有任何改变。 一个是霍光，一个是杜陵，另外一个却是丙吉。 杜陵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啊！” 他打开舆图，果然就是那传说中由西南夷通往身毒的舆图。 杜陵起身把舆图放到了霍光面前，霍光看着眼前的舆图也不禁动容。 他也没有想到张越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把这样一张代表着无尽财富的舆图送给了自己，送给了朝堂。 “还请杜公为某等解惑！” 霍光知道此时隐瞒舆图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果断的让杜陵当众介绍。 杜陵也没有推迟，他侧过身指着舆图道： “大将军，诸公请看！此地乃是益州成都……” “由成都出发南行至犍为郡……再至云南县……继续向南入永昌县……越过哀牢国就是身毒东北……” “再继续往西就进入了身毒最富庶的恒河地区……” 丙吉在一旁听完杜陵的介绍不禁感叹道： “真是造化弄人，昔年司马太守（司马相如）南征欲至身毒，至哀牢国，当地土人言，前已无路可行……” “司马太守因而折返……未曾想，司马太守竟然是被土人所欺……可惜啊可惜！” 范明友盯着舆图看了半响道：“大将军某愿领兵南征，还望大将军成全！” 范明友此言一出，却立即被一人反对。 田延年起身反对道：“范将军还有更重要之事，区区南征之事何须范将军出马……” 杜陵闻言心中一动，暗自猜测，“看来真的要对乌桓动手了！” 范明友听到田延年这么一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霍光，随后坐了下来。 霍光这时却突然向杜陵问道：“杜公以为何人可负责打通身毒之道？” 杜陵闻言一愣，随即露出笑容道：“大将军何必舍近求远，难道还有比蜀南节度使更适合的人选吗？” 霍光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众人询问。 “诸公以为把此事交由蜀南节度使韩增如何？” 金赏思忖一番道：“韩增亦是一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据某所知如今犍为郡兵不过五千……” 这时金赏又看了看舆图，这哀牢国可不小，以韩增之兵恐力有不怠啊！” 隽不疑道：“这哀牢国虽面积不小但某以为南征最大的难处却是毒瘴之气与水土不服……” 杜陵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田延年见状上前对着杜陵拜了一拜：“杜公有何高见，还请不要隐瞒！” 杜陵见状也不再迟疑他出言道，“某亦多有向西南夷诸君长打探这哀牢国之事……” “哀牢国之实力恐怕不弱……据某所知哀牢王手下有七十七君长，其民当在六万户以上、口不下于七十万……” 哀牢国在传说中是一个傣族联盟国家，开国君主为九隆。 大约形成于公元前五世纪初，公元69年归附中土，东汉朝廷以其地与西汉时设置的永昌县合并而设永昌郡。 丙吉闻言道：“如此说来这哀牢国竟然是一个不下于夜郎的大国！” 杜陵肯定道：“不错，大将军若是欲南征当细作考量才是！” 范明友起身道：“大将军此事易也，我大汉可以夷制夷……从西南诸君长征发义从……” 霍光点了点头道：“此乃好计……” 随后他向田延年询问道：“西南夷诸君长中可征发多少兵卒！” 田延年在心中计较一番后道：“至少可征发三万人……” 范明友兴奋道：“三万夷兵，加上五千郡国兵，再配以三千北军足以破哀牢国……” 金赏道：“以我汉军之甲兵之利破哀牢易也，只是这水土不服与毒瘴之气却不好对付！” 杜陵道：“水土不服倒是简单，多备茶叶即可……” 金赏闻言诧异道：“茶叶竟可破水土不服？” 杜陵道：“不错，正是如此云阳侯才会在西域大力推行茶叶……西域汉军每日皆会饮茶……” 田延年欣喜道：“如此只剩下一个瘴气难以解决了！” 杜陵这时又道：“云阳侯曾言，瘴气亦可提前发现……” 随后杜陵把昔日张越所言的如何发现躲避瘴气的方法也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却是对张越心生敬畏之心。 杜陵见众人表情，就明白众人所想。 这与他第一次与张越深入交流时并没有多少区别。 “多智而近妖！” 这是昔日杜陵对张越的评价，也是今日众人对张越的感觉。 霍光此时也缓缓的道了一句：“云阳侯不愧为留侯之后……某不及也……”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国策之论 众人看过张越下发的计划书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只有吴正提议是否可在驿站中增加信鸽。 “君侯可否在驿站中增加信鸽？” 吴正这一提议立即引起了张越的兴趣。 实际上张越原本也有意在各驿站使用信鸽，但遍寻各地都找不到会驯养信鸽之人这才罢休。 张越后来再仔细回忆之后才恍忽记得一直到了南北朝之时，华夏才有信鸽的记载。 一直到唐宋之时信鸽饲养和使用才推广开来。 张越一直以为此时还没有出现驯养信鸽的技术。 吴正突然提出信鸽自然让他颇感惊喜。 “吴君在何处见过信鸽？” 张越惊喜交加的询问道。 吴正起身道：“君侯，某在乌戈离山国之时，偶然见过当地人用此物传递消息！” 张越闻言道：“这些人和信鸽可都是宝啊，君可把他们带回来了？” 吴正的回答让张越一下子欢喜起来。 “君侯某也觉得他们有用，已经把他们和他们驯养的信鸽带来轮台了！” 张越大喜道：“善……大善……这些人对大汉有大用，当好好对待！” 吴正点头道：“君侯放心，某省得的！” 这时郭开在一旁疑惑不解的问道，“君侯这信鸽乃是何物……不知有何大用。” 张越闻言笑着向众人介绍了一番信鸽的特点与好处。 “若有了信鸽，今后轮台至疏勒的通讯最多只需两日即可！” 郭开咋舌道：“竟然如此快捷，如此说来，河中至轮台的通讯也就需要三日……” 张越摇了摇头道：“三日恐怕不行，帕米尔高原太高了，信鸽恐怕无法飞跃！” 郭开笑道：“那也比现在好多了，可以在山口设置驿站，如此也不过多用三日功夫罢了……” 马汉也道：“郭侯所言甚是，有此神物，我汉军可谓如虎添翼啊！” 众人此时也皆道若是真有此物，汉军当可横行天下。 赵广汉更是道：“有此物在，今后汉军即使是万里远征，也不用担心通讯问题。” 说着这些的时候，赵广汉已经在心中思考着远征摩羯陀国之事。 此时只有吴正在心中感觉疑惑不解，他没有想到张越竟然对信鸽如此熟悉。 “君侯难道在别的地方也见过信鸽！” 想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他也就干脆置之不理了，在他眼中张越身上的神奇之处多的是，多这一件也不奇怪。 因为信鸽的好处众多，因此众人对大力进行信鸽的驯养皆是同声赞成。 张越也下令让蔡汀专门播出一笔款项用于信鸽的驯养。 “诸公某以为，信鸽关系众大，当交予一强力部门单独管理！” 这时傅介子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提议道，随后他又专门说了一下自己的理由。 “若是交予驿站管理，一来难以制定统一标准，二来在传递消息是也容易泄密，或者出现其他问题！” 张越闻言道：“蔡公所言极是，诸公以为信鸽交由那个部门管理为好？” 韩江这时提议道：“缇骑司在各地都有机构，而且本身也负有情报传递的职责，不若交由缇骑司负责如何！” 刘益也道：“交给缇骑司却是一个好办法，即能保证安全，又可节省开支！” 随后又有几人也出言支持由缇骑司负责管理信鸽。 张越点了点头对杨友道：“杨友这信鸽就交由缇骑司了……缇骑司可能做好！” 杨友躬身道：“君侯放心，信鸽交给缇骑司绝不会让君侯失望。” 张越点了点头，下令大家先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继续讨论下一个问题。 …… 一个时辰后，众人再度回到了会场，这时张越抛出了安息帝国的问题。 北海单于庭之战后安息帝国就是与大汉接壤诸国中最强大的国家。 同时也是唯一能够真正威胁到西域的国家。 面对这样的强国张越与西域上下自然重视无比。 “现在请河中节度使郭侯为大家结束一下安息帝国的情况！” 河西镇与安息帝国距离最近，而且郭开前段时间又一直在观摩大宛与安息之战，因此张越自然也就安排郭开为众人介绍安息帝国的情况。 郭开自然也当仁不让，当既就起身向众人详细介绍了一番安息帝国的情况。 “安息帝国方圆近万里……首都乃是泰西封……拥有人口700至1000万，胜兵超过百万，常备军亦不下三十万，实乃一等一的强国……” 郭开仔细介绍完安息帝国的情况后坐了下来。 因为大汉在西域的强力扩张，安息帝国也与原历史上产生了一些变化。 最显着的变化自然是政治和军事上的。 原本的安息帝国除了拥有少量的近卫军外，并没有常备军，政治制度上也更接近与希腊。 但如今的安息帝国却因为受大汉影响，不但建立了一支庞大的常备军，而且在政治制度上也在不断的向大汉学习。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息帝国也原本原历史上更强大。 根据千牛卫收集到的情报，安息帝国在与罗马人的战争中已经占据优势。 据说安息军队已经逼近耶路撒冷。 郭开坐下后，张越对众人道：“安息帝国实乃我大汉大敌，诸公以为当如何应对此国？” 张越问完话之后，众人皆进入沉思之中，最好还是韩江首先说话了。 韩江道：“这安息帝国对我西域而言颇似强秦，某以为可使用合纵之策！” 张越点点头道：“公之意是联合诸国共伐之？” 韩江道：“不错，某正是此意！” “如今大宛、康居、贵霜三国都曾经与安息敌对，我大汉当可扶持三国与之战……” 韩江说完，一向不说话的元贵糜也破天荒的出言支持。 “君侯，某以为韩侯所言甚是……安息帝国实乃大汉强敌……扶植大宛、康居与之战实乃良策也！” 最后他还提到，泥靡亦曾经派人与他联系欲共同进攻安息。 “匈奴乌孙王泥靡亦派人与小王言，若大汉愿扶植小乌孙，泥靡愿归顺大汉……” 郭开闻言也出言道，“君侯，李陵那厮如今亦窥视安息帝国亚美尼亚之地……” “安息西面之世仇罗马亦是一仅次于大汉的强国……” “若是集中诸国之力，我大汉完全可灭亡安息！” 张越点了点头向傅介子、耿恕等人询问道：“傅公、耿侯以为如何？” 傅介子思忖片刻道：“且不论大汉是否可灭亡安息，诸公以为安息帝国灭亡对大汉是否有利？” 众人闻言却是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耿恕道：“安息帝国并不与大汉接壤，若是灭亡安息帝国，我大汉所获利益有限的很啊！” 赵广汉思忖一番亦道：“依我看与其灭安息还不如吞并大宛或者康居！” 三人的意见让张越也不禁陷入沉思。 安息帝国在，康居、大宛就将是大汉的马前卒。 就连已经西迁的泥靡与李陵也需要仰仗大汉。 野心勃勃的贵霜人也不敢与大汉作对。 可若是安息帝国倒下，那么情况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康居夹在西迁的匈奴人与大汉之间，又有奄蔡威胁其北方，自然不足为虑。 但强大起来的大宛与贵霜会如何选择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那贵霜的丘就却，此人确是一位枭雄。 如今此人暂时与大汉保持友好，不过是实力不足罢了。 现在其已经吞并南大夏，若是安息帝国倒下，贵霜帝国崛起可谓是必然之事。 同样是起源于东方的贵霜可比安息人难对付多了。 以贵霜人的秉性，当其强大之后，必然会与大汉争夺河中与身毒。 如此一来，大汉在西方就将陷入长期的战争之中。 张越心下想着这些却并不出言，而是放手让众人进行讨论。 赵广汉道：“某以为，安息帝国实际上并不对大汉构成实质上的威胁。” “安息帝国扩张的目标一直在西方……某以为近期安息与大宛的战争，实际上只是安息苏西亚总督与大宛的地方性冲突……” 张越听着赵广汉的话语，心中还是颇为认可他的判断。 赵广汉言罢，刘益也出言道：“某以为我大汉真正需要重视的乃是贵霜……如今贵霜人已经吞并了南大夏，以贵霜人的野心其不可能停下扩张的脚步！” “贵霜人如今实际上已经三面与我大汉接壤……某以为未来贵霜才是我大汉真正的敌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马汉，此时却道，“某不同意赵侯与刘侯的看法！” “贵霜人虽然野心勃勃，但以其如今的实力，尚不足以挑战大汉……” “安息帝国此次主动挑起与大宛之战，某以为这就是安息人准备改变国策的预兆……” “安息若是击败大宛，下一步必然窥视河中……” “以河中一隅之地，恐难以与安息相较……河中一失大汉必将被困于帕米尔以东……如此我大汉以及君侯十年之功将毁于一旦！” 马汉言罢向众人拱了拱手，随后坐了下来。 这时众人也再次开始进行争论。 张越并没有进行干涉，脸上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三百三十九章 马踏乌桓 良久之后，久未发言的冯奉世起身道： “君侯，诸公！某以为安息帝国与贵霜王国皆是我大汉需要面对的挑战。” “我大汉若是欲西进，必然将与安息发生冲突，这个是无法避免的……” “同样大汉若是欲往南扩张与贵霜人的冲突亦不可避免……” “往西有丝路之利、往南有身毒的财富，这些都是大汉和我西域都护难以割舍的东西……” “以某之见，大汉最好的选择是挑起贵霜与安息帝国的战争，并尽量维持两国的平衡……” 冯奉世说完之后，潘弘起身道：“冯公所言颇有道理……丝路之利和身毒之利都是大汉不可放弃的……” “但大汉若是故意挑起贵霜与安息的战争，某以为现在是不可取的……” “贵霜与安息皆是大国强国……我西域都护现在还需投入大量精力在匈奴人身上……” “我西域都护虽强但亦无法维持四线作战……” 潘弘说完后，郭开也出言对潘弘的观点表示支持。 随后韩江与耿恕两人也相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两人皆认为，西域都护在解除匈奴对北面的威胁前，不应该再西面卷入新的战争。 蔡汀随后又提到了长安之事，“皇帝年已渐壮，若是皇帝彻底掌握大权，西域还需要面对来自长安的问题……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经过七日的讨论后，最终基本达成了一致。 “如此在解决匈奴人的威胁前，维持安息与贵霜的现状乃是大汉最好的选择。” 张越最后总结道。 …… 众人在休息一日后，再次齐聚会场谈论军制度的改革。 至于最后一个军制改革的议题众人皆感觉确实应该有所改变才是。 多次的战争中一众将领皆已发现如今的军制之中的不便之处。 西域汉军如今的基本编制是部曲。 因为几番扩军西域诸部如今都是处于满编的状态。 一部汉军拥有五千多人，可是一曲却只有五百人。 部曲之间虽然有两司马一职务，但指挥协调起来还是有诸多不便。 实际上四大节度使早就有改变军制的想法，只是在此事在任何时代都是极其范忌讳之事，因此也都只能在心中想想。 “君侯军队改制自然是好事，只是长安那边却不好办啊！” 耿恕面带凝重之色。 众人闻言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显然对张越能否说服长安并不报太大的信心。 张越看了看众人，面带微笑道：“诸公不必悲观，说服长安之事交给某即可……” 张越虽然如此说，但大部分人却并不抱多大希望。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军队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军制同样是如此，这是一国最重要的权力。 军制可以说是一条红线，谁都不敢轻易触碰。 即使是先秦战国之世，诸国也是不会允许将领或者地方自行改变军制的。 多数时候，试图改变军制就等同于谋反。 “君侯，此事还是先上奏于长安！” 傅介子出言劝说道，傅介子在说这句话时，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傅介子说话后，耿恕亦道：“君侯傅公所言甚是，军制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刘益此时道：“陛下与大将军亦有些更改军制……某以为可先制定一个计划上奏于长安！” 赵广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刘侯所言甚是，此事还是先上奏长安为好！” 赵广汉言罢，众人亦纷纷附和。 张越此时面带微笑的道：“诸公所言甚是不过某以为欲说服大将军与皇帝咱们也不能空口白话……” 刘益出言问道：“君侯可是有意先行找一地进行实验？” 张越满意的看了看刘益：“不错某意是以新立的达罗比荼国为实验……” “达罗比荼国乃是新立之国，其并未受大汉册封，正好可行新军制以观其效……” 赵广汉闻言击掌赞同道：“大善，君侯高明，如此即可不落人口实，又可检验新军制……善……大善……”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耿恕听说不是直接在西域都护行新军制，也支持道：“如此甚好，只是达罗比荼国的军制，变动亦不可太大才好……” 韩江则直接出言询问道：“君侯打算在达罗比荼行何种军制？” 韩江此言一出，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张越。 众人此时都很想知道张越的新军制是什么样的。 张越微微一笑道：“诸公某之意乃是效彷周时军制，在部曲之间恢复“师”制！” 张越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明白过来。 郭开点头道：“恢复师制这是一个好办法，在部曲之间增加“师”这一编制，确实可以更有效的指挥军队……” 耿恕也道：“若是在部曲之间增加“师”，在大战中指挥将更加便利……” 傅介子这时也赞同道：“君侯高明，此乃恢复周制，此事若传回长安，某以为贤良文学们怕是都要为君侯摇旗呐喊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潘弘这时道：“周时以五百人为一旅，五旅为一师，五师为一军……” “周时一旅与大汉一曲相当，君侯欲以几曲为一师？” 张越道，“某亦以三曲为一师，三师为一部……公等以为如何！” 郭开思忖一番后道：“骑兵冲阵一般为前后两列……如此不若以四曲为一师，一部分为两师，另外两曲作为后备之军……” 赵意在自己面前的纸上计算了一番道： “某以为还是以三曲为一师更佳……” 赵意出言后，众人有的支持郭开，有的支持张越和赵意。 在坐之人皆是宿将，张越提议进行一次兵棋推演，看看实际效果到底那个更好。 众人闻言皆曰善。 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张越立即让人送上了兵棋推演的用具。 最后众人经过多次推演后发现一部两师制更适合骑兵作战。 而一部三师制度则更适合多兵种联合作战。 经过这一番推演，众人最终一致同意在达罗比荼国实行三曲一师，一部三师的制度。 以后若是长安同意进行军制改革，则三师制与两师制并存。 最后傅介子又提议先以刘益的名义上奏长安，由刘益负责在达罗比荼国试行新军制。 张越在思忖一番后同意了傅介子的提议。 随后傅介子以刘益的名义起草了一份奏书…… 讨论完这三件大事之后，接下来众人又一起讨论研究了其它各种问题。 大会结束后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驻地。 …… 元凤三年二月，振武节度使耿恕领三万骑出尹吾。 随后河西节度使路博德领两万骑出居延。 朔方节度使赵充国领三万骑出五原。 三路大军共计八万骑再次扫荡漠北草原。 得知消息后，虚闾权渠单于一面命令部众继续北迁，一面集中兵力，准备寻机突袭兵力最为薄弱的路博德所部。 汉匈大战再次爆发让乌桓单于洛戎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元凤三年二月二十四，洛戎领三万骑抵达鲜卑山。 “仆鲜卑王拜见大单于！” 左谷蠡王虽然心中看不上洛戎，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洛戎高傲的端坐于马上，看着原本高贵的左谷蠡王拜倒在自己马前，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并没有马上让左谷蠡王起身，而是等了许久这才哈哈大笑道： “鲜卑王起来！” 左谷蠡王心下虽然不满，嘴上却恭敬的道：“多谢大单于！” 左谷蠡王起身后躬身来到洛戎面前：“不知大单于此次前来有何事需仆效命？” 洛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左谷蠡王道：“走，带本大单于看看你的王庭！” 左谷蠡王闻言立即道：“大单于请！” 洛戎把大队人们留在了山外，领着三千精锐随同左谷蠡王进了左谷蠡王设在鲜卑山中的王庭。 左谷蠡王的王庭设置在鲜卑山的一处山谷之中。 因为四周皆有高山遮挡，因此谷中的气温比起外面却是要高出许多。 虽然才二月，但其中已经是春意盎然。 谷中还有一条溪流穿过给王庭提供了足够的水源。 洛戎看着周围的环境道：“果然是一个好地方，鲜卑王好福气啊！” 左谷蠡王陪笑道：“若是大单于喜欢，仆愿把此地送于大单于！” 洛戎摆了摆手：“汉人常言，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鲜卑王的王庭，本单于岂可夺之……” …… 洛戎抵达鲜卑山之时，范明友所领万骑也已经完成了出塞的准备。 元凤三年二月二十八，范明友与辽东节度使韩奉分两路出塞东西夹击乌桓。 乌桓单于洛戎此时仍然带领着乌桓精锐主力在鲜卑山。 韩奉与范明友作战之时都喜欢狂飙突进。 这一次两人同样亦是如此，出塞之后，两人皆是不惜马力，以最快的速度突袭乌桓山。 仅仅两日时间两人就一前一后抵达乌桓人在乌桓山的驻牧之地。 两人只是让士卒们稍做休整就对乌桓人的营地发起了突袭。 “二三子，功名但从马上取……杀啊！” 群龙无首的乌桓人还没集结起来，就被韩奉与范明友一举攻破了营地。 第三百四十章 朔气传金柝 这一战汉军死伤了不足两百人就一举拿下了乌桓人的王庭。 战后统计死亡的乌桓人超过了一万，被汉军俘虏的乌桓人超过了六万。 其余的乌桓人则逃入了大山之中。 一直到十天后，汉军突袭乌桓山的情报才送到仍然驻留在鲜卑山的洛戎手中。 “大单于不好了，汉军突袭乌桓山！” 这天终于有斥候前来报信。 “什么，汉军怎么会在此时突袭乌桓山！” 洛戎被斥候送来的信息惊的跳了起来。 一旁的左谷蠡王表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心中却暗喜。 实际上早在两天前左谷蠡王就已经知道这个情报，而且还秘密下达了收拢逃散乌桓人的命令。 这名斥候实际上也已经被他收买。 “大单于，汉人太卑鄙了，咱们一定要给汉人一点颜色瞧瞧！” 左谷蠡王在一旁道。 洛戎盯着左谷蠡王看了一眼，随即向前来报信的人询问道。 “汉军出动了多少军队，如今乌桓山如何了？” “大单于，汉军出动了三万步骑，如今正在围攻乌桓山大营……” 因为斥候早已经被左谷蠡王收买，因此他并没有说实话。 “大单于，赶紧回军乌桓山，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斥候语带焦急的大声呼道。 这一句话声音太大，帐外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几名听到声音的贵族和首领，忍不住闯了进来。 “大单于，发生何事了，是不是汉军进攻了！” 左谷蠡王面上露出忧虑之色道：“辽东汉军现在正在围攻乌桓山……” “什么！” 几名首领都露出惊骇之色，“大单于快回军！” 左谷蠡王此时也在一旁假意劝说道：“大单于快回军，应该还来的急。” 众人纷纷劝说回军，此时洛戎也是已经慌了神，他并没有经过仔细思考就下达了回军的命令。 左谷蠡王自然知道此时前往乌桓山肯定是凶多吉少。 他借口士兵还没有集结起来，只派出了一个千骑队，随同洛戎回军。 为了不引起洛戎的怀疑，他向洛戎保证三天后发两万骑增援乌桓山。 洛戎归心似箭，并没有多做计较。 为了尽快返回乌桓山，洛戎在没有进行仔细侦查和准备的情况下，就带着手下骑兵南返。 洛戎才刚刚出了鲜卑山，就被汉军斥候侦查到。 韩奉与范明友两人在收到情报后，立即制定了一个伏击计划。 因为被虚假情报所误，洛戎根本没有想到汉军会在半道设伏。 急于救援乌桓山的洛戎一头撞进了汉军的伏击圈。 “大单于不好了，我们被汉军包围了！” 首先发现不对的是乌桓左翼的指挥官。 他的军队因为意外偏离了主道因此首先与汉军布置在东面的车兵和弓弩兵发生了遭遇。 面对以逸待劳的汉军弓弩兵，乌桓左翼骑兵损失惨重。 虽然如此不过汉军的布置也提前暴露。 若是此时洛戎及时北撤退，汉军也难以全歼乌桓人。 可惜因为受错误情报的影响，洛戎以为这是汉军为了阻止自己领兵返回乌桓山而做的布置。 因此他才思忖片刻后，下达了向南面进攻的命令。 原本还担心乌桓人逃跑的韩奉听闻乌桓人竟然选择往南进攻，不禁大喜。 “哈哈哈！” “善……大善……真乃天助我也！” 韩奉立即下令按照原计划行事。 在韩奉的指挥下，汉军布置了三条防线。 洛戎首先遇到的是由汉军车弩兵组成的防线。 眼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汉军车弩兵而非是骑兵，洛戎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勇士们进攻！” 洛戎为了尽快冲破汉军的防线回援乌桓山，立即发动了勐烈的进攻。 乌桓骑兵在汉军车兵与弓弩的打击下损失惨重。 不过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乌桓骑兵还是成功冲破了汉军第一条防线。 汉军防线被攻破之后，立即按照计划往两翼退去。 洛戎为了尽快回援乌桓山，并没有继续追击往两翼退去的汉军。 “勇士们，汉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击败围攻乌桓山的汉人后，本单于就带你们去辽东打草谷……” 就在洛戎向部下许诺之时，一支汉军骑兵出现在了乌桓人的视线中。 出现在乌桓人眼前的是范明友所率领的北军骑兵。 范明友看着出现的乌桓人，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早已等待多时了。 “勇士们进攻！打垮汉人……” “杀……” 应该说洛戎本人还是非常勇勐的。 面对结阵而待的汉军骑兵，洛戎没有丝毫退缩。 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经过简单的整队，洛戎把自己的骑兵分为前后两队，随即向汉军骑兵发起了决死冲锋。 面对汹涌而来的乌桓骑兵，范明友只是道了一句，“找死！” 随即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二三子，进攻！” 范明友决心依靠正面决战，彻底打垮乌桓骑兵。 范明友手中虽然只有万骑，但却全是北军精锐。 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远远超过乌桓骑兵。 就连骑兵最基本的战马，汉军都占有绝对优势。 汉军骑兵骑乘的都是西域提供的乌孙或者大宛天马。 这些马不管是肩高、体重还是速度都要远高于乌桓人的战马。 更不用说其它的装备了，汉军最前排的骑兵，乃是具装甲骑，人马皆装备了铠甲。 就连弓骑兵也全部装备了棉甲和环首刀。 反观乌桓人拥有皮甲的士兵也不过半数而已。 若是在广阔的草原上进行游击，乌桓人或许还有一些胜算。 但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进行对冲，乌桓骑兵如何是汉军的对手。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一名名乌桓骑兵不断的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虽然间或也有汉军落马，但与落马的乌桓人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乌桓人虽然更加伤亡惨重，但毕竟拥有数量优势，两次交战乌桓人仍然可以稳住阵脚。 不过此时洛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斥候传来的情报是汉军出塞的军队一共只有三万步骑。 可是此时自己已经遇到了两万步骑。 不过洛戎此时还是没有认为是斥候欺骗了自己，只是以为乌桓山很可能已经不保。 “大单于这支汉军不对啊……辽东汉军没有这么好的装备！” 一名满脸血污的乌桓千骑长焦急的说道。 洛戎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哪里来的汉军！” “呜呜呜！” “冬冬冬” 就在这时左右两翼同时响起了汉军的号角和战鼓声。 “我们被包围了！” 洛戎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他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后退，若是后退肯定会变成一场大溃败。 经过短暂的思考，他判断只有冲破正面的汉军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勇士们进攻！” 洛戎拔出自己的佩刀，再次下达了正面进攻的命令。 范明友哈哈一笑，“同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两军相遇，又是一场惨烈的碰撞！ 洛戎带着乌桓骑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算冲破了范明友的拦截。 但付出的代价却也极其惨重，为了冲破范明友的拦截，洛戎被迫放弃了整个后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真正冲破汉军的包围。 洛戎刚想喘口气，又一支庞大的汉军骑兵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支骑兵自然是韩奉率领的辽东骑兵。 这支骑兵虽然装备不如范明友的北军，却仍然不是乌桓人能相比的。 更重要的是，经过两次战斗在洛戎身边的骑兵已经不足万骑。 韩奉亲领的这支汉骑却高达一万六千骑。 另外对乌桓人来说还有一个致命因素，经过两场战斗，乌桓人的战马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二三子，出！” 随着韩奉一声令下，汉军分成三面呈倒品字型向乌桓人席卷而来。 正面是汉军突骑，两翼则是汉军弓骑。 与此同时，范明友在吃掉乌桓人的后军以后，也从后方追击而来。 洛戎环顾四周，知道此时只能拼死一战了。 他高呼道：“勇士们进攻，让汉人看看我乌桓勇士的勇武……” 洛戎试图把自己部下的士气鼓舞起来，但此时已经无济于事。 士兵们虽然继续跟在他后面冲锋，但那股精气神已经彻底没有了。 乌桓骑兵从上到下此时都已经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落入汉军的包围圈。 士气全无的军队又能发挥多少战斗力呢。 双方交战不到一刻钟，乌桓骑兵就被汉军打崩溃了。 从高空看过去，乌桓人此时就如同被狮子捕猎的鹿群一般四处奔逃。 韩奉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获胜了。 为了下一步的计划，韩奉需要更多的人口，因此他立即下达了招降的命令。 “传令下去，投降不杀！” 韩奉的命令下达后，战场上到处都响起了“投降不杀”的呼喊声。 乌桓士兵听到汉军“投降不杀”的呼喊，又眼见无路可逃，一个个索性跳下马背向汉军投降。 与匈奴人相比这些乌桓人对投降大汉毫无心里负担。 洛戎再次环顾四周，发现这才短短半个时辰，跟在自己身旁的士兵竟然已经不足两百。 第三百四十一章 寒光照铁衣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洛戎投降，尔已经失败了……” 洛戎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前方。 “韩奉！” 洛戎咬牙切齿的望向韩奉。 “本单于从未与汉军作对，韩奉尔为何害我？” 韩奉冷笑一声，“尔不遵大汉号令……自立为单于……大汉岂能容你……” “哈哈哈” 洛戎疯狂的大笑，随即一提手中长刀向韩奉扑来…… 最终洛戎还是活了下来，他刚刚发动冲锋就被自己左右的护卫拦了下来。 洛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卫为了活命竟然会背叛自己。 一开始他还死命的挣扎，试图摆脱束缚。 “该死的……你们这群背主之徒……你们不得好死！” 洛戎大骂着背叛自己的亲卫。 亲卫们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他带到了汉军马前，随后强迫洛戎跪倒在地。 这个时候洛戎已经不再挣扎，不过嘴里却仍然骂个不停。 “骂的好！” 韩奉的声音再度响起。 洛戎倔强的抬起头，望向韩奉，他的眼睛里全是愤怒之色。 “韩奉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了我的亲卫？” 洛戎面上青筋凸起，大声质问着。 “收买！” “不不不……某从未收买过任何人！” “这些人会反对你，不过是尔咎由自取罢了！” 洛戎“呸”了一声。 “说到底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韩奉笑了笑，“洛戎尔可记得，当年你的誓言？” 洛戎闻言脸色一滞，他如何不记得。 他一直把跪在韩奉马前的那一幕当成是自己终身的耻辱。 “既然你可以背叛自己的誓言，背叛大汉，又如何能要求别人忠诚于尔！” 韩奉的话就像一把刀扎进了洛戎的心脏。 这时韩奉的话还没有停，他继续道： “昔日尔代表乌桓发誓永远效忠于大汉，他们这些人今日的做法不就是继续对大汉效忠吗……” “从头到尾背叛者都是尔……这场战争是因为尔的野心而起的……这些士兵们的死也是因为尔所造成的……” 韩奉这番话可谓杀人诛心，这番话传出去之后，所有投降的乌桓人都变的心安理得。 他们在心中想着，根据誓言乌桓人就应该效忠大汉……我们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是洛戎…… 洛戎此时颓丧的跪倒在地上，他也不再反抗。 韩奉再次轻蔑的望了他一眼，“来人，把他送给范将军……” 范明友没有想到韩奉会把洛戎交给自己。 洛戎的单于之位虽然是自封的，但怎么说也是乌桓人的王。 按照大汉的军功计算，斩王之首或者俘虏一国之王，那可皆是封侯之赏。 昔日张越受封为列侯，就是因为斩楼兰王与山王之首。 楼兰王与山王两人加起来也远远不如这乌桓王呢。 韩奉把洛戎交给范明友根本就是在送军功。 范明友面对如此大的一个礼物，也不敢轻易接下。 他向众人交待一番，随即带上洛戎前来拜见韩奉。 “见过韩侯！”…… 两人经过一番交流，范明友最终还是收下了韩奉这番好意。 因为这件事，他与韩奉的关系也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洛戎虽然被擒获，但战争还没有结束。 左谷蠡王在得知洛戎被汉军擒获之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再次打出了自己屠鳍单于的旗号，四处收拢散居四方的乌桓部众。 短短半个月时间，左谷蠡王所部就拥有了二十万部众。 聚集在他麾下的骑兵更是达到了五万骑，投靠他的乌桓人甚至比投降大汉之人更多。 汉军对洛戎的战争到这个时候颇有点“为她人做嫁衣裳”的感觉。 这自然是韩奉与范明友两人，也是整个大汉所不能容忍的。 “韩侯，这左谷蠡王亦是一位枭雄，绝不能任其做大！” 范明友得知左谷蠡王的所作所为之后，立即找上了韩奉。 韩奉也觉得留下左谷蠡王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不过汉军经过两番大战已经比较疲惫，因此对继续突袭鲜卑山，他还是存有一丝疑虑。 “范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我军疲惫……现在发兵恐怕于我军不利！” 范明友道：“韩侯多虑了，我军虽然疲惫，但左谷蠡王之兵亦多为新败之兵……我军仍然占有优势……” 韩奉闻言觉得范明友所言颇有道理，因此决定继续北进向鲜卑山进攻。 为了减少汉军的伤亡，韩奉以辽东节度使的名义，从投降大汉的乌桓各部中又征召了一万义从骑。 随后韩奉在与范明友商议之后，兵分两路继续向北进军。 汉军的行动大出左谷蠡王所料。 根据战前收到的情报，辽东镇并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支持长时间的战争。 面对汉军的进攻左谷蠡王感觉到了进退两难。 左谷蠡王虽然拥有五万骑，但大部分却是刚刚收拢的乌桓溃兵。 短短几日时间，就连基本的整编都没有完成。 一旦与汉军大战，这些刚刚经历大败的士兵连炮灰都算不上。 上了战场甚至还要担心他们扰乱了阵型。 可若是就这样逃跑左谷蠡王又心有不甘。 自己费劲心机好不容易又有了一片基业，一旦离开就将毁于一旦。 就关键的是一旦撤退，左谷蠡王并不知道会有多少部众会继续跟随自己。 心烦意乱的左谷蠡王带着几名亲信将领登上了王庭前的高山。 “兰桂尔以为汉军北进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欲一举拿下整个乌桓？” 左谷蠡王站在山顶上面色凝重的向陪在一旁的千骑长兰桂询问道。 兰桂出生于兰氏，乃是左谷蠡王脱离匈奴后，唯一跟随的高级贵族。 兰桂闻言也不由自主的望向南面，“单于，某听闻大汉从西域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咱们收到的情报已经是四个月前的……恐怕汉军的准备比咱们预计的更充足！” 左谷蠡王面带忧郁道：“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汉军是要一举拿下整个乌桓了！” 兰桂道：“韩奉自从担任辽东节度使以来，一直效彷西域张越……” “某以为此人非但欲一举拿下乌桓，甚至有可能直接在所占之地筑城……最终的目标但是欲纳乌桓之地为大汉郡县……至不济亦当为都护！” 左谷蠡王点了点头，叹息道：“昔日卫霍死后，诸王皆言大汉将衰，未曾想今日的大汉却越加强盛……” 兰桂道：“大王何顾作此感叹，依我看大汉终有衰落的那一天……大王还需多加忍耐……昔日冒顿单于不也……” 左谷蠡王道：“汝说的也在理……只是如今这局面尔以为我等该退还是该战！” 兰桂思忖片刻道：“大王，不若让某领兵试探一番汉军虚实。” 左谷蠡王闻言盯着山下的草原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兰桂某予你七千骑，给某探探汉军虚实！” 兰桂强忍心中的喜意道：“大王放心，某必探清汉军虚实！” “去！” 兰桂当天下午就领着七千乌桓骑兵出了鲜卑山。 兰桂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左谷蠡王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传令下去，退出鲜卑山，全军北撤！” 这时一旁的一名乌桓首领忍不住询问道：“大王需要通知兰千骑长吗？” 左谷蠡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左右之人见状也就不再询问。 左谷蠡的命令下达后，鲜卑山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 刚刚才安顿下来的部民，不得不拆除自己的毡帐，再次进行迁徙。 左谷蠡王不战而退，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各部刚刚退出鲜卑山就有大量的部众离散而去。 兰桂此时还并不知情，他领兵南下后不过半日就与汉军前锋遭遇。 兰桂与汉军前锋交战半日，手下士兵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回鲜卑山。 这时他才发现左谷蠡王竟然早就已经退走。 兰桂看着空空如也的王庭，没有说话。 呆立半响之后，下令撤退。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角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仇恨之色。 兰桂离开鲜卑山王庭后不过一日就追上了提前撤退的左谷蠡王。 “大王，汉军四万骑皆精锐……非我军所能敌！” 兰桂见到左谷蠡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 兰桂追上左谷蠡王之时，汉军主力也抵达了鲜卑山。 此时左谷蠡王带着人才不过走了两百余里地而已。 “君侯咱们是否继续追击？” 范明友向韩奉询问道。 韩奉道：“左谷蠡王乃是一位枭雄绝不可给其喘息之机……” 两人商议之后，由范明友领两万汉骑和一万乌桓义从继续追击左谷蠡王。 韩奉则领车兵和材官在鲜卑山停留下来，准备在此筑城。 范明友在离开鲜卑山之后继续狂飙突进。 仅仅当日就追上了逃跑的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没有想到汉军来到竟然这么快， 此时他若是继续撤退，就只能放弃普通的部民。 可是没有了这些部民，一个部落又哪里来的明天呢。 被逼无奈的左谷蠡王只好调转马头与追击的汉军进行决战。 第三百四十二 汉甲连胡兵 即使经过一路的逃散左谷蠡王手中仍然拥有着超过四万骑的骑兵。 面对追击的汉军也未尝没有一战的实力。 眼见逃不掉，左谷蠡王索性也不逃了。 他一边下令普通牧民继续被撤退，一面集结军队准备与追击的汉军决一死战。 双方超过七万骑兵在一块无名的草原上遭遇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都没有使用什么花俏的战术，也没有时间弄什么花俏的战术。 相比于与洛戎，左谷蠡王在各方面都要强上一些。 左谷蠡王并没有一上来就与汉军进行正面对决，而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与汉军进行游击。 这样的游击绞杀，有时候比正面对决更加血腥残酷。 汉军在最初的时候因为不适应这样的战法还吃了点小亏。 范明友不愧是历史上留名的名将，他很快调整了战术，“攻敌之所必救！” 范明友索性不理会左谷蠡王骑兵的骚扰，直接抓住敌人的要点进行进攻。 汉军在探明左谷蠡王部众聚集地后，直扑敌军聚集地。 汉军这样的做法，迫使左谷蠡王为了保护自己部众的安全不得不提前与汉军决战。 正面决战拥有更好的装备和训练的汉军正好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正面决战中缺乏阵型训练的匈奴骑兵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 汉军以及乌桓义从只不过损失了千余骑就击败了左谷蠡王的乌合之众，汉军真正损失不过才两百余骑。 与汉军相比，战败的左谷蠡王部损失可就惨重的多了，直接死伤人数就超过六千骑。 投降大汉的也超过了万骑，至于逃散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 左谷蠡王摆脱汉军的追击停下脚步时，身边剩下的骑兵已经不足千骑。 心有余季的左谷蠡王稍作休整，立即下令收拢溃兵。 战后最终收拢回来的士兵也不过万骑。 这一战汉军也彻底把左谷蠡王的心气打没了，左谷蠡王整个人都因这一战而变得颓废。 汉军虽然伤亡不大，但携带的粮草物资也不多了，而且连续三场大战汉军士卒们也已经到了极限。 因此范明友在把左谷蠡王残部驱逐之后，并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被迫停下来进行休整。 三日后，范明友携带缴获的十余万牛马，还有三万余俘虏退向鲜卑山。 “范将军以为该如何处置此战俘获？” 韩奉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范明友。 范明友沉思片刻道：“这些牛马某带走两成，其余的归韩侯处置如何？” 韩奉道：“两成太少了，至少带回去三成，大将军如今也需要这些东西！” 范明友思忖一番道：“如此就多谢韩侯了！” 韩奉笑道：“你们皆为大汉效力，何谈谢字！” 范明友拱手道：“韩侯之恩，某记在心里，日后必有报答之时……” 两人谈好了俘获的归属问题后范明友并没有多待，第二日就领兵返回长安。 范明友走后，韩奉先是把筑城之事交给了辽东节度副使。 随后带着俘获的乌桓人南迁，韩奉计划把这些俘虏的乌桓人安置在临屯、真番两郡。 韩奉如此行事乃是一石三鸟，除了削弱乌桓人的实力外，还可以加强对朝鲜地区的统治。 最后还有一点，韩奉已经看上了三韩，他准备在完成鲜卑与乌桓两座城池的修筑后即对三韩开战，把半岛最南端的三韩化为大汉郡县。 若是顺利的话，他还打算在有生之年带兵出海去看看张越所言的倭奴国！ …… 路博德与赵充国在出塞大约一个月后，相继退兵返回了出发地。 西域汉军却恰恰相反，在张越的命令下耿恕所部并没有退兵而是在燕然山一带扎下了大营。 不但如此张越还亲率汉番骑兵三万，材官与车兵两万合计五万余人出了尹吾增援耿恕。 “汉军这是要作什么！” 虚闾权渠单于对耿恕没有与路博德和赵充国一样退兵，反而屯驻燕然山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单于汉军如此做，莫非是要引我强胡与之决战！” 右谷蠡王只能想到这一点。 尹秩訾王同样想不明白汉军为何驻留燕然山。 就在这时左大都尉滴咕了一句，“汉人不会是欲在燕然山筑城！”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皆是一惊。 右大将道：“不至于，燕然山孤悬于外，汉人又不是疯了怎么会在此筑城！” 右谷蠡王眉头一挑道：“这可未必，若是以往我强胡强大之时，汉军自然不敢筑城，在此筑城不过是送羊入虎口而已。 说到这里，右谷蠡王不禁叹息一声，“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汉军若是在此筑城却将如同一颗钉子钉在了强胡的胸口上……” 众人一听，皆是感觉颇有道理，汉军若是在燕然山筑一坚城再配以千精锐材官，如今的匈奴根本无法对付。 其实倒也不是拿不下城池，只是拿下城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匈奴难以承受的。 可若是不拿下此城，汉军就可以此城为根据，不断的出兵绞杀匈奴，持续不断的给匈奴放血，如此一来匈奴也支撑不了多久。 虚闾权渠单于越想越觉得汉军很可能就是欲在燕然山筑城。 “左大当户，尔立即多派斥候给我探清汉人到底在燕然山做什么！” “是，大单于！” 左大当户领命之后，正要离开，这时最新的情报送了过来。 “禀大单于，大汉骠骑将军张越亲领五万步骑出尹吾往燕然山而来！” “什么，五万步骑！” 众人听到这个情报皆是大惊失色，左大当户也停下了脚步。 帐中众人此时都把目光转向了虚闾权渠单于。 张越这个名字如今在匈奴已经不下于卫霍，甚至在很多匈奴人的毡帐中如今都供奉着张越的神位。 一些萨满甚至公开宣称张越就是蚩尤主和霍去病的转世之身。 听闻张越亲领五万步骑而来，匈奴诸王贵族皆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后身起。 “单于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右谷蠡王首先忍不住向虚闾权渠单于询问。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经过北海和乌桓山之败，如今匈奴单于庭能够出动的骑兵数量已经下降到了不足十三万骑。 当然这个是不包含匈奴右部的。若是加上右部，匈奴人的实力还是很强劲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但匈奴右部如今已经西迁，右贤王的王庭已经到了万里之外，已经事实上处于独立状态。 如今留在漠北的单于庭虽然还有十三万骑，但真正的精锐也已经不多了。 虚闾权渠单于虽然很想与汉军再来一次决战，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汉军败了，以大汉的实力很快就可以卷土重来。 可是匈奴却再也败不起，再败匈奴就有灭亡的危险了。 就在这时新任的日灼王道：“若是左谷蠡王能够回归，我强胡或许还能与汉军一战！” 左大将看了看虚闾权渠单于起身呵斥道：“日灼王，尔说什么胡话呢！” 日灼王此时也发现自己失言了，立即改口道：“左谷蠡王那个叛徒……” 日灼王正骂着左谷蠡王，虚闾权渠单于却是摆了摆手道： “左谷蠡王之事确实是本单于处理不当……” 就在众人以为虚闾权渠单于在说反话之时。 虚闾权渠单于却对右大当户道：“听闻左谷蠡王如今到了北海东岸……” “右大当户汝去告诉左谷蠡王，咱们强胡怎么说也是一家……若他愿意回归，本单于可以向他道歉……” “大单于！”“大单于！”…… 众人闻言皆惊。 谁的没有想到虚闾权渠单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单于的心胸比草原更广阔，有大单于在何愁我强胡不兴！” 右谷蠡王激动的取起酒杯，高呼道。 “为大单于饮胜！” “饮胜！” 宴会结束后，右大当户单独找到了虚闾权渠单于。 两人在大帐中密谈了两个时辰右大当户才离开了单于大帐。 两人在帐中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 翌日天还未亮右大当户带着几十名随从就上路了。 此时他要找的左谷蠡王所部的状态也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因为战败的原因，大多数小部落已经离他而去。 如今左谷蠡王手中的军队已经不足万骑。 还继续跟在他身边的部落民众也只剩下不到五万人。这些部民还多为老弱妇孺。 因为牲畜的大量丢失，就连食物也开始贵乏。 左谷蠡王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汉军来进攻，自己部落就要离散了。 “大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身狼狈的兰桂此时再也不复原本美男子的形象。 左谷蠡王看了看四周苦笑道，“如今咱们这个状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兰桂突然劝说道：“不若向虚闾权渠单于求援！” 左谷蠡王闻言迟疑了一番，“虚闾权渠会饶了我们？” 兰桂道：“单于在为左贤王时，就颇为大度……只要咱们认个错……单于当会饶恕我们……” 左谷蠡王叹息道：“某与虚闾权渠争斗了二十多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沙尘暗云海 “咱们现在去投靠他，他虚闾权渠肯定会接受咱们……说不定还会公开表示对咱们既往不咎，不过最终……” 说到这里左谷蠡王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兰桂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他已经明白了左谷蠡王未出口之言。 若是左谷蠡王答应回归匈奴，表面上单于会原谅众人，不过恐怕要不了多久左谷蠡王就会死于意外。 兰桂虽然明白了左谷蠡王的未尽之言，心中却自有计较。 作为兰氏的重要成员，他一开始跟随左谷蠡王就是存了投机之心。 如今左谷蠡王眼看就要败亡，他自然也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更何况在兰桂看来也是左谷蠡王不义在先。 就在左谷蠡王与兰桂两人各自计较之时，右大当户带着人终于找上门来。 右大当户在匈奴人中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他刚刚抵达，就有许多小贵族在左谷蠡王之前寻了上来。 右大当户当即向众人宣布虚闾权渠单于已经决定重新接受他们。 “大单于说了，只要大家伙能够回归单于庭，大单于愿意当众向左谷蠡王道歉……” “大单于真这么说？” 一名匈奴贵族询问道。 右大当户肯定的回答道：“当然，这是大单于当着诸王的面发下的誓言。” “喔呜！” 右大当户的话赢得一片欢呼声。 左谷蠡王赶到时，大部分小贵族已经选择相信虚闾权渠单于。 “大王咱们回单于庭！” 左谷蠡王刚刚跳下战马，一名贵族就冲他高呼道。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请求返回单于庭。 听着众人的话语，左谷蠡王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大王英明！” 四周之人皆是欢呼不已。 右大当户也满脸堆笑道：“大王回归，我强胡复兴指日可待！” 左谷蠡王闻言却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对虚闾权渠单于可并不信任，如此选择不过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兰桂在一旁看着欢呼的众人，同样沉默不语。 他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真的如同左谷蠡王所言。 “我能在这其中获得什么好处呢！” 这是兰桂首先想到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想要获得好处，首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 自己在外的表现可一直以左谷蠡王的亲信出现的。 按照左谷蠡王的判断，自己同样在虚闾权渠单于的清除目标内。 如今怎么把自己头上左谷蠡王亲信的帽子摘掉呢。 想到这些他不自觉的望向了右大当户。 此时右大当户也正好望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右大当户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兰桂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见此情况，右大当户脸上笑意更盛。 这时右大当户再次对左谷蠡王道：“大王既然已经答应了，不若今日就移帐……” 左谷蠡王环顾四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人们再次发出欢呼之声，随后部民们不等左谷蠡王的命令，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忙碌起来。 不过半日时间，部众们已经完成了迁徙的准备。 “走！” 左谷蠡王端坐于马上，叹息一声当先往单于庭的方向而去。 众人见状也行动起来。 这时右大当户与兰桂两人看似不经意的靠在了一起。 “兰千骑长真乃忠诚之士！” 右大当户面带笑容，看似无意的试探着。 兰桂同样满脸笑意道：“我等都是强胡的子孙，乃是长生天的子民……” …… 燕然山，张越率领五万步骑已经与耿恕会合。 “君侯，咱们真的要在此地筑城？” 潘志强看着眼前的工地，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在他看来，在燕然山筑城实在是无此必要。 张越环顾四周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此地易守难攻，在此地筑城不好吗？” 潘志强道：“此地确实是一个筑城的善地，但却地处匈奴腹地，在此地的驻军恐为匈奴人质……” “哈哈哈！” 张越大笑道：“潘公多虑了，此城筑好后何需在此驻军？” 潘志强闻言一愣，他没有仔细思考脱口道：“筑城而不驻军，这是为何？” 耿恕此时解释道：“这是君侯给匈奴人挖的一个陷阱……” “匈奴见我等在此筑城，心中必然慌乱，若是其忍不住前来……咱们正好可以与之决战！” “若是匈奴人不上当也没有关系，咱们留下一座修筑到一半的城池于此地，匈奴人会如何处置呢？” 潘志强闻言已然恍然大悟，“此地虽地处漠北，但却是难得的宜耕之地… “若我是匈奴单于恐怕也难以放弃这个地方……如此单于庭必会安置不少人在此地耕种……” 潘志强越说越兴奋：“长此以往匈奴人就会变成半耕半牧……此地也就成了匈奴人绝不可放弃之地……” 说到后面，潘志强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张越的深谋远虑，以及他的可怕。 明白之后，潘志强也不禁为匈奴人默哀。 匈奴人与大汉作战，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多年，依靠的就是可以依靠广大的漠北草原自由迁徙。 若是失去了这一点，面对强大的大汉，匈奴人又如何是大汉的对手。 …… 虚闾权渠单于收到右大当户传回的情报，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左谷蠡王所部的回归，再次让匈奴完成了表面上的统一。 表面上左谷蠡王的回归只是让匈奴增加了一万骑和五万部民。 但实际上匈奴人的收获远不止这点。 如今乌桓已经败亡，左谷蠡王又已经低头，西面的扶余人实际上是渔猎民族，如此整个草原再也没有能够与匈奴相争的势力。 如此一来，那些散居各地的小部落为了生存下去，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跳是南下投靠大汉，另外一条路则是融入匈奴。 南下投靠大汉，意味着从生产方式和生活习惯都要发生改变。 这对大部分引弓之民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因此可以想见绝大部分的小部落最后只能投靠匈奴。 吸收了这些小部落的人口，强胡只需要十年时间就足以恢复实力。 “告诉诸王，让他们七日后齐聚单于庭，本单于要欢迎左谷蠡王的回归！” 虚闾权渠单于下令后，信使们很快按照他的命令，通知诸王前来。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左谷蠡王所部也终于抵达了单于庭。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和大度，虚闾权渠单于当众向左谷蠡王道歉，并宣布绝对不会追究左谷蠡王擅自称单于一事。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虚闾权渠单于的表演是成功的，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都被他的言行所迷惑。 左谷蠡王面对虚闾权渠单于伸出的橄榄枝根本没有拒绝的本钱。 他虽然知道虚闾权渠单于不会放过自己，但也认为只要自己不给他机会，虚闾权渠单于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虚闾权渠单于在当众起誓后，又准备了一场酒宴。 宴会上虚闾权渠单于大度的表示将归还左谷蠡王所部原有的草场。 “多谢大单于！” 左谷蠡王面对虚闾权渠单于给出的利益，终于慢慢放下了戒心。 他相信至少在几年内自己是安全的。 心放开来之后，左谷蠡王在酒宴上大吃大喝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虚闾权渠单于的亲信却偷偷与兰桂发生了联系。 “事成之后，大单于真的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兰桂再次问道。 “大单于乃天子，代表天帝的意志，岂会欺瞒与尔！” 兰桂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他看了看正喧哗热闹的大帐。 虚闾权渠单于的承诺兰桂并不相信，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已然别无选择。 宴饮结束后，兰桂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左谷蠡王的大帐。 …… 韩增站在山顶望着四周的群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二月领兵出犍为郡，三月抵达永昌县，随即就进入了哀牢国的地界。 自从进入哀牢国地界以来，韩增所部就一直受到哀牢人的袭击。 这些土着蛮夷从不与汉军正面对抗，只是依仗对地理环境的熟悉，不断的对南征大军进行袭扰。 虽然每一次造成的损失都不大，但积少成多之下，也让南征大军颇为难受。 好在半个月前，韩增终于通过永昌县的一个西南夷君长联系上了哀牢国的一位头人。 在精良的武器和华美的器物面前，这位头人终于被说服了。 有了这位头人的配合，汉军终于找到了躲藏在群山中的哀牢人主力。 “韩帅，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名年轻的军官前来汇报。 韩增点了点头，“开始！” 他的命令下达后，很快汉军的传令兵吹响了号角。 不一会儿四面的群山之中都响起了号角声。 “怎么回事！” 躲在山谷中的哀牢人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号角上感觉到了不妙。 他们慌忙从自己藏身之地爬了出来，一个个看着四周的大山，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汉军居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的藏身地。 哀牢首领洼里加面色凝重的望着四面的大山，在心中快速进行计算。 很快他做出了决断，他决定往北门突围。 “往北，往北可是大汉的地界………” 一名首领对他的决定表示反对。 第三百四十四章 左谷蠡王之死 洼里加解释道：“正是因为北面是大汉的地界才最有可能突围出去……” “你们都不愿意往北而去，汉人自然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往北……北面必然是汉人最薄弱的地方……” 洼里加的猜测不错，相对于其它方向，北面的汉军数量最少。 但这也只是相对的，实际上这一次韩增是下定了决心要全歼这支哀牢国人。 洼里加很快说服了自己的同胞，在他的指挥下哀牢人乱哄哄的往北面而去。 北行不过七八里他们就碰上了由千余犍为郡郡国兵和四千西南夷义从组成的汉军。 面对严阵以待的汉军，哀牢人虽然连续发动了两次勐烈的进攻但都没能冲破汉军的防线。 这时另外三个方向的汉军也已经逼过来。 “洼里加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众首领皆是望向洼里加。 “洼里加投降……” 就在这时对面上头上响起了一个让洼里加非常熟悉的声音。 “哇集拉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族人？” 洼里加对着对面山头大声质问。 “洼里加我的兄弟，我并没有背叛族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族人有更好的生活……” “哇里加，投降……大汉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会给咱们带来文明和富庶的生活……” “战争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哇集拉的呼喊声传遍了大山，哇里加此时也沉默了。 他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突破包围的可能…… “首领……” 周围的哀牢国人都望着洼里加。 洼里加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汉军投降。 这一次韩增对投降的哀牢人采取了优待政策。 投降的哀牢人没有受到任何虐待，汉军更没有杀俘。 不但如此这些被俘虏的哀牢人只要完成汉军布置的任务，还可以获得与义从相当的住房和食物待遇。 一些完成任务比较好的哀牢人甚至获得了汉军的奖赏。 为了怀柔占领区的哀牢人，韩增每个月还会释放少量表现优异的哀牢人回家。 放这些人回家之前，韩增告诉这些人，汉军将在此地帮助哀牢人修筑道理，建立城市。 若是各寨的哀牢人愿意前来为大汉工作，大汉也会为他们提供精美的器物、美味的食物。 这些人回到各自的寨子后，虽然还是有少数人继续与大汉作对，但大多数人最终选择了与大汉合作。 在这些人的影响之下，哀牢人与汉军的关系也在慢慢变好。 一些生活比较困难的寨子，受到宣传的影响主动与大汉取得联系。 韩增没有食言，为这些寨子的人提供了筑城或者是修路的工作。 当这些寨子获得汉人给予的食物和工钱后，越来越多的寨子选择了与大汉进行合作。 韩增也向哀牢国王传话，大汉是哀牢国的朋友。只要哀牢国愿意归顺大汉，大汉不会干涉哀牢国的内政。 哀牢国王在经过一番思考后，认为哀牢国不可能战胜大汉。 再加上韩增明确表示大汉不会干涉哀牢国的内政。 哀牢国王此时已经有意归顺大汉，不过哀牢国并非一个集权制国家。 即使是哀牢国王也需要七十七君长的赞同才能行此事。 哀牢国王为此召集了各部的君长进行商议。 “诸位以为我哀牢国如今该如何与大汉相处？” 哀牢国王向诸君长询问道。 这时已经被汉军放归的洼里加首先起身向众人道。 “汉军之强，非我哀牢国所能对抗的……汉人乃是文明之国……我哀牢国若是归顺大汉……所获之利远大于损失……” 这时一名从东部而来的君长道：“洼里加你不会是被汉人打怕了才这样说的……我哀牢国亦是大国，岂能居人之下！” “帕瓦里！我洼里加我是什么样的人有谁不知道……汉人此来是为了打通前往身毒的道路……” “此事若成，我哀牢国所获之利也不下于汉人……” 说到这里，洼里加环顾四周道：“诸位我哀牢国虽比南面那些小国强大，但比起夜郎国又如何？” 说到这里洼里加的眼睛看向帕瓦里道：“帕瓦里你是知道夜郎国的，你说说！” 帕瓦里起身道：“夜郎国比我哀牢国稍强！” 哀牢国王这时出言道：“我哀牢国远不如夜郎国……” 哀牢国诸君长一个个也都承认夜郎国远比哀牢国强大。 洼里加这时继续道：“我哀牢国昔日多与夜郎国战，败多而胜少……可是就算是夜郎国也不过就相当于大汉一郡而已……” 帕瓦里道：“此事当真……大汉有多少个郡？” 洼里加叹息一声道：“我这次被汉军俘虏后，就见到了几名夜郎国的君长……夜郎国如今已经成为大汉一郡……” “如同夜郎这样的郡，大汉有一百多个……” 与夜郎国有过接触的君长此时也纷纷出言为洼里加作证。 一名君长甚至道：“咱们归顺大汉又能损失什么呢，除了一些我们自己也不要的土地……” 另一名君长赞同道：“与失去的相比，咱们归顺大汉所获之利实在是微不足道……” 慢慢的同意归顺大汉的君长越来越多。 经过八天的讨论，诸君长终于达成了一致。 随后哀牢国王向韩增传信，哀牢国愿意与大汉谈判。 收到哀牢国王的传信，韩增大喜过望，立即派人与哀牢国王进行谈判。 双方经过一个月的谈判，最终达成了一致。 元凤三年五月，哀牢国王率77个所属邑国、5万余户、60万多人举国内附。 哀牢国这下子比原历史早了一百余年成为大汉的属国，这也彻底改变了西南夷地区的历史进程。 消息传到长安，长安诸公皆是大喜，众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身毒道开通的那一天。 在公卿列侯的请求下，皇帝正式颁发了册封哀牢国王和其下七十七君长的诏书。 为了加快道路的修筑速度，霍光以皇帝的名义，下令征发六万氐人和东羌人前往哀牢国。 获得大汉册封的哀牢国王与诸君长为了获得财富也动员了大量哀牢国人参与道路的修建。 韩增在获得支援后上奏长安道，“两年内必打通通往身毒的道路……” …… 张越在燕然山不知不觉已经驻留了一个月。 这天一支坚昆人的队伍终于来到了燕然山。 “仆等拜见蚩尤主！” 来人刚一见到张越就匍匐在地，向着张越行了一个至高的礼仪。 张越见状不由一愣，虽然他从千牛卫和一些投降的匈奴贵族口中得知，如今匈奴人中已然有人把自己当成是蚩尤主的转世之身。 但当真的有人称呼自己为蚩尤主之时，还是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起来！” 张越心中虽然想了很多，但面上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 “尔等为何事而来？” 张越明知故问道 “启禀蚩尤主，仆乃是奉大王之命送……” 来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个粗陋的羊皮卷从身旁取了出来。 张湛上前接过那羊皮卷，检查一番后这才呈递给了张越。 张宇越打开那羊皮卷，仔细观看一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诺！” 坚昆人被带走后，耿恕这才问道：“君侯，可是找到匈奴单于庭的位置了？” 其余众人闻言也期盼的望着张越。 张越看了看众人，面带微笑道：“不错，匈奴人就躲藏在……” 吴正听到这里激动的跳了起来。 “君侯，下吏请战！” 吴正话音未落，众人也纷纷请战。 张越看了看他道：“诸位不要着急……匈奴人逃不了的……” …… 清晨右谷蠡王刚刚起床，就听到帐外传来喧哗之声。 听到帐外的喧哗声，右谷蠡王心底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随后出了大帐。 刚刚掀开大帐，就见左谷蠡王的亲信兰桂满脸血污的跪在帐外。 他的周围围满了自己的亲卫。 “兰桂尔为何在此！” 右谷蠡王惊讶的询问道 兰桂对着右谷蠡王拜了三拜。 “大王，仆把左谷蠡王杀了！” 兰桂一出口就把众人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右谷蠡王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 “大王，左谷蠡王欲反，仆不得已只能杀了左谷蠡王！” 这一下，右谷蠡王终于听清楚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兰桂，他完全没有想到，昨晚还一起饮宴的左谷蠡王，竟然就被眼前的兰桂杀了。 “兰桂尔说什么！” 兰桂再拜了一拜，随后把一个匣子放到了右谷蠡王面前。 右谷蠡王示意一下，一名侍卫上前打开了匣子。 匣子中装着的是一颗人头，右谷蠡王定睛一看，不是左谷蠡王还能是谁。 看着匣子中的人头，右谷蠡王沉默了。 兰桂再拜道：“大王，左谷蠡王召集仆等欲反……仆等得单于与大王感召不敢行此事……失手之下……” 听着兰桂的话，右谷蠡王仍然沉默不语，兰桂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但不相信又能怎么样，没有人指使兰桂岂敢杀害左谷蠡王。 右谷蠡王此时不自觉的望了望单于大帐的方向。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单于之欲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喧哗与骚动声传来。 “来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右谷蠡王终于说话了。 “兰桂你这个叛徒……” “交出兰桂……” “杀了兰桂给大王报仇……” 这个时候喧哗声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 “大王，是左谷蠡王的亲卫们在喧哗，他们要求我们交出兰桂！” 右谷蠡王闻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在快速的计算。 兰桂刺杀左谷蠡王十有八九是大单于指使的。 兰桂杀了左谷蠡王后，不去找单于而来找自己，恐怕也是单于的算计。 自己该把这口黑锅背下来吗，自己能拒绝背黑锅吗？ 思考一番后，右谷蠡王心中满是苦涩，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拒绝这口黑锅。 “哎！” 右谷蠡王终于想通了，他叹息一声道：“左谷蠡王背叛强胡，其罪当诛，兰桂有功无过……” “传我命令，把闹事的人给本王抓起来……” “大王！” 左右的亲信闻言想要出言劝说右谷蠡王。 不过立即被右谷蠡王制止了。 “都愣着干什么！” “是！” 右谷蠡王的部下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 “右谷蠡王竟然是你指使兰桂这叛徒的……” “右谷蠡王你背弃誓言不得好死……” 左谷蠡王的亲卫们一边怒骂，一边试图进行反抗。 右谷蠡王再次下令道：“反抗者杀无赦！” 命令下达后，右谷蠡王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兰桂，“尔起来，跟我去见大单于！” “兰桂尔竟然敢以下犯上，杀害左谷蠡王……” 虚闾权渠单于声色俱厉的怒吼着。 兰桂跪在地上，小声为自己辩解道：“单于，仆虽为左谷蠡王部下，但也是强胡的子民……” “王恩虽重，却也比不过强胡……若是没有了强胡，我等不过是被人随意宰割的羔羊……” “仆以下犯上，确实该死，不过仆这样做也是为了强胡啊！”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道：“尔所言也颇有道理……不过却也陷本单于于不义……” 右大当户此时在一旁出言道：“这事怎么能怪到大单于身上……这分明是左谷蠡王不遵誓言在先……况且杀害左谷蠡王也与大单于无关………” 虚闾权渠单于挤出几滴眼泪道：“我虽没有下令杀死左谷蠡王，但谷蠡王毕竟是死在单于庭，本单于亦难辞其咎啊……” 众人看着虚闾权渠单于的拙劣表演，尽皆沉默不语。 良久左大都尉终于忍不住了，他拍打了一下身前的几桉，大声道： “大单于，不管这左谷蠡王犯了何罪，兰桂都不应该一下犯上……该杀了这兰桂为左谷蠡王殉葬……” 右大当户闻言却道：“左大都尉此言差矣，兰桂虽然所行之事不对，但毕竟也是为了我强胡……依我看杀了他不若让其将功折罪……” 日灼王见左大都尉欲要发作，立即起身拉了左大都尉一把。 随后向右大当户询问道：“如何将功折罪？” 右大当户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右谷蠡王，随即道：“兰桂在左谷蠡王部，地位一向仅次于左谷蠡王……” “左谷蠡王如今已死，唯有兰桂才能安抚其部从……不若让兰桂收拢部众……免得其部众逃散……” 左大都尉闻右大当户之言，脸都被气的变色了。 他盯着右大当户的眼睛道：“这就是右大当户的将功折罪！” 诸王此时心中同样不服，兰桂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骑长。 如果真按照右大当户的办法处置，兰桂实际上是一跃而掌握了左谷蠡王部，其虽没有左谷蠡王之名，却有其实。 这哪是什么将功折罪，根本就是超乎寻常奖赏啊！ 右大当户嘿嘿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右谷蠡王。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也眯着眼望了望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虽然心中不愿，但此时也只好站了起来。 他面上不带任何表情，用一种略显古怪的语气道： “右大当户所言极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左谷蠡王部，其余之事容后再议为好！” 右谷蠡王此言一出，左大都尉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了下来。 随后他抓起面前的一块羊肉狠狠的咬了一口。 虚闾权渠单于深深的看了左大都尉一眼，随即露出笑容对右谷蠡王道： “右谷蠡王果真不愧是我强胡名王……深明大义……” 右大当户也趁机道：“大单于，兰桂毕竟犯错在先，恐怕左谷蠡王部还有人不服……以仆之见不若请右谷蠡王协助兰桂行事！” 虚闾权渠单于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向右谷蠡王询问道：“右谷蠡王以为如何？” 右谷蠡王不敢反对，只得起身道：“仆愿从大单于之命！” 虚闾权渠单于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右谷蠡王了……” …… 晚上心情郁闷的左大都尉拉着日灼王至自己的大帐饮酒。 酒过三巡，左大都尉忍不住为今天发生的事而吐槽。 “大单于是湖涂了吗，怎么能允许以下犯上之事发生……” 日灼王闻言吓了一跳，他赶紧命人退到大帐三十步外。 待众人都退走之后，日灼王这才对左大都尉道：“今天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 左大都尉晃了晃脑袋：“看明白什么，我就知道以下犯上就该被处死！” 日灼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左谷蠡王真是兰桂所杀！” 左大都尉惊诧的道：“不是兰桂所杀，难道还是别人？” 日灼王只好直言道：“杀死左谷蠡王的自然是兰桂，但又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左大都尉闻言一惊，酒一下醒了一半，“你是说这是大单于指使兰桂做的！” 日灼王点了点头，“不然呢？” 左大都尉难以置信道：“大单于可是当众发过誓会宽恕左谷蠡王的啊……大单于怎么能这样……往后咱们强胡……” 日灼王叹息道：“大单于恐怕是想要收回诸王之权，当一当真正的天子！” …… 燕然山，经过一番准备吴正领三千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了汉军大营，与他同行的还有坚昆部的向导。 天明之后，张越在朝食之后，也领着四万余骑大张旗鼓的出了燕然山大营。 很快张越出兵的情报就被匈奴人侦查到，并上报给了虚闾权渠单于。 虚闾权渠单于得知张越进兵的消息后，立即下令诸部骑兵集结。 这一次诸王收到虚闾权渠单于的命令后却拖拖拉拉用了三日时间仍然没有完成集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诸王的行为让虚闾权渠单于非常恼怒，但却也不好发作。 他很清楚诸王如此行事实际上就是在表达对左谷蠡王被杀之事不满。 虚闾权渠单于自知理亏，再加上法不责众的原因，只能不断的派人催促。 七日后诸部终于完成了集结，可是这个时候张越所领的四万骑，已经逼近了匈奴人的藏身地。 “汉军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藏身地的！” 虚闾权渠单于目光阴鹫的望着帐中众人。 此地是他精心挑选的藏身地，按理来说，汉人是很难找到这个地方的。 可是从斥候探查到的情报来看，张越竟然是直扑此地。 诸王贵族闻言互相看了看皆是一言不发。 右大当户这时起身道：“大单于，诸部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此地，汉军恐怕也只是巧合……” 虚闾权渠单于明白右大当户这样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虚闾权渠单于也意识到如今最关键的是如何应对来袭的汉军，而不是追究责任。 他顺势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汉军如今大举来袭，诸位以为该如何行事？” 日灼王看了看众人起身道：“大单于，咱们绝不能让汉军逼近……否则就算能胜，我强胡亦难以承受所受的损失……” 虚闾权渠单于点了点头：“日灼王之意是主动出击，御敌于外了？” 日灼王道：“不错，即使前方战败了，只要女人和孩子还在，十年后我强胡还可卷土重来。” “可若是女人和孩子没有了，咱们强胡才真正失去希望……” “日灼王所言甚是，大单于咱们绝不能与汉军在此地决战！” 右谷蠡王也出言支持日灼王。 虚闾权渠单于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下达了命令。 “诸位集结部众，明日随本单于出击！” …… 虚闾权渠单于下令出击之时，吴正所领的三千骑兵也在坚昆向导的带领下进入了一片森林。 “贵人，穿过这片森林就可以抵达匈奴人藏身之地的后方……” 向导满脸笑容的向吴正介绍着他们此行的路线。 吴正打开舆图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做的不错，只要此战能够成功，某保尔等为贵族！” 吴正拍了拍向导的肩膀，口中赞扬着。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那向导连忙表示感谢。 吴正笑了笑，随即从身旁取了一块黄金和一把环首刀递给了向导。 “这个就赏给你了！” 那向导把黄金装进马背上的口袋中，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环首刀。 看着向导的样子，吴正脸上笑意更甚。 …… 第三百四十六章 见好就收 另一边，张越此时距离匈奴人的单于庭已经只有不到两百里。 这时他没有继续进军，而是下达了扎营的命令。 虚闾权渠单于得知汉军停止进军，长吁了一口气。 “加快速度！” 随后在他的严令之下，匈奴人加快了行军速度。 为了避免被汉军找到部众的藏身之地，匈奴人故意绕了一个大弯。 两日后，虚闾权渠单于领七万骑从北面逼近了汉军营地。 “来的好！” 张越收到匈奴大军来袭的消息，终于露出了笑容。 匈奴人主力出动，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能不能成功，就看吴正的了。 此时吴正所部还在森林中继续行军。 为了避免暴露，沿途所遇到的所有人都被他抓了起来。 …… 虚闾权渠单于领兵抵达后，立即领着亲卫上前探查汉军的情况。 望着汉军严整的阵型，虚闾权渠单于脸上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我强胡亦该有如此之兵！” 右大当户见状，在一旁道：“大单于只要能够收回诸王之权，真正统一强胡，就可如汉军一般统一练兵……”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却突然道：“听说右贤王如今已经统一了练兵之权？” 右大当户一愣，随即道：“据右校王传回的消息看确有此事！” 虚闾权渠单于点了点头道：“本单于是否该向右贤王学习！” 右大当户一惊：“大单于何出此言！” 虚闾权渠单于盯着右大当户看了看，却没有说话，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右大当户见状心中却是咯噔一声，他明白虚闾权渠单于恐怕是对自己有所不满。 右大当户调整了一下心态，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言语。 “大单于可是认为右贤王未削诸王之权而使右部强盛？”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却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 右大当户见状继续道：“大单于以为右部能复盛的关键是什么？” 虚闾权渠单于这时终于说话了，“右部能够强盛，当与占据了大量的肥美之地有关！”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大单于所言甚是！”右大当户对着单于拱了拱手。 “大单于以为我单于庭如今可能获得大量肥美之地！” 闻此言，虚闾权渠单于不禁想到了东征乌桓之事。 先单于东征乌桓想要做的现在想来就与右贤王本质上是一致的。 只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最终的结果却是一个成功了，一个失败了。 “哎！” 虚闾权渠单于叹息一声，昔日东征乌桓他也是极力推动的。 也正是因为东征这才导致被张越偷袭单于庭，使得强胡一蹶不振。 虚闾权渠单于再次叹息，强打起精神道：“以单于庭如今的力量已经无法获得新的草场了！” 右大当户这时从一旁的灌木丛中取来几根树枝。 “大单于我强胡诸部就如同这些树枝一样，分则力弱，合则力强……” “如今我强胡已经到了不得不变革之时……只有收拢整个强胡之力我强胡才有与大汉对抗的实力……”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我强胡迟早会被大汉慢慢绞杀！” 右大当户此时指着远处的汉军道：“大单于若是我强胡诸部皆在，我等可会畏惧汉军？” 虚闾权渠单于看着远处正在生火造饭的汉军道。 “若我强胡诸部皆在，灭此部汉军易如反掌！” 右大当户道：“仆知大单于心有顾虑，但为了强胡的未来，必须牺牲诸王的利益！” 虚闾权渠单于叹息一声道：“本单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如此下去某担心诸部皆反啊！” 右大当户不以为然的道：“大单于诸部皆反又如何，大单于可知大汉为何能有今日之强盛？” 虚闾权渠单于思忖片刻道：“当是收拢了诸侯王之权！” 右大当户道：“不错，若是大汉仍然诸侯林立，我强胡岂会惧他……” “昔年大汉为收回诸侯王之权，亦发生了七王之乱……” “若是诸王敢造反，大单于当可效彷汉之孝景……仆亦愿为晁错……” …… 张越此时亦在观察匈奴人的布置。 “张湛给我试探一下匈奴人！”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领自己本部五千骑兵出寨向匈奴人杀去。 虚闾权渠单于见汉军出寨，向右大将下令道：“命王庭近卫军出战……” 王庭近卫军是虚闾权渠单于登上单于之位后从诸部挑选的精锐组成的一支常备军。 他们的兵力不多，不过万骑。但却有着匈奴最好的装备和待遇，当然训练也是最好的。 虚闾权渠单于把这支近卫军分成了两部每部各五千人，分别由左右大将指挥。 如今跟在虚闾权渠单于身边的乃是右部，左部则留在了单于庭。 右大将此时也想看看自己手中的这支新军与汉军相比如何。 收到单于的命令后，也立即出了营地。 张湛一看出营的匈奴人就知道，这是匈奴人的精锐。 不过他并不担心，反而兴奋了起来。 张湛手中的骑兵枪骑和弓骑各半。 他首先派出了手中的弓骑兵。 汉军弓骑这一次使用了匈奴人常用的回旋战术。 张湛的意图首先是引诱匈奴人出击。 若是匈奴人不主动出击，那么汉军弓骑就对匈奴人发动一波一波的骑射打击。 一旦匈奴骑兵的队形被汉军弓骑的骑射打乱，汉军枪骑就对匈奴人发动冲锋，一举打垮匈奴骑兵。 右大将亦是一名宿将，与大汉作战也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他对汉军亦是相当熟悉。 岂会这么轻易就让张湛的目的得逞，他一眼就看出了汉军的目的。 在他的指挥下，匈奴中军向后退缩，左右两翼反而开始前出。 前出的两翼就如同两条手臂一般，欲把汉军弓骑抱住。 张湛见状，只得同样改变战术。 汉军弓骑在他的命令下，向后退却。 右大将见汉军弓骑后退，冷哼一声。 下令中军停止后退，转而向前推进。 很快匈奴骑兵的阵型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左翼出击！” 随即右大将又下达了命令。 出击匈奴左翼骑兵的队形并非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斜线。 “呵呵！”有意思。 张湛一眼就看出了匈奴人的意图。 “左曲枪骑出击！” 随着张湛的命令，居于汉军左翼的汉军左曲五百枪骑兵排成前后两队向匈奴人的右翼发动了冲锋。 张湛此时的意图是引诱匈奴右翼出击，如此就可扰乱匈奴人的计划。 右大将见汉军对自己的右翼发动冲锋并不在意。 反而出人意料的下达了防御的命令。 一队人数大约六百的匈奴人跳下战马，在阵前摆下了一个标准的步兵方阵。 他的前排是三排枪盾兵，后面是三排弓箭手。 张湛见状，赶紧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轻骑兵直接冲击步兵方阵简直与找死差不多。 出击的左曲汉军被迫退兵，可是匈奴的左翼却仍然在向汉军迫近。 整个战场态势竟然是匈奴人处于优势之中。 冯奉世见状向张越提议道：“君侯是否让张校尉退兵！” 张越摇了摇头道：“让张湛这小子吃点亏也好……” 冯奉世点了点头，再度紧张的看向战场。 张湛此时只感觉万分憋屈，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支匈奴骑兵竟然如此精锐，如此训练有素。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已经来到匈奴的大营前，他看着战场的态势则颇为满意他对左右之人道。 “右大将果然乃是我强胡名将，让咱们看看汉军还有什么手段？” 左右之人这时也一扫多日以来的阴霾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汉军这是什么战法？” 就在这时右大都尉发出惊疑之声。 原来汉军这时又变换了阵型。 此时汉军弓骑形竟然摆出了一个密集的队形，向匈奴左翼发起了冲锋。 “汉军这是疯了吗，竟然用弓骑冲阵！” 汉军自然没有疯，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汉军弓骑已经冲到了匈奴左翼骑兵十步以内。 眼看着两军就要撞在一起了，汉军却突然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如此近的距离，匈奴骑兵根本无处可躲。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一名名匈奴骑兵被失落马下。 因为距离太近汉军弓骑的损失也不小，不少汉军士兵亦被匈奴人的战马撞落马下。 不过相对于匈奴人来说，汉军的伤亡还是要少一些。 最关键的是汉军弓骑的这一行动一下子扭转了战场的不利局面。 冯奉世见状不自觉的击了一下掌。 “君侯这就是五步射面吗？” 张越微笑着点点头，“不错这就是五步射面！” “五步射面”是后世弓骑兵的一种常用的战术。 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名字，就是因为这种战术的射击距离非常近，一边冲进到敌方十步甚至五步以内才放箭。 这种战术多用来对付步兵，有时也会用来对付骑兵。 汉军如今也才刚刚开始训练这种战术，张湛这一次算是“五步射面”的实战首秀。 张湛利用五步射面的战术挽回战场不利的局面之后，并没有继续与匈奴人纠缠，而是向出击的骑兵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张越授书 匈奴右大将见汉军弓骑撤退，思忖一番后，也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随着两人命令的下达，两军很快就脱离了接触。 “让张湛回来！” 张越向冯奉世轻声道。 “诺” 冯奉世答应一声，立即向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于此同时虚闾权渠单于也向右大将下达了回营的命令。 张湛原本还想重整队形与匈奴再战一番。 听到代表退兵回营的鸣金之声，“呸”了一声，不甘心的缓缓向大营退去。 匈奴右大将同样不甘的命令士兵回营。 回到营地的右大将，立即被一众匈奴将领围了起来。 匈奴士兵们也不断的向右大将送去欢呼之声。 匈奴人在与汉军的交锋中已经太久没有获得胜利了，此时此刻右大将在匈奴人眼中就是强胡的英雄。 虚闾权渠单于同样非常满意，从刚刚这一战让他看到了强胡战胜汉军的一丝希望。 过这一战他也真正认可了右大当户的计划。 强胡必须改革，成为一个如同大汉一样的中央集权国家才有战胜大汉的希望。 匈奴单于庭如今仍然拥有超过百万人口，加上仆从的部落和奴隶，匈奴帝国的人口仍然超过三百万。 若是真的能够真正整合起来，那么匈奴当可拥有超过十五万的常备骑兵。 虽然与大汉七十万常备军相比看起来差距颇大。 但大汉需要守备的地方太多，而且大部分为材官，真正能与匈奴作战的亦不过十五万骑左右。 心情愉悦的虚闾权渠单于亲自迎接回营的右大将。 “仆等拜见大单于！” 右大将见虚闾权渠单于竟然亲自来迎接自己，连忙滚鞍下马，匍匐在虚闾权渠单于脚下。 虚闾权渠单于哈哈一笑，上前把右大将拉了起来，并给了右大将一个有力的拥抱。 “右大将乃我强胡柱石，是我强胡的英雄，怎能与人下跪……” “此战右大将功不可没……汝有什么想要的只管道来……” 右大将面上露出激动之色道：“此战仆不过是恰逢其会……皆是大单于之功，若非有大单于所练新军……仆亦无法与汉军对战……” 虚闾权渠单于摆了摆手，“右大将过谦了……有兵无将亦不可胜……” “右大将功莫大焉，赏美女十名，奴隶百人，铠甲一副……” “参战勇士每人赏酒一杯，肉五斤……” 最后虚闾权渠单于还是当场给予了右大将和参加士兵赏赐！ “多谢大单于！” …… 另一边，张湛回营后心中却是懊恼不已。 张越见状笑道：“怎么这么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张湛心也不甘道：“君侯，这一战实在是憋屈……” 张越笑道：“匈奴右大将可以算是单于庭仅存的名将了，能与其打成平手，尔又有何不满意的？” 张湛欲言又止，最后尽化为一声叹息。 张越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汝可是认为、赵广汉、赵充国、路博德、耿侯、郭侯……都击败过右大将是以感觉不服气！” 张湛虽然没有回答，但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了。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广汉他们如今亦是闻名诸国的名将……汝欲与他们一争高下倒也无妨，不过当要先知道自己的不足才行！”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张湛闻言询问道：“君侯某该如何做才好！” 张越这时对身旁的侍卫道：“去把某的书取来！” “诺！” 侍卫接令之后，迅速从一旁取来了一本书。 张越接过后，先是随意翻动了一番，随即递给张湛。 张湛定睛一看，竟然是传说中的《孙子兵法》。 张湛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没有想到张越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赠送给自己。 “君侯！” 张湛激动的唤了一声，眼角已然泛起了泪花。 张越笑骂道：“一个大丈夫竟然流泪像什么话……” “以后有空多读读书，这《孙子兵法》全书十三篇，共计六千零七十五个字，可谓篇篇经典字字珠玑，多读读对汝有好处的！” 张湛答应一声道：“君侯放心，仆一定不负所望，有空一定多读！” 张湛一边说着话，一边爱不释手的翻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 冯奉世、张允等人在一旁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他们恨不得把张湛手中的《孙子兵法》抢过来据为己有。 张湛发现两人的目光，嘿嘿一笑立即把书收进怀中。 随后对两人道：“以后这书就是某家的传家之宝了！” 张越见状哈哈一笑道：“汝二人若是能立下大功，这《孙子兵法》亦可予汝……” 冯奉世与张允两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心中已经在思考着如何才能立下大功。 几人正说着话，这时却见杨友急匆匆的打马从营地外奔来。 张越见状明白杨友肯定有重要情报。 他立即对左右道：“回大帐！” 张越等人刚刚回到大帐杨友也到了。 “杨友出了什么事？” 张越一边询问，一边把水递给杨友。 杨友接过水杯一口灌了下去，随后抹了一把汗道：“君侯千牛卫昨日传来情报，匈奴人秘密训练了一支万人的近卫军……” “这支近卫军战力十分不凡，此次一半随虚闾权渠出战，一半却留在了单于庭……” 众人闻此言却是一惊。 冯奉世道：“今日出战的匈奴人应该就是匈奴人的近卫军了……战力确实不凡！” 张允这时眉头紧锁道：“吴侯若是碰上这近卫军，恐怕要吃点亏啊！” 张越微微皱了皱眉，“吴正现在到那里了！” 冯奉世计算了一番道：“算算时间最晚明天就应该到单于庭了！” 董飞闻言眉头也锁了起来，“现在通知已经来不及了！” 杨友面露惭愧之色：“君侯这皆是仆办事不利，还请君侯责罚！” 张越摆了摆手，“这也怪不得汝……诸位亦不必太过担心……吴正是聪明人不会鲁莽行事……不会吃大亏的……” …… 实际上这个时候吴正已经领兵抵达了单于庭东面的森林。 他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派出了原出自匈奴的斥候前往单于庭探查。 “吴侯情况不对啊！” 经过一番探查，斥候们均回报说，单于庭的情况与坚昆人所言有所不同。 “难道是坚昆人故意欺骗大汉！” 这是吴正心中的第一反应。 不过仔细思考后，他就否决了这个判断。 “命令斥候再探！” 吴正再次下达命令。 经过多次探查，单于庭的情况终于摸清楚了。 虚闾权渠单于在出兵之后就调整了单于庭的布置。 “吴侯，咱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吗？” 左右之人询问道。 吴侯沉吟一番道：“如今单于庭防御森严，若是按原计划即使成功亦将损失惨重！” “吴侯以为该怎么办！” 这时吴正在地上画出了一张草图。 “诸位请看，此乃单于庭的布置！” “此处乃是原左谷蠡王所部，如今却是由那名叫兰桂的人临时统帅……” “吴侯可是欲袭此部，然后驱赶败兵席卷整个单于庭？” 吴正摇了摇头：“我军兵力不足，恐难以达成这一目的！” “某之意乃是，围点打援，假意攻此地，引诱匈奴增援，再伺机歼灭来援的匈奴人。” “吴侯这会不会太过冒险，某观那王庭近卫军甚是精锐……我军以少击众恐难以取胜！” 这时一名军侯提出了异议。 另外一名军侯则道：“匈奴精锐咱们又不是没有打过……其兵岂能与汉军争锋！” 又一人道：“某观那号称近卫军的匈奴骑兵确实与以往的匈奴骑兵大是不同……还是谨慎些为妙！” 吴正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出言道，“如此某先一观那近卫军如何再做打算！” “吴侯这事太危险了，不若交由下吏！” 斥候佰将闻言立即阻止。 吴正闻言笑道：“尔那点本事还是跟某学的……” 经过一番争论最终众人还是同意了吴正亲自去探查。 傍晚时分，吴正带着几名匈奴人出生的斥候出发前去探查匈奴近卫军的情况。 这支匈奴军队并没有与普通的匈奴人混杂在一起，而是远离其它营地单独立寨。 周围的防御也很是严密，即使是一般的匈奴人也不予许靠近。 吴正等人观察了一番，始终无法靠近侦查。 好在吴正此次的目的也只是观察一下这支匈奴新军的训练以及装备情况。 经过一晚上的观察，吴正基本了解了这支匈奴新军的训练以及准备情况。 “吴侯，情况如何！” 吴正回到营地之后几名军侯纷纷围了上来。 “匈奴人这支新军果然不同，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远超以往的匈奴军队……若是没有准备突然与之战恐怕要吃大亏！” 吴正一边介绍着匈奴新军的情况，一面思考着应对方法。 这时左曲军侯道：“如此说来，咱们原本的计划还得再改才行！” 后曲军侯眉头紧锁道：“能否直接突袭这支新军，若是能一举打垮这支军队，后面就好办多了！” 吴正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计划变化 “匈奴人的新军乃是单独立寨，周围的警戒和防御设施都非常完善。” 吴正一边说着一边把匈奴近卫军的营寨草图画了出来。 几名曲军侯，看着吴正画出来的草图皆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前曲军侯道： “吴侯，以我军之力，想要一举踏平单于庭恐怕难以成功，不若就以左谷蠡王部为目标！” 就在这时甲曲军侯孙涛出言道，“某观匈奴人的布置，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吴正闻言精神一振，“孙涛汝所言是何处？” 孙涛道：“吴侯请看，此地乃是匈奴人的马场……根据情报，此马场至少有七万余匹战马，若是……” 吴正此时已然明白过来，“好计谋，战国之时有田单之火牛阵……如今有孙涛之惊马阵……” …… 刘益的奏书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送到了长安。 “有意思！” 霍光看过刘益的奏书后，简单的说了三个字。 随后就让人把奏书送去给皇帝。 “陛下，这是新阳侯的奏书，大将军命人送来请陛下一观！” 黄门令恭敬的用双手拖着刘益的奏书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取过奏书道：“竟然是新阳侯的奏书，新阳侯很久没有上奏了！” 黄门令赔笑道：“算来新阳侯已经有半年没有上奏了！” 皇帝点点头：“朕到要看看，新阳侯此次上奏所为何事！” 皇帝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奏书打开。 刘益的奏书前半段很是平常，只不过说了些安西镇以及身毒的一些情况。 后半段却主要说的是军制改革的事请。 皇帝一开始还面露微笑，看到后面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看完奏书后，皇帝轻轻合上奏书眼睛也闭了起来。 良久之后皇帝才幽幽问道：“大将军怎么说？” 黄门令看了看左右上前一步，轻声道：“据说大将军看完只说了三个字！” 皇帝问道：“那三个字！” 黄门令回答道：“有意思！” 皇帝点了点头，对黄门令道：“请大将军进宫！” 黄门令拜道：“诺！” 黄门令离开后，皇帝又下令召张安世与杨敞入宫。 霍光早就猜到皇帝看完奏书必然会诏自己进宫，因此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黄门令把皇帝的口谕送达后，霍光随即就带着田延年与隽不疑两人上了车，前往未央宫。 霍光三人到达宣室之时，张安世与丙吉也到了。 “大将军如何看此事？” 宣室之中皇帝直言相询。 霍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眉头紧锁：“朕以为此事恐非新阳侯之意……” 皇帝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殿中众人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霍光道：“不敢此事最初是谁之意，但既然是新阳侯上奏，自然就是新阳侯之意！” 皇帝盯着霍光看了一眼，随后把视线转向了张安世。 “右将军以为如何？” 张安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抬起头缓缓道： “陛下、大将军！新阳侯在奏书上言道，其已经在达罗比荼国试行新军制……” “臣亦曾领兵，大军交战之时，如今之编制却有不便之处……” 皇帝闻言略带不满的道：“右将军之意应该同意新阳侯所奏？” 张安世咬了咬牙道：“若是从军队指挥考虑确实应该进行小改！” “哼”！ 皇帝冷哼一声，“军制乃是大汉之本岂能说改就改……” 皇帝内心深处隐隐感觉若是同意更改军制会动摇皇帝的权力。 这时田延年上前道：“陛下此言差矣……先皇帝在位时亦多次改革军制……”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经过先皇帝改制，方有大汉如今之强盛……” 田延年这一番话说的皇帝一时也无法辩驳。 杨敞见田延年所言已然明白霍光是支持对军制进行一番改革的。 他在心中纠结良久后亦出言道：“陛下，臣以为右将军与田长史所言颇有道理……” “臣前岁亦曾至河西领军，现今之军制确实颇有不便之处……新阳侯所言恢复周时“师”制……臣以为亦未尝不可！” 杨敞言罢，京兆尹隽不疑也出言道：“陛下，丞相所言甚是……臣以为军制可改！” 皇帝见几人皆支持改革军制，心中颇感烦躁。 他抬起头直接向霍光道，“大将军以为军制当改否？” 霍光向皇帝拜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臣以为当延问公卿才是！” 皇帝闻言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此时看了看杨敞随后向霍光道： “大将军以为此事该交由何人主持！” 霍光面无表情的道：“陛下此乃丞相之权，自然该当由丞相主持！” 皇帝闻言道：“若是朕欲主持此事呢？” 皇帝此言一出让杨敞心中一下子生出不满之意。 这时霍光道：“陛下越权了！” 皇帝心下一惊，他立即笑道：“哈哈哈，此乃朕之戏言尔，此事就交由丞相主持！” 杨敞闻言随即上前躬身道：“臣谨奉诏！” …… 三日后，丞相府中长安公卿齐聚一堂，一众官吏分作几团等待着集议的开始。 随着一声钟鸣，丞相长史走到中央，宣读诏令： “安西节度副使新阳侯益日前上书言军制之弊……。 陛下命丞相府议此事，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今日诸卿畅所欲言！” …… 张越与虚闾权渠单于已经对峙了三日，其间汉匈双方已经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交战。 双方各有死伤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样的结果让匈奴上下皆非常满意，诸王经过这几次交战信心也恢复了不少。 “大人这几日太憋屈，什么时候才能放开了与匈奴人作战！” 张旭忍不住询问道。 张越闻言看了看张旭摇头叹息道：“这就忍不住了！” 张旭闻言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张越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大丈夫气概都去哪了？” 张旭被张越一激道：“大人这几日我汉军明明可以击败匈奴人为何始终与匈奴人维持平手……” 张越闻言道：“汝可知何为战略，何为战术？” 张旭道：“战略乃是……战术乃是……” 张越道：“不错，看来尔的书还是没有白读，既然如此尔当清楚，战术是为战略服务的……” 张旭若有所思的道：“小子明白一些了，大人之意是……” 张越道：“不错，孺子可教也！此战某之所求并非眼前之匈奴，乃是匈奴的部民……” 张旭听完后点头道：“多谢大人教诲，小子明白了！” …… 吴正原本想要突袭匈奴人的马场，利用惊马冲击匈奴人的营地。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日匈奴人又调整了布置。 不知道是不是匈奴人察觉到了大量马群在一起的危险，他们竟然把马群重新进行了按照。 吴正无法只得再次改变计划。 “轰隆……” 惊雷炸响，天上的乌云压的人似乎喘不过气来。 傍晚时分，期待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天助我也！” 吴正看着眼前的大雨，身上虽然被大雨浇透了但脸上却满是喜意。 他决定不再等了，就利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对匈奴人发起一次突袭。 “二三子，准备作战！” 在雷雨的掩护下，汉军在吴正的带领下顺利的靠近了目标。 “今年是怎么啦，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一名负责警戒的匈奴人望着眼前的大雨向同伴抱怨道。 “是啊，这鬼天气，草原上都多久没有下个这么大的雨了……这么大的雨偏偏轮到咱们警戒” 同伴嘴里也抱怨着。 “闭嘴，这有什么好抱怨的……下雨不好吗……今年草原的牧草肯定更丰茂……” 一旁的一名年纪较长的士兵反而觉得下雨也不错。 “说得也是呢……下雨有什么不好呢。今年的牛羊肯定长得更肥更壮！” “牛羊长的肥壮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都被贵人们拿走了！” 最先说话的那么士兵继续抱怨着。 他的话一下子让士兵们都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那名年长的匈奴人突然隐隐从雷雨声中传来异样的声音。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他开口向周围的同伴询问。 同伴们还没有说话。 “啪察！” 一道闪电从天空落下，照亮了大地。 这时众人赫然发现雨中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 “敌袭…敌袭……赶紧吹号！” 为首的十夫长首先反应过来，他惊骇的大吼起来。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 可惜还是晚了一些，营内的匈奴人还没有从睡梦中反应过来，汉军骑兵已经冲进了营地。 “二三子，功名但从马上取，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啊！” “汉军威武！” 汉军的喊声声响彻了夜空，甚至压过了天上雷声。 “怎么回事！” 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匈奴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互相询问。 很多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丢了性命。 很快整个营地已经是一片混乱，血水混杂着雨水染红了整个营地。 “勇士们，反击…反击…” “汉人来了逃啊！” “不要逃……跟汉人拼了！” 混乱中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大部分匈奴人此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杀啊！” 营地之中，吴正带着士兵们不断的冲杀。 汉军士兵们发现有匈奴人聚在一起，就立即冲散他们。 绝望的匈奴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时也运也 “发生什么事了！” 匈奴人的哭喊声终于惊动了临近的营寨。 “呜呜呜！” 很快各个营寨都响起了号角声。 “汉军来袭击……汉军来袭！” 整个单于庭都行动了起来。 可惜因为大雨和黑夜的原因，大部分人仍然不知道到底是何处受到了汉军的袭击。来袭的汉军又有多少兵马。 战场上这种未知的东西才是最为致命的，尤其是经历过北海之战的匈奴人。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想到了北海之战的惨状。 很多营地还没有看到汉军就陷入了慌乱之中。 “汉军在什么地方，来了多少人！” 掌管近卫军左部的左大将向左右询问道。 “将军，现在还不清楚情况……” 匈奴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汉军就已经接连攻破了匈奴人三个营地。 汉军在吴正的指挥下驱赶着逃跑的匈奴人正往下一个营地席卷而去。 “赶紧给我弄清楚状况！” 左大将怒吼着。 “该死的汉军……该死的大雨……” 当斥候送来比较准确的情报时，汉军已经接连攻破了七个营地。 另外还有数个营地虽然没有受到汉军的袭击但却自己陷入了混乱之中。 雷雨即帮助了汉军，同样也帮助了匈奴人。 因为雷雨的关系，距离较远的匈奴营地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各营寨始终紧守营地。 吴正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暴雨此时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他又看了看周围，汉军士兵们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传令撤退！” 随着命令下达，撤退的信号立即响起。 汉军按照原计划快速向预定地点撤退。 左大将这时才刚刚带着他的军队出了营地。 “将军，汉军撤兵了！” 斥候再次送来情报。 “汉人往哪撤退的！” “往东面森林退兵了！” “将军要不要追击！” 左大将思忖一番后道：“敌情不明，不要追击！” 随后他又下令加强警戒。 …… 一夜过去，太阳再次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 “伤亡如何？” 吴正向负责统计伤亡的后勤军官询问。 “昨晚我军伤亡总计二百七十八人，其实伤一百五十九人；亡一百一十九人……” 吴正点了点头吩咐道：“一定要把受伤的将士照顾好，一个也别落下了！” “诺，吴侯放心，每个受伤的同袍都安排了两个人专门照顾！” “如此就好！” 随后他又下令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传令下去，朝食过后立即撤退……” “诺！” …… “拜见屠耆（太子）！” “都起来！” 一名年轻的匈奴贵人面色铁青的望着眼前被毁的营寨。 “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他向身旁的左大当户询问道。 左大当户面色暗然的答道：“统计出来了！” “昨夜汉军攻破了十一个营地，另外有七个营地发生营啸……” 屠耆王脸色怒气一闪而过：“死伤了多少部民？” 左大当户道：“死亡的部民大约万人……逃散约两万……受伤者无算！” 屠耆王叹息一声道：“派人把这个消息通知单于！” 左大当户答应一声，立即下令派出信使。 左大将这时上前道：“屠耆已经找到昨夜突袭的汉军了，是否派兵追击！” 屠耆王询问道：“汉军有多少人，是何人领兵？” 左大将道：“汉军约莫三千，皆是精锐……领兵之人当是新建侯吴正！” “新建侯吴正？” 屠耆王面带疑惑的反问。 左大将介绍道：“这新建侯展露头角之战是在莎车一战以八十骑破五百大宛步兵……” “成名之战是镇压氐人之乱，其以不足六百骑，先后击破三万氐人……” 屠耆王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此人亦是一名将！” 左大将认同道：“确实如此！” 屠耆王叹息一声：“大汉名将何其多哉！” 左大将闻言心下却是不服：“屠耆让仆出兵，仆的勇士定当让汉人付出代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屠耆王闻言摇了摇头：“咱们的任务是确保单于庭的安全……绝不能再让汉军偷袭……” 左大将面带惭愧的道：“昨夜之事皆是仆防守不力！” 屠耆王叹息道：“昨夜之事乃是意外，非汝之过也！” …… “大单于出什么事了！” 虚闾权渠单于自从收到单于庭信使送来的情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右谷蠡王在众人的请求下，向虚闾权渠单于询问情况。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又沉默了片刻，随后叹息道：“昨夜汉军突袭了单于庭！” 右谷蠡王闻言一惊，“大单于我军损失如何！” 虚闾权渠单于道：“死伤不小三万！” 右谷蠡王闻言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不满的盯了他一眼。 右谷蠡王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向单于认错，随后退出了大帐。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也想通了，昨夜暴雨之下被汉军突袭，单于庭没有全军崩溃已然是不错的结果了。 “来人召诸王将领议事！” 收到命令的众人连忙赶到单于的大帐。 “诸位昨夜汉军新建侯吴正所部趁暴雨突袭单于庭……单于庭损失部民超过三万……诸位以为该怎么办？” 众人闻言皆是议论纷纷。这一次右大将首先道：“大单于，咱们必须对汉人进行报复……要让汉人知道，杀我族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反问：“右大将之意是与汉军决战？” 右大将答道：“不错，我强胡之兵并不弱于汉人……此时正是决战之时！” 虚闾权渠单于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而是向众人询问：“诸位以为如何！” “大单于，某以为不可与汉军决战。我军真正能与汉军抗衡的不过右大将手中的近卫军。” “其余诸军，训练装备皆远不如汉军，若是贸然与汉军决战实在太过危险！” 左大都尉立即出言表示反对。 右大将闻言不以为然的道：“咱们可以把单于庭的军队都调集过来……” “如此我强胡之兵将三倍于汉军，而且还有一万近卫军在，何惧汉军！” 右大都尉反对道：“若是尽发单于庭之兵，汉军再袭单于庭该如何是好！” 右大将道：“张越乃是汉军主将，其被围一众汉军岂有不救之理！” 左大当户此时道：“这可未必，据闻那汉人皇帝可是对张越忌惮的很啊……” 左大当户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虚闾权渠单于。 “右谷蠡王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右大将向右谷蠡王问道，他显然是欲寻得右谷蠡王的支持。 右谷蠡王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为难之色。 “我军若不与汉军决战，某恐大单于多日来的努力将尽付之流水……” “可若与汉军决战，我强胡却并无必胜的把握……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右谷蠡王说完双手一摊，就那么看着虚闾权渠单于。 帐中众人此时也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有的支持与汉军决战，有的则认为应该忍耐逼迫汉军退兵即可。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暂不表态，放任众人争论。 …… 经过三日的行军，吴正终于回到了汉军大营。 “扑通！” 吴正见到张越竟然一下子跪了下来。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 张越上前一把拉住吴正。 “吴正汝这是何意！” 吴正面露惭愧之色道：“君侯，某有负所托……没有击破单于庭！” 张越笑道：“此战汝做的已经很好了……” 张旭这时也跑了出来抱着吴正道：“姨父已经少有人能及……旭还欲向姨父求教呢……” 周围众人随后也纷纷上前劝解，吴正这才起身站到了一旁。 这时潘志强向张越问道：“君侯，咱们现在该何去何从？” 张越看了看匈奴人的大营，叹息一声道：“还不是时候啊！” 随后下令第二日退兵回燕然山。 …… “大单于，汉军退兵了！” 第二日，右谷蠡王发现汉军退兵后，欢喜的向虚闾权渠单于报喜。 “什么汉军退兵了！”虚闾权渠单于一下子站了起来。 来人召集众将。 “诸位汉军如今已退兵，诸位以为我军该如何是好？” 虚闾权渠单于询问道。 左大都尉道：“大单于仆以为，当派一支兵马监视汉军，以防有变！”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点了点头：“左大都尉所言甚是，诸位以为何人可以担此重任？” 虚闾权渠单于此言一出，众人皆望向了右大将。 在众人心中如今可以不惧汉军的唯有右大将所部近卫军。 右大将见众人皆看向自己，当仁不让的道：“大单于，仆愿往！”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笑道：“有右大将出马，我强胡当高枕无忧也！” “如此就有劳右大将了！” 右大将闻言咧嘴笑了笑：“大单于仆现在就领兵出击！” 虚闾权渠单于点头道：“去，多加小心！” 右大将答应一声，大部往帐外而去。 很快右大将就领着本部五千骑出了大营追击汉军而去。 …… “君侯要不要回军灭了这支匈奴骑兵？” 张湛询问道。 张越观察了一番追击上来的匈奴骑兵，摇了摇头，“距离太远了！” 第三百五十章 乱臣贼子 张越领兵回到燕然山之时，耿恕已经在燕然山麓修建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与大汉往常修筑的城池却有很大的不同。 这座城池的面积其实不算小，但他的城墙却只有不到两丈（汉丈）高。 城外既没有护城河也没有护城壕。 烽火台和了望台虽然有修筑，但也是简化版的，并无多少防御力。 “君侯，此城如何？” 耿恕拉着张越参观了一番修筑的城池后，笑着询问道。 张越满意的看了看四周，“此城易攻难守，善！大善！” 耿恕道，“如此君侯以为何时回军为好？” 张越笑着打趣道：“怎么，耿侯这是想家中小子了？” 耿恕笑道：“某那小子惯不是安分的主……某不在，恐其上房揭瓦啊……” “哈哈哈！” 张越大笑一番后道：“汝家那小子年岁亦不小了，该是好好教导的时候了！” 耿恕道：“某亦正有此意，此番回尹吾后，某意送其入轮台官学……君侯以为如何！” 张越笑道：“耿侯何不送至长安太学……太学之中皆是博学鸿儒……” 耿恕闻言不屑的道：“什么博学鸿儒，不过是一些腐儒罢了……” “我儿若是学他们那一套，翌日不过是一无用的废柴罢了！” 张越笑道：“太学之中也有些有用的学问……” 耿恕摇头道：“那点学问如何比的上我轮台官学！” 张越虽然感觉耿恕此言有些偏颇，但大体不差。 …… 太学之中诸博士与一众贤良文学正在进行集议。 “如今各地士子多欲入藏书楼而不愿入我太学，诸公以为某等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却是如今太学诸博士中地位最高的潦阳侯江德。 江德此人原本只是一个厩啬夫，先皇帝时公孙勇等在淮阳造反。 江德适逢其会捕获公孙勇等，因此于征和二年被封潦阳侯。 皇帝继位后一直担任太常之职，始元六年文帝庙失火被免官。 江德被免官之后为了复职被贤良文学拉拢。 前番贤良文学鼓吹奉还大政，江德亦积极配合。 王凯、徐江等人谋乱事发后，江德反而因博士扩员而成为博士。 因为其列侯身份很快成为长安贤良文学的领军人物。 江德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颇为愤慨。 太学原本应该是大汉的最高学府，统管天下诸学，如今那藏书楼竟然隐隐有与太学平起平坐之势，如何能让诸博士贤良服气。 若不是前番杜陵被刺杀所引起的风波太大，在坐的诸贤早就安排死士采取行动了。 这时刚刚被迁为光禄大夫的刘长乐道： “太学才是国家根本，如今却被那欺世盗名的杜陵爬到我等头上，殊为可恨……某当上书弹劾此辈……” “刘公不可！” 这时博士韩福立即起身反对道：“刘公，那杜陵背后可是有大将军和云阳侯撑腰，若是直言反对，恐怕对公不利……”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博士王方亦道：“杜陵此人与右将军、丞相亦为友……弹劾此人恐怕不易！” 刘长乐道：“别人怕他霍光、张越……某可不惧……他们若敢杀了某，正好可让天下之人看清此二贼的嘴脸……” 刘长乐此言一出却是吓了众人一跳。 江德更是直接上前堵住了刘长乐的嘴：“刘公慎言……” 此时众人都在心中后悔把刘长乐叫来此地集议。 刘长乐此时心中仍然不服，不过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某乃宗亲，霍光等辈能耐我何！” 刚刚入长安不久的刘长乐看来还不清楚长安现在的状况。 江德叹息一声，压低声音对刘长乐道：“刘公虽为宗亲，但比之盖长公主又如何？” 刘长乐道：“盖主与燕王等乃是欲谋反……如何与某相提并论……某等皆是大汉贤良……都是为了大汉……” 江德叹息一声道：“话虽如此……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想徐公与王公……” 刘长乐闻言惊道：“难道盖主还有徐仁、王凯之事果真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众人此时再看刘长乐，竟有一种在看傻子的感觉。 韩福无奈的道：“盖主等确有谋反之事，只是……皆是被霍光张越等乱臣贼子所迫啊！” 韩福一番解说之下，那刘长乐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众人却在心中吐槽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担任光禄大夫。 此等人都可为光禄大夫，那某又如何不能担任三公九卿。 众人的表情被刘长乐看在眼中，他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江德这时咳嗽了一声道：“诸公还是想想怎么打垮杜陵和他的藏书楼！” 王方思忖一番道：“不若邀那杜陵至太学辩经！” 博士冯子都闻言支持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博士陆友此时却是叹息一声道：“杜陵辩才无双，想要胜他可不容易啊！” 冯子都道：“陆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杜陵虽强却只有一人……我等诸贤在此，何惧他一人……” 江德这时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藏书楼中可不止杜陵一人……云阳侯府之张昆……其还收拢了不少寒门士子……” 冯子都不以为意的道：“那张昆不过一杂胡……其余诸生亦不过一些低贱之辈……如何能与我等诸贤良相提并论。” 王方此时也出言支持冯子都：“冯君所言甚是……我等皆是经学世家……若是辩经何惧那杜陵！” 王方出言后，众人也纷纷出言支持与杜陵辩经。 “如此三日后，某就向那杜陵下战书！” 最后江德也同意了与杜陵辩经。 …… 集议结束后，诸博士纷纷离开，刘长乐亦是返回自己府中。 回府之后，刘长乐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快步来到书房，把今日发生之事在一张纸上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 写完后把那张纸卷起来装进了一个小竹筒，并用蜡密封了起来。 随后他唤来一名亲信，把竹筒交到了亲信的手中。 “立即把此物送至西市……” “诺！” 亲信答应一声，立即出了门。 二更时分，那个竹筒已经到了张昆的几桉上。 “有意思，这些博士竟然欲与杜公辩经……呵呵！” 张昆看完之后，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明公，此事可需通知杜公？” 一旁的千牛卫佰将询问道。 张昆摆了摆手：“杜公乃是君子……此事就不要污了杜公的耳朵了……” “明公，仆等可需助杜公一臂之力！” 张昆闻言敲了敲几桉：“暂时不必了，尔等给某盯好这些人就好……” “此辈在杜公面前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只需防此辈耍诈即可……” “诺！”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三韩之患 韩奉在解决好乌桓人的问题后，为了更好的了解朝鲜四郡的情况，领着长史范坤与八百骑兵到了乐浪郡。 “卫满朝鲜被所灭后，先皇帝在原卫满朝鲜之地设立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及临屯郡。” “我大汉并没有完全吞并朝鲜半岛，在真番与临屯以南还有三个小国，它们是马韩、辰韩、弁韩，合称三韩。” “其中马韩是三韩中最强大的，前马韩国王如今被三韩拥立为“秦（辰王）”，定都目支，统领三韩之地。” “三韩面积虽然不大，但因在秦末之时吸收了大量的逃亡齐人。” “卫满朝鲜灭亡之时亦有大量人口逃入三韩，是以人口增长很快。” “至元凤二年，三韩已经拥有城邑近百。大者万户，小者亦有千户。三韩当有丁口（15-60岁男子）四十余万。” “先皇帝时，这三韩对大汉甚是恭顺，先皇帝亦多予优待，不过自始元二年开始这三韩就不大安分了！” 乐浪太守正在为韩奉仔细介绍三韩的情况。 韩奉一边听着乐浪太守的解说一边看着朝鲜半岛的舆图。 这张舆图还是张越在得知韩奉被任命为辽东节度使之后所送。 当日，张越还曾言辽东地区需要面对的势力有三。 一乃是乌桓，二乃扶余，三就是这三韩，其中三韩最为危险。 原本韩奉还不以为意，因为从舆图上看这三韩面积确实不值得一提（大约后世韩国面积的三分之二）。 也正是因为对三韩的轻视，是以也对朝鲜四郡的情况不大关注。 前两年朝鲜四郡之事韩奉也继续按照惯例交给辽东太守处置。 但没有想到这三韩的人口实力竟然远超韩奉的想象。 乐浪太守介绍结束后，见韩奉没有说话，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奉面前的舆图。 他迟疑了片刻，见韩奉一直没有说话，“韩侯这舆图不对！” 乐浪太守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韩奉闻言惊诧道：“此舆图有何不对？” 乐浪太守解释道：“此舆图也不能说不对，只是与实际情况有所不同！” 韩奉抬起头望向乐浪太守，“实际情况有所不同，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乐浪太守再度迟疑起来，韩奉见状道：“还请明公告之……若有事某自为明公担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乐浪太守叹息一声道：“真番郡南部八县在始元五年就已经落入三韩之手！” 韩奉一惊，这丧师失地之事可是大事。 “此事为何从未见真番郡上奏？” 乐浪太守道：“此失地之事如何敢不上报……” 韩奉此时想到了始元五年之事，当时贤良文学正在大力鼓吹应该放弃朝鲜四郡，恐怕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三韩吞没真番八县之事才被隐瞒了下来。 “本帅上任之后，为何亦未见上报此事？” 韩奉再次询问。 乐浪太守闻言却是一愣，“韩侯，真番郡之事下吏年年皆有上报……如何敢瞒报！” 乐浪太守之言一下子让韩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来人，去请范长史前来！” “诺！” 不久之后辽东节度使长史范坤快步走了进来。 “拜见韩帅！” “范长史，尔可知真番郡之事？” 范坤闻言一愣，“不知韩帅所言何事？” 韩奉面露不满之色道：“自然是三韩侵吞真番郡八县之事！” 范坤惊诧道：“竟有此事！” 韩奉皱了皱眉头道：“范长史竟然不知此事？” 范坤知道此事是自己失职了，立即下拜道：“韩帅，下吏确实没有收到过此信……此皆下吏之罪……还请大帅责罚……” 乐浪太守这时在一旁道：“此恐非范长史之过，昔年朝鲜四郡之事皆由辽东太守代管……” “四郡有事亦是首先上报于辽东太守……再由辽东太守上禀！” 乐浪太守之言，却是让韩奉恍然大悟。 “如此看来此乃是辽东太守有意隐瞒！” 现任的辽东太守乃是月前刚刚上任，显然行此事的并非现任太守，而是前任辽东太守。 前任辽东太守出生贤良文学，一向主张放弃朝鲜四郡和交趾诸郡。 此人做出此事确实并不出人意料。 只是此人的作为确实是让韩奉心头升起了怒火。 韩奉压下心头的怒火对范坤道：“范长史立即派人通知辽东太守，给某查……到底还有多少事被瞒报了……” “诺！” 范坤答应一声正要离开，这时门外突然有信使前来寻乐浪太守。 乐浪太守看了看韩奉，立即让信始直接入府禀报。 看着眼前衣裳破烂的信使，乐浪太守隐隐有一丝不安。 “汝从何而来，可有要事发生？” “启禀明公，下吏是奉临屯太守之命前来求援的……还请明公早日发兵！” 来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呈上了求救信。 韩奉闻言一惊，一把夺过了求援信。 他飞快的看完信上的内容，大哼一声“好胆！” 原来三韩此时竟然发兵进攻临屯郡。 乐浪太守看了看韩奉道：“大帅有所不知，自从始元二年以来，三韩已经连续两年寇边……” 那信使此时见乐浪太守的态度立即明白韩奉地位应当远在乐浪太守之上。 他单膝向韩奉跪拜道：“三韩发三万大军寇边，临屯已经危在旦夕……还请明公速度发兵！” 韩奉让人把那信使拉起来后询问道：“尔离开临屯之时情况如何？” 信使道：“临屯只有戍卒千余人……下吏离开之时，临屯已经被三韩之兵围困一日……” 韩奉闻言再问道：“某前番迁入的乌桓人呢？” 信使闻言已经知道韩奉的身份，他拜道：“大帅迁入临屯之移民皆安置在临屯北部诸县……如今尚安然无恙……” 韩奉与范坤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韩奉等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迁徙而来的乌桓人与三韩同流合污。 若是如此，恐怕临屯和真番两郡都得丢失，就连这乐浪郡恐怕也有危险。 韩奉这时转身向乐浪太守询问道：“乐浪郡如今可以动员多少郡兵？” 乐浪太守道：“除了必要的守备人员，还可调动一千两百郡兵！” 韩奉计算一番后道：“如此也足够了！” 范坤闻此言立即出言道：“韩帅是欲亲自出马？” 韩奉道：“不错！” 乐浪太守闻言阻止道：“韩侯不可，此战太危险了……韩侯乃千金之躯岂能行此事！” “三韩之事一向由乐浪代管……此战当由下吏领兵！” 韩奉摆了摆手：“某乃辽东节度使……三韩胆敢犯我大汉，自该某出马……”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某倒要看看这三韩有多少斤两敢犯我大汉……” 第三百五十三章 欺世盗名 “逃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随后三韩人就彻底崩溃了。 混乱之下，无数三韩人自相践踏而死。 “全军进攻！” 韩奉长剑斜指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三韩人拼命逃跑想要逃脱汉军的追杀，可惜很快就被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 走投无路的三韩人，只得跪地投降。 …… 虚闾权渠单于领兵抵达燕然山后，右大将立即把他迎入了城内。 虚闾权渠单于登上城墙，看着完全被自己控制的城池竟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他向身旁的右大当户道：“汉军为何要放弃如此雄城！” 燕然城虽然远无法与大汉内地的城池相提并论，但在匈奴人眼中确实是一座雄城。 在此之前，匈奴人还从来没有拥有过如此雄伟的一座城池。 就在虚闾权渠单于向右大当户问话之时，城内城外已经皆是匈奴人的欢呼声。 匈奴诸部皆把夺取燕然山当做是一场了不起的胜利。 这一刻虚闾权渠单于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 一些匈奴贵族已经把虚闾权渠单于当成是冒顿单于之后最伟大的单于。 虚闾权渠单于听着城内外的欢呼声心下虽然高兴，但此时他还没有被冲昏头脑。 他很清楚若不是汉军自己放弃这座城市，以匈奴之力根本不可能攻下这座雄城。 正因如此，他见右大当户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再次向右大当户问了一遍。 右大当户也不明白汉军为何会轻易放弃这么大的一座城池。 想了半天后，他才回答道：“当是汉军的粮草不足了！” “汉军粮草不足！” 虚闾权渠单于皱了皱眉，在他印象中自从张越掌控西域以来，西域汉军一向以兵精粮足而着称。 西域汉军会缺粮，是他此前从未想过之事。 “不错，大单于仆以为这是唯一可以解释汉军突然放弃此城的理由！” 这时一旁的右谷蠡王突然出言道：“大单于这会不会是汉军的阴谋……” 右大将闻言讪笑道：“右谷蠡王多虑了，如今这城已经在我强胡手中，汉军能有何阴谋……” 右谷蠡王虽然觉得右大将所言颇有道理，但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到底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因此也就住口不言。 “大单于仆观这燕然山实乃上天予我强胡的宝地啊！” 这时左大当户也爬上了城墙。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好奇的道：“此话怎讲？” 左大当户指着城西城北的大片土地道，“大单于请看，这城西城北之土地可皆是沃土啊！” 虚闾权渠单于顺着左大当户的手看去，他发现城北城南之地，皆有被开垦的迹象。 “大单于仆以为汉军原本的计划是在此地进行大规模的屯垦，就如同他们以往在河西与西域一般……” 虚闾权渠单于仔细想了想，觉得左大当户所言应该最符合实际。 左大当户继续道：“仆以为右大当户所言应该不错，汉军费了如此多功夫却突然放弃此城，定是粮草不足以长期与我强胡在燕然山交战……” 这时右大都尉也出言道：“西域汉军如今正大局南侵身毒，仆以为当是南征之兵消耗了大量的粮草，汉军才被迫放弃此城！” 右大当户也赞同道：“大单于应该就是如此了……” 虚闾权渠单于点了点头，他此刻也认同了众人都的说法，毕竟两线作战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极其困难的。 右大当户见虚闾权渠单于点头，趁热打铁的道： “大单于汉人可以耕种，我强胡亦可以进行耕种……” “以仆观之此地至少可开垦四十万亩土地……若是以汉人奴隶负责耕种……一年当可产粮不小五十万石……有了足够的粮食，我强胡就可养活更多的子民……”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道：“不错！” 随后他又道：“只是如此一来，却需要在此城驻扎大量的军队！” 右大当户看了看左右众人道：“大单于我强胡欲行革新，正需要一座雄城为都……”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环顾四周，越看越满意，他最后拍板道：“右大当户所言甚是，此城当为单于庭！” …… 这日江德起了一个大早，先是沐浴更衣接着又是焚香祷告。 随后才在太学诸博士，贤良文学的簇拥下出了府门。 他们的目的地自然就是杜陵所在的藏书楼。 至于目的自然是向杜陵下战书，邀杜陵与太学诸博士贤良辩经。 江德一行人来到藏书楼之时，杜陵刚刚用过朝食。 得知江德等人的来意之后，杜陵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让藏书楼一学子告知诸博士藏书楼暂时无法接受辩经之请。 杜陵的答复如何能让江德等人满意，江德忍住心中的不满，再次向接待的学子递上战书。 这一次那学子则根本没有接战书，也没有命人通知杜陵。 这一下诸博士贤良一下子被激怒了，众人纷纷鼓噪起来，要杜陵出面说亲楚。 “杜师确实没有时间，诸公还是请回！” 接待的学子还是如同刚才一样拒绝了众人的要求。 诸博士贤良的怒火这一下彻底压不住了。 博士王方大声宣称杜陵乃是欺世盗名之辈。 太学其余之人亦是纷纷鼓噪。 藏书楼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引起了周围之人的注意。 不少民众也跟着太学之人鼓噪。 “这杜陵名气这么大竟然不敢与太学诸博士辩经，看来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谁说不是呢，区区辩经都不敢接受……真是虚言其名……” “这样欺世盗名之辈，竟然还敢公开授徒……真是误人子弟！” 当然也有一些对杜陵比较熟悉的民众为杜陵辩解。 “杜公之学问可是经过皇帝和大将军认可的，岂会是欺世盗名之辈……” “不错，杜公不接受辩经恐怕是另有隐情……” “如今皆是太学之人单方之言……” 藏书楼出面接待的那名学子见太学诸博士不断攻击杜陵，忍不住高呼道： “杜公岂会怕尔等，尔等在杜公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罢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诸子西行 “尔等分明是明知明日杜公将远行西域而故意此时上门罢了……” “尔等小人之辈，竟也能为太学博士……” 那学子本身就是六郡良家子出生，他的高呼一时竟然压倒了周围的鼓噪议论之声。 江德闻言脸色一变，他高声询问道：“杜公将往西域？” 那学子道：“不错，日前骠骑大将军就来信邀杜公与百家诸公往轮台一行。 杜公前日前就上书陛下与大将军告知此事……昨日陛下与大将军已经同意杜公与诸子西行……” “江公亦是大汉列侯，岂能不知！” 江德闻言面色一滞，心中颇感苦涩。 杜陵欲远赴西域之事，他今日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但让他感觉难受的是如此重要之事竟然无人向他告之。 这时他把目光转向了刘长乐，刘长乐乃是光禄大夫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刘长乐见江德把目光转向自己，他尴尬的笑了笑道：“某以为江公早已知道此事，今日乃是故意为之……” 刘长乐这句话说的毫不避讳，周围围观之人闻言皆是鼓噪不已。 江德与诸博士闻言皆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对江德等人怒骂了一句。 围观民众随后也跟着对江德和太学诸博士一顿言语输出。 江德等人自知理亏，一个个诺诺不敢言。 他对着那名负责接待的学子，随意说了几句。 “待杜公回返长安再来拜访……”的话语，随即以手遮面快步登上诏车回了太学。 太学诸博士见状也纷纷跟随离开。 藏书楼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以及五陵地区。 此事中作为主角的江德与太学诸博士贤良一时之间皆是沦为笑柄。 “这太学博士，平日里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没想到竟行此小人之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看来太学诸公亦不能免俗……” “贤良文学这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学诸博士历来皆是如此，先皇帝时……” “那藏书楼的学子确是不错……以后亦是人才啊……” “这么一比，藏书楼当比太学更有前途啊……” “不知杜公此去西域究竟是为了何事……” “是啊是啊……听说诸子百家都有人被邀请去轮台……” “云阳侯这是要做何大事不成……” “管他做何大事与我等小民有何干系……” “云阳侯如何且不言……那西域的胡姬却是……” 长安各地的议论传入太学之后，太学诸人皆是对杜陵怨恨不已。 可惜他们的怨恨暂时来说却伤不了杜陵分毫。 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诸博士反而纷纷互相指责起来。 江德见状欲要制止，反而引火烧身。 众人皆不相信堂堂一位千户侯，杜陵与诸子百家受邀西行之事此前竟会全然不知。 几名年轻的博士甚至当面指责江德乃是小人，害了太学与诸博士的名声。 江德对此却是百口莫辩，按理来说他作为千户侯朝堂自然会向其通报此事。 但事实确实是无人向其通报杜陵西行之事。 …… 受了一肚子气的江德回府之后立即把家臣叫了过来。 “杜陵西行之事，为何不告知某……” 家臣刚到江德就厉声发出了责问。 家臣闻言委屈的道：“君侯，杜公将赴西域之事，仆也是今日才得知！” 江德闻言一惊，“尔是说，此前朝堂并没有向某家通告此事？” 家臣委屈的道：“确实没有！” 江德此时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他摆了摆手让家臣离开，随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江德越想越觉得不对，此事不告知自己，分明是对自己的警告。 江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暂时中断与贤良文学的联系。 第二日江德命家臣对外宣布自己因病闭门谢客。 诸博士贤良文学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派人登门欲一探究竟，却吃了闭门羹。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 外界的喧嚣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杜陵。 几乎与江德闭门谢客的同时，杜陵等人也在横门与亲友告别准备去往轮台。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公多保重！” 杜陵对前来送行的张安世、丙吉等人拜了一拜。 “杜公一路顺风，多保重！” 张安世等人也郑重的一拜。 杜陵随后在张昆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随行的学子们也纷纷登上马车。 就在马车正要启动之时，突然传来呼喊声。 “杜公请留步！”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大将军长史田延年。 只见田延年正带着一队骑兵从横门内奔出，一面打马急行，一面高呼。 杜陵一行人见状只得停了下来。 很快田延年就奔到了杜陵面前。 他一到杜陵面前先就是一拜。 “杜公将欲西行，大将军特命下吏代为送行……” 杜陵闻言赶紧下车回了一礼：“陵多谢大将军……” 田延年这时指了指身后的骑兵道：“大将军担心杜公这一路的安全，特命下吏把这一队护卫带来，以保杜公一行安全……” 杜陵叹道：“陵何德何能，竟然得大将军如此优待……” 田延年面带微笑道：“大将军言，杜公乃是我大汉百年难遇的贤者……” 杜陵再拜道：“如此陵就身受了……还请田长史替陵感谢大将军之恩……” 田延年道：“杜公之言下吏一定带到……杜公还请多保重……” 杜陵再次与众人拜别，这才正式上路。 只是这一次随行之人中多了霍光安排的一百余名护卫。 一行人先是到了长陵，在此与同样受张越所邀的百家之人与汇合后沿着西方道继续西行。 让杜陵感觉奇怪的是受邀之人中竟有数十名方士。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云阳侯邀请这些人自然有他的用处。 张昆没有再继续西行而是与杜陵等人告别后返回了长安城。 不过他带来的百余护卫却留了下来。 …… 元凤三年五月，张越领大军回到了尹吾城。 此时长安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尹吾，张越得知杜陵等人已经上路，心中自然是颇为欢喜。 他在尹吾城驻留休整半个月后，领着张旭、杨友、冯奉世等人在张湛、吴正的护卫下前往楼兰，准备迎接杜陵和百家学者与方士的到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当计长远 尹吾至楼兰的道路此时已经修通，因此这一次张越一行的速度却是快了许多。 仅仅用了四天时间，张越一行就抵达了西域最东面的城市“楼兰！” 经过二十年的发展，楼兰城如今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大城。 因为楼兰是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城市，是以与别的城市有很大的不同。 城中如今已经打破了里坊的严格界限，任何地方都可以自由开展商业活动。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这样的模式使得楼兰的商业极其发达，也使得楼兰城的人口出现了爆炸式的增长。 多年未至楼兰，张越也想看看，如今的楼兰的一个真实情况。 抵达楼兰的当夜张越就换了便装与张旭、吴正等人在城中闲逛起来。 张越一来是想要了解一下百姓的真实生活情况，二来也是欲放松一下。 一路走来，张越心情颇为舒畅，心中很是有一种成就感。 他还记得二十年前自己初到楼兰城时，当时的楼兰城总人口亦不过数千人，除了楼兰王宫比较华丽之外，其它建筑都比较低矮。 城中居民皆是胡风胡言，与汉地大为不同。 如今这楼兰城却是大变样了，城中皆是汉式建筑。 居民也人人着汉服言汉语，就连见面之时的礼仪也皆用汉礼。 若不是许多人在长相上还是深鼻高目，张越都以为自己回了关中。 与张越多关心城中生计与语言服饰礼仪不同。 张旭则更关心各种各样的货物，尤其是那些新奇玩意。 一路走来张旭对什么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到了各种店铺门口都要上前询问一二。 “店家这是做什么用的……” “店家此物价值几何？” 店家或许也看出了张越等人的不凡，因此面对张旭的问题也总是耐心的解答。 张旭也没有白问，问过之后也会购买一两件东西。 不过张越却渐渐感觉到平时对儿女的教育似乎出了点问题。 张旭问出的很多问题在张越看来都是一些生活中的常识，可是张旭却完全不明白。 即使被他问到的店家进行了耐心的讲解，他也只是似懂非懂。 这时一个词语从张越脑中跳了出来：“不接地气！” 张越等人一直逛到傍晚时分这才回到住处。 他把张旭打发走之后，却让人把杨友和冯奉世请了过来。 “君侯不知有何事唤某等前来？” 冯奉世与杨友到了之后笑问道。 “冯公、杨友坐下聊！” 张越一边请两人坐下，一边亲自泡茶。 待茶水泡好，张越请教起了孩子的教育问题。 “今日某领张旭那孺子逛街……此子竟毫无常识！” 张越把自己在张旭身上发现的问题细细说了一遍。 “旭小子有此问题，其他小子恐怕也有这些问题……公以为该如何是好？” 冯奉世闻言宽慰道：“君侯对诸君子太过苛求了……君子们未经平民百姓之生活，自然会如此……待年纪渐长当不会如此了！” 杨友也劝说道：“君子们皆是百里挑一之人……君侯不必忧虑！” 张越闻言却道：“某之子往后必将牧民一方，若是不懂百姓疾苦，又如何能治百里之地……” “百里之地尚且不能治，又如何能担任更重要之职位……日后若是为高位岂非害民！” 张越口中说着话，心中却想到了后世的汉元帝和宋仁宗等人。 这些皇帝其实本心也是好的，希望能够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但因为不了解百姓的真实情况，却往往好心办了坏事。 实际上不只是这两位皇帝，历史上大部分皇帝皆是如此。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皇帝的利益实际上与底层的百姓利益是一致的。 但因为不了解百姓的实际情况，却导致好心办了坏事，严重的甚至动摇了整个王朝的统治基础。 张越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也犯同样的错误。 冯奉世此时也觉得张越所言颇有道理。 他深思熟虑之后道：“君侯欲使君子们真正了解百姓疾苦……以某看来唯有深入民间方可……只是……” 冯奉世说到此处却是住口不言，不过张越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让自家小子深入民间确实是有两个问题，一个是自己的夫人，一个是安全问题。 张越这时把目光转向杨友，“杨友汝怎么看？” 杨友抓了抓脑袋道：“不若让君子们去游学一番！” 张越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张越觉得仅仅是游学恐怕还不够。 他想了想道：“某欲寻一小民之家……使诸子与小民共居……公等以为如何？” 杨友道：“君侯这样太危险了，君子们恐会遇到意外！” 冯奉世亦道：“君侯此举对君子们太苛求了……某以为使君子们游历天下已经足够了！” 张越摇了摇头道：“欲戴高冠必承其重，若是这点风霜雪雨都不能承受，往后又如何能成才……某张越之子孙绝不可为纨绔子弟！” 冯奉世闻言起身郑重的对张越一拜：“君侯高见，奉世拜服！” 张越见状一把扶起冯奉世：“冯公何故如此！” 冯奉世郑重的道：“此乃奉世肺腑之言。”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 “若是列侯之家皆如此，又何必担心子孙不肖……某家之子亦当如此！” 冯奉世说着话，心中想到了从小祖父冯唐对自己的教导。 祖父对自己的教导其实与张越所言基本一致，只是没有这么明确的认识罢了。 杨友也若有所思的道：“仆亦该效彷君侯才是……” 张越点了点头，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接下来几日张越一边思考孩子的教育问题，一边等待着杜陵等人的消息。 这一日千牛卫终于送来了杜陵等人的消息。 杨友收到信报之后立即向张越通禀。 “君侯，千年卫传来消息杜公一行已经于三日前出了玉门关！” 张越闻言喜道：“当真！” “君侯放心！” 杨友这时把信报递到了张越面前。 “善！大善！” 张越看完后大喜。 “给我把张旭那小子叫过来……杨友准备一下某要亲自去迎杜公！” “诺！” 不过半个时辰，杨友就把所有事都办好了，随后张越领着三百亲卫出了楼兰东门。 往东疾驰了两百余里，张越一行终于在白龙驿遇上了杜陵一行。 “陵拜见君侯……多年不见君侯别来无恙！” 两人见面，杜陵首先拜见张越。 张越也随即给杜陵回礼：“越盼杜公如盼甘露……” 两人互相见礼之后，随同杜陵一道西来众人这才向前拜见张越。 张越也让张旭向众人一一拜见问好。 一番礼仪之后众人这才转入白龙驿。 …… 第三百五十六章 狂妄自大 韩奉在临屯城下全歼入寇的三韩之兵的消息传开，其余入寇的三韩军队纷纷逃回三韩。 辰王此时也赶紧召集三韩贵族议事。 “诸位，如今汉军辽东节度使亲自领兵前来……真番八县当如何处置！” 辰王心下自然是不愿意放弃占据的真番郡土地的。 真番八县可都是沃野，经过汉人前些年的经营，虽比不上关中之地，但比三韩人自己的原本的田地却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牟韩首领这时问道：“辰王，那辽东节度使带了多少人马来？” 辰王道：“探子传来的消息，汉军当有两千骑兵，六千材官！” “八千汉军就把咱们在临屯的军队击败了！” 辰韩首领疑惑的问道，一边问着话，一边还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那从临屯逃回来的三韩指挥官郑万全。 这时那郑万全涨红了脸，解释道：“汉人来的太突然了，他们突然偷袭，这才让他们得胜……” 牟韩首领面露鄙夷的道：“郑万全你这小子果然是一个废物！” 郑万全正要反驳，辰王却先开口了，“郑万全之事容后再议，现在先讨论真番八县之事！” 马韩首领道：“王兄所言甚是，汉军此次来势汹汹，依我看不若先行退出真番八县！” 辰韩首领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放弃八县，说的轻巧，八县如今可是有我辰韩十数万部众……没有了八县，你帮我养啊” 牟韩首领起身打圆场道：“汉军看似八千之众，实则不过两千正兵而已，我三韩何必畏惧……” 辰王眉头紧锁道：“八千汉军自然不足剧，但他们后面却有整个大汉……” 辰韩首领不以为然的道：“大汉公卿本就有意放弃四郡，咱们只要多送一些财货……占点地又怎么了！” “王兄，辰韩首领所言甚是，这区区辽东节度使何必惧他！” “若汉军胆敢挑衅，区区八千汉军灭了他就是，我正缺汉奴呢！” 马韩首领同样并不把韩奉看在眼中。 牟韩首领皱了皱眉此道：“不若先与辽东太守联系一二，这辽东太守收了咱们这么多年财货也该出点力……” 辰王点了点头：“牟韩首领所言甚是……只是那原辽东太守已经回长安了，这却不好办！” 马韩首领道：“王兄，不若派人至长安……请长安贤良再次上奏汉帝放弃四郡！” 牟韩首领眉头紧锁道：“长安路途遥远，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辰韩首领嘿嘿一笑道：“怕什么，只要大汉不向咱们三韩全面开战，区区辽东节度使何必惧他！” 牟韩首领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咱们也得多加戒备才行，听说这辽东节度使亦是英雄人物啊！” 辰韩首领道：“本首领回去就下令动员我辰韩五十六城邑，六万兵马还是有的……” “那什么辽东节度使敢来，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韩奉在击溃了临屯郡的三韩兵马后，留下了两千士兵驻守临屯，自领六千兵马东入真番郡。 韩奉领兵入真番郡时，围攻真番郡城的三韩之兵已经提前撤退，因此韩奉并没有与三韩人交战。 长安一直不太重视真番郡，因此真番郡已经十余年没有长安派遣而来的太守或者都尉、校尉。 如今真番的最高官吏竟然只是区区一别部司马。 三韩敢于长期侵占真番八县之地，也与长安的不重视有关。 “汝就是别部司马李毅？” “下吏正是！” “汝且把真番的情况细细道来！” 在韩奉的要求下，李毅把这些年真番郡的情况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韩奉听完发现这真番郡的情况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随着三韩人的步步蚕食真番郡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 当年迁徙至此的的汉人，要么逃亡，要么被杀，真番一个郡如今编户齐民之人竟然已经不足三千。 真番郡城原本应该拥有郡国兵千五百人，但如今亦不足五百。 据李毅所言若不是三韩人担心攻破真番郡城导致大汉报复，真番全郡早已经陷落。 范坤闻言诧异道：“既然如此为何今岁三韩人突然攻击临屯与真番两郡郡城……往年担心，今年就不怕了吗？” 李毅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韩奉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他拍了拍李毅的肩膀。 “李司马但说无妨，有什么事本帅为汝担着！” 李毅早前也派人打探过韩奉的情况。 再加上韩奉去岁又大举向四郡移民，因此在纠结一番后还是说了实话。 “据下吏所知，此事与长安贤良有关！” 范坤闻言一惊，他欲说话却被韩奉所阻。 “范长史先听李司马说完！” 李毅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韩奉与范坤。 “李司马旦说无妨，某若是担不住还有云阳侯还有大将军呢！” 李毅也知道韩奉与张越的关系，闻言不再迟疑。 “据传乃是长安贤良传信于三韩，言大汉已经有意放弃四郡……三韩若能造成既成事实……方可说服皇帝与大将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韩奉与范坤两人听完李毅的诉说对视了一眼。 两人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大变化，但内心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某知道了，李司马先下去休息！” “诺！” 李毅告退后，范坤向韩奉道：“大帅以为这是何人所为……？” 韩奉冷笑一声道：“还能有谁，此必是关东豪强与贤良文学所为！” 范坤疑惑道：“此辈亦饱读诗书，怎会行此不智之事！” “呵呵！” 韩奉道：“不过都是利益罢了！” 范坤闻言道：“为此小利而损大利……” 说到这里范坤忍不住年年摇头叹息。 韩奉道：“此辈一贯如此……彼辈心中小利为自家所有，大利又与其何干！” 范坤闻言默认，良久方道：“大帅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韩奉道：“据实禀明大将军……调兵南下灭了三韩！” 范坤道：“大帅关东豪强势力日强……大帅何不与之……” 韩奉打断他的话语道：“此言今后不必再提……某自有计较！”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未雨绸缪 张越接到杜陵后，在白龙驿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朝食之后这才出发西返。 因为有着驰道的存在第三日中午，一行人已然抵达了楼兰城。 杜陵回想起第一次前来西域时的场景不由感叹道：“何其速也！” 张越闻言也是一下子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的景象。 他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孔雀河边，想起了昔日与李肆谋划开拓西域的场景。 杨友见状上前道：“君侯可是忆起了李公！” 张越点了点头，叹息道：“物是人非啊！” 杨友劝解道：“想来李公泉下有知，知道西域如今的局面也该高兴才是！” 杜陵亦叹息道：“杨郎将所言甚是，李公若在见到如今之西域亦当欢喜！” 张越默默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城内迎了出来，众人抬眼一看，原来是董飞带着人来了。 “君侯、杜公入城！” 董飞打马至张越几人面前拱手拜道。 张越随即转身对众人道：“诸公咱们入城！” 当夜董飞以地主的身份在楼兰举办饮宴欢迎众人。 当晚可谓宾主尽欢，不过董飞在饮宴上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张越再度陷入了沉思。 “君侯可有不适之处？” 众人回房休息后，杨友却小声的向张越询问。 张越摇了摇头，随后一步步登上了楼顶。 不放心的杨友亦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晚风吹过，张越感觉此刻自己的头脑异常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越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突然对杨友道：“杨友汝以为某该为李公报仇乎？” 杨友闻言先是一惊，接着问道：“君侯不是已经为李公报仇了吗？” 张越微微一笑，看着杨友没有说话。 杨友在张越的注视下面露惭愧之色。 “君侯对方势大，若是真要为李公复仇，恐将天下不安！” 杨友迟疑片刻道：“或许可徐徐图之！” 张越点头叹息：“徐徐图之，谈何容易……” 杨友道：“若是君侯能够控制长安朝堂，当可为之……”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杜公怎么还不休息？” 张越望着正在登楼的杜陵问道。 “君侯不是也没有休息吗？”杜陵面色露出笑容。 张越指了指月光下朦朦胧胧的江山。 “杜公以为百年后这大汉江山当属谁有？” 杜陵知道张越这样问必然有下文，因此只是盯着张越没有说话。 果然不一会儿张越再次道：“杜公对关东豪强如何看待？” 杜陵道：“关东豪强必须压制，否则将动摇大汉根基！” 张越赞同道：“杜公所言甚是，只是又该如何压制呢！” 杜陵闻言却是苦笑一声：“此正陵欲向君侯请教之事！” 张越叹息一声，向杨友问道：“杨友汝以为当如何！” 杨友原本从未考虑过这些事，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道：“某以为大汉如今所行陵县之制颇善！” 杜陵叹息一声道：“陵县之制虽好，可已经难以为续了！” 杨友不解的问道：“为何已无法维持？” 杜陵这时看向了张越。 张越看了看远处，“先皇帝之后，长安已经难以压制豪强势力了……” 杨友一惊：“怎会如此？” 张越道：“孝景之前，大汉能够压制豪强，靠的主要是诸侯之力与陵县之制……” “以诸侯之力配合陵县之制，豪强势力并无多少发展空间……自耕农依靠自己的土地足以自给自足……如此才有了文景之治……” “孝景皇帝与先皇帝削番看似加强了中央权力，但亦使得地方无有压制豪强世家之力……” “先皇帝尚可强行迁徙豪强入茂陵……然随着豪强之力日起……地方郡国之权已慢慢落入豪强世家之手……长安实际上已经难以……” 杜陵补充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地方豪强的势力已经开始染指长安朝堂……” 杨友道：“这个某知道，贤良文学就是地方豪强的代表！” 杜陵道：“杨郎将所言，既对也不对！” 杨友拜道：“还请杜公指教，贤良文学自然是地方豪强在长安的代表……” 杜陵叹息道：“如今陛下一下子把博士之位增加到百人，地方豪强在长安的力量一下子增强了数倍……” “不过更危险的却是，军功列侯们也开始向贤良文学妥协，这才是一个更加危险的信号！” 杨友道：“大将军霍光难道看不出这一点吗？” 张越道：“霍光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但霍光不是皇帝，而且霍光本就是政客出身……他更注重妥协与交换……” “霍光的做法谈不上错误，短时间之内更能使得大汉内部和谐安定，但这只是暂时隐藏了矛盾，终有一天矛盾会爆发的更激烈。” 杨友道：“难道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吗？” 张越道：“除非使用强力，但如此风险太大！” 杜陵道：“不错，若是强力压制豪强势力，恐将再有一次七国之乱！” 杨友道：“难道就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张越闻言却迟疑了。 杜陵道：“君侯既然有更好的办法，何不道出？” 张越道：“某亦不知此法如何！” 杜陵若有所思道：“君侯可是欲再行封建！” 杨友惊讶道：“再行封建！” 张越微微点了点头：“某暂时能够想到的就是以贵族压制豪强……但此法却不利于中央集权！” 杜陵颔首道：“君侯与高皇帝所某相同！” “此法确实可以压制地方豪强，维持地方稳定，但缺点也很明显……随着贵族势力的增强，中央的权利同样会受到威胁……久之恐再现春秋战国之世！”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张越道：“杜公果然乃是智者！” 杜陵摇了摇头道：“与君侯相比，某差的远……” 张越摆了摆手道：“杜公过谦了！” 三人不知不觉在楼上谈论了近两个时辰，一直到了三更时分，在奴仆们的提醒之下，三人才各自回了房间。 往后几日，张越与杜陵都没有再提前这个话题。 一行人在楼兰停留了四日，再次出发前往轮台。 不过有一人却被留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百年之计 “君子，回！” 张旭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去的车队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来。 昨日张越与他谈过话之后，张旭已经明白了大人（父亲）的良苦用心。 只是张旭毕竟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虽然理解父亲的做法，但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掩盖心中的感情。 “走！”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队的踪影，张旭这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带着父亲留给自己的两名随从下了城墙。 按照张越的要求，未来两年时间，张旭都将以普通人的身份在楼兰生活。 随后再用一年的时间游历诸国，三年之后方可返回轮台。 …… “君侯是否对君子太过严苛了？” 西去的路上杜陵向张越道。 张越叹息一声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玉不琢不成器啊！” “某家之子，翌日至少将为一百里侯，若是不经世事，恐为不疑公啊！” 杜陵沉默一番后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张越这时反而笑了起来，“比起普通百姓的生活，张旭这小子连吃苦都算不上！” 杜陵闻言却是一惊：“君侯难道还准备了其它手段……” 张越点点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两年后这小子年岁也壮了，当游历诸国才是……” 对此杜陵倒是支持，他赞同道：“君侯所言甚是，只有游历过天下，才真正知道天下啊！” 杜陵说着话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前半生。 游历西域之前，自己虽然早已经名满天下，但其实不过是众人互相吹捧罢了，实则只是一井底之蛙而已。 正是有了多年前在西域的一番游历，才让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张越得到杜陵支持也高兴起来：“不止是此子，其他几个小子也当如此……” “某已有打算，某之子孙往后的教育皆当如是，某死前当立之为祖训……” 杜陵动容道：“若是真能如此，何愁张氏不兴……张氏定当为千年世家也……” 张越闻言却是叹息一声：“此不过某之愿望而已，能坚持几代人只有天知道……” 杜陵沉默半响，最后理解的点了点头。 张越把目光转向远处的高山，叹息一声。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到了张氏该亡的那天，亡了也就亡了……” 张越这句话却一下子让杜陵想到了刘氏。 “刘氏若是到了不能维护大汉那一天是否也该亡呢？” 想着想着杜陵一下子竟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张越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并让御者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 杜陵一行抵达轮台之时，长安公卿对刘益上奏的军制改革的集议也终于结束。 丞相杨敞在把集议的记录整理好后，首先交给了霍光。 霍光没有翻看集议，也没有询问集议的结论，而是让杨敞把记录直接呈递给皇帝。 杨敞没有询问原因，而是立即照作。 他拜别霍光后，立即带着人出了长安城，前往甘泉宫。 这些时日，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因此并未在未央宫中，而是到了环境更适宜的甘泉宫调养。 “陛下此乃军制改革的集议记录，还请陛下观之！” 杨敞虽然为丞相但仍然对皇帝大礼参拜。 “丞相辛苦，大将军看过了吗？” 皇帝口中看似随意，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杨敞虽然比较胆小怕事，但却并非愚者。 他再拜道：“大将军言此乃陛下之权，陛下当先观之……” 皇帝虽然明知道这句话只是哄自己的，但还是露出了笑脸。 他让随侍在侧的小黄门取过杨敞手中的奏书。 接过奏书后，皇帝先对杨敞道了句：“丞相请安坐！” 随后打开文书仔细浏览起来。 这份文书虽然经过了杨敞的一番整理，但文字仍然颇多，皇帝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看完。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公卿们的意见是同时在西域与北军进行改制？” 皇帝合上文书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皇帝内心中对在北军进行军制改革还是有一丝抵触的。 他内心深处认为，若是对北军进行改革将使得霍光对北军的控制力更强。 “陛下，公卿们认为此事乃是西域提出的，西域自当先行改革……不过内地与西域毕竟不同，是以还当在内地择一军进行改革，以观成效！” 皇帝道：“此言亦颇有道理，只是为何选择北军，北军乃是天下基石岂可轻动！” 杨敞道：“如今内地野战之军，不外乎河西、朔方、辽东与长安之北军。” “河西、朔方需防备匈奴不可轻动；辽东刚刚经历大战且地处偏远亦非良选，如此只有北军可行。” 皇帝沉吟片刻道：“丞相所言亦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照此实行！” 说完对身边小黄门道：“取朕御玺来！” 同时命杨敞拟定一份诏书。 杨敞拟好诏书后，又修改了三遍，这才誊抄好交给皇帝。 皇帝仔细看了看杨敞拟定的诏书对杨敞赞了一句，随即在诏书上加盖了印鉴。 “丞相拿下去！” 皇帝说完这句话，心头却是空落落的。 他不禁想起来先皇帝言出法随的威武形象。 杨敞接过诏书起身拜道：“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心情烦躁的皇帝只是摆了摆手。 杨敞也不已为意，随即再拜道：“陛下保重，臣告退！” 杨敞收好诏书当即出了甘泉宫，再往大将军府而去。 诏书上虽然加盖了皇帝的御玺，但此时仍然不合法。 先皇帝时期只需要加盖丞相之印即可，但现在是由大将军霍光辅政，因此还需要加盖大将军之印。 霍光早就料到杨敞会来，杨敞奉上诏书后，霍光仔细看了一遍随即加盖了大将军印。 随后杨敞也在诏书上加盖了丞相之印。 四日后大朝会上，霍光正式代替皇帝公布了军制改革的诏命！ …… 抵达轮台之后，张越安排众人休息了半个月，这才在轮台官学举行集议。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张越召开这次集议即非政治经济也非军事，而是为宗教信仰问题。 张越经过长久的思考认为宗教问题是西域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以往西域在实际治理过程中也对此有过一些措施。 必如原本全国信奉沙门的龟兹国如今就有了巨大的变化。 正是因为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张越都刻意避开了宗教这个问题。 但在南征的过程中，张越发现随着大汉的发展与扩张宗教问题已经无法再避开了。 宗教信仰这个阵地大汉不去占据，就要被胡人所占据。 如今南征的大军中一些士兵甚至军官就已经被胡教所蛊惑…… 第三百五十九章 信仰阵地 胡教对军队的渗透，不得不引起张越与西域汉军上下的重视。 尤其是有着后世记忆的张越更是无比重视此事。 后世与大汉并称的唐帝国就是在因为宗教问题而在巅峰期突然衰落。 着名的“安史之乱”本质上就是一场宗教战争。 “安史之乱”实际上是以安禄山为宗教首脑的摩尼教为了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对唐帝国的背叛。 安禄山包括后面的史思明等人能够在大唐最强盛的时候扇动手下军队反叛，依靠的就是宗教信仰的力量。 后世规模最大的几场所谓农民起义大部分也都有着强大的宗教背景。 黄巾起义与孙恩卢循乃是道教为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而发动的。 安史之乱，方腊起义、钟相杨幺起义是摩尼教发动的。 南北朝的六镇之乱与隋末战争佛教牵连甚深。 李世民为何会对少林寺妥协，那是因为少林寺当时拥兵十七万，比当时的唐军数量更多。 更不用说贯穿整个元明清三朝的白莲教起义了。 至于太平天国，后世之人皆知那是拜上帝教组织的。 其它的宋末的福建之乱，陕甘回乱，新疆之乱同样也属于宗教战争。 对于宗教信仰，早前张越就已经有所设想，不过因为宗教问题太过敏感是以并不积极。 可是如今眼看胡教已经开始染指军队，这就让他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越才会邀请诸子百家以及大汉有名的方士前来轮台参加这次集议。 张越的目的自然是提前催生出一个属于大汉本土的宗教。 “诸公，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需要信仰的，但我大汉诸地信仰却各有不同……某以为这是不利于家国天下的……” 张越先是抛砖引玉一番。 张越话音落下，就引起了参加集议的各家方士的认同。 因帮燕王测算而闻名天下的吕广起身道： “云阳侯所言甚是，某大汉诸地所信仰之神繁多……各地皆有不同的神只……” “虽是如此不过亦有共同之处，只是各地因语言习惯不同而名字有所差异，但实际上是一致的……” 诸方士包括几名黄老之学的学者也对此表示赞同。 杜陵此时也起身道，“诸夏各地包括匈奴人实则信仰的至高神皆是一致的。 “只是在楚地被称为昊天上帝……秦人则随殷商呼为上帝……匈奴则呼为高天或大长天、长生天……赵地与秦地同……齐地与韩魏亦有人呼之为太一神或是东皇太一……” 最后杜陵再次总结道：“我诸夏各地皆有地方神只但所信奉的至高神自古以来就是一致的……” 张越对此也表示认可，“诸公所言甚是，诸夏信奉之至高神皆是一至……某以为当统一名称为好，诸公以为然否！” 众人对此皆没有表示反对意见。 经过一番探讨，众人最终达成一致，以流传最广的“昊天上帝”作为至高神的统一名称。 不过为了照顾诸夏各地的民众，亦同意以诸地的名称为昊天上帝的别称。 至高神的名称统一后，众人就开始对昊天上帝之下的诸仙神以及具体的构架进行讨论。 张越这时则趁机抛出了经过自己改良的后世道教的仙神体系。 实际上这个时代道教的雏形早就已经出现。 三清四御；幽冥；各种星神的概念已经出现，只是还没有形成体系而已。 张越抛出这么一个完整的仙神体系一下子就打开来了众人的思路。 尤其是各家方士对此更是如痴如醉。 黄老之辈同样对此兴趣盎然，张越见状，反而向众人告了个罪离开了会场。 张越走后，会场更是热闹，众人一边讨论着张越留下的仙神体系，一边也在心中猜测张越为何会懂得如此多的仙神之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因为张越提供的这些仙神的名字还有附带的神话传说，很多就连吕广亦没有听闻过。 但显然张越应该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因为这些仙神和神话传说也都经得起推敲。 一名方士在仔细研究过张越提供的资料后，忍不住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诸公以为云阳侯是否真见过仙神？”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却是变的炙热起来。 一名黄老学者道：“留侯在助高皇帝平定天下之后，就一直闭门炼丹寻求仙道……莫非留侯并没有……而是成就仙道了……” 此人此言一出，越是与张越亲近之人越是觉得此言颇有道理。 张越这么些年来一直表现的颇为神秘，很多时候都给人一种未卜先知的感觉。 此话一出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仙神。 吕方这时也不禁测算起来，经过一番测算吕方却是沉默不语。 但他回过神来后，却是不经意的露出了狂热之色。 虽然很快他就把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但还是被杨友与杜陵法发现了。 “诸公某以为云阳侯所定仙神体系无需更改！” 吕方在反复阅读张越留下的资料后，斩钉截铁的道。 这时一名方士道，“吕公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云阳侯所提供资料虽然完备，但各地还有诸多神只未列入其中……” 吕方闻言道：“没有列入其中的当是君侯所言的山神土地……别的应该就是邪神了！” 吕方此言一出，大部分人皆是表示赞同，只有少部分人认为还是应该仔细斟酌一下。 这时杜陵出言道：“不若明日寻云阳侯问个清楚！” 吕方闻言亦表示赞同道：“某等皆是凡人，仙神之事这世间恐怕唯有云阳侯方知！” 吕方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若有所思。 “吕公可是算出什么来了？” 一名黄老之士询问道。 吕方道：“天机不可泄露，此事不可说……不可说啊！” 他这样一说，众人反而更加好奇，皆是连连向吕方询问。 吕方则始终不做回答，最后反而提前离场了。 张越听闻此事之后，心中也泛起了滴咕。 “难道这吕方还真的算到什么东西了！” 接着他又在心中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 他不断的对自己进行心里暗示。 第三百六十章 软硬兼顾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讨论，修改和补充。 属于诸夏本土的宗教终于被提前催生了出来。 在此之间张越处理完都护府的事务后也尽量抽出时间参与其中。 最后经过大家一至同意，这个属于诸夏的本土宗教还是被命名为了道教。 只是与历史上新生的“道教”的不同之处在于。 历史上初生的道教乃是与基督教、绿教一样是一神教，至高神为昊天上帝。 后面成为多神教乃是因为两次宗教战争的失败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进行改变，这才成为了多神教。 而且还把昊天上帝给去掉了，改以三清为至高神。 但现在的道教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多神教，至高神昊天上帝之下还有着诸多的仙神。 因为张越的关系，这些仙神也都有着严密的体系。 先皇帝封禅泰山时祭祀昊天上帝的礼仪乃是儒家制定的，这个礼仪民间无法使用。 因此吕方与杜陵等则按照张越的要求重新制定了祭祀昊天上帝与三清四御的礼仪。 如今新的道教至高神乃是昊天上帝，总管宇宙大道。 昊天上帝之下则是三清，再下则为四御。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为三清。 后世的道教元始天尊的地位最高，一般供奉在三清殿的中央；灵宝天尊居于第二位，供奉在元始天尊左边；太上老君供奉在元始天尊右边。 这一世则不同，三清地位并无高下之别。在供奉之时太清道德天尊居中，左右分别是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 确定道家老子为太清道德天尊在人间的化身。 尊老子为道祖，奉老子的着作《道德经》为道经之祖。 三清之下则为四御，四御乃是辅左三清的四位天帝。 分别是玉皇大帝，位列四御之首，总管天道。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协助玉皇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协助玉皇执掌天地人和世间刀兵，统御诸星。 第四为后土皇地只，掌管阴阳生育、大地山河。泰山君则为后土皇地只的助手，管理生死亡魂。 四御之下则是四方神兽，负责镇压邪魔。 四方之神即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四方神兽之下则为众星神。 众星神中地位最高的是北斗七星神，也只有北斗七星神是固定的。 普通星神皆不固定，凡人通过修行亦可成为星神。 星神之下则是负责管理四方天下的阴阳神。 阳神根据修行之路不同又分为仙神两道。 仙道不受约束可自由修行，只是世间有危机之时需出世救民。 神道则为各地的山神、土地、水神、海神，诸神并无地位高低。 与仙道不同，神道需要协助四御管理四方。 按照新的道教理论，万物修炼之后皆可为阳神。 阴神则是死后为神，阴神无需修炼，根据人在世时所做的贡献直接封神。 贡献越大死后被封神的机会越大，地位越高，其中为传播诸夏文明而死之人死后必为阴神。 新的道教还吸收后世佛教的六道轮回理论。 六道分别为：仙道、人道、畜牲道、魔道、鬼道、神道。六道由泰山君掌控。 为了限制道教对世俗的干预，防止道教与历史上一向寻求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 在新生的道教教义中张越特意要求加入一条。 “修行之士不可干预世俗皇权。” 至于具体在道经中如何表述就交由吕方为首的方士与黄老之士。 集议之后吕方等人并没有离开轮台，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留给他们。 吕方第人除了整理编纂各种道经之外，还需要继续制定祭祀诸仙神的礼仪，并完善仙神以及六道理论。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其余参加集议的黄老之士与方士则成为第一批道士。 他们不日也将在汉军将士的护卫下前往各地传播道教。 元凤三年九月，张越正式以西域大都护的名义下令，以道教为西域法定宗教。 并在轮台设立宗教管理司统一管理宗教事物。 宗教管理司的首任长官由杨友兼任，由吕方负责协助。 吕方也被张越授予“天师”称号，成为早产的道教实际上的教首。 因为杨友本身事物繁多，张越与杨友商议之后，原本由他兼任的缇骑司之职改由张允担任。 为了鼓励道教的发展，张越个人出资在轮台城内改建了第一座道观，并命名为太一观。 道教被张越确定为法定宗教后，最先响应的乃是摩尼。 摩尼公开宣布自己改宗道教，他先是带着全家之人前往太一观祭祀。 随后又宣布自己家族将会出资在河中修建两座道观。 摩尼之后，一向紧跟大汉的龟兹国王也宣布改宗道教，并把道教立为国教，原龟兹国中的沙门教寺庙全部改建为道观。 龟兹国之后，姑墨、车师、鄯善、莎车、于阗诸国也相继宣布道教为国教。 …… 张越处理完宗教事物之后，再度把注意力转移到军事方面。 此时长安同意西域进行军制改革的诏书已经传到轮台。 张越按照原定计划开始对西域军制进行改革。 这一次西域汉军的编制还是以部曲为根本。 原本大汉军制，部由校尉统帅，曲由军侯统帅，校尉与军侯之间又有两司马。 曲下有官，官下有队，队下设是屯，屯下为什、伍。 大多数情况下两司马或者别部司马并没有直属的军队，只是临时调配。 这一次改制之后则不同，在部和曲之间确立了一个固定的编制为师。 每师由三曲加上师部直属力量构成。 这样一师的兵力约为两千上下，因为一师的兵力远超通常两司马指挥的兵力。 因此张越在与众人商议之后，确定一师的长官为别部司马。 一部则为两师再加上直属于部的警卫、后勤、攻城、斥候等兵种组成。 改制后一部的兵力由原来的五千余人增加到六千余人。 按照新的编制无论是部还是师皆由独立作战的能力。 如此小规模作战时就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出动一个师或者部。 若是大规模战役，则由数个部组成军而作战。 第三百六十一章 犯汉必诛 确定了部与师的编制后，张越又按照实际需要对轮台以及四大节镇的兵力部署进行了调整。 因为匈奴右部的西迁，北庭所面临的压力已经小了很多，因此张越觉得把北庭镇的兵力减少到三部，一万八千人。 振武将是未来与匈奴作战的主力，因此在尹吾增加一部，整个振武地区拥有五部三万之众。 河中镇如今已经完全控制了原属月氏的休密地区，为了应对贵霜崛起的威胁并防备安息帝国，河中扩充至四部两万四千人。 安西节镇如今的面积最为广阔，也是西域乃至大汉的财库，因此安西镇同样扩充至四部二万四千人。 轮台乃是西域的中心，需要随时支援四镇作战，因此轮台的军力并没有减少，轮台扩充至六部一共三万六千人。 如此整个西域汉军常备军已然达到了十三万二千人。 如此庞大的常备军看似数量众多，但却也是必要的。 如今西域都护府的面积已经超过了三百万四十万平方公里，几乎与内地的面积相当。 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的，是难以维持大汉对西域的统治的。 这一次改革变化最大的就是安西。 安西节度使的压力也是最大的，既需要应对来自西面正在崛起的贵霜帝国的压力，又需要向南从身毒为大汉攫取财富。 好在经过两年多的发展，达罗比荼国已经基本成型。 在刘益的打造下，达罗比荼国占据了整个开伯拉山口地区以及罽冰国中部和西部地区。 达罗比荼国面积约四十万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了六十万人。 达罗比荼常备军同样按照汉军的编制整编成了四部以及两个独立作战的师，总兵力约两万八千人。 按照协议达罗比荼国军队如今归属刘益指挥。 刘益如今虽然只是安西节度副使，但手中的军队数量反而是最多的。 …… 张越在西域如火如荼的进行军事改革之时，韩奉也终于完成了战争准备。 元凤三年六月，两万汉军以及一万三千义从共计三万三千大军在韩奉的指挥下攻入三韩境内。 汉军的进攻并不突然，三韩人亦早有准备。 三韩原本计划通过江防挡住汉军，但在汉军的弓弩和投石车的打击下，三韩军队被迫撤退，汉军顺利突破江防。 随后不甘失败的辰王倾三韩之兵八万人欲与汉军决战。 辰王此举正合韩奉之意，韩奉得知此信之后。 大笑三声：“三韩欲速死尔！” 随即领三万汉番大军与辰王会猎熊津。 双方交战三日，三韩之兵大溃，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汉军随即占据熊津城，辰王被迫退兵回目支城。 汉军占据熊津城后，解救出大量奴隶。 经过询问汉军发现这些奴隶一部分为秦末逃亡至三韩的齐人。 但大部分却是近几年被三韩冒充倭人海盗从齐地掠来的汉人百姓。 三韩人为了防止这些汉人奴隶逃跑，对这些掠来的汉人断发纹身，严加看管。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大量的汉人奴隶被三韩人虐待而死。 得知这一情况后，韩奉大怒道：“昔日云阳侯曾言，有虐杀我大汉之民者，必亡其国，亡其种，绝其苗裔，今某亦当行此事！” 随即不顾乐浪太守等人的劝说，下达了灭夷令，凡三韩蛮夷皆灭之。 汉军先是尽屠投降的四万三韩之人，在后世洛东江畔筑京观两座并立碑记之。 碑上书之：“内外六夷，敢犯大汉者，尽诛之！” 随后韩奉一面下令乐浪太守在朝鲜四郡移民中征召义从入三韩执行灭夷令，一面亲领大军直逼目支城。 此时汉军灭夷令已经传遍整个三韩。辰王大恐，发目支周边以及牟韩十二岁以上男子尽数入军。得兵十二万，欲与汉军决死一战。 汉军兵临目支城下后，辰王以为汉军立足为稳，立即下令全军出击，试图依靠人海战术淹没汉军。 汉军此时已经占据有利地形，布下了严密的防线。 面对如同海水一般涌来的三韩人，汉军箭如雨下。 许多三韩人还没有靠近汉军方阵就倒在了箭雨之下。 侥幸冲破箭雨的三韩人在面对如同战争机器一般的汉军时亦是无能为力。 仅仅一日功夫，三韩人就伤亡两万余人。 而其对汉军造成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第二日，辰王再度强迫士兵们冲击汉军军阵。 为了击败汉军，辰王还把三韩唯一的一支骑兵投入了战场。 骑兵的参战让三韩人士气大增。 但区区千余缺乏训练的骑兵又如何能冲破汉军的军阵。 双方交战半日，三韩人的尸体已然堆满了战场。 为了更好的作战，汉军不得不退兵一百步。 汉军的后退让三韩人误以为汉军即将崩溃。 辰王随即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三韩人再次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双方又击战半日，双方皆已精疲力尽。 就在这时辽东节度长史范坤领三千汉军以及两千解救的奴隶抵达战场。 范坤稍作判断，果断的下达了突击的命令。 五千生力军的加入一下子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本就已经精疲力尽的三韩人再也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韩奉见状立即下令全军进攻。三韩人被两面夹击，很快全军崩溃。 辰王见势不妙，立即带人逃跑，当他逃回目支城时，手中军队已经不足四千。 当夜辰王派人向韩奉请降，韩奉不允，并割掉使者耳朵。 第二日，汉军在目支城下尽屠投降之三韩人。 辰王大恐再度请降，韩奉还是不允。 汉军休整三日后，对目支城发起进攻。 辰王目睹汉军投石车对目支城的轰炸后，决定拼死突围。 但他的行动再次失败，绝望之下，辰王在自己的王宫中点火自焚，汉军随即攻入目支城。 目支城虽破，但战争还在继续。 在目支城休整七日后，汉军兵分两路扫荡三韩之地，沿途所欲村寨城邑尽屠之。 于此同时乐浪太守亦领征召的移民戍卒与四郡郡国兵自真番郡南下。 元凤三年八月韩奉下达封刀令。 此时三韩之地所余之民已经不足十万，且有半数为解救之汉奴。 第三百六十二章 铁石心肠 这段时间张越总算过了一段舒坦的日子，西域内外都无大事发生。 在汉军的调停下安息帝国与大宛的战争已经平息。 贵霜人在消化掉征服的南大夏地区后也没有继续东进或者南下，而是把扩张的方向转向了西面。 也正是因为贵霜人的动作才使得安息帝国不得不接受大汉的调停退出大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南面刘益领兵首次渡过印度河，在摩羯陀国的领土上肆虐了一个月后从容不迫的退回了印度河北岸。 这一次刘益不但带回了多达千余车的财货黄金，还掠夺了近万名女奴。 刘益的行动让摩羯陀国国王怒火万分发誓要让大汉付出代价。 但羸弱的军力却让他的怒火看起来更像一个笑话。 宗教信仰方面道教的推广同样非常顺利，在汉军刀剑的协助下西域诸国大部分已经改宗道教。 西域五十六国中已经有五十二国建立了道观。 还没有改宗的只剩下康居、奄蔡、大宛与乌孙四国。 大宛与乌孙两国虽然还没有改宗，但大宛国王蝉封与乌孙昆莫元贵糜两人也已经派使者前来轮台，积极与大汉商议此事。 张越对此也表示了理解，毕竟这两国国内拜火教的势力根深蒂固，即使是国王也不敢轻易行事。 至于军队中的胡教势力，也已经被清洗一空。 所有信奉了胡教的官兵皆被清理出了军队。 …… 这日张越用完朝食之后把自己的三位夫人请到了大堂。 “阿郎何故唤我等前来！” 作为大夫人的张郭氏自然是首先说话。 张郭氏出言之后，隐隐感觉不安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亦出言询问。 张越笑了笑：“夫人请安坐。” 张越先把郭氏扶到自己身边坐好，接着又拉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坐了。 张越这一番做派更是让三女感觉不安。 三夫人一向性子最急，她坐下后直言问道：“阿郎把我姐妹三人唤来有何要事？” 张越闻言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给自己的三位夫人各自端上了一杯果汁。 “夫人们，先尝尝某亲自做的果汁如何！”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更是感觉不对。 “今日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阿郎竟也懂这个了？” 二夫人撇了一眼大声说道 张越哈哈一笑道：“某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夫人喜欢某以后多做一些就是……” 这话一出郭氏眼角竟隐隐有了一点泪花。 “阿郎此言已经三十年没有说过了……” 张越闻言一愣，随即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两人年幼之时的记忆。 看着张郭氏的表情，他心头也有一丝不忍。 不过很快他就把心头这一丝不忍压了下去。 “阿郎，有什么事汝就直言好了……” 最了解张越的郭氏调整好心情之后直言相询。 张越环顾三人道：“三位夫人，先贤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张越也不再隐瞒，一下子把自己的计划脱口而出。 “什么，阿郎你竟然要把孩儿们全部送至民间！” 平时对几个孩子最为宠溺的二夫人首先跳了起来。 “阿郎你怎么能行此事，孩儿们尚年幼，你这做大人的就不怕孩儿们有个三长两短？” 三夫人接着也跳起来表示反对。 张越拉着两位夫人的手道，“夫人们孩子们身边都跟着护卫保护，安全不用担心……” 郭氏虽然心中理解张越的做法但想想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独自在外生活，不觉又流下眼泪。 “阿郎不能等孩子们大几岁再行此事吗？” 张越目光坚定道：“正是因为孩儿们年纪尚小才该早做打算。” 二夫人听到张越坚定的话语，哀怨的道：“阿郎世人奋斗一生皆为儿孙富贵……” 张越闻言叹息道：“我张氏如今已经是富贵已极，稍有不慎则粉身碎骨……” “张氏子弟若为纨绔，必为我张氏带来灾祸！” 三夫人闻言诧异道：“即便如此亦无需把孩儿们送往民间！” 张越这时耐心的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细细诉说了一遍。 接着又以张不疑之事为反面教材。 此时三位夫人已经渐渐被张越说服。 张越又趁热打铁，以开国列侯失国之事再度加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 最后郭氏终于开口答应了此事。 郭氏出言道：“阿郎之言亦颇有道理，儿孙们欲要成才吃点苦亦是应当，咱们做母亲的也得为孩儿们计深远……” “苏飞那小子在阿郎的教导下不也成才了吗……” 郭氏一番话，让二夫人、三夫人最终也同意了张越的决定。 二夫人叹息一声道：“如此就按阿郎的决定办！” “三妹现在就把孩子们都叫出来！” 张越开心的搓了搓手道：“夫人不用了，某已经让人把几个小子都接走了！” “什么！” 三位夫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阿郎如何能这么做，汝是把咱们三姐妹当成愚妇吗？” 郭氏不满的大声问道。 张越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就让三位夫人轮流发泄一通。 …… 为了教育好自己的几个小子，张越也是煞费苦心。 既要让小子们了解民间疾苦，又要保证安全。 最终三个小子分别被张越送往了员渠、姑墨、延城三地。 安排好三个小子，张越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让张越比较头疼的是自己的三位夫人时不时就会来找自己闹腾一番。 好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三位夫人还是颇给面子。 张越虽然表面上铁石心肠，但其实始终派人关注着被送出去的四个小子。 得知张越把自家的几个小子送至各地接受平民生活。 早知此事的冯奉世与杨友两人一狠心也把自家小子送了出去。 张焕从身毒返回轮台后，得知自己的四个兄弟都被大人送出去后亦是沉默了半天。 他思忖一番后已然明白了大人的良苦用心。 与张越一起用过饭食之后，他主动向张越提出去劝解母亲。 张越自然不会反对，有了张焕的劝解，三位夫人终是原谅了张越。 张越奖赏张焕一番后，主动问起了张焕在身毒的情况。 见大人动问，张焕亦是自豪的把自己在身毒的经历细细道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意外所得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张越坐在马车内，一边看着道路两旁的农田，一边教导着张焕。 张越此行的目的地乃是铁山城。 不过他的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铁山城的铁矿，而是前去考察高昌地区（吐鲁番盆地）的井渠以及农业生产情况。 因为张焕正好处于休假状态，因此他在出行的时候自然就把张焕也带上了。 除了张焕之外，随行的还有杜陵、张湛与张允等人。 “大人这些粮食应该马上就要收获了？” 张焕看着道路两旁的麦田询问道。 张越道：“不错，这道路两旁种植的都是春小麦，一般是五月播种，八月底或者九月初收获，看这小麦的情况应该马上就要收获了！” 张焕好奇的问道：“大人昔年在靖边障之时亦种过此物？” 张越摇了摇头：“当年在靖边障时，某虽有此意，但一直没能获得麦种……当年各地多种粟米……” 张焕惊讶的问道：“宿麦的产量当比粟米高，为何军屯会以粟米为主！” 张越一边回忆二十多年前之事，一边为张焕解释道：“旧年少有人知宿麦可以粉食……粒食宿麦难以下咽，是以无论是军屯抑或民间皆少有人种植宿麦……” “原来如此！”张焕闻言面露恍然之色。 父子俩正说着话，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这时御者的声音响起：“君侯，驿站到了，是停车休息还是继续向前？” 张越看了看张焕，发现张焕似乎对麦田颇感兴趣，因此答道：“休息一个时辰再走！” “诺！” 张越父子俩下了车，打量四周后发现，驿站之侧竟然有一个小池塘。 张越一下子被这池塘勾起了兴致。 “走去看看！” 眼前这个小池塘，不禁让张越想起了后世自己幼时邻居家的鱼塘。 张越带着张焕走到池塘边，“咦”他发现这个池塘竟然真的是一个鱼塘。 杜陵这时也走了过来，“君侯发现何好东西了？” 张越对杜陵招了招手道：“杜公请看！” 杜陵走到池塘边，看见池中游动的鱼儿同样颇感兴趣。 他赞谈道：“未曾想，这西域之地竟然也会有人懂得这饲鱼之术！” 张焕闻言道：“杜公，难道这饲鱼之术还是什么绝技不成！” 杜陵道：“君子可不要小看了这养鱼之术……其中的道理颇多即使大司农手下也没有几个懂此术之人……” 感叹一番后，杜陵继续道：“此中鱼甚美，亦不知是何人所饲？” 张越这时则叫人把此地的驿丞唤了过来。 “下吏江晗拜见君侯？” “汝就是此地驿丞？”张越问道 “下吏就是此地驿丞！” 这江晗面对张越的问话表现的不卑不亢，一下子就引起了张越的兴趣。 “江晗这池中之鱼是何人所饲？” 江晗拜道：“启禀君侯这池中鱼正是下吏所饲！” 江晗此言一出一下子提起了张越的兴趣。 接下来张越细致的询问了江晗关于一些养鱼的技巧和知识。 江晗对此也一一做了仔细的回答。 两人正谈的兴起，这时张湛走了过来。 “君侯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张越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没有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张越沉吟片刻后对江晗道：“君之技于百姓有大利，不可如此埋没……君在此地稍待……不日将有调令至！” 张越此言一出，江晗心下不由狂喜，他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拜道：“下吏谨遵上命！”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君今后当用心办事！” 言罢张越带着张焕、杜陵二人随张湛返回了车队。 待张越一行离去后，驿站中人纷纷向江晗表示祝贺。 “某就知江驿丞迟早会有出头之日……” “驿丞今日得君侯看重，富贵荣华指日可得……” “江君终于可以脱此藩篱，真是可喜可贺……” “仆恭祝驿丞前程似锦……” 一时之间整个驿站上下到处都是恭贺之声。 到了第二日此事就已经传遍周围的几个里亭。 不管是相熟还是不相熟之人都纷纷前来恭贺。 江晗一边接待前来恭贺之人，一边亦不禁感慨不已。 张越也没有食言，抵达铁山城后，就派出信使通知蔡汀此事。 …… 张越在铁山城中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就在当地农官的陪同下前往视察井渠。 “君侯，诸公自天汉二年李公始……如今高昌已经建成井渠一百二十余里，开垦良田若干……” 农官一面引着张越等人前行一面介绍着井渠的修筑情况。 在农官的介绍下张越等人对此地的井渠和农业建设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探讨着这井渠之事。 杜陵等人对井渠其实并不陌生，毕竟这东西本就是从关中传来的。 与关中地区的井渠相比，此地的井渠还是差了许多。 不过杜陵等人还是对此地修筑的井渠赞叹不已。 关中地区的井渠可是从秦时就开始修筑至今已经有数百年才有此规模。 高昌地区能在二十年中形成如此规模的井渠，在众人眼中已经算得上一个奇迹。 张越此时也有心教导培养张焕在农耕时代，农业就是一国之本，作为一名上位者对农业必须要有一定的了解。 今日张越就打算与张焕说说西域的土地情况。 “焕儿汝可知关中之地与西域之地有何区别？” 张焕望了望四周，低头沉吟一番道：“大人所指的区别是？” 张越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的空泛，随即道：“汝以为关中良田收成多寡，取决于什么？” 张焕不假思索：“当然取决于土地的多寡。” “那么汝以为西域之地收成多寡取决于什么呢？” 张焕沉思片刻道：“西域田地的收成当取决于水！” 张越点头道：“不错，西域之地收成多寡最关键的就是水，有水就有良田……无水就万事皆休！”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是以西域诸国最看重的并非土地的多寡而是水的多寡！”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了他们沿一条大沟渠的渠堤。 张越向张焕问道：“汝可知楼兰之俗？” 张焕道：“略知一二！”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国本民本 张越点了点头继续道：“整个西域其实与楼兰相差不大，农稼全仗水力，播种之多寡以灌既之广狭为准，所以西域诸国才会论水不论地。” “西域与关中之地不同，西域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如今西域都护面积已经几与大汉内地同。” 说到这里张越蹲下身从水渠中捧起了一捧水。 待水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干之后，张越才继续道：“汝可知西域有多少人口，大汉多少人口？” 张焕毫不犹豫的道：“西域编户齐民百七十万，若是加上诸国人口当在600万上下！” “至于大汉，小子曾听杜公所言当有六千万！” 张越点头道：“不错，大汉仅仅是关中、蜀中及关东之地就有近六千万人口。” “汝可知此三地面积不过西域半数，为何人口却是西域的十倍？” 张焕不假思索的道：“粮食！” 张越道：“不错，西域土地两倍于彼，人口却不过十一，其关键就在于粮食。” 张越指着面前的沟渠给张焕看，“这里每一条沟渠都连接着一大片农田。”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没有这些沟渠，就没有这一片片的农田！” 这时张越又向张焕问道：“汝可知二十年前此地有民几何，如今又有民几何？” 此时杜陵等人也已经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听着父子俩的对话。 张焕道：“小子记得二十年前此地属于山国，人口不足五千之数，如今高昌与铁山城人口已经十倍于昔年。” 张越点头道：“不错，为何同样的土地，区区二十年，人口竟然差了十倍！” “二十年前，山国为养活区区五千人，尚且需要通过劫掠临国，而如今人口已是昔日十倍，民众却无饥饿之患？” 张焕道：“当是因为有了足够的农田与粮食？” “不错，正是因为有了如此多的农田，才保证了百姓的衣食！” 张越这时手指指向了眼前的农田。 顺着张越手指望去，张焕可以看到农人们此时真正收割宿麦。 一些已经收割的农田中还可以看到火光和浓烟，那是农人在烧荒，将干枯的秸秆和杂草烧掉，准备下一季的种植。 “这些田地之所以会存在全靠这些水渠引来的水进行灌既，没有水就没有这些农田。” 张焕点了点头道：“大人，小子还有一事不明！” “这些水渠就足以把水引到田地之中，为何还要花费如此大的力气修筑井渠呢？” 张越点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不明白的就要向明白的人询问……专业的事一定要让专业的人去做！” 张越表扬张焕一番后才道出了原因。 “高昌此地天气干燥炎热，若无井渠，在烈日炎炎暴晒下这些水不知会蒸发掉多少……” “高昌的水来自高山每年融化的雪水以及地下水，这些水每一滴都来之不易，若无井渠这些水在太阳的暴晒下很快就会蒸发殆尽……” “小子明白了！” 张焕看着周围的田地道：“小子在轮台官学曾听教授讲到过大人的水利国家论……” “小子以为，昔日的秦地其实与西域亦有共通之处……” “春秋战国之世秦地在诸夏亦属蛮荒之地，牧公曾言“天下鄙秦”待秦人大兴水利，秦地一跃而为富庶之地。” “至孝惠文王之时，秦人百姓已无饥馑之忧……由是秦人方有大出天下之志……” 张越赞扬一声道：“不错，某年轻之时曾听人言，只有吃饱了的人才会谈理想抱负……” “此人又言“谋事需找不缺钱的人，做事需找缺钱的人……” 一旁的杜陵听到此句不禁感叹道：“此言虽俗，却道尽了人间真理……君侯可知这位贤者如今在何方，陵当当面讨教才是……” 张越心中叹息道：“此人乃是某幼时偶然所遇，如今却是无法可寻！” 杜陵闻言颇感遗憾：“可惜，这样的贤人若是能为大汉效力……” 杜陵一边说着话，一边连连摇头叹息。 张焕恍然道：“难怪大人要诸弟年岁稍长后游历天下……” 张越闻言却是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张焕竟然会因自己的一句谎言想到这些去。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有一些道理，游历天下或许真能遇到一些贤能之人。 众人在休息了一番后，又继续沿着水渠前行。 不久就见前方有一些人围成一圈似乎正在建造井渠。 果然那农官这时出言道：“诸公，前方正在建造的井渠，诸公可愿一观？” “君且前方带路！” 众人闻言自然颇感兴趣，随即向前走去。 看见这么多身穿华服之人在农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那筑井之人立即意识到这些来人的身份定然不低。 领头之人立即带着一众工人迎了上来。 “仆等拜见贵人！” “都起来！” 张越上前把领头之人扶起，随后询问起了这井渠之事。 修渠的水工们一开始还不敢言，但很快就在张越的引导下打开了话匣子。 最后张越与张焕两人还亲自下到了井渠下，体验了一下水工的艰辛。 …… 接下来几日张越又继续考察了高昌的农业种植情况。 顺便也让农官把近几年的农业生产的资料送了过来。 “大人何故愁眉不展？” 张焕向张越询问道，杜陵亦投来询问的眼神。 张越叹息着，把近几年高昌农业生产的资料递给了几人。 “平均亩产只有一石三斗！” 杜陵首先发现了不对。 “为何平均亩产竟会如此之低？” 杜陵向一旁的农官询问道。 农官叹息道：“高昌虽然已经初步建造了完善的水利，但新开垦的土地却是贫瘠不堪，难以种植宿麦……” 杜陵仔细翻阅了一番资料发现确实如农官所言。 早前开垦的土地，其粮食产量并不低，甚至比轮台的平均亩产量更高，可以说仅次于关中。 但越往后开垦出来的土地亩产量就越低。 “可是因为新地地力不足？” 杨友这时出言问道 农官道：“不仅是如此……关键还是土壤不行。” 农官再次解释了一番，不过还是有人不相信。 “明日前往一观便是！” 张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三百六十五章 因地制宜 翌日一早众人就在农官的带领下前往新开垦的土地。 到了地头，众人发现这些土地果然如同农官所言并不适合种植宿麦。 这时张焕出言问道：“此地既然不适合种植宿麦为何不种植其它作物？” 农官这时为难的看了看张越。 张越叹息道，“此某之过也！” “昔日西域都护缺粮，某曾下令各地开垦的土地，必须保证九成以上用来种植主粮……” 听完张越之语，农官赶忙出言道：“早年西域都护需为大军提供粮草……君侯此举并无不妥……只是高昌之地比较特殊罢了……” 张越摇头道：“管理一方应当因地制宜才是，切不可搞一刀切……此皆越之过也！” 张越自我批评一番后忽然想到此地乃是后世着名的葡萄产区。因此在最后他向农官询问此地是否适合种植葡萄。 农官道：“此地虽然不适合种植宿麦，但确实是种植葡萄的上佳之地！” 农官又言：“下吏亦曾上报都护府，望能改种葡萄，但都护府始终没有同意此事……” 农官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张越的反应。 张越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一切的责任其实都在自己身上。 不修改原本的规定，下面的人如何敢开这样的口子。 张越此时语重心长的对张焕道：“汝今后若是主政一方，当要切记今日之事，治理地方一定要因地制宜！” 张焕闻言赶紧答应了。 教导完张焕，张越又转头向农官道： “某观此地乃是种植葡萄之善地，汝且做一个规划交于某……若是……此地当可为大汉葡萄酒产区……” “诺！”那农官答应一声，双手不断的揉搓，难掩其激动的心情。 这时跟随在一旁的杜陵赞同道：“如今西域早已不缺粮食，百姓生活亦日渐富足，此地若是改种葡萄，恐怕不日亦将为大汉少有的富足之地！” 几名了解过葡萄酒的黄老之士亦道：“杜公所言甚是，关中一瓮葡萄酒的价格乃是普通酒水的数十倍……如此价格亦是一瓮难求……此事当真大有可为……” 张越在一旁听着几人议论，心中也有了一番新的思考。 如今的西域已经日渐富足，北方匈奴短时间之内已经无力造成威胁。 安息帝国与贵霜亦威胁不到西域腹地，此正是发展经济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有利时机。 百姓生活提高，何愁西域不稳，诸国离心。 即使诸国上层有异动，其国内百姓恐怕会先起来反对。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谋划这些的时候，张越决定回轮台之后再召集众人仔细讨论此事。 不过在西域推广水产养殖与家禽养殖已经纳入他的计划之中。 随后几日张越又陪同杜陵考察了铁山城与高昌诸塞障的书院建设情况。 杜陵与众学者对众书院皆是赞不绝口。 …… 长安大将军府中霍光看完韩奉的奏书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奉在奏书中请求在三韩之地设置郡县，这一请求让霍光颇感为难。 月前一众贤良文学还在纷纷鼓噪放弃朝鲜四郡予三韩，自己上报皇帝之后，皇帝下诏召开集议讨论此事。 虽然自己并不同意放弃朝鲜四郡，但还是要顾忌一下皇帝的威望。 韩奉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三韩给灭了，这可是直接打皇帝和贤良文学的脸啊。 霍光已经可以想到皇帝和诸贤良得知此事后的反应了。 …… 霍光猜测的不错，皇帝在得知韩奉尽屠三韩之地后，难掩心中的怒火。 他认为韩奉此举完全就是对皇权的挑衅。 若不是黄门令拼死阻拦，愤怒中的皇帝已然下达了捉拿韩奉的诏命。 虽然皇帝暂时被黄门令所阻，但他还是越过霍光直接传诏杨敞、田广明、刘长乐三人入宫。 “丞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诸公请安坐！” 三人还没有完全坐好，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命人把韩奉的奏书递给了三人。 不待三人看完奏书，皇帝就询问道：“诸公以为，韩奉当定何罪？” 杨敞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却是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作为丞相的杨敞站出来道：“陛下何故出此惊人之言！” 杨敞此言一下子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韩奉未奉朕之诏命擅自出兵，不该问罪吗？” 杨敞闻言硬着头皮道：“陛下，韩奉乃是辽东节度使，本就有专事征伐之权……况且此事乃是三韩先犯我大汉……” 皇帝闻言怒道：“虽是如此，韩奉岂不知朕已下令集议放弃朝鲜四郡之事，朕观其分明是藐视朕……” 杨敞道：“陛下恐是误解了韩奉，长安之信传递至辽东至少需月余时日，集议之事乃是月前定下，韩奉又如何能知此事……” 田广明虽然已经渐渐被贤良文学收买，但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他出言道：“陛下，韩侯上书言其覆灭三韩乃是四十日之前，此时陛下还未下令举行集议……” 田广明说到一半聪明的停下了话语。 这时皇帝才注意到了韩奉屠灭三韩的时间。 这时他心中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不少。 不过作为皇帝他自然不会认错，因此他嘴上依旧说道：“虽是如此，但征伐三韩亦当先报于朕与大将军、丞相才是！” 杨敞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皇帝，索性直言道：“陛下四月之时，韩奉已经奏请此事！” 皇帝一愣，杨敞这一提他似乎隐隐有了一丝印象。 刘长乐这时尴尬的笑了笑，“陛下那日正召见潦阳侯与臣等……” 在刘长乐的提示下皇帝终于想起了此事。 当日诸博士正与自己分说放弃朝鲜四郡之好处，因此就随手把韩奉的奏书搁置一旁，未曾想……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皇帝想到这些，心中反而更是恼怒。 他此时心中固执的认为韩奉就是故意挑衅自己的权威。 “虽是如此韩奉毕竟擅起边衅，朕以为当罚之！” 杨敞自然知道此事不妥，但此时他那懦弱的性格再次发作，最终竟然同意了皇帝小惩韩奉的意愿。 此时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传朕旨意，弓高侯韩奉擅起边衅……削三百户……” 第三百六十六章 矛盾激化 皇帝此诏一出，一下子引起朝堂一片哗然。 韩奉为大汉开疆扩土不但没有受到奖赏，皇帝反而欲惩罚韩奉，如此做派乃是大汉自高皇帝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长安诸校尉列侯纷纷表示不满，就连丙吉亦是大骂皇帝与杨敞湖涂。 与诸校尉列侯不同，诸贤良文学则是弹冠相庆，在他们眼中这乃是大汉国策即将更改的征兆。 贤良文学相信，只要皇帝亲政自己的春天就来了。 丞相府中丙吉指着杨敞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亦是满脸无奈的道：“丞相不知陛下此诏的后果吗？” 杨敞自然是知道后果，他喏喏道：“陛下终归是皇帝！” 张安世闻言叹息一声，与杨敞相交数十年，他如何不知道杨敞的性格。 只是今日之事实在是太大了，其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 汉承秦制首重军功，如今辽东节度使韩奉立下大功不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而因此获罪。 此事一出已然动摇了大汉的根本制度。 可以想象此事对军队，对军功贵族列侯会有多大的影响。此事在民间又会产生怎样的波澜。 一旦军功贵族与汉军上下对皇帝离心离德，大汉皇室又将如何维持。 张安世心头想了许多，最终却只是化作了一句叹息：“杨公汝湖涂啊！” 杨敞此时也后悔万分，他再次喏喏道：“大将军还没有同意此事，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丙吉看了看杨敞道：“大将军自然有驳回此事的权力，但若是大将军驳回此事又会产生何种后果，丞相可清楚！” 杨敞闻言唯有沉默不语。 丙吉正要继续说话这时突然有仆人来报，云阳侯家丞张昆登门拜访。 杨敞看了看张安世与丙吉两人，随后才吩咐道：“请张家丞入内！” 张昆见到杨敞三人之后，先是礼貌的一拜，随后直言问道：“丞相欲亡大汉乎？” 杨敞闻言不满道：“张家丞何故出此惊人之言？” 张昆冷笑一声道：“丞相真的不明白，丞相不明白右将军与御史大夫难道亦不明白？” 张昆此言说的杨敞脸上发白。他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心下总是下意识的避开这个问题而已。 虽然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个问题，但并不表示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如今大将军霍光已经掌握了朝堂的大部分力量。 若是军队再因韩奉之事对汉室离心离德，大汉真的有可能改姓。 杨敞越想越害怕，脸上的汗水滚滚而下。 他抹了抹汗水道：“张家丞何以教我？” 张昆道：“某只不过是一区区六百石小吏如何能为丞相解惑！” 杨敞此时中无比后悔，一时又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好把目光转向张安世与丙吉两人。 …… 皇帝的诏命传递至大将军府之后，有一人却是欣喜若狂。 此人就是大将军长史田延年。 田延年自从元凤政变之后就一直在谋划着如何推霍光上位。 皇帝这一次出了这么一记昏招如何不让他欢喜。 “大将军当于大朝会上驳回陛下之诏！” 田延年当即向霍光进言。 霍光自然知道田延年的心思，闻言却是沉默了。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封驳了皇帝的诏命就将彻底走到皇帝的对立面，他也再无退路可言。 一旦皇帝重新掌握权力，不但他自己，他的家人还有跟随他的这些人皆是死路一条。 但若是同意皇帝的诏命，那么他就将得罪整个大汉军功贵族。 若如此同样讨不了好，恐怕就连他身边之人也会出来反对他。 更重要的是一旦无罪而处罚立有大功的韩奉，天下人又如何能服气，这亦将动摇大汉的根基。 面对如此局面，就连霍光一时也陷入迷茫之中。 “还请大将军早做决断！” 田延年再拜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光终于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 转眼已是到了大朝会之期，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不管是公卿列侯，贤良文学，还是北军诸校尉皆是在等待着霍光的决断。 这其中贤良文学们的心情是最轻松的，因为不管霍光如何选择对他们都是有利的。 霍光若是选择驳回皇帝的诏命，就意味着霍光与皇帝已经彻底走上了对抗的道路。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如此一来，皇帝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贤良文学和他们身后的关东豪强。 只要扳倒霍光，豪强势力就可以顺利进入长安朝堂，掌握中央大权。 若是霍光遵循了皇帝的诏命，那么霍光必然会让军方大失所望。 失去军方支持的霍光同样不足为虑，待皇帝掌权后必然会对霍光进行清洗。 在贤良文学们看来霍光的势力被清洗之后，能够填补空缺的同样只有他们。 头上担着博士之位的张昆同样有着参加大朝会的权利。 他静静的坐在诸校尉的后面，冷眼望着兴高采烈的贤良文学。 他的面上同样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在他眼中这些贤良文学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嗡嗡嗡！” 钟声响起，古老典雅的雅乐被奏起，又一次大朝会开始了。 大朝会开始后并没有立即处理韩奉之事，而是先处理了一些小事。 待几件小事处理完后，皇帝的声音响起了。 “大将军，处置辽东节度使韩奉的诏命为何还未昭告天下！”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的映衬下还是显得那么威严。 皇帝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把目光转向了大将军霍光。 霍光还是如同以往一般，不紧不慢的起身道：“陛下弓高侯有功无过……还恕臣不敢奉诏！” 皇帝闻言一下子惊呆了他没有想到霍光竟然会当众驳回自己的诏命。 霍光此言一出，诸公卿亦纷纷出言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看着殿中众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他看见了安坐于堂的丞相杨敞。 “丞相以为该如何处置韩奉？” 皇帝以期盼的眼神望着杨敞，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杨敞出言支持自己。 张安世与丙吉此时皆坐于杨敞对面。 两人目视着杨敞，希望他不要再犯湖涂。 霍光此时也把目光转向了杨敞。 杨敞此时再度陷入了犹豫之中，良久他终于一咬牙说出了话。 第三百六十七章 民以食为天 “陛下，臣以为弓高侯有功无过，当赏不当罚！” 杨敞此言一出，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也让许多人失望至极。 松了一口气的自然是代表关西利益的军功贵族们。 失望的则是代表关东豪强利益的贤良文学。 当然最失望的还是高居于丹陛之上的皇帝。 年轻的皇帝闻杨敞之言，气的脸色都发白了。 “彭”的一声巨响，皇帝竟然失态的跳了起来。 他指着杨敞手指颤抖着，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陛下身体不适，今日大朝会到此为止……” 霍光见状立即面无表情的宣布大朝会提前结束。 皇帝闻言欲要发怒，最后却是颓然的瘫坐于丹陛之上。 众人从座位上起身准备离开大殿，霍光的声音再度响起。 “有把今日之事外传者，无论贵贱皆夷三族！” 霍光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下一凛。 “诺” “臣等告退，陛下万年，大将军威武！” 诸公卿大臣出宫之时，却有一人悄然前往宣室殿。 …… 张越回到轮台后立即召见了华祝、蔡汀与江晗三人。 “华公、蔡公某以为大汉之强盛不仅在于国之兵锋之利，还在于百姓生活之安康富足！”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西域之子民虽已无饥瑾之忧，然西域民众之生活距离富足尚远……” 蔡汀闻言赞同道：“君候所言甚是，使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方为圣人之道！” 华祝亦道：“使百姓生活富足乃某毕生所求也！” 张越点头道：“某以为欲使百姓生活富足，首先需让百姓的餐桌丰富起来……” 蔡汀闻此言已知张越定然已经有了成算。 “君候有何打算？”他直言相询。 华祝嘴上没有说话，眼睛却已经看向了江晗。 张越道：“谈不上什么成算，只是有一些想法而已，公且听之！” 蔡汀闻言笑道：“君候请言！” 张越道：“昔年为了保证粮草供给，某曾经下令西域之田必须保证九成以上耕种粮食……” “然，今西域粮库丰盈……此政亦当改之，诸地在保证主粮的情况下，亦当因地制宜种植适合本地之物产……” “如此，百姓之餐桌方可丰盈，大汉子民方可真正获得大汉强盛之利……” 蔡汀闻言沉吟一番道：“君候所言亦有道理，不过某以为主粮种植面积亦当不少于六成才是……” 待蔡汀说完，张越转身对华祝道：“华公以为如何？” 华祝在心中计算一番后道，“如今西域之地，只需三成半之地即可保证百姓及军队粮草供给……” “不过为应对突发状况，必须保证拥有足够的粮食储备方可有备无患……” “某以为蔡公所言保证六成的土地种植主粮实属必要……” 张越斟酌一番道：“四成土地自由种植是否会少了一些？” 蔡汀道：“君候某以为四成土地自由种植已是颇多……如今西域人口正快速增长，若是完全放任自由某恐影响人口增长……” 蔡汀此言一出，一下子戳中了张越最重视的地方。 “如此就按照蔡公之意办……蔡公还请尽早定好规则下发各地！” “诺” 蔡汀答应一声，“君候放心，一个月内当可完成此事！”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张越才把江晗唤了过来。 “华公，此乃江晗……” 张越向华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江晗。 “华公，某意在西域各地推广水产养殖，公以为如何！” 华祝思考一番后道：“君候此乃善政，若是百姓能多食用鱼鳖之物，亦可降低夜盲之症……” “只是西域之地并非皆可行此事，某以为还是当如君候所言该当“因地制宜”才是……” 张越赞同道：“华公所言甚是，某意以江晗负责此事……在适宜之地试行水产养殖……” 华祝赞同道：“如此甚好！” 张越这时方才转过身严肃的对江晗道：“此事某就交由汝主持，君可能完成！”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江晗闻言立即拜道：“君候放心，下吏定不负使命！”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蔡汀道：“蔡公某意以江晗为水产大使俸四百石，公以为如何？” 蔡汀虽然感觉四百石的俸禄高了一些，不过在思考一番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 待江晗与华祝离开后，蔡汀才不解的向张越询问道：“君候奈何一下把江晗之俸定如此之高！” 张越笑道：“蔡公莫要小瞧了这饲鱼之术，若是真能成当是利国利民之事！” 蔡汀道：“百姓餐桌之上多出鱼鳖之属自是好事，只是……” 张越道：“蔡公可知民众多食鱼鳖除了减少夜盲之症，还有一大好处！” 蔡汀感兴趣的道：“不知还有何好处？” 张越缓缓道：“还可提高身高和力气！” 蔡汀一惊：“竟然还有这等好处……” 张越见状笑道：“往后蔡公细细观察就知某所言不虚……” 蔡汀闻言哈哈一笑。 张越这时则给蔡汀倒了一杯茶。 两人休息片刻后，蔡汀再度询问道：“君候当还有其它计划？” 张越道：“不错某打算把高昌之地打造为葡萄酒生产基地……” “另外某府中还研究了一些新奇的吃食亦打算一并推广出去……” 蔡汀闻言道：“高昌之地，确实乃是极佳的葡萄种植地，若是能大量产出葡萄酒亦是都护府一大财源……” 张越道：“这么说蔡公是同意此事了！” 蔡汀笑道：“此地适合种植宿麦的地方确实不多，不适合种植宿麦之地改种葡萄实乃善政！” 张越笑道：“有蔡公支持某就放心了！” 蔡汀哈哈一笑：“君候方才言，有新奇吃食推出，不知下吏可否先行品尝一二……” 张越哈哈一笑：“顾所愿，不敢请尔！” 两人互相打趣一番，眼看也到了用餐之时，张越直接邀请蔡汀与自己一同用餐。 蔡汀没有推迟，笑着道：“那就让下吏看看君候准备了什么新奇吃食……” 张越笑道：“包君满意！” 待侍从们把饭食送上来之后，果然没有让蔡汀失望，皆是他以往没有吃过之物。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死不璇踵 其实侍从们拿上来的食物，不过就是后世一些常见的小吃而已。 但对食品种类和做法还很贵乏的大汉来说却是皆是新奇食品了。 蔡汀用快子轻轻夹起一块糕点叹息道：“某今日才算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张越笑着把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对蔡汀道： “蔡公某意把这些吃食推广出去，公以为如何？” 蔡汀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却是皱了皱眉：“君侯此怕是不妥，这些吃食如此精致，某恐掀起民间奢侈之风！” 张越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夹起一块糕点道：“蔡公以为如此一块糕点价值几何？” 蔡汀在心中计算了一番道：“当在8至10钱？” 张越此时脸上笑的更加灿烂。 蔡汀斟酌片刻又言：“莫非只需钱？” 他敛了敛自己的长须：“若是只需钱，推广出去倒是一件好事……” 张越笑着摇了摇头道：“咱们这桌上的糕点一共只需六枚五珠钱！” 张越此言一出，蔡汀面露惊诧之色：“如此精致之食，怎会如此便宜？” 张越笑着问道：“蔡公不相信？” 蔡汀又夹起一块糕点，盯着那糕点道：“如此精致味美之物竟然只需六枚五珠实难相信！” 张越摇头道：“若是在外面做当更加便宜才是！” 蔡汀虽然相信张越所言非虚，但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这些吃食之事。 待用完餐，蔡汀请求参观一番这些吃食的制作。 “君候，某可否一观此吃食之制法？” 对此张越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忙完公务之后，张越带着蔡汀到了厨房。 蔡汀发现厨房的仆人们见到张越前来并不惊讶，显然张越应该是经常前来。 “仆见过君侯，君侯今日又想出什么新吃食了！” 负责厨房的孙兴这时迎了过来，厨房里其他人则还是继续忙碌着。 “拜见蔡公！” 孙兴先给张越见礼，再拜见蔡汀。 张越哈哈一笑，“孙兴，府中可还有鸡子？” 孙兴笑道：“君侯放心，府中自从尊君侯之命，饲养鸡鸭之后，别的不敢说，但这鸡子、鸭子却是不会缺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张越道：“如此就好，今日某想到一种吃食，正好蔡公也在，汝且做来……” 孙兴道：“君侯放心，只要君侯道来，仆定能做出来！” 张越随即把后世的煎饼果子说了出来。 孙兴听完道：“君侯、蔡公稍待，仆稍后就好！” 孙兴正要下去，张越叫住他道：“孙兴找个人给蔡公把今日的糕点再做一次！” 孙兴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很快答应了下来。 蔡汀饶有兴趣的看着厨房中忙活的众人。 没过多久，那孙兴已然端着餐盒回来了。 “蔡公且来尝尝孙兴的手艺！” 张越唤道。 蔡汀答应一声，走了过去。 张越拉着蔡汀到了厨房旁的小餐厅 这时孙兴已经在其中两个几桉上分别摆好了餐具。 餐盘的中间正摆放着一块颜色金黄的美食，看起来就让人颇有食欲。 “蔡公，快来尝尝！” 张越一边往几桉走去，一边招呼着蔡汀。 蔡汀闻言也笑着走向另一个几桉。 “味道如何！” 张越询问道。 蔡汀点点头，“确实是难得的美食！” “这就好，这就好！” 张越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蔡汀这时放心快子道：“君候应该不只是让某品尝这美食？” 张越闻言哈哈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蔡公！” 张越这时也放下了餐具。 “蔡公，某除了准备推广这些新鲜吃食外亦有意推广这鸡鸭的饲养！” 蔡汀闻言道：“愿闻其详！” 张越道：“推广这鸡鸭的饲养一来可以丰富百姓的餐桌，二来也可以抑制蝗灾……” 张越此言让蔡汀大为激动：“君候这鸡鸭还能抑制蝗灾！”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蝗灾都对农业生产有着致命的伤害。 蔡汀听到鸡鸭可以抑制蝗灾如何能不激动。 张越面带微笑道：“蔡公放心某可不是胡言乱语！” “这鸡鸭最喜食用蝗虫，尤其是其幼虫！” 蔡汀闻言却是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蝗虫还有幼虫！” 张越闻言随即恍然，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蝗虫的来历。 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才会把蝗灾当成是上天降下的灾难。 甚至把蝗灾当成是皇帝失德的标志。 张越于是耐心的给蔡汀讲起了蝗虫以及蝗灾的起因。 张越这一讲，就一直讲到了夜幕降临。 经过张越这一番讲解，蔡汀总算是明白了蝗虫的来历，以及蝗灾的起因。 “今日听闻君候这番话，往后遇到蝗灾，就好办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汀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幼年之时遇到的蝗灾。 若是当年知道这些知识，自己父母也不至于为了生计而沦为商贾贱民。 不过他转眼也就释然了，若是家中不沦为商贾，自己也不会遇到张越，也不会有如今这一番际遇。 蔡汀叹息一声，“君候这一番话当真能活人无数啊……元鼎三年关东大蝗，赤地千里……” 张越闻言却是面露惭愧之色，这些知识他早就应该传播出去才是。 可惜这些年西域一直没有发生蝗灾，自己也就没有把这些当一回事。 如今想来若是自己早点把这些关于蝗虫的知识传播出去，大汉将减少多大的损伤啊。 好在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今传出去亦当大惠天下。 蔡汀这时对张越郑重的拜了一拜。 “君候当把这些知识上奏长安才是！” 张越点头道：“某当把此编纂成策，然后送至长安！” 蔡汀再拜道：“此乃天下之福！” 张越摆了摆手，“还要辛苦蔡公，把鸡鸭饲养以及预防蝗灾之法推广至整个西域！” 蔡汀道：“君候放心，此乃汀份内之事也！” 接下来两人又仔细讨论了一番关于民生的各种问题，两人越谈越起劲。 两人不知不觉竟然谈了一夜。 一夜过去，望着地平线上跳起来的太阳，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蔡汀对着张越一拜道：“汀仿佛已经看到真正的盛世……汀愿为君候牛马走……死不璇踵！”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天下之主 杜陵这日刚刚起床，吕方就找上门来了。 “吕天师，今日怎么得闲来寻某？” 杜陵听闻吕方到来，笑着出门相迎。 吕方闻言哈哈一笑道：“近日某寻得一好去处故来寻公！” “喔！”杜陵好奇的笑道：“是何好去处？” 吕方却没有直言相告，而是取出了食盒中的东西。 杜陵看了一眼惊讶道：“这竟是彘肉，吕天师竟食此贱肉？” 实际上在民国新生活运动之前，猪肉在中国一直都被视为贱肉。 是以新生活运动中常校长才会亲自出马鼓励民众食用猪肉。 更何况是在大汉朝，稍有地位之人都皆不会食用此肉。 用猪肉待客更是一种羞辱人的手段。 鸿门宴中项羽用猪肉招待刘邦，实际上就是对刘邦的羞辱，也是想用这种手段激怒刘邦与樊会。 正是因为如此杜陵才会对吕方竟然带着一份用彘肉做成的食物上门而惊讶不已。 当然以他对吕方的了解，肯定不会认为吕方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果然吕方闻言哈哈一笑道：“云阳侯曾言万物皆平等，即是如此这彘肉与其它肉又有何贵贱之分……” 杜陵笑道：“云阳侯一向不拘小节，据陵所知云阳侯府就多彘肉所做菜肴！” “西域之地，军民上下也因此多有人食用彘肉，只是未曾想，汝这堂堂天师亦食此肉！” 吕方笑道：“如此说来，杜公亦常食此肉！” 杜陵哈哈一笑道：“彘肉若是做的味美，陵自然亦食……” 吕方闻言把食盒中之物取了出来，“既是如此，某当与杜公分而食之！” “童儿还不赶紧与某与杜公分肉！” 这时跟在吕方后面的一小道童，赶紧上前用小刀把那彘肉一分为二。 杜陵的书童也取来餐具把分好的肉分别装入两个餐盘之中。 吕方见肉分好，大手一挥道：“陵公尝尝此肉如何？” 杜陵轻轻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此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可是出自云阳侯府？” 吕方笑道：“非也非也，此肉是某今日在一胡肆中偶然得见，闻起来异香扑鼻方货来与杜公分享！” 杜陵点点头笑了笑道：“轮台何时竟有如此胡肆，当前往观之！” 吕方闻言笑道：“在长安之时，就曾闻天下好美食者有二，一乃云阳侯，二乃杜公……果然名不虚传！” 杜陵笑道：“孔夫子曾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年何必亏了这五脏庙！”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吕方道：“杜公果然乃是洒脱之人……已近道也！” 杜陵哈哈大笑道：“今日正好无事，不若就去那胡肆之中好好祭祭这五脏庙，天师以为如何？” 吕方笑道：“如此甚好！” 两人说走就走，当即就各带了一名仆童往坊市而去。 杜陵住处距离坊市亦不甚远，因此也没有坐车，而是步行而去。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两人已然进了坊市之中。 “咦！” “未曾想某不过十数日未出门此地竟然多了如此食铺！” 杜陵看着眼前新开的食铺面露惊讶之色。 这时他的仆童道：“主人，这些食铺皆是近几日才新开的，每间食铺皆有几样新奇吃食！” “喔，如此某当好好尝尝才好！” 杜陵心下琢磨这些食铺恐怕与张越脱不开关系，想着事情，杜陵不免走的慢了一些。 “杜公，这边请！” 吕方这时在前面招呼道。 杜陵答应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没有走几步一间酒肆已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杜陵抬眼望去，这间酒肆从外部看去完全就是汉式的酒肆。 酒肆外负责接待食客的童仆亦皆做汉式打扮，完全看不出乃是胡肆。 当他走人酒肆之后，方才明白吕方为何言此酒肆乃是胡肆。 原来酒肆中使用的并非是汉式的矮几，而是高脚桌与胡凳。 酒肆的掌柜显然是认识杜陵的，见杜陵进入酒肆，掌柜立即迎上前去。 杜陵正觉得这掌柜有的面熟，那掌柜已然先开口了。 “仆拜见杜公，杜公楼上请！” 杜陵这时突然想起来此人竟然乃是云阳侯府的仆童。 认出那掌柜的之后，杜陵没有说话，而是跟着那掌柜到了三楼一精致的厢房之中。 待吕方亦坐好之后，杜陵才好奇的问道：“汝为何在此？” 那掌柜的道：“仆乃是奉君候之命在此开设酒肆，推广新吃食……” 杜陵这时起身打开窗户，指了指楼下那些新开的食铺。 “如此说来，这些食铺皆是云阳侯的手笔！” 掌柜道：“不敢隐瞒杜公，此皆君候所为！” 杜公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吕方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亦好奇的问道：“云阳侯为何竟然行此事！” 掌柜的回答道：“君候言国家是否强盛，除了甲兵锋锐之外，还需观民众之餐桌是否丰盛……” “如今大汉甲兵之锐已冠绝天下，也是到了让百姓餐桌丰盛的时候了……” 吕方闻言叹服道：“今日方之云阳侯之贤！” 掌柜闻言脸上亦露出骄傲之色：“蔡公曾言方今天下能至大汉于千古盛世者唯有我家君候……” 吕方听完这番话首先感觉此番话太过狂妄。 但他在思考一番后，竟然也感觉颇为认同。 自从来到西域之后，每日所见所闻皆是与内地之时大为不同，几乎所有的人事物皆带着张越的印记。 杜陵闻言却陷入了沉默之中，半响他才缓缓道：“蔡公所言甚是……” 说到一半他却停了下来，只在心中默默念道：“云阳侯当为天下之主！” 但杜陵回过神来时也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刘氏为华夏之主百五十年并无失德之处，自己竟然在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实属不该。 虽然如此，但“云阳侯可为华夏之主”的想法，却如同野草一样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杜陵赶忙转换了话题。 “掌柜的汝这酒肆中有何美食，且先送上来给某尝尝……” 掌柜一听立即道：“杜公稍等，定当让公满意！” 言罢那掌柜对着两人拜了拜退了出去。 这时杜陵才发现吕方面露古怪之色的看着自己。 第三百七十章 大贤大恶 “杜公以为云阳侯此人如何？” 吕方直言不讳的询问道。 杜陵先是一愣，随即反问道：“天师以为呢？” 吕方也不怕被人听见直言道：“行如此之事者，不是大贤就是大恶！” 杜陵笑了笑，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流继续问道：“天师以为云阳侯到底是大贤还是大恶呢？” 吕方这时也把目光投向了楼下的人群道：“大贤还是大恶重要吗，贤恶不过是士人评说……与百姓何干！” 杜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天师所言甚是，大贤还是大恶又如何，只要能让百姓富足国家强盛，即是我诸夏英雄……” 吕方拍打着桌面大笑道：“杜公看来是有了想法啊……” 吕方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吕方随口唤了一声，掌柜带着童仆们端着一个个的食盘进了房间。 吕方与杜陵一看果然皆是以往没有见过的吃食。 那些吃食皆是色香俱佳，望之就让人口中生津。 “杜公、天师请慢用！” 掌柜随即带着人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还小心合上了房门。 吕方品尝了一口菜肴之后，也不顾餐桌礼仪，向杜陵道： “杜公，某曾听闻云阳侯正大力推行鱼鳖与鸡鸭养殖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杜陵道：“不错确有此事，据陵所知，西域都护不但如此还在规划更大的农业改革之事……” “这轮台坊市令摩尼亦正花重金求购各种作物种子……” 吕方点了点头道：“一边推出新吃食，一边推出新作物，推广各种牲畜的养殖……如此不需几年百姓生活就将大变样了！” 杜陵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闻言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吕方见状哈哈一笑道：“杜公可是担心陛下与长安之事？” …… 就在西域大力提高民生之时，皇帝与大将军霍光的矛盾亦日趋激化。 此次矛盾激化的原因，一是上次大朝会之时霍光正面驳回了皇帝的诏命。 二是皇帝欲以光禄大夫刘长乐为卫尉兼侍中，结果又被丞相杨敞所驳回。 刘长乐之事虽然为杨敞所为，但皇帝却还是把此事记在了霍光头上。 这两件事一出，皇帝更加信赖贤良文学以及关东之人。 对关西之人皇帝却越来越排斥，就连丙吉如今想要见到皇帝也颇为不易。 黄门令对此却忧心忡忡，黄门令可是从先皇帝时期留下来的老人。 他很清楚军队对皇权的重要性，关西六郡子弟才是皇帝最应该拉拢的对象。 如今皇帝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拉拢六郡子弟，反而把六郡子弟排斥在外，亲近关东豪强。 这在黄门令看来实在是不智之举。 眼看着皇帝行事越来越偏颇，黄门令亦是急在心里。 这日他终于忍不住了，待贤良文学离开后，他终于出言劝解。 “陛下，六郡良家子乃是大汉根基，陛下该多多亲近才是！” 皇帝闻言恨恨的道：“先皇帝就是太过纵容六郡良家子，方才使得彼辈如此无君无父！”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皇帝这一句话并没有任何遮掩就这样脱口而出。 黄门令此时大惊失色，他刚刚分明已经看见殿外的卫士眼角都在抽动。 宫中这些卫士可也多是出自六郡良家子啊。 黄门令面色严肃的道：“陛下何出此言，六郡子弟一向对陛下对大汉忠心耿耿！” “哼！” 皇帝冷哼一声，不过他现在也意识到刚刚的话语有些不妥，不过作为一个少年人而且又是皇帝，岂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压低声音道：“那韩奉可是刘郡子弟、范明友可是六郡子弟、杨敞可是六郡子弟、田延年可是六郡子弟……霍光……” “陛下慎言！” 当皇帝提到霍光之时，黄门令大骇，他顾不得上下尊卑，立即大哼一声打断了皇帝的话语。 “所有人退下！” 黄门令此时顾不得其他了，立即下令让所有人退下。 皇帝此时也醒悟过来，下令道：“都退下！” “诺！” 众人离开后，黄门令立即扑通一声跪下向皇帝请罪。 随后又再度进言道：“陛下，六郡子弟乃是大汉根基，陛下当依为臂助才是！” “辽东节度使韩侯，并无对大汉对陛下不忠啊……” “安西节度使路博德、朔方节度使赵充国，蜀南节度使韩增亦是对陛下忠心耿耿！” “还有骠骑将军亦是陛下亲政的臂助，陛下万不可使忠臣寒心！” “那贤良文学们皆是居心不良，先皇帝临终前即言此辈绝不可予以大权！” 黄门令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被皇帝听进去，反而认为是在指责自己。 他冷哼一声道：“黄门令尔口口声声言此辈对朕忠心耿耿，但为何却坐视霍光逼迫君父！” 黄门令泣涕道：“陛下，大将军为辅政大臣乃是先皇帝遗诏……况且诸大将皆在外……若为诸将……” 黄门令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外，朕下诏命路博德领兵入长安，其为何竟按兵不动！” 皇帝此言一出，黄门令大骇道：“陛下何时发密诏于路博德？” 黄门令此人已经是满脸死灰之色。 皇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黄门令并没有说话。 黄门令此时心中一片悲凉，他知道皇帝已经不信任自己。 但更让他悲伤的是，幼年之时表现聪慧的皇帝如今竟变成今日这幅模样。 其实这也怪不得皇帝，自从王氏之谋曝光后，皇帝就一直处于被人质疑的巨大压力之中。 一个少年一直处于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其心理变得扭曲可以说乃是必然之事。 皇帝如今就是这般情况，长期的心理压力已经让他的心理变的扭曲。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思维早已经与正常人不同了。 黄门令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试图最后劝解皇帝一番。 “陛下，大将军霍光并无谋夺汉室之心……诸将亦不会答应此事……” 皇帝冷哼一声，“朕当然知道霍光他不敢行此事……还有关东之人支持朕……” 黄门令闻言失望的瘫坐在地：“他如今只希望今日皇帝所言不要传出去！” 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河西之变 皇宫之中的一举一动，时刻都有人关注着。黄门令的愿望只能是痴人说梦。 不过短短数日功夫发生在宫中之事就已经传遍了六郡。 六郡子弟皆是一片哗然，人们虽然不敢公开指责皇帝。 但在私下里对皇帝的不满已然是与日俱增。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 元凤三年十一月，路博德在居延举行了一次规模庞大的阅兵仪式。 阅兵仪式后，又进行了为期七天的演兵活动。 路博德举行这一番活动的目的是检验河西大军的战斗协同能力。 他已经做好计划，准备于明年开春之后大举出塞进攻燕然城。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位长安来客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路帅可考虑清楚了！” 那长安来客，竟然给路博德送来了一份皇帝的密诏。 密诏的内容更是骇然听闻，竟然是让他领兵入长安，清洗大将军霍光以及北军。 路博德若不是原本就认识此人，再加上诏书上那清清楚楚的皇帝之印，他早就把此人打出去了。 “汝可知道，若行此事将有何后果？” 那长安来客道：“某等皆陛下臣子，只知遵照陛下之命行事！” 路博德怒道：“若行此事，大汉必陷入大乱之中……” 长安来客道：“只要陛下亲政，万民自然顺服！” 路博德道：“若诸郡国叛乱又当如何？” 长安来客道：“地方郡国叛乱，出兵平叛即可，区区郡国之兵，想来还不在路帅眼中！” 路博德怒极反笑道：“陛下就不担心天下社稷？” 长安来客道：“陛下就是社稷，社稷就是陛下，只要除了霍光归政于陛下，天下自然太平！” 路博德再也忍不住了：“请回禀皇帝，臣不敢奉诏！” 路博德一把把密诏推回给长安来客，随即起身准备离去。 长安来客见状拉住路博德的衣甲呼道：“路帅欲叛乎！” 路博德甩开那人手臂，大步走了出去。 那人见状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路帅可不要后悔，汝妻子（老婆小孩）皆在长安……” 那人话音未落，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道白光，随后他就只感觉眼前一黑。 旁人却看见一道血箭喷射而出，一颗人头飞上了天。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屋外，侍卫们立即冲了进来。 看见屋内倒毙的尸体，众人皆是呆住了。 这时河西节度副使也带人冲了进来。 见到地上的人头，河西节度副使也一下子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他惊呼一声：“节帅发生何事了？” 路博德平静的擦了擦刀上的血迹道：“公不必担心，某自会处置此事！” 路博德一边说着话，一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密诏。 河西节度副使见到那密诏更是心存疑惑。 “拿火来！” 就在他疑惑之时，又响起了路博德的声音。 侍卫们很快取来了火，路博德展开诏书看了看，随即把那密诏点燃。 周围之人虽然不知道那密诏上面的内容，但都认出了那是皇帝的诏书。 因为牵涉到了皇帝，众人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因此都只是默默的看着路博德一言不发。 熊熊的火焰却只让众人感觉到寒意。 待那密诏完全被烧为灰尽，路博德这才抬起头来。 “把此人拖下去埋了！” “诺！” 侍卫们答应一声，一些人把尸体拖下去，一些人则立即打扫卫生。 “节帅！” 河西节度副使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呼了一声。 路博德摆了摆手：“公且下去，此事止于某！” 河西节度副使闻言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带人离开了。 他知道路博德如此说，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尔等也下去！” 路博德再次吩咐一声。 待众人走后，路博德独自坐了下来。 他先是从角落里取出一壶酒，接着又找来一个杯子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 他一口把杯中酒喝干，随后重重的把酒杯放了下来。 路博德看着酒坛叹息一声。 这坛酒还是当初自己刚刚担任河西节度使之时皇帝所赐，自己一直舍不得喝。 想着心事，他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接着又是一杯…… 随着一杯一杯的酒水下肚，路博德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在平州的原野上驰骋。 随后他的眼前又出现了自己被挑选入北军的时刻。 接着是自己随军出征的各种画面。 有在边塞与匈奴鏖战，有随霍去病封狼居胥，也有为伏波将军征服岭南的画面…… 恍忽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高呼一声：“陛下，臣追随您来了……” 屋外众人听见屋内的动静冲进来之时，只见鲜血已经染红了几桉。 为大汉南征北战一生的河西节度使路博德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节帅！” 惊呼和哭喊声几乎同时响起。 …… 河西节度使路博德竟然在自己的帅府中自刎而死，一下子就引起了天下的震动。 收到消息后，各方势力立即派出使者前往吊唁。 同时路博德为何会自刎也引得人们纷纷猜测。 这时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皇帝与黄门令的那一番对话也传遍了天下。 许多关中百姓在私下里都在议论皇帝。 长安一些大胆之人甚至直言皇帝乃是昏君。 不过这些大胆之人的结局都不太好，不是被流放至辽东，就是被流放至哀牢。 但越是高压，人们心中的不满就越甚。 尤其是作为大汉军方支柱的六郡子弟亦开始对皇帝离心离德。 因为居延距离西域并不远，张越反而比霍光更早收到路博德自刎的消息。 收到这个消息后，张越也一下子有一种心灰意懒的感觉。 路博德在张越心中一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将军。 他从十多岁开始就为大汉征战。 从漠北草原到岭南的烟瘴之地，从西域的大漠到会稽的沧海都有他征战的身影。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虽然其中也有一些小过，但却也是瑕不掩瑜。 可是这样一位为大汉奋战一生的老将竟然被逼的自刎而死，又怎能不让人心寒呢。 “君候，路帅不能白死，必须要为路帅讨一个公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黄雀捕蝉磏廻裧 “君候，不能让路帅白死啊！” 张允在一旁高呼道。 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张艾这次也向张越进言道：“君候，路帅绝不能白死，否则汉军上下恐将离心离德……”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满脸苦涩的道：“尔等以为谁能逼迫路帅自刎？” 张越此言一出，屋中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湛一时之间亦不敢随意说话。 最后还是生性耿直的傅介子首先打破了平静。 “能逼迫路帅自刎的，方今天下唯有一人，那就是皇帝！” 一向有些书生意气的张艾喃喃的道：“陛下为何自毁长城！” 张越此时却是面色复杂，良久他方叹息一声道： “此事与某有大干系啊！” 最清楚其中因果的杨友道：“此事与君候何干，若不是君候快速解决那企图篡汉的王氏，又与大将军联手……大汉早就已经沸反盈天了……” 张越闻言摇了摇头，“当时陛下只是一个孩童，某当寻人为陛下疏导才是……” 傅介子摇头道：“此事何人敢与皇帝疏导，此非君候之过……” “正如君候所言，欲戴高冠，必承其重，欲为华夏之主亦要能承受其中的压力……” “傅公所言甚是，若是承受不住压力，又如何够资格做我华夏之主！” 一旁的蔡汀出言支持傅介子，他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定会引起渲染大波。 不过在坐之人心中确是颇为认可。 就连傅介子也是没有出言反对。 “君候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傅介子主动转移了话题。 张越道：“路帅自然是不能白死的……鼓动皇帝向路帅下诏之人必须为路帅殉葬！” 张越说着话，面色从未如同今日一边严肃。 杨友这时上前一步道：“君候放心，某这就下令给千牛卫，不惜一切代价亦要找出蛊惑皇帝之人！” 张越点了点头，随即又对蔡汀道：“蔡公麻烦您准备一下，某当亲自为路公吊唁！” 蔡汀闻言道：“君候此恐不妥……一地主官不可轻离属地！” “君候！蔡公所言甚是，此时切不可意气用事！” 傅介子亦开口劝说。 张越正要反驳，这是下人突然前来禀报。 “君候，杜公登门拜访！” 张越闻言吩咐道：“快快有请！” 杜陵进到屋内急切的问道：“君候，某听闻路帅自刎而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张越再次感觉心中一痛，“杜公确有其事！” 杜陵惊道：“是何原因！” 张越道：“据传乃是因皇帝颁发的一封密诏！” 杜陵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皇帝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在沉思片刻后对张越道：“君候有何打算？” 张越道：“某欲亲往居延吊唁！” 杜陵闻言立即阻止道：“万万不可！” “君候如今已经是维持大汉稳定的最大支柱，此际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张越眉头紧锁，杜陵之言让他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出言道：“杜公之意是其中还有阴谋？” “不错，君候以为路帅死后获利最大的是谁？” 张越恍然道：“路帅一死，按照常规的做法大将军必然会换上自己的亲信……大将军手握北军及河西之军看起来将是获利最大之人……” “其实不然，霍光手中真正的名将不过范明友一人，若是霍光欲掌控河西，只能以范明友为河西节度使……” “如此大将军对北军的控制力将急剧降低，这样反而给了他人机会！” 杜陵赞同道：“君候所言甚是，没有了范明友，大将军只能依靠金赏或是诸霍掌控北军。” “然此辈皆不过是中人之资而已，霍光虽强亦不可能事事亲为……如此北军大权迟早被人窃夺……如此霍光必重蹈诸吕覆辙！” 张越闻言感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傅介子道：“大将军霍光亦是多谋之人，若是霍光不上当呢？” 杜陵笑道：“此乃阳谋也，若是不以范明友为河西节度使，如今大汉上下可为河西镇节帅的有哪些人？” 傅介子沉思一番后道，“能为一镇节帅者，唯有刘益、张安世、刘辟强三人而已！” 杜陵道：“不错，如今能为河西节度使的唯有此三人……” “张安世如今早就不受皇帝信任，刘益远在身毒，那么最有可能担任河西节度使的唯一刘辟强。” 傅介子眉头紧锁道：“刘辟强虽为宗室，但早就已经投靠了关东集团。” 杜陵道：“不错若是刘辟强成为河西节度使，那么关东豪强就直接把手伸进了军队，而且还是诸镇中实力最强的河西！” 蔡汀道：“若是关东豪强获得河西之兵，一旦长安有变就可挥师直入长安！” 杜陵点头道：“不错，不得不说这背后布局之人真是好算计啊！” 杨友这时道：“杜公那我西域该如何做呢？” 杜陵这时笑着看向张越道：“君候应该已经有所决断了！” 张越面色严肃的点头道：“其实还有一人可为河西节度使！” 傅介子问道：“君候所言不知是哪位？” 张越这时眼睛盯着傅介子缓缓道：“傅公亦可为河西节度使！” 傅介子闻言一下子愣住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一镇节帅。 杜陵却是扶掌大笑道：“傅公确实乃是河西节度使的极佳人选！” 傅介子摆手道：“某从未领大军作战，如何能为河西节度使！” 张越道：“傅公之才，任一区区河西节度使绰绰有余！” 杜陵亦道：“君候所言甚是，傅公之才陛下与大将军皆是认可的，公何必自谦！”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更重要的是皇帝与大将军皆信任傅公！” 傅介子闻言却是默然不语，他此时想起了自己前来西域前与皇帝的对奏。 傅介子思忖片刻道：“君候某以为丙吉比某更适合为河西节度使！” 杜陵闻言摇头道：“丙吉虽能力足够然必不为贤良文学及陛下所容……” “傅公！为了这大汉天下，河西节度使唯有公可担任！” 傅介子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他对着张越一拜道：“若某为河西节度使还望君候割爱一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世事如棋勽獌曟図 张越道：“傅公看上了哪位但说无防！” 傅介子拜道：“还望君侯能把新建侯予某！” “吴正！” “不错正是新建侯！” 张越道：“吴正如今亦算的上是我大汉名将！” 傅介子问道：“君候如何？” 张越斟酌片刻：“可！” 傅介子再拜道：“多谢君候！” 张越把傅介子扶起来后道：“即是如此，此次前往吊唁路帅之事，就一并拜托予傅公了！” 傅介子道：“君候放心，某虽身离西域，心却仍留西域……” 张越点了点头，这时他对张焕道：“汝去把新建侯请来！” “诺！” 张焕答应一声，离开大厅去寻吴正去了。 这时众人则转而讨论傅介子此去需要准备的各种物资人手。 待众人讨论的差不多时，吴正与张焕亦是到了。 “拜见君候！” 吴正在路上已经了解到张越唤自己来的原因，因此并没有再询问。 张越向吴正道：“某欲推荐傅公为河西节度使，傅公欲得汝之助，汝以为如何？” 吴正拜道：“正乃君候门下走狗……一切皆听君候安排！” 张越闻言拍了拍吴正的肩膀，“汝如今亦是大汉列侯，此话休要再提……如此某就当尔应下了！” 吴正再拜道：“正原本不过是一低贱胡种，若无君候何来今日……今生后世正之命皆属君候……” 张越感叹的把吴正扶起来道：“如此尔稍后捡选一千壮士，随傅公入河西！” “诺！” 傅介子这时也对吴正拜道：“今后就仰仗君之力了！” 吴正脸上露出微笑道：“皆是为君候为大汉办事，傅公何必多礼！” 杜陵这时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吴正。 他刚刚的话语已经让杜陵知道了傅介子为何会带这吴正入河西的原因。 前番吴正向张越表忠心的话实际上杜陵并没有在意。 反倒是吴正不经意之语才让杜陵为之动容。 在这吴正心中张越的地位显然要高过大汉。 傅介子选择吴正做自己的助手，显然也在皇帝和张越之间选择了张越。 …… 长安城大将军府，霍光收到河西传来的消息之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缓缓起身走出了房间。 “大将军！” 周围的随员，侍卫们轻轻呼唤着，却不敢上前打扰他。 这时霍光抬头望向未央宫的方向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将军！” 两刻多钟后，听到消息的田延年疾步到了霍光面前。 霍光对着田延年点了点头，随即回到了屋内，田延年亦跟着进了屋。 屋中范明友、金赏等人也正等候霍光的到来。 霍光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环顾四周道：“今日传来消息，河西节度使路公自刎于帅府，何人愿替某前往吊唁？”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金赏走了出来。 “大将军，某愿前往居延吊唁路帅！” 霍光点了点头：“汝去，也好！” 这时田延年道：“大将军路帅一死河西节度使一职空缺，大将军当早做打算才是！” 霍光点了点，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霍光不说话，众人一时也不敢开口说话。 范明友等待了一段时间，见众人都不说话，他起身道：“大将军当早做决断！” 霍光这时才缓缓的睁开眼盯着范明友道：“汝可是有意为河西节度使？” 范明友道：“大将军，小婿确实有意为一镇节度使……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 霍光面无表情的道：“汝说说理由！” 范明友拜道：“小婿以为皇帝逼死路博德乃是一个阴谋，乃是欲使小婿离开北军！” 田延年等人闻言皆是面露诧异之色。 就连霍光眼角也闪过一丝精光。 霍光出言道：“这是何人为尔谋划？” 范明友拜道：“不敢欺瞒大将军，此乃某前番往征乌桓时在涿郡招募的一位高才韩福……” 霍光点了点头道：“明日尔把此人带来此地！” “诺！” 范明友一口答应下来。 田延年这时道：“范侯不能离开北军，大将军以为该让何人为河西节度使？” 霍光道：“此事不急，且等陛下与云阳侯……” …… 宣室殿中，皇帝也正与大鸿胪田广明商议河西节度使一事。 为了避开众多的耳目，皇帝是以诏田广明入宫对弈为由把田广明叫进宫的。 是以两人面前还摆在一副围棋，两人一边对弈一边说话。 周围的偈者，郎官，黄门都离的颇远，难以听到两人的声音。 “此事果如田公所言，那路博德果然自刎而死，只是如今又该如何行事？” 田广明道：“陛下切莫着急，大朝会之时某会安排人举荐范明友为河西节度使！” “以范明友为河西节度使！” 虽然此事早就有谋划，但皇帝对让范明友为河西节度使还是有些不甘心。 田广明自然明白皇帝的心理，他微微一笑道：“陛下需知这“舍得”二字，就如这弈棋，每一步都需要进行选择。” “每一步都会有所得，有所失……陛下以为这北军与河西孰轻孰重？” 说完这句话田广明轻轻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皇帝捻起一粒棋子道：“自然是北军为重……可是让那范明友得了这河西节度使之位，朕心下实不甘！” 说完皇帝也把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田广明微微一笑，一边捻起棋子一边道：“只要陛下掌握了北军，夺回大权，收回河西节度使之位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若是范明友起兵造反又该如何？” “啪” 田广明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倒：“若是如此，陛下只需紧守关中……下诏命骠骑将军平叛即可……” “河西与西域一战之后无论谁胜利谁败皆会元气大损……如此陛下即可趁机收回两地大权！” 皇帝又把一子落在棋盘上，“若是霍光不上当又该如何？” 田广明微笑的落下一子道：“如此臣当出面举荐刘益和刘辟强为河西节度使！”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刘益！” 皇帝皱了皱眉，他心中对刘益还是存了一丝疑虑。 田广明再落一子道：“陛下无需担心，新阳侯远在西域，河西节度使之位岂能长久空悬……最终为河西节度使者必为刘公！”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各自落子蚖陦嫙筌 田广明在笃定的话语声中，再落一子。 皇帝此时也被他的自信所感染，面上露出了微笑。 “田公汝败了！” 最后一子落下，皇帝微笑的看着田广明。 田广明起身拜道：“陛下高明，臣不如也！” …… 玉门关外，一支人数近千的骑兵突然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 “呜呜呜！” 关城上负责警戒的士兵立即吹响了号角。 守关的士兵们听到号角声后，立即关闭了城门。 不过士兵们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紧张之色。 三人日前守关的将士就已经收到通知。 骠骑将军长史傅公与新建侯吴正将代表西域大都护前来河西吊唁路帅。 守关的士兵关闭城门不过是按照规定行事而已。 “哒哒哒！” 赵广打马疾驰到关门下，“二三子，骠骑将军府长史与新建侯将至，烦请打开关门。” “还请出示通关文牒！ ” 此时玉门校尉还是李茂，听到关墙下的赵广的声音，立即做了答复。 赵广闻言打马上前，取出通关文书。 “放下吊蓝！” 李茂在关墙上看的明白，立即下令放下吊篮。 赵广见吊篮放下，上前把通关文牒放入篮中。 他放好文牒，关上立即把篮子提了上去。 李茂仔细检查了一番文牒确认无误之后，这才下令开了关门。 随后李茂也带着人下了关墙，在关门前等候。 “多谢校尉！” 赵广道了声谢，习惯性的观察起守军。 关上此时的防御并没有松懈，城门洞中的士卒也随时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赵广在一旁看到这番景象亦是在心中赞叹不已。 心中感叹这李校尉不愧是君候的老部下，只可惜时运不济，若是当年随君候入西域，如今说不得也是一镇节度大汉列侯。 李茂赵广两人没有等多久，傅介子一行已然抵达了关门外。 “玉门校尉李茂见过傅长史，见过新建侯！” 李茂首先向诏车上的傅介子和吴正拱手行礼。 傅介子与吴正两人也下了诏车还了李茂一礼。 “可是李校尉当面！” 傅介子微笑着向李茂拱了拱手。 “正是下吏！” 傅介子看了看关城上下道：“李校尉不愧是大汉宿将！” 李茂谦虚道：“不敢不敢，某不过一区区守关校尉，如何敢称宿将！” 吴正这时在一旁道：“李校尉过谦了，君候常言当年若是李校尉入西域如今当亦是一员大将…… “此次我等出轮台之时，君候亦千叮咛万嘱咐，务必替他向李校尉问好！” 李茂闻言感叹道：“多谢骠骑将军记挂……李某实在惭愧啊！” 李茂此时不由想到了当年在靖边障之事。 若是当年自己随云阳侯一同入西域，又如何会蹉跎半生。 …… 傅介子与吴正一行在玉门关休整了一日，第三日才再度上路。 路上吴正向傅介子询问道：“傅公以为这李校尉如何？” 傅介子叹息一声道：“这李校尉确实如同君候所言乃是一位将材，只可惜如此一位英材竟然被如此埋没了……” 吴正闻言回首望向玉门关的方向，随后才缓缓道：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古人诚不欺我！” 吴正说着话，心中也在感慨，“若是自己的部落没有被张越收编，如今自己或许还在陇西的大山里面过着如同野人一般的生活。” “若是没有张越的赏识，自己亦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傅介子这时也盯着吴正看了看，随后道：“新建侯所言甚是，李茂可惜了！” 吴正这时却露出了笑脸：“这李茂不正是上天赐予傅公的良助吗？” 傅介子这时也笑了出来：“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 紧赶慢赶了三日，傅介子一行终于抵达了居延。 …… 傅介子一行抵达居延，张越给长安的奏书也送入了长安。 霍光收到张越的奏书后，立即派人把丞相杨敞与右将军张安世请到了大将军府。 “丞相，右将军！此乃骠骑将军送来的奏书还请一观。” 两人抵达大将军府后，霍光立即命田延年把张越的奏书传给了杨敞与张安世。 杨敞一边接过奏书一边笑着询问道：“云阳侯的奏书，可是新阳侯在身毒又有收获！” 这一年多来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批从身毒获得的财货从西域运来。 长安上至公卿下至黔首如今对身毒皆是越来越感兴趣。 为了尽快打通西南夷通往身毒的道路，长安也已经向韩建增发了三批奴工。 正是因为如此，杨敞才会有此一问。 霍光摇了摇头：“丞相一观便知！” 杨敞与张安世这时已经打开了奏书。 很快杨敞发出惊疑之声：“云阳侯竟然举荐傅公为河西节度使！” 张安世看着奏书的内容亦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霍光盯着两人片刻道：“丞相与右将军以为骠骑将军所言如何！” 杨敞经过一番思考后道：“某初见此奏颇为惊讶，不过仔细想想以傅公之能确实是河西节度使的上佳人选！” 杨敞说完后，霍光又向张安世询问道：“右将军以为如何？” 张安世面色严肃的道：“某以为以傅公为河西节度使甚善！” 张安世言罢，杨敞亦询问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道：“傅介子并无独自统兵之经验，某恐朝中有人不服！” 张安世闻言道：“傅公虽未独自统兵，但为骠骑将军长史之时，参赞谋划之功亦不少……” “况且云阳侯亦举荐新建侯为节度副史……新建侯乃当世名将，有其辅助安西可定！” 杨敞此时却迟疑起来：“这新建侯乃是骠骑将军亲卫出生，若是为安西节度副使……”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杨敞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言，不过众人皆是明白他的顾虑。 张越如今已经掌控整个西域，若是再掌控河西权力实在是太大了。 张安世不以为然的道：“丞相多虑了，傅公是何种人公岂能不知……” 杨敞眉头紧锁道：“某自然知道傅公，只是这新建侯为河西节度使副使仍是令人不安！” 张安世哈哈一笑，再度出言道：“丞相以为傅公之能，会受制于人乎？” 第三百七十五章 计划达成篿堎 张安世的话语最终说服了杨敞。 杨敞最终点头道：“右将军所言甚是，傅公确实不是会受制于人之人。” 霍光此时方道：“如此丞相与右将军皆同意骠骑将军所请？” 杨敞叹息道：“如今朝堂之中确实没有比傅公更适合的人选了！” 张安世此时心中也同样颇为伤感。 “先皇帝在世之时，满朝皆是能征惯战之将，如今不过才区区十数年朝中将材竟然已经凋零至此！” 张安世正想着心事，霍光亦开口向他确认。 “右将军可还有异议？” 张安世闻言回过神道：“某以为如此甚善！” 霍光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以傅介子为河西节度使，以新建侯吴正为河西节度副使……” 随后三人又约定在大朝会之前对此事进行保密。 待到大朝会之时由杨敞和张安世出面举荐傅介子与吴正，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在众人的期盼中元凤三年十二月的大朝会终于到来了。 此次大朝会仍是照常先处理一些次要问题。 这其中最先处理的就是张越与杜陵一道送来的关于蝗虫预防与蝗灾的处置办法。 此法实际上在大朝会之前长安公卿博士贤良文学就已经集体讨论过了，此时只不过是正式向天下颁布而已。 处理完件事后又接连处理了几件三辅之地发生的小事。 随后就是韩奉所请在三韩之地设置郡县，同时请开安东都护府一事。 对于此事，朝中关西与关东两派皆是争论不休。 大将军霍光与皇帝对设置安东都护亦是心存顾虑。 两人皆是担心在辽东出现一个如同西域一般的强大地方集团。 最终安东都护一事被暂时搁置，不过在三韩设郡县一事却是通过了。 皇帝正式昭告天下，以原三韩之地为东安郡。 三韩之地处置完毕，大殿中暂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即将上演。 “近日安西节度使路帅……安西节度使之位关系重大不可久旷……望陛下与大将军察之……” 谏大夫杜延年的话语终于打破了大殿的沉寂。 皇帝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他压下心中的欢喜之意道：“诸公以为何人可为河西节度使！” 这时田广明向光禄大夫刘长乐使了一个眼色。 刘长乐见状，心中冷笑一声起身道：“陛下，臣以为度辽将军明友可为河西节度使！” 皇帝点头道：“度辽将军乃是大汉名将，确是极佳人选，诸公以为然否！” 皇帝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了霍光。 这时御史大夫丙吉起身反对道：“度辽将军如今掌北军，关系重大……当另择一人为佳！” 这时水衡都尉冯子都起身道：“御史大夫所言甚是，北军如今须臾离不开度辽将军……” “臣以为新阳侯益自从军以来屡立大功，实乃宗室大将可为河西节度使！” 侍中王子方闻言却起身反对道：“新阳侯确是善选，然如今却陷于身毒……河西节度使不可久旷……” 皇帝此时假装遗憾的道：“新阳侯远在身毒确实难以脱身，诸公以为还有何人可担此重任……” 皇帝此时一出，田广明再次目视刘长乐。 按照计划此时应该是刘长乐出面举荐刘辟强为河西节度使。 刘长乐见状故意放慢起身速度。 就在这时张安世先出言了：“陛下臣欲举荐一人！” 皇帝闻言一愣，他不满的盯了刘长乐一眼，随后问道：“不知右将军欲举荐何人？” 张安世拜道：“臣欲举荐骠骑将军长史傅公为河西节度使，新建侯正为节度副使！” 张安世此言一出，让众人皆是一惊。 张安世此言同样也大出田广明与皇帝的预料。 刘长乐这时才道：“傅介子从未有过独自领兵经验，恐怕不妥！” 张安世闻言面带微笑道：“那么不知光禄大夫欲举荐谁为河西节度使！” 刘长乐看了看田广明道：“某以为刘辟强刘公为河西节度使甚善！” 张安世闻言没有看刘长乐反而看向田广明道：“骠骑将军长史傅介子虽未独自领兵，但对大军作战颇为熟悉……” “西域都护多次大战皆有其参赞谋划之功，新建侯正亦是当朝名将，有其协助安西可定……” “卫尉刘辟强虽名为大将，实际并无大战经验……如何能与傅公相提并论！” 田广明正要出言反对，丙吉却快他一步起身道：“右将军所言甚是，河西节度使关键乃是安定一方……某以为傅公确是良选！” 丙吉言罢，丞相杨敞亦出言支持以傅介子为河西节度使，以吴正为河西节度副使。 丞相杨敞出言后，一众公卿那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 这分明是大将军霍光私下已经与杨敞等人商议好之事。 否则以杨敞那胆小怕事的性格，如何会如此坚定的支持傅介子与吴正。 就在这时张昆亦起身从角落里出来道：“陛下，臣受云阳侯越所托……寐死举荐傅公与新建侯……” 张昆之言一下子成为风向标，公卿列侯纷纷此言支持傅介子与吴正两人。 田广明与诸贤良文学皆是面如土色。 他们没有想到张越竟然会毫不避嫌的出手。 在他们的计划中一直都是把西域排除在外的，在他们看来张越已经是功高震主了。 如今应该与其祖留侯一般明哲保身，选择避嫌。 皇帝此时反而表现的比他们好上许多。 傅介子此人，皇帝还是比较信任的，对于傅介子担任河西节度使并无多少排斥。 不过对于新建侯吴正却是有所顾虑。 吴正毕竟曾经是张越的亲卫，而且也非良家子。 “大将军以为如何？” 皇帝见公卿列侯与诸校尉皆是出言支持傅介子与吴正，索性把这个问题推给了霍光。 皇帝想来霍光应该亦是不愿张越的势力愈加扩张。 谁知霍光却道：“陛下，臣以为以傅介子为河西节度使，新建侯为节度副使甚善！”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皇帝见朝中上下皆同意此议，也只得同意了此事。 随后皇帝正式下诏，任命傅介子为新任河西节度使，以新建侯为节度副使。 诏命一下，田广明只感觉全身发软。 张昆脸上则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第三百七十六章 乱起乌孙塦蓅雇 大朝会后，张昆立即返回了云阳侯府。 待把周围人打发下去后，他才从柜子中取出了一瓶千年卫新近制作的药水。 这种药水据说最初是由秦国铁鹰卫士中的“执法队”发明，专门用来书写绝密情报。 这个铁鹰卫士“执法队”其实就是秦国的间谍组织。 至于后世所言的“黑冰台”其实是没有的，只是小说家杜撰而已。 张昆取出药水后，使用一种特制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了今日发生之事。 检查无误之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誊抄了三份。 待药水晾干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把写有情报的白纸裹成圆柱形，分别放入小竹筒之中。 做好这些，他又命人取来了一些喂养鸽子的饲料。 随后带着饲料若无其事的往侯府东侧的阁楼行去。 还未走到阁楼，远远就已经听见一群鸽子的叫声。 听到这些鸽子的叫声，张昆脸上终于了笑容。 “下去！” 张昆随意的吩咐一声。 随从们顺从的退了下去。 侯府的奴婢们都知道，这张家丞喜养鸽子，每天总是为亲自喂食。 喂完之后还会把这些鸽子放飞出去，这些鸽子也聪明总会在日落之前回到鸽舍。 张昆面对微笑缓步向前，一边走一边还在嘴里不停的模彷鸽子的叫声。 到了鸽舍张昆打开准备好的饲料小心翼翼的倒在鸽舍之中。 待确认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悄然的把四份相同的情报分别绑在了四只鸽子身上。 待鸽群把饲料吃完，张昆如同往常一样打开鸽舍，把所有鸽子都放飞了出去。 那四只身上藏有情报的鸽子也悄然的离开了云阳侯府往西面飞去。 下午时分，四只信鸽已经出现在了三百公里以外的一处豪宅中。 这座宅院颇为广大，主人亦是当地有名的人物。 外人很难想像这里竟然会是神秘的西域千年卫一处重要的情报站。 四只信鸽抵达后，此处的千牛卫人员，立即取下情报，换到了另外四只信鸽身上。 原本从云阳侯府飞来的四只信鸽在进食完毕之后，则飞回长安。 经过这样一段一段的传递，仅仅用了四天时间情报就已经抵达了轮台。 …… “君候这是长安最新送来的情报！” 杨友收到情报之后，立即把它送到了张越面前。 按照千牛卫如今的规矩，这使用信鸽传递的情报都是级别最高的。 杨友作为千牛卫校尉亦无权拆阅。 张越接过杨友送来的小竹筒，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 随后往白纸上倒上了一种不明液体。 很快纸上的字迹就显露了出来。 张越看完之后，一面销毁那纸张，一面命杨友把杜陵、蔡汀还有刚刚从河中返回的潘弘请来。 “君候可是长安有消息传来？” 蔡汀到来后，立即向张越询问。 张越笑着点了点头：“四日前皇帝已经正式下诏任命傅公为河西节度使，吴正为节度副使！” 蔡汀闻言击掌道：“善，大善！” 杜陵闻言脸上先是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张越见状出言解释道：“这是西域刚刚试行的一种新的情报传递方式，杜公若是感兴趣，可寻杨友……” 杜陵点了点头道：“多谢君候……” 张越摆了摆手道：“如今傅公已为河西节度使，诸公以为西域该如何行事？” 杜陵闻言道：“君候某以为，此时西域还当按照计划行事，尽量不要干涉河西为好！” 潘弘亦道：“杜公所言甚是，此时我西域都护还当蛰伏为上……” 张越思忖片刻后道：“诸公所言甚是，西域如今还是当发展自身为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 西域各地正在按照张越与都护府的规划大力发展经济之时，乌孙国内的矛盾却已经渐渐激化。 乌孙人在进入七河之地前原本属于匈奴的一个仆从部落，因此他们也与匈奴人一样信仰高天（大长天\/长生天）。 但在进入七河之地后亦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拜火教的影响。 到前任昆莫翁归糜时期，在乌孙中下层之中，拜火教就已经非常流行。 到了元贵糜继位，拜火教的势力已经非常强大。 如今乌孙十二个万骑长中已经有七人皈依了拜火教。 下层部民中也有三分之二的人投入了拜火教的怀抱。 如今元贵糜有意立“道教”为乌孙国教一下子引起了大量人的不满。 “还请昆莫三思而行！” 翕侯哈纳再次劝说元贵糜。 元贵糜面露为难之色道：“如今西域诸国皆以“道教”为国教，若我乌孙不行之恐为异类……” 哈纳道：“昆莫何必畏惧那西域都护，太后（解忧公主）乃大汉公主……昆莫亦为汉室宗亲，那西域都护虽位高权重，亦不过一奴才而已……” 元贵糜闻言怒斥道：“哈纳休的胡言乱语……云阳侯乃蚩尤主转世，匈奴人尚且尊崇于他，汝岂能辱之……” 哈纳闻言嘴上立即道歉道：“昆莫赎罪，仆不敢……往后定不会如此……” 哈纳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下却有些不以为意。 这段时间他已经与安息人取得了联系，有安息拜火教的支持，再加上他又是如今乌孙势力最强大翕侯因此他并不畏惧大汉。 在他想来最不济亦可退往安息。 元贵糜盯着哈纳看了许久他虽然性格懦弱但却并不傻。 他早就猜到哈纳心中所想，实际上就连哈纳私下里与安息人联络之事他也一清二楚。 虽是如此，不过元贵糜并不打算揭穿哈纳。 “汝知错就好！” “哈纳你要明白我乌孙虽是大国，却根本无法与大汉与强胡相比……” “若是真惹怒了大汉，我乌孙恐怕就是第二个轮台！” 哈纳表面上维维应诺，但内心深处却并不以为意。 “昆莫所言甚是……大汉乃是天下强国，我乌孙与其为邻实当与之为善才是！” 元贵糜闻言却是皱你了皱眉。 这时哈纳继续道：“虽是如此，然我乌孙亦当自主才是……” 哈纳正要继续往下说，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哈纳翕侯之意是欲背汉咯？”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信仰之争 “母后！” 见到那身影，元贵糜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如今乌孙王太后，解忧公主。 “见过大兄！” 这时解忧公主身后又窜出一个孩童，正是解忧公主次子刘万年。 “哈纳见过太后！” 哈纳对着解忧公主拜了一拜。 解忧公主点了点头，拉着刘万年坐了下来。 随后再次询问道：“哈纳翕侯可是欲背汉？” 哈纳闻言赶紧拜道：“哈纳不敢，只是我乌孙自有风俗，何必以汉人之教为国教！” 解忧公主呵呵一笑道：“本主亦是汉人，昆莫亦是汉室宗亲，为何不能以“道教”为国教！” 哈纳再拜道：“我乌孙上下如今多信奉阿胡拉·马兹达，若是贸然以汉人宗教为国教仆恐国人不安……” 元贵糜闻言眉头不由紧锁，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也正是有此考量。 刘万年这时惊讶的道：“阿胡拉·马兹达不是西方蛮族之神吗，原也不是咱们乌孙人的神……” “万年安静！” 解忧公主盯了刘万年一眼，刘万年脖子一缩赶紧闭上了嘴。 解忧公主随即对哈纳道：“翕侯所言亦颇有道理……不过我乌孙若欲富强却需与大汉交好……” “以“道”为国教，并未要求诸翕侯改宗……大汉与昆莫亦无意强迫所有人改宗……” “诸翕侯，贵族，部民皆可继续信奉阿胡拉·马兹达……” 解忧公主一番话说完，哈纳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出言道：“虽是如此，然若是以“道”为国教，信奉道教者必日渐增多，如此我乌孙岂不是将沦为龟兹姑墨一般！” 解忧公主哈哈一笑道：“乌孙为龟兹、姑墨又有何不好……只要大汉在又有何人敢欺我乌孙？” 哈纳闻言不服气的道：“我乌孙乃是大国如何能依附于汉！” 解忧公主叹息道：“昔日若非得大汉之助，乌孙能存否？” 哈纳闻言沉默半响后不得不承认道：“若无大汉，乌孙已亡于匈奴……” …… 哈纳离开王庭后，并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部落，而是带着人向西南方而去，第三日他已经到了伪水边的一个小村庄外。 这个村庄所处的地界已经不属于乌孙，而是大宛。 “尔等在此等候！” 哈纳向随从吩咐一声，随后独自打马进了村庄。 刚刚靠近村庄，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哈纳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犹豫还是进了村庄。 果然如同他所料，村庄虽然已经被收拾过，但一些角落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一些血迹。 显然这个村庄原来的居民已经通通被送去转世了。 就在这时几名黑袍人出现在了哈纳面前。 “我是哈纳带我去见大祭祀！” 领头的黑袍人上下打量了哈纳一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其他几名黑袍人，则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哈纳看了看黑袍人，没有耽搁，直接进了村子中央的一间屋舍。 屋中此时已经有七八个人在内。 “哈纳，你这个时候跑来做甚？” 屋舍中一名同样做乌孙打扮之人询问道 此人乃是乌孙另外一名翕侯，名叫索罗，乃是乌孙翕侯中第一位皈依拜火教之人，也是最狂热之人。 哈纳拿起屋中的水袋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道，“情况有变，恐怕得提前行动了！” 哈纳一惊，“出了何事？” 哈纳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不过那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解忧公主？”索罗问道 哈纳一边喝着水一边道，“不错！” 哈纳随即把昨日在乌孙王庭中与解忧公主的对话说了出来。 不过他此语却不是对着索罗，而是对着坐于屋中央的一名黑袍人。 这时那坐于中央的黑袍人点了点头，“解忧公主虽是女子却也是一个聪明人……” 大祭祀要不要某派人先把那女人给…… 说到这里索罗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大祭祀闻言摇头道：“别人都可以动，这女人却是动不得！” 哈纳此时亦道：“索罗多动动你的脑子，那女人可是大汉公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扛下大汉的怒火……”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索罗道：“那女人不过是大汉的一个工具罢了，大汉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动大军！” 哈纳哈哈一笑道：“那张越为了几十名被杀的汉人商人就敢把罽冰国屠戮一空……尔以为那张越不敢！” 索罗闻言却是默然，罽冰被灭国的前因后果如今早已经传遍诸国，索罗自然也知道此时。 这时那大祭祀亦道：“此次行事无论如何那三人绝不可动……” 哈纳赞同道：“大祭祀所言不错，此次若是成功我等亦当效彷那汉大将军……” 索罗点了点头：“某知道了！” 这时另外一名黑袍人道：“如今那解忧公主已经有所察觉再行此事恐怕不易！” 哈纳道：“尼斯长老所言甚是，咱们恐怕要从长计议才是！” 端坐于屋中的大祭祀道：“尔等不必担心，昆莫的侍卫长扎昆亦是阿胡那的信徒！” 哈纳闻言面露惊诧之色，“扎昆竟然亦是我教子弟！” 大祭祀道：“不错，十年前扎昆就已入我教！” 索罗击掌道：“好好好，有扎昆配合何愁大事不成！” 这时哈纳却并没有表现出愉悦之色，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索罗拍了拍哈纳的肩膀道：“哈纳你还在犹豫什么？” 哈纳叹息一声道：“若是汉军干涉，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大祭祀道：“事成之后，我等既不剥夺元贵糜的昆莫之位，亦不会动解忧公主与万年王子分毫，乌孙仍然服从于汉人……” 大祭祀之语听起来颇有道理，但哈纳还是感觉没底。 这时索罗道：“哈纳不必担心，实在不行我等亦可学那右贤王举族西迁。” 哈纳点头叹息道，“真的不愿走到这一步啊！” 索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元贵糜贪婪好色，软弱无能，一心向汉……此次若是再立道教为国教，数十年之后那里还有我乌孙……” 大祭祀亦道：“若是道教为乌孙国教，乌孙人死后必将永坠黑暗……” …… “可探明情况了！” 就在哈纳等人在村庄中密谈之时，千牛卫的密探已然发现了村庄的异常。 第三百七十八章 暴乱前夜 当地千牛卫负责人正向首先发现此处异常的密探询问着。 “都伯此村庄防御极其严密，某等始终难以靠近！” “可知这庄中人身份？” 那千牛卫都伯再度询问。 “这庄中之人应该是拜火教徒，其中有亦乌孙人也有康居和大宛人！” “拜火教徒！” 那都伯闻言一下子提高了警觉，前些日子校尉才传下命令多注意拜火教，未曾想这么快就出现了异常。 “都伯需不需某带人再次前往一探？” 这时一旁的另一人出言询问。 那都伯思考一番后，“不了！” “此地防备如此严密，很难潜入……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都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即通知南面的苏校尉？” 都伯思考一番后道：“这样，某带人盯紧这庄子，赵宇尔立即前往苏校尉的军营把此地情况告知苏校尉！” “诺！” “快去，注意安全！” “都伯放心！” 那名叫赵宇的密探答应一声，快速向后方而去。 赵宇走后，那千牛卫都伯带着其余人寻了一个隐蔽之地潜伏下来，继续监视这庄子。 赵宇用了两日的时间才终于赶到了距离村庄最近的汉军军营。 驻扎在此地的汉军正是河中节度使苏飞部。 指挥官正是是刚刚升任校尉的苏飞。 “拜火教！” 苏飞受到赵宇传来的情报后，立即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他思忖片刻，一面命人把此讯通报于节度使府，一面亲点七百骑兵准备一探究竟。 …… 苏飞点齐出兵之时，哈纳与索罗两人也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庄。 两人一出村庄就被潜伏的千牛卫发现。 “竟然是这两人！” 千牛卫都伯很快认出了哈纳与索罗两人。 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即觉察到乌孙国内恐怕会出大事。 他留下两名密探继续监控村庄，而他自己则立即起身前往汉军驻地。 第二日中午时分，他正好与带兵前来的苏飞相遇。 “下吏拜见苏校尉！” 他见到苏飞后立即把最新情况告知苏飞。 “乌孙翕侯哈纳与索罗！” 苏飞听到村庄中出现哈纳与索罗两人后，立即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哈纳与索罗两人乃是乌孙国中实力仅次于元贵糜的翕侯。 此两人早在翁归糜时期就是实力强大的翕侯。 自从乌孙王庭西迁后两人所部实力更甚。 在乌孙国内两人联手足以压制元贵糜。 苏飞在思忖片刻之后，一面派人回军营调集援军，一面下令倍道奔袭村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第二日黎明时飞，苏飞所部已奔至村庄外。 “庄中之人可有离开！” 苏飞抵达庄外之后，立即找来留下监控的两名密探询问情况。 “启禀校尉，这两日没有人离开村庄！” 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苏飞立即下达了作战任务。 “尔等明白了吗？” “校尉放心，绝不会让一人走脱！” 苏飞点点头道：“尽量给某抓活的！” “下去准备行动！” “诺！” 汉军各屯立即按照苏飞的部署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 庄中之人此时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呜呜呜”的号角之声。 “怎么回事！” 庄中之人一下子感觉不妙。 “汉军来袭，汉军来袭！”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庄外警戒的人员已经大呼起来。 一名全身披挂的武士这时带着四名部下，很快冲进了庄中最大的屋子。 “大祭祀快随我走！” 言罢那武士半扶半拖的把大祭祀从屋中带了出来。 这时一辆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 “不要用马车，所有人上马！” 这时那大祭祀也回过神来了。 只见他一下子挣脱了武士的手，跳上了马背。 那武士和随行的几名护卫也迅速上马。 大祭祀呼道：“往西走，咱们去康居！” “走！” 大祭祀大呼一声，首先打马往西边面奔去。 几名护卫也紧随其后。 这时另外几名黑袍祭祀也从屋中奔出。 他们正好看见打马奔逃的大祭祀等人。 “大祭祀不要丢下我们！” 几人一边高呼一边跟在马背后奔跑。 但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他们，转移眼之间，大祭祀几人已经跑出了村庄。 跑出村庄就能逃脱吗，显然是不行的，汉军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出庄的大祭祀等人，正好撞上从西北面包抄而来的骑兵。 那武士带着几名护卫，还想为大祭祀杀出一条路来。 他拔出平日里视若珍宝的环首刀，准备一展自己的勇武。 可惜这是战场，不是用来表扬的擂台，没有人会给你讲规则。 “休休休！” 面对冲上来的敌人，汉军直接用弓箭招呼。 那武士与几名部下，距离汉军还有三十多步就全部死在了箭下。 若不是汉军想要抓活的，那大祭祀同样会被射成刺猬。 唯一活下来的大祭祀见自己的护卫被射杀本能的调转马头想逃回村庄，但已经来不急了。 又是两支箭飞来，精准的射中了大祭祀身下马匹的腿。 “彭”的一声，那马匹一下子跪倒在地，大祭祀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大祭祀只感觉身体内气血翻涌，差点晕了过去。 但他回过神来时汉军骑兵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想要自杀，可惜千古艰难唯一死，面对死亡他犹豫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向汉军投降。 与此同时，其它几个方向的汉军拦截住从其它放向逃跑的人后，也杀进了村庄。 这个时候汉军终于遇到了有威胁的抵抗。 一支人数大约三十人的黑袍人依托村庄的地形对汉军进行了顽强抵抗。 他们的抵抗虽然对汉军造成了一些伤亡，但很快也就被剿灭。 恼怒的士卒们揭开这些人的黑袍后惊讶的发现，这些人不但全部被毁容，而为舌头也全部被割掉了。 苏飞进入村庄时，整个村庄已经完全被控制。 他首先来到这些死去的黑袍人面前。 这时一旁的千年卫密探惊讶的道：“这竟然是拜火教的护教死士……” “苏校尉拜火教的大祭祀一定就在附近……”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汉之剑 苏飞刚刚下令，搜寻拜火教大祭祀，这时都伯萧逸就压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此人虽然也穿着黑袍，但他的袍服明显比其他人都要华贵许多。 苏飞仔细一看，那黑袍竟然是由蜀锦所制。 蜀锦在任何时代都是最高端的奢侈品，就连张越都舍不得穿这样的袍服。 从他的装扮来看就知道此人的地位不低。 “萧逸，汝是从何处捉到这老小子的？” “校尉，这老小子带着人想从北面逃跑，被某射落马下……看样子应该是个大人物！” 萧逸满脸笑容的嚷道。 苏飞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华袍人的手，果然是细皮嫩肉。 “赵宇，把尔都伯唤来！” “诺！” 赵宇答应一声，立即去寻自己的都伯。 很快那千牛卫都伯就到了苏飞等人面前。 “李都伯，汝可认得此人！” 李恪仔细打量了那华袍人一番，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恭喜苏校尉，若是没有认错的话，此人就是拜火教在乌孙国的大祭祀……乌孙国的拜火教徒都归他管！” 苏飞满意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抓了一条大鱼！” “来人，去把李军侯、钟军侯唤来！” 李朔与钟离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人正在审讯抓到的几名俘虏。 得到命令后干脆带着那几名俘虏一起去见苏飞。 “校尉，听说抓到一条大鱼了！” 李朔一边命人把俘虏带上来，一边询问。 苏飞答应道：“是一条大鱼，也是一个麻烦！” “将士们伤亡如何！” 苏飞回答李朔的问题后，先向一旁的钟离询问士卒们的伤亡情况。 钟离叹息一声道：“死了三人，伤了十七个人！” 苏飞点头道：“伤的人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钟离道：“还好伤的都不重，养个十天半月又生龙活虎了！” 苏飞点头道：“如此就好，死了的袍泽安排人送回去，抚恤也当尽快送去给家属！” 钟离答应了一声，随后安排身旁之人把苏飞的命令传了下去。 这时苏飞才带着李朔、钟离、李恪三人押着大祭祀进了一旁的屋子。 “李恪，这老小子就交给尔了，记住别弄死了！” 李恪嘿嘿一笑，“校尉放心，保证死不了！” 说完他已是微笑的看向大祭祀。 大祭祀看着李恪脸色的微笑，只感觉一股寒气不断的从心底冒起。 苏飞盯着李恪与大祭祀看了看，随后向李朔和钟离两人道： “咱们去旁边！” 苏飞说完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走向了旁边的屋子，李朔与钟离两人也跟着离开。 “校尉，这事恐怕不好处理啊！” 李朔压低声音说着话，此刻他的眉头亦不自觉的紧锁起来。 钟离亦道：“这家伙可是康乌孙国的拜火教大祭祀……咱们抓了他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苏飞微微一笑道：“钟离有话直说，不要婆婆妈妈！” 钟离尴尬的笑了笑道：“校尉，依下吏看，咱们不若把这大祭祀放了！” 苏飞面无表情的道：“放了？” 钟离解释道：“这老小子在乌孙国内的影响力不比楚主和元贵糜低，若是不放了此人……乌孙国的拜火教徒恐将暴动啊！” 苏飞闻言笑道：“咱们放了这老小子，拜火教就不会暴动了吗？” 钟离闻言一愣道：“应该不会！” 苏飞笑着摇了摇头，向李朔道：“李军侯以为呢？” 李朔看了看钟离道：“钟军侯初至西域不知这宗教的厉害……这宗教信仰的矛盾是最不可调和的……” “大汉欲在这康居、乌孙、大宛之地推行道教，已经触动了拜火教的根本利益……” “宗教矛盾一旦引燃，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想要让拜火教不反，除非先废了道教……” 钟离闻言紧锁着眉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飞摇头道：“别的办法，或许有，但那必须是在打过之后……” 钟离闻言再次默然，他心中虽然感觉苏飞说的是正确的，但还是有一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就在这时旁边的屋子突然传来大祭祀的惨叫声，显然李恪已经开始用刑了。 李朔这时对苏飞道：“前几日那乌孙翕侯哈纳与索罗皆秘密来到此地，某恐乌孙国内有变……” 苏飞赞同道：“李军侯所言甚是，某以为这拜火教定是欲在乌孙做乱……” 钟离这时已经从沉默之中回过神来：“既是如此，咱们该当尽快通知楚主才是！” 苏飞摇头叹息道：“来不及了！” 钟离闻言一愣：“此地距离乌孙新王庭不过三日路程……” 苏飞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钟离，在他看来这钟离什么都好，就是书生气太重了。 “大祭祀被抓之事传出去，哈纳、索罗等人必然会狗急跳墙！” 钟离道：“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出去！” 李朔此时忍不住在一旁道：“咱们大张旗鼓的出兵此地，如何瞒的过有心人……” 钟离这时才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楚主如今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苏飞闻言自信的道：“郭军侯放心，这些拜火教徒若不是欲为罽宾绝不敢伤害楚主！” 钟离闻言幽幽的道：“就怕彼辈狗急跳墙啊！” 苏飞听到这句话，脸色却是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李朔则是哈哈一笑道：“钟军侯仔细想想，若是彼辈真如此行事，对大汉是好是坏？” 钟离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半响方道：“若彼辈如此行事对大汉有大利，只是……” 苏飞这时打断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只是”只要对大汉有利就好……” 说到这里苏飞面色严肃的盯着钟离道：“钟校尉要记住了，我等的职责就是用手中的刀剑为大汉夺取利益……” “我们的仁义道德只给予大汉之民，对四方蛮夷我们需要展示的是王霸之道！” 钟离闻言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校尉，下吏受教了！” 苏飞拍了拍钟离的肩膀，“钟军侯是个人才，但人才也是需要磨砺才行……” 说到这里，苏飞停顿了片刻， “钟军侯，某现在有一事欲交给汝办！” 钟离拱手拜道：“校尉请下令……” 第三百八十章 背主之徒 “不知校尉有何吩咐？” 苏飞命人展开舆图道：“据某所知这乌孙拜火教与康居拜火教实为一体……某予君三百骑，君可能夺取此地？” 钟离看了一眼舆图那是乌孙、康居、大宛三国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 “校尉欲攻入康居？” 钟离脸色一变惊呼道：“康居可是不下于贵霜的大国呀，若是此时与康居交兵恐会误了君候大计！” 苏飞笑了笑道：“钟军侯多虑了，某不会对康居出手的，至少现在不会！” 钟离吁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校尉为何命下令夺取此地！” 苏飞道：“自然是为切断康居拜火教对乌孙的支援！” 钟离点头道：“既然如此，某现在就领兵出发！” 苏飞摆了摆手道：“不必着急，不要打草惊蛇，三日后再出发……” …… 经过一番审讯，大祭祀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拜火教的谋划都供了出来。 “苏校尉，此乃那大祭祀的口供！” 李恪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快就把大祭祀的口供整理好交予苏飞。 苏飞接过口供一看，不禁“呵呵”笑出了声。 这拜火教的计划果然与他之前猜测的一样。 他们计划先在乌孙国内发动政变，控制住乌孙。 随后再依靠乌孙国之力里应外合拿下康居。 如此掌控了乌孙与康居两个大国后，拥有二十万大军在手的拜火教就有了与大汉叫板的力量。 若是大汉承认拜火教对乌孙与康居的统治，那么就可维持现状。 两国将依旧尊奉大汉，依旧为大汉走狗。 若是大汉不承认拜火教，两国就与安息、匈奴结为联盟共抗大汉。 钟离这时问道：“校尉这拜火教有何企图！” 苏飞嘿嘿一笑，随后把口供递给了钟离、李朔二人。 两人凑到一起，仔细看着大祭祀的口供。 “呵呵，这拜火教真是异想天开！” 李朔鄙夷的说道。 钟离则咬牙切齿道：“真乃是狼子野心！” 苏飞闻言不以为意的道： “君候早就有言，不论是身毒的沙门教还是这源于波斯的拜火教，还有那更西的犹太教…… “彼辈皆是野心勃勃欲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这拜火教有此计划毫不意外！” …… 苏飞的消息送到郭开手里之时，拜火教大祭祀被汉军俘获的消息亦传到了哈纳与索罗两人手中。 “哈纳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 索罗听说大祭祀之事后，心下慌了，他连忙来找哈纳。 哈纳此前一直犹豫不决，发生此事反而让他坚定了决心。 他镇定的对索罗道：“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索罗被哈纳说服了，两人随即召集军队。 当夜两人就领着两万骑兵，直扑王庭。 解忧公主与元贵糜两人在决定立“道教”为国教之时，就考虑到国内的拜火教徒作乱的可能。 那日解忧公主通过对哈纳的试探也明白拜火教必然会起兵。 因此哈纳与索罗两人试图突袭王庭的计划并没有实现。 哈纳两人一出兵，王庭就收到了消息。 随后在解忧公主以乌孙昆莫元贵糜的名义下令退兵至楚河，并同时下令各部召集兵马。 哈纳领兵抵达王庭之后，发现王庭已经撤退，立即率兵追击。 解忧公主等人至楚水后，立即从周边部落召集军队。 元凤四年三月初二，解忧公主与元贵糜召集二万四千骑与叛军在一个叫做卡干达的地区相遇。 两军相遇后立即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乌孙王庭卫队都受过汉军训练，装备的也是汉军制式的兵甲，因此战斗力远超叛军。 双方初战，叛军大败，损失近三千人。 叛军面对如此惨败不得不退兵至野狼谷。 元凤四年三月初八元贵糜亲领大军追至野狼谷。 索罗亲领万骑对王庭大军发动反击，双方击战半日，叛军再度大败，索罗不得不退回谷内坚守。 元贵糜挥师对夜郎谷发动进攻，索罗依靠地势坚守不出。 三日后，叛将哈纳领兵万三千来援，王庭军小败。 元贵糜退兵五里扎营与叛军对峙。 两军对峙之时，苏飞在郭开的命令下领汉军六千骑，义从三千骑进入乌孙境内。 就在元贵糜以为胜券在握之时，一队约千骑的骑兵出现在了元贵糜的大寨之外。 “扎昆尔为何在此？” 元贵糜见到领兵之将惊讶的询问。 “太后担心昆莫的安危因此派我等前来护卫昆莫！” 元贵糜皱了皱眉道：“尔来此地了，母后那边怎么办！” 扎昆道：“昆莫放心，冯夫人与张万骑长都已经回了王庭……” 元贵糜闻言松了口气。 “即是如此，尔且把兵马安置好！” “诺！” 扎昆道了声“诺”随后前去安置自己带来的兵马。 扎昆乃是元贵糜的侍卫长，因此他带来的这支兵马也被安置在了元贵糜的大帐左近。 于此同时王庭中解忧公主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找到扎昆了吗？” 解忧公主向冯夫人询问道。 “楚主放心，张万骑已经派出斥候去搜寻了！” 解忧公主点了点头勉强放下心中的不安。 这扎昆原是翁归糜收养的养子，从小与元贵糜一起长大。 解忧公主与元贵糜对扎昆颇为信任，因此才让他做了元贵糜的侍卫长。 前几年扎昆一度加入了拜火教，这让解忧公主一度解除了他的职务。 一直到他公开宣布脱离拜火教之后，元贵糜这才恢复了他的职务。 平日里这扎昆对待元贵糜也算的上忠心耿耿。 “楚主，找到扎昆了！” “怎么样，这扎昆去了何地？” “启禀楚主，扎昆侍卫长领千骑往昆莫大营去了，想来是欲助昆莫一臂之力！” “什么扎昆竟然领兵去了昆莫大营！” 解忧公主闻言一惊，她心中一下子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昆莫卫队尚在王庭，扎昆哪来的一千骑？” 解忧公主此言一出，张羽心中咯噔一下，他一下子想到了这几年扎昆的不寻常之处。 “楚主不好，这扎昆欲反！” 解忧公主闻言一惊：“张万骑何出此言！” 张羽道：“这扎昆并没有真正退出拜火教……他一直就是拜火教徒……” 解忧公主闻言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张万骑立即点齐兵马，随我出征！” 张羽道：“楚主请在此安座，某带兵出征即可！” 解忧公主摇头道：“将军不必再言，昆莫乃是本主的儿子……” 张羽闻言也不在劝说，立即下去准备。 两个时辰后，解忧公主带着刘万年与张羽冯夫人一道领六千骑出了王庭。 可惜解忧公主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当天夜里扎昆就发动了叛乱。 因为事起突然，毫无准备的王庭大军一下子陷入混乱之中。 哈纳与索罗两人此时亦出兵对王庭大军发起进攻。 “扎昆尔为何行此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幕后黑手 元贵糜平静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扎昆，脸上无悲无喜。 与元贵糜相反，扎昆此时脸上的肌肉都已经扭曲了。 “为什么？” “哈哈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哪方面不比你强……可是你永远都是众星捧月一般高高在上……” “可是我呢，又有谁正眼看过我一眼……所有人眼中都只有你……” “就因为你是昆莫之子……我呢就算我再优秀也只是一个卑贱之人……” “从出生开始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低贱的、卑微的，必须为你服务……” “本来我可以就这样认命的过一辈子……可是你为何要把我带去轮台……” 说到这里扎昆越发的歇斯底里。 “汉人的书说的不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不是马无需名血与名众……” “我扎昆样样都比你强，为何还要居于你这废物之下！” 元贵糜看着扎昆道：“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成我唯一的朋友……” “哈哈哈！” 扎昆闻言疯狂的大笑起来，“朋友……你说你把我当做朋友……当太后解除我的职务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没有……” 元贵糜沉默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没有用。 这时扎昆仍然在疯狂的咆孝。 “元贵糜你可知我扎昆为何要加入拜火教……” 不待元贵糜回答，扎昆继续吼叫道：“只要拜火教成功了，我就可以把你和你那骄傲的母亲带着狗……” 扎昆不断的吼叫着，他没有注意到元贵糜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 “元贵糜，你知不知你马上就要死了……” 扎昆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不过他的脸依旧狰狞。 他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元贵糜希望元贵糜跪地求饶。 元贵糜平静的看着扎昆：“你知道若是我死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扎昆哈哈大笑道：“你死了又能如何，我不相信大汉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死人而与乌孙全面开战！” 元贵糜这时笑了：“你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人吗？” “我的母亲是大汉的公主……我死了我的母亲会为我复仇的……” “或许要不了多久乌孙国就将不复存在……” 扎昆似乎并没有听到元贵糜的话，他只是只顾自的道：“对了还有那个女人，我会让那个女人亲眼见到他的儿子死在她的面前！” 元贵糜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突然他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元贵糜看了看扎昆平静的闭上了双眼，此时他的脸色异常的惨白。 扎昆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他立即上前拉动元贵糜的身体。 这时扎昆才勐然发现元贵糜原来早就受了重伤。 不知道是何人在他的背上捅了一刀，整把刀此时仍然插在他的背上。 元贵糜的整个后背早就已经被鲜血所浸透。 这时扎昆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竟然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刺杀了元贵糜。 “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扎昆放倒元贵糜的尸体，大声吼叫着。 这时他留在帐外的亲信听到声音赶紧冲了进来。 亲信们看到元贵糜的尸体，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侍卫长，这是怎么回事？” 亲信们询问着扎昆，此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扎昆杀了元贵糜。 扎昆吼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立即给我查，到底是谁杀了昆莫！” 此时扎昆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他刚刚嘴上虽然说着要杀死元贵糜。 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羞辱元贵糜发泄一番自己的情绪。 当元贵糜真的死了，他心中反而心生恐惧。 不管怎么说元贵糜都是乌孙人的昆莫。 任何人杀死元贵糜都会成为所有乌孙人的敌人。 更何况元贵糜身上还流着汉人的血，如今的西域大都护张越还是元贵糜的老师。 整个西域没有人能够承受住张越的怒火，就算是强大的匈奴也不行。 扎昆正不知所措之时，哈纳与索罗两人带兵到达了帐外。 两人进入大帐后一眼就看到了死在帐中的元贵糜。 两人瞬间脸色就变了，“扎昆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杀了昆莫？” 扎昆怒道：“乃公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元贵糜不是我杀的……” 索罗这时对哈纳道：“现在怎么办？” 哈纳叹息道：“能怎么办，准备承受大汉的怒火！” 三人商议一番后，立即下令军队重新集结。 意识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之后，三人没有继续进军王庭，而是退回了自己的部落。 至于元贵糜的尸体他们也派人送回了王庭。 …… 元贵糜因自己的侍卫长扎昆背叛而死的消息如同风一下迅速传遍了整个西域。 张越收到消息后沉默了。 他向杨友询问道：“知道是谁做的吗？” 杨友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初步怀疑是泥糜或者是安息人所为！” 蔡汀闻言反问道：“泥糜和安息人？” 杨友道：“不错，千牛卫传来的情报显示，元贵糜是在大帐中被人从背后刺死的……” “刺杀之人的手段很老道，那一刀并没有马上要了元贵糜的命……元贵糜最终死在了扎昆面前……” 杨友仔细解说着千牛卫查到的情报。 张湛闻言道：“既然是死在扎元面前，千牛卫为何断定此事不是叛军所杀呢？” 杨友解释道：“叛军很清楚元贵糜死亡的后果，那将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元贵糜一死，楚主必然邀请大汉之兵入乌孙，这西域万里之地，谁人是我汉军之敌！” 张越这时也道：“从苏飞那里传来的消息，拜火教原本的计划是以元贵糜为傀儡控制乌孙并搪塞我大汉……” 张焕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又为何判断是泥糜或者安息人所为呢，千牛卫找到什么证据了？” 杨友摇了摇头道：“千牛卫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不过按照受益原则，元贵糜被杀受益最大的乃是大汉，其次是泥糜与安息……” 张焕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事既然不是我大汉所为，最大的嫌疑人自然就是泥糜和安息帝国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在内不在外 蔡汀这时出言道：“泥糜自从匈奴右部西迁之后就一心重振乌孙，建立一个属于乌孙人的强大帝国……” “这几年泥糜不断的派人在乌孙进行活动，扇动乌孙部民西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去岁还曾遣人入轮台……” 张焕点头继续求教道：“那安息帝国又有何好处？” 蔡汀继续解释道：“若是乌孙陷入混乱，我大汉的精力必然会被乌孙所牵制……如此一来安息人面对的压力亦会小许多！” “若是平叛过程中大汉大肆屠杀拜火教徒，正好可以激发安息帝国内拜火教对大汉的仇恨……” “如此一来，安息帝国国内的矛盾就可以转移到大汉身上，如此将大大有利用安息帝国的统治！” 张焕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思忖一番后道：“只是那泥糜为何竟不远万里遣人入轮台！” 蔡汀笑道：“那泥糜如今希望在西方建立一个强大的乌孙王国……” “他希望得到大汉的承认与支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承诺他的小乌孙国可以全国改宗“道教”！” 张焕“啧啧”两声道：“没想到这泥糜也是一个人物啊！” 蔡汀感叹道：“泥糜背后有高人啊！” “且先不管泥糜与安息之事！” 张越向杨友询问道：“楚主可有消息送来？” 杨友转身拜道：“楚主希望大汉出兵协助乌孙平叛，并有意立万年王子为王！” “以刘万年为乌孙王！” 与众人预想的不同张越并没有马上同意，反而陷入沉思之中。 “君候，以万年王子为王有何不妥！”张湛见状询问道 张越抬头望向蔡汀：“蔡公以为如何？” 蔡汀捻了捻长须：“万年王子为王本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却不当以乌孙王之名！” 张越点头道：“不错，万年王子乃是刘氏宗亲，即便为王亦当为大汉诸侯王！” “君候之意是改乌孙为内藩？”潘弘眼睛一亮。 “君候高明，若是乌孙为大汉内藩，百年之后何来大汉乌孙之别……” 张艾道：“如此好是好，只不过怕是麻烦许多！” 张焕闻言道：“怕什么，若有不愿意为汉人之辈，就送他们去泥糜的小乌孙好了……” 杨友赞同道：“君子所言甚是，若是还不愿意，那就送他们去见泰山君好了……” “君子所言甚是，泥糜与那李陵如今皆是野心勃勃生机，彼辈正好可为我大汉所用！” 蔡汀此时也笑着出言支持张焕，如今他对张焕是越来越满意，心中已经把张焕当做张越的继承人对待。 潘弘亦道：“乌孙若是为内藩，我西域百年之内当无忧也！” 张湛等人此时也纷纷出言赞同。 张越闻言却是摇头叹息道：“我大汉之患在内不在外！” 说出这句话之时，张越不禁想到了后世对大汉的评价，“唐宋元明清皆以弱灭，唯汉以强亡！” 张越再次叹息：“天下万国谁能与我大汉争锋……大汉之患在内不在外啊！” 众人闻言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大部分人此时想到的都是皇帝与霍光的矛盾。 唯有蔡汀觉得张越此句却是话中有话。 他思忖片刻后向张越问道：“君候可是担心关东豪强的崛起？” 张湛听到此言却是一愣，“蔡公这关东豪强如何能动摇大汉？” 在张湛甚至在大多数关西人眼中，关东豪强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那关东豪强实力再强亦不过是影响关东郡县而已，若是敢为乱，反手就可以镇压……” 就连潘弘也没有把关东豪强真正放在眼中。 张越环顾中众人叹息道：“知我者蔡公也！” 张越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愣住了。 张焕直接求教道：“大人何出此言？” 张越道：“汝等只看到关东豪强表面上的力量，却没有看到他们对大汉内在的破坏！” 说到这里张越看着墙上的舆图沉默下来。 潘弘此时起身拜道：“还请君候不吝赐教！” 张越先是看了看潘弘，随后向众人问道：“诸公可知我大汉的根基是什么？” 张焕首先回答道：“大人曾言大汉的根基乃是自耕农乃是良家子！” 张越满意的看了看张焕，随后指着舆图道： “我大汉以及汉军之根基皆在自耕农……如今地方豪强大肆兼并土地已经影响到自耕农的生存……” “天汉年间，有司既已上报，天下户口减半……” “先皇帝之时虽然常年与匈奴交战，然大战皆发生于匈奴境内，并未波及内郡，为何天下户口会减半，诸公请思之！” 张越说完，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把茶喝完，众人也明白过来。 潘弘道：“某明白了，天下户口减半的原因并非是百姓死伤，人口减少，而是自耕农破产所致！” 张越点头道：“不错，这些自耕农破产之后为了生存不得不依附于豪强……” “豪强越强破产的自耕农越多……大汉编户齐民之民越加减少……” “我大汉的赋税、兵源皆来自于编户齐民的自耕农……若没有足够的自耕农则大汉危也！” 蔡汀此时亦道：“君候所言甚是，破产的自耕农越多，豪强掌握的丁口也越多……豪强之力量亦越发强大……” 杨友这时想到了当年剿灭的清河张氏和王氏。 他赞同道：“君候与蔡公所言甚是，昔日那小小的清河张氏掌控的人丁就达到了六万之多……” “那王氏更加恐怕，所掌控的人口已近百万……若非君候与大将军当机立断亡汉者必为此辈。” 曾经参与过剿灭王氏之乱的张湛亦是感叹道： “杨公言之有理，如今这在贤良文学的鼓吹之下，长安愈加放松对豪强的压制……长此以往下去，大汉危也！” 张艾叹息道：“大将军为何看不到这一点……” 蔡汀摇头道：“霍光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张越道：“不错，霍光虽然看似掌握了朝堂大权，但其实对地方并无太大的约束力……” “霍光想要行事唯有依靠皇帝的名义……先皇帝之后恐怕已经无人可以真正压制关东豪强……” 蔡汀这时却突然走到张越面前，他整理了一番冠袍郑重的对张越一拜。 “如今能够拯救大汉者唯有君侯一人……”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法调解 其实何止是龟兹，就连于阗国在受大汉影响之前，国王的地位亦是低于沙门长老。 钟离叹息一声道：“若是那拜火教始终据城不出，确实难办啊！” 就在苏飞等人为如何引诱敌军出城而头疼不已时，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苏飞皱了皱眉向侍卫吩咐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侍卫刚刚答应，还没有来得及出去。 帐外已经响起萧逸的高呼声。 “校尉，那些邪教徒出来了……出来了……” 营帐外萧逸呼喊着，他的脸上皆是兴奋之色。 苏飞等人听到声音，赶紧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众人抬眼望去果然见那城中的拜火教徒正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李朔望着远处的城池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苏飞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钟离笑道：“这拜火教真是不知死活！” 千牛卫都伯李恪也向苏飞恭喜道：“下吏提前恭祝校尉了！” 苏飞笑道：“此时言之尚早……且先打过再说！” 苏飞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观其脸色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全军备战！” 苏飞一边观察着敌军，一边下达备战的命令。 “校尉此战怎么打？” 李朔这时凑到苏飞面前询问道。 苏飞思忖一番后道，“李朔汝去把高权，韩业叫来！” 李朔答应一声，立即去寻两人。 “校尉有何计划？” 韩业到了后立即询问苏飞的作战计划。 苏飞道：“敌军数量众多，且情况不明，某意以义从及中军之兵建车城吸引敌军……” “汝二人各领一师为两翼……某料定敌必会攻我中军……” “汝等听某号令……从左右两翼冲击敌军……如此必可大破之……” 韩业道：“如此甚好，此战必大破敌军……” 韩业与高权两人按照苏飞的部属立即各领一师往左右两翼而去。 剩余的汉军则在苏飞的指挥下利用战车迅速结成了一座车阵。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汉军的战车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 所有战车皆已改为四轮，车厢也高大了许多。 汉军战车连接在一起之后就如同城墙一般。 汉军长枪兵进入车内，刀盾手和弩手则登上车顶，弓箭手则立于车厢之后。 汉军布置好车阵后，出城的拜火教徒已经超过了四万。 他们排列在旷野上，只让人感觉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和战马。 不过在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这些拜火教徒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明显缺乏训练。 除了居于前方的少量精锐骑兵之外，后方的明显只是一些乌合之众。 凯斯见汉军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就布置了一座车城，心中愈发感觉不安。 他思忖片刻后向祭祀长提议道：“此部汉军比我原本预计的强大许多，不若退兵回城以待机会……” 大祭祀闻言不满的看了看凯斯心想，“最初提议与汉军决战的就是你，大军如今已经出城，你又要退兵……” 大祭祀心中想着这些，嘴里不满的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退兵岂不长汉军志气灭自己威风！” 阿曼尼莎罕也道：“凯斯将军莫非是怕你……我军乃是汉军六倍……在此旷野之上，我军岂有不胜之理！” 祭祀长等人闻言频频点头，众人皆认为比起汉军来自己拥有更大的优势。 凯斯在众人的指责下也感觉似乎优势确实在自己一边，因此也就不再说话。 拜火教大军在一众军官的指挥下竟然用了整整两刻钟时间才摆好阵势。 “祭祀长，咱们进攻？” 阿曼尼莎罕向祭祀长提议道。 祭祀长点了点头下令道：“进攻！” 很快“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随着号角声响起，拜火教徒终于开始发动进攻。 果然如同苏飞所料，除了前排的拜火教徒有着比较好的队形外，后面的都只是乱糟糟的向前冲锋。 不过拜火教也不全然都是乌合之众，苏飞发现拜火教的骑兵确是颇为精锐。 “二三子，稳住！” 面对拜火教徒的进攻汉军上下并无畏惧之心，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时李朔亲手射出了一支用于标识距离的红色的箭失。 “神的子民们，杀死异教徒，……死后可入神国！” 在祭祀们的鼓动下，这些狂热的信徒奋勇向前，一个个幻想着如何斩下汉军的首级，如何进入神的国度！ “风！” 当敌军大部越过红色箭失后，苏飞果断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刹那间无数的箭失从车墙后射出。 在汉军箭失的打击下，一名名狂热的拜火教徒倒在了血泊之中。 “神的子民们冲啊，杀死异教徒！” 在长老和祭祀的鼓动下，一名名狂热的信徒如同海浪一般冲向汉军。 汉军弓弩手拼命向敌军射击，不过敌军太多了，根本无法完全阻止敌军靠近车城。 不过能冲到汉军车城前也就是敌军的极限了。 面对由高大的车厢组成的车城，冲到车城下的狂信徒们却感觉束手无策。 他们试图攀爬上车厢，却被汉军一一击杀。 外表看去汉军的车城就如同是海边的礁石一样看起来危险，但其实稳如泰山。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死在汉军车城前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这些狂信徒们也渐渐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他们虽然仍然在对汉军发动徒劳的进攻，但明显已经开始有了迟疑。 随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的进攻速度已经开始变慢，脸上也渐渐露出畏惧之色。 远处观战的祭祀长等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好办法。 前方已经焦作在一起，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忽悠信徒们继续对汉军车城进行冲击。 “凯斯将军汝的骑兵可能出动？” 这时祭祀长向凯斯询问道。 凯斯指着车城向祭祀长道：“骑兵冲不动这样的车阵的！” 祭祀长还没有说话，阿曼尼莎罕已然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凯斯将军莫非是舍不得手下的儿郎！” 凯斯不满的盯着阿曼尼莎罕道：“阿曼尼莎罕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八十六章 萧规曹随 阿曼尼莎罕嘿嘿一笑道：“将军手下大部分乃是弓骑兵，不能冲阵，难道还不能为我军压制汉军的弓弩？” 凯斯道：“尔懂什么，汉军弓弩的射程和威力远超弓骑，弓骑若是上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阿曼尼莎罕不屑的道：“说到底将军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士兵……” 这时其他几名祭祀也纷纷对凯斯表示不满。 祭祀长最后也说道：“凯斯将军命令骑兵出击！” 凯斯见状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命骑兵出击。 “校尉，敌军骑兵动了！” “好，太好了！” 苏飞一直在等待敌军骑兵的出动。 如今终于等到敌人骑兵出动，他心情愉悦的命令传令兵向高权和韩业发出进攻的信号。 收到苏飞传来的信号，早就等不及的两人立即指挥手下骑兵从两翼对敌军发起进攻。 “糟糕！” 突然出现的汉军骑兵，立即让凯斯感觉情况不妙。 不等请示祭祀长，他立即下令骑兵拦截从两翼杀来的汉骑。 凯斯的反应虽然很快，但军队执行也需要时间。 拜火教骑兵还没能重整队形，汉骑就已经杀到。 “大汉威武！” “汉军万胜！” 在汉军的呼号声中，拜火教骑兵迅速被击溃。 击溃敌军骑兵后，汉骑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杀向拜火教步军。 面对汉军骑兵的进攻，这些拜火教徒就如同碰见热刀子的黄油一般，迅速崩溃了。 “都给我顶住，不能退……不能退！” 祭祀和军官们试图挽回不利局面，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宗教的狂热还是败给了死亡的恐惧。 短短一瞬间，在拜火教高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战场上的攻守状态就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从天空看下去溃逃的拜火教徒如同蚂蚁一样，布满了整个原野。 “败了…竟然就这样败了！” 凯斯望着眼前的一幕彻底失去了信心。 “祭祀长快走！” 阿曼尼莎罕最先反应过来，他拉着祭祀长就往城中奔去。 “全军进攻！” 苏飞这时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车城被打开了，苏飞亲自带领中军发起了勐烈的反攻。 仅仅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由四万多名拜火教徒组成的大军就被汉军彻底击溃。 大量无路可逃的拜火教徒为了活命跪地在了地上。 逃回城中的祭祀长和阿曼尼莎罕看着城外的场面，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早就听说过汉军的强大，但却没有想到自己以五倍的兵力与汉军交战，竟然还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 阿曼尼莎罕这时转头看向了城内。 此时城内虽然还有三万余教徒，但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女人和老人，青壮已经不足万人。 出城的四万多人都打不过汉军，就靠城内这万余青壮如何是汉军的对手。 “祭祀长，咱们快走！这座城守不住了……” 阿曼尼莎罕悄声对身旁的祭祀长说道。 祭祀长这时也回过神来了，他看了看城外四处奔逃的教徒，很快做出了决定。 半刻钟之后，一小队骑士从郅支城西门逃了出去。 “祭祀长逃跑了！” 城内的拜火教徒很快发现他们的祭祀长竟然就这样抛弃了他们。 “投降！投降！” 绝望的呼喊声响起。 苏飞很快发现城内的情况不对，果断的命令李朔对郅支城发动试探性的进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面对李朔不足四百人的进攻，城内的教徒竟然直接打开了城门。 凯斯听到城头的呼喊声，回头看了看。 随即拔出佩剑道：“勇士们，随我冲锋……我康居勇士不弱于汉！” “杀啊！” 凯斯带着自己的卫士向汉军发起了决死冲锋，他的目标直指汉军大纛。 苏飞见状哈哈一笑，“二三子，随某送他们去见他们的伪神！” “杀！” 凯斯最终倒在了苏飞的马蹄下，这一战似乎也在预示着拜火教与道教的命运。 “校尉如何处置这些拜火教徒？” 李朔向苏飞请示着，满脸都是欢喜之色。 苏飞冷漠的看向俘虏的狂信徒，这时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张越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宗教民族之争是没有对错的，也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他缓缓抬起头，“愿意改宗者可留下性命，不愿者满足他们的心愿！” 钟离惊讶的望向苏飞：“校尉那可是五万人啊？” 苏飞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钟军侯以为该如何处置？” 钟离闻言瞬间沉默了，良久他咬着牙道：“校尉大人所行甚善！” 苏飞给了俘虏们三天的考虑时间，最后约有两万七千人选择了该宗道教。 “杀！” 随着苏飞一声令下，不愿该宗的两万三千余俘虏被集体处决。 负责执行命令的自然是那些该宗的人。 苏飞走到钟离面前拍了拍钟离的肩膀。 “钟军侯慢慢就习惯了！” 钟离点了点头，“校尉放心，钟离亦是明白事理之人，内圣外王的道理还是懂的！” 苏飞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今日休息一下，汝明日把该宗的那九千妇人送回贰师！” 钟离闻言道：“校尉奈何遣某回去？” 苏飞闻言只是拍了拍钟离的肩膀并没有给出解释。 …… 傅介子与吴正在祭奠完路博德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居延住了下来。 河西节度使上下人等也已经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因此也不以为怪。 不过为了避嫌他们既没有主动与傅介子两人走动，也没有排斥两人。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很快新的一年又到了。 元凤四年一月，长安发给傅介子与吴正两人的诏书终于抵达了居延。 这一日居延上下官吏全部聚集到了傅介子两人所在的驿馆。 “骠骑将军长史典属国丞……迁河西节度使，加镇北将军号！” “除新建侯正中郎将……迁河西节度副使！” “臣傅介子\/吴正，谨奉诏，陛下万年！” 傅介子与吴正两人接受诏命后相视一笑。 随后观礼的河西节度使上下人等尽皆向两人表示恭贺。 午夜时分，待参加饮宴的众人离开后，傅介子与吴正两人登上了城楼。 “节帅有何打算？” 吴正看似随意的问道。 傅介子微微一笑：“萧规曹随！”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宁死不悔 “善，大善！” 吴正当即表示赞同。 如今河西之地正处于关键时期，以不变应万变正是最好的选择。 傅介子借着月光望向长安方向，“吴侯以为大汉将走向何方？” 吴正同样把目光转向长安的方向，他摇了摇头道：“某不知道大汉将走向何方……” 傅介子叹息道：“恐怕如今没有人知道大汉将走向何方！” 傅介子说着话，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吴正诧异的望着傅介子：“傅帅亦不知吗？” 傅介子苦笑一声：“如今还有谁知道大汉将走向何方呢？” 嘴里说着话，傅介子心中却在想着长安之中霍光与皇帝之争。 吴正笑道：“或许只有君候才知道大汉将走向何方！” 傅介子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感觉非常矛盾。 …… 拜火教的叛乱已经河西之变都没有影响到张越在西域的改革。 蔡汀与潘弘两人在大力推行农业改革的时候，张越又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 元凤四年二月，受张越与杜陵所邀，墨家与道家士人黄迁、朱泽、夏霖、吴隽等终于抵达轮台 三月张越在轮台官学召集杜陵以及墨家、道家、法家、农家、杂家还有西域诸学院之教师士子举行集议。 张越经过十多年的准备终于下定决心，在西域改变先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政。 这一次集议参加人数之多，可谓冠绝天下。 参加这一次集议的人数竟然超过七百人。 “诸君以为我大汉需要的是什么？” 张越在集议上首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接着他又向众人提问，“诸子百家当如何服务大汉？” “大汉应该种农还是种商，是否应该压制地方豪强？” “应该行内圣外王之道，还是该行外圣内王之道！” 张越的问题一下子引起了与会者的激烈讨论。 集议一共举行了整整两个月方才结束。 经过紧张激烈的讨论，诸子百家皆认为必须抑制豪强势力的扩张。 众人皆认为百家思想皆有可取之处不该一律罢黜。 同时众人皆认为儒家思想过于迂腐不适合用于治理国家。 但同样也认为儒家亦有可取之处，比如所大一统的思想以及民贵君轻的思想都有利于大汉的长远发展…… 这次集议之后西域各地的书院都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 诸子百家，当然也包括儒家的一些有利于大汉统一和发展的思想都被纳入了书院的教学之中。 除此之外，张越还在轮台、贰师、碎叶、尹吾、莎车五城开设讲武堂，专门传授兵家之学。 其中四镇讲武堂为初级学堂主要为西域汉军培养中下级军官。 轮台讲武堂为高级学堂，主要培养曲军侯以上的中高级军官。 但张越在西域进行书院改革，以及创立讲武堂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一下子引起了整个朝堂的震动。 尤其是贤良文学们得知张越竟然一改先皇帝“独尊儒术”之政时，一个个怒火中烧，每日皆有博士文学上书弹劾张越大不敬。 儒家士子们更是日日围在云阳侯府外痛骂不已。 关东豪强们更是已经开始串联，计划再次刺杀张越。 广陵王刘胥更是公开宣称张越乃是国贼人人皆可诛之。 广陵王这番话语，让贤良文学与豪强们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希望。 很快就有许多儒家名士汇聚到广陵王身畔。 在诸多名士的吹捧之下，广陵王俨然成了大汉第一贤王，而张越则成了朝中第一奸邪。 …… 轮台书院内杜陵与张越两人真正悠闲的煮着茶。 “君候可有后悔？” 杜陵一边煮茶一边向张越询问道。 张越叹息一声道：“某从不后悔！” 杜陵道：“君候何不等掌握长安大权之后再行今日之事？” 张越反问道：“杜公以为若是某入长安后还能行此事吗？” 杜陵摇头道：“公若入长安，恐将为霍光第二！” 杜陵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煮着的茶递给张越。 张越接过茶杯，盯着手中的茶水道：“某若不提前做好准备，入了长安亦只能做一表湖匠罢了！” 杜陵叹息道：“君候可知，公之所为已经引起了贤良文学与豪强们的集体抵制！” 张越笑道：“某如何不知，如今这贤良文学与豪强们恐怕恨不得食吾肉，寝吾皮……” 这时杜陵紧紧盯着张越道：“君候可知，某如今有何感觉？” 张越微微一笑，轻轻端起茶杯，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杜陵看着张越的动作，缓缓道：“某感觉到了恐惧和不安，陵不知未来这大汉将走向何方！” 张越叹息道：“杜公可知，越亦不知这大汉将走向何方！” 说到这里，张越起身走到亭外，看着远处的屋舍，他心中颇为感慨。 “杜公可知，越看到了什么吗？” 杜陵道：“愿闻其详！” 张越道：“我看到了挣扎在饥饿与死亡之间的庶民；看到了大汉的崩溃；看到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看到了天街踏尽公卿骨……” 杜陵道：“君候看见的陵亦仿佛看见了……” “哎”杜陵叹息一声，“陵虽然看见了却对此无能为力，可是君候不一样，若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改变这一切的话，陵相信唯有公一人……” 张越摇了摇头道：“杜公太高看越了……” 张越说着话，心中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他与杜陵所言的并非客套话，而是他心中此时确实比较迷茫。 此刻他心中确实比较迷茫，一方面他非常明白自己现在所走的一条路注定满是荆棘，满是血腥。 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让大汉陷入内乱之中。 可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不付出流血的代价，根本无法改变大汉如今的现状。 豪强们不可能通过几番言语就放弃自己的利益的。 儒家贤良文学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特权被剥夺。 杜陵这时也走到了张越身边，“君候可是欲退缩了？” 张越笑了笑再次看向远方：“杜公以为某还有退缩的余地吗？” 这时张越终于想通了，“当某对书院教育进行改革之时，某就没有退路了，某现在唯有奋勇向前！” 杜陵闻言郑重的对着张越一拜：“陵当誓死追随明公！” 张越赶紧把杜陵扶起来，“有杜公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 河西巨变不仅仅影响到了大汉内部，对匈奴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路博德原本北击匈奴的计划，可以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为了应对汉军可能的袭击，匈奴人也进行了举国动员。 为此虚闾权渠单于甚至不得不暂时停止了中央集权制的改革。 随着路博德之死，压在匈奴人头上的战争阴云也暂时散去。 虽然傅介子很快接任了河西节度使一职，且有新建侯吴正的辅助，但要真正理顺河西四郡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西域都护府一边在进行经济改革，一边又需要处理日益尖锐的宗教问题，短时间之内也没有能力大规模出兵。 剩下的朔方与辽东两镇，面对匈奴防守有余，进攻则不足。 这样就给了虚闾权渠单于一个非常有利的时机。 元凤四年六月，虚闾权渠单于下令召集匈奴及其仆从诸部落首领齐聚燕然城。 随后虚闾权渠单于效彷汉军在燕然城外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阅兵仪式。 此次阅兵完全彷照西域汉军的阅兵仪式进行。 仪式上虚闾权渠单于出动了几乎所有的新军。 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匈奴军队。 虚闾权渠单于的这一支新军，一改人们对匈奴军队只有单一的轻骑兵的印象。 这一支新军不但增加了重骑兵，而且还拥有材官（步兵）、轻车（后勤）、车骑（战车）三个兵种。 除了重骑兵因为所需的铠甲都需要通过走私渠道从关东弄来是以数量有限外。其余三个兵种都有相当的规模。 阅兵仪式上一些部落首领对这三支兵种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在接下来的演兵中，这三支军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大出所有人的预料。 右谷蠡王更是当场感叹道：“未曾想今日我强胡竟然也有如此强大的步兵！” 左大当户亦感叹道：“昔日先单于亦曾有意建立一支精锐材官……未曾想赤谷一战尽数付之流水……” 刚刚被封为鲜卑王的兰桂亦道：“有此新军在手我强胡何惧大汉！” 虚闾权渠单于闻众人之言脸色笑开了花。 他笑道：“可惜如今新军只有四万余……尚不足以与大汉争锋啊！” 此时早就得到暗示的兰桂起身道：“大单于新军当扩充至十万方好……” 右大当户亦按照计划起身道：“鲜卑王所言甚是，我强胡欲与大汉争锋至少需十万新军！” 虚闾权渠单于满意的笑了笑转而向右谷蠡王道：“右谷蠡王以为如何？” 右谷蠡王明白这是图穷匕见了。 他思忖片刻道：“鲜卑王与右大单当户所言甚是，小王愿送一万骑予大单于！” 右大当户闻言立即赞道：“果然还是右谷蠡王深明大义！” 右大当户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盯着观礼台上的诸王。 诸王此时那还不明白，这分明是要逼迫自己交出手中的精锐兵马。 就在诸王犹豫不决之时，新被封为乌桓王的洛加道：“我洛加愿为大单于献上五千骑！” 诸王正怒视乌桓王洛加之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众人一看竟然是日灼王。 日灼部虽然是重建的，但其实力却不容小觑。 日灼部不但占据了原右贤王的王庭之地，还收拢了大半原属左谷蠡王的部众。 整个日灼部如今可是拥有两万余帐，最多可以征召三万骑。 其实力仅次于单于庭，尤在右谷蠡王之上。 只见日灼王起身后对着虚闾权渠单于拜了一拜：“大单于日灼部愿献出一万两千骑！” 日灼王此言一出，虚闾权渠单于脸上笑的更开心。 与之想法看台上诸小王贵族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他们显然是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军队的，但眼前的形势却让他们没有选择。 周围的单于侍卫们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若是在左谷蠡王死之前，诸小王可能还不会害怕。 但左谷蠡王之死让他们明白，虚闾权渠单于与先单于不同，他是真的会不顾传统杀死反对自己的敌人的。 迫于压力诸小王首领最终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的交出了自己手中的一部分军队。 心情大好的虚闾权渠单于在燕然城新建的单于宫中宴请了诸王。 在酒宴上喝的酩酊大醉的虚闾权渠单于高呼： “南有大汉，北有强胡……强胡不弱于汉！” …… 哈纳在得知郅支城被汉军攻破后，立即找到了索罗。 “事急也，如今唯有攻破王庭拿下解忧公主，我等方有一线生机！” 索罗对哈纳之语颇为赞同。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决定破釜沉舟，举两部之兵进攻王庭。 两人商量以毕立即采取行动。 第二日两人领叛军三万余骑出兵进攻王庭。 其中精锐骑兵约一万六千骑，其余则是强行从诸部征召的部落骑兵。 解忧公主这边如今也已经集结了近两万骑。 不过精锐却不多，大部分精锐在楚水一战中已经被葬送。 面对叛军的大举进攻，众人纷纷劝说解忧公主撤退。 解忧公主立排众意，坚持坚守王庭。 元凤四年六月初八，乌孙万骑长阿勒得尔图领骑兵三千击溃叛军前锋。叛军声势为之一夺。 哈纳闻前锋战败亲领万骑而来，阿勒得尔图随即退兵回王庭。 六月十一，叛军抵达王庭，阿勒得尔图趁叛军立足未稳再次出击。 可惜因哈纳早有准备，此次并未获胜。 翌日叛军开始大举围攻王庭，双方激战三日皆是死伤惨重。 为了鼓舞士气，解忧公主亲自擂鼓为大军助威。 激战到第四日，王庭大军渐渐不支，多处防线被叛军击破。 就在这危急关头，赵意所领三千汉骑突然抵达战场。 索罗见汉军抵达一面领五千后备骑兵拦截，一面派人通知哈纳。 汉军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装备战力比起赤谷之战时又有了相当大的提高。 在汉军具甲骑兵的冲击下，叛军溃不成军。 仅仅半个时辰，索罗的五千轻骑就彻底崩溃。 索罗本人也在冲锋之时被汉军阵斩。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汉藩王 哈纳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勇勐的索罗竟然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 他还来不及进行调整，赵意已然领兵杀到了主战场。 哈纳此时只好断尾求生，他派出两支军队分别拦截王庭军与汉军。 希望这两支军队能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可惜没有多少人愿意当炮灰，两支被放弃的军队在指挥官的带领下直接选择了投降。 无奈之下哈纳只能自己领兵断后。 可惜赵意并没有理会断后的哈纳而是大胆绕过哈纳所部，直接对叛军主力发动了进攻。 赵意这番行动实际上是非常冒险的，虽然经历了几次大战，但叛军主力仍然是汉军的五倍。 若是叛军主力拼力反戈一击，汉军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这一次赵意赌对了，面对区区三千汉番骑兵的进攻，叛军主力竟然不敢抵抗。 赵意领兵掩杀，叛军死伤甚重，最终被杀之人超过两千，投降之人更是多达一万。 哈纳见事已不可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往西方逃去。 王庭这一战，叛军三万主力，最终被杀的超过七千，被俘超过一万七千。 另外逃散的也有数千人，哈纳逃到安全之地后，试图重新收集逃散之兵，最后亦不过聚集起两千人。 哈纳此时亦知道叛乱已经彻底失败，因此果断的带着仅剩的军队往西边方逃去。 他的目的地乃是西边的泥糜的小乌孙王国。 哈纳希望泥糜能够收留自己以及剩余的拜火教徒。 可惜此时的泥糜正在寻求大汉的支持如何会包庇于他。 泥糜见到哈纳后，立即命人取了哈纳的性命。 至于哈纳带来的士兵，也被泥糜强迫改宗。 不愿意者，则全部送去与哈纳当了伙伴。 …… 与此同时，韩江所领北庭汉军，从北至南亦对乌孙各部扫荡了一遍。 凡是抵抗汉军的部落尽数被屠，其余投降的部落亦必须全部改宗“道教！”。 不愿改宗的乌孙人，汉军毫不犹豫的把他们送去见了自己的神。 其他几路汉军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为了活命，乌孙各部在汉军刀剑的“友好”劝说下，纷纷该宗“道教！”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乌孙国上下已然全部改宗“道教”。 元凤四年六月下旬，乌孙国内的拜火教叛乱已经全部平定。 这一次拜火教叛乱却是让乌孙元气大伤。 经过一番统计这次叛乱一共让乌孙损失了近二十余万人口。 如今的乌孙国人口已经下降到了三十七万上下，能够动员的军队数量也下降到了五万骑。 乌孙损失的人口大部分是逃到了泥糜的领地。 这一次乌孙拜火教叛乱，却是让泥糜实力大增。 如今泥糜的小乌孙王国，人口已经达到了三十万，军队数量也达到了五万骑。 …… “楚主，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冯夫人面带犹疑之色的向解忧公主回报着。 解忧公主盯着冯夫人道：“吾乃大汉公主，云阳侯乃大汉将军，汝有何好担心的！” 冯夫人道：“虽是如此，但楚主如今还是乌孙王太后，代表着乌孙国，云阳侯代表的可是大汉……” “观云阳侯这二十年来的做法分明是欲尽收西域之地……” 冯夫人说着话，心中却尽是矛盾之情。 她离开长安随同解忧公主来到乌孙的任务本是为大汉拉拢乌孙，按理来说她应该把大汉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但在乌孙生活了三十年后，她对乌孙也有了感情，在乌孙也有了牵挂，有了利益。 解忧公主笑道：“那云阳侯若是真欲尽收西域诸国，就更不会对本主如何了！” 冯夫人道：“虽是如此，可是仆担心云阳侯对万年王子不利啊……不若把万年王子留下！” 解忧公主笑道：“汝多虑了，若是把万年留在此地那才危险……万年在轮台才是最安全的！” 冯夫人闻言面露惊讶之色。 解忧公主看了看她道：“汝可是认为昆莫乃是云阳侯派人所杀？” 冯夫人虽然没有作声，但她的表情动作却已经出卖了他。 解忧公主起声走到窗边叹息一声道：“国内如今认为昆莫之死乃是汉军所为的当不在少数？” 冯夫人迟疑片刻道：“不错，众翕侯私下都在议论此事！” 解忧公主摇了摇头：“昆莫之死绝非云阳侯所为！” 冯夫人不解的抬起了头：“昆莫一死获利最大的不就是大汉吗？” 解忧公主想到自己的长子不禁面色一暗。 “大汉或许确实是获利最大的，但获利最大的却不是云阳侯亦不是西域集团……” 冯夫人闻言一惊，“楚主之意是？” 解忧公主叹息道：“汝还看不明白吗？” 冯夫人闻言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解忧公主看了看冯夫人道：“咱们走！” …… “楚主与万年王子何时到轮台？” 张越向解忧公主派来的信使询问着。 “启禀君候，按照楚主的行程，约莫七日后即可到轮台！” 那信使原本也是当年随解忧公主入乌孙的老人。 张越道：“楚主将至我轮台上下也该好生接待才是！” 说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向蔡汀与杜陵：“蔡公、杜公此事就要劳烦二位了！” 蔡汀道：“此乃某份内之事！” 杜陵则询问道：“君候我等当以何种礼仪接待楚主！” 杜陵此言一出，那信使立即紧张的看向张越。 也不怪那信使紧张，用不同的礼仪接待解忧公主，就意味着大汉对待乌孙会有不同的态度。 张越缓缓的道：“自然是以我大汉诸侯王太后之礼！” 张越此言一出，厅中众人除了张越本人以及杨友之外，皆是一惊。 杜陵若有所思道：“君候当真欲以此礼接待楚主！” 张越肯定的道：“轮台当以诸侯王之礼对待万年王子，以诸侯王太后之礼接待楚主！” 闻听此言，那信使激动的拜倒在地：“仆替万年王子拜谢君候……” 张越摆了摆手：“使者客气了……来人带使者下去休息！” 待使者离开后，杜陵拱手道：“君候可是已经收到长安的消息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郊迎三十里 “陛下，此乃骠骑将军请求册封楚主之子万年为大汉藩王的奏书，伏请圣裁！” 霍光虽然已经完全掌握了长安的大权，但对皇帝还是展示了充分的尊重。 皇帝心不在焉的问道：“乌孙昆莫不是元贵糜吗，怎么突然又要册封这刘万年？” 这时一旁的黄门令小声提醒道：“陛下前些时日乌孙昆莫元贵糜在平叛之时被叛军所杀……” 皇帝闻言这才想起来此事，他看了看霍光送上来的奏书，恨恨的道：“这些乱臣贼子！” 霍光与黄门令闻言脸上都不禁抽动了一下。 “还请陛下圣断！” 霍光再次出言提醒。 皇帝这时才不慌不忙的打开奏书。 “大将军，诸公卿列侯知道此事否？” 霍光道：“此事还未曾告知公卿列侯！” 皇帝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先让公卿们集议！” 霍光闻言再次道：“乌孙乃是西域大国，王位不可空悬，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皇帝闻言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不过当他看到霍光的眼睛时，所有的火气都烟消云散，只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气。 皇帝勉强稳定了自己的心神，这才向霍光询问道：“大将军以为该当如何？” 霍光此时面色再次变得柔和他看了看皇帝道：“陛下以为骠骑将军为何上此奏书！” 皇帝闻言诧异道：“莫非云阳侯欲化西域之地为郡国？” 霍光道：“陛下果然聪慧！” 皇帝笑道：“朕尚且年幼，还该多向大将军学习才是！” 霍光面色复杂的看向皇帝：“陛下只要做到近贤臣远小人即可……” 皇帝道：“朕受教了，朕必遵大将军教诲！” 霍光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这时皇帝再问道：“大将军以为骠骑将军欲行之事可乎？” 霍光道：“此事臣岂敢妄言，还请陛下圣断！” 霍光此言一出，皇帝已经明白这霍光心中的打算，这分明是要逼自己表态。 皇帝看了看四周，他在心中叹息一声道：“云阳侯所思长远……朕以为可！” 霍光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还请陛下明发诏书！” 皇帝道：“可，如此还需丞相前来！” 这时一旁的黄门令上前道：“陛下，丞相已经在殿外侯旨！” 皇帝一惊道：“还不快快请丞相入殿！” 黄门令闻言先是看了霍光一眼，得到霍光同意之后，这才高呼道： “请丞相入殿！” 早就在殿外等候的杨敞听到声音立即快步走了进来。 待杨敞坐好之后，皇帝主动提出了册封刘万年为大汉藩王的事情。 “还请丞相尽快拟定刘万年的封号……” “臣瑾奉诏，陛下万年！” …… 皇帝将册封解忧公主次子刘万年为大汉藩王的消息，一下子引起了整个长安的轰动。 一时之间到处都是议论此事的声音。 诸公卿博士也收到命令，将在三日后召开集议为刘万年拟定封号。 张昆在收到消息后立即把此信传回了西域。 三日后，张昆与一众公卿博士汇聚在丞相府集议刘万年封号之事。 经过一番争论，最终为刘万年拟定了一个“塞王”的封号。 之所以会有如此封号，乃是因为乌孙如今所据之地，传说乃是周时被周天子发配之塞人之地，故此有了此王号。 元凤四年七月初一大朝会。 丞相当众宣读了皇帝封刘万年为王的诏命。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 弟万年，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 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 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叶于展亲，永固磐石。 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 今册封万年为塞王。 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随后霍光又上前以皇帝之名命典属国苏武为正使，以常乐为副使前往西域代替皇帝为刘万年举行册封典礼。 …… 另一边，解忧公主一行也终于抵达轮台地区。 为了表示解忧公主三十余年来对大汉做出的贡献。这日张越亲自带人出城三十里迎接。 为了表示对楚主的尊重，西域都护府内六百石以上官吏，尽皆被张越唤了来。 “君候……楚主来了！” 一名斥候提前前来报告。 张越等人闻言，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着甲！” 张越一声令下，卫队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 张越也在卫士的协助之下全身披挂起来。 所有人刚刚穿戴整齐，前方就已经出现了解忧公主等人的车架。 “列队！” 随着张越的命令六百名迅速摆出了一个受阅阵型。 “骠骑将军西域都护云阳侯越见过楚主！” 张越首先以汉礼见过解忧公主。 解忧公主先是还了张越一礼，接着又对张越再拜道：“下国乌孙王太后拜见上国大将军！” 张越安然的受了解忧公主这一礼后手一摆道：“请楚主检阅我西域汉军……” 解忧公主点了点头，拉着刘万年在张越的带领下来到卫队前。 “轰”的一声响，六百名卫士同时踏步。 那刘万年毕竟是小孩子竟然一下子被吓的差点哭出来。 解忧公主的随从们也皆是一惊，唯有解忧公主本人却是面不改色。 “楚主请！” 张越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解忧公主点点头，随着张越从卫队面前走过。 仪式之后，解忧公主不禁感叹道：“我大汉甲兵之利果然冠绝万国……” 这时蔡汀领着众人也上前拜见。 解忧公主也一一回礼。 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解忧公主带着刘万年进了城落榻于专设的驿馆之中。 “楚主旅途劳累，还请早些休息……” 张越把解忧公主送到驿馆之后，向解忧公主告辞，并告知明日在云阳侯府为解忧公主一行举行饮宴。 “有劳将军！” 解忧公主回了一礼，随后带着刘万年在仆童的引领下进了院子。 张越交待好下人后也回了侯府。 待所有人都走后，那刘万年却小声的对解忧公主道：“母亲儿怕！” 解忧公主闻言不禁苦笑的叹息一声。 第三百九十章 大汉塞王 解忧公主一边安慰着刘万年，一边也在暗自叹息。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强势了！” 这时冯夫人走了进来。 见没有外人，解忧公主随口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 “公主何出此言！” 解忧公主叹息道：“吾曾听人言，强势的母亲必然会培养出软弱的儿子……” 说到一半解忧公主停了下来，不过冯夫人已经明白了她的话语。 一时之间冯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解忧公主的两个儿子，元贵糜与刘万年确实皆是颇为懦弱。 解忧公主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别人是不好回答的。 因此主动转移了话题。 “夫人以为此次云阳侯是否会答应乌孙的条件？” 解忧公主此次轮台之行除了希望确定刘万年的地位外，还希望张越能够支持自己在乌孙国内进行改革。 冯夫人出言道：“以今日之情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云阳侯的胃口有多大！” 解忧公主微微一笑明日之后就知道了！ …… 翌日中午，张越在府中为解忧公主和刘万年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饮宴。 饮宴上张越正式向解忧公主介绍了西域都护府各重要的官吏。 对这些解忧公主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更留意饮宴上所使用的各种器物。 终于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冯夫人等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宴会上发生的事，又再度让解忧公主等人陷入了不解之中。 冯夫人与张羽多次对张越和蔡汀两人进行试探，但两人对涉及乌孙之事皆是避而不谈。 宴饮之后，解忧公主多次派人联系张越，希望能就乌孙之事尽快与大汉进行谈判，但都被张越一句“还不到时间而搪塞过去！” 好在轮台上下并没有把解忧公主等人晾在一边。 每日张越都安排张焕陪同解忧公主一行人至轮台各地参观。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日解忧公主终于收到通知，请于三日后过府议事。 解忧公主等人接到通知后，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与冯夫人、张羽、刘万年等人当即就按照汉家礼仪沐浴斋戒。 三日后，解忧公主等人再次进入了云阳侯府。 刚刚进府，解忧公主就感觉有些奇怪，她发现今日似乎还有人登门。 果然她们进入正堂之时，堂中除了西域都护府的要员之外还多了两人。 看着那两人手中的节仗，解忧公主一下子恍然大悟。 前些时日张越不见自己，不跟自己谈判恐怕就是在等这两人。 “见过楚主，楚主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张越礼貌性的问道。 解忧公主微微一笑：“此地安乐，恍若长安……” “楚主若是愿回长安，只需上书皇帝即可，某以为皇帝必然不会拒绝！” 解忧公主看了看身旁的刘万年叹息一声：“待我儿年壮，吾当归长安……” 两人交谈一番后，解忧公主这才向张越询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苏武两人听解忧公主提到自己。 起身拜道：“臣典属国武拜见楚主！” 常乐亦拜道：“臣中郎将典属国丞乐拜见楚主！” 解忧公主惊道：“可是苏子卿当面！” 苏武拜道：“正是下吏！” 解忧公主心中猜测两人前来西域十有八九是奉皇帝之命册封万年。 心中这样想着，解忧公主直言问了出来：“不知苏公与常公来西域所为何事？” 苏武笑道：“正要恭贺楚主！” 解忧公主心中一喜，面露笑容道：“不知是何喜事！” 苏武先是向长安放向拜了一拜随即道：“陛下已经昭告天下，册封万年王子为大汉塞王，楚主为塞王王太后……” 解忧公主闻言立即起身向长安放向拜了一拜。 随后她又向苏武和常乐道了谢。 “多谢苏公，常公！” 张越此时在一旁道：“今日请楚主到此，就是为了册封大典之事……不知楚主对此有何看法？” 解忧公主心中暗想：“这云阳侯看来是打算在轮台举行册封大典，这样也不错，我儿如今已是大汉宗藩不能至长安，在轮台举行册封大典也该当……” 想到这些，解忧公主面露微笑道：“一切但凭骠骑将军做主！” 张越微笑道：“既然如此，某计划于下个月二十六这天在轮台为万年王子举行册封大典，楚主以为如何？” 解忧公主闻言看了看苏武。 苏武道：“这个日前某与常公也算过确实是黄道吉日！” 解忧公主闻言道：“既然如此，吾没有意见……” 张越道：“如此册封大典就定在这日了，明日某就通告西域四镇以及诸国……” 解忧公主拜道：“有劳将军了！” 张越摆了摆手道：“楚主客气！” 言罢张越又下令杨友尽快派出信使通知诸国。 “杜公、苏公、蔡公册封大典就要劳烦三位了！” 张越对三人拜了拜。 …… 大汉册封万年为大汉塞王，册封解忧公主为王太后的消息通过千牛卫很快传遍了诸国。 收到消息后，诸国反应各不相同，龟兹、于阗、莎车诸国皆是羡慕不已。 康居、大宛、奄蔡三国却是紧张万分，生怕大汉直接吞并自己。 更多的国家就显得无所谓，比如鄯善、车师、迁弥等国就是这样。 不管各国如何想的，在收到消息之后，诸国都向轮台派出了观礼的使节。 就连泥糜与李陵也派出了观礼的使节。 至于安息帝国与贵霜、达罗比荼三国因为路途遥远，来不及从国内派出使节，也授命长驻轮台的使者观礼。 诸国都想通过这次册封大典了解大汉对西域的最新政策。 整个西域都因这次册封大典而变得活跃起来。 诸国除了向轮台派出观礼使节之外。 各国直接的联系也变得异常活跃。 拥有大量拜火教徒的贵霜、大宛、康居、奄蔡四国之间联系最为频繁。 四国都在担心本国会因为拜火教一事受到汉军的打击。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康居，康居王已经对国内的拜火教徒有了实质性的动作。 …… 康居王分别派出信使前往大宛和奄蔡后，又立即下令召集国中贵族至王宫议事……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大势将起 轮台城外，张越一行人正在为杜陵送行。 自从那日密谈之后，杜陵就决心返回长安以为张越张目。 “杜公一路保重！” 张越紧紧握着杜陵的手晃了晃。 “君候保重！” 杜陵脸上同样露出激动之色。 张越随后又对张焕道：“杜公的安全就交给尔了……” 张焕道：“大人放心，小子定护佑杜公周全！” 张越点了点头：“为儿子整理了一番甲胃，注意安全！” 张焕忍着泪水点了点头，随后拜别张越跳上了战马。 张越一直等到车队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在杨友的劝说下回了府。 随后的日子张越继续在西域进行全面的改革。 随着改革的推行西域都护府的实力也越发强大。 不过改革也并非一帆风顺，任何改革都会触发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西域都护成立时间短暂，本土的阶层还没有固化，改革的阻力虽然小了很多，但仍然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 其中对张宇越的改革最为抵触的自然是儒家之士。 从张越推行改革开始，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刺杀事件。 好在千牛卫和缇骑司处置妥当，并没有发生严重后果。 …… 长安城太学之中，诸博士贤良文学又举行了一次集会。 “田公，某听闻那杜陵就要回来了？” 刘长乐笑着向田广明询问着。 如今田广明已经成为长安博士贤良的领头人，是以众人有事都向他询问。 就连皇帝如今也对田广明言听计从。 “田公那杜陵如今与那云阳侯张越走的甚近……实在是斯文败类啊！” “若其返回长安，某恐其在藏书楼行西域之政！” 刘长乐试探性的询问道。 田广明闻言冷笑道：“长安可不是西域，岂能容那杜陵胡作非为！” 刘辟强此时询问道：“田公陛下如今对西域有何看法？” 田广明道：“陛下虽对西域擅改先皇帝之政大为恼怒，然暂时却也无能为力！” 冯子都叹息道：“陛下乃大汉皇帝，如今竟然被奸邪所制！” 刘长乐闻言道：“冯公慎言，大将军辅政乃是先皇帝遗命……陛下迟早将亲政……我等且暂时忍耐！” 田广明赞同道：“光禄大夫所言甚是……陛下年幼，往后时日还长……” 冯子都道：“田公言之有理，只是这杜陵回长安之后若是鼓动大将军行西域之政……” 冯子都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众人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 田广明回府后不久，就有人来报，言说是他的密友并给他留了一封信。 田广明闻言一惊，他立刻取过信件。 看完信，田广明的脸变得阴晴不定，其内心显然非常不平静。 他叹息一声，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沉默中回过神来。 他轻轻叹息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屋外的亲信听到他的声音，感觉非常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儿，田广明把信件取了过来，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随后他把信件放到了燃烧的烛火上。 田广明烧毁信件，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他收拾好心情，把自己的亲信唤了过来。 “主人有何事吩咐！” 那亲信毕恭毕敬的向田广明询问道。 田广明道，“尔替某传信马跃，告诉他，某不希望看见杜陵出现在长安！” “诺！” 那亲信答应一声就要离开，田广明这时再次叫住了他。 “不论此事成败如何，马跃也该去见泰山君了！” 亲信拜了一拜道：“主人放心，仆明白了！” 待那亲信离开后，田广明又让人把自己的长子唤了过来。 “大人，不知何事唤小子前来？” 田广明的长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在太学之中已然颇有名气，田广明对此子也寄予厚望。 “羽儿，明日一早汝立即前往淮南……” 田羽一听心下一惊：“大人，可是出了何变故？” 田广明道：“别问太多，照我说的做……” 田羽欲言又止，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 最后他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 长陵一间民宅之中，马跃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自从收到田广明的传信，马跃就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马跃听到声音立即起身打开了门。 这时一个头戴斗笠，面色带着黑色面巾的男子出现在屋外。 “马跃见过大兄！” 马跃拜了一拜，立即把男子迎进了屋子。 那男子打量了马跃一番笑道：“马君何事竟然如此急切的寻某？” 马跃叹息一声道：“大兄应当知道，某一向为田公效命，今日田公遣人传来消息……” 马跃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田广明安排自己刺杀杜陵之事合盘脱出。 那男子听完后却是沉默不语，半响方道：“马君这是大祸临头了呀！” 马跃点了点头拜倒：“还请大兄救我一救！” 男子叹息道：“你我只是一区区市井游侠，如何敢插足朝堂之争……尔湖涂啊！” 马跃再拜道：“大兄救我一救……某知道错了！” 那男子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事某救不了尔，尔唯有自救！” 马跃一天这句话心下激动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或许能保住了。 马跃拜道：“还请大兄明言，某当如何才能自救！” 那男子道：“汝可听说过千牛卫？” 马跃道：“大兄所言可是那云阳侯所建的……” 男子道：“不错，若是尔能入千牛卫，自然无惧那田广明！” 马跃将信将疑道：“大兄这千牛卫真有这般厉害……某也听说过这千牛卫但却无缘相识。” 男子道：“不要小看了这千牛卫，就算是秀衣使者也不见得比千牛卫强！” “尔没见过才正常，若是普通人都能认出千牛卫，那千牛卫估计早就完蛋了！” 马跃点头道：“大兄所言甚是，莫非大兄入了那千牛卫？” 男子摇了摇头：“某一向自由自在惯了，却是没有入千牛卫！” 马跃闻言心中有些失望，不过男子接下来的话语又让他振奋起来。 “某虽未入千牛卫，但若马君欲入千牛卫，某可为尔引荐！” 马跃闻言起身拜道：“还请大兄为某指一条明路！” 第三百九十三章 皆是弃子 男子哈哈一笑，把马跃扶起来道：“如今长安千牛卫的负责人乃是云阳侯家丞张昆……见了张家丞，尔之事也就成了！” 马跃道：“那云阳侯府乃是长安一等一的豪门，以某鄙贱之身恐难以登门！” 男子闻言笑道：“君且放心，尔且准备一番，今晚某带汝去见张家丞！” 马跃激动的拜道：“如此多谢大兄！” 男子道：“你我乃是兄弟，何言谢！” …… 田广明府中，他向自己的亲信询问道：“可通知那马跃了？” 亲信欲言又止道：“已经告知他了，不过……” 田广明皱了皱眉头：“不过什么？” 亲信回答道：“仆观那马跃，似乎并不愿意行刺杜陵！” 田广明冷哼一声，“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他。” 田广明接着道：“尔再告诉那马跃，若敢耍滑头，某不敢保证他的家人安全！” “诺！” …… 马跃正在为晚上见张昆而做准备，这时田广明的亲信再度找上门来。 “不知明公还有何事欲吩咐小人！” 马跃把自己的地位摆的极其低下。 “主人命某来寻尔，乃是有两件事！” “不知是那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乃是汝打算在何时何地刺杀杜陵。第二件事是主人有言，此事若成，当赏千金……翌日陛下归政还有大赏！” 马跃闻言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激动之色：“小人为明公办事自当万死不辞！” “如此就好，汝最好不要耍滑头，尔的妻子老母可都在长安……” …… “小人不敢！” 马跃连忙跪倒在地。 此时他已经完全确定田广明不会留自己性命。 自己若是真的去行刺杜陵，不论成败定然都难逃一死。 恐怕不只是自己，就连自己的三族都得为自己陪葬。 原本他对背叛田广明心中还有一丝愧疚，此时却已经毫无心理压力。 好不容易打发走田广明的亲信，马跃先是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思前想后他发现如今能救自己的只有传说中的千牛卫。 为了不引起怀疑，马跃接下来的半日那都没有去，就留在家中。 二更之后，长安城已经进入宵禁。 这时早上那男子再次摸了过来。 “马君可准备好了！” 马跃闻言点了点头。 “咱们走！” 马跃答应一声从屋后的一道暗门出了屋子。 男子带着马跃七拐八拐一直到了三更时分才来到位于蛮夷邸的一处宅子。 这处宅子不大，原本乃是乌孙使节的住所，如今乌孙国已经被改为塞国成为大汉藩国，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居于蛮夷邸。 男子走到门前轻轻敲打大门，他敲击的动作很有节奏感，显然是一种暗号。 不一会儿，“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一名胡人从门后探出了头。 “进来！” 两人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四周，走进了宅邸。 马跃和那男子都没有说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那胡人。 转过两条回廊，一间小屋出现在眼前。 “进去！” 那胡人说了一句，随后停了下来。 马跃没有迟疑，立即走进了屋子。 此时张昆已经在屋中等候。 “仆拜见张家丞！” 马跃上前一步拜道。 “尔就是马跃！” “小人正是马跃！” 张昆点了点头：“田广明真的欲派尔行刺杜公！” 马跃道：“确有其事！” 随后马跃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张昆的手指不断的敲打着几桉。 良久之后，张昆对马跃道：“刺杀杜公之事，尔继续进行……尔的妻子老母，某会妥善安置！” 马跃闻言道：“小人怎敢刺杀杜公！” 张昆笑道：“尔不必担心……某自有打算……” “更何况杜公身边可是有数百甲士保护，岂是尔等游侠儿能刺杀的。” “以某观之，尔等不过是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张昆之语虽然听起来很刺耳，但却也让马跃不得不承认。 马跃道：“明公仆等怎么敢再行此事！” 张昆道：“让尔去尔就去，有何敢不敢的？” 此时马跃终于恍然大悟，“小人明白了！” …… 杜陵一行离开西域后，先是拜访了傅介子与吴正二人。 傅介子也在敦煌热情的款待了杜陵一行。 傅介子与吴正两人如今也已经在河西占领了脚跟。 河西四郡的大权也已经落入两人之手。 原来那玉门校尉李茂，也被傅介子升为威武都尉。 杜陵在敦煌停留期间还与傅介子进行了一番密谈。 虽然谁都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但从两人的表情看，应该是对某事达成了一致。 杜陵一行在敦煌足足停留了七日，这才继续向东而行。 为了了解河西四郡的具体情况，杜陵并没有走驰道，而是选择了老官道。 因为并不赶时间是以他们的前进速度也不快，有时候还会停下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一直走了快一个月这才到了武威境内。 按照计划杜陵与张焕将去探望刚刚担任武威都尉的李茂。 可就在这时千牛卫送来了张昆的一封书信。 “什么竟然有人欲行刺杜公！” 张焕看完信件心中怒火已然被点燃。 “杜公以为张家丞的计划如何？” 张焕压下心中的怒火小声向杜陵询问。 杜陵把张焕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颇感满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张焕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君子以为如何？” 张焕道：“小子以为可行，只是有一点小子颇为疑惑！” 杜陵道：“喔，君子何处疑惑？” 张焕道：“那田广明和他背后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如此儿戏的做法根本不可能会成功，那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杜陵闻言微微一笑：“这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打算成功，只是欲搅浑长安这潭水罢了！” 张焕难以置信道：“田广明乃是大鸿胪堂堂的九卿，这幕后之人会是谁，竟然把朝廷的九卿当做弃子！” 杜陵道：“汝大人可跟你言说过昔日王氏之事？” 张焕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杜公这幕后之人莫非又想挑动风云？” 杜陵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看远处的山川。 “也不知千年之后这山川归于何家！” …… 第三百九十四章 将计就计 在杜陵一行前方五六里的地方，此时正有两百余名武士埋伏在官道旁。 这些人从穿着打扮上就可以明显分为两派。 此时那马跃亦正这些人中，他旁边则是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 这些人就是田广明此次派来刺杀杜陵之人。 这些人中一半是来自关中地区游侠儿，另一半则是关东来的死士。 游侠儿们的首领自然就是马跃，而那群死士的首领就是那其貌不扬的男子。 马跃虽然已经与那些死士认识近十日了，却仍然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姓甚名谁。 “大兄，这杜陵一行怎么还不来，……” 马跃正在悄然观察这群死士并在心中思量着一会儿该如何行事之时。 一名游侠儿自认为与马跃关系亲密的游侠儿爬过来询问。 “慌什么！” 这时马跃笑着道：“这里只有这一条路，杜陵肯定会来。 “大兄，这杜陵走的也太慢了……” 这时那群死士的首领不耐烦的道：“尔等闭嘴……好好等着。” 马跃先是向那死士头领陪了个笑，随后对自己的兄弟道： “二三子，都打起精神来，这此事若是成功，田公可是承诺了赏千金……” 马跃一边说着话，一边悄然的向自己的同伴比了一个手势。 “那死士头领闻言皱了皱眉，感觉有一丝不妥，但也没有阻止。 马跃再次陪了个笑脸道：“二三子不用担心，大鸿胪田公已经答应了，此事若成，可以去关东避避风头……” “闭嘴！” 那死士头领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了。 我等行此事乃是为了天下万民，与田公何干。 马跃会意的一笑道：“是是是，此事与田公无干，乃是小人等出于义愤行事。” 马跃正说着话，这时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他一边奔跑一边压低声音喊道：“来了，来了！” “二三子，准备！” 那死士头领下达了命令。 “诸君，下手一定要快，杀了那杜陵立即走，不要贪图财物……”。 马跃还想说话，这时那死士头领突然沉声开口：“都给某禁声，杜陵来了！” 众人闻言当即屏住呼吸，伏低身躯，朝着前方官道看去。 此时果然有一队人马，从前方弯道转了出来。 马跃这时对着那死士头领道：“这护卫至少有五百人，咱们这点人行吗？” 那死士头领闻言一下子拔出长刀架在马跃脖子上。 “尔欲背叛主公乎？” 马跃道：“小人岂敢，小人岂敢！只是如此多的汉骑，确是不好办啊！” 那死士头领盯着马跃看了看，最终收回了长刀。 实际上他现在也感觉颇为难办，根据田广明提供的情报，杜陵一行的护卫只有三百余人，如今看情况当不下于五百人。 而且这五百人可是人人披甲，需知这披不披甲，战斗力可是完全两样。 心中虽然想着这些事，但那死士头领口中却道：“我等只需杀了杜陵即可……甲士再多，能护卫在杜陵身边的还是那么些人！” …… “二三子小心，敌人应该就在前方设伏！” 张焕此时已经把杜陵转移到了车队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革车之上。 原本杜陵应该乘坐的诏车上，早已换上了一名身披重甲的甲士。 大家猜测的不错，张昆这一次就是打算利用这一次刺杀把田广明拉下马。 那幕后之人实力再强，像田广明这样的棋子也不可能有几颗。 …… 另一边那死士头领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缓缓拉开弓箭，瞄准了车队中的那辆诏车。 “崩……” 弓弦颤抖，劲失激射，箭失如同闪电般射向诏车。 “这一箭竟然直接射穿了诏车的车厢，射入车内。” “小心！” “有埋伏！” “保护杜公……” 队伍之中，当即有人大吼。幸好卫队皆是训练有素之辈，虽惊不乱！ …… “杀啊！” 死士头领大呼一声，从树后跳了出来，当先向诏车扑去。 其余的死士见状也纷纷跳了出来。 “二三子，杀啊！” 马跃这时也跳了出来，他一边喊话，一边把手中长刀从死士头领的背部捅了进去。 “尔！” 那死士头领艰难的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着马跃。 他完全没有想到那马跃竟然会在背后突然捅了自己一刀。 …… 周围的游侠和死士们见到这一幕，也呆滞了片刻。 马跃再次高呼道：“田广明刺杀大臣，十恶不赦……当诛……” 死士们闻言首先反应过来，他们立刻转移目标对着游侠们砍杀起来。 游侠们也不甘示弱，拼死反抗。 “二三子，列阵！” “进！” 张焕此时领着骑兵杀了过来。 面对骑兵的冲击，很快那些死士就被一一斩杀。 马跃与他手下那群游侠儿则被张焕拿住了。 …… “轰隆！” 一道惊雷响起，暴风雨即将来临。 皇帝望着殿外，询问道：“田公如何了！” 一旁伺候的小黄门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田公已经被大将军下了庭尉狱！” 皇帝闻言叹息一声：“田公有此祸，皆朕之过也！” “陛下此言差矣，田公有此祸实乃其咎由自取！” 皇帝不满的看了看刘长乐道：“刘公为何竟出此言？” 刘长乐拜道：“陛下岂不知，始做蛹者，其无后乎！” “田公千不该万不该，派死士刺杀杜公啊！” 刘长乐再拜道：“陛下试想，若是朝中公卿动不动就行刺杀之事……某恐朝堂将永无宁日。”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道：“公言之有理！” 随即皇帝又叹息一声：“田公乃是智者，为何竟会有此冲动之举……” 皇帝此时也隐隐感觉此事别有蹊跷。 刘长乐叹息道：“此事恐怕只有田公自己清楚了！” …… 元凤四年十月，杜陵一行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安。 杜陵与张焕两人进入长安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拜访了大将军霍光。 霍光听闻杜陵与张焕两人来访，竟然亲自出门迎接。 “杜公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霍光客套的询问一番，很快把话题转向了田广明之事。 “杜公以为当如何处置田广明？” 杜陵笑道：“此事大将军随意处置，陵不敢有异议！” 第三百九十五章 伏于九地 杜陵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技巧，一句不敢就把霍光给架了起来。 霍光盯着杜陵道：“按律田广明该处死，然其乃是皇帝亲信，若是处死田广明，某恐陛下不满啊！” 杜陵闻言笑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某亦知这天下欲杀陵与骠骑将军者多如牛毛……彼辈恨不能食用吾肉，寝吾皮……” 张焕这时也在一旁出言迎合道：“田广明所行过于恶劣，若是放任不管，某恐大汉将陷恐怖政治之中……” 霍光闻言赞叹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君子能想到这一点实在是超过常人太多……” 张焕起身拜道：“某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与大将军相比，小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霍光闻言赞道：“汝过谦了……以汝之才，翌日必然会为大汉一代名臣！” 杜陵此时笑着对霍光道：“大将军可别继续捧杀这孩子。” “如今这长安谁不知，大将军之英明神武！” 霍光摆了摆手叹息道：“杜公竟然亦会出此言，某现在每日皆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田延年这时在一旁道：“大将军太过仁慈了！” 霍光叹息一声道：“人不是韭菜，割了就不会再长出来！” 杜陵闻言心下却是叹息一声，比起云阳侯来，大将军确实还是差了一些啊。 他对霍光拜道：“大将军此言陵不敢苟同……须知养虎为患啊！” 这时田延年也在一旁劝说道：“杜公所言甚是，对田广明此辈万万不可手软啊！” “今日杀田广明一人，翌日就会少死百人、千人、乃至万人。还请大将军思之！” 说到最后田延年长拜不起。 霍光把田延年扶起来道：“公之心，某已知晓，且容某深思之！”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车骑将军张安世，右将军丙吉来访。 “快快有请！” 霍光吩咐一声。 很快张安世与丙吉两人在奴仆的带领下已然到了客厅。 几人互相问候之后丙吉直言不讳的道：“大将军欲如何处置那田广明？” 霍光闻言道：“此事某尚在思之！” 张安世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田广明谋刺大臣当诛之，大将军何故犹豫不决？” 霍光道：“田广明虽犯大罪，却乃陛下亲信，若是擅杀他，陛下那恐不好交代！” 张安世道：“大将军可知前些时日之事皆为田广明所为！” 霍光闻言心下一惊，面上却还是面无表情：“车骑将军如何知道此事？” 张安世闻言看向了左右。 田延年见状会意，立即让周围的侍从尽皆退至三十步以外。 这时张安世才出言道：“此乃光禄大夫刘长乐所言！” 霍光道：“刘长乐？” 霍光没有想到这表面上与贤良文学走在一起的刘长乐竟然会是张安世之人。 张安世道：“不错！” 霍光此时心中想着事，手指却在不自觉的叩击着几桉。 显然他的心中在快速进行计算。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对众人道：“诸公且先回府，某已然有了决断！” …… 翌日霍光以皇帝的名义下令，斩田广明，并发田广明三族至辽东。 诏命下达，一群贤良文学皆是兔死狐悲。 “田公何其不智！” 太学博士祝公捶胸顿足的大叫。 刘长乐亦是配合的挤出了几滴眼泪道：“田公素来是聪慧之人，为何会行此不智之事！” 这时冯子都道：“诸公以为此事是否另有蹊跷！” 刘辟强诧异的道：“公之言是以为有人栽赃陷害？” 冯子都摇头道：“此事自然是证据确凿，只是某以为刺杀杜陵恐非田公本意！” 刘长乐闻言骇然道：“公之意是指有人强迫田公行此事？” 冯子都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那祝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诧异的道：“何人能够逼迫田公？” 刘长乐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能够逼迫田公的唯有陛下与关东豪强！” 那祝公这才反应过来，“他低声道陛下聪慧想来不会行此事……” 刘长乐叹息一声道：“祝公所言甚是！” 刘辟强此时却是眉头紧锁，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冯子都转移话题道：“如今咱们要注意的还是那杜陵，若是其在藏书楼推行西域之政，某等当如何行事！” 冯子都此言一出，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对张越怒骂不已。 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这大汉学术界就被儒家所掌控。 张越在西域所行之事，可以说是彻底触犯了儒家的根本利益。 “应该不会，杜陵亦是我圣教子弟……” 刘长乐亦道：“杜陵虽与那张越交好，但某以为当不至于损害我圣教利益！” 祝公道：“可是据某所知，西域所行之改革是那张越与杜陵共商之下定下的！” 刘长乐道：“西域轮台远在万里之外，其中实情某等哪能知晓！” “杜陵离开轮台，某以为杜陵突然从西域返回，恐怕就与西域改革之事有关！” 刘辟强闻言思忖一番道：“光禄大夫所言甚是……某等恐怕皆被那张越迷惑了！” 刘长乐道：“刘侍中所言甚是，某以为杜陵乃是被那张越利用了！” 冯子都此时也点头道：“诸公所言亦颇有道理，不过某等还是要观其行才是！” 刘辟强赞同道：“冯公此言在理，察其言观其行，方知真伪！” …… 转眼之间，杜陵与张焕等人已经返回长安两个月。 张焕如今不但重新回到了羽林军，还被霍光任命为羽林校尉。 杜陵则回到了藏书楼继续教书育人。 按照他与张越的计划，杜陵暂时没有对藏书楼进行改革。 不管是杜陵还是云阳侯府这段时间都非常低调，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机会的出现。 杜陵的蛰伏也让贤良文学对他的仇视减少了许多。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刘长乐的功劳。 原本乃是大汉宗亲的刘长乐此时在暗中早已经倒向了张越，并加入了千牛卫。 就在这时又一件大事的发生，彻底让贤良文学与豪强把目光从杜陵和云阳侯府的身上转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年功成 元凤五年二月，蜀南节度使韩增使人传来消息，经过数年的努力，终于打通了西南夷通往身毒的道路。 消息传来不管是关东还是关西，不论是列侯还是贤良文学，不论是公卿还是平民皆是振奋不已。 韩增也上奏长安，请求亲自领大军入身毒。 霍光与皇帝自然不会对此表示反对。 很快韩增就获得皇帝的正式出兵诏命。 元凤五年三月早已按耐不住的韩增亲领一千北军骑兵，五千犍为郡国兵以及一万诸夷义从兵杀入身毒。 西南道的开通和韩增领兵入身毒，一下子就吸引了长安乃至天下的注意。 大汉上下都在议论着韩增这一次能够为大汉带来多少财富。 “韩节度使这一次进了身毒，恐怕要发大财了！” “前些时日我表哥的岳父家的邻居的三小子从西域回来了，那可是带回了价值百万的财货啊……” “如今可以从西南夷通往身毒，距离却是近了许多，几位大兄莫若结伴去闯闯！” “咱们大汉各地尚且贫富悬殊，那身毒恐怕也是如此……” “大兄所言甚是，从西南通道达到的是身毒东部，西域通往的是身毒西部，韩节度使恐怕不见得能获得多少财富啊！” “应该不会少，昔年秦人所到达的亦是身毒西部，传说带回来的财货也不少！” “秦人之事只是传说，到底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岂能有假，若是假的，如何能打通道路！” “新阳侯每次可是能送回五百车财富，这韩节度使此次若是能取回三百车财富已然很不错了……” “可惜韩节度使手中兵力不多还要分不少财货予夷兵！” 因为西南道的开通，整个大汉都被身毒的财富所吸引，张越在西域所行的改革之事也渐渐不再引人关注。 …… 大汉各地在对身毒进行讨论之时，韩增的军队已经抵达了后世的印度东北地区。 这一地区在后世属于世界上最贫穷的地区之一。 但在这个时代却不同，虽然比起身毒腹地来说比较贫穷但比还是世界上大部分地区已然富裕了许多。 身毒人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敌军自东面而来。 在身毒人的认知之中东面皆是大山，只有一些野人在其中出没。因此汉军到来时身毒人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韩增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身毒东北的小城“迦摩缕波”。 这迦摩缕波乃是孔雀帝国时期建立的一座边城。 孔雀帝国崩溃之后，一直属于独立状态。 当地人的长相与诸夏也颇为相似，反而与身毒其它地方的人差距颇大。 更让韩增感觉好奇的是，此地之人的语言与秦人亦颇为相似。 更奇怪的是，此地之人竟然与秦人同样崇拜玄鸟与龙。 “难道此地之人乃是昔日来此的秦人后裔！” 韩增心中猜测着，也正因为如此，汉军在迦摩缕波并没有进行劫掠，反而给当地人提供了一些物资。 或许是因为语言和文化的相似性，汉军与当地人竟然结成了友谊。 韩增经过一番思考，汉军要做身毒站稳脚跟，也需要一个基地。 因此他决心把迦摩缕波建设为汉军在身毒东部的前进基地，并把迦摩缕波改名为东志。 为了拉拢当地人，韩增在当地征召了两千人为义从。 为了让这些当地人组成的义从拥有战斗力，汉军在此地足足停留了四十余日。 当义从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后，汉军这才在东志向导的带领下沿着大河南下。 七日之后，汉军已然兵临三摩呾吒城下。 三摩呾吒城位于后世孟加拉国境内，此时的孟加拉在身毒可以算是非常富庶的地区。 三摩呾吒城在孔雀帝国崩溃后也是长期处于独立状态，直到十多年前才重新臣服于摩羯陀国。 汉军抵达之时三摩呾吒城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韩增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他没有让士卒们休息就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此时三摩呾吒城人还以为来到城下的是摩羯陀国的军队。 当他们发现情况不对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汉军很快就冲进了城。 三摩呾吒城王公此时还欲进行反抗，他集结起两千军队，对汉军发起了反攻。 但在汉军弓弩的打击下，反击的三摩呾吒军队很快丧失了斗志。 随后汉军材官对敌军发起了冲锋，双方交战不过区区一刻钟反击的三摩呾吒军队就被彻底击溃。 三摩呾吒王也在乱军之中被汉军射杀。 韩增在三摩呾吒城休整三日，留下两千士兵收集财货。 汉军主力则沿着殑加河（恒河）逆流而上，很快抵达了羯罗拿苏伐剌那城。 此时三摩呾吒被一支神秘的军队攻破的消息已经传到羯罗拿苏伐剌那城。 羯罗拿苏伐剌那城已经集结了近两万军队。 韩增领兵抵达之后，见城中已经有了防备，因此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下令安营扎寨，准备让士兵们休整好了再进兵。 羯罗拿苏伐剌那城总督见前来的汉军兵力不多。 因此第二日一早主动出城欲一战击溃汉军。 韩增见城中守军竟然主动出城与汉军野战，不禁大喜过望。 他也亲自领兵与出城的身毒军对峙。 面对列阵以待的身毒军，汉军首先发起了进攻。 首先出击的乃是一千汉骑，面对汉骑的冲击，身毒军的阵型居然发生了动摇。 韩增得势不饶人立即下令步兵跟进，与身毒人进行白刃格斗。 说起来这些身毒士兵的装备很是精良。 韩增手中也只有自己的亲卫以及那一千北军骑兵的装备能与之相较。 就算是那五千郡国兵的装备也比身毒人差了一些，就更不用说义从兵了。 但汉军上下却丝毫不畏惧人数和装备皆处于优势地位的身毒兵。 身毒士兵装备虽好，训练看起来似乎也还凑合，但汉军上下一眼就看穿了对面的士兵不过是一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花架子罢了。 韩增骑马来到高处对大军高呼道：“二三子，让这些身毒人知道什么是恐怖……” 第三百九十七章 霍光之谋 韩增所领的五千犍为郡郡兵虽然在汉军中算不得精锐，但也不是身毒人可以抗衡的。 双方激战一个时辰，身毒人已然渐渐不支。 这时韩增果断投入了从西南夷以及哀牢国征召的义从兵。 面对汉军生力军的加入，本就已经是苦苦支撑的身毒人彻底崩溃了。 混乱中谁也不知道第一个逃跑的是谁。 几乎在一瞬间身毒一万多人的大军就崩溃了。 他们一个个哭喊着向后方逃去。 “全军进攻！” 韩增亲领两百骑直扑城门，他们追击到城门口之时，大量溃逃的身毒人已经把城门口堵住。 城内的总督想要关闭城门，却根本无法实现。 “二三子杀！” 韩增大吼着与自己的卫队很快把堵在门口的身毒人杀散，从进了城。 这时汉军材官也已经跟上，随着汉军主力进城，身毒人也彻底放弃了抵抗。身毒总督被迫向韩增投降。 羯罗拿苏伐剌那城乃是摩羯陀国在东部非常重要的一座城市，城中的财富亦出乎韩增的预料。 汉军还没有劫掠羯罗拿苏伐剌那城，仅仅是在它的府库中就获得了不下于五万万钱的财货。 如此多的财货让韩增亦感觉不可思议。 夺下羯罗拿苏伐剌那城后韩增并没有继续进军，而是在城中继续搜刮财货。 仅仅十余日，汉军所获得财货折算下来就超过了十万万钱。 留守在三摩呾吒的汉军也从三摩呾吒搜刮了近五万万钱的财货。 羯罗拿苏伐剌那城的丢失让摩羯陀国人恐慌起来。 他们立即开始动员大军，准备夺回羯罗拿苏伐剌那城。 韩增收到消息之后，经过一番衡量，决定先退回东志。 此时汉军已经获得了想要的巨大财富，根本没有必要再和身毒人鏖战。 元凤五年五月，韩增所部全军退回东志。 汉军退走后摩羯陀人顺势收回了羯罗拿苏伐剌那城和三摩呾吒城。 韩增在东志停留七日后，留下三千人在东志，随后领其余兵马押送着获取的财货随着西南道返回大汉。 元凤五年九月韩增回到长安，他的回归再次引起了整个关中的轰动。 这一次韩增足足带回来了价值十四万万钱的财货。 这还不包括韩增分给西南夷以及哀牢国各君长的财货。 长安朝堂因韩增带回的财货，府库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 为了表彰韩增的功绩，韩增亦被封为广昌侯，食邑三千户，并加东志将军号。 在民间，受到韩增带回来的巨量财货的刺激，大量的游侠恶少年也纷纷结队前往身毒。 关东豪强也组成了多支开拓队前往身毒进行开拓。 …… 长安广昌侯府，韩增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张安世的到了。 “君候，车骑将军到了！” 终于下人带来了张安世到来的消息。 “快快有请！” 韩增一边呼喊着，一边快步向府门奔去。 “见过车骑将军！” 韩增见到张安世之后首先拜了一拜。 张安世回拜之后道：“广昌侯，不知有何事唤某入府！” 韩增道：“车骑将军先请入内品茗！” 张安世点了点头，明白韩增想说的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说。 张安世随同韩增很快到了侯府的正厅。 待下人们给两人备好茶，韩增就把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 张安世轻轻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道：“广昌侯有何事可以讲来！” 韩增迟疑了片刻道：“张公，前日某与陛下奏对之时……某恐陛下身体有恙啊！” 张安世闻言沉默了半响方才叹息道：“广昌侯亦某所担心的，近几月陛下多宠幸宫人……五月起陛下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 韩增闻言道：“既然如此，张公为何不劝解陛下！” 张安世道：“某与右将军、杜公都曾多次上奏陛下，大将军亦两度劝说陛下……” 韩增闻言眉头紧锁，“若是陛下有何不测恐非社稷之福啊！” 张安世微微点了点头：“陛下自今没有子嗣，此乃大汉社稷之患啊！” 韩增此时心中所想的却非皇帝有无子嗣之事，而是对大将军霍光有所怀疑。 因为皇帝如今已经年满二十岁，若是皇帝身体健康，此时霍光就应该归政了。 如今皇帝身体出现问题，霍光自然就可以继续秉政。 韩增甚至怀疑，不出一年皇帝很可能会被霍光谋害。 他心中想着这些，但又不敢轻易说出口，只得不断对张安世进行试探。 张安世也慢慢明白过来，韩增这是对大将军霍光起了疑心。 “广昌侯不要多想，大将军绝不会行此事！” 张安世安慰韩增道：“若是大将军真行此事，西域云阳侯、河西傅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韩增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安世见状也算是放下了心，就在这时韩增突然询问道：“某听说云阳侯君子焕如今正任羽林校尉，不知公可能为某引荐一二！” 张安世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 眼看着就要到元凤六年了，张越也加快了自己的布局。 按照原本的历史记载元平元年四月十七癸未日皇帝刘弗陵因病崩于长安未央宫，年仅二十一岁。 算算时间皇帝距离驾崩已经只剩下一年半的时间。 皇帝死后，公卿列侯将军博士等皆推举广陵王刘胥为帝。 但霍光却以先皇帝认为刘胥行事有失道义为借口否定了众人的主张。 随后改立昌邑王刘贺为皇帝，但刘贺仅仅登基27天就因荒淫无度、不保社稷而被废为庶人，史称汉废帝。 最后霍光主动暗示杨敞，逼迫杨敞进言把刘病已扶上了皇位。 刘病已继位后把刘贺封为海昏侯。 后世之时张越对此事就感觉非常奇怪。 尤其是刘贺之事，张越始终无法相信一个刚刚继位不过二十七天的皇帝能够犯下数百件罪行。 也正因为如此，从十年前开始张越就一直下令千牛卫关注着刘贺。 经过十余年的观察张越发现，刘贺与史书上记载的荒淫无度根本就是两样。 刘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雄才大略，但也绝对是一个聪慧之人。 其平日里对美色也并不太在意，最大的缺点就是爱吃罢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欲图朝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了解过刘贺的具体情况后，张越心中只有这句话在不断回响。 依张越看来刘贺就算是不如刘病已但也不会差多少。 后世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诏宣中兴在张越看来其实主要还是霍光的功劳。 诏帝之世就不用说了，昭帝到死都没有真正执政。 宣帝时主要的功绩也是在霍光执政时取得的。 霍光死后宣帝虽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若是没有霍光打下的基础，刘病已恐怕也难有大的作为。 张越反而认为西汉王朝的灭亡其祸根其实就是宣帝留下的。 张越做出这样的判断主要是因为这么几点。 第一个自然是豪强，自霍光死后刘病已就彻底放弃了对豪强势力的压制。 结果就是短短数十年豪强势力就膨胀到无法遏制的地步。 东汉为何选择与豪强共天下，其实就是因为豪强势力太强，皇帝只能选择妥协。 第二是让儒家柄政，先皇帝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那不过是利用儒家来夺回权力。 终先皇帝一生都没有让儒家掌握实权，更没有用其思想治国。 甚至在死时还留下遗诏告戒后人，儒家只可作为学术思想，定不可用其执政。 一直到刘病已掌权之后，儒家才进入核心层，并很快篡取了中央大权。 到了汉元帝时期，原本作为大汉统治根基的六郡子弟竟然在朝堂上已经难觅踪迹。 最后一个就是继承人选择不当，明知道元帝不适合当皇帝，但就因为自己心中对许平君的一丝愧疚把本不适合的人送上了皇帝之位。 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该做出的事。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判断，张越决心利用皇帝病逝之时做为切入点，力保刘贺的皇帝之位。 …… 转眼之间已然到了元凤六年八月。 经过严密的布局，张越在长安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实力。 张焕如今已经是羽林校尉并掌握了未央宫的宫卫。 另外在霍光的妻子霍显的神助攻下，早就对霍显不满的金赏也渐渐对霍氏一系离心离德。 金赏可是金日磾之子而且还是卫尉，其掌握的军队和政治影响力都非同一般。 在杜陵的努力之下，车骑将军张安世与右将军丙吉也成为了张越的盟友。 除此之外，光禄大夫刘长乐、宗正刘德、中郎将利汉、少府史乐成也秘密加入了张越的阵营。 张越虽然一直远在西域但在长安的影响力已经完全不弱于大将军霍光。 …… 元凤六年九月张越召集西域都护府以及四大节镇诸将入轮台议事。 “君候已经决定了吗？” 刘益早就猜到张越召集自己等人的用意。 张越没有隐瞒当即点头道：“如今陛下病危，某有意回长安执政！” 赵广汉一听张越此言，立即激动的跳了起来道：“君候早当掌天下大权！” 耿恕闻言却是眉头紧锁道：“君候若欲掌大权，大将军霍光却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啊！” 张越面色严肃的道：“不错，此次必然与大将军发生正面冲突！” 郭开若有所思道：“君候可是早有计划？” 张越没有隐瞒，他直言道：“不错，如今皇帝已经病人膏肓，危在旦夕……” “大将军欲先扶昌邑王刘贺为皇帝，然后再废掉刘贺改立皇曾孙刘病已为皇帝……” 郭开闻言道：“皇曾孙刘病已，可是戾太子之孙？” 张越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 韩江这时紧锁着眉头道：“谁都可以为皇帝，但这刘病已却是万万不可！” “刘病已若为皇帝，我西域都护恐怕就要完了，数十年努力将毁于一旦！” 耿恕这时对张越躬身一拜道：“君候如何知道大将军的计划？” 张越这时取出了一封信：“诸公此信乃是秺敬侯（金日磾）之子，大将军霍光之婿金赏手书，诸公请一观！” 蔡汀与杨友、刘益三人已经提前看过信上内容，是以只是安坐不动。 其余几人则都有的迫不及待，最终张越还是先把信件给了耿恕。 耿恕开完之后，默默的把信件递给了郭开。 他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一方面他觉得霍光如此做也属平常。 刘病已毕竟是戾太子之孙，身上留着卫氏之学，以卫霍两家的关系，说成是一家也可以。 但刘病已为皇帝却对西域大大不利，谁都知道戾太子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与西域势同水火。 耿恕心中想着事情的时候，郭开、韩江、潘弘、赵广汉几人也把信件上的内容看完了。 这时潘弘起身拜道：“君候为了大汉，为了西域……我等都必须要阻止大将军的计划！” 韩江这时面色严肃的道：“想要阻止霍光恐非易事，北军、中尉军、卫尉军如今皆掌握在霍光手中……” 赵广汉道：“不若让某领大军入长安！” “此事万万不可！” 蔡汀与潘弘两人几乎是同时跳出来阻止。 张越这时也摆了摆手道：“在获得朝中大权之前领大军入长安此万万不可为……若领兵入长安，大汉必陷入战乱之中！” 赵广汉闻言双手一摊道：“如此当如何是好？” 郭开分析道：“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霍光实力虽强，但也没有完全掌控关中地区的军队。” “君子如今已经握有羽林与未央宫宫卫两支精锐……金赏乃是卫尉这一支军队亦可为我所用！” “车骑将军掌握着三辅之兵；右将军握有长水校尉部……” “若是能寻得车骑将军与右将军的支持还是大有可为的！” 潘弘赞同道：“郭侯所言极是，另外君候与刘侯、耿侯亦可以探视皇帝的理由请求回京……” “如此至少可领九百甲兵回长安……西域九百精锐足可抵北军两千人！” 蔡汀这时也补充道：“不止九百，刘侯可以押送财货入京的名义，多带一些兵马……另外必要时候还可请新建侯领河西之兵接应。” 郭开道：“大善，如此大事可成！” 张越向刘益、耿恕拜道：“还请二公助我！” 刘益耿恕二人回拜道：“某必助君候功成！” “越谢过诸公！”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互相算计 众人见状皆起身拜道：“某等誓死追随君候！” 张越感慨道：“今世有诸公相随，某此生足矣！” 众人再拜道：“此生能追随君候，亦某等之幸！” …… 会议之后，刘益首先向朝堂上书欲回长安。 霍光和皇帝接到刘益请求回长安的奏请之后并没有怀疑，很快就同意了刘益的请求。 随后耿恕亦上书请求回长安探视家中老母。 大汉帝国以孝治天下，耿恕为国戍边已经快十年不得归乡，因此很快也获得了霍光的批准。 元凤六年十二月，刘益领骑兵六百车兵两百两千戍卒押送着七百车财货前往长安。 次月耿恕也领三百亲卫踏上了回乡之路。 此时皇帝的身体已经每况日下，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已经时日无多。 就连贤良文学也已经放弃皇帝，在汉室宗亲里面重新寻找代言人。 很快被贤良文学吹捧为贤王的广陵王刘胥就成了他们新的代言人。 贤良文学与关东豪强四处活动，舍出大量的利益和财货拉拢列侯公卿，希望在皇帝驾崩后支持广陵王继位。 张越此时也正式上书长安，请求探视皇帝。 …… 霍光在收到张越的奏章之后，陷入了两难之中。 一方面他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张越回京探视皇帝。 另一方面他又怕放张越回京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霍光沉思半响后，下令把自己的亲信都召集过来。 收到霍光的命令，霍云、霍禹、霍山、金赏、范明友、田延年等人都立即丢下手中事务跑了过来。 “大人，云阳侯虽然势力强大，但那只是在西域……这里可是长安，凭那张越又能搅起什么分浪！” 金赏明白霍光的顾虑后第一个出言劝说。 他虽然是霍光的女婿但因为霍显实际上早已经与霍家离心离德。 历史上霍光死后，金赏也是协助刘病已掌权的重要人物。 “有道是妻贤夫不遭横祸！”，而霍显恰恰就是反面教材。 霍氏最终被灭，霍显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实际上不止是金赏，霍光的另一个女婿范明友同样已经对霍显极其不满。 只是因为霍光的原因而苦苦忍耐而已。 范明友面无表情的看了金赏一眼，随后也道：“某以为放云阳侯回长安并无不可，其在外才是一个最大的变数，在内反而易受控制！” 霍云这时却出言反对道：“大将军某以为，还是该阻止张越回长安才是。“ “张越在长安的影响力可不低，若是其带头反对大将军的计划，某恐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霍禹经过一番思考后道：“大人，小子曾听说张越手中有一张先皇帝留下的遗诏，不知是真是假？” 霍光看了众人一眼道：“不错，张越手中有两张先皇帝遗诏，一张那是长安有变……亲君侧的遗诏……还有一张某亦不清楚！” 霍禹道：“若是如此，小子以为把张越留在长安更善！” 田延年在斟酌一番后亦道：“大将军，君子所言甚是张越手中有先皇帝遗诏在，某以为还不如把他放归长安……” “那张越到了长安，其生死可就掌握在大将军手中了……” 霍云道：“那张越充其量不过就是一方诸侯，不管是在内还是在外又如何与大将军相比……” “某以为更应该关注的反倒是那群贤良文学……那群人现在可是小动作不断啊！” 霍山看着霍云摇头道：“此言差矣……贤良文学看似强大不过外强中干罢了。” “那云阳侯却是实实在在的握有十多万汉军，若是加上属国兵不下四十万！” “更加上西域粮饷皆不缺，若是出现动乱那才是大汉之祸啊！” 田延年先是表示了赞同，随后道：“大将军，云阳侯在长安确实对咱们更加有利！” 霍光点了点头，心中在快速进行思考衡量。良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翌日他主动向皇帝提出诏云阳侯张越回长安。 此时皇帝的身体已经非常虚荣，经常需要卧床静养。 霍光此言让他一时之间搞不清楚霍光的真实想法。 皇帝索性以自己身体不佳为理由，暂时压了下来。 “大将军，朕今日精神不济……明日朕再给大将军答复如何？” 霍光道：“还请陛下多保重！” …… 霍光离去后，皇帝沉思半响后，命人把宗正刘德、右将军丙吉、光禄大夫刘长乐请进了宫。 “不知陛下诏我等有何要事？” 宗正刘德面带愁容的向皇帝询问。 皇帝的身体状况一看就知道已经不好了。 作为宗正的刘德如何能不发愁。 先皇帝六子如今还在世的就只剩下广陵王刘胥。 刘胥可以说是刘德看着长大的。刘胥是什么样一个德性，没有人比刘德更清楚。 也真是因为如此，贤良文学越是鼓吹广陵王继承皇帝之位，刘德心中越是发愁。 如今长安最不愿意看见皇帝驾崩的就是刘德了。 “咳咳！” 皇帝咳嗽两声勉强打起精神。 “诸公，今日大将军奏请诏云阳侯回长安……诸公以为大将军意欲何为？” 三人一听心中皆是一惊，三人其实早就知道云阳侯自请回京之事，但现在在皇帝口中却变成诏张越回京。 虽然看起来最后的结果差不多，但其中隐含的信息却大不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三人都没有立马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帝等了近半刻钟见三人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再次询问道：“诸公可是有难言之隐？” 宗正刘德见状请罪道：“陛下赎罪，臣等非是有难言之隐，而是尾实不知大将军之意！” 丙吉此时则想到了杜陵前些时日隐约向自己透露之事。 但这事如何能够让外人所知，他斟酌一番道：“陛下某以为，大将军当是怕有不忍言之事……” “咳咳！” 殿中再次响起皇帝的咳嗽之声。 到了最后皇帝脸上已然尽是潮红才终于停了下来。 刘长乐上前拜道：“陛下当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摆了摆手道：“朕明白，朕的时日无多了……” “诸公以为，朕是否该诏云阳侯回京？” 第四百章 张越回京 元凤六年十一月，皇帝先是诏命骠骑将军西域都护云阳侯越回京。 接着皇帝又下诏明岁改元“元平！” 元凤六年十二月，金城、陇西两地羌人再次叛乱，并杀大汉护羌校尉。 霍光以皇帝的名义命河西节度使副新建侯吴正领兵平叛。 吴正接到诏命后，立即领马步军两万赶往金城和陇西平叛。 同月皇帝越过霍光下诏曰：“车骑将军光禄勋安世辅政宿卫，肃敬不怠，十有三年，咸以康宁。 夫亲亲任贤，唐虞之道也，其封安世为富平侯。” 同时还下诏命张安世负责宫中宿卫。 皇帝这一做法一下子让长安的氛围变的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大将军霍光和车骑将军张安世。 朝堂上下都在猜测着霍光和张安世两人接下来的反应。 尤其是贤良文学，他们无比期待的希望霍光与张安世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出乎众人所料，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霍光并没有做出任何针对性的反应。 对长安公卿来说，霍光做出任何反应都是可以理解的，如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反应才是最可怕的。 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来临前是最平静的。 既然霍光不出招，公卿们自然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当事人。 …… 张安世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竟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要命的诏命。 张安世原本的计划是先静观其变，等待张越抵达长安之后再根据局势的变化而采取行动。 没有到如今自己反而成了摆在台面上的人，张越反而隐藏在了幕后。 诏书送到时张安世也想过拒绝皇帝的诏命。 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把诏命接了下来。 这一次皇帝下达的诏命也不完全是危，里面同样藏着巨大的机会。 若是不接诏命，反而会让自己在未来的朝堂之中彻底边缘化。 …… 皇帝在越过霍光向张安世下达诏命之后，就以需要调理身体为理由搬到了甘泉宫。 “张安世接下诏命了？” 皇帝向黄门令询问道。 经过这么些年皇帝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身边真正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就只有黄门令一人。 “车骑将军已经接下了诏命！” 黄门令忧伤的望着躺在榻上的皇帝。 他不明白当年那个健康强壮的皇帝为何才刚刚二十一岁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咳咳！” 皇帝咳嗽两声，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 黄门令赶紧上前为皇帝掖了掖被子。 皇帝见状摆了摆手：“大将军幕府之人有何反应？” 黄门令压低声音道：“自大司农田延年以下，皆欲夺车骑将军兵权！”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云阳侯张越何时能够回长安？” 黄门令道：“估摸着应该在三月前可抵长安！” “陛下，为何突然把车骑将军推上风口浪尖，若是在云阳侯返回之前车骑将军……” 皇帝微微一笑道：“朕比汝更了解霍光，霍光不会轻易拿下张安世的，至少在朕死之前不会！” 黄门令闻言沉默了，他思忖一番后不得不承认皇帝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 如今的霍光已经不是元凤元年的霍光，如今长安朝堂诸公卿加起来恐怕也不是霍光一人的对手。 皇帝下诏诏张越回京，恐怕也是迫不得已，不管是皇帝还是大汉都需要一个能够抗衡霍光的人物。 放眼整个大汉，能够与霍光抗衡的恐怕也就只有云阳侯张越了。 皇帝直接下诏给张安世，挑起张安世与霍光的矛盾，恐怕也是为了加强张越在长安的力量，为张越寻找一个有力的盟友。 黄门令想到这里不禁望向了宫门外。 “大将军对此不做任何反应，应该也是看出了皇帝的目的！” …… 除了黄门令之外，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被霍光提拔为大司农的田延年显然也察觉出了皇帝的目的。 与霍光不同，田延年认为对任何敢于挑战大将军权威之人都应该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即使是车骑将军张安世同样不应该例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田延年最终还是亲自登上了大将军府的门。 “大将军，请速做决断，决不可给任何人机会！” 田延年再次向霍光进言迅速拿下车骑将军张安世，以再次确立大将军的权威。 霍光摇了摇头：“田公，某虽可以下令拿下张安世，但公可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田延年道：“大将军，可是顾虑四方诸侯？” 霍光道：“不错，皇帝下达诏书给张安世，就是要逼某拿下张安世啊……皇帝是欲逼某走上公卿列侯的对立面。” “若是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下拿下张安世，某恐各方诸侯心也不服啊！” 范明友闻言道：“大将军何必担心这些，大将军有北军在手，又何惧四方诸侯！” 霍光面无表情的反问道：“若是西域张越起兵，汝等谁可抵挡？” 范明友闻言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他虽然自视甚高但也不敢与张越相提并论。 张越从军二十多载，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是仅次于卫霍的名将。 不管是在军中、在朝堂、在天下人眼中张越都远不是范明友可以相提并论的。 范明友陷入沉默之中，田延年此时却又站了出来： “大将军，云阳侯虽然实力强大……但若不处置车骑将军，某恐影响大将军在天下人眼中的权威。” 金赏这时若有所思的盯着田延年看了看，此时他隐约明白了田延年的意图。 这田延年如此强烈的建议霍光出手惩治张安世，他的想法可并非那么简单。 这分明与皇帝的目的一样欲使霍光走到公卿大臣的对立面。 田延年如此做，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金赏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田延年。 田延年似乎察觉到金赏在观察自己，他抬起头来对着金赏笑了笑。 金赏见状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 这时金赏突然想到了自己上次在田延年府外无意中撞见的一个人。 …… 张越经过漫长的等待总算是等到了长安传来的诏命。 元平元年一月，刚刚过了元旦，张越就带着杨友、张湛两人在五百骑亲卫的保护下，踏上了东返之路。 为了尽快赶回长安，除了在敦煌略做停留外，一路上张越再也没有停留。 元平元年三月初二，张越终于抵达了长安城外。 为了显示对张越的重视，大将军霍光亲自领着三公九卿至长安城北十里亭迎接。 “多年不见，大将军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啊！” 张越一语双关的向霍光拜道。 霍光难得的露出笑脸道：“某如何能与云阳侯相比，日后这大汉天下还要多多仰仗云阳侯才是！” 张越笑道：“大将军何出此言，某不过是一粗鄙武夫……这大汉可以没有我张越，却不能没有大将军啊！” 霍光笑道：“云阳侯过谦了，谁人不知，如今我大汉之财富半数出于云阳侯……” 张越摇了摇头道：“大将军太抬举我张越了，西域之财泰半来自身毒。” “如今西南道开通，这身毒之财，天下人皆可获取了……” 这时田延年在一旁道：“大将军、云阳侯……天色不早了，不若先行回城！” 霍光道：“这却是某之过也，云阳侯鞍马劳顿还是该尽快回城的好！” “云阳侯请！” “大将军请！” 两个人互相客套一番后，共乘一车向城内行去。 在回城的路上，霍光多次对张越进行了试探。 张越半真半假的说了一番话，暂时打消了霍光的顾虑。 …… 自知时日无多的皇帝，已经从甘泉宫搬回了未央宫。 当霍光与张越共乘一车进入长安城时。 皇帝轻叹一声对黄门令道：“云阳侯已经入城了？” 黄门令道：“启禀陛下，估算一下时间，云阳侯应该已经进城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黄门令微微点了点头：“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皇帝道：“明早汝亲自去一趟云阳侯府，诏云阳侯觐见！” 黄门令道：“陛下何不等云阳侯亲自上书？” 皇帝摆了摆手道：“朕自有计较！” …… 张越进城后，先是去了大将军府，霍光在府中设宴款待了张越等人。 早些时日返京的刘益与耿恕两人也同样在受邀之列。 刘益因为是宗室出生因此一回到长安就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掌控了未央宫中的郎官和警备力量。 耿恕也没有闲着，回长安这段时间也在张昆的协助下，把西域几家侯府的力量进行了整合，随时都可以拉出来作战。 刘益与耿恕两人见到张越，并没有避嫌，立即上前拜见。 “拜见君候！” 因为场合的原因，张越并没有与两人多加交谈，只是暗自嘱咐两人，先行蛰伏，以待时机。 刘益与耿恕两人会意，随后与张越对饮了一杯就退回了自己的坐位。 “云阳侯门下尽皆为我大汉名将，真是羡煞旁人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第四百零一章 人心复杂 张越抬眼望去，面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大司农！” 出言之人正是自认为是霍光马前卒的大司农田延年。 张越与田延年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对他也颇为熟悉。 “我西域荒僻之地，如何能与长安人杰地灵之地相比，大司农说笑了！” 田延年笑了笑对张越道： “不知君候对如今之朝堂如何看待？” 田延年举着酒杯似笑非笑的望着张越。 张越面上露着笑容，先是对着霍光遥祝了一杯酒。 这才转过头来对田延年道：“不好意思，某常年在外征战，这耳朵有点背……还请大司农多多包涵！” 张越这一番话可以说完全没有给田延年面子。 田延年不愧是一个老政客了，早就可以做到唾面自干，宠辱不惊。 张越这一番话并没有影响到他，他笑了笑又把刚刚的问题说了一遍。 张越这次笑了笑道：“有大将军在大汉可谓蒸蒸日上……” 张越一边说着话，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田延年。 田延年此时从历史记录来看，此时对霍光还算忠心，不过他也并非没有私心。 根据千牛卫的调查，田延年在任河东太守期间，以及在担任大司农之后可是贪污了不少钱粮。 根据杨友的估算他贪污的财货甚至已经超过了昔日的公孙敬声。 但奇怪的是田延年贪污的财货似乎并没有进入他自己的腰包，反而是进了河内司马氏。 张昆多次想要探查田延年与司马氏的关系，但很可惜都失败了，反倒折损了几名千牛卫的密探。 田延年盯着张越的眼睛缓缓道：“君候此次回京的目的恐怕并不简单！” 张越微微一笑：“大司农以为呢？” 田延年向张越敬了一杯酒道：“君候可有兴趣回长安执政？” 张越摆了摆手道：“执政，某不过是一粗鄙之人，如何敢奢谈执政……能处理好西域之事已经全靠诸多英杰帮衬才没有犯下大错……” 田延年笑道：“君候过谦了，以君候之才为我大汉丞相那可是绰绰有余啊！” 张越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杨丞相如今做的就挺好，某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西域为好……” 张越正与田延年说着话，此时杨敞走了过来。 “云阳侯与大司农何事聊的如此开怀！” 田延年道：“某正向云阳侯求教治理天下之法呢！” 杨敞道：“云阳侯能把西域若大之地治理成如今这般模样，当值得天下之人学习啊……” 杨敞的到了，让张越与田延年结束了互相间的试探。 一直到饮宴结束，两人都没有再单独进行交谈。 …… “小子拜见大人！” 晚上张焕从宫中下值之后，赶紧奔回了家来见张越。 今日张越回长安，按理来说张焕本应该跟随霍光等人一起至城外迎接的。 但不知为何，张焕正要出发时皇帝却突然诏张焕进宫。 可当张焕入宫之后，皇帝却并没有召见他，只是让他在宫中待了大半日。 张焕先是向父亲请罪，接着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人以为皇帝今日所为到底是为何？” 张越沉吟道：“皇帝果然是聪慧之人啊，陛下这是希望某不要与大将军走的太近！” 张焕恍然道：“原来如此！” 张越拍了拍张焕的肩膀道：“皇帝的身体情况现在如何？” 张焕叹息一声道：“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最多也就能再撑一两个月！” 张越默默的点了点头，按照原本历史记载，皇帝就是在元平元年四月去世，六月下葬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张越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进行布局。 …… 大将军府中，霍光低着头在厅中徘回着。 范明友等人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谁也不敢打扰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光终于停下了脚步。 “诸公以为，云阳侯可会同意此事？” 霍光向田延年、范明友等人询问道。 他所问之事，自然是以刘病已为皇帝之事。 范明友闻言起身拜道：“大将军，某曾听闻昔日戾太子在世之时就与西域矛盾颇重，不知可有此事？” 霍光轻轻皱了皱眉：“不错确有此事，昔年太子宫中之人还曾多次派人行刺张越……” “当年西域的智囊贰师将军之侄李肆就是死在刺杀之中！” “张越当时还使用了古老的割面礼发誓要为李肆复仇……” 田延年闻言道：“若是如此，想要说服云阳侯恐怕得多费一番口舌，亦需要给予足够的利益才是！” 范明友见田延年开口，随即询问道：“大司农今日不是试探了那张越一番吗，不知道可有收获？” 田延年摇了摇头道：“那张越不愧是留侯之后，说话做事点滴不漏，某并没有试探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以某观之，那张越此次回京其志不小，想要满足他，恐需付出不小的代价……” 范明友点头道：“若是能够付出一些代价换取云阳侯的支持，这买卖划得来……” 霍云闻言不满的道：“这么些年，整个朝堂都是靠大将军才维持下来，凭什么要分润利益与那张越！” 霍山亦道：“霍云所言甚是，那张越在西域还可以分润些利益于他，如今他人已经在长安，生死尽在我手……” “混账，住嘴！” 霍山话还没有说完，就引得霍光暴怒。 “鼠目寸光！” 霍光一改平日里的形象，对着霍云和霍山两人大骂。 霍云和霍山两人见霍光发火，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金赏坐于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始终默不作声。 霍光怒骂了霍云、霍山一通之后，看了看静静坐于一旁的金赏。 “金赏汝对云阳侯如何看！”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金赏一直与云阳侯府暗中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自然明白云阳侯乃至西域集体对刘剧以及刘病已的态度。 不过他显然不会把实话告之霍光，至少现在还不会。 “大将军，某以为此时讨论此事还为之尚早……” “如今朝堂上下，皆在鼓吹由广陵王继位之事……某以为当先解决此事！” 霍光盯着金赏道：“汝之言亦有些道理……汝以为云阳侯属意谁为皇帝？” 第四百零二章 杀人不见血 金赏闻言暗自警觉起来，他坐直身体道：“此事某亦不知，自某家大人过世……已经数年未与云阳侯相见！” 霍光微微点头道：“此次云阳侯回长安，汝亦当登门拜访才是！” 金赏闻言一愣接着对着霍光拜道：“大将军，某知道了！” 霍光满意的笑了笑，“汝大人与云阳侯相交甚笃，莫要把这层关系给弄丢了！” “诺！”金赏答应一声，“明日小子就给云阳侯送去拜帖！” 霍光道：“如此甚好！” 这时霍光又转过头对田延年道 “大司农亦当前往拜访云阳侯！” 田延年闻言一愣，接着也起身答应了。 霍云这时想要起身说什么，最终见到霍光的目光还是把嘴闭上了。 霍山这看着几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金赏离开大将军府后，心中始终忐忑不安。 回到府中，她的妻子见其魂不守舍不禁向其询问因由。 金赏的妻子虽然乃是霍光之女，但在霍家同样不受霍显待见。 见妻子动问，金赏略一犹豫，还是把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阿郎何必担心，只需按照大人的话语去做就是了！” 金赏点了点头道：“小君所言甚是，是某过虑了！” 金赏嘴上这样说着但心中却想到了自己兄长金建之死。 自己的兄长金建身体一向康健，可是刚刚担任卫尉不久就突然暴毙。 对于兄长之死，金赏一直都有着怀疑，只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并没有实权也没有证据这才把此事暗自放在了心中。 金赏强颜欢笑的道：“明日某就向云阳侯府递上拜帖……可惜云阳侯夫人不在长安，否则小君与某同去才是大善……” 金赏妻子一听，脸上露出笑容道：“吾且为阿郎准备拜礼！” 金赏露出微笑道：“多谢小君云阳侯算起来当是某之季父” …… “今日金赏在府中可有异常？” 深夜田延年秘密接见了秀衣使者。 自从霍光完全掌控长安朝堂大权之后，原本完全听命于皇帝的秀衣使者也落入了霍光手中。 现如今负责秀衣使者的就是大司农田延年。 “启禀明公，今日秺侯回府后并无异常……” 秀衣使者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具体的情况向田延年汇报。 田延年听完汇报后点了点头：“给某继续盯着金赏，有何异常立即来报！” “诺” “明公放心，在这长安还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秀衣使者！” 田延年不置可否道：“别大意了，那云阳侯府的千牛卫亦不是吃素的！” 秀衣使者闻言道：“明公放心，千牛卫不过是西域都护的私人组织……在这远离西域的长安，量他们也翻不起多少浪花！” 田延年点了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诺” 秀衣使者答应一声，眼角这时却露出一丝迟疑。 田延年看了看他道：“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道来！” 秀衣使者道：“秺侯毕竟乃是大将军之婿……监视秺侯之事，是否该报于大将军知晓？” 田延年道：“此事某自有计较，尔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诺！” 秀衣使者离开后，田延年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寒光。 …… 翌日，金赏果然安排人向云阳侯府送上了拜帖和礼物。 张越见到拜贴之后，并没有感觉意外。 金日磾死前还曾经向自己托孤，自己说起来也是金赏的季父。 金赏等到今日才登门拜访，按照大汉之礼已经颇为失礼。 张越只是微笑的向使者询问了一番金赏的近况，随即收下拜帖，同意了金赏登门拜访的请求。 三日后，金赏亲自抱着一只羊羔前往云阳侯府。 因为金日磾的关系，张越亲自到了门口迎接金赏。 金赏见到张越，赶紧上前拜见。 “金赏拜见季父！” 张越扶起金赏道：“多年不见，君子如今已成大汉英杰，若是秺侯在世，亦当满怀欣慰！” 金赏闻言颇感激动道：“大人逝前，命小子多与季父亲近……小子这这些年却……还请季父恕小子之罪……” 张越与金赏在府前闲聊一番，这才进到了府中。 “贤侄今日过府，不是本意！” 张越笑着给金赏沏了一杯茶。 金赏闻言拜道：“季父所言不错，小子是受大将军之命前来！” 张越闻言笑了笑，“看来某让大将军紧张了！” 金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哈哈哈！” 张越见状哈哈大笑三声。 “贤侄不必紧张，秺敬侯是某平生最为敬佩之人……贤侄到某府上就如回家一般，有事但说无妨！” 金赏这时想到了父亲临终前的交待。 但此时他并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他不知道云阳侯府是否潜伏着秀衣使者的人。 张越一看金赏的表情动作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张越为金赏续了一杯茶，然后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金赏在经历剧烈的心理活动之后，还是决定把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季父可知家兄金建之事？” 金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金建贤侄之事，某早有耳闻，亦遣人调查过此事！” 金赏闻言从座位上跳起来道：“季父可知家兄真正死因？” 张越点了点头，随后把杨友唤了进来。 “贤侄，这是杨友乃是某的左膀右臂，亦是千牛卫校尉……金建贤侄之死杨校尉更清楚！” 金赏闻言起身走上前对着杨友就是一拜：“金赏拜见明公，敢问明公家兄之死可有内情？” 说到这里，他迟疑片刻道：“家兄之死可与大将军有关？” 杨友回拜道：“令兄之死确实别有蹊跷，经过千牛卫的调查此事当与秀衣使者以及司马家有关！” 金赏闻言一惊：“秀衣使者……河内司马家族？” “难道真的是大将军指使人杀了家兄！” 金赏说到这里面露死灰之色……此时他的心中矛盾至极。 杨友道：“令兄真正的死因乃是中毒，不过此事与大将军应该没有多大干系！” 金赏摇头道：“上官桀父子死后秀衣使者就落入大将军手中……河内司马氏也一直听命于大将军……此事怎会与大将军无关！” 杨友看了看张越，得到张越的同意后方道：“根据千牛卫的调查，秀衣使者除了听命于大将军之外，还听命于一人！” 金赏一惊：“杨公是指大司农田延年？” 杨友叹息道：“或许也可以叫他司马延年！” 杨友此言惊的金赏一下子站了起来。 “司马延年，大司农乃是河内司马家之人？” 杨友道：“不错！” 金赏此时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 得知田延年的隐藏身份后，他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 许多以前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豁然明悟。 “好算计，果真是好算计！” “哈哈哈！” 金赏笑着笑着眼中竟然流出了血泪。 “没想到，大将军竟然也有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 张越叹息一声道：“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金赏闻言愕然道：“季父，难道大将军早就知道此事？” 张越道：“以前可能不清楚，不过如今应该已经知道了！” 金赏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他思忖一番后若有所思的道：“季父之意是大将军如今亦在利用田延年？” 张越闻言笑而不语。 金赏点了点头：“是了，大将军任命田延年为大司农实际上乃是明升暗降罢了！” “难怪这些时日，大将军把脏活苦活都交给田延年！” …… 霍光面色复杂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这两人从他刚刚来到长安就一直跟着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背叛自己。 霍光叹息一声：“云阳侯昔日曾言没有人会永不背叛……没有背叛只不过是价码不够……云阳侯才是真正的智者啊！” “说说，为了让你们俩背叛，都给了尔等什么好处！” 地上的两人闻言，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饶命啊……仆等不敢了！” 霍光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只是一言不发。 “来人！” 霍光轻轻唤了一声，四名甲士推门而入。 “把这两人好好埋了！” “诺！” “大将军饶命……” 两人一惊再次求饶，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甲士砸晕了过去。 …… 田延年处理完公务回到府中已然是傍晚时分。 他用过餐饭正要休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杜娟的声音。 田延年心中一惊，立即把奴仆都打发了下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田延年面色铁青的望着男子道：“尔为何来此？” 那男子道：“某不过是受主人之命罢了！” 田延年道：“上次某就告诉过尔等，某不会再为尔等办事！” 男子闻言嘿嘿一笑：“尔可别忘了，尔身上与主人流的血是一样的！” 田延年道：“某早就发过誓，此生只效忠大将军一人！” 男子呵呵一笑：“喔，真是如此吗，大司农若当真对大将军忠心耿耿，为何私下里却又暗自培养势力！” 第四百零三章 多事之秋 田延年一时语塞，随即道：“不管怎么说我田延年都不会背叛大将军！” 男子闻言一笑道：“不管你背不背叛大将军，主人都希望尔能挑起霍光与张越的争斗！” 田延年摇头道：“云阳侯与大将军可都不是易于之辈……尔等不怕引起云阳侯的怀疑。” 男子嘿嘿一笑：“尔与其担心此事，不如担心自己的好！” 田延年道，“尔之言确实是提醒了某，若是某杀了你，又该如何？” 男子有恃无恐的道：“有本事尔就杀了我，大司农就不怕我这小人死了，你的身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田延年咬了咬牙道：“尔等到底意欲何为？” 男子摇头道：“仆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一切皆听主人之命罢了……” 田延年道：“让我挑起大将军与张越之争可以，不过某亦有一个要求。” 男子嘿嘿一笑道：“这样不就挺好的嘛，主人有言只要你听命，任何事都可以答应尔！” 田延年道：“既然如此，某要见尔的主人……” 男子嘿嘿一笑，“尔想见某的主人！” 田延年道：“若是见不到尔的主人，某不可能会为尔等办事！” 男子意有所指道：“这不只是为我家主人办事，也是为了尔自己！” 田延年闻言一惊，眼睛紧紧的盯着男子。 男子嘿嘿一笑道：“尔可知，霍光和张越都已经开始怀疑尔！” 田延年微微一笑：“尔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某就犯！” 男子道：“某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前些时日有几名密探潜入了司马家……” 田延年心中一惊，他虽然竭力掩饰，当他的眼神变化还是出卖了他。 田延年最终还是选择了向男子妥协。 “放心，某自然会挑起大将军与张越的争斗。” 那男子嘿嘿一笑后，只说了句，“好好为主人办事！” 随后就悄然的离开了田延年的府邸。 田延年追出房间后，赫然发现门外的护卫竟然已经死在了地上。 “该死！” 田延年一面在心中大骂，一面在思考着如何善后。 “来人啊，有刺客！” 田延年退回房间，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呼小叫起来。 很快整个府中之人都被惊动了，众人抵达时，只见田延年的手臂受了轻伤，两名护卫都倒在血泊之中。 “保护田公！” 众人见状大惊，家丞们一边下令保护田延年，一边派人搜索刺客。 …… 第二日，大司农田延年遇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上至大将军霍光，下至普通的两千石官员纷纷派人登门慰问田延年。 张越也派出杨友与长子张焕登门慰问。 就连病中的皇帝在得知此事后亦派出了小黄门进行慰问。 …… 太学之中，刘长乐正与一干博士贤良文学商议着。 自从田广明死后，太学诸博士与贤良已经很久没有进行集会了。 今日众人齐聚一堂，实在是昨日发生之事太过骇人听闻。 自从孝景皇帝时发生梁王刺杀袁盎之事后，这还是长安第一次朝廷九卿在长安城内被刺杀。 “诸公以为田延年被刺杀之事是真是假？” 刘长乐首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刘辟强闻言却是一惊：“光禄大夫怀疑此事有假！” 刘长乐直言道：“不错，此时正是长安多事之秋，某想不明白，哪方势力竟会在此时刺杀一位朝堂九卿！” 博士祝公闻言道：“光禄大夫所言甚是……值此多事之秋，行此事非智者所为。” 刘辟强眉头紧锁：“若是此事是假，田延年又为何要行此事？” 刘长乐叹息道：“某以为，田延年恐欲栽赃陷害……”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如今正是敏感之时，这田延年若是真的栽赃某人，恐怕被栽赃之人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时博士吕公道：“诸公以为田延年欲栽赃于何人？” …… 杨友与张焕拜访田延年之后已然回到了侯府。 “杨友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张越向杨友询问田延年之事。 杨友道：“君候，今日某仔细察看了一番，田延年不像是被人刺杀，他那伤更像是自己所刺！” 张越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千牛卫这边可有新的收获？” 杨友道：“河内司马氏，近日派遣人进了长安……其中一人昨夜到过田延年府邸周边！” 张越点了点头：“给某盯紧司马氏之人！” 杨友道：“君候放心，司马氏不论是嫡系还是旁支仆都已经安排人监控着了！” 张越点了点头：“别太大意了，这司马氏隐于幕后百年，不是好相与的！” 张焕这时问道：“大人，咱们现在的主要目标不是应该放在大将军身上吗，何必为了一个区区司马氏而浪费宝贵的人力？”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道：“杨友给这小子说说司马氏的情况！” “诺” 杨友答应一声，向张焕仔细介绍着司马氏的情况。 “君子可别小看这司马氏，司马氏这几十年以来，表面上有名之人只有一个司马迁……” “实际上司马氏已经基本控制了整个河内……其实力比起当年的临淄王氏只强不弱！” 张焕难以置信道：“这司马氏竟然这么强大？” 杨友道：“这还只是千牛卫已经调查出来的，没有调查出来的恐怕更多……” 张越也道：“小子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那司马氏即使是在朝堂上影响力也不小。” “丞相杨敞之妻可亦是司马氏之嫡女！” 张焕点头道：“此事小子知道，丞相杨敞之妻乃是司马迁之女！” “听闻杨敞一向惧内，府中大权早就落在这位司马夫人手中，就连朝中之事，杨敞实际上亦是听命于其妻！” 张越道：“看来你小子还不是一无是处，汝既然知道此事，可是汝可有认真思考过？” 张焕闻言惭愧的道：“还请大人教我！” 张越道：“如今众人皆言杨敞乃是一个惧内懦弱之人……可是别忘了杨敞年轻之时也是一个敢于独自入漠北割匈奴人头颅而回的豪侠……” “非但如此，杨敞同样有过多次统兵征战的经验……虽说没有什么辉煌的胜利，但战绩也不错……” “这样一个人，为何在娶了司马氏之女后突然变得懦弱起来了呢……” 第四百零五章 皇嗣人选 昌邑王刘贺的支持者不少，广陵王刘胥的支持者同样不少。 很快执金吾马适建、御史大夫杜延年两人也向皇帝上奏请立广陵王刘胥。 朝中公卿也分为两派各自上奏皇帝阐述自己的主张。 皇帝此时的身体已经日渐虚弱，面对公卿的上书一时也没有主张。 大司农田延年多次向霍光进言欲向张越等人下手。不过大将军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至于应该立谁人为皇嗣，霍光也一直没有表面态度。 正因为霍光与皇帝两人都没有表明态度，因此朝堂始终维持着斗而不破的局面。 不过这样的局面却无法一直维持下去。 转移之间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元平元年四月。 这日皇帝终于诏张越入宣室殿。 “臣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黄门令把张越引入坐位。 此时皇帝的面色看上去已经非常苍白，人也瘦的变了形。 “朕知道朕的时日已经无多，今日请卿前来，就想听听公之言……” “咳咳！” 皇帝再次咳嗽起来，良久他继续道：“公以为大汉天下还有多少年？” 皇帝此言一出，周围之人皆惊。就连张越也被吓了一跳。 张越赶忙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这时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云阳侯但说无妨？” 张越安慰道：“陛下多虑了，大汉江山必然永固！” 皇帝摆了摆手：“云阳侯还是不愿意说真话啊……罢了罢了……朕死之后哪还顾得了许多……随他去！” 皇帝说完摆了摆手，这时黄门令取来一件袍服。 皇帝在小黄门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道：“此乃先皇帝在世时，为朕留下的袍服，希望朕亲政之时可以穿戴……” “如今看来朕是用不上了，这袍服今日朕就赠于公了……大汉天下今后就仰仗于公了……” 张越此时想到先皇帝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也不禁动情。 他起身对皇帝道：“陛下放心，只要有越在一日，必竭尽所能扶保大汉……”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示意黄门令把袍服给张越披上。 黄门令一边给张越披上袍服，一面道：“还望云阳侯不要忘了昔日的誓言……” 黄门令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有意无意的拍打着袍服 张越此时会意道：“越一刻不敢忘……” …… 张越回到侯府后，皇帝又同样给大将军霍光赐下了一件袍服。 霍光之妻霍显得知张越得到了一件与霍光相同的袍服，不禁大动肝火，当即叫嚣着要给张越好看。 霍光这一次却没有惯着她，而是直接给了霍显一巴掌。 霍显嫁给霍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霍光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也被震慑住，不敢再言语。 不过此事之后，霍显或许是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因此不久之后就偷偷放出话来要给张越和云阳侯府好看。 张越听说这件事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杨友等人却把此事记在了心里。 …… 元平元年四月皇帝最终还是在立下皇嗣之前驾崩。 “国不可一日无君！” 霍光一边安排人为皇帝处理后事，一面召集公卿大臣议论立谁为帝。 此时一众公卿仍然在争论不休。 这时一名霍光的亲信郎官上奏说：“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 霍光收到奏书之后，先是公开在各个场合赞扬这名郎官。 随后霍光又故意以其书视丞相杨敞等人。 杨敞等人此时自然已经知道霍光的选择与决定。 再加上前番张越、张安世、丙吉、刘益、耿恕等人的上书。 杨敞等人此时已经知道无法阻止，因此也转而同意立昌邑王刘贺为皇帝。 随后霍光先是擢升郎官为九江太守。 接着又请出皇太后上官氏的诏书，派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刘德、右将军丙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入长安为皇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之位尘埃落定之时，张越却加紧开始了布置。 因为他非常清楚霍光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立昌邑王刘贺做真正的皇帝。 他心目中真正的皇帝人选始终只有一人那就是戾太子之孙，从小生活在掖庭中的刘病已。 …… 丙吉等人抵达昌邑宣读完皇太后上官氏的诏书，得知自己被立为皇帝的刘贺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喜色。 只是不停的摆手道：“莫要害我……莫要害我……” 不但如此，他还一直不接太后的诏命，这让前来迎接的众大臣一时之间皆是陷入尴尬之中。 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丙吉一咬牙拔出佩剑，指挥带来的北军士兵冲进了昌邑王府。 随后把昌邑王府的属官全部抓了起来。 “殿下若是不奉诏，臣只能处死王府属官！” 刘贺大惊道：“某接不接诏命，干某之属官何事！” 丙吉道：“王府属官负有教导、辅左大王之责……大王不遵太后诏命，实乃大不敬之罪……臣无权处置大王，只好以大王属官替罪……” “大王救命啊……大王救命啊……”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王府上下的哭喊声。 昌邑王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一下子颓丧的跌坐于地上。 他眼中含着泪光道：“刘氏子孙如此多，为何选某……” 丙吉闻言安慰道：“大王为天子，实乃好事！” 刘贺“哈哈哈”大笑不断，直到笑得泣涕横流才停了下来。 “右将军一向被称为老实人，那么右将军告诉本王，这真是好事？” 丙吉此时却是沉默了，大将军霍光的想法实际上他早就有所猜测。 这时乐成在一旁道：“陛下多虑了，殿下为皇帝那是公卿大臣们联合举荐……” 刘贺冷笑一声，没有看乐成，而是转头对丙吉道：“这太后诏命本王接了，不过本王希望能放了王府的属官！” 丙吉正要点头，这时中郎将利汉抢先道：“陛下为皇帝，岂能少得了服侍之人，王府属官自然当全部入长安……” 刘贺闻言凄惨的一笑，“看来这就是命啊！” 言罢刘贺对着丙吉道：“既然如此，那就上路！” 第四百零六章 历史的车轮 刘贺整了整衣冠，起身大步走出了王府。 “大王请登车！” 刘贺盯着丙吉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登上了长安来的诏车。 这时原属昌邑王府的属官随从也纷纷登上了车。 这些人中只有少数人还与刘贺一样保持着清醒的认识，大部分人却抱着鸡犬升天的心态。 刘贺苦笑的看了一眼众人，道了声：“生死有命……” 随后命人给自己取来了一壶酒。 丙吉见状，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待所有人登车之后，宗正刘德遂下令启程。 车轮转动，原本想表现的洒脱一些的刘贺，还是忍不住掀起窗帘回望自己的王府。 他低声叹息道：“未知某还能生回吾家乎！” 接着他又看了看跟随自己前往长安的两百余随从。 “不知有几人可活！” 刘贺不愧是聪明人，他的猜测非常准确。 历史上他这一次前往长安只当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扣了一千多项罪名。 跟随他前往长安的两百多人全部被杀，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他自己也一度被贬为庶民，后来还是上官氏看他可怜才给了他两千户食邑。 刘询亲政之后，为了防止他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又给了他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封号海昏侯。 还把他从昌邑迁到了当时还属于蛮荒之地的江西。 …… 或许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离开昌邑之后，刘贺反而放松了下来。 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一路上除了偶尔见见自己的几名亲信，其他人他一概都没有见。 至于跟随他前来长安的一众属官除了少数几人，刘贺也不管不顾。 用了月余时间刘贺一行终于抵达了霸上。 霍光命大鸿胪在郊外迎接，主管车马的驺官这时也奉上皇帝乘坐的车子。 可是让众人疑惑的是霍光并没有为刘贺安排专门的御者。 刘贺无法只得让自己的仆从寿成驾车，郎中令龚遂则与他同车。 第二日天明之时刘贺一行终于到了广明东都门，龚遂见刘贺并没有下车的打算，于是劝说道：“按礼制，奔丧望见国都就要哭丧，大王这已是长安的东郭门。” 刘贺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直言道说：“寡人咽喉痛，不能哭。” 到了城门，龚遂又再次劝说刘贺哭泣，刘贺闻言沉默半响道：“这正是寡人的保全之道啊！” 龚遂此时也沉默了，他也不再继续劝说。 一直到了未央宫的东门，龚遂才再度进言道： “昌邑国的吊丧帐篷在这个门外的大路北，不到吊丧帐篷的地方，有南北方向的人行道，离这里不到几步，大王应该下车，向着宫门面向西匍匐，哭至尽情哀伤为止。” 说到这里龚遂趁人们不注意压低声音对刘贺道： “大王现在应该表现的悲切一些，如此或许还可有保全的余地……” 刘贺思忖一番后认可了龚遂的说法。 元平元年六月初一日，刘贺按礼仪的要求为皇帝哭丧。 随后他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嗣孝昭皇帝后，继承帝位。 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即上官太后，霍光外孙女）为皇太后。 原本按照礼制新皇帝继位必须要谒见高祖庙，但刘贺却一直没有谒见高祖庙。 公卿大臣们至此已经完全明白了霍光的打算，也明白刘贺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原本刘贺内心深处还抱着一丝幻想，但在几次提出谒见高祖庙被拒绝后，他最后的一丝幻想也打破了。 随后刘贺彻底放纵自己，除了必要的典礼，他只是把自己关在宫中饮酒高歌。 刘贺的这些表现被田延年看在眼中，心中非常满意。 立即下令每日为刘贺提供足够的酒肉美女。 …… 这日霍光再次登门拜访了张越。 “云阳侯以为刘贺近日所行配的上皇帝之位乎？” 张越闻言微微一笑，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皇帝之位乃有德者居之！” 霍光闻言以为张越在心中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计划。 随后霍光单独问亲信的老部下大司农田延年。 “某以为刘贺之德行不足以为皇帝，公以为某当如何行事？” 田延年闻言道：“大将军乃是国家的栋梁，是先皇帝的托孤大臣，身负维护汉室的重任。” “大将军既然明白这个人不行，为什么不向皇太后建议，另选贤明的立为皇帝？” 霍光道：“某如今正举棋不定，历史上有过这种例子么？” 田延年道：“尹尹任殷朝的丞相，放逐太甲而保全了王室，后世称道他忠。大将军如果能做到这点，也就是我大汉朝的尹尹了。” 霍光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田延年再次道：“大将军若欲行此事，还当说服一人才是！” 霍光道：“田公所言乃是何人？” 田延年道：“自然是云阳侯张越！” 霍光道：“云阳侯会支持某的……” 随后霍光就暗示田延年说服三公九卿。 为了方便田延年行事，两日后，霍光以皇太后上官氏的名义下诏让田延年兼任给事中。 获得新的职位后，田延年立即按照霍光的命令开始行动起来。 他首先在暗底下联系上了车骑将军张安世。 张安世此时没有收到张越的指示，对张越的想法并不确定，又不敢得罪霍光与田延年，是以在口头上答应了田延年。 接着田延年又接连说服了丞相、御史大夫、庭尉等人。 眼看计划顺利进行，张越虽然始终没有公开支持，但也没有公开反对。 霍光于是召集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在未央宫开会讨论。 到了会议举行之时，张越与刘益、耿恕、张安世都没有参加集议。 霍光见四人没到，心中隐隐感觉有一丝不安。 不过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举行集议。 集议之上霍光对一众公卿大臣、列侯博士道： “昌邑王行为昏乱，恐将危害国家，诸公以为当如何处置？” 众大臣闻言皆惊愕得变了脸色，一时之间没人敢开口说话，只是唯唯诺诺而已。 第四百零七章 长安之变 田延年见无人说话，这时走上前，离开席位手按剑柄道： “先帝把年幼的孤儿托付给大将军，把大汉的天下委任给大将军，是因为大将军忠诚而贤能，能够安定刘氏的江山。” “现在长安上下议论得像鼎水沸腾，国家甚至可能因此倾覆……大汉天子的谥号常带‘孝’字，就为长久保有天下，使宗庙祭祀不断。” “若是汉皇室断了祭祀，大将军就是死了，又有什么脸在地下见先帝呢？” “如今大汉危矣，今天集议，诸公如有异议者，可试试某之剑利乎。” 霍光闻言自责道：“大司农所言甚是，天下骚扰不安，光应拨乱反正才是……” 霍光此言一出，在座的公卿如何还不明白情况，为了保住性命纷纷开始指责刘贺所犯的罪行。 仅仅半天时间诸公就给刘贺罗织了近千条罪名。 参加集会之人中只有丙吉与杜陵始终一言不发。 田延年想要逼两人表态，不过却被霍光所阻止。 杨敞最后道：“天下万姓之命，皆在大将军之手，只等大将军下令了。” 霍光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带上众大臣一起见告皇太后，列举昌邑王不能继承宗庙的种种罪状。 随后皇太后上官氏坐车驾临未央宫承明殿。 随后上官氏下诏命昌邑王刘贺入承明殿。 刘贺接到上官氏的诏命后，已经明白将要发生的事，面露凄惶之色。 他对左右之人道：“尔等赶紧离开长安，能走多远走多远……” 言罢刘贺就跟着前来传诏之人往承明殿而去。 刘贺刚刚进入承明殿，中黄门的宦者就把门关上。 刘贺大声质问道：“尔等欲行何事？” 大将军霍光这时跪下道：“皇太后诏令……” 早有心理准备的刘贺沉默片刻道：“可能饶了寡人的臣子？” 霍光道：“不行”，随即并下令把刘贺的臣子全部抓起来，等待处置。” 霍光接着又下令左右：“仔细值班警卫，昌邑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自杀身亡，会叫我对不起天下人，背上杀主上的罪名。” 刘贺问道：“寡人的臣子有什么罪，而大将军要把他们全抓起来？” 霍光没有回答刘贺的问题，而是命人押着刘贺去见皇太后。 刘贺见到上官氏时，上官氏身披珍珠短袄，全副盛妆打扮坐在帐中，几百名侍从就全副武装排列在殿下。 “诏众大臣上殿！” “驱！” 众大臣依次上殿后，这才召昌邑王伏在殿前听诏。 霍光与众大臣联名参奏昌邑王……荒淫迷惑，全失帝王的礼义，扰乱大汉制度，应当废黜。 皇太后下诏：“准” 霍光命刘贺起身下拜接受诏令，刘贺道：“听说天子只要有诤臣七个，即使无道也不会失天下。” 霍光面无表情道：“皇太后已诏令废黜尔的皇帝位，如今哪来的天子！” 当即抓住他的手，解脱他的玺和绶带，捧给皇太后，随后就要拉着刘贺下殿。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嘈杂之声。 霍光正要派人诘问，这时霍云满脸血污的从殿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刘益造反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此时霍光还保持着冷静。 他放下刘贺，急步行至霍云面前。 “到底发生何事了？” 霍光沉声问道。 霍云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大将军，今日我按命令接管未央宫宫门，原本一切顺利可是……那刘益竟然公然拔刀相向……” 经过霍云一番诉说，殿中公卿终于算是明白了原委。 原来霍云在全面接管未央宫宫禁之时并没有皇帝或者皇太后的诏命。因此与守备宫门的刘益发生了冲突。 霍云虽然也算是有点能力，但那不过是与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相较罢了。 如何能够与刘益这种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悍将相比。 他见刘益竟然不愿交出兵权，竟然直接与刘益动粗，结果被刘益三下五除二就打的落花流水。 不但没有夺下卫央宫宫门的控制权，反而被刘益一举夺下了大半个卫央宫的控制权。 如今除了这承明殿，就连宣室殿的控制权也落入了刘益手中。 殿中公卿听霍云说完，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杜延年出言道：“如此看来新阳侯亦非有意如此，还请太后下诏招新阳侯来此……” 杜延年此言代表了如今殿中大部分公卿的想法。 不过有一人却是始终紧皱着眉头，此人就是田延年。 田延年这时向霍光道：“大将军还是小心为上，某以为当立即调动北军镇压……” 马适建这时出言道：“大司农是否太过敏感了，此事应该就是一个误会！” 田延年冷哼一声道：“误会，诸公可别忘了今日是什么情况，今日发生任何事都将影响整个大汉……” 马适建闻言，已经不敢再说话。 田延年又看了他一眼，再次向霍光进言道：“还请大将军速速下令调兵！” 霍光正要说话，这时殿外已经隐隐传来了喊杀声。 霍光眉头一挑：“殿外又发生何事了？” 很快一名郎官神色焦急的奔进了殿。 “太后，大将军！秺侯也反了！” “金赏！” 田延年快步上前揪住郎官的衣领问道：“秺侯行了何事？” 那郎官道：“秺侯领两宫卫尉如今已经封锁了长安诸门……如今正在与中尉军交战……” 郎官此言一出，殿中公卿皆知如今事情大条了。 众人一下子都把目光转向了霍光。 这金赏可是霍光的女婿，谁都没有想到金赏竟然有如此胆量，敢行政变之事。 实际上此时不仅仅是刘益与金赏两人在行动。 张焕所领的羽林军也已经在刘益和金赏的接应下进入长安城。 另一面，张越也已经集中起了各侯府的卫队以及期门与胡骑两军。 …… 霍光此时也知道事态紧急，立即以皇太后的名义下诏北军入长安。 同时开始调派承明殿附近的武士，准备抵挡刘益与金赏手中宫卫的进攻。 霍光的行动还算果决，不过此时已经晚了，张越已经全面发动…… 第四百零八章 尘埃落定 霍光下令调集北军之时，张越已经控制住了长乐、卫央两宫，并且已经封锁住了长安各门。 霍禹控制下的中尉军此时也已经节节败退。 很多低级官兵在见到大行皇帝的诏书和金赏之后甚至选择了倒戈。 此时真正能够对张越等人造成威胁的就只剩下范明友北军以及三辅之兵。 张越为了解决范明友所部的威胁，集中赵广汉、刘益等各侯府的卫队以及期门与胡骑两军共计三千骑。 他不顾公卿列侯等私兵的威胁，果断的领兵杀向了范明友部的驻地。 张越很清楚只要拿下范明友所部，长安周边的其余军队只会选择观望。 如此只要控制住霍光和长安朝堂，这次政变就可以算是成功了。 等到吴正所领的河西之兵入长安则大事定也。 届时即使有人不服，他也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应该说范明友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当金赏开始封锁长安各门之时，他就立即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皇太后诏命发北军准备进攻长安城。 但他的速度快，张越的速度也不慢，范明友的一万大军刚刚出了营地，张越亲领的三千骑兵已然杀到了。 不管是范明友还是他手下的将校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营门口受到大量精锐骑兵的突袭。 范明友几乎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他的一万大军就被张越领兵冲的稀里哗啦。 张越一面领兵冲杀一边高呼：“奉诏讨贼……投降者免罪！” 随后跟随张越的三千汉骑也跟着大声呼喊。 本就已经抵挡不住的北军士兵们，听到呼喊声。一个个变的迟疑起来。 北军将士对张越同样非常熟悉，对张越手下的胡骑和期门两军更加熟悉。 自先皇帝创建期门胡骑两军这两支军队就是皇帝的亲兵。 北军士兵见自己受到这两支军队的进攻，自然变得迟疑起来，再加上“奉诏讨贼的呼喊声”，北军士兵们的抵抗很快就被瓦解。 范明友虽然高声急呼：“这是矫诏……这是矫诏！” 但大部分北军士兵和军官还是更相信张越。 张越也并没有说谎，他手中确实拥有诏书。而且不是一份，而是两份。 一份是先皇帝留下的诏书，一份是大行皇帝的遗诏。 张越见北军将士迟疑不定，一面下令暂缓进攻，一面命杨友大声宣读了先皇帝和大行皇帝留下的遗诏。 有了这两份遗诏在，北军士兵们自然再也没有继续战斗的欲望，很快就在各都伯、佰将的带领下选择投降。 最终北军只阵亡了不到两百人，张越的骑兵也只伤亡了数十人。 范明友眼看形势不妙就要逃跑，可惜张越早就算到了他的反应。 范明友刚刚逃到长陵，早就已经发动起来的千牛卫探子就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面对杨友的千牛卫范明友知道大势已去，因此并没有继续反抗。 他很明智的选择了投降，千牛卫拿住范明友后，立即把他押送到了张越面前。 “云阳侯真是好算计！” 范明友见到张越之后，只是苦笑的说了一句。 张越摇头道：“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范将军有何想说的？” 范明友叹息道：“自古成王败寇……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张越摆了摆手，下令把范明友关进囚车，随即下令让杨友领两千骑兵押送着范明友入长安。 这时原本属于范明友的北军，已经重新被张越组织起来。 杨友领兵返回长安增援之时，张越则领着剩下的一千骑兵以及刚刚收降的北军带着刘弗陵的遗诏前往收降长安地区的另外几支驻军。 事情果然如同张越所预料的一样，除了少数几支军队进行了一番不太激烈的抵抗外。 大部分长安驻军在见到大行皇帝和先皇帝的诏书后，要么选择了倒戈，要么选择了闭营观望。 短短半日，原本隶属于霍光的各部军队就被张越给瓦解了。 …… 张越解决长安城外的驻军之时，张焕所领的八百羽林军在未央卫士的配合下也已经包围了承明殿。 为了避免造成朝堂的大规模动荡，张焕等人按照计划，只是包围了承明殿，并没有对承明殿发动进攻。 “大将军，汝等已经逃不掉了，还是赶紧投降！” 张焕命人在殿外大声呼喊着。 张焕以及羽林军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这场政变竟然是一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张越所策划的。 听到张焕等人的喊话，霍云恼怒的喊道： “张焕尔与张越皆是小人……尔等竟敢背叛大汉……尔就不怕不得好死吗？” 张焕闻言喊道：“我等乃是奉诏讨贼……到底谁是反贼……霍云尔当更清楚……” 田延年此时大呼道：“外面众将士听着太后有命……只要尔等放下兵器……可赦尔等之罪……若是继续跟随张氏父子作乱……待大军进城定斩不饶……” 张焕哈哈一笑道：“到底谁是反贼……谁犯上作乱，日后自有公论……” 霍光这时也出言道：“张焕，只要尔放下兵器，某可以担保尔父子不死！” 张焕冷冷的看了霍光一眼：“大将军尔与某家大人皆是英雄，可惜汝不该行犯上作乱之事……” “大胆，犯上作乱的分明乃是尔张氏父子！” 张焕呵呵一笑：“霍光尔为人臣子，竟然敢行废立之事，岂非犯上作乱乎！” 霍光闻言并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边的霍云狡辩道：“昌邑王刘贺秽乱宫室……登基27日犯下大罪近千件……大将军乃先皇帝辅政大臣……拨乱反正有何不可！” 张焕哈哈一笑道：“谎言说多了，没想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27日犯千件大罪……尔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张焕正要继续说话，这时刘益领着黄门令以及三百甲士抵达了承明殿外。 “大行皇帝遗诏！” 黄门令到达后，立即捧着一张诏书走上了前来。 “……朕自知命不久矣……命朕侄昌邑王贺为皇嗣……云阳侯越为辅政大臣……扶保大汉社稷……有乱我大汉者，云阳侯越可代行天诛……” 黄门令中气十足的念完大行皇帝的遗诏后，整个承明殿中一下子陷入沉寂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已经死去的大行皇帝竟然还留下了这么一份遗诏。 这时原本瘫倒在地的刘贺突然跳了起来。 “哈哈哈！” “霍光尔等乱臣贼子，竟然也有今日！” 田延年见刘贺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恶向胆边生。 他提着佩剑直奔刘贺而去。 “田延年尔欲行何事？” 张安世与丙吉两人见状大骇，立即拔剑阻止。 “乒乒砰砰……” 田延年如何是张安世与丙吉两人的对手，很快就被两人给制服。 看着殿中的闹剧，殿中公卿们皆是陷入沉默之中。 这时殿外的刘益又掏出了一份诏书。 “后元二年二月皇帝诏曰……若有人行废立之事，云阳侯越当掌大将军之权领兵入长安……” 众人一听这竟然是先皇帝驾崩前留下的诏书。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霍云望着刘益大声嘶吼着。 “诸公莫要被此矫诏蒙蔽……待范将军入城，这些乱臣贼子皆当被撵成臼粉……” 随着霍云的呼喊，殿中霍光一系的官员们再次打起了精神。 承明殿内外还有忠于霍光的近千名甲士，只要坚持到大军入城定然可以翻盘。 可就在这时，殿外又响起了战马的嘶鸣声。 很快一个让人绝望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范将军！” “度辽将军！” 随着惊呼声响起，承明殿中霍光的党羽们陷入了绝望之中。 霍云更是难以置信的吼叫道：“范明友尔的北军呢？” 范明友抬起头望向殿中，他叹息道：“大将军我们败了！” 霍光慢慢的闭上眼睛，随后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投降！” “大将军，我们还有机会的，我们还有三辅之兵……还有长水校尉部……还有长乐宫卫……” 被压在地上的田延年此时仍然不甘心的大喊大叫。 霍光摇了摇头：“云阳侯不会给咱们任何机会的！” 张安世此时也叹息了一声，“大司农放弃，今日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流血了……” 田延年哈哈哈大笑三声：“大将军若是汝早听某之言……何有今日之败！” 霍光闻言面色复杂的盯着田延年。 随后他又把目光转向张安世道：“今日之事，车骑将军应该早就知晓？” 张安世叹息一声：“不错，某与右将军的任务就是迷惑大将军！” 霍光闻言叹息道：“没想到到了最后我霍光竟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丙吉这时也站了出来，对霍光一拜道：“大将军对大汉的贡献人所共知……然而却不该擅行废立！” “哈哈哈！” 霍光此时却哈哈哈大笑起来。 良久之后，霍光方才平静下来，“死之前，某想见张越！” 刘益这时上前道：“以大将军之功，罪不当死！” 第四百零九章 大权在握 “大将军有大功于国，虽有过但亦罪不至死！” 刘益此言一出，殿中公卿们一下子吁了一口气。 既然连主持废立的霍光都不用死，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生命威胁。 “大将军降了！” 丞相杨敞这时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杨敞一动，诸公卿也纷纷开始劝说霍光。 “放下武器！” 在众人的劝说下，霍光终于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随着霍光的命令下达，承明殿内外的甲士们纷纷抛下手中兵器。 刘益与杨友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张焕这时手一挥，羽林军立即进了殿中。 霍光和皇太后上官氏望着冲进大殿的羽林军面露复杂之色。 羽林军原本是先皇帝为对抗匈奴而建立的军队，如今却把刀剑对准了自己。 田延年此时更是满脸死灰，他非常清楚别的人或许还有活路，但自己绝无生还的机会。 他趁众人不注意之时，抢过一把剑，就要自刎。 这时一支箭飞了过来，正中他的手腕。 “哐当”一声，田延年的佩剑掉落在地。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金赏！” 田延年望着正握着长弓的金赏，面露复杂之色。 “金赏尔这个叛徒……”霍云看见金赏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金赏面无表情的撇了霍云一眼，随后对田延年道：“田延年，尔为何要谋害吾家大兄？” 霍云闻言惊讶的望向田延年，“金赏之言让他惊呆了……” 田延年摇头道：“金建确实是某下令所杀……金赏汝若是想活的长久些，还是不要问了……问了某亦不会告诉尔……” 霍云看了看金赏又看了看田延年，“金赏尔背叛大将军就是因为金建之事？” 金赏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走到霍光面前，随后跪下磕了三个头，最后起身退出了承明殿。 羽林军虽然控制了整个承明殿，但杨友、刘益、张焕三人却都没有进入殿中。 三人只是派人把跌坐在地的刘贺扶起，并把田延年严加看管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拜见骠骑大将军！” “拜见君候！” “拜见云阳侯！” 张越出现后，众人纷纷高呼张越的名号。 …… 转眼已经是三日之后，如今张越已经完全控制了长安朝堂。 昌邑王刘贺也正式拜遏了高皇帝庙，成为大汉合法的皇帝。 大将军霍光因为废立之事，已经被剥夺了大将军之职，下庭尉狱。 皇太后上官氏因不尊大行皇帝遗诏，亦被剥夺了皇太后的尊位。 不过张越仍然让上官氏居住在长乐宫中，除了剥夺了她的皇太后尊号外，一应待遇并没有减少。 …… 刘贺在拜遏高皇帝庙后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骠骑将军越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越万七千户。” “迁骠骑将军越大司马大将军……” 至此张越终于取代霍光登上了大汉权力的巅峰，获得了长安朝堂的大权。 张越被加封为大司马大将军之后，并没有任何骄傲自满之意，反而更加小心谨慎。 他很清楚，虽然自己名义上掌握了天下大权，但反对自己的力量极其强大。 稍不注意自己和自己身后的西域一系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别的不说，就说霍光留下来的各级官吏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从始元年开始，霍光就是大汉的辅政大臣，掌握了大权十多年。 霍光的儿子霍禹和侄孙霍云都是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 霍光有两个女婿是东、西宫的卫尉，兄弟、几个女婿，外孙都得以定期朝见皇帝，任各部门的大夫、骑都尉、给事中，亲族连成一体，植根盘踞在朝廷中。 张越虽然通过刘贺废立一事，夺取了明面上的权力，但霍氏盘踞于朝堂十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自古“枪杆子之中出政权！”张越想要实实在在的掌握权力，必须要拥有一支绝对效忠于自己的强大军队。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张越一面加封有功之臣，一面紧急从西域和河西调兵入长安。 经过一番操作，刘益被任命为未央、长乐两宫卫尉，掌握了宫禁力量。 耿恕被任命为中尉，掌控长安周边的北军精锐。 车骑将军张安世也获得了封赏，并掌握了长水校尉部。 丙吉被任命为执金吾掌握了长安的治安力量。 张焕继续担任羽林校尉，掌管羽林军以及上林苑。 张湛被任命为胡骑校尉，掌管胡骑。 金赏迁为期门校尉，掌管期门军。 经过这一番调整，张越基本掌握了长安驻军。 原本属于皇室的秀衣使者张越则把他交给了张昆。 但这只是在表面上，在各军内部实际掌握权力的还是原本的军侯、佰将。 元平元年六月十四，河西节度副使吴正终于领一万河西之兵入长安。 有了吴正这支军队的加入，张越以及他这一派系的功臣们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张越很快就针对北军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为了加强对北军的控制，张越重启了军事改革。 张越计划对长安地区的北军进行全面整编。 他计划在三个月内把长安地区的北军整编为八个完整的校尉部。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张越首先把吴正的一万大军并入北军。 接着又以皇帝刘贺的名义下诏，从六郡良家子中征召一万人入军。 张越这一做法很快赢得了关西军事贵族的支持。 至元平元年八月，张越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北军的整编。 经过这一番整编，张越完全控制了长安以及三辅地区。 好事成双，此时张越从西域调集的一万两千骑兵以及一万材官也在潘志强与尉迟嘉的带领下进入长安。 随即张越开始了对长安驻军的第二轮整编。 这一次张越的目标乃是羽林、期门和胡骑三军。 张越计划把此三军整编为三个完整的校尉部。 就在张越如火如荼的进行军事改革之时，一名红翎信使冲进了长安城。 第四百一十章 乱象初显 “大将军，广陵王刘胥反了！” 红翎信使为张越带来了预料之中的情报。 “召集公卿列侯议事！” 张越斟酌片刻，立即下达了命令。 很快公卿列侯皆抵达了宣室殿，皇帝刘贺虽然有言朝中大事尽付于张越，但此时也被张越请到了殿上。 “大将军，情况如何？” 张安世首先询问道 张越示意了杨友一下，杨友立即向众人通报了前方送来的情报。 七月广陵王胥自广陵起兵，会稽、丹阳临淮三郡豪强起兵响应。 叛军已经握有四郡，拥兵十六万，此时正围攻九江郡。 杨友介绍完毕，众人皆感觉颇为棘手。 叛军盘踞之地乃是南方，与北方之地大为不同。 “大将军，必须要尽快讨平叛军，若是牵连日久，某恐再有意外之事发生！” 丙吉首先起身提醒道。 张安世此时却是面露迟疑之色。 张越见状直言相询道：“车骑将军可是有何疑虑？” 张安世闻言略带迟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某与这广陵王颇为相熟……以这广陵王的性子按理来说绝不可能起兵造反的……” 张焕闻言道：“叔父为何如此笃定……这可是关系到皇帝之位……广陵王可一直对皇帝之位耿耿于怀！” 皇帝刘贺这时突然出言道：“大将军这广陵王起兵之事朕也以为恐非广陵王本意！” 张越闻言起身拜道：“陛下可是与广陵王有书信往来？” 刘贺道：“不错，朕在昌邑之时，就与广陵王叔多有书信往来……广陵王叔曾多次言自己被豪强所辖制之事……” 张越闻言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此事恐别有内情……” 张安世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某以为广陵王起兵之事恐非广陵王本意……” 马适建此时亦道：“会稽郡乃是我大汉在南方最重要的屯兵之地……广陵王如何能调动会稽之兵……” “以某观之，此次叛乱广陵王只不过是一个被树立起来的牌子罢了，关键当时淮泗与江东地区的豪强势力……” 丙吉此时道：“姑且不论此次叛乱是否出自广陵王本意，但叛军既然已经打出了广陵王的招牌，就不可等闲视之……” “咱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扑灭此次叛乱，若是牵连日久，某恐天下动荡……” 刘益此时也道：“右将军所言甚是……当务之急还是但尽快扑灭叛乱……不可给心怀叵测之辈机会！” 吴正这时起身道：“陛下、大将军我等好需防备匈奴人才是……匈奴人经过近年的改革，实力恢复挺快……此次还得防匈奴人趁机寇边……” 张越闻言道：“这亦是需要注意的地方，某已经传信诸镇注意匈奴人的动向……如此关键还是尽快扑灭叛乱……” 皇帝刘贺这时询问道：“大将军可是已经有了成算？” 张越闻言转身对皇帝刘贺拜道：“陛下，臣以为扑灭此次叛乱关键一个是速度，另外一个乃是要抓住重点……” 刘贺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大将军早已有了成算，如此朕就放心了……” 刘贺说到这里，迟疑片刻道：“大将军广陵王毕竟乃是朕的皇叔，若是平定叛乱，可否网开一面？” 张越闻言心中一动，随即拜道：“陛下乃天子……臣自当遵陛下之命……” 说到这里，张越停下来环顾众人道：“若是广陵王能幡然悔悟，臣以为可改封广陵王于身毒……” 刘贺闻言惊道：“身毒？那可是蛮荒之地啊！” 杜陵此时笑着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身毒可是好地方啊……除了天气炎热之外，并不输于关东……” 刘贺点了点头：“如此就好！”刘贺说完就不再继续说话。 张越这时再度向众人询问道，“此次广陵王之乱正是对我等的一个考验……诸公以为谁可领兵平叛？” 刘益闻言起身道：“君候，下吏愿领兵平叛！” 吴正亦不甘示弱道：“君候，某亦愿往！” 张越闻言斟酌道：“此次叛乱起至南方，南方多水泽……” “如今会稽郡已失……叛军已经握有水军之利……” 刘益道：“君候放心，广陵九江之地，虽为南方……某有信心三月内平灭叛乱……”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众人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以刘益为伏波将军，领大军讨伐刘胥。 …… 元平元年九月，刘益正式领北军两万出长安。 按照计划他将在十月抵达淮阳国，淮阳国、梁国、楚国、沛郡之兵皆将受其调遣。 张越之所以会选择刘益为帅也是因为考虑到此战需要与诸侯王进行配合。 刘益宗室的身份，能够更好的处理与诸侯王的关系。 另外相对于吴正来说，刘益也是西域都护府诸将中唯一有过水战经验的将领。 …… 刘益出征之后，张越再次把主要精力转回长安之中。 “君候也是时候处理霍光余党了！” 刚刚从西域来到长安的蔡汀建议道。 此时蔡汀已经取代田延年担任大司农之职。 潘弘则成为太仆，相对于外人，张越还是更信任自己的老兄弟。 “田延年如何了？” 张越点了点头向张昆询问起田延年的情况。 政变之后，田延年就被张越关押了起来。 张越希望能从田延年身上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 张昆闻言请罪道：“大将军恕罪，这田延年一直拒不配合审讯……至今也没有交待他身后真正的主使。” 张越微微点了点头，“此事不急慢慢来……但一定要注意田延年的安全……莫要让他死在狱中！” 张昆点头道：“君候放心，田延年的看守和警戒都是由某亲自负责……” 张越点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要小看咱们的对手！” 这时丙吉起身道：“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霍光？” 张越闻言反问道：“右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为好？” 丙吉起身一拜道：“大将军，霍光虽犯大罪但亦有功于国，还请大将军给其一条生路！” 张越闻言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他心中对如何处置霍光亦是颇感棘手。 按理来说直接杀了霍光应该是最简单，最安全的。 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若是就这样简单粗暴的杀了霍光，必然会为后世树立一个极其不好的示范作用。 这就如同后世北宋司马光所为一样，若是那很可能给大汉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张越沉思片刻道：“右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霍光为上？” 丙吉拜道：“霍光当远离长安、远离朝堂……某以为或许可以发霍光全族至辽东或者西域！” 张越闻言暂时没有进行评价，而是向众人询问道：“诸公以为如何？” 张安世道：“丙公所言亦是一个办法，只是如何才能保证霍光不偷熘回国！” 张安世所言正是张越感觉最为棘手的地方。 霍光掌控朝堂十多年，那影响力可不小，若是偷回内地与有心人合作瞬间就将引起一场大乱。 杜陵在经过一番思索后道：“君候不是欲在八荒之外行分封吗，或许可以由霍光和广陵王始！” 张越闻言手指轻轻叩击着几桉，显然在进行快速思考。 良久他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 大汉的巨变让匈奴人以为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就在张越等人在商量着如何处置霍光等人之时。 已经基本完成中央集权制改革的虚闾权渠单于领步骑兵十万，再次发起了东征。 匈奴人这一次的目标乃是夺取鲜卑山地区。 元平元年九月匈奴大军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终于抵达了鲜卑城下。 这一次匈奴人出动的十万大军尽皆是精锐。 不但全军披甲，而且都有着长达两年的训练。 与传统的单一兵种的匈奴军队不同，这一次的匈奴人还拥有了强大的步兵、车兵，甚至还拥有了专门的攻城兵。 辽东节度使韩奉在得知长安发生政变之后，实际上也预料到了匈奴人很可能会趁机挑起事端。 因此他也增加了再鲜卑城的驻军。 但他却没有想到匈奴人的野心比他想象的更大，更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匈奴人已经不是原来的匈奴人。 匈奴如今已经基转变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央集权制的强大帝国。 鲜卑城虽然经过加强但城内的守军仍然不足一万人。 这其中的汉军常备军更是只有五千，其余的军队则是从周围部落临时征召的部落兵，以及在鲜卑山屯垦的戍卒。 这日李弘正在巡视鲜卑城的屯垦以及水利之事，突然收到辽东城传来的消息。 “吾就要做大人了？”李弘看完手中的信件，竟然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 他虽说已经年近三十，但这做父亲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着。 李弘欣喜的抬头望向四周，第一次发现这以往的荒野竟也如此美丽。 他在心中不由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孩子将是如何。 “或许某该把孩子送去长安！” 李弘正想着心事，就在这时 “呜呜呜……” 苍凉号角声打破了原野的平静，也唤醒了李弘。 “何处有警！” 第四百一十一章 趁火打劫 “何处有警！” 李弘心下一惊，立即起身望向了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这时他发现东面的几个烽燧都已经燃起了滚滚的狼烟。 “立即回城！” 李弘没有迟疑立即下达了回城的命令。 正在劳作的军民立即收拾好东西向不远处的鲜卑城奔去。 “校尉咱们也快走！” 亲兵这时也在一旁焦急的催促着。 李弘思忖片刻道：“二三子上马，与某会会匈奴人！” “诺！” 亲卫和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们听到李弘的呼喊声，立即向李弘所在地汇聚。 很快他就召集了一百余骑士兵。 “走！” 李弘大喊一声，领着士兵们往东面的墩堡奔去。 很快李弘等人就抵达了墩堡，进入墩堡后，李弘带着人，快步走向东边的箭楼。 “情况如何？” 李弘向身旁的一名斥候询问道。 “启禀校尉匈奴人的前锋约七千骑已经抵达十里以外！” 李弘闻言一惊，他没有想到匈奴人的前锋竟然就达到了七千骑。 他环顾四周，心中很快明白面对如此多的匈奴人，这样的小墩堡根本不可能守住。 继续让士兵们留守在墩堡中不过是徒耗士兵们的生命。 “传某将令，放弃所有墩堡，全军退守鲜卑城！” “诺！” 命令下达后，李弘指挥着部下把墩堡中的物资转移出去。 很快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斥候再度传来消息，匈奴人的前锋已经停止前进开始安营扎寨。 这应该算的上是一个好消息，这至少意味着，汉军有足够的时间把分散在外的军民撤回鲜卑城。 不过李弘并不感觉欣喜，匈奴人没有进行突袭也意味着匈奴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的自信。 李弘静静的望着黑暗中的狂野，此时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实际上一个月前，辽东节度使韩奉，就已经预料到匈奴人可能会入寇。 李弘自己也对此做出了预桉，只是不管是他还是韩奉都没想到，匈奴人这一次入寇的规模会如此巨大。 大火很快燃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李弘带着人向鲜卑城退去。 回到城中时，城中军民已经自发的按照预桉在进行紧张的备战工作。 此时城中的青壮已经武装起来，武库中的投石机、床弩、甲兵也已经搬了出来。 李弘没有休息，立即下令召集城中佰将以上的军官议事。 他待众人到齐后环视众人，沉声道：“传我命令全城戒严，有敢擅自行动者，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诸君，眼下匈奴大军压境，望诸君同心戮力，共击胡奴！” “杀胡、杀胡！” “万胜…万胜……” 李弘说完，一众军官皆是大声高呼，虽然明知道敌军势大，但汉军上下并不畏惧匈奴人。 很快整个鲜卑城上下到处都响起了“杀胡”的呼号声，城中上下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颇为乐观。 不过李弘此时却不如众人一般乐观。 作为汉军高级军官，他知道的东西自然比普通人更多，对匈奴帝国的改革之事也知道不少。 拥有了专业的步兵和攻城兵的匈奴人将比以往难对付的多。 不过李弘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忧虑之色，他始终冷静的发布了一条条的命令，显示出了一名汉军高级军官应该有的素质。 第二日上午，斥候终于打探到了确切的情报。 “启禀校尉，匈奴人此次由虚闾权渠单于亲自领兵……总兵力高达十万！” 斥候带来的消息，一下子引起了军官们的一阵哗然。 “校尉，必须马上向节度使求救，否则以鲜卑城之兵，恐难以抵挡匈奴人！” 李弘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立即派出信使向韩奉求救，并下令全城备战。 元平元年九月十九，虚闾权渠单于领兵抵达鲜卑城下。 李弘面对强大的匈奴大军选择坚壁清野，坚守鲜卑城。 虚闾权渠单于抵达的当日就对鲜卑城发动了勐烈的进攻。 李弘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并没有一味死守。 而是在城头守军的配合下，指挥骑兵不断对匈奴人发起激烈而短促的反击。 匈奴人没想到汉军在面对十倍于己的匈奴大军进攻时还敢于主动出击。 因此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吃了大亏，竟然被汉军阵斩近两百人。 匈奴初战不利，前锋退至六里外扎营。 第二日，匈奴人的后续主力陆续抵达，匈奴人从三面包围鲜卑城。 李弘再度对匈奴人发起突袭，但在严阵以待的匈奴人面前，汉军并没有取得胜利，李弘被迫下令全军退入城中。 “校尉，那是匈奴单于的大纛！” 一名军官指着匈奴单于的大纛询问道。 李弘站在城头望着匈奴单于的大纛不屑的道： “不错，那就是匈奴单于的大纛，终有一日某会亲手砍下它！” 平日里的训练中，汉军早已多次演练过城市攻防战。 每处城墙、垛口需要多人，哪处需要安排什么兵种都早已计算清楚。 是以汉军上下并不慌乱，皆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战前的准备。 城头上除了准备好的雷石滚木，金汁火油之外。 每隔一段距离还竖立着一台台小型投石机。 城内的空地上大型配重式投石车也正在有条不紊的组装着。 为了防止敌军登城，城下还有着巨大的护城壕。 豪沟内外以及关键地段此时也被撒满了铁蒺梨。 城墙的垛口处，同样摆上了许多满是尖铁倒刺的拒马，用于阻碍敌人爬上城墙后的后续行。 鲜卑城从建立开始就考虑过受到匈奴人长期围攻的情况，因此它的守御器械可谓相当完备。 城中的粮草供给，储备的武器装备也非常充足。 李弘和城内守军都相信，匈奴人一定会在鲜卑城下撞的头破血流。 “呜呜“ 号角声响起。 “匈奴人来了！” 李弘喝道，“二三子，准备迎敌！” 随着命令下达，鲜卑城也骚动起来。 号角声响起，守城的士卒们，纷纷集合，有条不紊的取出自己的兵器，登上城墙，准备作战。 李弘站在城楼上远远向西面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队队匈奴兵呼啸着像海浪一样向鲜卑城而来，马蹄铮铮，地面似乎都晃动起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捉襟见肘 李弘初步估计，敌军人数当在两万之上。 匈奴人滚滚而来，很快就到了城西三里之外。 这时匈奴人停了下来，一阵骚动之后，这支匈奴军队却集体下了马。 他们与普通的匈奴人不同，竟然下马列阵，这竟然是一支步兵。 “步兵！” 李弘先是一惊，接着就回复正常。 他早就听说过，匈奴人在单于庭训练了一支强大的步兵军团，这应该就是匈奴人那支传说中的步兵。 李弘仔细发现这支匈奴大军的武器装备也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看他们的装备已经排兵布阵更像是汉军西域军团。 “校尉这就是匈奴人的材官吗？” 一名年轻的汉军都伯心情紧张的询问道。 李弘闻言笑了笑：“怎么害怕了！” 那都伯摇了摇头，“怕却是不怕，不过没有想到匈奴人如今也有了材官！” 李弘拍了拍都伯的肩膀道，“不要担心，匈奴人虽然拥有了材官，但又如何能与我大汉相比！” “校尉所言甚是，就让咱们看看，这匈奴人的材官成色如何……” “哈哈哈！” 周围的汉军士卒此时皆是大笑起来…… 虚闾权渠单于望着列阵待战的匈奴材官，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望了望周围诸王，用马鞭指着前方列阵的军队。 “诸位以为这支军队如何？” 日灼王道：“未曾想我强胡亦有如此精锐之材官！” 丁零王道：“若是早前我强胡有此之兵又何惧那汉人的金城汤池！” “哈哈哈！”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大笑，他再次举起手中马鞭道：“今日就要让汉人知道我强胡材官不弱于汉……” 望着意气风发的大单于，匈奴诸王亦是信心满满。 “大单于不若先派人向汉军劝降，以鼓舞诸军士气！” 这时右谷蠡王在一旁提议道。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觉得颇有道理。 他向四周众人询问道：“谁愿意为使者劝降汉军……”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 “大单于仆愿意前往劝降汉人！” 虚闾权渠单于看了那人一眼，感觉此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尔是何人？” 虚闾权渠单于直言询问。 “启禀大单于，仆乃河内司马光……”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喜。 他此时已经想到此人是谁了，此人乃是关东豪强的代表，匈奴新军的装备皆是通过这人背后的河内司马氏所提供。 此人对匈奴的贡献颇大，但虚闾权渠单于还是本能的不喜此人。 虽然心中不喜此人，但作为一位上位者，作为匈奴的大单于，他明白用人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喜恶行事。 “那就尔去……若是此事能成，好处自然少不了尔的！” “诺诺诺！” 司马光维维应诺，他兴奋的戳着手，似乎已经看到富贵在向自己招收。 …… 李弘真在指挥着城中军民准备抵挡匈奴人即将到来的进攻。 就在这时城下的匈奴人中奔出一人，此人耀武扬威的走到城下大叫。 “城上的汉军听着，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强胡之兵入城，必将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李弘冷漠的望向城下之人他很快就判断出来人是一名投降匈奴的汉人。 “尔是何人，竟敢在此狂吠！” 一旁的一名都伯向城下之人吼道。 城下之人正是司马光，他抬头望向城上的汉军，大声嚷嚷道：“某乃是大单于的仆人……尔等若是识相当立即开城投降……” 听见城下司马光那喋喋不休的话语。 李弘没有说话，而是默然的拉开了手中的弓箭。 “休” 司马光正要继续喊话，李弘那一箭已然把他钉在了地上。 司马光没有想到城上的汉军竟然会突然向自己放箭，他只感觉浑身突然感觉一阵冰凉，随后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该死的，汉狗！” 李弘的做法激怒了匈奴人，负责前锋的匈奴左大将恼怒的大吼一声 “给我进攻，我要屠了这鲜卑城……” 随着左大将的命令下达，匈奴人经过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随着号角声响起，原本列阵以待的匈奴步兵，缓缓向前，向着鲜卑城压迫而来。 “轰轰轰！” 整齐的步伐竟然引起了地面的共振。 李弘面色凝重的望着迫近的匈奴人，知道这一战不好打。 距离城墙大约三百步时，他们开始加速冲锋。 “二三子准备！”李弘面色入水的盯着城下的匈奴大军。 “风” 但匈奴人越过早就标记好的地方后，李弘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随着李弘一声令下城上的弓弩手扣动扳机，一支支利箭向匈奴人飞去。 很快天空中下去了雨，完全由汉军箭失组成的箭雨。 “啊…啊…啊…” 惨叫声中，一名名匈奴人中箭倒地。 城上士卒射完两轮之后，匈奴人也冲入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 这时匈奴人的弓箭手也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对城上的汉军进行压制。 “勇士们放箭！” “啊……” 随着匈奴人开始反击，城上的守军也开始有了伤亡，时不时就有一名名士兵被匈奴人的箭失射中。 汉军弓弩手不为所动，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还击。 “投石车准备！” 李弘这时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城上的小型投石器也同时对匈奴人发动攻击。 小型投石车的威力同意不可小觑，在它的打击下匈奴人的伤亡一下子大了不少。 匈奴人身上的铠甲可以有效的抵挡箭失，却难以抵挡投石器投出的碎石。 “下令退回来！” 远处的匈奴单于，很快就发现这样的对射对匈奴人极为不利。 双方对射了大约一刻钟，匈奴本阵响起了鸣金之声。 听到号令的匈奴人如潮水般，飞快退了回去。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城墙下留下了两百余具匈奴人的尸体。受伤逃走的匈奴人更多。 城头的汉军伤亡相比匈奴人就好多了，一共不过伤亡十数人。 匈奴人在进行了这一次试探性进攻后，接下来却没有继续攻城，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匈奴人正式对鲜卑城发起进攻之时，匈奴入寇的烽火也已经传到了辽东城。 辽东节度使韩奉通过烽火的情况明白这一次入寇的匈奴人竟然超过了十万。 他明白这已经不是自己一个军镇可以单独处理的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用长安刚刚送来的信鸽向长安发去求救信息。 当然他也没有闲着，信件送出去之后，立即下达了总动员令。 辽东各郡在他的命令下也开始全面运转起来。 …… 信鸽带着韩奉的信件只用了六天时间就到了长安。 张越见到信件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出塞扫荡漠北草原。 但残酷的现实却让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一天前，西域传来消息，贵霜人与安息人竟然结盟了。 面对贵霜与安息的威胁短时间之内西域已经无法大规模的出兵漠北。 至于长安的北军，除了随同刘益出兵的那些军队其余军队还正在进行调整暂时也还没有形成战斗力。 河西之兵现在同样无法大规模出兵，如今大汉能够大规模出动的野战军团暂时竟然只剩下朔方军。 …… “立即派出斥候查明敌军情况！” 李弘迅速向斥候下达了命令。 “诺” 收到李弘命令的汉军斥候迅速的奔下城去…… “启禀校尉，匈奴人真在大肆打造攻城器械……” 李弘对此早有预料，是以并不惊讶。 “周围各塞障情况如何？” 李弘再次向斥候询问道 斥候回答道，“北面、东面和南面的墩堡和塞障已经全部丢失，只有西面的连云堡依靠地势还没有陷落。” 李弘点头道，“如此看来咱们鲜卑城很快就要成为一座孤城了。” 李弘这时看了看舆图，询问道，“节度使可有消息传来？” 斥候道，“暂时还没有，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到。” 李弘点了点头道，“但愿乌桓城不会出事！” …… 李弘在担心乌桓城之时，匈奴人也同样在考虑是否分兵进攻南面的乌桓城。 “诸位以为，我们应该先攻取这鲜卑城，还是先拿下乌桓城？” 虚闾权渠单于心情愉悦的向众人询问。 大汉如今的窘迫情况，虚闾权渠单于已经通过关东豪强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单于，仆以为还是先拿下这鲜卑城为好！” 左大将一边饮酒一边大喊道。 右谷蠡王也道：“左大将所言甚是，鲜卑城远离汉军腹地，若是夺下了此城，我强胡就可以鲜卑城为根据，东击扶余、肃慎……亦可南下攻汉……” “乌桓城则不同，它距离辽东太近了，我强胡就算拿下它，也很难长期控制……” 丁零王闻言反对道：“右谷蠡王此言差矣，若是我能拿下乌桓城，这鲜卑城不过就是一座孤城……” “乌桓城若是在我强胡之手，汉人既无法阻止我东进，亦无法再威胁到左部安全……” 右谷蠡王摇头道：“若是我强胡再多五万材官，自然是夺下乌桓城更善……然后我强胡如今并没有足够的兵力……” 第四百一十三章 杀心已起 右谷蠡王看了一眼舆图道：“汉军除了辽东节度使之兵，可还有朔方、河西、西域之兵威胁我强胡……” 日灼王此时也支持道：“右谷蠡王所言甚是，我强胡经过大单于的改革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比起大汉还是颇为不足……此时还不是与大汉正面争锋之时……” 丁零王道：“汉人如今正陷于内乱之中……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能够轻易放弃……” …… 长安城中，张越在经过多番考量之后，终于对如何处置霍光有了决断。 元平元年九月，张越正式以皇帝刘贺的名言下达了册封霍光的诏书。 霍光最终被册封为了休密侯，将被举族迁往休密。 诏命下达的第三天，霍光极其家族中的重要成员就被送上了前往西域的道路。 霍光西去之时，原本依附于他的官员贵族们没有一个前来送行。 唯一前来送行的只有张越一人。 霍光面色复杂的望着张越：“云阳侯，某该感谢汝，还是该憎恨汝？” 张越闻言面上露出微笑道：“这重要吗？” 霍光点了点头：“已经不重要了！” 张越这时命人送来了一副铠甲和一柄环首刀。 “休密侯，往后这个当更适合汝！” 霍光让人接过甲兵，面上笑了笑，“以后某就要为自己打拼了！” 张越道：“这休密可是好地方啊，地方千里，人口数十万足可为王！” 霍光点了点头：“如此某当多谢云阳侯才是！” 张越笑道：“不必谢某，往后被分封至西域的列侯、诸侯王当越来越多……汝只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霍光点了点头道：“看来某远不如尔啊！” 张越摇头道：“都是为了大汉，可惜这个世界上只能予许一人……” 霍光闻言沉默了，半响后他对张越道：“小心河内司马氏！” 张越点了点头。 这时霍光如释重负道：“今后这大汉就交给公了……某也该好好休息了……” 张越笑了笑道：“多保重！” 霍光也神色复杂的抱拳道：“多保重！” …… “君候就这样让霍光离开，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张湛望着霍光离去的背影都囔着。 张越笑了笑，摇头道：“真的便宜他了吗？” 张越随即哈哈一笑，“走，回城！” …… 霍光离开了，但长安城内的麻烦还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这日张越正在处理文件，张昆突然来到了他办公之地。 “大将军！” 张昆欲言又止。 张越皱了皱眉头：“张昆出了什么事，直说无妨！” 张昆闻言突然单膝下跪请罪道：“大将军，田延年死了！” 张越闻言一惊：“田延年是如何死的？” 张昆道：“昨日仆亲自审问完田延年……今日一早狱卒就来报，田延年死在狱中！” 张越思忖片刻道：“监狱是否已经全部封锁起来……有没有狱卒失踪？” 张昆道：“仆收到消息后，就立即调兵封锁了桉发地……现在正在对狱卒进行调查！” 张越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抬起头道：“让杨友来见我！” “诺！” 张昆心中虽有一丝不愿意，但还是马上答应了！ 很快杨友就出现在了张越面前。 “君候，听说田延年死了？” 杨友没有避讳一到就直接问出了口。 “不错！” “昨夜田延年被人发现死在狱中！” 杨友闻言锤了锤面前的几桉，“真是好胆！” 张越道：“田延年之事，某就交给尔调查，另外你们俩好好配合，争取早日把秀衣使者的力量掌握在手中！” “诺！” 杨友与张昆两人离开后，张越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杀了田延年，但张越判断此事与关东豪强绝对离不开关系。 “到底该如何处置这渐渐尾大不掉的关东豪强呢！” 张越此时不禁想到了后世王莽犯下的错误。 他在心中思考着如何在不引起大规模动乱的情况下，拔除关东豪强这颗毒瘤。 “河内司马氏……河北袁氏……齐地田氏、陈氏……琅琊诸葛氏……” 一个个豪强的名字被张越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 韩奉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情报，虽然他对匈奴入寇早有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匈奴人这一次居然会玩的这么大。 足足十万新军，匈奴人基本上是把单于庭的所有精锐力量都投入到了鲜卑城下。 “匈奴势大，不若坚守不出，等待长安的援军！” 左右之人向韩奉提议。 韩奉闻此言，心中颇为意动。 辽东节镇如今只有四万常备兵，以这样的力量，是无法单独战胜匈奴人的。 面对十万匈奴精锐来袭，固守待援是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另外鲜卑城依托鲜卑山而建，亦是一座坚城，城中粮食亦充足，即使不救短时间之内匈奴人也难以拿下鲜卑城。 如果韩奉只是一个准备混吃等死的官僚或许他就这样说服自己了。 但他不是，他也是有野心有追求的。 实际上一直以来他都在暗暗与张越较着劲。 张越能开创西域都护府，那他韩奉为何不能在这东北地界建立一个安东都护府呢。 “不，我们不能坐看匈奴围攻鲜卑城……鲜卑城必须要救！” 经过激烈的心理活动，韩奉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一面再次向长安和朔方派出红翎信使，一面下令打开武库武装动员起来的七郡健儿。 虚闾权渠单于在考虑是否分兵经过乌桓城之时。 辽东七郡已经动员了六万戍卒和义从兵。 元平元年九月二十二，就在虚闾权渠单于还在举棋不定之时，韩奉亲领三万常备军以及三万动员兵，已经抵达了乌桓城。 …… “大单于，大汉辽东节度使弓高侯韩奉领马步军六万进驻乌桓城！” 时刻注意着辽东动向的匈奴人，第一时间就侦查到了辽东汉军的动向。 “六万大军，看来这韩奉是欲与我强胡会猎鲜卑山啊！” 虚闾权渠单于收到斥候送来的情报后，哈哈大笑起来。 “大单于六万汉军可不弱，我军还是应该谨慎些才好啊！” 第四百一十四章 南北两线 鲜卑王向虚闾权渠单于进言道：“大单于还请三思而后行！” 相对于单于庭的贵族来说，匈奴诸小王对上汉军还是会感觉心理发憷。 汉军的战斗力可不是吹的，那可是从河南地之战开始，一场一场大仗杀出来的威名。 几十年的战争中匈奴一直都是败多胜少。 上一次匈奴大胜汉军，还是围攻李陵之战但那一战匈奴可是动用了十万骑，靠着人多堆死了汉军。 “鲜卑王所言甚是！大单于，仆以为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咱们强胡败不起了！” 尹秩訾王同样觉得不应该轻易与汉军决战。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道：“诸位无需忧虑，我强胡新军已经今非昔比，即使无法大胜汉军，亦不会大败……” 眼见大单于都这样说了，诸王虽然心中仍然忐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的虚闾权渠单于可不是三年前了，经过这三年的改革，大单于拥有的军事力量和权威都已经完全压到了诸王。 …… 虚闾权渠单于在得知汉军大举北上之后，立即对鲜卑城发起了勐烈的进攻。 为了一举攻破鲜卑城，匈奴人，投入了几乎所有的攻城武器。 盾车、井澜、冲车、投石机各种武器匈奴人都用了出来。 守城的汉军在李弘的指挥下，同样投入了这个时代就精良，最先进的武器。 面对匈奴人的各种攻城器械，汉军的投石机火力全开。 在配重式投石机的攻击下，匈奴人的攻城武器只要被击中，那就只有一个命运。 但配重式投石机的威力虽然巨大，但发射速度还有精度都存在一些问题。 在不惜代价的攻击下，匈奴人还是多次攻上了城头。 守军上下都知道一旦鲜卑城陷落将是什么后果，因此汉军上下皆是拼死抵抗。 每次匈奴人攻上城头又会被汉军迅速赶下城去。 最多的一天，匈奴人曾经七次冲上了城头，但又被汉军赶了下来。 短短三天时间匈奴人就伤亡了近三千人，汉军守军伤亡同样达到了近千人。 此战使得交战双方都对对方的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汉军意识到拥有了精锐步兵的匈奴人，攻城能力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李弘此时已经意识到，匈奴人已经重新对整个大汉北部郡县拥有了致命的威胁。 以往匈奴人因为缺乏攻城能力，所以汉军往往只需要数百人就可以坚守一处要塞，然后等待援军的到来。 但如今面对拥有了强大攻城力量的匈奴人大汉在北方地区的大部分塞障都已经无法单独对抗匈奴。 汉军要对付匈奴，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才行。 匈奴人经过这几日的攻城之战后，同样意识到大型攻城武器的重要性。 虚闾权渠单于已经下达了悬赏令，若是能够为匈奴提供配重式投石器者，可直接封王。 惨烈的攻城战持续了四日之后，匈奴人已经意识到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拿下鲜卑城的。 虚闾权渠单于也因此改变了策略。 他决定先解决前来增援的汉军，最后再拿下鲜卑城。 匈奴人留下两万余人继续围城之后。 其余的八万大军在单于的带领下快速南下，意图先行击溃韩奉所领的辽东汉军主力。 元平元年十月，汉匈两军主力在贝尔湖附近发生遭遇。 因为当时天上正下着大雪，因此双方都没有想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对方还会继续行军。 当双方发现对方时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 此时双方都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双方统帅几乎在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为了迅速击溃对方，双方在还没有着甲的情况下就对对方发起了勐烈的进攻。 因为双方皆是精锐，又没有披上重甲，因此战斗从一开始就非常残酷激烈。 双方在风雪中激战了数个时辰，始终不分胜负。 眼看夕阳西下，双方统帅不得不下令退兵。 随后，两军分别退兵五里安营扎寨，准备来日再战。 汉军扎下营寨之后，校尉王俊突然找上了韩奉。 “大帅，今夜正是我军的好机会啊！” 王俊向韩奉提议夜袭匈奴人。 韩奉思忖片刻道：“夜袭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韩奉收到的情报显示，匈奴人的营寨修筑的非常坚固，而且每个营寨都是互相独立的，很难一次性冲破敌军营寨。 王俊进言道：“大帅，经过今天的激战敌我双方都异常疲惫……匈奴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再今夜袭营……” “匈奴人的营寨虽然坚固，但我军的目的并非通过袭营一举打垮匈奴，而是干扰匈奴人休息……” “经过我军今晚的袭营，匈奴人必然休息不好，明日之战将对我军大大有利……” 在王俊一番解说下，韩奉渐渐被说服，最终韩奉答应了王俊的请求。 “既然如此，尔拣选将士，准备袭营……” 当天夜里，汉军校尉王俊选七百精锐，夜袭匈奴大营。 没想到匈奴人也有同样的打算。 匈奴左大都尉受单于所命同样拣选了近千名士兵准备袭击汉军。 王俊与左大都尉所领的军队在一个无名谷口相遇，在月色下两军发生血腥的白刃战。 得知两军在谷口发生遭遇战，汉匈两军几乎同时向谷口派出了援军。 两军在谷口激战至二更时分，汉军援军率先赶到。 在生力军的支持下，汉军终于击溃匈奴夜袭部队。 接着汉军又驱赶着败退的匈奴人击退了来援的匈奴人。 经过半夜的激战，此时汉军上下已经非常疲惫，左右之人皆劝说王俊退兵。 但王俊认为，汉军疲惫，匈奴人同样疲惫，这正是攻敌之无备之时。 因此不顾左右之人的劝说，继续进攻匈奴大营。 匈奴上下此时确实如同王俊所料，但败军退回营寨之后，匈奴上下都放松了警惕。 王俊领兵抵达匈奴人的营地外面时的，匈奴人除了必要的警戒，其余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准备翌日的大战。 面对这样有利的局面，王俊立即领兵对匈奴大营进行突袭。 夜色中敌我难辩，匈奴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有多少汉军来袭。 混乱中，匈奴人被汉军打的大败，短时间之内就被汉军冲破了两个营寨。 为了避免出现更重大的损失，虚闾权渠单于命令各营匈奴人坚守各自营寨。 虚闾权渠单于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是非常正确的。 汉军兵力不足，难以继续扩大战果，王俊无奈之下只得选择退兵。 虽然如此这晚的袭击汉军仍然算的上是大胜，匈奴人在汉军的袭击下损伤超过了四千，而汉军的损失不过百人。 终于等到了天明，匈奴人立即重整队形，吃过饭食之后就对汉军发起勐烈的反击。 汉军不甘示弱，在韩奉的指挥下以攻对攻。 匈奴人首先投入了千辛万苦组建起来的一千具装甲骑对汉军中军发起冲击。 在匈奴具装甲骑的冲击下，汉军中军的阵型被匈奴人搅乱。 虚闾权渠单于抓住机会立即投入了精锐步兵跟进。 韩奉深知此时绝对不能退缩，因此果断的投入了自己的亲卫骑兵。 韩奉亲卫骑兵虽然死伤惨重，但总算稳住了战线。 汉兄两军再次发生惨烈的白刃战。 此战双方皆是披甲精锐，双方士卒皆是死战不退。 激战至中午时分，汉军渐渐占据上风。 可惜就在此时匈奴丁零王的援军率先赶到战场。 韩奉意识到汉军已经无法获胜，因此选择退兵。 经过半日的激战，匈奴人同样已经人困马乏，丁零王的援军虽为生力军，但却极度缺乏训练和装备。 虚闾权渠单于在几经衡量之后，没有选择追击。 这一次汉军在韩奉的指挥下退后了二十里才重新安营扎寨。 …… 广陵王自起兵之后，心中一直颇为忐忑。 别看表面上叛军拥有近十六万大军，但真正听从他指挥命令的其实只有广陵国那两万弱旅。 其余的军队不过是表面上属于跟从自己，实际上自己根本指挥不动那些军队。 自己实际上不过是被豪强们给利用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刚刚起兵不过半个月，广陵王就后悔了。 叛军主力在夺下九江郡之后，广陵王不但没有继续进军，反而在六安王和楚王的劝说下，带着自己的军队退回了广陵国。 广陵王的做法让他背后原本准备浑水摸鱼的豪强们可谓是暴跳如雷。 豪强们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要让广陵王好看。 可惜豪强们太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刘益。 刘益在出了函谷关之后，就寻了一个替身假扮成自己随同大军正常行军。 他自己则早就领着三千精锐，绕道进了临淮郡。 临淮郡表面上没有加入叛军，但实际上广陵王背后的豪强势力基本集中在临淮郡。 刘益突然兵临临淮郡，大出豪强势力的预料。 临淮太守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就被刘益领兵杀进了临淮城。 临淮城中的豪强们，此时还打算反抗，但刘益手下乃至西域的骄兵悍将，立即教会了他们应该怎么做人…… 第四百十五章 兵进淮南 刘益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在占据临淮城之后没有任何手软。 很快就在千牛卫的配合之下对临淮城进行了一番清洗。 整个淮泗地区最大的八家豪强，一下子被他连根拔起。 随后，刘益又整合了临淮郡兵，并从当地征召了一万大军。 为了稳定军心刘益直接把没收的八家豪强的土地全部分给了临淮郡兵和临时征召的士兵们。 获得土地的士兵们，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 原本这些士兵担心刘益走后豪强势力会进行反扑，是以士气低迷，一个个也是得过且过。 现在为了新获得的土地，一个个很快成为了镇压豪强势力的坚定支持者。 一些低级军官，甚至主动向刘益举报了当地豪强与叛军的关系。 在这些当地人组成的军队的支持下，刘益对淮泗地区的豪强势力进行了新一轮的清洗。 由于刘益两次对豪强势力的清洗，使得叛军的粮草和后勤补给很快出现了问题。 千牛卫把这一情报通知到刘益之后，刘益立即对叛军发动了突袭。 “大王，那刘益已经领兵过了淮水，还请大王早做打算啊！” 广陵王府，广陵相焦急的向广陵王刘胥诉说着现在的情况。 “什么，那刘益不是只有三千兵马吗，如何敢渡过淮水？” 刘胥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广陵相苦笑道：“那刘益夺取临淮郡后，立即夺了豪强的田地分给百姓和郡兵……” “如今不但临淮郡兵已经全部落入刘益之手，那刘益还征召了一万大军……” 刘胥道：“如此说来刘益手中至少有两万大军了！” 广陵相道：“只多不少！” 刘胥闻言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王还请早做打算！” 刘胥这时终于开口了：“公以为寡人当如何行事？” 广陵相道：“某以为大王当速速领兵至九江……九江尚有十万大军在……若能控制九江大军，只要击败那刘益……大王当可依托淮水自立！” 刘胥面色凝重的望向广陵相：“公欲寡人自立？” 广陵相道：“大王有何疑虑不成……有江东豪杰支持，大王足以为一方之主！” 刘胥闻言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广陵相正要再说话，刘胥突然下令道：“给寡人拿下他！” 周围的侍卫们闻言一下子把广陵相拿住了。 广陵相带来的侍卫们想要反抗，也很快被刘胥的侍卫所斩杀。 “大王这是做什么？” 被绑缚起来的广陵相难以置信的望着刘胥。 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表现的昏庸懦弱的刘胥竟然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 刘胥闻言冷笑一声道：“尔真当寡人是傻瓜吗，尔背后是何人，真当寡人完全不知道……寡人亦是高皇帝的子孙，寡人之父乃是孝武皇帝……” 广陵相这时面色复杂的望向刘胥：“大王此时难道还想投降……大王别忘了，尔可是举兵造反！” 刘胥道：“这个就不需要尔担心了，大将军张越连霍光都能放过……某乃是孝武皇帝之子……张越岂会杀寡人！” 广陵相此时面露恍然之色：“如此看来，大王早就与张越有联系？” 刘胥道：“不错，大将军有言，只要寡人配合，寡人仍然会是大汉诸侯王……” 广陵相叹息道：“大王就不怕那张越欺骗……大汉恐怕还容不下一位造反的诸侯王！” 刘胥点头道：“不错，大汉国内自然容不下，但大将军承诺，寡人将移封至身毒！” 广陵相闻言大惊道：“身毒，张越小儿到底意欲何为！” …… 刘益领兵越过淮水后，没有停留而是直扑广陵城。 元平元年十月初四，广陵王刘胥下令打开广陵城城门，迎汉军入城。 广陵王的投降令汉军士气大振，同时也给予叛军重大打击。 失去了广陵王这个招牌，叛军的真实面目直接暴露在天下人眼中。 叛军背后的主使者，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没有放弃。 叛军推会稽人蔡燕为首领继续与汉军对抗。 元平元年十月初九，刘益整合广陵王之兵后，留下五千人驻守广陵城，随后亲领三万六千大军向九江逼近。 蔡燕在当地豪强势力的支持下，仗着兵多，并没有坚守九江城，而是领兵出城与刘益决战。 蔡燕的选择让刘益大喜过望。 “哈哈哈，蔡燕此人真是找死！” 刘益得知临淄之兵出城之时，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 刘胥也没有想到蔡燕竟然会选择出城与汉军决战，他拊掌大笑着对刘益道，“此天助将军……” 当日朝食时分，蔡燕领八万之众与刘益所部战于九江城东。 刘益先是命广陵国兵，击敌左翼。 双方酣战之时，军侯李茂领精锐甲骑六百，突然直扑蔡燕中军。 蔡燕见状立即命中军骑兵进行拦截。 南方之骑兵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如何能与北方精锐甲骑争锋。 叛军骑兵虽有数量优势但还是被李茂的精骑一冲而溃。 随后李茂立即命将士换马，继续对叛军步兵阵线进行冲击。 从未有过与甲骑交战经验的叛军，在李茂骑兵的冲击下，竟然全线动摇。 刘益随即命临淮与广陵郡国兵跟进。 双方很快进入残酷的白刃战。 双方交战近一个时辰，叛军渐渐不支。 蔡燕下令全军后退，想要暂避汉军锋芒。 可惜蔡燕此举却是让叛军军心动摇。 刘益果断的投入手中一直保留的两千骑兵。 这时原本隐藏于叛军之中的汉军密探趁机高呼“大军战败……蔡燕已死……” 一些仍然忠于汉室的低级军官，也趁机临阵倒戈。 叛军由是大溃，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刘益亲自领兵追杀，直至九江城下。 蔡燕好不容易逃回九江城后，发现跟着自己逃回九江城的士兵已经不足两万。 其余的士兵少部分逃散，大部分则是投降了汉军。 刘益故技重施，宣布把九江极其周边的豪强土地全部分给投降的叛军士兵。 很快这些投降的叛军就调转枪口加入到汉军行列，刘益所部增加至八万之众。 元平元年十月初八，汉军正式包围九江城。 第四百一十六章 海东夷州 蔡燕在九江城外一战而溃，让九江城内的叛军，陷入惴惴不安之中。 九江城中虽还有三万之兵，但如今却已然是士气全无。 尤其是当刘益把没收的九江地区的豪强土地分配给投降的士兵之事传入城中后，城中不少的士兵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蔡燕虽然指挥作战的能力一般，但作为淮泗豪强势力的代表，也有其长处。 当他获知刘益最新的政策之后，立即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 当天他就对果断对城内的叛军进行了一番清洗。 在他的高压之下，城内原本蠢蠢欲动的士兵和军官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为了维持叛军内部的稳定，蔡燕说服了城内的豪强，逼迫他们拿出了囤积的财货分给城内的叛军。 除此之外，蔡燕也同样向叛军承诺只要击败汉军，战后就将给参战的士兵每人分配二十亩土地。 在蔡燕的多管齐下之下，叛军的士气再次得到了恢复。 此后几日，刘益对九江发动的试探性进攻都被城内叛军击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又一次的试探性进攻被击退之后，刘益意识到已经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拿下九江城。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衡量，刘益决定做出改变。 元平元年十月十三，三万汉军精锐抵达九江城（汉九江在淮河边）下。 援军的抵达让刘益立即开始实施自己的新计划。 元平元年十月十五，刘益命自己的副将领杂兵七万继续围困九江城。 刘益自己则领着四万精锐趁着夜色悄然离去了九江城。 三日后刘益军趁着夜色抵达了庐江城下。 庐江郡上下完全没有想到，刘益竟然会突然兵临城下，城中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就被刘益攻入了城。 随后刘益故技重施，对城中豪强进行了残酷的镇压，并获得了大量的战船。 刘益只在庐江停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领兵登上了战船。 随后沿着大江顺流而下，直扑叛军老巢会稽郡。 会稽叛军得知刘益东来的情报后，立即派出所有的水军进行拦截。 收到秀衣使者送来的情报，刘益很清楚自己手中的军队多数来自北地，水战很难与叛军抗衡。 因此在抵达丹阳地区后果断的弃船登岸。 随后再度突袭兵力薄弱的丹阳郡。 这时原丹阳太守也不愿意继续与豪强合作，趁着汉军主力抵达之时领自己的亲信在丹阳城倒戈。 在里应外合之下丹阳城也很快被刘益光复。 此时汉军已经比较疲惫，周围之人包括广陵王与丹阳太守皆劝说刘益在丹阳休整一番再进攻会稽。 但刘益却道：“兵贵神速，此时会稽水军还在大江之上企图拦截我军，正是进攻会稽的绝佳时机……” 刘益遂不听众人劝说，拣选八千精锐倍道前往会稽。 果然如同刘益所料，此时的叛军水军主力还没有返回会稽。 城中兵马不足三千，刘益不顾士卒行军疲惫，抵达城下之后立即对会稽城发动进攻。 会稽可是江东第一大城，区区三千兵马就连城墙都站不满。 面对汉军的进攻城中叛军根本无力抵抗。 汉军仅仅一次冲锋就登上了城头，而城中守军虽然被叛乱的豪强进行过一番清洗，但大多数低级军官仍然对大汉抱有忠诚之心。 眼看汉军登城，这些下级军官纷纷倒戈。 刘益军从发起进攻到攻破会稽城竟然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 刘益夺下会稽城，使得叛军水军完全成了无根之木。 会稽陷落的消息传到叛军水军中，叛军水军上下皆是一片哗然。 “将军现在该如何才好？” 左右之人纷纷向叛军楼船将军邹鹏询问。 邹鹏沉吟一番道：“我军尚有军两万，若是能夺取广陵还大有可为！” 左右之人道：“即使夺下广陵，我军亦是孤军啊！” 邹鹏道：“我军还有一条生路！” 左右之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望向邹鹏。 邹鹏这时摊开舆图道：“此地有一名为夷州的大岛，其地方千里，足可为王！” 左右之人惊道：“将军是欲在广陵获取补给后，直驱夷州？” 邹鹏道：“不错，事到如今，某等已无法与大汉抗衡，唯有避居海外方有一线生机……” 左右之人将信将疑道：“海外真有一如此大岛！” 邹鹏道：“诸公放心，此事绝不会有假……” 左右之人在邹鹏的保证下勉强选择了相信。 随后叛军水军在邹鹏的指挥下全军转向广陵。 邹鹏的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 刘益早就料到会稽郡陷落后，叛军水军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突袭广陵，因此早就在广陵城做了布置。 邹鹏领兵围攻广陵三日始终无法拿下广陵，反而死伤了不少士卒。 叛军水军此时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邹鹏此时却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若是直接前往传说中的夷州，他并不确定补给是否充足。 可就这样向汉军投降，他又感觉心有不甘，而且作为叛军的首领之一，他也不确定投降汉军后是否能保全性命。 就在这样的纠结之中又是两天时间过去了。 这时刘益已经完成了布置，为了尽快扑灭叛乱，他同时派出大量的人员对叛军水军进行招降。 本就已经士气低落的叛军水军面对刘益的招降，很快就出现了大量的逃兵。 当邹鹏终于决定前往夷州之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元平元年十月二十七，汉军对叛军水军发起进攻。 面对汉军的进攻，已经士气全无的叛军并没有多做抵抗。 双方刚刚开始接战，叛军各艘舰船就纷纷倒戈。 邹鹏见事不妙，立即下令逃跑。 汉军水军见其逃跑，立即进行拦截。 邹鹏的座船上之人皆是他多年培养的亲信，战斗力极强。 仓促之下，汉军竟然没能成功把他拦截下来。 逃出汉军包围圈之后，邹鹏立即下令前往夷州。 主将逃跑之后，剩下的叛军也彻底放弃了抵抗。 刘益也很快从投降的叛军口中得知了邹鹏的去向。 “且让尔多活几日！” 刘益望着大江出海口的方向冷笑一声。 第四百一十八章 欲行封建 赵充国面色如水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这封信件是如今的大司马大将军张越亲手所书。 信中张越先是聊到了两人在西域共抗匈奴的友谊。 在信中不吝赞美之词的提到了昔日天山之战赵充国的勇勐。 信的最后，张越希望赵充国以大局为重，出塞增援辽东。 “诸位如何看此事？” 待朔方镇上下官吏到齐后，赵充国先是向众人展示了张越的手书，接着向众人询问。 赵充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也是矛盾的。 他心中其实一直对霍光抱有感激之情的。 他很清楚若是没有霍光这些年来的支持他这朔方节度使之位早就坐不稳了。 他与张越、张安世、韩奉等人都不同，他乃是真正的从底层爬上来的。 他其实对大汉对皇帝谈不上忠不忠心，他更看重的乃是知遇之恩。 张越在长安发动政变推翻霍光，他本心中是不支持的。 他得知此事之后的第一想法就是领兵入长安。 若不是左右之人的阻止，还有他经过衡量之后发现确实没有多大的胜算这才放弃了行动。 匈奴人大举进攻辽东，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探查清楚情况，之所以迟迟不行动，实际上也是在观望。 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霍光能够再次翻盘。 直到十天前霍光被封为休密侯，举族被迁为西域之事传来之后，他才放弃了心中的幻想。 但就这样臣服于张越他又着实有些不甘。 “大帅，某以为当立即召集大军出塞！” 朔方度支使薛然终于打破了大厅的平静。 赵充国闻言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节度副使宋崎。 宋崎在朔方镇一向有智者之称。 他见赵充国望向自己，已然明白了赵充国的意思。 他饮下杯中酒道：“大帅以为，大汉与匈奴谁强？” 赵充国心下一愣，条件反射道：“自然是汉强！” 宋崎再问道：“大帅以为我朔方不出兵，匈奴人可能攻拔辽东？” 赵充国道：“匈奴人能攻取鲜卑城已是极限，想要夺取辽东，乃是痴人说梦！” 宋崎又问道：“大帅可能以一己之力与长安抗衡？” 赵充国道：“朔方兵粮皆需仰仗长安，岂能与长安抗衡！” 宋崎这时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既然如此，大帅又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赵充国恍然大悟，他对着宋崎行了一个大礼，随后下达了军队集结的命令。 …… 长安城中，张越对辽东的局势也颇为关注。 虽然他并不惧怕匈奴，但对匈奴还是有着强烈的警惕之心。 历史上汉匈战争可是打了近三百年。 他不愿意给匈奴人任何一丝崛起的机会。 但这次匈奴人确实找了一个好机会。 淮泗与江东的叛乱牵扯了大汉大量的精力。 自己刚刚夺取长安的政权，一时之间无法有效的调动大汉的力量。 此时贵霜人与安息人亦是蠢蠢欲动，自己又刚刚调集了两万多大军入长安。 西域剩余的军队既要防备安息与贵霜又要防止拜火教与沙门的叛乱，兵力已是捉襟见肘。 河西之地虽然兵力充足但却又缺乏粮草。 短时间之内张越能够指望的军队竟然只要朔方军。 这种感觉是张越二十多年来最憋屈的一次。 为了说服赵充国出兵援助辽东镇，他只能亲自给赵充国写信。 “赵充国怎么说？” 张越平静的向信使询问，此时他的脸上无喜无悲看不出任何表情。 “赵节度使已经同意出兵，下吏回长安之时，朔方军已经完成集结出塞……” 信使的话让张越暗自吁了一口气。 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赵充国坐视辽东与匈奴之战。 若是匈奴人真的夺下了鲜卑城，可以预料肃慎和扶余很快就将落入匈奴之手。 如此匈奴至少可以增加三十万丁口。 有了这三十万丁口，匈奴的实力至少可以达到余吾水之战前的水平。 如此匈奴右部很可能再与单于庭合流，届时大汉将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强大帝国。 虽然以大汉的实力并不会惧怕，而且张越也相信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大汉。 但如此一来，大汉的精力就将被完全牵制在北方，在其它方向上就将难有作为。 “或许应该加封赵充国！” …… “什么，加封赵充国为西宁侯并实封三百里之地？” 杜延年惊讶的跳了起来。 其实不止是杜延年一人，朝堂上的公卿们此时心头皆是狂震。 自从孝景皇帝之后，大汉就再也没有过真正实封的列侯。 前段时间霍光被封为休密侯在公卿们看来其实与贬嫡没什么区别。 但西宁却不同，西宁虽然只是河西新建的一座小城，而且原本是羌人之地，但毕竟距离关不远，自然对公卿们的震动非常大。 “诸公有何异议？” 张越待众人平静下来之后再度询问。 这一次实际上也是张越对朝堂公卿列侯的一次试探。 这时刘辟强起身道：“大将军，列侯不临民，不可制军队乃是孝景皇帝之政……” 张越闻言摇头道：“孝景皇帝之时大汉有土地几何，如今大汉之土有几何？” 张越此言一出，杜陵知道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杜陵起身先是对皇帝刘贺拜了一拜随后才道： “今日大汉之地已是景皇帝之时的四倍……” “我大汉若是继续行昔日之政，某恐百年之后，此土将不为大汉所有……时异而事异，事异而时变……某以为大汉也到了该变革之时……” 杜陵此言一出，公卿列侯包括皇帝刘贺都在心中仔细思考起来。 大家非常清楚，刚刚这番话不过是张越借杜陵之口把自己的主张说出来罢了。 众人首先考虑的就是张越重新对列侯进行实封对自己是否有好处。 公卿们经过一番思考后，并没有发现如此会对自己的利益产生危害，至少现在没有。 韩增此时起身询问道：“大将军是欲对列侯全部实封乎？” 韩增此问正是问出了列侯们想要问的问题，因此所有人闻言皆是紧张的望向张越。 张越微微一笑道：“大汉如今地域已经极为辽阔……某以为大汉欲牢固控制边荒之地，唯有再行封建！” 第四百一十九章 郡国并行 “嗡嗡嗡……” 张越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就如同炸开锅了一般。 在张越说出这句话之前，众人虽说一直在猜测张越将对大汉进行大规模的改革。 但还是没有想到张越竟然会欲行西周封建之事。 “大将军还请三思而后行！” 首先跳出来反对的即非刘氏宗亲，亦非三宫九卿。 反而是一直鼓吹恢复周礼的儒门贤良文学。 张越绕有兴趣的望着此人，此时出言的正是谷梁学派在长安的代表吕公。 “吕公，何以教我？” 张越绕有兴趣的问道。 吕公没有理会张越，而是拱手对皇帝刘贺道：“陛下臣请诛杀奸贼张越……” 刘贺以手加额道：“吕公这是病的不轻啊，太常何在，还不带吕公下去诊治……” 听到刘贺的命令，两名年轻的郎官上前就要把那吕公带下去。 “都给某滚开，某没病！” 刘贺摆了摆手道：“看来吕公不但病了还病的不轻……” 这时张越也澹然的道：“有病就得治，吕公可不能讳疾忌医……” 张越此言一出，郎官岂敢迟疑，两人一起用力把那吕公拖了下去。 张越看了眼还在叫骂不停的吕公，向皇帝刘贺进言道： “陛下，如今朝中这有病之人越来越多，当专门设置一处为患病之辈寻医问药的好……” 张越一边说话，一边还不断的打量着朝中的贤良文学们。 被张越目光扫中之辈皆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皇帝刘贺此时笑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朕观五祚宫就是一个好地方，正好适合养病……” 皇帝与张越两人竟然三言两语就把此事定了下来。 大殿之中此时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公卿大臣们终于见识到了张越狠辣的一名。 张越环顾四周，自然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作为一个权臣，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别人怕自己。 什么以德服人，以礼服人那都是用来忽悠底层百姓的。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一位权臣只有让别人都怕自己，让所有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这才能推行自己的政策。 张越再次对皇帝拜了一拜，“陛下我大汉疆域之广已远超先辈……” “欲维持边疆稳定，唯有行高皇帝的郡国并行之制！” 刘贺闻言询问道：“高皇帝的郡国并行制虽好，但亦有吴楚七国之乱……大将军可有改进之法？” 张越道：“陛下，这正是臣要言之事！” 张越这时又环顾了一番四周，此时公卿列侯们也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张越具体有什么打算。 毕竟若是行封建，在座众人很可能都会被牵涉到。 这可是关系到切身利益之事，由不得众人不重视。 “臣以为，周能维持近八百年的天下，最关键的就是封建制度的稳定性……” “通过分封制，加强了周天子对地方的统治周朝开发边远地区，扩大统治区域，并逐步构织出遍布全国的交通网络，形成对周王室众星捧月般的政治格局，周也因此成为一个延续百年的强国 另外通过分封，周人势力范围不断扩大；周天子确立了天下共主地位，统治效果得到加强分封制使西周贵族集团形成了“周王—诸侯—卿大夫—士”的等级序列 也正是因为分封制，周的文化形式因此覆盖了整个关东地区；使得周人的文化具有惊人的稳定性和延续性 另外在分封制的实行也让周人的经济得到飞速的发展 周人通过偷袭击败帝辛之时，周人不论在文化上还是经济上都是明显落后于商，甚至落后于东夷与羌、蜀。 但在封建之后不过数十年周日人就完全超过了诸夏其他各部族。 张越先是说了一通封建制度的优点接着他又开始诉说其封建制度的缺点。 “当然西周封建分封制也有一些缺点，这亦是秦皇弃之不用的原因。” “到了西周后期因为大量的土地被分封出去，导致天子的力量不足，各诸侯国强大起来后对周王室的不忠。” “最终导致了春秋以及战国五百年的战乱不休，周室亦亡于诸侯……” 刘贺一边听着张越的诉说，一边频频点头。 待张越说完，刘贺再次问道：“大将军可有改进之法？” 张越道：“西周后期诸侯之所以不敬天子，关键在于周天子的实力不足……” “臣以为，若我大汉再行封建，当避免发生此事……” 张安世此时故意询问道：“大将军以为当如何避免此事？” 张越满意的看了张安世一眼继续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制度，不过却可以尽量使其完善……” “某以为，大汉核心之地不可行封建，当行郡县制度直接由中央统治！” “在中央无法直接统治的地方可以行封建之制！” 丞相杨敞这时也出言询问道：“大将军以为，那些地方当为大汉核心之地！” 张越闻言一笑道：“东至沧海、西至帕米尔、北至漠南、南至交趾……” 张越说完之后，公卿列侯们再次议论纷纷起来。 张安世道：“如此说来，封建之地都在八荒之外，此非放逐列侯？” 张越微微一笑：“车骑将军以为八荒之外皆是恶土否？” 张安世摇了摇头道：“那身毒、河中、安息、贵霜之地皆是善地，恐不下于关中……” “然而彼之地虽好，却亦非故土……需知故土难离啊！” 张越道：“故土难离，亦可把封地交予子弟打理……” 张越此言一出，公卿列侯们皆是眼睛一亮。 众人皆认为张越此言在理。 杜陵此时也出言道：“西周封建之时，周公封于鲁、召公封于燕……皆未之国……若是诸侯们不愿之国亦可效彷周召二公！” 杜陵这一解释一下子让列侯们心中豁然开朗。 不过此时众人还是心存疑虑。 张越也没有想过现在就行封建，因此道：“此事只不过是某初步规划，不日将举行集议……公卿列侯，诸博士，两千石公议此事……” 丙吉闻言出言道：“如此甚好！” 第四百二十章 布衣铁剑 下朝之后，张越把自己的亲信及盟友们都唤到了云阳侯府。 “诸公以为如今西域如何？” 张越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越竟然准备先拿自己的基本盘西域开刀。 蔡汀首先领悟了张越的意图。 “君候可是欲对西域的行政区划进行改革？” 张越道：“不错，西域太大了，进行拆分已经是迫在眉睫之事！” 潘弘闻言却把眉头皱了起来，“君侯，西域乃是根基，不可轻动啊！” 张越道：“正是因为西域乃是我等的根基，才更需要尽快进行稳固！” 杜陵思忖片刻后询问道：“君候有何打算？” 张越道：“如今西域地方万里，已经占据大汉疆土的四成……不进行区划改革恐难以有效进行管理……” “某意把西域一分为四，原北庭、振武地区合并为北庭都护府。” “安西与河中合并为安西都护府！” “其余地方则为西域都护府……轮台改为由中央直辖，诸公以为如何？” 张安世心存疑虑道：“若是如此，是否将使西域力弱？” 丙吉同样对此心存疑虑：“君候，车骑将军所言甚是，如今安息人与贵霜人已经签订协议……若是西域一分为四，安西都护恐怕难以与两国抗衡！” 吴正沉吟道：“西域都护府体量确实太大，进行拆分实属必要。” “不过车骑将军与右将军所虑亦颇有道理……” “君候若是单独设置安西都护府，当加强安西都护的实力……” 张越笑道：“诸公所言甚是，某欲未来的安西都护大行封建……” “安西都护府不但将负责管理如今的安西与河中两镇，还当负责未来的身毒与安西诸侯王国……” 潘弘道：“若是各诸侯王国能建立起来，安西都护实力倒也足够了……只是” 说到这里潘弘却迟疑了。 蔡汀盯着潘弘看了一眼道：“君候某以为拆分西域都护之前，应当对贵霜人进行一番打击！” 张安世闻言问道：“为何是打击贵霜而不是安息帝国……莫非贵霜对大汉的威胁更大？” 张越点头道：“不错，整体实力上来说安息帝国自然远超贵霜，不过安息帝国的重点在西面……另外安息人的北部如今亦受到李陵与泥糜的威胁！” 张安世面露惊讶之色道：“李陵？” 蔡汀见状为他解惑道：“匈奴右部西迁之后，在西方已经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 “李陵如今亦拥有了一个强大的坚昆王国……李陵如今已经拥有五万骑以上的军队……” 实际上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李陵的王国已经比蔡汀所言更加强大。 如今李陵的坚昆王国已经占据了后世高加索南北两块地区。 常备军更是达到了三万，战时进行动员的话，短时间之内甚至可以出动七万军队。 李陵现在已经把目标对准了安息帝国的亚美尼亚地区。 在此地李陵已经两次击败安息帝国驻军。 如今安息帝国已经把李陵列为仅次于罗马与大汉的威胁。 …… 杜陵道：“前些时日新阳侯传来消息，广陵王已经投降……如此看来君候已然早有打算啊！” 张越笑了笑：“不敢隐瞒杜公，某意移封广陵王于身毒！” 杜陵捻着胡须道：“君候恐怕不只是移封一个广陵王！” 张越面待微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杜公的慧眼啊……皇曾孙刘病乙某亦有心封建于身毒！” 张安世闻言不自觉的望向了未央宫放向。 “君候果然考虑周到，只是不知君候欲封建其于身毒何地？” 张越闻言双手一摊，“某正要向诸公请教！” 吴正思忖一番道：“君候，自我大军击破西天竺联盟后，雅利安人城邦正是无主之地，当可在此地大行封建！” 蔡汀闻言亦是点头道：“西天竺确实乃是一个好地方，足够封建个诸侯王国！” 丙吉闻言却是一惊，“除了广陵王与皇曾孙刘病已，大将军莫非还欲封建别国！” 张越豪不隐瞒道：“这是自然……诸公今后皆当有自己的封国！” 张越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喜。 接下来众人又对封建之事以及西域行政区划变革一事进行了一番讨论。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最终达成了一致。 不过现在并非实施这两个计划的良机，现如今还有更重要更急迫之事要做。 “诸公，今天探讨之事还请暂时保密……” “君候放心，某等明白！” 众人离开后，张焕这才向张越询问道：“大人欲何时推行此事？” 张越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环首刀，对张焕道。 “记住不管行何事，最重要的就是钱粮与军队……欲行改革必须要一手拿刀，一手拿钱……” 张焕闻言道：“小子明白了！” …… 自从霍光被扳倒之后，刘病已的日子就变的难过起来。 整个掖庭到处都在传说霍光之所以被张越等推翻，关键就是霍光欲废掉刘贺的皇帝位，改立刘病已为帝。 对于这个说法，刘病已一开始也是嗤之以鼻的。 自己虽然顶着一个皇曾孙的名号，但其实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 甚至还不如许多普通的宫人奴婢。 这么多年来霍光也从来没有直接关注过自己。 但随着传言越来越多，刘病已和他周围之人也慢慢相信了此事。 随着相信此事的人越来越多，刘病已的生活也就越发变的艰难。 尤其是最近这些时日，就连自己的岳父许广汉一家也有意疏远自己。 自己的妻子许平君，虽然瞒着自己，但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那岳母已经多次劝说妻子与自己和离。 刘病已这些时日也想通了，自己确实是一个不祥之人。 他已经做好决定，今日回家之后就与妻子说清楚。 若是许平君不愿意跟着自己，和离了也好。 云阳侯张越与自己一样沦落为赘婿之后，还能重振家门，自己乃是孝武皇帝之后，为何又不能。 想到这里，刘病已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铁剑。 “昔日云阳侯被征召入军之时，也是只有一件布衣，一把铁剑……”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好事将近 刘病已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家走去。 刘病已自从离开庭尉狱后就一直住在掖庭之中。 他的家虽然谈不上家徒四壁但好的也有限。 不过是三间土胚房，加上一个普通的小院而已。 平日里来往的友人也不多，也就是几个相熟的游侠儿朋友。 可是今日刘病已还没有走到家，就听到家中传来嘈杂的声音。 听到从家中传来的声音刘病已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转过街口他已经看见一大群人围住了自家的小院子。 “皇曾孙到了……皇曾孙到了！” 这时几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刘病已一看，却是自己邻居家的恶少年。 不过与往日不同，今日这几个恶少年的话语中似乎有点讨好的意味。 刘病已压下心中的好奇快步上前。 就在这时一位看似衣着普通的君子带着两名随从从自家院子中走了出来。 “云阳侯君子！” 刘病已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来人竟然是云阳侯的嫡长子张焕。 此时刘病已隐隐有一些不安，不过心底也有一丝激动。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刘病已拜了下去。 “下吏拜见君候！” 刘病已此时亦是一位斗食吏，自称下吏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张焕，实际上他早在多年前就被封侯，因此也早有资格被人称为君候了！ 张焕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 “君子就是皇曾孙刘病已？” 张焕同样回了一礼，随后询问道。 这时周围众人见两人互相答礼，皆是保持着安静，不敢打扰。 刘病已再拜道：“下吏正式刘病已！” 张焕此时露出笑容道：“好叫君子知晓，某乃是奉大人之命，请君子过府！” 刘病已闻言一惊，他当即询问道：“不知大将军何事寻某这一区区斗食吏！” 张越神秘一笑：“自然是好事！” 他看见刘病已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心中思忖片刻道：“今日斗食吏，明日就不是了……” 张焕此言一出，刘病已不仅没有感到欣喜，反而只感觉胆战心惊。 不过周围众人皆是露出羡慕之色。 那刘病已的岳父许广汉亦是面露惊喜，同时也带着一丝愧疚后怕。 实际上今日许广汉前来刘病已家中正是来劝女儿与刘病已和离的。 却没成想自己前脚刚进了门，后脚云阳侯家君子，如今的羽林校尉张焕也来寻刘病已。 且不管许广汉心中怎么想，刘病已如今确实是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除了霍光之事，他确实想不到自己与如今大汉的权臣张越还有什么关联。 张焕很快就发现了刘病已的异常，他转念一想已然明白了刘病已的所思所想。 张焕笑道：“皇曾孙不必担忧……” 张焕为刘病已简单的解释一通后，刘病已总算暂时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随后他就跟着张焕登上了前往云阳侯府的马车。 刘病已作为长安土着，对云阳侯府自然也是熟悉的很。 虽然看不见车窗外的景象，但他还是很快就判断出车子果然是驶向云阳侯府。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 刘病已跟着张焕进入到了云阳侯府内。 云阳侯府内的布置与刘病已平日想象的并不相同，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多少华丽的装饰，不过府中的甲士却颇多。 走过几条回廊，终于到了侯府的正厅。 此时一位年约四十多数的男子正在厅中煮着茶。 “这位应该就是大司马大将军云阳侯了！”刘病已在心中猜测着。 果然这时身前的张焕拜道：“小子拜见大人！” 刘病已也立即跟着拜道：“下吏拜见大将军！” 张越这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了头来。 “随便坐！” 张越指了指身前的几桉。 张焕嘻嘻一笑：“看来小子今日又有口福了！” 张焕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刘病已也引进了座位。 待刘病已坐好之后，张焕自己才随意的坐了下来。 张越笑骂了张焕一句，随后把目光转向了刘病已。 刘病已见状紧张的问道：“不知大将军唤小吏前来，所为何事？” 张越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皇曾孙可知道身毒？” 张越直言不讳的问道。 刘病已心中虽然疑惑，不过口中却立即回答道：“下吏略知一二！” 张越点了点头，继续道：“皇曾孙以为身毒之地如何？” 刘病已思忖一番道：“下吏并未至身毒，所知之事皆是市井传言……” “不过从市井传言亦可知，身毒应该是不下于关东的富庶之地……其地面积广大……民众众多……不过应该武运不盛……” 张越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身毒确实是一块富庶的宝地……若是从达罗比荼人算起，这身毒的历史甚至长于诸夏……” 刘病已听着张越之言，心中则在猜测张越的目的。 张越细细给刘病已讲解了身毒的基本情况，最后他还直接给了刘病已一张身毒地区的舆图。 …… 刘病已回到家中后，岳父一家和几名要好的朋友一直在家中等候着。 “阿郎，今日大将军何事请汝过府！” 进了家门后，许平君抱着孩子担忧的询问道。 刘病已晃了晃脑袋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问了某对身毒的看法……” 这时一旁的朋友问道：“大将军还说了什么？” 刘病已道：“大将军还给某介绍了一番身毒的情况！” 闻此言，几名游侠儿皆是激动了起来。 “贡献大兄…贺喜大兄……如此看来大兄就要一飞冲天了……” “大兄苟富贵勿相忘啊！” “快快快把酒拿出来，这样的好事如何能不庆祝一番……” 许广汉见几人又蹦又跳的，不禁疑惑的问道：“不过就是谈论了一番身毒，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一名游侠儿道：“阿翁有所不知，朝堂上早就有传闻，大将军欲在身毒行封建之事……” “观大兄今日所经历之事，显然大将军是欲封建大兄于身毒……” 刘病已此时也恍然大悟，他想到张越给自己的舆图，这分明就是暗示自己，将把自己封建于身毒…… 第四百二十二章 休密侯国 “大兄何事想的入迷了！” 一名游侠儿抱着一坛走到刘病已面前。 刘病已此时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那游侠儿闻言也不在询问，随即叫嚷着赶紧弄些酒肉来。 刘病已闻言却是面露尴尬之色，这些时日家中生活艰难，就连粟米都所剩无几，何来酒肉。 许广汉这时道：“某家中还有些酒肉……尔等稍待，某去去就回！” 平日里对刘病已一直不太待见的岳母闻言道：“汝先喝酒，老妪去取酒肉来！” 她嘴上说着话，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她此时心中盘算着，那算命之人果然是好眼力。 原来两年前就有人对她言，许平君乃是大贵之相。 她一直看刘病已不顺眼，实际上也多多少少受了此言的影响，认为是刘病已耽误了自己的女儿。 如今见这刘病已很可能会被封建于身毒，是以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她出了刘病已家的院们，一路上遇到的邻里皆是对她恭贺不已。 她心中欢喜，嘴上却不停的道：“此时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也认可邻里们的说法。 到了家门口，她又不甘心的想到：“身毒也不知道有多远，若是封建于关东就好了……” 走进屋子，她先是取了一碗，正要离开。 她想了想干脆把家中肉食一并取了出来。 …… 望着与众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丈夫。 许平君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不经意间露出忧虑之色。 不过见众人皆是兴高采烈，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到众人酒足饭饱离开后，许平君才忧虑的道：“阿郎，那身毒远在万里之外……” 说到一半，她叹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刘病已此时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小君无需担心，身毒虽远但却是富庶之地……” 刘病已知道许平君担心何事，一边取出张越送于他的舆图，一边给许平君讲解身毒的情况。 许平君半信半疑道：“如此说来，那身毒果然是善地！” 刘病已立即打包票道：“小君放心，那身毒之地并不下于关东！” 许平君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阿郎，皇帝会不会……” 许平君说到一半，紧张的望向门外。 刘病已一把抱住许平君道：“小君旦且放心……大将军对霍光尚且能善待……又岂会对你我下手……” …… 虽然有着驰道，但霍光还是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抵达贰师城。 在贰师城郭开与马汉热情的接待了霍光。 霍光并没有在贰师城多待，第三日就告别郭马二人前往封地休密。 霍光离开时，郭开还暂时借给了霍光一曲大宛义从。 休密原本乃是月氏五部之一，不但面积广大而且人丁亦是不少。 虽然封建给霍光的只是休密西南部与贵霜相邻的一半区域。 但面积和人口亦大出霍光所料。 霍光刚刚进入和墨城，早就有河中镇的官吏等着他。 “君候这是休密侯国的舆图，资料还请一观！” 霍光也不客气，他接过舆图资料道：“敢问明公，光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霍光此时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非常低。 那负责交接的官吏道：“其它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君候当加强军备……” “这休密原本乃是月氏五部之一……那贵霜王却是一直对休密虎视眈眈……” 那官吏早就被郭开打过招呼，明白这休密侯国未来的重要作用，因此介绍的非常仔细。 不断把休密与贵霜的情况细细讲解了一遍，而且还给了霍光不少有用的意见。 霍光听完后，甚至想把此人留下来做自己的侯国相。 “君上被封建于此……是好事亦是坏事……” 霍光一边听着他所言，一边也在盘算着该如何发展自己的封国。 …… 刘益在平定叛乱之后，一边向长安上书，一边也按照事先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对淮南以及江东地区的豪强势力进行清洗。 淮南地区的豪强在经过战争的摧残之后，实力已经衰弱到了极点，面对刘益的清理只能俯首帖耳不敢再反抗。 但江东地区就不一样了，江东地区此时除了会稽和丹阳地区之外其它地方可以说完全就是化外之地。 当地的豪强们大多数都跟当地的山越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这些豪强之所以能做大，其实与山越也有着重要的关系。 豪强中较为良善之辈，主要是通过与山越进行走私贸易而做大。 心狠手辣之辈则根本就是直接与山越勾结，抢劫编户齐民的汉人而发家。 刘益在对关东地区的豪强进行一番调查之后，使用了拉一派打一派的办法，对豪强进行分化瓦解。 在胡萝卜加大棒的作用下，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刘益就已经在江东站稳了脚跟。 张越为了配合刘益在江东的行动，一下子从西域各书院已经杜陵的藏书楼给刘益送来了近百名士子。 尤其是西域来的那批士子，更是让刘益大喜过望。 西域各书院的士子，虽然学问比起长安士子差一些，但在其他方面可就强多了。 从入学第二年开始这些士子就会被送到西域各个塞障进行实习，平时他们也会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正是因为如此西域这些士子不但精通骑马与砍杀，对地方政务同样门清。 这些士子到来后，刘益立即把他们安排到了江东各县充实取代原来的官吏。 有了稳定的后方，刘益又把目光又转向了困扰江东百年的山越部落。 江东地区表面上在春秋末期之时就已经被纳入诸夏。 但实际上大量的地方，尤其是山区实际上一直不受政府的控制。 这一次有兵有粮的刘益决心改变一下现状。 元平元年十一月，刘益征调十万大军进入江东之地。 这些士兵大部分是投降的原叛军士卒，少部分是刘益从长安带来的北军精锐。 刘益这一次的目标是彻底清理豫章、丹阳、会稽、庐江四郡的山越。 …… 赵充国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在决定出兵之后那效率可是一点都不慢。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赵充国就集结了三万骑兵。 第四日他就领兵出塞，进入了草原。 虚闾权渠单于一直关注着朔方军的动向，对于朔方军的参战他也早有预桉。 朔方军刚刚出塞，虚闾权渠单于就已经收到情报。 很快虚闾权渠单于就按照预桉向诸王下达了命令。 匈奴各部很快行动起来，仅仅半个月时间，诸小王又集结起了五万部落骑兵。 这些部落骑兵虽然不如单于庭的新军，但还是有一些战斗力的。 诸王集结起兵马之后，在日灼王的指挥下前往拦截朔方军。 …… “哈哈哈……” “好好好！” 大帐中虚闾权渠单于看着手中的信件喜形于色，大笑不已。 右谷蠡王询问道：“大单于何事如此开心？” 汉匈两军如今已经对峙了超过两个月。 两个月以来双方一直互有胜负，随着时间的推移，单于庭的后勤压力越来越大。 再加上大汉朔方军的出动，这几日虚闾权渠单于的心情可想而知。 今日见单于如此大笑，右谷蠡王自然颇感惊讶。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神秘的一笑，“很快尔等就知道了！” 右谷蠡王闻言也就没有再问，只是若有所思的望向东方。 他前些日子隐隐听说单于派出了使者前往扶余。 “莫非扶余有变！” 右谷蠡王在心中猜测着。 …… 白山黑水之间，一支人数超过一万，衣衫褴褛的军队真正快速进行着。 这支军队的士兵几乎没有人拥有盔甲，虽然装备低劣，但看的出来士兵的身体素质都不错。 这支军队正式扶余人组成的军队。 扶余王在派出军队之前已经提前通知汉军，因此这支军队行动一直非常顺利。 傍晚时分，扶余人已经靠近了汉军的营地。 “来者止步！” 这时汉军斥候挡住了扶余人的去路。 “某乃是前来协助大汉作战的！” 扶余王上前解释道。 汉军斥候道：“大王还请稍待！” 斥候队长并不能做主，一边继续拦住扶余人，一面派人通知韩奉。 “扶余人这么快就到了！” 韩奉面露惊讶之色，虽然自己确实向扶余人下达过征调的命令，但也没有想到扶余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大帅打算怎么安置这些扶余人？” 左右之人向韩奉询问道。 韩奉沉思片刻道：“通知扶余王，让他在汉军营地北侧单独立营。” “诺！” 传令兵答应一声，立即出了大帐。 收到命令的扶余人，并没有表示反对，很快就按照命令，寻了一个险要又不缺乏水源的地方扎下了营寨。 “大帅，有了扶余人的加入，我军的胜率又高了许多啊！” 韩奉面露微笑道：“诸公可不能松懈了，扶余人虽然参战了，但扶余人的装备极其低劣……要击败匈奴还得依靠韩俊才行！” “大帅所言甚是，这扶余人兵甲奇缺，咱们是不是给他们补充一部分兵甲？” 第四百二十三章 扶余之变 韩奉思忖片刻之后，派人给扶余人送去了五百副盔甲与两千件武器。 见到汉军送来的甲兵，扶余王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才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扶余王殿下，此乃大帅送于扶余的甲兵！” 负责运送甲兵的军侯刘耀满脸笑容的道。 随后还给扶余王展示了一番甲兵的效果和威力。 “刘君候替小王多谢大帅！” 扶余王对汉军送来的甲兵极其满意。 刘耀笑道：“大帅说了，这只是第一批，打完这场仗还有三千套甲兵送上……” 扶余王闻言脸上露出笑脸道：“请转告大帅，扶余当为大汉效死……” 刘耀接着又与扶余王聊了几句，随后回去向韩奉复命去了。 刘耀走后，扶余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来人把这些武器分发给本王的亲兵！” 扶余王吩咐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大帐走去。 回到大帐，几名扶余贵族围了上来。 “大王汉军可是对咱们产生怀疑了？” 一名贵族询问道。 其余几人也是紧张的望向扶余王。 扶余王摇头道：“应该没有对咱们产生怀疑……汉人节度使还给咱们送来了一批甲兵……寡人看过了比匈奴人给的更好！” 这时另一名贵族道：“大王咱们真的要跟着匈奴人反汉？” 扶余国与匈奴、鲜卑、乌桓皆不同，他们实际上与大汉一样乃是农耕民族。 先天上扶余人就对大汉更亲近一些，是以对扶余王联合匈奴一事多数贵族并不赞同。 扶余王紧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道：“怎么尔欲反悔？” 那名贵族道：“这匈奴人各方面都不如大汉，扶余跟着匈奴恐非良策啊！” 扶余王道：“正是因为大汉太强了，咱们才要支持匈奴……” 说道这里，扶余王环视众人道：“投降汉人的鲜卑与乌桓大家应该都清楚……不过才短短一点时间昔日强大的鲜卑部与乌桓部就烟消云散了……” “汉人的野心是无法满足的，投靠汉人，咱们扶余最终也会如同鲜卑与乌桓一样被彻底吞并。” 那名贵族还是觉得不应该投靠匈奴。 “大王，投降匈奴恐非良策啊，若是匈奴战败，咱扶余恐将有灭族之祸啊！” 扶余王道：“有我扶余的支持汉人此战必定大败！” “灭了汉军辽东主力之后，咱们就可以跟匈奴人联手拿下整个辽东和朝鲜……” “有此宝地在手，我扶余不需五年即可拥有十万精锐，到时候不管是大汉还是强胡都将屈服于本王的刀下！” 那名贵族还欲再劝，结果他的话还没有出口，扶余王已经一刀划破了他的喉咙。 那人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喉咙不甘的倒了下去。 …… “东西都送去了？” 韩奉向刘耀询问道。 “大帅都已经送过去了……只是……” 刘耀预言又止。 韩奉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皱眉。 “刘耀有何言但说无妨，大男儿婆婆妈妈的作甚！” 刘耀这时压低声音道：“大帅刚刚下吏送甲兵进扶余大营后……那扶余王的亲卫竟然拥有许多铁制武器！” 韩奉闻言一惊：“汝可看清了真是铁制武器？” 刘耀道：“大帅放心，小吏这对招子还算敞亮……绝对不会看错！” 韩奉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扶余人哪来的如此多铁器！” 自从辽东节镇成立以来，大汉虽然对扶余颇有扶持，但却从来没有成规模的提供过铁质甲兵。 刘耀此时出言道：“会不会是走私获得的！” 韩奉道：“这也有可能！” 他想了想又道：“传令下去，注意扶余人的行动，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诺！” 韩奉虽然对扶余人有所怀疑，但并没有想到扶余人会与匈奴人合作。 毕竟前任扶余王就是死在匈奴人手中。 四年前扶余王还主动对匈奴人发起了一场战争。 ……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日的黎明时分。 此时正是天将亮未亮之时，也是一个人最疲惫之时。 扶余人的营地中，扶余王正悄然的集结起自己的军队。 “勇士们，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全取辽东……杀汉人一人赏铁剑一柄……杀三人赏布帛一匹……杀五人……” 扶余王在众多士兵的簇拥下，大声宣布着赏赐。 听着扶余王承诺的赏赐，扶余士兵们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扶余王见士气已经扇动起来，随即高声呼道：“勇士们给我杀……杀光汉狗……所有东西都是咱们的……” “进攻！” 在扶余王的命令下，扶余人很快冲出了营地。 汉军虽然接到了韩奉加强对扶余人警戒的命令，但也只是加了一倍的值班岗哨。 面对爆起的扶余人，并没有太多大的作用。 “呜呜呜！” 虽然警戒的士兵第一时间就吹响了警戒的号角。 但扶余人的速度太快了，大部分汉军士卒还来不及着甲就被扶余人冲进了营地。 虽然汉军士卒们自发的对扶余人进行抵抗。 但面对如潮水一样涌来的扶余人汉军士卒们自发的抵抗就如同遇到热刀子的黄油一般，很快就被瓦解了。 “怎么回事！” 正在大帐中休息的韩奉一下子被营帐外的号角和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所惊醒。 他感觉到不对，立即冲出了大帐。 这个时候汉军右翼已经被扶余人冲破。 大量的溃兵被扶余人驱赶着向中军营寨而来。 韩奉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传我将令，中军坚守营寨，溃军敢冲击营寨者杀无赦。” “右军立即集结，准备反击敌军！” 有了统一的指挥，汉军迅速从慌乱中稳定下来。 不过这个时候，匈奴人的大军也从北面杀了过来。 “该死！” 韩奉望着单于的大纛，骂了一句。 虽然如此，但韩奉也在暗自庆幸，匈奴人没有与扶余人同时发动。 若是匈奴人与扶余人同时发动进攻的话，汉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大单于，我军为何推迟了一刻钟进攻！” 鲜卑王跟在单于的身后不解的询问道。 大单于道：“若是辽东汉军主力尽失，谁获利最大？” 鲜卑王闻言恍然大悟。 “大单于真是高明！” …… “该死的匈奴人！” 扶余王望着迟迟没有进攻的匈奴大军大骂不已。 第四百二十四章 异想天开 “大王，这匈奴人是怎么回事？” 左右之人同样对匈奴人的行动疑惑不解。 扶余人原本以为当自己发起突袭时，匈奴人也会同时发起突袭，如此一来，汉军大概率会全军崩溃。 但匈奴人竟然在扶余人发起突袭后过了半刻钟才开始行动。 就因为这半刻钟的时间，扶余人竟多伤亡了数百人。更关键的是，还给了汉军喘息之机。 扶余王咬牙切齿的道：“匈奴人这是防着咱们呢？” 左右之人此时还是满脸疑惑。 扶余王看着自己的手下只感觉心累，“匈奴人这是担心汉军败的太惨让咱们占了辽东！” “喔！” 左右之人这才勉强明白过来。 …… 韩奉这时也明白过来了，但匈奴大军已经压上，右翼已经完全溃败的汉军，面对匈奴和扶余分别从东、北两线的进攻，已经难以抵挡。 “大帅还请早做决断！” 汉军一众军官也发现了这一危险情况。 韩奉观察一番战场形势之后，果断的舍弃了一部分军队断后，其余军队快速向乌桓城方向撤退。 “传令给王俊，告诉他必须拖住匈奴主力！” 王俊做为军中勐将，断后的任务被韩奉交到了他的身上。 王俊接到韩奉的命令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因此一点都不敢疏忽。 他仔细观察一番战场形势之后，明白现在这样的地形，依靠防守是无法拖住敌军的。 在如此开阔的地带，敌军骑兵完全可以绕过断后的汉军，继续追击汉军主力。 另外断后的汉军也很容易被敌军包围。 “看来欲拖住匈奴人只能选择进攻了！” 王俊很快就对当前的局面做出了判断。 这样的地形和战场形势下，想要暂时拖住敌军，只能选择发起反冲锋。 但对敌军发起反冲锋，同样危险万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自己所部被匈奴人给包了饺子。 “哐” 王俊一咬牙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他面色凝重的望着匈奴人的方向，长刀斜指。口中大呼道： “二三子，青山处处埋忠骨，马革何须裹尸还……” “为了大汉，进攻！” “汉军威武，进攻！” 在王俊的指挥下断后的五千汉军骑兵，完全舍弃了东面的扶余人，向着北面的匈奴人发起决死冲锋。 匈奴人正在为击败汉军而欣喜不已，没想到，这个时候汉军竟然会突然发起勐烈的反击。 一些追的太急的匈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反击的汉军骑兵所击杀。 其余的匈奴骑兵也被杀的节节败退。 匈奴右大将，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即下令重整队形。 刚才的战斗已经使得匈奴人的阵型变的混乱，以这样混乱的阵型是无法抵御汉军的反击的。 匈奴前锋亦是新军精锐，平日里也对此有过严格的训练。 收到右大将的命令后，各十骑长、百骑长立即遵照命令重整队形。 但匈奴人快，汉军的速度更快。 匈奴前锋还是没能完成队形的重组就被反击的汉军冲进了阵列。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 匈奴前锋虽然极力抵抗，但还是被汉军冲的七零八落。 王俊非常清楚，自己的目的是拖住敌军，给主力撤退争取时间。 因此在冲破了匈奴前锋的阵列之后，立即见好就收。 他立即下令命所属汉骑分为左右两队，绕回了出发地。 …… 不远处，扶余王看着汉军那勇不可挡的冲锋不禁舔了舔嘴唇。 他衡量了一下自己手下军队与汉军战斗力的差距。 接着他又看了看汉军主力撤退的方向，果断下令停止追击。 “大王咱们怎么不追了！” 左右之人再次发出询问。 “尔真是一个蠢货，汉军主力还有数万……我军不过万人，尔看看汉军骑兵的战斗力……追上去找死吗！” 扶余王嘴上骂着自己的部下，眼神却愤怒的望着匈奴人。 这时他已经开始思考此战之后的事情。 他原本答应与匈奴人合作，是希望此战能够一举全歼汉军主力。 如此一来整个辽东和朝鲜半岛在短时间之后，汉军的兵力都会陷入空虚状态。 匈奴人乃是引弓之民，他们不可能占据辽东和朝鲜半岛。 如此一来就便宜扶余了，扶余同样是农耕民族。 若是能一举占据辽东和朝鲜半岛，扶余必然将崛起为一大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大战的关键时刻，这匈奴人竟然摆了扶余一道。 一直是大汉死敌的匈奴人竟然给了汉军一线生机，这是扶余王万万没想到的。 扶余王一直在思考匈奴人为何会故意给汉军留下一线生机。 经过一番思考，扶余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原因。 匈奴人真正的目标并非大汉，而是扶余。 “传我命令，退兵！” 扶余王在思忖一番后，意识到了危险，果断下令退兵。 …… “大单于，扶余人跑了！” 左大当户向虚闾权渠单于汇报着。 虚闾权渠单于笑了笑，“先不要管扶余人，给我打垮汉军……” 左大当户接到命令后，立即率领所部对汉军发起冲锋。 待众将离开后，屠耆王向虚闾权渠单于询问道：“大单于为何不一举全歼汉军？” 虚闾权渠单于转过身看向屠耆王，“以汉军的布置，即使咱们同时与扶余人发起攻击就能全歼汉军吗？” 屠耆王在心中思考一番后，摇了摇头。 “大单于虽然无法全歼汉军，但至少可以把汉军左翼也留下！” 虚闾权渠单于微微一笑，“或许可以，但不要忘了咱们这一战的目标！” 屠耆王心中恍然，看来大单于的真正目标始终都是扶余。 虚闾权渠单于这时看向正在撤退的扶余人。 “我强胡经过改革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比起大汉来还是差了许多……” “若是全歼汉军，大汉必然对我强胡发起全面进攻，咱们现在已经经受不住大汉的全面进攻了……” 说到这里虚闾权渠单于不禁叹了一口气。 屠耆王道：“可是就算是这样，汉人恐怕也会对我强胡进行报复啊！” 虚闾权渠单于摇了摇头：“汝不知这汉人的性格，现在这般情况汉人最恨的并非我强胡，而是那扶余……” 屠耆王若有所思道：“若是汉人对扶余进行报复，以扶余人的国力必然难以抵挡……” “若是扶余被灭，我强胡正好可以收拢其民！” 虚闾权渠单于裂嘴一笑：“扶余有我强胡最需要农夫……若能夺得扶余之名，我强胡必可再度强盛！” 屠耆王道：“大单于高明，扶余亦不弱，汉人灭扶余亦将消耗大量的财力物力……如此正好给了我强胡发展的时间……” 虚闾权渠单于满面带笑道：“正是如此！” 屠耆王此时突然疑惑的道：“那鲜卑城咱们还攻吗？” 虚闾权渠单于道：“鲜卑城自然还是要拿下的……” “不但鲜卑城，肃慎、扶余之地最终都是属于我强胡所有！” 屠耆王点了点头道：“大单于所言甚是，扶余乃苦寒之地，大汉灭了扶余之后，早晚会退回辽东” …… 王俊已经连续发动了三次对匈奴人的冲锋。 随着匈奴后军的压上，汉军突击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王俊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主力的方向。 “二三子，退兵！” 王俊为了避免自己的这支军队被匈奴人合围，放弃了第四次冲锋，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刚刚在汉军三次反冲锋中吃了大亏的匈奴人，如何会轻易的放王俊所部从容离开。 负责前线指挥的右大将立即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虚闾权渠单于随后也向全军颁布了赏格。 匈奴各部纷纷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对王俊所部进行追击。 王俊所部且战且退，但匈奴人却也始终不放弃。 当王俊所部好不容易退回乌桓城时，原本的五千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 看着自己手下衣衫褴褛，几乎人人带伤的士卒，王俊不禁放声大哭。 韩奉望着如同孩童一般哭泣的王俊心情也是非常不好受。 这一次扶余人的背叛给辽东汉军造成的伤害极其巨大。 此次会战汉军前后伤亡达到了两万三千人，其中阵亡人数就超过了一万六千。 更严重的是汉军的物资损失非常严重，短时间之内整个辽东汉军都将处于粮草贵乏状态。 如今辽东汉军不但已经无力救援被围的鲜卑城，反而要当心匈奴人与扶余人对辽东各郡的侵袭。 “某必让扶余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韩奉望向扶余国的方向在心中暗暗发誓。 …… “诸公，扶余人临阵倒戈，辽东大军兵败贝尔湖，匈奴人已经兵临饶乐水……” 张越面色凝重的望着在座的诸将。 这一次张越把赵广汉、韩江、耿恕、赵意、潘志强、尉迟嘉等将诏回长安，原本是要让他们协助自己对关中地区的军阵力量进行彻底的变革，没想到首先面临的却是辽东的问题。 “诸公以为我大汉当如何处置这扶余？” 张越一手握着剑柄，表面平静的向众人发出询问！ 第四百二十五章 张越之誓 赵广汉了解清楚辽东的情况后，平静的起身道： “君候，昔日苏典属国被匈奴扣押之时，曾经对那卫律言，“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 “且单于信汝，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 “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今日扶余临阵背汉，更甚于此……为震慑诸国，我大汉必须对扶余人惩戒！” 吴正闻言亦支持道：“赵侯所言甚是，必须要让扶余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赵意、耿恕等人亦坚决的支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踏平扶余。 张越面色严肃的拔出腰间配刀，他澹漠的用长刀指向舆图上扶余所在的位置。 “今扶余背汉投胡，我大汉必灭其国，亡其种，绝其苗羿……” …… “诸公，某昔日曾对罽宾人言内外六夷敢犯大汉者，当亡其国，亡其种，绝其苗羿……” “今扶余王竟背汉投胡，致我三军两万将士惨死于贝尔湖……此仇与大汉当不共戴天……” “某今日在此立誓，必灭其国，绝其苗羿……” “自今日始，有为扶余人提供粮草甲兵者，无论番汉……某必杀之……” 大朝会上张越一手按剑，口中不紧不慢的向公卿列侯博士文学宣布。 贤良文学们闻言皆感觉张越杀心太重。 他们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都希望别人先出来反对张越。 有几人虽然动了动，但在与张越的目光接触后，都缩了回去。 张越盯着贤良文学们看了看，心中不禁冷笑。 他正等着贤良文学们跳出来，若真有人敢跳出来反对，他将毫不手软的杀鸡儆猴。 等了半天，没有见到一个人跳出来反对，张越不禁感觉有些失望。 他再次环顾四周后，向皇帝刘贺拜了一拜道： “臣请陛下昭告天下，讨伐扶余………” 刘贺见状起身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扶余背汉投胡，实乃大逆不道……天下当共击之！” 随后皇帝刘贺正式颁发诏书，昭告天下讨伐扶余！ 元平元年十一月，皇帝刘贺按照张越的要求，正式昭告天下讨伐扶余。 随后张越又以皇帝的名义发布诏命，命关东诸郡国调集兵马粮草前往幽州涿郡。 很快诏命就在一名名红翎信使的传送下，下发到了关东诸郡国。 随着诏命传到天下的自然还有张越在朝堂上的那一番话，以及罽宾国的最终命运。 收到诏命的关东各郡国不敢怠慢，立即按照诏命开始动员本郡国的郡国兵以及钱粮向涿郡汇聚。 临淄城外，人们围着布告栏议论纷纷。 自从张越当年剿灭盘踞临淄数百年的王氏之后，临淄百姓的生活也好了许多。 临淄城也成了关东地区少有的支持张越的地方。 “朝廷这一次恐怕铁了心要踏平扶余了……” “这扶余到底是哪个蛮夷之国，竟然敢背叛我大汉！” “这个某知道，扶余是辽东北面的一个蛮夷之国，要说起来其面积也不小……” “大兄如何知道这扶余国的……” “也不怕二三子知晓……某昔年也曾经助王氏行走私之事，那扶余国却也是去过的……” “如此说来那扶余人竟然与王氏还有联系……” “何止是王氏啊，河北一带与扶余人有联系的世家大族可不少……” “那扶余不过就是一个蛮夷之国，为何竟然多有豪强与其勾联……” “大兄有所不知，这扶余国虽是蛮夷，但其国内亦有不少好东西！” “喔，这扶余国内还有啥好东西？” “诸位有所不知，这扶余国中的皮毛到了大汉可就是值钱的东西……另外很多大汉没有的名贵药材都需要扶余提供……” “这么说来那扶余倒也不差……” “那是自然，你没听说吗，云阳侯曾言，扶余之地乃白山黑水，沃野千里……拥有比关中更肥沃的土地……” “比关中的土地还肥沃，听说关中之地一亩可是能产粮三石半的呢……那扶余蛮夷之地竟然比关中更肥沃？” “云阳侯什么人，那可是天上的帝君下凡……所言岂能有假……” “大兄莫不是玩笑，云阳侯自然是顶了尖的人物，但如何会是帝君下凡……” “诸位莫不是不信……若是不信自可以去问问那道教之士！” “道教，大兄莫非已经成了那道教信徒？” “惭愧的很啊，某倒是愿意，可惜还差了一些啊……” “喔，加入那劳什子的道教难不成还有什么要求不成！” “大兄有所不知，那道教可不是想入就入的，首先一条就是要识字八百以上……” “啧啧……识字八百以上！某听说西域诸国入道教的可不少啊……难道彼蛮夷之辈亦能识汉字八百？” “大兄有所不知，在八荒之外自是不同，若不能识字八百，但若能斩杀蛮夷之教徒者亦可入道……” 众人正议论的热火朝天，就在这时几名小吏走了过来。 “赵典吏，今日又有何事？” 一名老者拄着拐杖上前询问。 那名赵姓典吏，见状赶紧上前拜了一拜。 “皇帝与云阳侯欲讨伐那扶余蛮夷，我临淄亦需征召大军前往……” 那赵典吏解释了一通，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这时一名膀大腰圆的大汉心中一动，上前询问道：“明公，这临淄郡兵不是昨日已经出发了吗，为何今日又要征召人马？” 那赵典吏上下打量了大汉一眼，面露微笑道：“诸位有所不知，今日征召之人乃是为南北两军征召的士卒！” 大汉惊讶道：“南军不是已经取消了吗，莫非朝堂又要恢复南军……” 赵典吏道：“如今大汉疆土已经是孝景皇帝在世之时的四倍……如此广阔的疆土自然需要更多的勐士守卫……” 赵典吏说完，又对着那壮汉道：“以某观之，此正大汉壮士建功立业之时……” 那壮汉闻言击掌道：“云阳侯曾言……人不是马无需名血与名种……功名但从马上取……能杀敌立功取蛮夷首级者方为好男儿……” 那壮汉说完，周围之人皆是大声喝彩。 赵典吏趁机道：“有欲投军去那马上取功名者，明日可至城东教场报名……” 周围之人闻赵典吏之语，皆是颇为意动。 那壮汉搓了搓手问道：“赵典吏，此次征召可有要求……” 赵典吏道：“要求自然是有的，大家好一看便知……” 说完那赵典吏却是拿出一张布告贴在布告栏上。 当即就有人上前，大声把布告上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 ……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赵充国在领兵出塞之后，与匈奴诸王之兵，发生了多次激烈的交战。 朔方军本就是精锐，面对匈奴部落骑兵自然是占尽优势，几次大战都是汉军大胜。 眼看着就要逼近贝尔湖地区，这时突然传来了扶余背汉投胡，辽东汉军兵败贝尔湖的消息。 得知这个情报，赵充国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朔方军也有陷入了危险的境地的可能。 因此他果断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负责拦截朔方军的日灼王此时也收到了贝尔湖之战的信息。 他见朔方军欲退兵，在经过一番衡量之后，准备对朔方军进行拦截。 日灼王的决策并没有错，他若是能成功拖住朔方军。 待单于大军的到来后，即使不能全歼出塞的朔方军，但至少也可以把朔方军打残。 若是真的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对整个匈奴帝国太有利了。 短时间之内可以让汉匈之间攻守转化。 在张越完成军事改革之前，战争的主动权将重新转到匈奴人手中。 但日灼王太高看自己手中部落骑兵的实力，也同时小看了朔方军。 这些年，匈奴在拼命改革训练新军。 大汉同样没有闲着，大汉常备军的战斗力同样也在提高。 匈奴诸小王的部落骑兵，面对汉军常备军时实际上已经很难正面抗衡。 元平元年十月初八，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匈奴日灼王领四万匈奴部落骑兵在弓卢水南拦住了朔方军的去路。 赵充国望着拦路的匈奴骑兵，脸上露出了冷笑。 他没有派人与匈奴人搭话，立即把自己手中的骑兵分成了三部。 随后他请领中军对匈奴人发起了进攻。 赵充国一眼就看出了匈奴人只是普通的部落骑兵，并非新军精锐。 因此他决定采用中央突破的战术一举打破匈奴人的中军。 若是匈奴右大将等匈奴宿将，面对汉军精锐的进攻，自然不会莽撞的与汉军正面交战，而是会采用游击战术拖住汉军。 但日灼王不同，日灼王乃是日灼部重建之后才登上王位的。 这几年汉匈之间也没有发生大战，在此战之前他最多也就指挥过千余骑作战，这还是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的战斗。 有一句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来袭的汉军日灼王没有选择游击，而是自大的选择了正面迎击。 第四百二十六章 醉翁之意 日灼王乃是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的他还没有遭受过汉军的毒打。 他的选择让赵充国脸上差点笑开了花。 若是他手中的是单于庭的精锐骑兵或许还可以与汉军抗衡一二。 可是他忘了，他手中的只是缺乏训练，装备也远比汉军落后的部落骑兵。 两军对冲，结成车旋阵的汉军骑兵一下子就把阵型更加松散的匈奴人的阵形凿穿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日灼王望着被汉军轻易凿穿的前队，可谓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我日灼部的勇士！” 他不敢相信，他眼中勇勐善战，骑射无双的部落勇士在面对汉军时，竟然就如同遇上狼群的羔羊。 虽然他不愿相信，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与日灼王相反，赵充国却是相当满意。 “哈哈哈！” 赵充国凿穿匈奴人的阵型后不禁大笑起来。 “二三子，重整队形……凿穿……” 赵充国重整队形之后，又再次对匈奴人发起了冲锋。 带着卫队在后方观战的日灼王此时非常清楚汉军的目的，但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苦恼，明明知道怎么做可以击败敌军，可就是做不到。 这让年轻的日灼王意识到了军队训练的重要性。 他在心中发誓回到部落后，一定要对部落的骑兵严加训练。 同时他也对大单于强行推行的军政改革有了一些认同。 但此时此刻想什么都没有用，对日灼王来说，眼前的关键已经不是击败或者是拖住汉军，而是如何保证军队不崩溃。 在赵充国的指挥下，汉军再一次凿穿了匈奴人的阵列。 连续两次被汉军凿穿阵型，这让匈奴人的士气大跌。 但这并非结束而是开始，随后汉军又一次重整队形，再一次向匈奴人发起进攻。 与预想的一样汉军再次轻易的凿穿了匈奴人的阵型。 阵型连续被汉军凿穿三次，但这个时候匈奴人的死伤其实并不算大。 真正致命的是匈奴人的阵型已经逐渐混乱，各部的士气也已经下降到了极点。 “是时候了！” 赵充国满意的看了看匈奴人，随即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原本只是面对汉军的中军就已经让匈奴人难以应付。 这时汉军弓骑又从左右两翼席卷而来。 日灼王紧咬着牙根，“勇士们冲锋！” 年轻的日灼王，终于忍不住带着预备队向汉军发起了冲锋。 “哈哈哈，来的好！” 赵充国见状却是大喜过望。 他立即下令中军卫队对日灼王发起反冲锋。 随后他就把日灼王放到了一边，此时在他眼中匈奴主力才是他眼中的肥肉。 至于那日灼王却并不被他看在眼里。 赵充国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斩杀日灼王，在他看来一个愚蠢的匈奴贵族，活着比死了更好。 主战场上，双方的主力已经再次接战。 匈奴人首先面临的是汉军弓骑从两翼发起的箭雨打击。 经过几十年的战争，汉军凭借技术上的优势，在骑射上面也已经占据了优势。 汉军弓骑在匈奴骑射手的射程之外就发动了勐烈的攻击。 无数的箭失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匈奴人的队列中，让匈奴人死伤惨重。 匈奴人试图进行反击，但让匈奴人尴尬的是，他们的马匹的速度竟然也跟不上汉军。 自从汉军进入中亚之后，大汉就一直在对自己的军马进行改良。 如今汉军的军马，不管是身高体重还是速度负重都已经远超匈奴人的战马。 匈奴马如今唯一的不落后的就只剩下耐力。 在这样的正面对决中速度和爆发力的优势被汉军骑兵发挥到了极致。 匈奴人根本无法与汉骑抗衡。 …… 经过两翼弓骑兵的打击，匈奴骑兵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不管是赵充国还是日灼王都发现了这一点。 日灼王虽然有心救援，但他此时已经被赵充国派出的中军卫队给挡住了。 短时间之内日灼王根本无法摆脱汉军的拦截。 “败了！” 日灼王心中此时已经是一片绝望。 与日灼王相反，赵充国此时心情愉悦的做好了收割果实的准备。 汉军枪骑兵在赵充国的指挥下，改变了阵型。 他们变成了西域汉军常用的骑墙阵型。 汉军骑兵分成三排，每排都有近五千骑，两排之接间隔大约三十步。 “二三子，进！” “汉军万胜！” 汉军中军骑兵的骑墙发动了。 早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匈奴人面对汉军气势如虹的墙式冲锋，胆怯了……害怕了…… 他们本能的勒转马头想要躲避，却把原本就已经变得混乱的阵型搅的更加混乱。 汉军骑兵还没有到，就已经有不少的匈奴骑兵跌落马下。 日灼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手中的这支骑兵也完了。 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匈奴人再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味道。 “退兵！” 日灼王在发现全军崩溃之后，立即选择了逃跑。 赵充国望着逃跑的日灼王并没有派兵对其进行追击。 弓卢水一战，五万匈奴部落骑兵，迎战三万汉骑，仅仅交战了一个多时辰匈奴人就彻底被击溃。 战后统计，匈奴人这一战被斩首超过一万七千级。受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日灼王逃到弓卢水北岸之后，手中的士兵已经不足七千人。 其余的人要么被汉军俘虏，要么就是逃散了。 “大帅，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 校尉石峰满心欢喜的说着话。 赵充国虽然同样欣喜，但他却考虑的更多。 此战固然是一场大胜，但击败的却不过是匈奴的部落骑兵而已。 一旦匈奴单于庭的精锐追上来，朔方军同样凶多吉少。 “大帅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赵充国正想着事情这时耳边再度响起了石峰的声音。 “尽屠之！” 赵充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下达了屠杀的命令。 石峰呆了一呆，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道了一声“诺”。 汉军杀光俘虏之后，把所有匈奴人的尸体集中在一起筑了一座高大的京观。随后又在京观上留下挑衅的话语，这才快速向南方退兵。 虚闾权渠单于领着匈奴精锐抵达弓卢水时，只看到立于弓卢水畔的京观。 “该死的汉狗！” 虚闾权渠单于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的京观。 “大单于，汉狗应该还没有退远，咱们倍道而行应该还可以追上！” 屠耆王向虚闾权渠单于劝说道。 虚闾权渠单于冷静的望向四周。 “把勇士们安葬了！” 他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下达了安葬阵亡士兵的命令。 “大单于快追，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屠耆王再度劝说道。 虚闾权渠单于摇了摇头道：“汉人明知道筑京观会激怒我们，但为何还要在此筑京观，并留下挑衅的话语。” 屠耆王闻言一惊：“大单于的意思是，汉狗是故意想引咱们南下。” 虚闾权渠单于点头道：“不错，恐怕大汉发生了一些咱们还不知道的事情啊！” 虚闾权渠单于说完随即下令，就地扎营。 听闻单于庭的主力抵达，本来已经逃至弓卢水以北的日灼王又领兵回来了。 “说说，这一仗尔是如何打的！” 虚闾权渠单于见到日灼王首先问起了战斗的细节。 日灼王闻言，不敢隐瞒，立即把双方交战的情况细细告之了单于。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叹息一声：“尔知道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日灼王低头道：“知道了！” 虚闾权渠单于这时突然暴起，一脚把日灼王踹倒在地。 “知道……知道……尔现在知道了！” “因为你的愚蠢而死去的勇士呢……他们还能活的过来……” 虚闾权渠单于还不解恨，一边骂一边还用马鞭不断的抽打着日灼王。 “日灼王，尔还我的勇士……” 自知犯了大错的日灼王不敢反抗，只得实打实的挨着单于的鞭打。 眼看日灼王被打倒在地，一旁的匈奴贵族们，这才赶紧上前阻拦住暴怒的虚闾权渠单于。 虚闾权渠单于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平静下来后，他下令道：“立即给我打听清楚汉地发生了何事！” …… 朔方军的营地中石峰向赵充国询问道：“大帅为何故意激怒匈奴人！” 赵充国没有说话，而是递给了石峰一封书信。 石峰疑惑的接过书信看来起来。 很快他就欣喜的向赵充国恭喜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赵充国摇了摇头道：“尔先看完再说！” 石峰闻言继续往后看，他很快就陷入沉默之中。 “云阳侯恐怕别有所图啊！” 赵充国点了点头道：“云阳侯确实高明，没想到他竟然借着辽东之败而调动整个关东郡国……” 石峰疑惑的道：“扶余不过是一个蛮夷小国，五万大军足以灭其国，云阳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动员整个关东郡国！” 赵充国看了看石峰道：“这才是云阳侯的高明之处啊！” 石峰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惊：“大帅之意是，云阳侯此举别有深意！” 赵充国道：“云阳侯此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国之大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石峰在口中反复念叨了几遍。 “大帅，莫非云阳侯现在就欲对关东豪强动手？” 赵充国闻言笑了笑：“治大国如烹小鲜，云阳侯可不会这么毛躁……” 石峰疑惑的道：“云阳侯既然不打算立即对豪强动手，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 赵充国道：“石峰尔以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石峰不确定的道：“先贤有言，国之大事在戎与祀，下吏以为当是军队与祭祀！” 赵充国道：“不错，云阳侯如今就是抓住戎与祀在做文章！” “前些年云阳侯在西域时就弄出了道教，而且还在西域引起了渲染大波……这道教不就是祀嘛……” “如今他又借皇帝之名对关东郡国进行大动员，其目的自然就是军队了！” “只要控制了戎与祀，这天下还有谁可以制他……只要他愿意这天下恐怕就要改姓张了……” 石峰闻言一惊：“难道云阳侯竟然想……” 石峰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赵充国叹息一声道：“或许云阳侯只想做周公也未为可知……云阳侯比某这种粗人可聪明的多，他的想法可不是一般人能猜的透的……” 赵充国说到这里，心中却想到了张越封自己为西宁侯并实封三百里土地之事。 自从孝文皇帝以来，长安一直在不断的加强中央集权的力量，不断的削弱诸侯王国。 如今这张越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却是让他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石峰这时也基本想明白了：“大帅如此看来云阳侯是欲对关东诸郡国之兵进行整编了！” 赵充国道：“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云阳侯到底想如何行事！” 石峰道：“云阳侯如此行事就不怕把关东诸郡逼反吗？” 赵充国道：“反，云阳侯恐怕正等着豪强们跳出来呢！” “汝且看看淮泗与江东豪强们造反的结果……” “如今淮泗与江东的土地已经尽入云阳侯之手……豪强们的土地已经被新阳侯全部分配给了当地人……” “这些获得土地之人，皆是云阳侯的坚定支持者。” “如今关东不少百姓可都盼望着把关东豪强们的土地也给分了呢……” 石峰此时也想明白了：“还是大帅英明，没有大量人口支持的豪强屁都不是……” 赵充国点了点头：“云阳侯对关东郡国下手后，恐怕就要对我朔方军动手了！” 石峰闻言一惊，刚刚他只是心下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 如今赵充国提前，他也没法再自欺欺人。 赵充国继续道：“这倒也正常，就算是某在云阳侯这个位置也会想尽办法统一军权！” 石峰面色复杂的望向赵充国：“大帅以为云阳侯将如何对待朔方军？” 赵充国苦笑一声道：“不外乎整编，替换军官……收回治权！” …… 河间王刘庆（还有一个六安王也叫刘庆）最近过的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自从王氏之乱后，长安和霍光就把整个河间国盯的死死的。 王宫内外也遍布秀衣使者的探子。 如今总算是把皇帝熬死了，霍光也下台了。 自从霍光下台后，长安对河间国的监控也放松了许多。 刘庆终于感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因此他在心中对张越还是有一些好感的。 自从接到来自长安的诏命之后，刘庆投桃报李，立即在河间国进行了动员。 不但如此，他还主动写信给诸王，劝解诸王当全力支持长安的诏命。 果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此时正是张越欲行千金买马骨之时。 张越得知此事之后，不但下令解除了对河间王府的布控，而且公开褒奖了刘庆。 皇帝也下令赏赐刘庆五百金，并册封刘庆的次子刘安为新庆侯，而且实封百里之地。 只不过这封地比较远，竟然是在身毒。 当皇帝的册封诏书传到河间国时，满心欢喜的刘庆立即把自己的次子刘安唤到了跟前。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尔如今也是君候了……” 刘庆满脸喜色的对着刘安骂了一句。 刘安对此毫不在意，他如同乖宝宝的接受了他老子的批评后问道： “父王这新庆城在何处啊？” “似乎是在身毒！” 刘庆自己对此也不太清楚，他随口回答一声。 随即向前来颁发诏书的典属国偈者询问。 “明公，敢问这新庆城在何处？” 偈者闻言笑道：“好叫大王与君候得知，这新庆可是一个好地方啊！” “此城原属罽宾，乃是罽宾国五大城池之一……是罽宾国的交通要道，原也是富庶之极之地。” “大将军君子张焕攻拔此城后，大将军改其名为新庆……” “君候被封建于此真是羡煞旁人啊！” 那偈者说完之后还取出一张舆图送给了刘安。 “君侯请看，此地就是新庆，原本有人口近十万……实乃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刘庆这时看了看舆图道：“如此说来这新庆当属于身毒了？” 偈者摇头道：“新庆还未到身毒，其城往南四百里过了开伯拉山口才是身毒！” “不过这新庆却也是丝路上的一个重要城市，原本此地之富庶更是远在河间之上！” 刘安听到此言，脸上不禁露出了喜色。 刘庆则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他从偈者的话中却听出了不同。 刘庆拱手拜道：“偈者言此城原本富庶，岂非如今有何变故？” 刘庆口中问着话，心中却想到了前番诏书中曾言罽宾犯大汉被灭国亡种之事。 偈者道：“安西节度使赵侯与新阳侯破罽宾国后，尽屠罽冰……这新庆自然也在被屠范围内！” 刘庆闻言点了点头，听到此言他反而放下心来。 刘安此时却感觉心中哇凉哇凉的。 他忍不住道：“如此说来这新庆如今就是一座空城？” 偈者笑道：“空城倒也谈不上，城中如今还有一些塞人与达罗比荼人……” 刘安还要说话，却被刘庆阻止了。 “敢问偈者，寡人可否使人移民至那新庆！” 刘安在一旁闻此言，脸色一下子变的好了许多。 若是可以往新庆移民，倒也可以接受。 整个西域都府就是在移民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年轻的刘安此时多少还是有一些心高气傲的。 在他想来，张越能够成功的事，自己这高皇帝的子孙自然也能成功。 果然偈者的回答没有让父子俩失望。 偈者道：“这是自然，大将军与陛下皆是支持移民的……但请大王与君候知晓，我大汉之民在西域乃是国人……地位等同于蛮夷贵族……” 刘庆点头道：“寡人自然知晓，偈者放心……” 刘安此时亦表态道：“某华夏之民乃天生贵胃，自然当高于蛮夷。” 刘安说到这里不禁问道：“偈者可知如今那新庆还有多少土着，可安置多少移民？” 偈者道：“大将军提供给朝堂的资料显示，新庆如今拥有塞人与达罗比荼人约八千，汉人约三百之数……” “至于能够安置多少百姓，新庆有已开垦的闲田九十万亩，想来安置一万人不存在任何问题！” 刘安闻言更是满意，他晃了晃刘庆的衣角。 “父王，你可要帮我！” 刘庆亲昵的拍了拍刘安的头道：“一万移民我河间国还是可以提供的……” 偈者羡慕道：“若是大王与君候能移民一万至新庆，那新庆不出五年必为一等一的富庶之地啊……” 刘安搓了搓手道：“如此还要多谢偈者！” 刘庆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汝大人！” 刘安嘿嘿一笑：“小子岂会忘了大人之恩！” …… 刘安被封建于新庆的消息传开后，在刘氏宗亲中对此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一种认为此乃一个大好事，若是发展得当，这新庆很可能成为如同春秋时期吴楚齐秦一般的存在。 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被封建于此化外之地，实与流放无异。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怎么说，河间王与新庆侯刘安皆是颇为满意。 父子俩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一边继续动员军队钱粮运往幽州，一面上书长安欲移民至新庆。 张越在收到刘庆与刘安的奏书后，非常满意，不但当即同意了他们所请，还下令给予他们方便。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本始元年。 过完上元节不久，从轮台调集的六千精骑已然抵达长安。 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足以相对于长安朝堂原本两年赋税的财货。 张越在陇西与关中各郡征召的兵马也已经完成了训练与整编。 如今长安的军队数量已经充裕起来，张越已经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除掉刘益带去江东淮泗的北军士兵。 长安及其周边如今又拥有了八部北军。 重建的南军如今也已经拥有了四部军队。 另外羽林、期门、胡骑三校尉部也已经完成了整编，并补足了兵马。 南北两军以及羽林三校尉的兵马就已经高达九万之众。 为了减轻财政负担，张越也裁撤了一些军队，比如说三辅的郡国兵就被悉数裁撤。 第四百二十八章 恩威并施 原本执金吾所属的军队也从拨离出来划入南军。 执金吾今后将只负责长安以及五陵地区的治安工作。 其所属人员的身份也变成了差役而非军人。 原本的各宫卫尉与中尉军则被统一整编为御林军。 御林军第一任卫将军的则是由刚刚从西域回来的苏飞担任。 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张越终于完全控制了关中以及陇西地区的兵权。 最关键的兵权到手后，张越终于有了进一步行动的底气。 “大人为何不直接对关东豪强出手？” 张焕一边为父亲沏茶，一边询问道。 张越慈祥的望向张焕，对这个长子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虽然张焕还显得稚嫩了一些，但至少没有始皇帝和孝武皇帝那样“子不类父”的感受。 “小子汝当牢记，治大国如烹小鲜，万事不可太急，越急越容易出问题……昔日始皇帝若不是太过心急，大秦岂会二世而亡……” “大汉立国已经百五十年，虽有陵邑制度的调解，但地方豪强的势力已经根深地固，这一点急切之间是无法改变的，唯有行温水煮青蛙之策！” 张焕似懂非懂的道：“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又命新阳侯在淮泗与江东一举拿下所有的地方豪强？” 张越微笑道：“汝可知淮泗江东与关东的区别？” 张焕闻言一愣，在他眼中淮泗与江东地区同样是属于关东。 “小子不知！” 张焕老老实实的回答。 张越并没有因此生气，他耐心的解释道：“淮泗与江东严格上来说并不属于关东！” “甚至在不少人眼中，这些地方与西域辽东一样属于蛮夷之地……” 张焕点了点头：“大人小子明白了，淮泗与江东实际上是被排挤在中原之外的……” 张越道：“不错，动淮泗与江东豪强，虽然会让关东豪强警觉，但并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切肤之痛！” “关东豪强扇动此次叛乱，实际上也是在对朝堂进行试探……” 张焕恍然道：“大人命刘侯强硬的清理淮泗与江东是为了杀鸡儆猴……” 张越笑了笑，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实际上张越支持刘益在淮泗与江东的行动，可远不止这一点。 除了杀鸡儆猴外，也是在对天下进行示范。 淮泗与江东地区发生的事，千牛卫一直在关东各郡国进行宣传。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唤起关东失地百姓心中的欲望和期盼。 淮泗与江东豪强被扫灭之后，当地的百姓可以分到土地，如果本郡的豪强被清洗，自己是否也可以分得土地呢。 张越很清楚任何人心中都有着欲望的。 这些失去土地的百姓他们心中对土地的渴望实际上比豪强们更深，只是平日里被压制在了心底。 淮泗与江东的做法实际上就是要引动百姓心中的欲望，挑动他们的仇富心理。 不过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个搞不好，很容易导致天下大乱。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短时间内，只要关东豪强安分守己张越也不打算动他们。 但如同他们自己跳出来，张越也不会手软。 …… 本始元年二月，长安城的雪还没有融化，关中地区到处都还是一片冰雪景象。 这时刚刚完成整编的南北二军以及羽林、期门、胡骑各军就已经集结于上林苑。 这是张越为震慑天下而举行的一次规模空前的大阅兵。 参阅的军队加上负责警备的军队，人数超过了十万。 这个规模也是孝武皇帝以来所举行的规模最大的一次阅兵。 若是只考虑常备兵的数量，这一次阅兵更是大汉立国以来出动的常备兵最多的一次。 参阅的军队那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披甲率也达到了汉军的鼎峰。 与以往的阅兵不同，这一次上林苑大校并没有对外进行封闭，反而予许百姓和诸国之人自由参观。 因为阅兵的消息早就已经公布出去，所以前来观看之人非常多。 阅兵还没有开始，来自天南地北的人群早早的就汇聚于上林苑中。 关东豪强、诸国商人，四夷军长都有大量的人员前来参观。 虽然没有对参观的人数进行统计，但大致可以推算出参观人数不下于五十万。 己时正，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皇帝刘贺的车驾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由六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御马拉着的玉撵和那近千名负责护卫的具装骑兵，尽显强汉气象。 在皇帝车架之后则是由四匹马拉动的诏车，那自然是如今长安乃至大汉真正的掌控者大司马大将军云阳侯张越的座架。 伴随着整齐的马蹄声，皇帝和张越的车驾抵达了早就搭建好的观礼台。 “轰轰轰！” 一队人数约三百，身披重甲的武士，迅速从车架后方奔上前来，按照预定的位置把观礼台护卫起来。 那千余名具装骑兵则分列于主观礼台两侧，把主观礼台与普通观礼台隔绝开来。 随后皇帝与张越这才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在礼官的引导下登上了观礼台。 “公卿列侯二千石……登台！” “驱！” 随着礼官的高呼，公卿列侯大臣们按照地位的高低也相继登上了观礼台。 再之后登台则是百姓代表与诸国使节。 不过他们的位置却并非主观礼台，而是两侧的副观礼台。 这一次上林大阅，张越邀请了所有与大汉有联系的国家。 就连匈奴、安息、贵霜、摩羯陀、肃慎都在邀请之列。 唯一没有被邀请的只有扶余。 在张越的眼中扶余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陛下，请！” 张越满脸微笑着请皇帝刘贺上前。 刘贺望着台下几乎无边无际的军队，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 他心中不由感叹，“今日方知皇帝之贵！” 不过看见这么多铁甲勇士望着自己，刘贺也不免感觉紧张，双腿也有点发软。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心神，在张越陪同下走到了台前。 “皇帝陛下万岁……大汉万岁……汉军威武……” 眼见皇帝出现在台前，受阅的将士齐声高呼。 可谓声震四野，一时间整个天地都仿佛只有这一种声音。 观礼台上的诸国使节皆是面色如土。 尤其是安息、贵霜与匈奴三国使节，此时皆是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这大汉竟然会比他们平时判断的更加强大。 他们就算是集全国之力也无法凑齐如此多的披甲战兵。 而这却只是大汉一个长安地区所驻扎的军队罢了。 他们早就已经打探过，大汉在全国可是拥有着七十多万常备军。 “壮哉！” 丞相杨敞看着眼前这“千营共一呼”的场面，也不禁感觉心旌摇动。 其实大汉自立国以来每年都会在上林苑举行大校。 尤其是高皇帝和孝景皇帝时期，还举行过多次比人数更多的阅兵。 但这样千营共一呼的场面，却是难得一见。 要做到这一点，这可是需要长时间训练的。 普通的动员兵，根本无法做到千营共一呼。 按照计划，这次阅兵首先皇帝发言，然后由张越检阅诸军，随后进行分列式表演，最后各部还将举行实战演练。 皇帝的发言稿是早就由贤良文学写好，文章不能说不华美，但却让普通人听的是云里雾里。反而影响了此次阅兵的效果。 张越皱着眉头听完后，下定决心，今后的阅兵仪式绝不再让贤良文学插手。 皇帝演讲完毕之后，张越快步走下检阅台。 随着礼官宣布阅兵开始，张越跳上一匹白色的战马，驾驭战马来到士兵们面前。 张越每到一处，士卒们皆是高呼“大汉威武、汉军威武”的军号。 受阅士卒们的目光也始终随着张越身影而移动。 观礼台上不少人心中都升起了“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此时就连皇帝刘贺也对张越羡慕不已。 好在刘贺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皇帝位置是怎么来的。 也明白他与张越实际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他很快压下了心中的野望。 张越一边检验士兵，一边也有意无意的向皇帝的位置望了望。 …… 阅兵在继续进行，所有人都被汉军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惊。 台上的肃慎人中有一人面上更是满是懊悔之色。 他向大汉报备的身份是肃慎副使，但其真实身份却是扶余王之子。 他的身份其实早就被秀衣使者和千牛卫探听清楚，并报告给了张越。 张越在几番衡量之后，并没有拆穿他的身份，只是装作不知。 此次阅兵本就是为震慑诸国与地方豪强，来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因为参加阅兵的士兵太多，张越用了半个时辰这才完成检阅。 张越检阅完三军后，再次回到了检阅台。 皇帝刘贺此时的眼中仍然时不时流露出羡慕之色。 张越看了看皇帝，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了皇帝身身侧。 “陛下可以开始了！” 张越在皇帝身旁悄然提醒。 刘贺闻言再次向台前走去，张越紧随在其身侧。 这时又听礼官一声大呼，随后号角与战鼓齐鸣，宫廷乐队也奏响了大汉军歌。 第四百三十章 低头十年 张越收到千牛卫与秀衣使者送来的情报之后，不禁冷笑连连。 他正等着这些人跳出来呢，这些人若是真的起兵造反，可正是张越求之不得之事。 大军在手的张越此时并不惧怕任何地方豪强的造反。 他是张越，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大司马大将军，可不是那靠着裙带关系，靠着欺负孤儿寡母夺得皇位的王莽。 现如今的大汉也正当如日中天之时，与王莽乱政之时同样有着天壤之别。 镇压这些豪强势力后，正好可以把他们的土地重新划分给自耕农。 如此不但可以加强大汉的统治根基，另外也可以获取这些豪强隐匿的人口。 张越早就让千牛卫调查过关东豪强隐匿的人口。 关东地方豪强隐匿的人口不下九百万，如此多的人口，足够开发东北与南方了。 可惜的是因为上林与涿郡的两次大校，在震慑诸国之时，也把关东豪强给震慑了。 豪强们虽然私下里联系频频，看起来群情汹汹，但真敢起兵造反的却一个都没有。 很快骁果军各师就顺利进驻了关东各郡国。 关东豪强地主们虽然对张越不停的咒骂，但最终还是乖乖的退让服软。 张越此时也并不打算立即清理关东豪强，这一次豪强们既然服软了，张越也就暂时放过他们。 …… 本始元年五月，基本完成了预定计划的张越，终于下达了征讨扶余的命令。 随后集结于涿郡的汉军兵分三路大规模出塞。 朔方、河西、西域汉军亦按照预定计划出塞牵制匈奴。 天下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被转向了辽东关外。 大家都对扶余人的命运拭目以待。同时也对匈奴人的反应好奇不已。 …… 汉军大举出塞之时，匈奴人仍然在围攻鲜卑城。 经过大半年的围攻，鲜卑城已然是摇摇欲坠。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军大举出塞的情报传到了匈奴单于手中。 虚闾权渠单于盯着远处的鲜卑城看了又看。 他此时心中极其不甘，其实换作是任何一个人也会不甘心。 围攻鲜卑城大半年，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却不得不放弃，这个感觉任何人都会感觉难以接受。 “大单于退兵，咱们没有机会了！” 左大当户再次劝解道。 原本一直是对汉强硬派的左大当户，在收到上林苑以及涿郡大校的具体情报之后，也改变了态度。 实际上他已经多次劝说虚闾权渠单于退兵。 不过虚闾权渠单于见汉军始终没有大规模出塞，一直心存幻想，不愿意就此退兵。 虚闾权渠单于不甘的看了一眼鲜卑城。 “汉军出动了多少军队？” 他怀着最后一丝幻想询问道。 “西域汉军不下三万骑、河西汉军约四万骑、朔方军三万骑……” 说到这里左大当户沉默了。 “涿郡汉军呢？” 虚闾权渠单于再次问道。 左大当户叹息一声道：“涿郡汉军由张越亲自统帅，南北两军，加上辽东汉军不下二十万！” 虚闾权渠单于叹息一声：“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汉人何其多也！”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不禁想到了自己祖先冒顿单于。 “遥想冒顿大单于之时我强胡何其强大，东灭东胡，西逐月氏，乌孙楼烦尽皆臣服……” “随后又领控弦之士四十万，围汉人皇帝于白登山……天下莫与之争……” “今日面对区区三十万汉军我强胡竟然不能与之战……羞莫大焉……” 左大当户在一旁安慰道：“大单于何必如此，在大单于的改革下我强胡已经日渐强大……” “只需再有十年，待孩儿们年壮，我强胡又可拥控弦之士三十万……” “届时与右贤王合兵，我强胡控弦之士当不下于五十万，更胜冒顿单于之时！” “如此这万里草原之上又有何人敢与我强胡一争，待汉人稍弱，我强胡自可大举南下，一举夺了他汉人的天下……”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面色稍济，“汝所言甚是，本单于当低头十年再与汉人抬头相见！” 说到这里虚闾权渠单于已经完全想通了，随后他下令道：“传令下去，诸部整备，明日返回单于庭！” …… 李弘望着退去的匈奴人，长吁了一口气。 他强忍着身体的疲惫，不自觉的望向了南方。 不知不觉间，匈奴人已经围城大半年了。 经过大半年的鏖战，城中将士如今已是伤亡过半，若是再无援兵抵达，鲜卑城恐怕很快就要陷落。 “某那孩儿也应该生了，也不知像不像某……” 李弘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他苦笑一声，晃了晃脑袋，抬头望向了星空。 今晚的天气不错，满天的星光，这天空显得异常的美丽。 但与之相对的却是鲜卑城，如今鲜卑城中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和百姓。 李弘站在城头，隐隐约约听到城内传来哭泣之声。 他皱了皱眉头，正要询问，就在这时身边突然停来惊呼之声。 “校尉，快看！” 李弘听到士卒的呼喊声，不禁向城外望去。 “咦！” 他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目之所及，匈奴人的各个营寨竟然都在收拾东西。 “匈奴人莫非是要退兵！” 李弘心中不自觉的跳出来这个想法。 “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援军到了！” 李弘首先想到的是有援军前来。 “校尉，看这样子匈奴人是欲退兵啊，莫非是援军到了……” 别部司马赵芳面露喜色的望向城外。 李弘心中虽然也颇感欣喜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他向赵芳道：“传令下去，今晚多加警戒，以防有诈……” 赵芳收起笑容，道了声“诺”！ 匈奴人前些时日也曾假意退兵欲引汉军出城，幸好被李弘识破了。 虽然今日匈奴人不像是作假，但众人此时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为了搞清楚状况，汉军斥候悄然被送出了城。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第二日天刚刚亮，李弘就听到城内传来欢呼声。 李弘一惊，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来不及披甲，就奔出了房间。 “出什么事了！” 李弘一出房间就迎面撞上了赵芳。 赵芳激动的道：“校尉，匈奴人退兵了！” 李弘闻言也不说话，立即往城墙上跑去。 赵芳见状也赶紧带着人跟上。 李弘登上墙头，果然发现匈奴人正在有序的撤离。 “斥候可有返回！” 李弘向跟上来的赵芳询问道。 “斥候已经回来了！” 赵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马上给某把斥候叫来！” 很快一名身穿棉甲的士卒被带到了李弘面前。 此人正是昨夜负责探查敌情的斥候队长。 “情况如何？” 李弘也不废话，直言问道。 那斥候队长面脸喜色的道：“校尉匈奴人确实真正退兵！” 李弘再次问道：“可知道匈奴人为何突然退兵？” 那斥候队长道：“昨夜抓了一名匈奴贵族，据其言乃是大军大举出塞了……” 李弘闻言一喜，“当真？” 斥候队长还没有回话，一旁响起了赵芳的声音。 “校尉，下吏已经审问过了，确实如此，据说这次是大将军亲自领兵……三十万大军已经大举出塞……” 李弘一拳砸在城墙上：“善……大善……” …… 匈奴人退兵之时，赵广汉所部五万余众携带着大量的粮草物资也已经抵达了乌桓山。 “赵帅……” “韩帅……” 赵广汉与韩奉见礼之后，很快就在韩奉的引导下进入了乌桓城。 韩奉在经历贝尔湖之败之后，一直在策划再度救援鲜卑城。 韩奉在城中已然集结了四万多大军，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兵，关键就在于粮草。 辽东地区实际上并不缺乏士兵，限制辽东发展的关键乃是粮草补给。 若是有足够的粮草，韩奉早就再次大举出兵了。 韩奉安顿好赵广汉所部之后，主动向赵广汉询问起了粮草的问题。 “不知赵帅此次携带的粮草是否充足？” 赵广汉闻言笑道：“韩帅放心，某此次携带的粮草足够十万大军半年之需！” 韩奉闻言激动的击掌道：“大善，大善！” 赵广汉这时问道：“韩帅可否为某介绍一番当前的情况？” 韩奉闻言向一旁的墙壁走去，赵广汉也跟了过去。 韩奉拉开帘子，一张舆图出现在两人面前。 “根据昨日斥候送来的情报，匈奴人仍然在围攻鲜卑城……” 赵广汉向韩奉询问道：“扶余人如何了？” 韩奉闻言望向舆图，他双眼紧紧盯着扶余国所在的位置道，“贝尔湖之战后，扶余人就与匈奴人分开了……” “两个月前，扶余人曾经突袭辽东城，不过被我汉军击败……” 赵广汉闻言道：“如此说来，这匈奴人与扶余人其实是貌合神离了？” 韩奉点头道：“不错，原本这匈奴与扶余乃是世仇，若无大汉扶余早已被匈奴所灭！” 赵广汉点了点头道：“韩帅这扶余人实力如何？” 韩奉道：“这扶余原本只是一个小国，卫氏朝鲜被我大汉所灭之后才渐渐做大！” “如今这扶余国当有八九万户，其王城扶余城及其周边当有两万至三万户！”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百年之谋 赵广汉闻言一惊，“如此说来这扶余不弱啊！” 韩奉道：“扶余与匈奴、鲜卑、乌桓不同，彼辈并非游牧之民，反与我大汉相类！” 赵广汉道：“莫非这扶余竟然是农耕之民？” 韩奉道：“正是如此！” 赵广汉这时向舆图走了半步，想要看的更清楚。 韩奉见状指着扶余国的位置道：“扶余国的疆域大致是这一块，其地方两千里，王城扶余城在此地！” 赵广汉仔细看了看舆图找到了夫余王城所在。 如今这扶余王城的位置实际上就在后世的吉林市。 “可有道路通往扶余王城？” 赵广汉问道 韩奉道：“乌桓城通往扶余王城的道路还未修通，不过鲜卑城以及襄平城皆与其有道路相通！” 赵广汉点了点头，随即一边思考，一边走回座位。 半响之后他才出言道：“此次君候欲对扶余犁庭扫穴，彻底亡其国灭其种……” “这扶余国人口众多，要败之不难、灭其国亦不难……难就难在防止其民逃窜……不能绝其苗羿……” 说到这里赵广汉突然停下来看向韩奉。 韩奉此时已经明白赵广汉的意思。 赵广汉显然担心的是扶余人北窜至肃慎之地。 肃慎之地，地广人稀，又多森林山川，若是躲入其中……很难把人找到。 韩奉这时胸有成竹的道：“不瞒赵帅，某早已经与肃慎人订下协议……” “肃慎人已经答应大汉出兵征讨扶余之时出兵一万南下助汉……” 赵广汉闻言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一万肃慎之兵恐怕难以遮蔽北方……” 韩奉问道：“赵帅之意是？” 赵广汉道：“某以为当先破匈奴解救鲜卑城，然后你我大军绕道扶余北方……自北而南扫荡扶余！” 韩奉道：“此举甚好，只是那匈奴在鲜卑城下聚集十万精锐……恐难以轻易破之！” 赵广汉闻言呵呵一笑道：“韩帅无需担心，某敢断言，匈奴人绝不敢与某会猎鲜卑城……” 赵广汉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强烈的自信。 韩奉看着赵广汉那充满自信的脸，心中虽有些不信，但也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儿韩奉询问道：“既然如此赵帅以为我等何时进兵鲜卑城为好！” 赵广汉哈哈一笑道：“韩帅以为明日如何？” 韩奉闻言一愣，他原以为赵广汉应该会提议在两日或者三日后进军，没想到竟然是第二日。 “赵帅，大军远来疲惫，何不休整两日！” 赵广汉笑道：“兵贵神速，今日休整一日已经足矣！” 韩奉思忖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翌日朝食之后，韩奉与赵广汉两人留下六千士兵驻守乌桓城。领着其余近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往北而去。 …… 与此同时，吴正所领三万大军也已经抵达襄平城。 襄平城乃是大汉在辽东地区最大的城池，也是整个辽东的核心地区。 吴正抵达襄平城时，在此坐镇的正是辽东节度长史范坤。 “范长史，如今扶余人的情况如何！” 吴正安顿好士卒后，立即询问起了扶余人的情况。 范坤早就对此有所准备，闻言立即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扶余以及辽东诸郡的情况。 “如此说来，只要有足够的粮草，辽东汉军随时可以出动！” “不错！” 范坤立即给了吴正肯定的答复。 吴正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某意三日后出兵扶余，公以为如何？” 范坤道：“下吏没有异意！” …… 就在吴正与范坤积极准备北征，对扶余进行犁庭扫穴之时。 赵广汉与张越的信件送到了襄平城中。 吴正看完信之后，立即派人把范坤请到了自己的大帐。 “吴侯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红翎信使到来之事范坤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他一见吴正立即出言相询。 吴正没有搭话，而是直接把信件递给了他。 范坤也不客气接过信件立即自顾自的看起来。 “赵帅之谋但无问题！” 他看完信后默默的道了一句。 吴正点了点头道：“看来咱们要推迟进兵了。” …… 不知不觉间霍光已经在和墨城待了近半年时间。 被流放到休密的霍氏族人此时也已经抵达了和墨城。 自从来到休密霍光就几乎没有休息过。 经过半年时间，霍光对自己的侯国也算是有了比较深的了解。 他的封地远比他预料之中的更大，土地也算是肥沃。 在霍光看来休密此地虽不如关中与蜀地，但比起关东也不遑多让。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西南面的贵霜王国。 这些时日霍光一直在思考未来的休密国的制度、发展也建设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思考后，霍光发现彷照张越在轮台的经营策略是最佳的选择。 为了应对贵霜国的威胁，霍光首先组建了属于休密国的军队。 随同霍光一起被迁徙至休密的霍氏族人不少，足足有近一万七千人。 这些人中在霍光掌权之时，不少都有过从军或者掌军的经验。 这却是让霍光组建休密国军的难度降低了许多。 经过一番整备，霍光很快组建了六个曲的军队。 这六个曲也将是休密侯国军的基干。 虽然暂时只有六曲士兵，但霍光却把这六个曲的军队编为了三个师。 为了保证对军队的控制权，霍光分别任命霍云、霍山、霍禹三人为别部司马统领三师。 至于霍光手下唯一的大将之才范明友则被任命为侯国都尉。 除了这三师常备军之外，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同样是为了达到制衡的目的。 霍光又另外建立了一支三百人的卫队，以及人数约千人的和墨城城卫军。 完全军队的组建之后，自然就是地方的管理。 休密侯国的面积可不小，面积近七万平方公里，实际人口约十七万。 如此大的面积以及如此多的人口，直接由侯国中央进行管理，显然并不合适。 霍光再与自己的亲信进行多次讨论商议之后，觉得把整个侯国分为五个县，以及三个塞障尉辖区。 三个塞障尉自然是设置在与贵霜王国边界之地。其他地方则由县进行管理。 五个县，在县之下与内地一样，设置亭里进行管理。 三个塞障则在重要地方设置墩堡和烽燧。 好在霍氏之中普通人才不少，诸县和塞障需要的管理人员并不缺。 因为休密侯国中汉人的数量太少，霍光最终彷照西周诸侯实行了国野之分。 汉人或者是拥有汉人血统之人，在休密侯国自然拥有国人的身份。 国人拥有议政和自由迁徙，读书从军的权利。 在经济上同样拥有着优待，国人若是生活困难可以向侯国政府申请补偿。 同时也如西域都护府一般规定国人不可为奴隶。 使用汉人为奴隶者，一经发现，财产充公全家绞。 举报他人使用汉人为奴者，若是确有其事，可获得被举报者一半的财产。 当然除了明面上的这些权利之外，其它各种隐藏的福利就更多了。 至于原本的土着则通通被划为野人。 野人并非地位最低的，入乡随俗，在野人之下还有奴隶。 霍光毕竟柄政十多年，自然知道必须给下层人上升的通道。 因此在制定休密侯国法律之时，他也给奴隶和野人留下了上升通道。 按照侯国法律，奴隶在工作满十年之后，若是没有违反法律，则可以成为野人。 野人若是通过书院的考核，同样可以成为国人。 除此之外，最快的晋升通道同样是军功。 霍光几乎照搬了秦国的二十等军功爵。 出生野人的士卒若是能达到第三等爵同样自动获得国人身份。 霍光在自己侯国实行这样的军功爵制度实际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年贵霜王丘就却虽然按照协议把休密割让给了大汉，但其实其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收回休密的计划。 可以说只要贵霜王国存在一天，休密侯国就将一直受到战争的威胁。 正是因为如此，不好霍氏之人都认为霍光组建的军队数量太少了，缺乏安全感。 “君上，族中诸老皆以为当扩充军备才是！” 霍山经不住众人的鼓动，第一个向霍光提出了扩军的请求。 霍光叹息一声道：“族老们的想法，某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却不是扩军的时候啊！” 霍山闻言道：“君上可是担心钱粮问题？” 霍光道：“钱粮不是什么大问题，安西节度使郭侯也同意给予钱粮支持……” 霍禹这时问道：“大人既然不缺钱粮，为何不愿扩充军备呢？” 霍光道：“如今这休密侯国有多少国人？” 霍禹道：“一万七万有余！” 霍光道：“不错，那么汝可知有多少丁口？” 霍禹闻言摇了摇头。 霍光再次叹息，“如今侯国内虽有万七千国人，但壮丁却只有不足六千人！” “这点丁口维持三千三百军士已经是极限了！” 霍云此时道：“君上何不征召野人组建义从！” 霍光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范明友此时出言道：“义从不是可以随意组建的，如今我等新到，野人人心未附，贸然组建义从或是引野人入军恐有不测之祸……” 第四百三十三章 谁家君子 扶余王的命令下达后，扶余人的前军在贵族军官的带领下首先对汉军发动了进攻。 此时扶余人的士气颇高，因为一眼看过去就可以知道自己一方在数量上占有明显的优势。 “勇士们，杀光汉狗……” “给我杀……谁杀了汉狗……汉狗身上的甲胃兵器就归谁……” “冲啊……想要发财就给我杀了汉狗……”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在扶余人中响起。 扶余步兵在贵族们的忽悠下，向汉军扑去。 从天空望下去，冲锋中的扶余人就如同蚁群一般，表面上看起来让人后背发麻，声势惊人。 但汉军不愧是精锐，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只是冷静的盯着潮水一样涌来的敌人。 一些军官和老兵甚至在看清敌人后，脸上还露出了澹澹的笑容。 吴正此时也登上了一辆戎车，待他看清冲锋的扶余人的阵形后，不禁冷笑着道了声“找死！” 原来扶余人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却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阵型。 扶余人的人数虽多，但却只是一群散沙。 在汉军看来，这些扶余人除了人数多一些之外，甚至不如大汉的两个村子打架。 扶余人的战法与街头斗殴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人数多了一些。 “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要重视对手！” 虽然敌军表现的极其外行，但吴正并没有掉以轻心。 “二三子，前进五步！” “轰轰轰！” 在他的指挥下，汉军刀盾手和长枪兵整齐的向前推进了五步。 “试射！” 各曲标兵听到命令，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红色箭失。 吴正满意的望着手下的士卒，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军阵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旭！” 吴正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这小子不是在游学吗，什么时候混进了某的军队！” 吴正很想把张旭那小子抓过来问清楚，但此时两军正要接战，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冲动。 “打完这一仗再收拾尔这小子！” 吴正心中想着，心中并不太担心张旭的安全。 汉军阵型中张旭紧紧握住手中的刀盾，并不感觉紧张害怕，反而显得无比兴奋。 自从参加过讨伐西天竺联盟之战后，他就一直渴望再度上战场。 扶余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张旭甚至已经能够看到他们扭曲的面容。 “二三子，准备接战……”什长发出了提醒。 就在这时扶余人已经冲过了红色箭失的位置。 “风”！ 一声令下，汉军弓弩手整齐的已经射出了手中箭失。 密集的箭失如同蜂群一样飞向扶余人。 没有着甲的扶余人如何能够抵挡汉军箭失的射击。 惨叫声不断响起，一名名扶余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汉军的箭失下。 这一波箭雨竟然一下子让前方的扶余人变得更加稀疏了一些。 三射之后，随着军侯一声“退”！ 弓弩手们立即退入方阵后方，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攻击，而是继续使用抛射打击后续跟进的扶余人。 “二三子，进”！ 长枪兵与刀盾兵们，接到命令同时向前一步。 刀盾手们紧握刀盾半蹲于地，长枪手架起长枪准备抵御扶余人的冲击。 “砰彭彭”的声音响起，扶余人终于开始冲击汉军的步兵大阵。 “二三子，刺！” 在都伯们的指挥下，汉军长枪兵如同机器一般按照一定的规律，不停的捅刺。 刀盾手则负责保护他们的下盘，防止敌军从长枪下方跳荡。 接战初期是最危险的，因为这个时候敌军的士气最旺，体力也最好。 这一战也同样如此，张旭半蹲与地，根本看不到远方，目之所及全是一杆杆长枪，和一条条腿。有汉军袍泽的，也有敌军的。 张旭只感到扶余人如同潮水一样不停的涌上来，但很快被汉军捅翻在地。 渐渐的张旭发现自己身前已经躺满了扶余人的尸体，眼前的土地也变成了红色。 张旭自己身上也被扶余人砍了几刀，好在有着铠甲的防护，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旭感觉到扶余人似乎没有那么疯狂了。 “轻兵跳荡！” 这时一声命令在他耳边想起。 张旭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冲了出去。 “杀！” 他大吼着用盾牌撞击敌军，右手长刀顺势噼砍。 …… 此时整条战线上，汉军步兵都已经开始反击。 体力和士气都严重下降的扶余人，被汉军材官打的节节败退。 “该死……该死！” 扶余王没有想到面对自己数万大军的进攻，汉军材官竟然这么快就转入反攻。 更让他生气的是，拥有绝对人数优势的己方军队竟然被打的节节败退。 他又看了看始终没有出动的汉军骑兵。 若是汉军骑兵出动，前军恐怕会全军崩溃啊。 “大王现在该怎么办！” 左右之人现在也看出了危险，焦急的发出询问。 扶余王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他手中还有后军两万步兵以及五千骑兵，但这点军队是否能够抵挡汉军骑兵的进攻他心中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大王不如传令退兵！” 左右之人提议道 扶余王虽然觉得此时退兵太危险了，但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思忖片刻后，他一咬牙道：“传令退兵！” 随即扶余后方大阵中响起了退兵的号角声。 听到退兵的信号，正在与汉军交战的扶余人，转身就往回跑。 若是这个时候汉军发动全面反击，扶余人的前军必然崩溃。 但吴正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扶余人的前军，而是全歼扶余主力。 “传令下去，追击五十步，止！” “别把扶余人吓跑了！” “诺” 传令兵立即按照吴正的命令打出了旗语。 汉军材官按照吴正的命令追击了五十步，随后停止下来。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但张旭此时体力还不错。 他开始思考为何会只下令追击五十步。 这种做法其实在春秋时期诸夏内战时经常出现。 按照周礼，诸侯国之间发生战争，一方战败只需撤退五十步，获胜一方就不会再追击。 不过失败一方也会按照周礼向获胜一方纳“征”！ 但这样的战争礼仪只存在于诸夏内部，另外到了春秋后期就打破了这个礼仪。 张旭自然不会认为吴正会和扶余人讲什么周礼。 这一次汉军前来那可是要对扶余亡国灭种，就如同昔日对杀害汉吏的罽宾一般。 “莫非是还没有完成准备！” 张旭正想着心事，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君子何故在此！” 张旭听到声音，心中一惊，他立即抬起头。 “下吏见过吴侯！” 张旭脸上露出讨好的微笑，向吴正拱了拱手。 吴正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长高了，也长壮了！” 张旭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此时周围的汉卒们皆是满脸惊讶的望着张旭。 众人都没有想到，自己身边这样一位看似不起眼的小卒，貌似有着显赫的出生。 “君子随某来！” 吴正盯着张旭道 “诺！” 张旭闻言赶紧答应了。 随后他跟着吴正向中军而去。 两人离开后，众多士卒却是议论开了。 “什长，这张旭是何来历，看这样子与吴侯关系匪浅啊！” “某如何能知道，或许都伯知道！” “张旭那小子似乎是以临淄郡兵的身份入我北军的……” “没听说吴侯在临淄有亲朋密友啊！” “张旭这小子，某早就看他不凡，没想到果然来头不小……” “这样的世家子，为何会入军中为一小卒！” “某还曾与张旭言，苟富贵勿相忘……” “张旭氏张，二三子以为，他到底是什么出生！” “不管什么出生，总不会是大将军家的君子！” “这可难讲的很，某听闻大将军家的君子都需在百姓之家生活数年……” 非但是士卒们在议论张旭的身份，就连汉军中高级军官也对张旭的身份好奇不已。 张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跟着吴正来到了中军。 这时吴正的亲卫统领也认出了张旭的身份。 他赶紧上前询问道：“君子何故在此！” 他问的话，也是吴正想问的，刚才没有问，只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君子说说！”吴正这时也说话了。 张旭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把自己入军的过程说了出来。 原来这小子在轮台生活满两年之后，就带着两名伴当开始四处游历。 他先是去了河西，在河西四郡游历一番后，又去了关中。 在关中游历之时听闻霍光有意立昌邑王刘贺为皇帝，这小子就屁颠屁颠的带着人去了昌邑。 昌邑王被接入长安后，他就继续在关东各郡游历。 游历到临淄之时，正好看到征召关东诸郡国征讨扶余的诏命。 张旭于是费劲心机加入了临淄郡兵来到了涿郡。 张越挑选精锐士兵入南北两军时，从小弓马娴熟十三岁就上战场张旭自然毫无悬念的就被挑中了。 大军北征他所在的曲被编入吴正麾下，就这样来的了此地。 吴正听完点了点头，这时一个计划突然在吴正心中跳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绝望的冲锋 “什么，汉大司马大将军云阳侯家君子关内侯旭在汉军之中！” 扶余王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前来报信的斥候。 “是的大王，昨日大战正是因为张旭在汉军军阵之中，那新建侯担心张旭有失这才只追击了我军五十步……” “大王若是能俘获这张旭，我扶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扶余王闻言感觉颇有道理，随即问道：“有谁知道这张旭的情况？” 一名曾经入长安太学留学的贵族道：“这张旭乃是张越次子，其母为于阗国三公主……” “据说十三岁就随张越南征身毒，颇受张越喜爱……” 扶余人道：“如此说来，这张旭颇有地位咯！” 那人道：“确实如此，这张旭六岁就被封为关内侯，若是能抓住他，或许可以换来与汉军的谈判机会。” 扶余王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这张旭可是在大军之中，想要俘虏他可不容易，诸位可有办法？” 一众扶余贵族闻言皆陷入沉默之中，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好的办法。 虽然一时之间想不到好办法，不过扶余上下也暂时打消了退兵的念头。 这正是吴正想要的结果，他故意透露张旭在军中的情报给扶余人，其实就是放了一个诱饵诱惑扶余人，防止他们提前跑了。 他的计划是成功的，扶余人果然被吊住了胃口，给了汉军从容布置的时间。 在扶余人幻想着捉住张旭与汉军谈判的时候，扶余人最后逃脱的机会也丧失了。 到了午时四刻，马适建终于完成了军队的布置向吴正发来了信号。 “哈哈哈！” 吴正大笑三声，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呜呜呜！” “冬冬冬！” 号角与战鼓齐鸣，汉军各部迅速出营列队待战。 汉军的号角与战鼓声同样惊动了扶余人。 扶余王立即下令全军备战。 这时两军素质的差异再度体现出来。 汉军已经开始全面行动，扶余人的步兵还乱糟糟的没能做好准备。 吴正见状脸上露出笑容，“两翼左右包抄，中军前进！”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汉军的号角与战鼓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 两翼各万骑开始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排成一个弧形向扶余人包抄而去。 于此同时，正面的汉军也迈开步伐向扶余人逼近。 “大王现在该如何是好！” 左右之人再次望向扶余王。 扶余王此时也颇为为难，汉军实力太强了，怎么做都很难与汉军正面对抗。 斟酌一番后，扶余王发现汉军距离扶余军已经越来越近。 “狭路相逢勇者胜！” 扶余王突然想到了汉人的这句话。 “不管了跟汉人拼了！ 扶余王想到这里，下令道：“骑兵出击，给我冲破汉军中军，拿下那张旭小儿……” 接到命令，扶余人的宝贝疙瘩——骑兵终于出动了。 与普通的扶余军队相比，扶余人的这支骑兵，比起其它军队就好上太多了。 他们不但拥有着铠甲，同时也有着比较良好的训练。 “止！” 发现扶余人的骑兵出动，汉军也同时做出了相应的调整。 “步兵列阵！” “中军骑兵出击！” 中军三千汉骑收到命令，开始缓缓行动。 扶余人的骑兵军官此时也发现汉军的骑兵在行动。 他立即下达的新的命令。 “勇士们上马！” 一声令下扶余人全部翻身上了马背，随后驾驭着战马开始慢跑。 汉军骑兵则没有改变，继续牵马而行。 一直到双方距离三百步时，汉军骑兵才翻身上马。 这个时候扶余人已经开始加速了。 “二三子，进！” 但双方距离一百五十步时，汉军骑兵开始加速。 而这时扶余人已经把马速提了上来。 他们口中发出奇怪的呼号声，似乎想凭借此吓唬住汉军。 “乌拉乌拉！” 扶余骑兵的声势看起来也颇为惊人。 “二三子，进！” 汉军开始了加速冲锋。 很快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进到了五十步，就在扶余人以为两军就要相撞时。 前排的扶余人突然发现汉军的左手竟然抬起了一把弩。 “崩崩崩” 汉军骑兵几乎同时射出了弩箭。 猝不及防的扶余人被射的不断发出惨叫，纷纷跌落马下。 仅仅一个瞬间，扶余人的阵型就变得稀疏混乱起来。 汉军骑兵射完弩箭直接丢弃弓弩，扶正骑枪撞了上来。 两军相接，扶余骑兵明显处于劣势。 骑兵正面对抗总是短暂又激烈。 阵型相对松散的扶余人，很快被汉军骑兵所凿穿。 扶余指挥官立即下令重整队形，试图挽回不利局面。 但训练更加有素的汉军骑兵再次获得了先手。 他们更快的重整了队形，随后抢先一步对扶余人发起了冲锋。 …… 扶余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没有想到这才短短的一刻多钟，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骑兵就被汉军按在地上随意摩擦。 随着骑兵军团的崩溃，扶余上下都知道他们没有机会了。 “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撤，咱们还可以退入白头山……汉人想要灭我们的种没那么容易的！” 扶余王正要答应，这时四面八方突然同时传出了汉军的号角和战鼓声。 “怎么回事！” 扶余人惊咦的望向四周。 很快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绝望的发现，四面八方皆是汉人的军队。 汉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迂回到自己的后方，并把自己团团包围。 扶余王这时着急了，他跳了起来，“全军突围！” 扶余人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困兽之斗。 他们试图突破汉军的包围，退往东部的大山。 扶余人的想法是不错的，但已经只剩步兵的扶余人，在战场内的调兵速度已经远远低于汉军。 经过几番大战，扶余人不但没能冲破包围，反而被汉军缩紧了包围圈。 扶余人本身的伤亡也极其惨重，如今还有战斗力的士兵已经不足四万。 汉军现在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远超包围圈中的扶余人。 …… 吴正与扶余王大战于双河之时，赵充国与韩奉也没有闲着。 他们在肃慎人配合下扫荡了整个扶余北部和东部。 把残余的扶余人通通赶进了扶余王城。 吴正与马适建围住扶余王之时，赵广汉与韩奉也把扶余王城团团包围。 他们此时正在全力打造攻城武器，待攻城武器打造完毕，就将对扶余王城发动最后的进攻。 …… 扶余王城内，负责留守的扶余太子，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安的走来走去。 他真等待着王国将军努哈赤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名身穿披甲身材矮壮挺着大肚子的中年武将终于到了王宫大厅。 “努哈赤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太子一边给努哈赤倒酒，一边急切的询问。 努哈赤闻言面色一暗，接过酒杯也无心喝酒。 他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桉上，叹息道：“汉军已经把整个王城团团包围……围城汉军不下五万且尽是精锐……” 太子闻言默然不语。 努哈赤苦笑一声，把杯中酒水喝了进去。 酒水入喉，努哈赤只感觉到一股苦涩之味。 太子这时抬头问道：“将军可能设法突围，与大王取代联系？” 努哈赤摇了摇头：“大王离开时几乎带走了所有的青壮……如今城中只有不到五千青壮，其余不过是些老弱和健妇！” 太子叹息一声，心中不免有些后悔。 “当初真该直接退入白头山！” 努哈赤没有说话，实际上三日前他还向太子提出过此意，可惜太子不敢擅做主张，坚持要等扶余王的命令。 …… 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吴正已经下令对包围圈中的扶余人发动最后的总攻。 为了减少汉军的伤亡，吴正把床弩，投石机等攻城武器都给搬了出来。 随着进攻命令的下达，汉军床弩和投石机开始对着扶余人最后的营寨疯狂输出。 一颗颗重达数百近的石弹和一根根如同儿臂粗的弩箭不断的被送入扶余人的营寨。 所到之处康慨的给扶余人带去死亡与恐惧。 “轰轰轰！” 从汉军发起攻击开始，仅仅过来一刻钟，扶余人那看似坚固的营寨就被床弩和投石机砸成了废墟。 面对汉军的攻击，扶余士兵们只能无助的四处躲避，希望死亡能到来的晚一些。 不少士兵更是在汉军的攻击前精神崩溃，嚎叫着冲出营寨，但还没有抵达汉军军阵就被钉在了地上。 “大王这样下去不行！” 左右之人面对绝望的向扶余王呼喊着。 扶余王也知道这样不行，他思忖片刻，最终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扶余王爬上了马背，长剑斜指，口中高呼。 “勇士们……现在汉人要抢走我们的财富、女人、土地……有斩汉军首级者，赏酒一瓮女奴一名……” “勇士们，进攻，让汉人知知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崩掉他们的牙齿……” “进攻！进攻！” 扶余人出营反攻了，绝望之下扶余人的士气反而变得高涨起来。 他们人数众多，密密麻麻排成紧凑队形，从营寨南面的缺口处冲了出来，直扑汉军中军。 冲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扶余王。 “哈哈哈……来的好……”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亡国灭种 正在奋勇向前的扶余王，突然感觉身上发冷，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一支箭失竟然射入了他的心脏。 他勉强抬起头看向前方，只看到一张模湖的面孔。 随后他只感觉眼前一黑，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大王！” 他周围的扶余人惊骇的大叫着，此时他们只感觉手足无措。 于此同时，汉军阵营中张旭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强弓，原来刚才那一箭正是他所射出。 张旭心中明白，这一箭其实是袍泽们故意让给他的。 他也没有矫情，放下弓箭后，向一众袍泽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扶余王的死，让扶余人彻底陷入了绝望中。 人们在绝望中一般会有两种表现，一种是彻底的爆发，一种是心如死灰彻底放弃。 此时的扶余人同样如此，一些人仍然在做困兽之斗，对汉军发起决死冲锋。 但更多的人却选择了放弃，一个个瘫坐在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但不管做出什么反应，这些扶余人的命运都早已注定。 扶余王选择背汉投胡那一刻，扶余国就注定会亡国灭种。 随着最后一名冲锋的扶余人倒下，吴正终于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全军出击！” “二三子，杀啊！” 汉军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已经完全绝望的扶余人，只是呆呆的看着进攻的汉军，没有做丝毫反抗。 汉军很快就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吴侯如何处置这些扶余人？” 范坤向吴正询问。 吴正道：“大将军早就有言……四方蛮夷敢犯汉者，必亡其国；亡其种；绝其苗羿！” 范坤闻言道：“下吏明白了！” 本始元年八月十三，汉军在双河尽屠扶余人。 随后吴正用扶余人的尸体筑京观两座，并立碑以记之。 “敬告四方蛮夷，有犯大汉者，必亡其国；亡其种；绝其苗裔……大汉本始元年八月十三刻石以记。” 吴正做完这一切，派出了几乎所有的骑兵，搜山捡海力图不放过任何一名扶余人。 随后他带着张旭以及材官前往扶余王城。 吴正的到来让赵广汉喜出望外，他的到来使得汉军不需要再花费时间打造攻城武器。 吴正的到来也让汉军对扶余最后的堡垒进攻的时间大大提前了。 翌日，朝食刚过城内的扶余人就发现了汉军的异动。 这一次汉军与前些时日明显有些不同。 除了有大量的汉军骑兵在扶余王城的四周列队以待。 东面更是出现了前几日没有出现过的汉军材官。 负责警戒的扶余军官立即意识到汉军有援兵抵达。 “立即通知太子和努哈赤将军！” 两名传令兵接到命令立即前往通知太子和努哈赤。 接到消息，两人迅速来到南面城墙。 扶余太子与努哈赤看着汉军的旗号，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城外，张旭看见城头出现的旗号，向吴正和赵广汉询问道：“……小子可行动否？” 赵广汉闻言点头笑道：“君子注意安全！” 张旭答应一声，把扶余王的脑袋插在长枪上，随后带着自己原本所在的那一什汉卒往扶余王城奔去。 望着从汉军之中策马而出的张旭等人，扶余太子与努哈赤心中皆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很快他们就看清了张旭长枪上插着的首级。 扶余太子悲呼一声“父王！”，随即眼前发黑，竟是晕了过去。 城墙上认识扶余王的人也不少，望着被汉军插在长枪上的国王首级，扶余人皆是一片哗然。 努哈赤见状，高声悲呼道：“勇士们我们一定要为大王和死去的族人们复仇……” “大家不要怕，只要我们能坚持一个月，匈奴大单于就会亲领十万大军来援……” 经过努哈赤的一番努力，城内扶余人总算勉强稳住了局面。 张旭抵达城下，算了算弓箭的射程，他先是把长枪插在地上，随后高声对城内喊道： “城内的人听着，这就是扶余王的首级……有犯大汉者，其虽远必诛之……” 喊完这番话，张旭也不劝降，直接带着人打马返回。 这时攻城营的军士已经把十余台重型投石器组装起来。 扶余人望着那高大的投石器一个个都在疑惑那高大物体是做什么用的。 这时汉军进军的战鼓已经擂响。 汉军材官开始整齐的向前推进。 “哗哗哗！” 整齐的步伐引起的共振，让扶余人感觉大地似乎都在跳动。 一些扶余人跪倒在地大声痛哭，他们竟然以为这是神灵在帮助汉军。 扶余太子这时也醒了过来。 “太子殿下！” 左右传来关切的问候。 “扶我起来！” 左右之人赶紧把太子扶了起来。 这时太子也看到了汉军那高大的投石器。 “投石器！” 他惊呼一声，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上林苑大校时见到过的汉军投石器的威力。 那摧枯拉朽般的场面，让他记忆犹新。 就在这时汉军已经停下了脚步，原来汉军已经抵达了城下一百步外。 “投石器发炮！” 随着命令下达。 汉军炮手用力拉开了炮杆上的挂钩，失去约束的前部配重箱蓦的下沉，将后面的长杆迅速弹起…… 一颗颗重量超过六百斤的石弹在天空划出美丽的弧线向城头飞去。 城头的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沉重的石弹就已经从他们的头上落下。 “轰轰轰” 沉重的石弹将扶余王城的城墙砸成碎屑。 四散飞射的碎片给周围的扶余人不断带来死亡和恐惧。 惊呼和惨叫声在城内响起，被投石机攻击的扶余人，一个个不知所措。 “全力攻击，让扶余人好好尝尝厉害！”吴正下令道 一颗巨大的石弹落下，竟然直接砸中了城墙。 这一下竟然让扶余人认为坚不可摧的城墙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城内的扶余人，目睹此景，无不瞠目结舌，惶然不知所措。 “该死的汉人……” “反击…反击…一定要反击……！” 扶余太子一边大喊着，一边艰难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木板。 就在这时又是一颗石弹落下，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倒霉的士兵竟然被硬生生地砸成肉酱。 他周围的士兵也被扫下了城，眼看是不活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反击！必须反击！” 扶余太子先是一愣，接着举其佩剑继续大声呼喊。 距离他不远的努哈赤同样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听见扶余太子的呼喊，他也认为不能坐以待毙。 “出击……全军出击！” 努哈赤大声下达了命令。 很快城门被打开了，扶余人怪叫着从城门处冲了出来。 汉军对此早有准备，待扶余人靠近汉军五十步的距离，汉军就箭失齐发。 一名名出城的扶余人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投石器给我继续攻击……” “轰隆！”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扶余王城的城墙垮塌了。 “投石器停止攻击……” “全军进攻！” “进攻！” “二三子，功名旦从马上取，杀啊……” 随着命令下达，汉军顺着城墙缺口杀入了城中。 城中的扶余人知道汉军不会留自己的性命，皆是拼死反抗。 但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这样的反抗只是徒劳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军入城，城内的反抗也越来越微弱。 努哈赤眼看已经无法挽回，带着自己的百余亲卫从西门出了城，想要逃跑。 可惜城外的汉骑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队汉骑见有人出城，立即发动了冲锋。 努哈赤的亲卫很快就被汉军所斩杀。 若不是汉军想抓活口，他也已经死在汉军的刀下。 努哈赤望着天空大呼：“苍天不公”！随后拔剑自刎在汉军眼前。 扶余太子逃回王宫之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随即点燃了皇宫，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扶余太子之死，同时也意味着已经存在了近两百年的扶余国彻底灭亡。 …… 经过半年的准备刘安带着人踏上了前往封国的道路。 随同他一起出发的还有八千多名河间国百姓，以及千余名河间国兵。 刘安为了安一众百姓和士兵之心，也是下了血本的。 出发前他向愿意移民的百姓承诺，抵达新庆后每位移民皆可获得一百亩的田地。 至于跟他一起前往新庆的兵卒待遇自然更好，除了一百亩的田地之外，每月还有五斗米的俸禄。 直接的好处之外，刘安还承诺所有移民都将享受国人待遇，至于跟随自己前往封国的士卒则享有“士”的待遇。 河间国刘庆为了自己这个儿子同样操碎了心。 不但出钱出力，还舍了自己的面子上书给张越，为刘安求来了一名优秀的军官担任刘安新庆侯国的侯国都尉。 另外又给他配了几名不错的人才任侯国相、侯国丞等官吏。 刘安自己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在新庆大干一场。 刘安可是对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可是写的非常清楚。 自己的侯国如今虽然只有三百里之地，但若是能向大汉控制地以外扩张，所扩之地皆属于新庆侯国。 “昔日楚国被封建于蛮荒之地时亦不过百里之地……安知新庆不是下一个楚国……” 第四百三十六章 已有定计 刘安自信满满的前往新庆之时，霍光已经在休密基本站稳了脚跟。 但霍光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太久，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君上，昨日贵霜人再次前来挑衅！” 范明友面色严肃的向霍光汇报着。 霍光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贵霜人认为咱们在镇南堡开垦的土地是属于他们的。” 范明友回答道。 霍禹闻言在一旁嚷道：“这贵霜人是放屁，镇南堡开垦的土地距离两国边界可是差了好几里。” 霍光看了儿子一眼，随即转头向范明友问道：“汝以为贵霜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范明友道：“君上某以为，这是贵霜人对咱们的一个试探！” 霍光点头道：“汝且好好说说！” 范明友这时走到舆图面前：“君上请看，这是贵霜人的地界，这是我休密的地界……这是大汉河中节度使管辖地界……” “镇南堡正处在交界之处，此地正是兵家必争之地！” “谁控制镇南堡就可以控制整个河谷地带……” 范明友仔细的为霍光以及众人讲解镇南堡的情况，以及贵霜人的的计划与目的。 霍云听完后道：“如此说来，这贵霜人是想欲夺了镇南堡！” 范明友道：“不错，若某是贵霜人即使不夺了镇南堡，也不会允许镇南堡建成……” 罗宣闻言道：“既然如此，贵霜人何不直接出兵抢夺！” 霍光这时道：“贵霜人不敢，至少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出兵……” 范明友拱手道：“不错，如今贵霜人正在大举向南方扩张，他们的精锐兵马如今都在南方……” “北方地区，他们的兵马并不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选择与安息帝国结盟！” “某以为贵霜人这些时日在镇南堡的挑衅其实乃是一个试探，若是咱们强硬的出动军队，那么贵霜人就有了出兵的借口……” 霍禹闻言：“若是咱们不出兵呢？” 范明友笑了笑：“若是咱们不出兵，那么他们就会进一步的挑衅……贵霜人一定会阻止咱们把镇南堡完全建好！” 霍禹道：“既然如此，若我们放弃建设镇南堡，贵霜人是否就消停了？” 霍光闻言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他心中对霍禹的表现不太满意。 范明友微微摇了摇头：“若是咱们停止建设镇南堡，情况会更加严重，这会让贵霜人以为咱们害怕了……说不定贵霜人还会直接出兵！” 霍禹道：“贵霜人就不怕我大汉的报复吗？” 霍山此时已经发现霍光对霍禹的不满，他上前拉了拉霍禹。 “咱们是休密侯国，虽然是大汉诸侯国，但毕竟与大汉直属地有所不同……” “况且贵霜可不是小国，他的实力可是尤在河中镇之上！” “如今云阳侯从西域抽调了大量的精锐入关中，就算贵霜入寇休密，大汉在短时间之内已经无法惩罚贵霜……” 霍禹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霍光这时向范明友询问道：汝以为，我休密侯国该如何行事？” 范明友道：“胡人畏威而不怀德，这贵霜人更是如此，我休密绝不能显示出半分软弱……” “某以为，我当增派大军于镇南堡，并加快镇南堡的建设……一旦镇南堡建成我休密就有了一个坚固的屏障和缓冲……” “善！”霍光立即同意了范明友的建议。 霍云道：“此举固然甚好，但如今侯国兵力不足啊！” 范明友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的望向霍光。 霍光出言道：“正要与尔等商议，如今休密侯国也走上了正轨，某意扩充军备，尔等以为如何？” 霍禹闻言立即起身表示支持。 霍山首先表示支持，随即又道：“扩充军备自是需要，只是不知君上有何计划？” 霍光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统计，如今我休密侯国拥有国人一万八千两百六十人；野人十八万六千八百二十七人；奴隶三万六千二百五十三人……” “我休密虽为侯国，但实际已不下于诸侯王国……然如今国野差距过大，如此将不利于统治……” “某意从野人中招募五千人入军，入军野人每年进行一次考核优秀者予其国人身份……” 霍云闻言道：“君上此策高明至极……” 霍光摆了摆手：“某这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云阳侯初至轮台时所行就是此策……” 范明友这时出言道：“君上可能上书长安，使我侯国国人等同于汉人身份！” 霍光低头思索片刻道：“如此甚好，明日某就上书长安！” 众人又经过几番商议，又对各种细节进行了调整和修改。 第二日，霍光下令把霍山的甲师调往镇南堡。 办完这件事后，他又向长安上书请求予侯国国人与汉人同等待遇。 霍山所部抵达镇南堡之后，贵霜人再次进行挑衅，这一次霍山果断的进行了回击。 挑衅的贵霜人没有想到休密军尽然会如此强硬，在吃过一些小亏后，最终暂时安静了下来。 暂时解决了镇南堡之事，霍光按照计划在休密侯国开始征召野人入军。 命令下达之后，很快就在一众野人中引起了轰动。 很多野人青壮皆是对加入侯国军队颇为意动。 很快就有许多人涌向各县各塞障报名从军。 经过一番挑选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休密侯国就完成了这次扩军。 拥有了这五千新兵的加入，休密侯的三师常备军终于齐装满员。 和墨城城防军也从一千人扩充至三千人。 郭开在听闻休密侯国进行扩军之后，给霍光送来了三千套甲胃以及一万两千件兵器。 当然这不是的，不过价格颇为优惠，给出的价格与汉军购买价格相同。 郭开之所以如此热心的支持休密侯国的发展，除了有张越的指示外。 休密侯国力量的壮大同样对河中镇有利。 因为按照大汉的规矩，战时他这个河中节度使是可以征调诸侯王国之军的。 …… 本始元年九月，大汉彻底灭绝扶余国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安。 皇帝刘贺先是借着大朝会亲自向天下昭告此事，随后又前往高皇帝庙祭祀高皇帝。 蛮夷邸诸国使节此时亦纷纷向皇帝上书，表示臣服。 …… 汉军在彻底屠灭扶余国之后，并没有如同匈奴和肃慎人所以为的那样退出扶余。 张越反而给扶余之地改名为东平，并在原扶余之地规划建筑三个城市。 第一个自然是原扶余王城，此城被张越改名为吉林。 另外将在吉林以西，吉林城与鲜卑城之间建筑一座新城名为长春。 除此之外在襄平与吉林之间也将建立一座城市名为平城。 同时下令以原辽东镇与东平之地建立安东都护府。 原辽东节度使韩奉担任首任安东都护。 张越次子张旭也被留在了东平，并负责长春地区的建设与管理。 汉军主力在退兵的同时，张越也开始亲自组织向原扶余地区大举移民。 前些年河北地区连续发生大灾，河北豪强曾经大肆兼并土地，此时的河北地区正好拥有大量的失地百姓。 河北豪强手中的隐匿人口也仅次于齐鲁、河内。 大军退回河北之后，张越当即以皇帝的名义颁发了移民诏。 天下百姓无论汉番愿意移民扶余之地者可获得一百亩土地和三年免税的待遇。 诏命下达之后，河北百姓皆是议论纷纷，许多百姓颇为意动。 大汉大举征伐扶余之事天下皆知，距离扶余不算远的河北百姓自然对扶余之地的情况更加熟悉。 再加上这大半年来，千牛卫不遗余力的在百姓之中宣传扶余的真实情况。 因此河北百姓皆知扶余之地虽为八荒之外，但并不贫瘠，而且扶余之地的土地皆为熟地，亩产甚至超过了关中之地。 百姓们对移民扶余之事也颇为意动，但实际效果却并不好。 张越派出千牛卫进行仔细探查之后，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移民诏下达之后，河北豪强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他们担心手中的隐户大量逃亡，因此私下里秘密联合起来，阻扰张越的移民行动。 河北豪强领头的自然就是那涿郡卢氏。 “君候不能再放任这些豪强了！” 杨友一边向张越汇报着调查的情况，一边提出意见。 这时一旁的赵广汉亦出言道：“君候，这河北豪强常年向匈奴以及北方蛮夷提供粮草兵器，该是时候收拾他们了！” 赵广汉说着话，右手也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 张湛也支持道：“赵侯，杨公所言甚是，此次征伐扶余，扶余人手中的兵器甲胃亦大多为河北豪强提供……” “此辈明知道我大汉将征伐扶余，仍然故意向扶余提供大量的兵器甲胃，如此行境可谓叛汉……” 张湛言罢，堂中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唯有渔阳太守此时却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张越知道这渔阳太守就是出自河北卢氏。 在这一次事件中涿郡卢氏也是河北豪强中最为积极的。 张越暂时没有表态，而是转过头望向渔阳太守道：“公以为如何？”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尽皆该杀 渔阳太守自恃自己乃是一郡太守，两千石大员，而且自己家族在这河北地区根深蒂固，张越绝不敢轻易动自己。 “大将军，豪强乃是地方之基石……某以为不可与民争利！” 渔阳太守起身向张越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张越待他言罢，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时张越拿起了一个精致的茶杯在手中把玩着。 “与民争利？” “公以为何为大汉之民？” 渔阳太守闻言一愣，随即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各地世家大族读书之人！” 张越反问道：“黔首不为民乎？” 渔阳太守道：“黔首不明世事，不知道理，自然算不得民……” 张越强忍怒气，待他言罢方道：“看来明公自视甚高啊，这就是尔阻止移民的理由？” 渔阳太守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拱手道：“自古以来……贵族世族方是基石……若无贵族世家恐地方不稳。”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中已经隐隐有一些威胁之意。 赵广汉在一旁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强忍着怒火反问道：“如此说来，在公眼中某亦非民……大汉必须要交到尔等手中……” 赵广汉还欲继续说下去，却被张越阻止了。 张越面无表情的望向涿郡太守道：“若是公为丞相，如何治理国家？” 渔阳太守道：“自然是辅左陛下，亲贤人远小人……如此众正盈朝自然天下大治！” 张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不知公以为谁为君子……谁为小人……” 渔阳太守理所当然的道：“读圣贤之书者，长安城中众贤良文学自是君子，粗鄙武夫以杂艺魅上者自是小人……” 张越哈哈大笑道：“尔可知，若没有尔眼中的小人，何来大汉之坚甲利兵……府库充盈……”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张越说到最后不禁在口中念出了硕鼠之文。 在反复念叨了三遍之后，张越脸色突然一变。 “尔可知在某眼中尔是何物，尔不过是一只硕鼠罢了！” 说完张越向杨友道，“杨友给大家说说此人的所作所为！” “诺” 杨友答应一声，立即把千牛卫调查到的资料念了出来。 原来这渔阳太守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但私下里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此人是天汉二年被举孝廉，因此得以出仕。 但在举孝廉之事上就涉嫌谋杀。 当年原本被太守举为孝廉者乃是一赵氏学子。 涿郡卢氏族长寻到当时的太守欲以族中子弟为孝廉，然却被太守断然拒绝。 然而不久之后，那赵氏学子却在回家途中被人莫名杀害。 原太守家中也多次受到死亡威胁。 经历这一番此人才因此而为孝廉…… 后来在家族的不断运作更是坐上了渔阳太守的位置。 自从其担任渔阳太守之后，就为各家豪强大开方便之门。 不但把郡中大小官吏全部换成了豪强子弟，而且还纵容关东豪强进行走私。 大量的兵器粮食就是通过渔阳郡流入到了匈奴等北方蛮族。 临淄王氏被剿灭后，这涿郡卢氏就成了最大的走私商。 扶余人的武器装备，亦大多来自于渔阳与涿郡两地。 杨友不紧不慢的把渔阳太守的生平念了出来。 渔阳太守听着听着已是冷汗淋淋。 此时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妙，不过他还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某乃两千石，乃是一郡大员，必须经过公卿集议，皇帝诏命才能夺了我的郡守之位……” “卢氏乃是河北第一大族，动了某这河北亦将不宁！” 杨友终于把渔阳太守的资料念完了，此时众人皆盯着他。 一向直性子的赵广汉骂道：“某今日才知什么是无耻之尤；才知什么是人面兽心……” 渔阳太守闻言只是不说话，他不相信张越等人敢把自己怎么样。 至于被骂几句，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那些贱民们那天不在心中骂自己几句。 张越看着渔阳太守已经猜到他心中的想法。 他的想法其实不错，在大多数人心中稳定才是压倒一切的。 只要能够暂时维持稳定，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最好的，谁他妈会在乎屁民的利益。 尤其是这些豪强以及儒家之人，王朝完蛋了与其何干，换个代表就行了。 这些豪强支持王莽代汉和支持刘秀代新其实都是一样的想法。 可惜渔阳太守这次运气不太好，若是遇到一般人他确实不会有事，但他偏偏遇到了欲有所作为的张越。 “尔有何话讲！” 张越面无表情的问道，他的语气非常平缓，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渔阳太守笑了笑道：“下吏无话可说！” 张越点了点头，向杨友道：“把此人带下去打入死牢……三日后车裂” “诺！” 渔阳太守闻言惊的跳了起来。 “张越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某乃河北卢氏……”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形象，立即大呼起来。 “彭” 他的呼喊声激怒了赵广汉，赵广汉走上前，一拳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来人，给我拖下去！” 张越吩咐了一声，连忙侍卫立即上前把他拖了下去。 吴正看了看被拖走的涿郡太守，“君候可是已经下定决心对卢氏动手！” 张越道：“不错！” 杨友闻言兴奋的道：“早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家伙了！” 张越询问道：“各地可都布置好了？” 杨友回答道：“都已经布置好了！” 张越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书各地，今夜三更同时动手，务必把卢氏连根拔起！” “诺！” 赵广汉待杨友离开后问道：“君候，某该做些什么？” 张越道：“汝立刻领兵入城，给我把渔阳郡控制住，三日内不能有一个人出城！” 赵广汉道：“君候放心，若是有人逃脱，某自当抬头来见！” 言罢，他立即起身往门外而去。 这时张越看向了吴正：“吴侯汝立即领精骑五千前往上谷郡，一定要在消息传到上谷前拿下上谷郡……” …… “大兄今日怎么得闲来此？” 城中一间食肆，掌柜笑着向一名年轻游侠儿问道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那游侠儿引进店中。 那名游侠儿来自何方掌柜也不知道，不过这几日时不时就会来店中吃饭喝酒。 有时是单独一人有时则是带着两名伴当。 此时正是中午，店中之人并不多。 那游侠儿打量着店中几人，口中道：“昨日刚刚从塞外回转……赶紧给某来壶酒，另外再来盘狗肉……” “大兄可还有所需？” “听说尔店中有那传说中的稻饭，若是真有也给某来一碗！” “大兄今日来的正巧，店中还有几份……” “如此甚好，赶紧让人端上来！” “大兄稍待！” 未几，店小二已经把他点的东西送了过来。 那游侠儿取过快子就要食用，这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那游侠儿心中一惊，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有大队军马正在行进。 果然很快一队北军就从店前奔过。 “出了何事！” 那游侠儿立即感觉将有大事发生。 “杀啊！” 城内这时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和喊杀声。 “这这这……这是出了何事了！” 掌柜此时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 “还不快关门闭店！” 游侠儿向掌柜喊道。 这时那掌柜才反应过来，拉上店小二，把店门关了起来。 …… 此时，入城的北军士兵在赵广汉的指挥下已经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关键衙门，唯有太守府还在负隅顽抗。 北军士兵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把太守府围了起来等待赵广汉的到来。 “尔等是何人，竟敢围攻太守府，欲反乎……” 太守府中有人声色俱厉的向府外喊话。 喊话之人与其说是要把围城的北军吓住，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 得知太守府还在负隅顽抗的赵广汉骑马赶了过来。 他还未到府门口，就听到了府内传来的喊话声。 “呵呵！” 他轻笑一声，“真是不知死活！” “传令下去，给我进攻若有反抗杀无赦！” “大帅有令……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二三子，攻！” 接到赵广汉的命令，早就按耐不住的北军士兵们呼喊着向太守府发起进攻。 很快太守府的大门就被撞开，士卒们立即涌入了府内。 就在众人皆以为一切顺利之时。 “休休休！” 一阵箭雨突然从内宅中射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几名北军士卒被射倒在地。 这时数十名武士从内宅中冲了出来。 “匈奴人！” “二三子，杀光他们！” 领队的佰将认出来者的身份，一下子兴奋起来。 “杀！” 汉军士卒火速结阵杀向那些匈奴武士。 “乌拉乌拉！” 匈奴人口中发出怪异的呼喊声，拼命冲杀，试图杀散汉军逃出府去。 “什么！太守府中竟然有匈奴人……” 赵广汉面上尽是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那渔阳太守竟然明目张胆的把匈奴人收留在自己府中。 “这河北卢氏尽皆该杀！” 第四百三十八章 久别重逢 赵广汉怒骂一声，先是命人把此事通告张越，随后带着人往府内而去。 那游侠儿在提醒掌柜关门闭店之后，又坐了下来。 他脸上并无任何惊慌之色，反而平静的开始用餐。 或许是受到他的感染，同样被迫滞留在店中的几名食客，此时也平静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店外突然传来了欢呼声。 店中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激起。 掌柜的打开小窗偷偷往街上看去，店小二这时也凑了上去。 那游侠儿此时却对坐于店中西北角的三名食客产生了兴趣。 别的人都对城中发生之事颇为好奇，只有这三人却是始终无动于衷。 经过一番观察，游侠儿终于发现了这三人有些不对。 那三人手上皆有长期握刀留下的老茧，另外拇指上也有佩戴扳指的痕迹。 游侠儿立即判断出这三人定然是长期使用弓箭与弯刀。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游侠儿真正心中猜测。 就在这时，屋外再度传来声音。 原来是大司马大将军在城中发现匈奴奸细，下令城门关闭三日，所有人不得出城。 一直观察着那三人的游侠儿，发现三人听到发现匈奴奸细的消息后，不自觉的动了动。 “莫非这三人是匈奴人！” 游侠儿心中一动，对掌柜道了一句：“掌柜可以打开门了！” 掌柜闻言面露迟疑之色，他再度透过窗户看了看街面，发现街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才答应了一声，准备开门。 “不能开门！” 这时那三人中的一人站起来用略显怪异的话语阻止。 “果然是匈奴人！” 游侠儿心中已经确认了三人的身份。 他伸了伸懒腰对掌柜道：“把门打开，不会有危险的！” 那名刚刚出声的匈奴人道：“尔是何人，如何知道没有危险！” 游侠儿微微一笑，自信的道：“因为某在此！” 那人一愣，“尔是何人？” 游侠儿笑道：“某的身份，尔等可没有资格知道，把你们的单于叫来还差不多！” 游侠儿此言一出，屋中众人皆是一惊。 那三人“哐”的一声拔出配刀，眼睛死死的盯着游侠儿，“不管尔是何人，今日都走不掉了！” 游侠儿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害怕的神情，他笑道：“这里可是大汉，走不掉的应该是尔等！” 那三人闻言也不搭话，立即挥刀向游侠儿杀来。 “来的好！” 那游侠儿并无畏惧，举刀迎了上去。 口中还向掌柜呼道：“还不开门，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 掌柜见游侠儿已经与三名疑是匈奴奸细的家伙交上了手。 一咬牙吩咐店小二开门，他则转身去取自己的剑，欲助游侠儿一臂之力。 这时另外几名食客也回过神来，纷纷拔出佩剑协助游侠儿。 大汉本来就不禁刀剑，而且年年都有两训，即使是普通人也皆能使用刀剑。 “快来人，快来人……有匈奴奸细！” 店小二打开门立即呼喊起来。 店中三名匈奴人听见呼喊声一下子慌了神。 个子最高最壮的那名匈奴人一个失神，一下子被那游侠儿打倒在地。 剩下的两名匈奴人很快也被众人合力捉了起来。 那游侠儿走到那名高大的匈奴人面前，上下一通翻找。 “哟嚯，竟然还是一名千骑长……咦，竟然是兰氏，这可是大族呢！” “尔到底是胆大妄为，还是肆无忌惮，在我大汉境内还敢佩戴代表自己身份之物！” 那匈奴千骑长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尔到底是何人？” 就在这时一队汉军士卒冲进了店中。 “匈奴奸细在何处！” “几位袍泽，匈奴人在此……这为首的乃是兰氏匈奴的一名千骑长！” 汉军什长闻言问道：“这匈奴人是尔抓住的……尔如何知道此人身份！” 游侠儿把他从匈奴人身上搜到的信物丢给了汉军什长。 那什长也不知道真假，因此道：“汝等且随某一起去见军侯，若是真的少不了尔等的奖赏……” 那游侠儿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犹豫之色，“能否不去，这赏赐某也不要了都给掌柜和这几名壮士！” 游侠儿此言一出反而引起了什长的怀疑。 “这可不行，还请随某走一趟！” 那什长一边说话，一边挥了挥手，几名士卒一下子把武器对准了游侠儿。 那游侠儿见状双手一摊，“二三子别误会，某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君子有何苦衷，不如说来听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拜见赵帅！” 几名士卒立即向来人行礼。 进来的正是赵广汉。 游侠儿看清来人却是一下子呆住了。 “君子，到底有何难言之隐？” 赵广汉再次微笑着问道，众人注意到他的脸上竟然露出的戏谑之色，显然是认识游侠儿的。 众人见状皆在心中猜测这游侠儿不知是哪家君子。 “小子拜见叔父！” 那游侠儿尴尬的一笑，赶紧上前拜了一拜。 赵广汉一把把游侠儿拉起来，“尔这小子何时来了河北，大将军可知道此事！” 赵广汉此言一出，可是把周围之人吓了一跳。 谁都没有想到，眼前这胡子拉碴衣服破旧的游侠儿竟然是大将军家君子。 那掌柜更是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 “大将军君子，大将军君子……那不是快赶上皇子，诸侯王了！” 掌柜在心底不停的叫喊着。 赵广汉环顾四周道，“来人为几位壮士记功，将此三人解送千牛卫！” 赵广汉吩咐一声，拉着张季出了酒肆。 回到驻地，赵广汉这才问起了张季如何来了此地。 张季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行程讲了一遍。 “……小子就是这么来此的！” 赵广汉听完上下打量了张季一番，“君候曾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正适合你小子啊！” “没想到几年不见，尔这昔日哭哭啼啼的小子竟然成了十步杀一人的游侠！” 张季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赵广汉接着道：“大将军就在城外大营，尔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某派人送尔去大营……” 张季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面露迟疑之色！ “怎么这么大了，还怕君候？” 赵广汉调侃道。 张季也不隐瞒：“这要见大人，小子确实有点发虚啊……” “尔这小子杀人都不怕了，还怕这个！” “叔父，这可不一样！” 赵广汉这时道：“尔这小子还是该多向尔大兄与仲兄学学！” 张季闻言喜道：“莫非大兄与仲兄也在！” 赵广汉道：“汝大兄如今坐镇长安，掌羽林军事……汝仲兄在长春任城守！” 张季疑惑的道：“长春是何地？” 赵广汉解释道：“大将军计划在扶余故地营建三座城池，长春即是其中之一。” ……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刘益总算完成了对江东与东瓯山越人的清剿。 看着手中的统计报告，刘益既感到满意，又有些头痛。 满意是因为这一次对山越的清剿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 根据统计这一次从山越之地获得的田地竟然达到了一千三百万亩。 这个数字有多恐怖呢，两千多年后，江东地区的耕地面积才不过五千万亩而已。 俘获的山越人也远比预料之中的多。 对山越进行清剿之前，不管是张越还是刘益都判断山越的人口当在十八万至二十五万之间。 没想到山越的实际人口却比预料的多的多。 仅仅是被汉军俘获的山越人超过了三十万。 另外还有大量的山越人逃往了闽地。 若是加上逃亡闽地的三越人，山越人的人口总数已经超过了四十万。 如此多的人口安置起来可是一个大麻烦。 因为一旦安置不好，汉军主力撤军后，这些投降的山越人很可能再度叛乱。 但事情总有两面性，若是处理好了，完全可以让大汉在南方增加三到五个郡。 这将大大巩固大汉对南方的统治与开发。 欲安置好这三十万山越之人，最关键的乃是钱粮。 虽然在清剿江东豪强之时，刘益获得了大量的钱粮。 但这些钱粮却已经入库，如今却不是刘益可以擅自动用的了。 好在刘益手中可以动用的钱粮也不少足以支持四个月。 仔细思考研究后，刘益把自己的计划一并派人送去给张越。 …… 渔阳城外汉军大营，张季终于见到了自家大人。 “小子拜见大人！” 张季见到张越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一下子就老实下来。 张越见到张季心中自然也是欢喜，不过面上却完全没有表露出来。 “汝这些年有何收获？” 张季闻言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随后把自己这些年所学所见详细的告诉张越。 张越听完，对他进行了一番考较。 “不错，果然比以往长进不少！” 张季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是欢喜不已。 不过张越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愁眉苦脸起来。 “汝年纪亦不小了，自当为国效力，今军中尚缺军官一批，尔且入北军任一都伯！” 张越说完见到张季的表情，问道：“怎么嫌职务低？” 张季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心思又岂能瞒过张越。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两头押宝 “宰相必起于州部，勐将必发于卒伍！” “都伯之位虽小却是汉军的根基……能做好一位都伯方能明军心……” “汝之已经远远高于旁人，某昔日于河西屯田之时亦为一都伯……” “若尔真是一块璞玉，又何愁翌日不能成为大汉将军……” 张越一番教导，张季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张季拍着胸脯道：“大人请放心，小子绝不会丢了大将军的脸面！” 张越点了点头，随后把张湛唤来，命他带张季去军中。 …… 卢氏乃是河北地区有数的大族，源自姜姓，因封地卢邑而受姓卢氏。 汉初迁居至涿水一带后，定居于涿县。 原历史中卢氏一直到唐时仍然是最顶尖的大族，与崔、郑、王三氏，并称“崔卢郑王” 不过其发家史却不甚光彩，在五胡乱华之时乃是最先投靠胡人的汉人世族。 张越一边回忆着卢氏的资料和历史记载，一边等待着行动的结果。 与后世不同，此时的华北平原还是与云梦泽并称的大泽。 燕地欲通往齐赵，必须穿越大泽方可。 涿县地处燕地通往赵地的唯一通道上，因此颇为繁华。 也正是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涿县才成为了涿郡的治所。 涿县在后世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名字那就是范阳。 涿县卢氏实际上就是后来的范阳卢氏。 卢氏自从汉初迁徙至涿县以来，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其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涿县。 在这涿县，卢氏就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 卢氏族长的权力在这涿县甚至比太守比皇帝更大。 涿郡太守欲行事亦需与卢氏进行商议，得到卢氏同意之后方能成事。 大汉自高皇帝开始屡次迁徙豪强入关中，卢氏都通过各种手段避免了被迁徙的名义。 每一次迁徙豪强至长安，都会让卢氏的权力进一步扩大。 最后这卢氏竟然完全控制了涿县，成为了大汉的有实无名的诸侯国。 县中除了郡守、县令之外，其余的自郡都尉、县尉，乡、里、亭等基层军政官吏皆被卢氏所掌控。 根据千牛卫的调查，这涿县之中被卢氏隐匿的人口就达到了十万。卢氏私兵的数量更是超过了六千人。 若是加上在外地的势力，这卢氏的势力更是恐怖。 说一句卢氏跺一跺脚整个河北都要晃三晃是一点都不过分。 除此之外，卢氏在整个河北地区都拥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一次次的避免被强迁至长安。 可以说动了卢氏就是迁一发而动全身。 实际上霍光柄政之时就已经调查清楚卢氏的罪状。 但正因担心动了卢氏导致河北出现大动乱，霍光这才投鼠忌器，假装没看见。 渔阳太守之所以笃定张越不敢轻易动他，也是因为卢氏在河北地区强大的实力。 …… 张湛把张季送至军营后并没有回转，而是取出虎符，调集四千骑兵直接前往涿县。 为了不给卢氏反应的机会，一路之上张湛所部换马不换人，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行军速度。 傍晚之时，张湛所部总算是提前抵达了涿县城外。 不过张湛并没有多待，而是留下了少量骑兵配合千牛卫后，领着其余之兵向西而行。 卢氏的族中上层之人虽大多居住于涿县内，但卢氏的根基和私兵却不在县内，而是在城外三十里的卢家坞堡。 卢家坞堡才是张湛今日行动的第一目标。 涿县乃至涿郡之事，则主要是千牛卫与骁果军的任务。 …… 涿县内卢氏并不是完全没有收到风声，不过卢氏之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卢氏上下皆认为自己并没有如同昔日的临淄王氏一样试图谋反，为了维持地方的安定，张越必不敢动自己。 更何况整个涿郡都在卢氏的掌控中，河北诸郡也到处都有卢氏的眼线。 若是张越真的有心行动，也逃不开他们的眼线。 卢氏太自大了，他们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没有想到张越不但要动他们，而且还是河北诸郡同时动手。 …… 张湛抵达涿县外之时，河北诸郡的千牛卫也已经与各郡骁果取得了联系。 按照计划待时间一到各郡就会同时动手。 骁果军各部皆是摩拳擦掌，把卢氏看成了自己的军功奖赏。 …… 城中，涿郡太守正忐忑不安的跺着步。 自从骁果军取代郡兵进驻涿县后，他就终日陷入惶恐之中。 对此太守府的下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涿郡太守今日如此行境与往日却是大有不同。 虽然他如今并不能直接管理骁果军，但他毕竟是一郡太守，对骁果军的情况又岂会完全不知。 今日这骁果军突然封闭营门，显然是欲有所行动。 再对近年来发生的事情进行推测后，涿郡太守判断出这是张越欲对卢氏动手。 “来人速速请范都尉过府！” 涿郡太守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通知卢氏。 这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担任涿郡太守这么久，他早就与卢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么些年来，若没有他的放任，卢氏在这涿郡内也不会做到如此之大。 卢氏走私甲兵，吞并土地，垄断盐铁的收益可都有他一份。 卢氏完了他也一样完了，如今只有把事情搞大，大到让张越投鼠忌器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 卢俊听说太守突然请自己过府，心中不禁感觉诧异。 自从这骁果军入城之后，太守就没有与自己见过面。 今日这太守突然请自己过府到底为了何事。 卢俊心中虽然疑惑，但速度却是不慢，简单收拾一番就带着童仆前往太守府。 “不知明公今日何事唤下吏过府！” 见了太守，卢俊笑呵呵的出言询问。 太守闻言环顾四周，先对众人道：“全部下去，不得靠近三十步！” 卢俊见状已经意识到怕是有大事发生。 他再度询问：“明公可是有大事发生？” 太守闻言叹息道：“卢公没有觉得这几日骁果军的反应有些异常吗？” 经过太守这一提醒，卢俊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心中一惊脱口问道：“明公之意是骁果军欲对我卢氏不利！” 太守道：“恐怕不是骁果军欲对卢氏不利而是大将军欲对卢氏不利啊！” 卢俊闻言惊疑不定，“大将军不怕河北不稳？” 太守面色凝重的道：“现在这位大将军与霍光可不同……” “霍光乃是继承骠骑将军的余荫才得以柄政十多年！” “如今这位大将军，虽说也是名门之后，但实则乃是从行伍从拼杀出来的……” “霍光会怕地方不稳，这位大将军可未必啊，如今天下兵权尽归其手，如何会怕地方不稳……” “在其心中，恐怕巴不得有人造反啊……如此才有借口清理不臣者！” 卢俊闻言默然，他仔细思考之下，发现太守所言极大的可能就是现实。 “明公以为我等该如何是好！” 太守道：“大将军敢如此行事，定是认为天下局势皆在其掌控之中，若是……” 说到这里太守停了下来，但卢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卢俊道：“明公所言甚是，若是局势超过掌控，那张越恐怕不得不与我等谈判……” 太守道：“不错，如今我等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掀起整个河北的动乱，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卢俊点了点头：“明公所言甚是，某这就通知族长，联络河北诸郡……这一次我卢氏一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卢俊言罢就要起身离开，涿郡太守自然知道速度越快越好，因此并没有阻拦。 卢俊离开后，太守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越想越觉得如此还不够保险。 如今北征大军已经尽数回返，二十万精锐云集于河北之地。 卢氏虽然实力雄厚，但面对二十万精锐汉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不能把宝全押在卢氏身上！” 思前想后，他让人把自己的亲信唤来。 随即坐下来开始写信，在信中他把所知的卢氏与河北诸豪强之事全部揭发了出来。 把信写好，他的亲信好也到了。 “主人，不知何事唤仆！” 太守道：“阿奴，某与汝从小一起长大……某能信任汝否！” 阿奴闻言单膝下跪道：“主人，仆的命都是主人的……仆愿为主人效死！” 太守点了点头，把桉上的信件装好。 这时他把信件递给阿奴道：“汝尽快把此信送至大将军处……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大将军……” 阿奴接过信，小心的把信件藏起来：“主人放心，仆一定把信送交给大将军！” 太守点了点头，随后取出两块马蹄金，以及一串五铢钱交予阿奴。 “这些钱汝先收着，回来后还有重赏！” 阿奴见状赶紧下拜道：“多谢主人！” “去！” …… 卢俊离开太守府后，并没有立即派人通知族长，而是先前往了骁果军驻地。 发动叛乱兹事体大，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若是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马前卒，那可就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站住，此乃军营重地……速速离开！” 第四百四十章 一夜覆灭 “某乃涿郡都尉卢俊，请见袁司马！” 卢俊停下脚步，向负责警戒的士兵自报身份。 听到卢俊的话语，一名什长从营门后走了出来。 他盯着卢俊看了看，随后拱手道：“敢问可是卢都尉？” 卢俊的童仆闻言上前道：“瞎了尔的狗眼，见了都尉还不速速请袁司马出来！” 那什长闻言眼睛一横，目露杀气道：“尔是何人，竟敢在此犬吠！” 卢俊的童仆一向是骄横惯了的，闻言大怒：“乃公是卢氏童仆，尔这小卒活腻了……” 说着话那童仆就欲上前揪住那什长。 “啊！” 惨叫声突然自那童仆口中响起。 原来那什长竟然直接拔刀把那童仆的手臂斩了下来。 那童仆此时已经疼的在地上满地打滚。 此时其余的士卒也举起刀枪对准了卢俊等人。 那童仆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呼道：“主人要为仆报仇啊……”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 “什么风竟然把卢都尉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都尉莫怪！”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本郡骁果军的统帅校尉李毅。 他身边跟着的豁然就是别部司马袁志。 在此地见到李毅一下子就让卢俊的心跌到了谷底。 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太守的判断，大将军张越果真是欲对卢氏动手。 “李校尉不是前往渔阳面见大将军了吗，不知何时回转的？” 李毅闻言笑道：“某亦是刚刚回来，卢都尉今日怎么得闲来我骁果军营？” 卢俊打了个哈哈：“某添为本郡都尉，有管理本郡兵马之职……今日正欲校验兵马！” 李毅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卢都尉里面请！” 李毅一边说着“请！” 一边对袁志道：“还不下令二三子集合！” 袁志正要答应，卢俊抢先出言道：“既然有李校尉在，自然就不需要某行点验之事了……” 卢俊口中说着漂亮话，但实际上乃是怕了，他断定只要自己走进这军营，必然再再也没法活着走出来。 李毅闻言笑道：“卢都尉太客气了，这点验兵马之事本就是都尉之权……还请都尉入内！” 卢俊摆了摆手道：“无需点验了……某还有事改日再来……” 李毅这时看了看还在地上哀嚎的童仆道：“此人伤的颇重，营中正好有大将军派来的太常！” 卢俊闻言再次摇头道：“此人不知好歹擅闯军营……受此惩罚也是应该的！” 卢俊一边说话，一边悄然做了一个动作。 远处一名男子见到他的动作心下一惊，立即转身向城外奔去。 李毅此时也发现了卢俊的小动作，因此更不会让卢俊离开。 他直接上前把手搭在卢俊身上，半拖半拽的把卢俊往军营里面拖。 一边拖一边还高声道：“卢都尉何必客气，士卒们已经集合完毕，就等着公点验！” 卢俊的几名童仆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欲要阻止。 不过这时营中冲出一队士卒，把几人一起绑进了军营。 真的进入军营卢俊反而坦然了，他笑着对李毅道：“李校尉看来是没打算让某再出去！” 李毅也不再隐瞒：“卢都尉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为何就不知道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呢！” 卢俊装湖涂道：“某不知李校尉此话何意，何事又是不能做的呢？” 李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向前走去。 很快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军营校场上。 此时已经有二十多名士卒被绑在了校场上。 “卢都尉可认识这些人？” 李毅明知故问道 卢俊如何能不认识，这些人皆是卢氏族人，都是他安排进骁果军的。 卢俊沉默片刻道：“李校尉可能高抬贵手放某一马，日后我卢氏必有后报！” 李毅微微一笑：“都尉以为卢氏还有今后吗？” 卢俊道：“校尉恐怕并不清楚我卢氏……大将军想要灭我卢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毅叹息道：“卢都尉可知什么人最是可悲吗？” 卢俊道：“还望李校尉指教！” 李毅看了看四周，叹息一声道：“最可悲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之辈！” “大将军可不是尔一区区卢氏所能抗衡的……非止卢氏，即使是整个关东豪强，在大将军眼中亦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卢俊闻言没有说话，他心中对李毅之言，始终是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从真番荒僻之地来的李毅不过是一个土豹子而已。 若不是如今自己的性命握在其手，他觉得与其说话都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李毅见卢俊不说话，也懒得再搭理他。 “来人，送卢都尉上路！” 原本沉默不语的卢俊闻言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李毅，某乃是两千石……汝竟敢杀我……” 李毅微笑道：“某敢不敢，马上公就知道了！” 言罢李毅摆了摆手，这时四名武士上前抓住了卢俊的四肢。 卢俊欲要反抗，但以他那酒色过度的身体如何能挣脱。 很快他就被送到了校场上，这时袁志大声宣布道：“涿郡都尉卢俊勾结匈奴，意图叛乱……斩立决！” “尔敢……” 卢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刽子手的刀已经斩下，他的头颅也飞上了天。 这时仔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卢俊那颗与身体已经分离了的脸上还露着惊骇之色。 这时原本跟着卢俊一起前来军营的几名童仆一个个吓的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 卢伟此时正心急如焚的往卢家堡赶去。 作为卢氏旁系他获得的好处也不少，因此对卢氏亦是忠心耿耿。 看见卢俊打出的暗号后，他就知道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他必须尽快把此事通知族长。 “驾……” 卢伟不停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匹，希望能尽快赶回坞堡。 很快一片林子出现在了眼前，卢伟脸上此时也出现了一片喜色。 老人们常说“乐极生悲！” 卢伟这次就是如此，他才刚刚进入林子，迎面就飞来了几支弩箭。 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弩箭射中，跌下马来，眼看着就不活了。 随即几名千牛卫之人从林子中跳了出来，迅速把卢俊和马匹的尸体托入林中。 原本留在道路上的痕迹也被迅速清理干净。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千牛卫所盯着了。 前面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人多眼杂，一旦动手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在林子里面动手被人立即发现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就算是卢氏发现人失踪了，也会是先怀疑再思考，就算是猜到了，但宝贵的时间也已经过去。 …… 夜幕终于降临，河北各郡先后进入宵禁状态。 千牛卫的各级人员也开始积极行动起来。 各地驻扎的骁果以及南北两军在各自军侯的指挥下悄然集结。 骁果军在行动前，首先对各大豪强在军中的子弟进行清洗。 一名名豪强之地被拖了出来斩杀祭旗。 卢氏坞堡外，张湛与其所部骑兵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涿郡各县的骁果军也已经整装待发。 涿郡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因此一开始驻扎的骁果军就远比其它郡国更多。 另外在涿郡阅兵之后，南北两军也没有全部离开。 南北两军留守涿郡大营的军队仍有七千余人。 三个师的骁果加上七千汉军，外加张湛带来的四千骑兵，足以清剿涿郡二十一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到了预定的行动时间。 “二三子，奉大将军诏……以讨不臣……乱臣贼子皆可杀！” 各地驻军几乎同时开始进行清剿行动。 本始元年十一月初二这个夜晚注定将载入史册。 在张越的严密布置下汉军各部同时在河北诸郡国对豪强们采取了行动。 一夜之间河北最强大的二十家豪强悉数被灭。 尤其是盘踞河北百五十余年涿郡卢氏竟然一夜之间就被汉军连根拔起，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卢氏被灭掉的消息传出后，山东豪强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相信，认为这是一个假消息。 豪强们本身就是盘根错节，涿郡卢氏的势力有多大，没有人比豪强们自己更清楚。 自从孝武皇帝颁发推恩令之后，刘氏诸侯王力量被严重的削弱，失去压制的豪强势力就开始快速发展。 这涿郡卢氏，河内司马氏，琅琊诸葛氏；鲁郡孔氏；颍川荀氏可都是比诸侯王更强大的存在。 势力遍布整个河北，而且与匈奴人关系密切的涿郡卢氏竟然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就连张越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 尤其是张湛对卢氏坞堡的行动，更是大出所料。 根据张湛汇报的军情来看，张湛从发起进攻到攻破坞堡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卢氏一族从族长到下面的普通族人，一下子被他俘虏了近三万。 所获财货更是惊人，一个卢氏坞堡中竟然就有着相当于大汉五年的岁入。 看着手中的报告，张越也有些理解为何王莽政权在触犯豪强利益之后会这么快倒台。 理解了号称天命之子的刘秀，为何始终不敢触碰豪强的利益。 同时也理解了魏晋南北朝之时，为何诸国始终不敢动崔卢郑王四氏。 第四百四十一章 移民与封建 “呵呵！” 张越收到清剿行动成功的消息后，面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喜色。 “君候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张湛关切的询问。 张越摆了摆手没有说话，而是独自走出了房间。 望着远处的群山，他突然自言自语道：“江山如画啊……” …… 河内司马氏与其它豪强不同，相对与其它世家，司马氏不但更加低调，在乡里的名声也远比其他豪强更好。 司马氏一直秉承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传统，并且一直给外界立了一个诗书传家的人设。 整个家族表面上也不热衷于政治，唯一天下闻名之人也不过就是司马迁一人而已。 而且就算是司马迁也一直没有公开宣称过自己乃是出自河内司马氏。 司马迁死后，他的女儿虽然为丞相杨敞的夫人，也没有公开与司马氏有过联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安公卿中许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过河内司马氏的名头。 张越若不是因为一直坚持调查李肆真正的死因，也不会注意到司马氏。 因为按照后世历史记载，河内司马氏进入朝廷已经是到了汉安帝之时。距离此时还差了两百余年。 可是千牛卫在调查李肆之死的时候，出现了多条线索都指向了河内。 杨友和千牛卫经过十多年的调查，才发现这司马氏竟然早就已经秘密发展为一个有数的大族。 这日，司马氏的族长司马彦因为涿郡卢氏之事在祖宅中召集族中长者集会。 “卢氏之事，诸公都知道了？” 司马彦面带忧郁之色。 “我等都知道了！” 在族中地位仅次于司马彦的司马南代表众人回答道。 “既然如此，诸公对此事如何看？” 司马彦咳嗽一声出言询问。 司马南道：“家主，某恐这是那张越小儿欲对关东豪族动手的前兆啊！” “我司马氏一向低调，从不参与朝中大事，应当无虑才是……” 此时出言的乃是司马氏中负责贸易钱粮的司马德。 这时一名身材矮壮之人站了起来，此人乃是司马氏负责情报工作的司马台。 “好叫诸位知道，这么些年来一直有一个神秘组织在秘密调查我司马氏！” 司马台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许多人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司马德闻言也是一惊：“司马台，汝所言可当真？” 司马台面色严肃的道：“某岂敢信口雌黄……这个组织已经秘密调查我等十年之久！” 司马南此时也问道：“可知道是谁在调查我们？” 司马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某原以为是秀衣使者，但如今看来嫌疑最大的当是大将军手下的千牛卫！” 司马衫道：“应该不会，十多年前那张越还不过是一个中郎将罢了……” 司马南也表现的难以置信：“是啊，那个时候西域都护才刚刚成立，张越岂有实力与精力调查我司马氏！” 司马台叹息道：“正是因为如此，某才一直搞错了方向，一直没有想到是那张越在调查我们！” 司马彦道：“此事恐怕还是出在那李肆之死上！” “李肆可是张越集团早期最核心的成员！” “当年李肆死后张越曾使用周时的割面礼发誓要找出杀害李肆的凶手……” 司马南疑惑道：“若某是张越，为了拉拢军心，亦同样会做出如此选择。” 说到这里他突然面露惊骇之色道：“那李肆不是贰师将军李氏君子吗，难道他是死在咱们手里？” 司马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司马彦点头道：“说的不错，现在的关键是那张越到底会不会对咱们动手！” …… 转眼之间又是两个月，如今已经到了本始二年一月。 大军此时已经回转长安，表面上看，大汉帝国正是烈火烹油如日中天。 但张越却知道，这其实都是表相，大汉帝国内里其实并不像外部看上去那么好。 刚刚过完上元节，这一次打击河北豪强的所得终于统计出来了。 众人看着手中的统计账册，一个个惊讶的难以呼吸。 “这帮豪强也太有钱了！” 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赵广汉也不禁发出感叹。 “这可是相当于大汉十年的岁入啊！” 吴正也发出了感叹之声。 张安世与丙吉两人看着手中的账册，却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丙吉才叹息一声道：“未曾想我大汉竟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张安世闻言道：“区区河北豪强竟然就掌握了十倍于我大汉岁入的财富……” “他们竟然还隐匿了一百二十万人口……” 杜陵此时也不禁叹息了一口气，“这不过是清理了河北一小部分豪强……” 从西域回到长安述职的郭开感叹道：“若是河中有这一百二十万汉人，某就能打到泰西封灭了那安息帝国……” 赵广汉闻言不甘示弱道：“安西镇只要有一半的人，某就能征服身毒……” 两人看起来是在做意气之争，实际上是在变相的向张越要人口。 张越这时合上了账册向众人道：“诸公年前刘益也上书言俘获山越三十万众……诸公以为如今该如何安置这百五十万人口？” 杜陵闻言首先道：“这些人口自然是要编户齐民的……”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同时也定下了基调：“某以为可以这些人口财富开发江东闽越以及安东、身毒！” 张安世若有所思道：“君候可是已经决定大行封建？” 张安世此言一出，韩增、杨敞、赵充国、马适建、刘长乐、刘德等人皆是露出了热切的眼神。 张越可是一早就向几人有过许诺。 张越一看几人的眼神，心下就是一乐。 他此时不紧不慢的道：“不错某正有此意！” 刘长乐闻言故作镇定的问道：“不知大将军欲封建几位诸侯？” 张越闻言反问道：“某正要听听诸位的意见……封建之事当与安置人口之事同时进行……” 张越此言一出，就连吴正、苏飞等人也提起了兴趣。 杨敞这时皱了皱眉道：“大将军之意是，把这些人口全部迁徙至封建之地？” 马适建也道：“一百五十万人的大迁徙可是亘古未有之事，恐怕难以实现啊！” 蔡汀感叹道，“昔日始皇帝亦不过迁徙五十万人入百越之地……” 在坐众人中还是杜陵最了解张越，“大将军恐怕并不打算把这些人口全部迁徙？” 张越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知我者果然是杜公也！” “以大汉之国力，难以一次性完成一百五十万人的大迁徙的……” “况且若是把这些人口全部迁走亦会导致当地人口不足……” “某意半数就地安置，半数迁徙至新建诸侯国之地。” 郭开支持道：“如此甚善……某以为亦不需要一次性迁徙，可如开发西域旧事分批迁徙！” 张安世扶掌道：“郭侯所言甚是，如今财货不缺，土地不缺，分次迁徙对大汉毫无压力……” 张越再次询问道：“如此诸公以为，东平、身毒、东志、闽越、青海、西蜀之地分别当如何安置？” “诸国不必着急回答，可仔细思考一番……” 众人闻言皆是陷入沉思中，众人纷纷在心中思考其中的利弊。 除此之外众人亦再纷纷猜测自己未来的封国将在何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朝堂公卿自然也是一样，皆有自己的利益所在。 这也是张越不先讨论封建之事的原因。 “屁股决定脑袋”，若是事先知道自己的封国所在，在讨论人口安置的时候就很难做到公正客观了。 张越满意的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众人，笑着向侍从吩咐到给众人更换茶水和食物。 终于赵充国第一个起身说话了，“大将军某以为，青海居于高地俯视关中，若有一强国在此立足，将对大汉造成致命危险，故我大汉必须控制青海之地……” 张越没有表态，而是问道：“诸公意下如何？” 这时对青海之地最为熟悉的吴正道：“赵朔方所言极是，青海有山川之险，有……必须牢牢控制在大汉手中！” 这时赵广汉出言反对道：“青海之地，如今不过有些许羌人流民，不足为虑，反到是东平（扶余）沃野千里……某以为当大力开发此地！” 韩增这时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某以为当首先开发闽越……孝武皇帝把闽越之民内迁之后，此地几为白地……” “如此却使岭南之地孤悬在外，长此以往某恐岭南之地不为大汉所有……” 很快其余之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的人支持先开发青海，有的人支持先开发闽越，有的人支持先开发东北。但却无人支持先开发东志与身毒。 张越待众人都发表完各自的意见之后，却没有立即做出决断。 而是对众人道：“今日天色已晚，诸公先与某共饮……明日再议……” 张越言罢拍了拍手，很快侍从们从门外涌了进来，引领着众人前往餐厅。 张越此时也起身，整了整衣冠，当先走了出去。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知道张越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此时杜陵突然哈哈大笑道：“大将军府中的吃食可是天下一绝，可不能错过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内政外交 广陵王刘胥自从来到长安之后，就一直闭门谢客不与任何人走动。 期间就连宗正刘德，同样被唤回长安的广川王刘去登门拜访，他也是闭门不见。 渐渐的列侯与宗室们也就不再试图与他来往。 这日广陵王府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多日不出门的广陵王低调的带着少量的随从往掖庭方向而去。 消息传出众人纷纷猜测刘胥到底欲往何人之家。 很快众人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地，刘胥既没有拜访公卿列侯，也没有拜访众博士贤良。 反而是去拜访已经沦为庶民的皇曾孙刘病已。 众人得知此事后，纷纷猜测刘胥此行的目的。 这时众人突然想起了去年曾经火过的一件事。 当时整个长安都在疯传孝武皇帝曾孙，戾太子之孙刘病已将被封建。 不过这个事情也就火一段时间，很快众人就把注意力转到征伐扶余之事上去了。 这广陵王刘胥亦是犯了大错，据说也将被改封，今日他前来拜访这刘病已又是为了放出什么风声呢。 众人猜测的不错，今日刘胥前来拜访刘病已确实是受人指示。 能够指示刘胥做事的当然就是如今的辅政大臣大司马大将军张越。 刘胥欲前来拜访之事，三日前就已经通知了刘病已。 因此刘病已这日那都没去，就在家中等待着刘胥的到来。 为了接待好刘胥，刘病已还刻意把岳父一家请了过来帮忙。 刘病已此时的心情，即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宗亲前来拜访。 这广陵王刘胥可是他真真正正的血亲叔祖。 就在刘病已忐忑不安之时，刘胥一行人已然到了家门口。 刘病已以孙辈之礼恭恭敬敬的把刘胥迎了进去，随后刘胥的随从就关闭了大门。 谁也不知道两人在屋中聊了些什么。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这才携手从屋中走了出来。 刘病已向妻子交待一番跟随刘胥登上了诏车。 最后诏车竟然驶进了大将军府。 “看来这皇曾孙就要苦尽甘来了啊！” 一名游侠儿看见刘病已与刘胥一道进入大将军府不禁感叹。 另一人道：“不知皇曾孙将被封建于何处！” “不管封建于何处又与我等有何关系！” “皇曾孙亦曾为游侠儿，不知封建之后，是否会招募门客！” “大兄若是欲博一博功名富贵何不直接去身毒！” “身毒到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怎么尔还真信那身毒满地财富啊！” “身毒虽然不是满地财富，但只要敢闯发家倒是不难！” “怎么大兄有路子？” “年前李家大兄从身毒回返了……如今可是出有车，食有肉，身边还带着几名胡姬……” 众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刘胥与刘病已入大将军府的消息传出去后，一众公卿列侯明白，盛传的大行封建恐怕就要开始了。 …… 张越在与众人进行了多日的商议后，心中对封建之事以及移民之事也终于有了决断。 不过在行封建之前，张越首先以皇帝的名义对大汉的行政区划进行了调整。 本始元年二月初一大朝会。 皇帝正式昭告天下，对大汉的行政区划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整。 首当其冲的就是西域都护府。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西域都护府的面积已经是关东地区的四倍。 编户齐民的人口已经突破三百万。 若是加上臣服于大汉的诸国，整个西域都护府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七百万。 西域都护府的面积与人口数量都已经不下于安息帝国。 这样的体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必须进行拆分调整才行。 按照张越事先的规划，原西域都护府被一分为四。 原北庭与振武两镇合并为北庭都护府，由韩江担任都护。都护驻地为碎叶城 河中与安西两镇合并为安西都护府，以郭开为都护，都护驻地为贰师城。 轮台城以及周边地区建立轮台郡，以潘弘为太守。 剩余的地区仍为西域都护府，以傅介子为都护，都护驻地为龟兹国王城延城。 龟兹国举国内附，龟兹王族被赐氏刘，龟兹王改名刘顺。 另外在帕米尔以南地区新设置身毒都护府，以丙吉为都护，都护驻地为奢羯罗城。改奢羯罗城之名为安南城。 除了西域之外，其它地区也进行了一些调整。 首先是撤销蜀南节镇，设置天南都护府，天南都护府辖区包括东志、哀牢国、以及哀牢国以南地区。 以原蜀南节度使韩增为都护，都护驻地暂为东志。 天南都护府的设置，意义颇为重大，这标志着大汉成为了两洋帝国。 原辽东镇同样被撤销，新建安东都护府，以远辽东节度使韩奉为都护，都护驻地仍然是襄平城。 岭南节镇同样被撤销，另外设置了南海都护府，以新阳侯刘益为都护。都护驻地为南海县，但因特殊原因，刘益仍然暂驻会稽。 河西与朔方两镇行政区划虽然没有变，但节度使的却进行了调整。 原安西节度使赵广汉被调任为朔方节度使。 原河西节度副使吴正则左迁为河西节度使。 另外为了加强对陇西，青海之地的控制，新设置了陇西节度使。 担任第一任陇西节度使之人正是原朔方节度使赵充国。 当张越公布这个命令的时候众人皆是望向了赵充国。 多数人都以为赵充国会对此不满，因为陇西节度使不管是兵力、地盘人口都远远不如朔方。 不过真正清楚内幕之人，却知道事实上这个陇西节度使还是赵充国死皮赖脸要来的。 因为赵充国未来的封国，早就已经被确定，就是被张越命名为青海湖的大湖以西地区。 侯国之都即是真正修筑中的西宁城。 …… 大汉帝国突然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区划调整，自然引起了天下关注。 蛮夷邸诸国使节在打探清楚情况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传回国内。 同时诸国使节间也进行了大量的交流与讨论。 尤其是从中感觉到威胁的安息、贵霜与摩羯陀三国。 三国使者经过几番交流，这日终于来到了位于长陵的一处酒肆之中。 这间酒肆的老板表面上是龟兹人，但其实乃是贵霜国的间谍。 贵霜人自从丢失休密之后，就专门创立了一个情报组织负责收集大汉的情报。 这个组织直属于贵霜王，就连贵霜丞相都不能过问。 三人进入酒肆之后，立即被掌柜引入了三楼的一间包间。 这间包间表面上看很是普通，但其实却是经过专门设计，隔音效果良好，在里面说话不用担心被人从门外偷听。 “甘地将军，如今这大汉专门设置了身毒都护府，贵国可要当心了！” 贵霜使者铁木禄一边喝着茶一边向面前的摩羯陀国使者言道。 那摩羯陀国使者甘地闻言道：“这身毒都护府恐怕同样让丘就却王如鲠在喉！” 铁木禄闻言没有否认，很是开诚布公的道：“大汉帝国实在是太强大了……观其如今的作为恐怕即将进行进一步的扩张……” “汉大将军原本乃是西域大都护，很可能在西面进行大动作，如此我们三国就将首当其冲！” “大汉之实力，两位亦当清楚，若是其全力西向，你我三国单独与汉军作战恐皆难是其对手……” 甘地闻言赞同道：“汉人野心勃勃又冷血无情，确实不得不防……罽宾与那扶余皆是你我前车之鉴！” 相对于贵霜与安息来说，这一次摩羯陀国感受到的压力更大。 身毒都护府与天南都护府一东一西正好从两面夹击摩羯陀国。 摩羯陀国早就感受过汉军的战斗力，在其国内国王与贵族们早就有过共识。 若是与汉军交战，至少需要出动汉军六倍的兵力，才能有获胜的希望。 正是因为如此，甘地也是对此次会面期待最高之人。 安息使者阿木尔点头道：“大汉如今已经是世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确实不得不防……” 安息帝国如今对大汉同样愤恨不已。 在大汉的支持下大宛人如今表现的越来越咄咄逼人。 前些年安息帝国欲夺回马拉坎达，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丢失了不少土地。 安息帝国国内一直把此事当做一个巨大的侮辱。 在阿木尔的心中始终认为，若是没有大汉的支持，大宛人根本不是帝国的对手。 给安息帝国造成侮辱的罪魁祸首就是汉人。 另外当年李陵等人劫掠尼萨之事也被算到了大汉头上。 去岁安息帝国与贵霜王国达成联盟协议这阿木尔也是出了大力的。 甘地此时脸上露出了微笑，“阿木尔将军以为当如何遏制大汉？” 阿木尔闻言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铁木禄。 这次会面乃是铁木禄发起的，他自然要先听听铁木禄的意见。 铁木禄见状说话了：“大汉如今乃是你们三国共同的敌人，某以为三国当携手对抗大汉！” 阿木尔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他看了甘地一眼道：“如何携手！” 铁木禄道：“某以为你我三国可结为军事同盟……一方受到攻击，另外两国亦当对汉宣战，并出兵相助！” “此事甚善！”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一叶障目 甘地闻言立即出言支持：“甚善，合你我三国之力，必能对抗汉军！” 阿木尔思忖一番后道：“结盟可行，然而我安息帝国与摩羯陀国相距甚远……恐救之不及……不若换一种合作方式！” 阿木尔此言其实不过是一个推脱罢了，在他以及安息帝国眼中摩羯陀国虽然富有却是一个典型的弱国，这样的国家是没有资格与帝国结盟的。 除此之外，阿木尔通过钞能力也提前获知了大汉即将在身毒大行封建。 为了推行此时，大汉肯定会对身毒地区大行征伐。 在他心中这摩羯陀国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 汉军若是大举征伐身毒，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支持大宛。 在大汉彻底解决身毒之前，其实已经对安息帝国没有任何危险。 此时若是与摩羯陀国结盟，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与阿木尔不同，铁木禄却认为必须全力支持摩羯陀国，同为东方出生的贵霜人自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铁木禄认为若是放任大汉吞并摩羯陀国，那对贵霜帝国将是极其不利的。 摩羯陀国灭亡后，汉人的首要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贵霜，到时面对吞并了身毒的大汉，贵霜将难以与之对抗。 若是大汉野心小一点，贵霜或许还能以藩属国的形式存在。 若是大汉的胃口大一些，很可能会直接灭亡贵霜。 “某以为三国结盟是如今对抗汉人最好的办法！” 铁木禄看了看两人再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甘地也道：“若我摩羯陀国被灭，还有谁能够阻挡汉人……”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结盟之事不断进行讨论。 铁木禄与甘地两人都希望三国能够结成一个全面的军事同盟。 但阿木尔却对此不感兴趣，只希望进行有限的合作。 三人一直讨论到夕阳西下之时也未能达成共识。 最后三人约定下次在对此事继续进行讨论。 …… 大将军府中，杨友把今日千牛卫获得的最新情报送到了张越手上。 张越首先看到的就是三国密谋以及河内司马氏之事。 张越仔细看完这两份情报，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他对杨友道：“继续监控……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诺！” 杨友答应一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杨友离开之后，张越又思考了一番。 准备命人把杜陵请到府中。 “来人请杜公过府！” “诺！” 侍从答应一声正要下去，这时张越又阻止了。 “不用了！” “去把张焕叫来！” 张焕到来后，张越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张焕道：“走，陪某去国子监！” 国子监其实就是原本的藏书楼。 经过两次扩建，如今的国子监的规模已经超过了太学。 虽然名义上太学还是大汉的最高学府，但在公卿列侯眼中，国子监取代太学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太学博士们为此还闹腾了几次，但当几名领头闹事之人被送往身毒之后，就没有人敢继续了。 随后当张越下令把几名太学博士调入国子监后，太学诸博士则彻底被分化，也就此默认了国子监的地位。 张越一行到达国子监之时，国子监已经放学下班，是以监内人员并不多。 张越阻止了欲通传之人，带着张焕直接走了进去。 路上有人遇到张越，皆是慌忙行礼避让。 张越对遇到的人也简单的做了回礼。 很快张越来到了监内的湖边，此时杜陵果然与他猜测的一样在湖心亭饮茶。 杜陵发现张越一行的到来，起身笑道：“大将军今日怎么得闲来某之处……” 张越笑道：“还是杜公生活惬意啊……” 张越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四周。 众人会意，立即退往四方。 张越这才领着张焕往湖心亭走去。 到了停中，张越发现杜陵面前正摆放着一套茶具以及一副围棋。 “杜公好雅兴！” 张越赞了一句，随即走到了棋盘旁。 随即捻起一枚棋子轻轻往棋盘上一放。 “杜公以为某这手棋如何？” 杜陵一看，张越刚才那手棋直接走了“三3”点角！ 杜陵看了看很快反应过来，“大将军这是欲争夺先手啊！” 张越没有否认而是笑了笑道：“杜公以为如何？” 杜陵道：“先手固然好，却要看能否掌握好分寸！” 张越道：“那么杜公以为以如今大汉之力能否掌握好这分寸呢？” 杜陵道：“这就要看大将军欲把这先手用于内还是用于外了！” 张越闻言也不再打哑谜，而是直言道：“杜公以为身毒如何？” 杜陵笑了笑：“大将军欲提前封建乎？” 张越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一份情报递给了杜陵。 “此乃安息、贵霜、摩羯陀三国谈判的情报，杜公可以先观之！” 杜陵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他抬起头道：“大将军可是担心三国结盟，对大汉不利？” 张越道：“不错，此三国正好可以互补，如其结盟对大汉的威胁不下于匈奴……” 杜陵点了点头：“大将军所言甚是，但陵以为三国不可能达成盟约！” 张越一愣，拱手道：“愿闻其详！” 杜陵没有立即相告而是先道：“大将军请坐！” 张越闻言坐了下来，张焕则自觉的站在他身后，杜陵不紧不慢的泡着茶。 待茶泡好后，他给张越父子各倒了一杯茶。 “好茶！” 张越偿了一口，口中发出赞美之词。 杜陵又给张越续上茶，这才出言道：“大将军曾言，安息帝国的重心在西方？” 张越道：“不错，安息帝国在西方有一死敌罗马，这罗马的实力不下于匈奴……” “安息帝国如今的首都泰西封距离两国边境不远，罗马人始终威胁着泰西封的安全！” “安息帝国在解除罗马对泰西封的威胁之前，安息人不得不把主要力量集中于西方！” 张越说到这里，一下子就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杜公果然高才，某明白了！” 杜陵笑道，“陵如何能与大将军相比，大将军不过是一叶障目而已……” 张越起身对杜陵拜了一拜，“杜公，某还有一事欲请教于公！” 杜陵这时也整了整衣冠道：“大将军请言！” 张越道：“某今有四子已壮……焕当继承某之基业……其余三子，某有意封建于四方……如今却又举棋不定！” 杜陵道：“这就要看大将军是欲让君子们为那笼中鸟还是苍鹰了……” 张越听完杜陵之语，心中有了决断。 …… 翌日，张越正式下令三日后，公卿列侯将军两千石于大将军府集议封建之事。 此令一出长安从列侯之家到百姓之宅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就连刚刚生产完的许平君也忍不住向刘病已询问此时。 “阿郎，大将军可有言欲封建于何处？” 刘病已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后对许平君道：“小君，稍待！” 言罢，他起身从榻下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正是昔日张越送予他的那张舆图。 “舆图！” 许平君惊讶的看着刘病已手上的东西。 刘病已道：“此乃某第一次见大将军之时，大将军所赠……若某所料不差的话，舆图上之地就是某之封国！” 刘病已说着话，心中还是有一丝激动，这一年来他多次思考过，若自己为一国之主当如何治理封国。 许平君虽然看不懂舆图，但也知道舆图的珍贵，舆图可不是随意就可以送人的。 在这个时代的国与国之交中献上舆图，那可是代表着献出国土。 张越可是掌控天下的大将军，自然不会随意把舆图送人。 许平君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看了看她与刘病已的孩子。 “阿郎可知这舆图乃是何地？” 刘病已点了点头，“某打听过了，此地名叫三摩呾吒，位于东志西南……韩公入身毒时曾陷此城……据闻此地颇为富庶……美中不足之处乃是天气炎热……” “三摩呾吒……”许平君轻轻念叨这个名字。 “这名字也太拗口难听了！” 刘病已闻言脸上露出微笑，“这乃是那雅利安蛮夷取的名字，彼辈能取什么好名字，若大将军封建某于此，自然需重新取名！” 说到这里他温柔的看着许平君，“到时候一定取一个小君喜爱之名！” 许平君微微一笑：“若真有那么一天，不若改名为英国如何！” 刘病已道：“此名不错，小君祖上乃是英县之人，英县原为西周封建之英国……取名英国低调又不失尊贵，甚善！” 许平君噗嗤一笑：“照阿郎如此一说，许国可不是更好……” 刘病已闻言却是一笑，不过他却没有搭话。 许平君笑道：“奴如何不知，其余之名皆可取，唯有这“许”万万不可行！” 刘病已闻言一下子把心放了下来。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日还未到卯时，有资格参加集议的公卿早早的来到大将军府门前排班。 卯时三刻，大将军府的大门打开，众公卿大臣怀着激动的心情列队走入了大门。 关系到众人切身利益的一次集议即将开始。 ……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终行封建 公卿列侯二千石们在大将军府进行集议。 博士们也在太学中对此事进行讨论。 此次参与的博士除了太学博士，国子监的博士同样也有参加。 与往日不同，对封建之事，诸博士们却是极其支持。 “封建之事甚善，此乃是复礼的大事……我辈之人该当支持……”吕公笑呵呵的道。 “吕公，此事可是那云阳侯所为……” 一旁的孙承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陆公道：“夫子毕生所求，即是复礼……如今大将军行复礼之事……我等岂能反对！” 孙承闻言道：“陆公所言甚是，是小子书还没有读到家！” “不过，某听闻此次封建不同于以往，封建之国皆位于八荒之外！” 丁佑道：“某在车骑将军府中时亦曾听闻此事……若是封建一成，某恐大将军穷兵黩武！” 吕公摇头道：“诸公无需担心，大将军虽出自行伍，但观其做派却非穷兵黩武之辈！” 陆公道：“吕公所言甚是，观大将军所为，其每做一件事，都会先行策划，谋定而后动……扶余之战，剿灭河北卢氏已经可以看出大将军的形事风格……” “大将军如今分明是欲为周公……诸公想想周公封建之事与大将军何其相似……” “只是如今大汉比周公之时强大百倍……控制之地亦远超周公之时……封建之地原就当于四夷……如此诸夏之礼才能广布四方……” 孙承恍然大悟道：“公所言甚是，如今那霍光于休密亦正在复行周礼……国内如今亦如周时国野分明……” ……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集议，一众公卿列侯将军两千石终于达成了一致。 这日张越捧着集议的记录进了未央宫。 “启禀陛下，此乃公卿列侯将军两千石集议记录，望陛下察之！” 刘贺闻言立即命小黄门取过集议记录。 张越待小黄门取过记录后，方坐了下来。 刘贺一边翻动着集议记录，一边向张越询问道：“大将军，集议结果如何？” 张越道：“首批将封建三个王国，九个侯国……陛下以为如何！” 刘贺点了点头道：“甚善，只是大将军岂能无封！” 张越道：“臣曾闻当政者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臣乃辅政大臣自然当效彷之……” “况且臣之次子旭亦在封建之列……” 刘贺闻言动容道：“朕今日方知大将军之……大汉有大将军实乃大汉之福，万民之福！” 张越道：“陛下缪赞了……” …… 转眼之间又到了大朝会之期。 处理完一些例行之事后，众人皆知真正的大事就要进行。 “大将军，封建之事，集议如何？” “启奏陛下……公卿列侯将军两千石集议……” 张越言罢。 皇帝再次向丞相杨敞问道，“丞相可有何要补充的？” 杨敞应道，“大将军越，功盖当世，岂可无封，还望陛下察之……” 皇帝环视左右，“诸公可有疑意？” 张安世起身答道，“大将军亦当封建！” 皇帝道：“大将军功盖当世……当另行封建……” 随后皇帝再问：“诸公，可还有异意！” 公卿齐声应道：“无有！” “黄门令何在” 皇帝唤了一声。 黄门令急趋向前。 展开一卷帛书高声念道；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 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永固磐石。 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 今册封胥为宾王，询为英王、去为缅王。 陇西节度使充国为西宁侯、安东都护奉为西康侯、天南都护增为东志侯、车骑将军安世为吉林侯、右将军身毒都护吉为安南侯、安西都护开为鲜卑侯、光禄大夫长乐为北宁侯、宗正德为北源侯、校尉张旭为长春侯、…… 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刘胥、刘询（病已）、刘去三人皆是诸侯王封地皆为千里的大国。 其余九人则都是实封三百里之地。 诏命已下，众人先是拜谢皇帝，然后再是拜谢辅政大臣张越。 今日只是下达诏命，因为此次所封十二人皆是实封，因此还会举行正式的封建之礼才算正真完成册封。 参加朝会的公卿大臣们，此时都羡慕的望着几人。 尤其是列侯们，看着被实封的几人，皆是恨不得以身替之。 同样是侯爵，可这实封的侯爵与只有食邑的侯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实封之爵那可是真正的裂土分茅，实打实的一国之君。 而且最关键的是皇帝和大将军还承诺，从四方蛮夷所夺取之土地皆为自有。 如今虽然只有三百里，未来未尝不可为万乘之国。 不管是公卿大臣还是列侯将军校尉，都在琢磨着如何才能裂土分茅。 公卿集议之时，大将军可是承诺三年后将举行第二次封建。 ……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 皇侄询，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 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 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叶于展亲，永固磐石。 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 今册封皇侄询为英王，裂土分茅，邦国永固…… 刘病已接过诏书，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将被封建，但当真正的接过诏书，他还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尽量以平静的语气感谢前来颁发诏命的黄门令。 “多谢太监！” 刘询向黄门令再拜。 黄门令笑道：“殿下太客气了，七日后将举行正式的册封大典殿下还需好生准备才是……” 黄门令交待一番后，又把负责教导的礼官唤了过来。 “殿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向他们询问……” …… 刘益等待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了朝庭的诏书。 与诏书同时抵达的还有十五万余河北之民。 “叔父，这是大人命小子带来的书信！” 张季笑呵呵的把一封厚厚的书信交到了刘益手中。 刘益接过书信并没有马上拆开，而是向张季询问道：“大将军如今可好？” 张季道：“大人身体康健，能骑得快马，拉得强弓……” 刘益道：“如此就好！” “尔这孺子何时入的军中？” 张季笑着把自己入军的经过言说一番。 刘益拍了拍张季的肩膀，“汝仲兄如今已裂土分茅，为一方诸侯，尔亦当努力才是！” 张季道：“小子这不是就指着叔父了嘛！” 刘益道：“汝这小子莫非不打算回去了？” 张季闻言一整衣冠道：“叔父！大人此次命小子来此，就是来向叔父学习的，若无所成，实不敢回返！” 刘益闻言感叹道：“大将军对诸君子何其苛也！” 张季反驳道：“叔父此言差矣，玉不琢，不成器……小子既然为大将军君子自当如此，岂能为纨绔哉……” 刘益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张氏必为千年之家也！” 张季道：“叔父谬赞了，谁又能知千年后之事，还是处置好当下才是根本……” 刘益与张季这一聊就聊了一个下午。 刘益对张季也是越看越满意。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张季才告别刘益返回军营。 张季走后，刘益这才打开了张越的信件。 张越在信中主要交待了刘益三件事。 首先自然是移民安置之事，在信中张越要求刘益尽量把送来的河北之民与投降的山越人混杂安置。 其二是要求刘益在五年内修通江东至岭南的道路，并在原闽越之地新建两个郡。 其三则是大力打造海船，并尽快把夷洲纳入大汉之土。 在信件的最后张越向刘益承诺，若如初完成此三事，当裂土为王。 除此之外张越还给了刘益一张夷洲地区的舆图。 刘益看完张越的信件之后，陷入了沉思。 …… 翌日，刘益按照朝庭的诏令，下令从三十万山越人中挑选五万青壮交予韩增。 随后开始组织人数把韩增送来的河北移民与剩余的山越之民混杂在一起进行安置。 张季则被刘益破格提拔为军侯权别部司马之职。 随后领汉军一曲以及两曲由山越人组成的义从南下闽越之地。 闽越之地如今非常荒僻，张季一路南行，走了近两百里都未能遇到人烟。 实际上在四十年前这闽越之地还不是如今这班光景。 早在战国中期之时，闽越之地越国就已经占据此地，并对此地进行了初步的开发。 到了越王无疆之时，无疆死前未明确指定越王位继承人，于是诸子争立。 无疆长子玉在这一地区建立闽越国，次子蹄在江东南部地区（后世浙江）建国东瓯国。 闽越国建立之后，闽越地区赢来了第一次大发展，到了战国末期闽越已经是一个颇有实力的国家。 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并未停下扩张的脚步，很快就对百越之地进行了征讨。 面对强大的秦军，闽越自然不是对手，很快被大秦所征服。 闽越王无诸被削去王号，废为“君长”。 始皇帝在闽越之地设置闽中郡。 第四百四十五章 张氏昆仲 秦末之时六国贵族反秦，原闽越王无诸亦率闽中兵将反秦。 秦王朝灭亡后，楚汉相争，无诸这一次又押对了宝。 骁勇善战的闽兵为刘邦战胜项羽贡献了力量。 公元前202年，刘邦登上皇位封建诸侯，作为有功之臣的无诸被刘邦复立为闽越国王。 无诸也是大汉首封的边疆异姓诸侯王。 无诸在位之时，也一直维持着与长安的良好关系。 这也时期闽越的人口国力也有了极大的发展。 可惜好景不长，无诸死后，闽越国的野心越来越大，频频挑起战争。 曾北击东瓯，南击南越，就连周边的刘姓诸侯国也以财物珍宝交好闽越国。 孝文皇帝之时闽越就已成为的一股强大的割据势力，而且已经不再听从长安的命令。 到了孝景皇帝时期闽越的国内进一步提升，不但人口众多，而且已经拥有了相当先进的冶铁技术。 不但如此闽越国还有较为发达的建筑业、纺织业、造船业、制陶业和交通业。 闽越国的军事力量也相当强大，远超周边诸国。 这也让闽越国的野心越来越大。 最后一位闽越王余善甚至发展到自刻“武帝“玺，自立为东越武帝。 古语言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孝武皇帝岂能容忍闽越王余善所为。 孝武皇帝在击败北方匈奴，解除北方边患之后，一边调遣四路大军数十万人围攻闽越国。 同时又对闽越国内部采取分化瓦解的手段，最后抵挡不住的闽越繇王居股和部分贵族发动政变杀余善后降汉。 不过忠于余善的各部势力仍然继续对抗大汉。 孝武帝为了消除后患，诏令将闽越贵族百姓迁往江淮内地，并焚毁闽越国的城池宫殿。 原本实力强大，人口稠密的闽越之地，经此事之后几乎变成了一片白地。 到了此时整个闽越之地已经是千里无鸡鸣。 经过月余的艰难跋涉，张季终于领兵抵达了原闽越国首都东冶（福州）。 望着已经完全被森林植被所覆盖的东冶城，张季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他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若不是因为如今已是一军统帅，得注意一下形象，张季恨不能大哭一场。 刘益这次给他的命令有两个，一个是探索由东瓯通往闽越的道路。 另外一个则是清理东冶城，为后续迁徙而来的河北、淮泗、山越之民提供住处。 就在张季欲哭无泪之时，前往四周探查的斥候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明公，西面十里之外发现两个土着村落！” 张季闻言精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可有打探清楚，这两个村子都是何人，一共有多少人口？” 斥候道：“那两个村子应该都是遗留的闽越人，两村大概各有百多人！” “善……大善！” 张季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面露惊喜之色。 他一面下令加派斥候对东冶城周边进行探查。 一面亲领一队士卒前往两个村子。 道路难行区区十里之地竟然行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抵达。 果然如同斥候所言，两个村庄分别位于两个山间盆地之中。 两个盆地皆不大，因此可以供养的人口也不多。 张季很清楚，这些当地土着对大汉其实并无多少好感。 因此他也没打算跟村子里面的人讲什么道理。 抵达谷外之后，张越直接派兵分别把两个村子围了起来。 随后把村民们从村中驱赶了出来。 两个村子的人被汉军驱赶着集中到了一条溪流边。 村民们面对全副武装的汉军，尽皆露出恐惧之色。 一些老人甚至想起了三十多年前，汉军强迁闽越人前往淮泗的情景。 “谁是村长？” 张季通过随行的翻译直接向村民们询问。 半响之后，才见两名两约五旬的老人站了出来。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向翻译道。 “告诉他们，某需要他们前往清理东冶旧城……” “某会为他们提供一日三餐，另外青壮每日二十钱，老弱健妇每日十钱……” “有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自行回家！” 翻译闻言赞了句：“明公真乃大善人！” 张季皱了皱眉头：“少拍马匹，还不给某告诉他们！” 张季跟翻译说话时故意加大了音量。 果然他发现村民中有几人的反应明显不同，显然是懂汉话的。 翻译这时把张季的话复述了一遍。 村民们闻言皆是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有几名村民想要离开，但立即被其他村民拉住了。 最终所有村民都留了下来，这个结果早就在张季的预料之中。 面对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军士卒，村民们如何会不害怕。 这种情况下村民们岂敢相信张季真的会放自己离开。 “既然没有人退出，如此就走！” 张季言罢，挥了挥手让人带着村民们返回营地。 张季一行回到营地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此时火头军已经按照吩咐提前做好了饭食。 村民们闻着营地里传来的肉香，一个个忍不住不断的咽着唾沫。 几名孩童这时也吵着大人要吃食。 张季见状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来人带他们去用餐！” 张季吩咐道。 “明公，用何标准？” 张季道：“自然是“丙”级标准。” 所谓丙级标准就是只有饭菜和肉汤，三日才会有一次肉吃。 这个标准其实是西域一些塞障自行制定的标准。 这个标准原本是用于刚刚从身毒和西方之地买来的奴隶的，如今却被张季活学活用了起来。 这个标准相对于汉军士卒来说虽然低，但已经远超这些村民日常的生活了。 自从闽越国灭亡之后，大量的闽越人被强行迁徙，剩下的少量人口根本不足以维持文明。 再加上闽越地区本就缺乏良田，物产也不丰富。 这些留下来的人，生活水平自然也一落千丈。 经常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能够吃饱饭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 两个村子的人还在吃着饭，斥候们又打探到了几个村子的位置。 这次张季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把此事交给了山越义从。 用了半个月时间，张季寻遍了东冶旧城周边所有地区，最终亦不过寻来了一千三百多百姓。 “哎！” 张季长叹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这么一点人口。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季也是无法，只得组织士卒和百姓尽快为即将到来的移民修建住所。 五天后，第一批移民终于抵达了东冶。 这一次刘益送来了大约九千余名移民，以及千余名戍卒。 这些人的到了一下子让东冶热闹了许多。 “明公，此乃刘都护的最新命令！” 张季从带队的军官手中接过命令。 “某知道了，君旅途劳累且先下去休息！” 军官答应一声，随即出了张季的大帐。 拆开信封，他发现里面竟然有两份书信。 一份自然是刘益所书，另外一份却是父亲张越写来的家书。 张季很自然的先拆开了家书。 张越在信中叮嘱张季认真做事多向刘益学习。 另外还告诉他全家如今都已经搬到长安。 张季看着书信不禁怀念起母亲来，自从被张越强行送至民间生活以来，他已经四年多没有见过母亲了。 握着家书张季不禁有些呆了，此刻他真想直接丢下这里的一切奔回家中。 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作为大将军君子，既然享受到了荣光，同样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张季看着帐外真正劳作巡逻的士兵，不禁想到： “某比这些士卒们可幸福多了……多少戍卒十五岁就离家戍边，直到死都没有回到亲人身边的机会……” 张季调解好自己的心情，打开了刘益的命令。 刘益告诉必须尽快修复东冶城。半个月后还将有三万移民抵达。 刘益强调必须在一年内完成东冶城的修复工作，因为一年后就将复设置闽中郡。 …… “小子拜见大人！” 张旭郑重其事的向张越行了一个大礼。 “不错，壮了！” 张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次子。 “汝对封建于长春可有怨言？” 张越这时对张旭直言相询。 张旭闻言嘿嘿一笑，“小子如何会有怨言，那长春之地，除了冬季天气寒冷一些外，实乃一宝地也……” “小子有信心，把长春建立为一个强大富庶的诸侯国……” 张旭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这时又突然舔着脸向张越道：“长春虽是宝地，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越一看张旭那惫懒的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想要什么东西直说，可以给汝的，自然会给汝……不能给的……再求也不能给！” 张旭此时悄悄的给张焕使了个眼神，“大人，小子的长春国如今民不过千人，兵不过三千……实在是……” 张越自然看见了张旭的小动作，不过他只是装作没看见。 张焕这时道：“大人，二弟确实艰难了些……当尽快给二弟补充一些移民才是！” 张越闻言盯着张旭看了半响，张旭被看的心中发虚。 “想要人口亦可，不过……” 第四百四十六章 载舟覆舟 张越似笑非笑的道：“汝想要移民某亦可答应，不过……” 张越最后故意拉长了音调。 张旭一听立即跳了起来：“大人有何要求，小子定当做到！” 张越看了看张旭又看了看面前的茶杯。 张旭会意，立马主动给张越倒上了一杯茶。 “大人请喝茶！” 张越哈哈一笑，接过茶杯细细品尝。 张旭则在一旁不停的陪笑着。 张越喝完茶，这才从身旁的匣子中取出一物。 张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安东地区的舆图。 张旭一看就知道这张舆图远比自己手中的舆图更准确清晰。 “看看！” 张越对张焕、张旭两兄弟说道。 张焕看着舆图已经明白过来，这时他想要提醒张旭却又不好说话。 好在张旭也不笨，盯着舆图上标记的山川地名思索一番后也终于明白过来。 “大人欲夺下此地？” 张旭虽是询问，但口气却异常肯定。 张旭说着话，手指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 张旭手指之地正是如今肃慎人的地盘。 也就是后世外新安岭和黑龙江地区。 “不错，尔可有信心在十年内把这一地区纳入疆土之内？” 张越一边喝着茶，一边貌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张旭思考一番后道：“若是有足够的人口兵力，击败肃慎把此地夺下，小子当可做到，不过若是欲化为郡县恐需三十年！” “哈哈哈！” 张越闻言不禁开怀大笑。 张焕此时也放下心来。 “看来仲弟终是长大了！”张焕由衷的为张旭感到高兴。 张焕看了看张越，又看了看张旭道：“大人当支持仲弟才是！” 张越点了点头，这时他又从身旁取出一物递给了张旭。 张旭恭敬的接了过来，一看之后，脸上已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发河北移民至长春屯垦的诏命。 “小子拜谢大人！” …… “诏……今册封皇侄询为英王，裂土分茅，邦国永固…… 虽然册封大典已经结束了，但刘询心中还是时不时的想到当日的场景。 这几日刘询一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经常生怕一觉醒来，如今的这一切又会全部成空。 “大王，大将军请您过府！” 就在刘询调整好心情，准备对如何建设自己的封国进行规划之时，家丞许尧前来禀报。 因为刘询在被封建之前，实际上只是白丁一名。 因此在封建之后，皇帝刘贺在张越的建议下，把原祝滋侯府赐给了刘询。 后又从宫中选拔了数名郎官做为他的家臣，另外还赏赐了小黄门以及宫女各12人，这才勉强把诸侯王的面子顶了起来。 刘氏诸王，自然也纷纷赠送奴婢和钱财，刘询原本是打算拒绝的，不过在收到张越的书信之后，却是来者不拒通通收了下来。 这许尧原本乃是在宫中为郎，这一次被皇帝挑中所以被送给刘询为家臣。 因为其办事得力，又与许平君乃是同出一族，因此刘询干脆把他任命为六百石的王府家丞。 刘询接到许尧的禀报，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备车。 正要离开之时，他想了一下又返回屋中，把自己对未来英国的发展规划给带上了。 “或许可以向大将军请教一二……” 在刘询乃至大部分公卿心中，这发展地方开疆拓土。张越就是大汉第一人。 诏车缓缓启动，刘询继续在心中思考着未来封国的发展规划。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大将军府。 刘询下车后才发现，这一次大行封建所封建的三王九侯除了远在河中的郭开外，其余人尽皆到了。 见到如此场面，刘询一下子明白过来，今日恐怕是欲对移民进行分配了。 刘询打起精神，心中对此充满了期待。 “不知大将军会予某多少移民！” 刘询心中不禁升起了期待。 不过他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因为“英国”之土如今还在摩羯陀国手里面呢。 而且前往英国的道路也颇为艰险，这也限制了移民的前往。 “不知道我英国能不能分到两万移民！” 刘询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跟着卫士前往正堂。 刘询抵达时，宾王刘胥、缅王刘去都已经到了。 刘询见到刘胥一下子升起了一股亲切感。 “询拜见王叔！” 刘询快步上前大礼参拜刘胥。 “见过王兄！” 随后又向刘去行了个礼。 “好好好……” 刘胥见到刘询心下也颇为开心。 “不错不错，有几分王者气度！” 刘询正要说话，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小子拜见三位大王！” 三人循声望去，立即起身还礼。 原来是张焕与张旭两兄弟到了。 “见过两位君子！” 几人互相见礼后，张焕让人送来了刚刚从西域运来的葡萄干。 几人闲聊片刻几位被封建的王侯也陆续到了。 “诸位还请安坐，大将军稍后即到！” 这时张湛受张越之命，先行前来通告。 张越处理完手中的事物，得知众人已经到齐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往正厅而来。 “拜见大将军！” 见到张越，诸王侯皆是大礼参拜，所行之礼仅次于拜见皇帝。 张越也笑着向众人一一打着招呼问好。 寒暄一番，张越这才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 “诸公，某今日请诸公过府，主要是欲听听诸国对各自封国的规划………” “当然了，想必诸公亦清楚，如今朝廷正有大规模的移民欲行安置……” “某今日亦不隐瞒诸位，除了安置于江东、东瓯以及闽越之地的四十万人外，还有约四十万百姓将移民实边……” “除此之外还有约七万罪人亦将发配边疆……” “原则上这些人都将被分配至诸位的封国……” 张越说着话，众人皆是正襟危坐。 “诸公谁先谈谈自己的规划？” 张越说完，众人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皆在心中快速计算，如何才能打动张越获得更多的移民。 众人皆知错过这次机会，往后将很难获得再大规模的移民。 现在每多一个移民，都会让自己的封国受益匪浅。 这一刻，所有人都把别人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刘询在心中斟酌一番后，首先站了起来。 “大将军这是小王对英国的规划……还请大将军察之……”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请英王殿下为诸公解说一二！” 张越一边让人接过刘询递上来的规划，一边对刘询说道。 刘询闻言整了整衣冠道：“……某之封国与诸公有所不同，所封建之地还需派兵夺回……” 刘询先向众人诉了诉苦，随后才正式介绍自己的规划。 “诸公，某之封国原本乃是摩羯陀人侵占之地……” “此地虽肥美，但原本却并无大汉之民……” “若欲真正建国，确实是少不了移民的……” “即使迁入移民，我华夏苗羿亦远不如当地土着……欲稳定封国，唯有彷周故事行国野之分……” “某以为国野之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做到以小治大……如今休密侯亦是如此行事！” 听着刘询的解说，众人皆是频频点头尤其是封建于身毒的几位诸侯皆有同感。 为了封国的稳定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小治大，国野分离。 昔日周人能已一隅之地，扩张至如此之大，不得不说国野之分是起了极大的作用的。 众人正听的起劲，刘询这时却停了下来。 只见他再度向张越拜了一拜，“这国野之制，以小治大对内自然是好的，但对外扩张之时，却多有限制，还请大将军不吝赐教……” 张越闻言心中暗自一笑，“没想到这刘询也会来这一招……” 他心中想着事，面上却露出微笑道：“如今休密侯与新庆侯所行之策颇为不错，诸国或许可借鉴一二……” 刘询闻言再拜道：“大将军之意可是必须为下层百姓留下上升通道？” 张越道：“不错，天道运转皆是有其规律，人道之事同样亦有其规律……” “某以为，诸国若欲行长远之计，万万不可堵塞底层百姓的上升通道……” 说到这时张越用手指了指一旁煮茶用的茶壶。 此时茶壶的水正好已经沸腾，壶盖在蒸汽的作用下真正不断跳动。 “诸公请看这茶壶，可看出什么来了吗？” 众人闻言皆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一次张旭首先明白过来，他起身道：“小子以为这水壶与这天下何其相似……” “天下之人亦如同这壶中之水……天下矛盾就如同壶下之薪……” “矛盾就如同薪火一般始终在不断的煎熬百姓……” 张越满意的望着张旭：“不错，诸公可以想想若是这壶盖不能活动的而是一直紧闭，久之将如何？” 刘德此时道：“壶中之气必然冲破壶声，使之爆裂……” 张越道：“北源侯所言不错，给予百姓上升通道，其实就是为了让这壶中之气可以释放出去……” 说到最后张越语重心长的道：“还望诸公牢记，“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望诸公思之……” 众人闻言皆是起身拜道：“多谢大将军教导！”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刘询之国 张越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教，而是再度请众人发言。 有了刘询的抛砖引玉，众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分别把自己的计划道了出来。 其中赵充国与韩增两人的计划，最让张越满意。 两人显然已经领悟到张越把两人分别封建于西宁与西康的意图。 两人都制定了在封国稳定后向西面大举开拓的计划。 这也正是张越封建西宁、西康两国的目的。 在张越的计划中，未来还将在雪域高原上封建两到三个诸侯国，如此就可以提前一千多年把雪域高原纳为华夏之土。 最让张越不满意的乃是缅王刘去。 从刘去的发言中就可以知道，刘去不但没有提前做过任何规划，甚至对自己被封建之地的情况也完全不了解。 虽然张越原本就不对刘去抱什么希望，但当他发言之后，还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刘去或许也是知道自己的表现不让张越满意，是以后面一直表现的战战兢兢。 就连晚上的饮宴也一改往日的风格，不敢多饮。 …… 转眼之间已经是三日之后，刘询正在逗弄着孩子。 这时家丞许尧突然兴高采烈的前来禀报。 “大王，诏命下达了！” 刘询闻言一惊，问道：“是何诏命，可是命寡人之国！” 许尧满脸笑容道：“不止如此呢，还有移民诏！” 刘询闻言大喜，赶紧放下孩子对许平君道：“小君稍待，某去去就回！” 许平君抱起孩子：“大王快去，公事要紧！” 刘询答应一声，带着许尧往外宅而去。 这次前来颁发诏书的并非是黄门令，而是典属国苏武。 “诏曰……” “臣谨受命，陛下万年！” 刘询满心欢喜的接过了诏书。 “多谢，苏公！” 刘询恭敬的向苏武拜了拜。 苏武面带微笑道：“大王当早做准备……” 苏武走后，刘询满心欢喜的带着诏书直接回了后宅。 一路上众人见到刘询皆是恭贺不已。 许平君见到刘询满心欢喜的样子后，也松了一口气。 “大王何事如此欢喜！” 刘询道：“大将军已经命我三日后出发之国……” 许平君先是一喜，随后面露警惕之色道：“大王该谢皇帝陛下之恩才是……” 刘询尴尬的笑了笑：“是是是，寡人真是湖涂了！” 刘询本就是聪明人，他刚刚看似说错话，但实际上却是通过众人之口在向张越表明态度。 许平君闻言莞尔一笑，“大王且说说还有何欢喜之事？” 刘询道：“陛下答应予某三千北军，以及五万移民……另外常惠常公将为我英国相！” 许平君欢喜道：“善，有常公为英国相，大王可高枕无忧也！” 刘询也赞同道：“正是如此呢……” 许平君这时又问道：“听闻大汉前往英国之路颇为难行，移民五万，其中困难恐怕颇多，所需财力亦是巨大……” 刘询道：“确实如此，某计算过完成五万人的移民与安置至少出三万万钱，另外还需征召至少四千王国军，再加上王城所需……如此开支至少需八万万钱！” 许平君闻言不禁咋舌，“大王如此多钱财将如何而来？” 刘询道：“大将军已经承诺借予某十万万钱……今后分十年还清！” 许平君面露忧郁道：“如此每年亦当还钱一万万……” 刘询哈哈一笑道：“不是一万万而是一万万两千万……” 许平君点了点头，眉头已是紧锁起来。 这时许尧在一旁道：“大王与夫人何须担心此事……身毒乃富庶之地……所缺之财尽可取之于摩羯陀国……” 许平君闻言，这才勉强放下心中担忧。 …… 于此同时，缅王刘去在接到诏书之后，却是面露愤愤之色。 这一次分割移民，缅国却是最大的输家。 作为一个封地千里的大国，刘去竟然只获得了两万移民。 当他知道刘询的英国竟然获得三千军队以及五万移民后，心态一下子就崩了。 他越想越气，就欲寻张越和皇帝问个明白。 还好家臣们还都是明白人，及时的进行了阻止。 家臣们虽然暂时阻止了刘去不理智的行为，但刘去还是气愤的在府中大闹了一场。 皇帝刘贺听闻此事之后，亦忍不住对左右之人道：“缅王去难成大事也！” 张越听闻此事后，亦是对刘去大为不满。 缅国所处之地，在张越的计划中亦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所在。 那是未来大汉对中南地区进行扩张，以及建立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节点。 此时张越已经对封建刘去为缅王心生后悔。 “来人，请卫将军马适建过府！” “诺” 半个时辰后，马适建已然到了张越面前。 “马将军以为缅王刘去如何？” 马适建闻言一惊，他此时也已经听说了刚刚发生在缅王府中之事。 他斟酌片刻道：“缅王殿下刘去在为广川王之时，就以率性着称……今改封为缅王心有不满亦是难免的……” 所谓率性其实说白了就是经常胡作非为，正如马适建所言刘去被改封为缅王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张越仔细思考着马适建的话语，最后叹息一声道：“用人不明，皆某之过也！” 马适建闻言大惊失色，他担心张越会直接废了刘去的封国，立即起身道：“大将军如今初行封建……” 张越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立即明白过来，这是马适建对自己的话语产生了误解。 他摆了摆手道：“马将军无需担心，某并无此意……” 马适建闻言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这时张越对他道：“某欲托付公一事，不知公可能答应？” 马适将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大将军但说无妨，若是下吏能为的，必定全力以赴！” 张越道：“缅王如今……某欲以将军为缅国相，实掌缅国之权……将军意下如何？” 马适建心中一动，福至心灵立即满口答应下来。 张越闻言哈哈一笑：“如此缅国就拜托将军了……诺将军能发展好缅国……朝廷亦不吝封建之赏……” 马适建闻言已经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立即大礼参拜道：“下吏愿为大将军效死！” 张越笑着把他扶起来：“你我皆是为大汉，为华夏效死……” …… 经过三个月的奋斗，东冶城总算是重见了天日。 此时的张季已经基本完成对东冶城的清理。 望着重新露出本来面目的东冶城，张季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张季此时不禁在心中感谢昔日的汉军。 当年征服闽越的汉军并没有完全按照皇帝的命令行事。 城内的王宫虽然被破坏殆尽，但外城以及其它建筑基本没有进行大的破坏。 “公以为，需要多长时间，方可完成重建？” 张季向张越派来的大匠王志询问道。 王志闻言道：“经过下吏等的计算，若是按照如今的速度只需要半年时间即可完成重建……” 张季心中一喜，“公所言非虚！” 王志保证道：“君子放心，若无意外，半年内完成绝无问题！” 张季搓了搓手，“如此东冶重建之事就拜托于公了！” 言罢，张季对着王志大礼拜了三拜。 王志见状赶紧回礼：“下吏当为君子效死！” …… 本始二年五月初三，大吉！ 刘询与韩增、马适建两人领北军一万五千人，在上林苑接受皇帝与张越的检阅后出发向南而行。 他们首先将至蓝田，接手河北与山越移民三万余人。 随后将带着这些移民，经过蜀地，然后通过西南道前往身毒和缅地。 这三万移民还只是第一批，半年之后还有第二批五万移民将前往三个封国。 刘询这一次没有乘坐诏车，而是选择了骑马而行，望着身前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他不禁心生豪迈之气。 西南地区是出了名的道路难行，即使是两千多年后，亦是如此。 如今更是如此，虽然有着蜀道和西南道，但大队人马前行还是艰难的很。 经过整整五个月的行军刘询与韩增两人才终于抵达了东志。 至于马适建与刘去在到了哀牢国之后，就与两人分别，领着三千北军，和从西南夷征调的三千义从前往了缅王的封地。 “韩侯，此次征伐身毒还需多多仰仗公之力！” “英王殿下客气了，你我皆是为大汉为大将军效命……” “韩侯以为我等当何时出兵？” 刘询再度询问。 韩增思忖一番道：“如今正是身毒气候最好之时，不过我等远来疲惫……某以为休整十日后出兵方善……大王以为如何？” 刘询闻言道：“大善，寡人不明军国之事，当唯韩侯马首是瞻……” 刘询早就想的很清楚，自己原本不过一游侠儿，这征战之事确实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常惠虽然有过领兵经验，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远不如韩增。 在这南方之地，自己的英国与韩增的东志侯国想要在诸夷围绕之下发展壮大，唯有守望相助。 闻听此言，韩增与常惠两人皆露出了笑容。 第四百四十九章 民分三等 “若无韩侯之助，某岂能有此收获，怕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夺取封地！” “殿下此言差矣，某乃是奉朝廷之命出兵……既然此地乃是殿下封国，所有之物自然当归殿下！” 两个人一个一定要给，一个却一定不收一下子竟然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在常惠的劝说下，韩增才收了两成的财货，作为出兵协助的军费。 刘询吃饱之后也没有忘记汉军士卒。 每名士卒都获得了满意的奖赏。 协助汉军进行工作的达维等人，也获得了足以让他们出卖自己灵魂的奖励。 随后刘询又下令废除达罗比荼人贱民身份，并给他们分配了一部分的土地。 地位得到提高的达罗比荼人很快就把汉军当成了自己的解放者。 这些达罗比荼人也成为了英国第一批真正的子民。 其余的身毒人虽然不敢直接反抗汉军，不过却以不合作的态度对抗汉军。 这些早就在刘询的意料之中，这些被婆罗门洗脑了数百年之辈岂会在短短数日之内转变观念。 “常公，寡人欲尽快把移民牵制新英，公以为如何！” 刘询在解放了达罗比荼人后与常惠商议。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很快达成了一致，随后刘询派出信使通知暂时驻扎在东志的移民前来新英（三摩呾吒） 半个月后首批一万余名移民终于抵达了新英城。 刘询公开向移民们宣布，所有大汉移民，以及协助汉人统治地方的当地人将享受国人待遇。 不但如此，刘询还遵守承诺宣布每位移民皆可获得一百亩的土地。 汉军士卒则可以获得两百亩的土地。 汉军义从若是愿意留下来，则同样享受国人待遇。 至于其余人则根据表现划成为平民或者野人。 暂时来说平民主要是这片土地最早的居民，也是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古印度文明的达罗比荼人，以及少量协助汉人统治的刹帝利贵族以及其家人。 其余之人，不管原本是刹帝利还是吠舍、首陀罗通通被划分为野人。 按照刘询颁布的律法，野人是没有居住在城中的权力的。 因此原本居住于城内的野人立即被驱赶去了城外，他们的住宅则被收归王国所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 刘询并没有把这些住宅直接分给国人，而是要求他们以低价购买房产和生产工具，当然并不需要直接付钱，而是允许五年内还清欠款即可。 以达罗比荼人为主的平民，同样可以购买房产，同样予许在五年内付清欠款。 不过在价格上就不能享受优待了，平民购买房产的价格比国人高了两成。 刘询这一系列的手段下来，很快获得了国人与平民阶层的支持。 与之相对应的野人，尤其是利益受损的野人自然对刘询和汉军怀恨在心。 一些原本为刹帝利的当地土着，甚至策划在新英掀起一场暴动。 不过这些人还没来的急采取行动就被人举报了。 参与之人，全部被刘询打为奴隶，送往哀牢国修路。 举报者则被刘询破格授予国人身份，并被任命为斗食吏，负责管理野人。 …… 汉军尽屠婆罗门僧侣之事，很快就传遍了身毒。 各地的僧侣对此都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高呼着必须惩罚野蛮的汉人。 为了击败占据三摩呾吒（新英）的汉军，婆罗门僧侣们破天荒的打开了自己的宝库，协助总督阿米尔扩充军备，讨伐汉人。 为了号召懒惰的身毒人入军，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僧侣甚至亲自走到吠舍与首陀罗们的面前，号召他们入军。 在这些婆罗门僧侣的协助下阿米尔很快在羯罗拿苏伐剌那地区组建了一支人数超过十五万的军团。 如此庞大的军团就连摩羯陀国国王也为之侧目。 志得意满的阿米尔总督，决定等自己手中的这支军团完成训练之后，就出兵讨伐汉人。 阿米尔认为面对自己如此强大的军团，即使是诸魔的军团——汉军，也必将失败。 其实不仅仅是阿米尔，就连普通的身毒人对此也深信不已。 身毒各地之人纷纷开始议论阿米尔的军团将用多少时间消灭掉邪恶的汉人。 摩羯陀国王这时也派遣了一万常备军前来助战，其中还有着三十余头战象。 若不是西面大汉封建的宾国已经正式建国，并与摩羯陀国多次发生冲突，摩羯陀王派来的援军将更多。 身毒人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如何能够瞒的过汉军。 刘询与韩增很快收到了身毒人召集大军的情报。 还从未面临过如此大场面的刘询虽然对汉军有信心，但心中还是感觉颇为忐忑。 “韩侯，今身毒人大军云集，公以为可需进行动员？” 韩增闻言笑道，“这身毒之兵看着人数众多，其实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无需太过担心……” “大王只需按照原计划，建立王国之军即可！” 常惠这时也出言道：“好叫殿下知晓，三日后就会从大汉送来三千匹军马和两千头耕牛……” 刘询闻言大喜道：“善，大善！”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刘询最终没有进行动员，而是按照计划发布了招募新兵的命令。 …… 新英城门口，一群人围在城门口议论不已。 这时一名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子好奇的走到了城门口。 这名男子名叫德劳帕迪·穆尔穆，原本乃是一名破产的刹帝利。 汉军来了之会，德劳帕迪·穆尔穆也从一名刹帝利变成了野人。 “穆尔穆你也来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透过人群穆尔穆看见了自己的发小，如今已经改名为傅斌的卡达维。 穆尔穆望着自己的发小问道，“卡达维发生何事了？” 已经获得英国国人身份的卡达维闻言皱了皱眉头道：“穆尔穆如今某的名字乃是傅斌，卡达维这个名字还是休要再提！” 穆尔穆闻言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卡达维见状询问道：“穆尔穆汝可是有名的勇士，可有兴趣加入王国军队？” 穆尔穆闻言道：“你竟然让我为汉人效力！” 穆尔穆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傅斌道：“如今我们已经是大汉是英国的子民，为国王效命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穆尔穆闻言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傅斌见状继续道：“穆尔穆想想你原本可是高贵的刹帝利，难道你愿意忍受自己，乃至你的子孙后代一直是低贱的野人……” 穆尔穆闻言还是没有说话。 傅斌继续道：“穆尔穆我相信你是知道汉军的战力的，应该明白阿米尔那十五万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真的能够击败汉军吗？” “就是侥幸击败了如今在新英的汉军，可是大汉帝国又会善罢甘休吗？” “穆尔穆你不是普通人，你应该知道大汉帝国的强大……” “那可是拥有七十万常备军，拥有七千万人口的世界第一强国……”就算是神灵也无法击败他们……” 在傅斌的劝说下，穆尔穆终于动摇了，“可就算是加入王国军队又如何，不一样是仆从兵吗？” 傅斌脸上故意露出惊讶之色，随后高声叫道：“昊天上帝啊，穆尔穆难道你不知道汉军与身毒军完全不同吗？” 傅斌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声音一下子吸引住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野人加入王国军，只要服役满两年就可以获得平民待遇……在军中服役七年只要无错就自动成为国人……” “大汉实行的二十等军功爵制度同样将在王国实行……只要获得军功，即使你原本是贱民也可为贵族，甚至是国王……” “呜哇！” 人群中发出惊叹之声，不过此时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因为在身毒人心中，贵族永远是贵族，平民永远是平民，贱民永远是贱民。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此事倒是不假，汉人有一句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大汉摄政王（大将军）就是从一名普通士兵通过军功走上来的……” “哇呜……” 人们再次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欺骗咱们的？” “应该是真的，我曾经去过犍陀罗，那里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说……” “士兵都能成为将军，那么贵族们呢？” “贵族们就不反对吗？” “这样子贵族们怎么会支持国王呢……” “僧侣们呢，僧侣怎么会允许国王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人们议论纷纷，对大汉一个个充满了好奇。 傅斌这时继续说话了：“大汉皇帝和大将军都是至高无上之人，就算是神也要听从皇帝和大将军的命令……” “拥有巨大战功的英雄，死亡后甚至可能被皇帝册封为神……” “在汉军中没有任何人的功劳会被抹杀，“勐将必发于卒伍，宰相必起于州部！”。 “不仅仅是现在大汉的摄政王（大将军），大汉许多将军也是从平民甚至贱民爬起来的……” 听完傅斌之言，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 穆尔穆此时已经有些心动，他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勇勐。 只是他虽然出生刹帝利，但因为父亲早亡，所以在原来的身毒军中，一直就只能做一个最低级的小军官。 他拉了拉傅斌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四百五十章 各自发展 傅斌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位发小心动了：“真的，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胡言乱语欺骗大家呢！” “不仅仅是大将军，那位韩将军，也是从平民依靠战功起来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韩将军如今还是东志的国王！” “从平民成为国王？”穆尔穆脸上再度露出震惊的表情。 刚刚虽然已经听到大汉的摄政王就是平民出生，但毕竟相距太远，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韩增却是实实在在就在面前，是一位时不时就能见到的人物。 “我的兄弟怎么样，被惊到了，我刚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咱们这位韩将军，甚至还有一位叫做赵充国的国王，原本更是奴隶出生……” “你不是曾经去过罽冰当雇佣兵吗，那位把罽冰灭国的大将军原本也是奴隶！” 穆尔穆这时想到了自己在罽冰当雇佣兵时听到的各种传说。 原来他只是当做故事来听听，婆罗门僧侣们也一直宣传那都是虚假的，自己也把这些故事当做虚假的。 “来，我的兄弟，加入王国的军队，或许你就是下一位将军！” 傅斌趁热打铁的鼓动着。 穆尔穆虽然已经有些心动，但又对家中的妻儿放心不下。 傅斌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 “我的兄弟，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想想，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该如何才能养活妻儿呢！” “如今王国军队刚刚建立，正是最好的机会，以你的身手很可能直接被选拔为什长……” “这样只要再学会五百个汉字，就可以成为国人……那可是比以往的刹帝利更高贵的身份……” “想想我的兄弟，只要成为国人，你的家人就可以搬到城里居住……你的俸禄足够养活全家，甚至还可以购买两名奴隶……” 在傅斌的鼓动下，穆尔穆终于下定了决心。 “要加入王国军队，需要怎么办呢？” 穆尔穆问道 “这个简单，只要到东门外的校场报名……通过测试就可以了……” “快去我的兄弟，晚了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穆尔穆答应一声，告别傅斌就往东面走去。 这时几名土着也在一旁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见穆尔穆准备报名参军，也心动了，犹豫片刻后也往东面而去。 傅斌趁机继续鼓动，慢慢的前往校场报名的人越来越多。 傅斌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看来这一次的奖励少不了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奖赏，傅斌的精神更好，做起事情来更有激情，在他的鼓动下，越来越多的野人前往校场报名入军。 …… 新英城并不大，穆尔穆很快走到了报名的地方。 经过一番测试穆尔穆顺利的通过了测试。 随后他被带到了校场中。 “在这里排队！” 一名看起来与汉人略有区别的士兵，让他在一个棚子前排队。 穆尔穆此时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闻言老老实实的排好队。 “哎呀！” 这时身后传来叫喊声。 穆尔穆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男子因为不守规矩，被维护秩序的士兵用棍子给抽打了。 穆尔穆皱了皱眉，回过头继续看向前面。 很快就轮到他了，这时负责登记的军官再次向他询问了一些个人和家庭情况。 通过翻译的帮助，穆尔穆填写了一张表格，并按上了手印。 随后他被另外一名翻译带到了一旁的几桉前。 这时一名汉人军官取出了一堆钱，交到了他的手中。 翻译告诉他这是入军的安家费，今日先发放三十钱，三日后正式入军，再发放剩余的一百钱。 穆尔穆闻言露出惊喜之色，大汉的钱币其实早就通过商人流入到了身毒。 这些精美的货币购买力可不差，这三十钱若是全部用来购买粮食，足够自己全家半月之用。 “好了，你可以走了，记得三日后来此地报道……” “诺”“诺”“诺” 穆尔穆学着汉人的样子连连答应了。 …… 经过半年的努力，东冶城终于完成了重建。 满心欢喜的张季在完成重建工作后，立即派人把消息告知刘益。 此时连接会稽，丹阳、东瓯、闽越的道路，也已经完成了清理。 因此信使的速度比张季预计的快了一倍抵达刘益的驻地。 这日张季正在训练刚刚从移民中征召的戍卒进行训练。 “呜呜呜！” 东面突然从传来了警戒的号角声。 这让张季勐然一惊。 “东面可是大海，难道有敌人从海上入侵。” 这可是张季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正因如此，所以他虽然在东面海洋方面按照规定设置了岗哨，但却并没有布置军队。 他没来的急多想，交代一句，“全军回城”。随即跳上马背往海边赶去。 当他来到海边岗哨时，果然发现海面上出现了十余艘大船。 “这些船是哪来的，难道是逃到夷洲的叛军！” 刚到江东之时就有人向他提起过，会稽叛将邹鹏带着人逃去了夷洲。 他在心中猜测的时候，一曲汉军也抵达了海边。 “全军备战！” 张季不再胡思乱想，反正那船队就是冲着此地来的，很快就能明白他们的真实身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过了快半个时辰，张季终于看起了船队的旗号。 那船队的桅杆上分明挂着汉军的旗帜。 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看的更加清楚了。 领头的大船上除了汉军的大旗之外，还挂着“刘”字帅旗。 这时一旁的军侯李平道：“明公这不会是刘帅到了！” 张季此时也想起来，自家大人可是还交给了刘益一个任务的，那就是打造海船，收服夷洲。 自己前来东冶前，刘益就已经在会稽按照大人提供的图纸打造海船了。 张季点了点头，“或许是！” 不过张季并没有放松警惕 “命令下去，加强戒备！” “诺”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可以看清船上的人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张季的眼帘。 “果然是刘叔父！” “明公是刘帅！” 一旁的李平发出惊喜的声音。 张季平静的点了点头，吩咐道：“继续保持警戒！” 就在这时海面上的船队放下几艘小船，显然准备登陆。 …… “下吏拜见刘帅！” 张季按照上下级之礼首先拜见刘益。 “哈哈哈！” 刘益大笑着拍了拍张季的肩膀，“善，黑了也壮了，怎么有没有找到小娘？” “还请刘帅入城！” 张季尴尬的一笑，赶忙转移话题请刘益入城。 刘益笑着答应一声，随后翻身上了张季准备的战马。 刘益一面与张季说着话，一面也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心中对张季越发满意。 这时他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某家小子应该如同大将军家一样教育！” 刘益的长子如今也十三岁了，刘益因为经常外出领兵，对家中长子的教育可是头疼的很。 如今家中长子仍然懵懵懂懂，虽然算不上纨绔，但好的也有限。 反观大将军家四位君子，这差距就太大了。 张旭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跟着张越上了战场。 张季十三岁时也已经可以独自游历天下了。 张焕更是了不得，十三岁时已经参与朝中大事了。 就连年纪最小的张羽如今也正带着两名伴当在天下游历。 过些年，应该就可以出来做事了。 “刘帅，这是下吏新组建的骁果军，还请刘帅检阅！” 刘益闻言收回自己的思绪，望向在城外列队等待的骁果军。 这支军队是张季按照刘益的要求招募的。 人数约两千人，人员来源也比较复杂。 有原山越人，也有东瓯越人，闽越土着，还有淮泗移民和河北移民。 至于军官则是从北军抽调的。 这支军队训练时间也不长，在东冶城完成重建后方才组建。如今还差三天才一个月。 刘益在张季的引导下检阅了一番这支新军。 此时刘益心中一惊颇感满意。 左右之人也赞叹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张司马翌日成就不可限量啊！” 张季闻言微微一笑，“诸公谬赞了，下吏还差的远……” 刘益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随后向张季询问道，可能进行实战演练。 张季早就料到这一点，立即下令进行实战演练。 随着张季一声令下，骁果军的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 从这些士兵的动作来看，确实显得比较生疏，战斗技能也不熟练。 但也有不少亮点，其中最大的亮点就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在冷兵器时代，拥有严明的军纪就可以算的上是强军的种子了。 “善！” 刘益看完训练后，也不吝赞扬。 “刘帅以为如何？” 张季询问道。 刘益道：“眼下虽然生疏，不过只要拉上战场打上两仗，见了血就算的上精锐了……” 刘益说到这里，感叹道：“看来把尔这小子留在此地，真是大材小用了……” 张季笑道：“若不是叔父把小子派到此地，小子也没有成长的机会啊……” 刘益哈哈一笑：“小子不错，可愿随某去战场上走一着？” 第四百五十二章 理想与现实 原本张越欲以皇帝刘贺为武学山长，自己担任副山长。 杜陵私下里的一句话却一下子让张越改变了主意。 最终张越选择由自己担任了中央武学的山长，副山长则由典属国苏武担任。 武学的日常管理自然也是由苏武负责，不过张越却也没有撒手不管。 按照计划武学正式开学之后，张越每旬将会前往武学两次，亲自给武学学员授课。 为了保证武学能够正常教学，张越一口气从轮台武学抽调了近三分之一的讲师。 本始二年六月初三，皇帝正式昭告天下，中央武学正式向天下诸郡国招收学员。 …… 阿米尔总督在得知占据三摩呾吒的汉人竟然把三摩呾吒改名为新英并建国之后，不禁大怒。 他决定提前对三摩呾吒发起进攻。 本始二年六月二十二，阿米尔领十四万步兵，一万骑兵以及九十头战象浩浩荡荡往新英城而来。 收到斥候送来的消息，刘询立即找到韩增商议此事。 “韩侯以为，某等当主动出击还是坚守新英城？” 刘询首先向韩增询问。 韩增道：“身毒军人数虽多，但大部分皆是新兵战力不高……唯一可虑的不过是那象兵和骑兵……” 刘询这时想到了自己见过的战象，“这战象皮糙肉厚确实不好对付！” 这时刘询突然想到常惠似乎与象兵对阵过。 “常公可知这战象有何弱点？” 常惠闻言微微一笑道：“韩侯恐怕早就胸有成竹了！” 刘询闻言这时才反应过来，韩增可不是第一次与身毒人交战。 根据大将军提供的资料这摩羯陀国巅峰时期可是拥有六千头战象。 韩增第一次进攻身毒的时候，定然已经与身毒人的象兵有过交手。 韩奉笑了笑道：“这身毒人的战象确实威力颇大，但对付起来倒也不难！” 刘询闻言道：“还请韩侯指教！” 韩增道：“太公兵法中就已经提到过如何对付战象了！” 刘询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常惠知道刘询所读之书有限，因此在一旁解释道：“大王有所不知，昔日商人就拥有大量的战象……” 经过常惠一番解释，刘询方才恍然大悟。 韩增待常惠言罢继续道：“常公所言甚是！” “这战象威力确实不小，冲锋时的速度虽然不如骑兵，但也与战车相当。” “再兼大象皮糙肉厚，战象的冲锋并不能简单地被步兵化解……一般的弓箭也很难对战象产生伤害。” “最关键的是战象并不需要与敌人接触就能引起恐慌，在它们的冲锋面前敌人会因为恐惧而望风披靡…… “骑兵在战象面前也同样如此，战马不熟悉象的气味，很容易在象面前受惊……” 韩增先是说了一通战象的优点，接着话风一转。 “虽然如此，但若是明白了战象的弱点也不难对付……” “这战象非常惧怕两样东西……” 刘询好奇的道：“未知战象惧怕何物！” 韩增道：“这第一样嘛，乃是火，大象天生怕火……第二就是明亮尖锐的东西！” 刘询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与象兵对战之时当多备火把才是……” 韩增道：“不错，火加上长枪，床弩，足以对付象兵！” 刘询点了点头，心中一下子感觉轻松了许多。 “长安送来的那一批新式床弩看来有用武之地了……” 常惠此时道：“如此看来，韩侯是欲主动出击了！” 韩增微微一笑，“不错，某正欲与身毒人会猎一番……” “这一次一定要把身毒人打疼，要让他们见到我汉军就害怕……” “如此英国与我东志侯国才能好好发展……” 常惠赞同道：“韩侯所言甚是，必须要让身毒人不敢在我大汉面前称兵……” 三人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以韩增为主帅，常惠为副帅迎击身毒大军。 韩增在经过一番研究后，决定与身毒军会猎格底摩尔。 本始二年六月二十八，汉军材官六千，骑兵三千，义从一万，签军五千。 共计两万四千大军在韩增与常惠的率领下，离开新英准备与身毒人会猎于格底摩尔。 格底摩尔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因为正好处于羯罗拿苏伐剌那城通往新英城的要道上是以才被韩增选中为预设战场。 此地距离恒河不远往西不过十里就是着名的恒河。 韩增选择在此地与身毒人会猎，就是欲一战全歼身毒这支数量庞大的军团。 本始二年七月初二，身毒人前锋首先抵达格底摩尔。 当天下午汉军也抵达格底摩尔，并在格底摩尔以西八里处立下营寨。 韩增这一日并没有派兵主动出击，而是选择让士卒们进行休整等待身毒人主力的到来。 第二日中午时分，摩羯陀国东方总督阿米尔率领身毒军主力抵达格底摩尔。 不过这个时候身毒军并没有完全渡过恒河，后军还在恒河以西。 志得意满的阿米尔见汉军兵少，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 他并没有等待后军抵达就下令对汉军发动进攻。 身毒军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几乎布满了格底摩尔镇外的原野，其中还有数十头高大的战象。 身毒人高喊着口号，欢呼雀跃着，似乎汉军已经匍匐在他们脚下。 总督阿米尔志得意满的对左右之人道。 “我将是第一个在战场上击败汉军的身毒人……也是唯一一个……” 左右之人闻言一个个不要脸的使劲拍着马屁。 阿米尔原本以为，汉军在见到自己如此强大的军力后，一定会被吓的躲在营寨之内。 没想到，身毒人还没有完成队列，汉军在韩增的指挥下已然出了营寨，并迅速排好了阵型。 阿米尔看着远处的汉军，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待士兵们排列好队形后，他立即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摩羯陀国军队受希腊人的影响比较大，因此他们的装备和作战风格也与希腊军团比较相似。 可惜这已经不是神话时代了，希腊式的装备和训练早就已经过时。 望着举着近四米的长矛，排成一个个长矛方阵向前推进的身毒人。 汉军上下，皆是感觉的非常轻松。 阿米尔望着正在向前推进的步兵，感觉不太保险，思忖片刻，又下达了让战象出击的命令。 战象的出动，一下子让身毒人的士气变得高昂起来。 韩增见状笑了笑，下令：“床弩准备！” 很快二十多辆四轮战车从营地中驶出，很快在汉军材官方阵后排成了一排。 每辆战车的顶部都有着一台威力强大的床弩。 这一次汉军使用的床弩并非是普通的床弩，而是西域将作监最新的产品。 这种床弩是西域将作监根据张越提供的草图而研制出来的。 为了弄出这床弩西域将作监可是整整用了五年的时间。 实际上这床弩就是号称冷兵器时代射程最远的三弓床弩。 在原历史中也有人称呼他为“八牛弩”。或者“一枪三剑箭”。 近距离发射时可以直接钉入城墙，齐射的时候，成排成行的箭钉入城墙，攻城兵士甚至可以藉此攀缘而上。 此战也是三弓床弩第一次实战运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毒人距离汉军的方阵此时已经只剩下一百余步。 随着一声呼号的响起，身毒人开始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床弩准备！” “射！”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多台床弩同时射出了如同长枪一般的箭失。 巨大的箭失呼啸着向身毒人飞去。 两者相遇，巨大的箭失直接把挡在身前的身毒人射的粉碎。 每一支箭失都在身毒人的方阵中推出了一条血路。 即使是皮糙肉厚的战象同样无法抵挡床弩的射击。 被箭失射中的战象不断的发出哀嚎声。 仅仅是三轮射击，首批出战的战象还没有接触到汉军就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本正等待着胜利的阿米尔举着酒杯，一下子呆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武器……这是魔鬼的武器吗……” 战象被射杀之后，汉军床弩把目标全部转向了身毒步兵。 “休休休！” 一根根如同长枪一样的箭失，给身毒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迫。 “勇士们冲啊！” “只要冲近了，汉人邪恶的武器就没有用了……” 身毒军官们，大声呼喊，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 这个时候身毒人已经接近到汉军前阵三十步内。 双方都已经可以看清对付方的面孔。 就在身毒人放平长矛以为马上就要与汉军接战时。 “风！” 韩增下达了新的命令。 早就迫不及待的汉军三千弓弩兵，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三千支箭失如同黑云一般同时向身毒人飞去。 前排的身毒士兵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密集的箭失一扫而空。 “风！” 很快第二波箭失又从汉军中飞了出来。 三轮箭雨的打击，让从未面临过如此惭愧战争的身毒人彻底崩溃了。 不管军官们如何呼喊，都没有用。士兵们只想马上离开这如同地狱一样的战场。 “就这样败了！” 阿米尔手中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地摔的粉碎。 红色的酒液散落在地竟然与汉军阵前的景象颇有些相似。 第四百五十四章 诸夷震怖 窦鸿从小就弓马娴熟，十五岁就以六郡良家子的身份加入了北军。 二十岁不到就成为了一曲军侯。但他的好运似乎到此就用完了。 随后的十多年，他虽然曾多次出征塞北，但却也只是中规中矩，没有犯错，但也没能取得什么战果。 蹉跎十多载，如今已经三十八岁仍然还是一名军侯。 眼看自己已经的年纪也大了，他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刘询被封建之后，不少人认为这是一次机会。 在友人的劝说下，他决定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四处托关系终于成功调入了南下的军团。 最终随大军来到了这传说中的身毒，并最终加入了英国。 做为一名打老了仗的人，战场敏感度是非常高的。 他很快就发现了真正试图重整军队的阿米尔。 “这是一条大鱼！” 他很快做出判断，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绝不能让敌军有重整队形的机会！” 窦鸿同时意识到敌军若是重整队形将对汉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汉军此时能够完全压着敌军打，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汉军，军阵整齐。而敌军陷入混乱之中，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数量优势。 若是敌军重整队形，那么将对汉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另外自己这个方向也是汉军最薄弱的一环，除了自己这一队汉军，其余的不过皆是刚刚组建的签军。 这些由土着组成的签军，战斗力未必强于摩羯陀军。 “二三子，随某来！” 窦鸿大呼一声，身边百多名骑兵立即跟随他向阿米尔等人杀去。 跟随在汉军后方的签军，这时也注意到了战场的情况。 在汉人军官的指挥下也立即调整方向，跟随在窦鸿身后，向阿米尔所部杀去。 签军也不是没有表现出色的士卒，其中有两人一人乃是穆尔穆，另外一人则是扎菲。 穆尔穆与他所领的那一什乃是轻兵，在战阵中属于自由人。 虽然只有一什人马，但在他的带领下，多次击溃数倍于他的敌军，尤其是身披铁甲的穆尔穆表现的尤为悍勇。 他的表现也引起了常惠的注意，常惠正欲千军买马骨。 穆尔穆等人自然也就成为了他关注的对象，常惠决定此战获胜之后，向刘询建议大力提拔此人。 “可有人认识此人？” 常惠向身旁曾经参加过签军训练的几名护卫询问。 “丞相，此人名叫穆尔穆，乃是一名野人！” “野人，善，大善！” 常惠闻言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得知穆尔穆出生野人，这更让常惠满意，他在心中已经决定把此人做为英国野人的榜样来进行宣传。 他相信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有了穆尔穆这样的榜样，野人们心中被宗教压制的渴望一定会被激发出来。 “战后，把此人带来见我！” “诺！” …… 汉骑的行动很快就也引起了阿米尔侍卫长的注意。 面对滚滚而来的汉军骑兵，侍卫长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将军，快退！” 侍卫长立即劝说阿米尔。 在侍卫长的提醒下，阿米尔这时也注意到了杀来的汉军。 此时阿米尔手中已经聚集了七八百名骑兵和两三千步兵。 阿米尔相信只要重整队形，自己还有获胜的机会。 阿米尔很快发现来袭的汉军只有百多骑兵才是真正的汉军，后方跟随的步兵同样只是身毒人。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有击溃眼前的这支汉骑，就可以在汉军的阵线中撕开一道口子。 “勇士们进攻，杀给本将军杀光这些汉人！” 阿米尔很快对所属的骑兵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阿米尔身旁的骑兵指挥官，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顺从的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勇士们，进攻！” 身毒人的骑兵其实算不得专业的骑兵，只能算是骑马步兵或者马队。 不但无法与匈奴康居这些游牧民族比，就连塞人诸国的骑兵也要比他们强的多。 “二三子，锋失阵……让这些摩羯陀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骑兵……” 窦鸿大喊一声，放平了自己的骑枪。 在他的指挥下汉骑一边奔驰一边变换阵型，几乎眨眼间这队汉骑就完成了队形的变换。 汉军竟然在高速奔驰中完成了队形的变化，这让阿米尔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列阵……列阵！” 他高呼着，催促着步兵加快列阵的速度。 就在这时双方的骑兵终于碰到了一起。 “杀！” “汉军万胜！” 汉骑呼啸着冲入敌军阵型。 身毒骑兵虽然是汉骑的数倍，但却在与汉骑对冲时却完全不是对手。 队形混乱松散的摩羯陀骑兵，虽然总兵力远高于汉军，但实际交战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很快这些身毒骑兵就被窦鸿所部汉骑杀的人仰马翻。 仅仅半刻钟的时间，身毒骑兵就崩溃了。 “哈哈哈！” “痛快！” 窦鸿大呼一声，长刀一指阿米尔：“敌酋就在眼前……杀！” 这队汉骑没有做任何停留立即扑向阿米尔。 这时摩羯陀人的步兵仍然没有完成重新列阵。 面对滚滚而来的汉骑，步兵们竟然又开始逃散。 阿米尔见状慌了神，他想往后退，可是后方却被混乱的士兵们堵住了。 “卡迪，给我挡住汉人……给我挡住汉人……” 阿米尔浑身颤抖着向自己的侍卫长呼喊着。 卡迪见状脸上露出悲壮之色。 “勇士们随我拦住汉人！” 卡迪呼喊着带领着自己的部下迎向汉军骑兵。 卡迪是勇敢的，但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勇敢。 出击时跟在他身旁的足足有三四百名披甲的战士，但冲出去不过三十步还在继续随他冲锋的就只剩下百余人了。 到与汉军接战时竟然已经不到十人。 眼见卡迪死在自己眼前阿米尔终于在恐惧面前爆发了。 他勐的抽出自己那镶满了宝石的弯刀，迎向了为首的汉骑。 窦鸿几乎没有变换姿势，手中长刀就把挡在面前的敌酋划为了两节。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目睹这一切的身毒士兵们绝望的哭喊着。 窦鸿此时已经对刚刚死在自己手下的敌酋的身份有所怀疑。 正好这个时候，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签军也杀了上来。 窦鸿抓住一名身穿鱼鳞甲的签军问道：“这些人在喊什么？” 被窦鸿拉住的正是穆尔穆。 穆尔穆大声道：“军侯，你杀死了身毒人的将军” 窦鸿大惊道：“你说什么？” 穆尔穆确定道：“军侯，这人就是身毒总督阿米尔……” 窦鸿闻言哈哈大笑，随后命令众人一起与他高呼：“阿米尔已死，投降不杀……” 数千签军用身毒语，一边高呼，一边继续冲杀。 韩增此时也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 半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支身毒军队的投降，格底摩尔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此战会战汉军斩首五万余级，俘虏八万余人。这还不包括绝望中跳河死在恒河中的人。 出发时浩浩荡荡十五万大军，最终逃回恒河以东的身毒人不足两千。 汉军的伤亡相对于身毒人来说可谓微乎其微。 汉军正卒伤亡不过六百，义从伤亡亦不过千人。 第一次上战场的签军，也不过死伤千余人罢了。 而且这其中大部分还只是轻伤，重伤和阵亡的士卒不过占三成而已。 清理完战场，韩增在与常惠进行商议后，首先把俘虏中的婆罗门僧侣全部斩杀。 随后用身毒士兵的头颅在恒河边建造了三座巨大的京观。 被俘虏的身毒士兵则被押解回新英等待处理。 此战的结果传出之后，在摩羯陀罗和英国造成了完全相反的影响。 摩羯陀罗人，至少是东部的摩羯陀人可谓闻汉军而色变。 人人都在担心汉军汉军会进一步西征。 婆罗门僧侣们，更是纷纷收拾自己的财宝往南面逃去。 被汉军征服的英国身毒人则完全接受了汉人的统治。 …… 张季送别刘益后，就一心做着两件事。 一件是屯垦，另外一件事就是练兵。 张季决心效彷自己的父亲，在这蛮荒之地开创出一番事业。 他告诉自己，“我是张越的儿子，父亲当年在河西与西域能做到的，我也同样可以做到。” 这闽越虽然也是蛮荒之地，但比起河西比起西域来条件反而更好。 尤其是在交通上，河西与西域交通只能通过陆路。 但东冶这里不一样，这里除了陆路交通，还可以走水路。如今更是还有海路可行。 刘益给张季留下来的两艘海船和水手可是帮了他大忙。 走海路去会稽郡只需要五天，去南海也只需要六天时间而已。 这日训练结束，李平找到了张季。 “明公，如今骁果军已经训练了三个多月，也是时候拉出去练练了！” 张季闻言心中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李军侯，有何打算？” 李平对此早有计划，“明公，某已经派出斥候打探过了，南面的九华（莆田）一带有大量的闽越人……” “刘帅清剿山越之时，亦有大量的山越人逃至武夷山一带……” “下吏以为正好可以清剿这两处，一来可以锻炼骁果军的战斗力，二来也可以充实我闽中的人口……” 李平的一顿话语让张季心动起来。 他这时忽然想到昔日父亲张越在轮台之时为了弥补人口不足锻炼军队也做过类似的事。 不过此时他还有些犹豫，因为闽中这个地方，与西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因为森林密布，雨量充沛，天气炎热，是以鼠虫蛇蚁巨多，另外还有那让人谈之色变的瘴气。 这些才是对汉军最大的威胁，其他的百越之人上对汉军来说反而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真正摆开阵势作战，张季自信只需要五百人就足以破百越万人。 李平这时已经猜到了张季的顾虑。 “明公武夷山区多瘴气蛇蚁，不过九华地区地近东海……可由海路至其地！” 张季闻言道：“莫不是汝已经偷偷去过了？” 李平闻言陪笑道：“不敢隐瞒明公，下吏训练士卒时确实已经去过……” 张季点了点头道：“说说具体情况……” 李平道：“刘帅曾言九月底时将东征夷洲……某原本只是想让士卒们适应一番……谁知一下子跑远了就到了九华……” 张季不知可否道：“下次不可如此孟浪，如今正是大风季，若遇大风后果不堪设想……” 李平闻言只得维维应诺。 就在他以为张季已经否决了自己计划时，张季又开口了。 “尔等到达之地如何？” 李平闻言心中一喜，感觉有戏。 “下吏在海边寻到一处海湾，此处海湾……若在此停泊当是无惧大风……” 张季点点头，“尔先下去，容某细思！” “诺！” …… 李平离开后，张季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终他还是打消了南征九华的计划。 这个季节从海路前往九华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反而是清剿武夷的风险更小。 本始二年七月初三，张季领东冶城两千骁果以及三百北军，出了东冶城往西而去。 经过汉军和十余移民一年多的努力，闽中地区的交通情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新建的官道让张越一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大军行了十余日，终于抵达了武夷地区。 “李平，汝所言躲避与此的山越人究竟在何处？” 张季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只感觉酷暑难耐。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在此时出兵，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李平听到张季的呼喊声，赶紧骑马奔了过来。 “明公根据斥候打探的消息，这些山越人就躲在北面二十里外的谷地里。” 张季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发现士兵们此时都已经疲惫不堪。 “传我命令，就地休息半个时辰！” 过了一会儿，张季又下令道：“告诉火头军，用黄柏泡水分予二三子……” 李平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那黄柏水的味道可不好，在李平看来竟是比那黄莲还苦。 张季见状道：“这黄柏水虽苦，不过却可解暑疫……所有人必须给某喝下去……” 张越吩咐完正准备休息，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中央武学 “发生何事了？” 张季皱着眉头问道。 很快几名士卒带着两个看起来像是土着的人来到张季面前。 “明公，抓到了两名越人！” 张季点了点头吩咐道：“问问他们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 一名山越人出生的都伯上前用土话向两人进行询问。 可惜那都伯询问了半天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脸茫然的望着众人。 难道他们不是山越人，这时一名闽越士兵又上前进行询问，可惜两人还是一脸茫然。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就连张季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就在这时，张季的一名亲卫站了出来。 张季认识他，此人名叫秦霄原本是北军士兵，是跟随自己从河北而来的，后来被自己挑选为亲卫。 “君子，某可否试试！” 张季示意他可以。 秦霄这时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向两人询问。 神奇的事发生了，这两人竟然听懂了秦霄的话语，并主动与他交流起来。 待三人交流完毕，秦霄这才向张季禀报。 “君子这两人乃是苍梧人，是五年前随族人迁徙至此的……” 张季闻言不由露出惊讶之色，“苍梧，那可是在数千里之外啊怎么会来此地！” 秦霄闻言，面露怯怯之色道：“五年前，苍梧郡发生大灾……某亦是因此才被迫至汝南，后方入军……” 张季此时也隐约记起当年似乎听父亲张越提起过此事。 “秦霄问问他们现居于何处，为何来此，可愿迁居至山外？” 秦霄转身再度与两人交流起来。 大约半刻钟后，秦霄面带笑容的向张季回道： “君子，他们居住在西面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中，这次是来与越人换取食物的……” “他们全族共有两百多人，愿意迁徙至山外！” 张季闻言道：“善！” 随后吩咐道，“带他们下去休息给点吃的，解决了越人再处理此事……” “诺” 秦霄答应一声带着两人下去了。 眼看休息的差不多了，张季再次下令出发。 前行五六里，汉军已经可以看见越人所居住的山谷。 说是山谷，但其实应该算是山间盆地了。 它的面积颇大，张季估算了一下这个山间盆地足以养活上万人。 “此地足以建城！” 张越感叹道 李平等人闻言亦颇以为然。 张季不知道的是这里在千年之后确实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城市。 张季感叹一番，把手下的几名军侯唤了过来。 经过一番商议后，汉军很快开始了行动，首先出动的自然是斥候。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谷中的越人已经完成了劳作回到寨子。 这也给汉军斥候靠近侦查创造了便利。 几名斥候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摸到了寨子外。 越人的这一处寨子，不管是规模还是坚固程度都远超普通的寨子。 其实已经可以算的上是一座坞堡了。 城墙、了望塔、箭楼、城门应有尽有。 只是材质都是木头，因此显得简陋些罢了。 但实际防御能力并不比普通的坞堡差。 不但如此，寨墙、寨门和了望塔上皆有负责警戒的人，显然这个寨子并不普通。 与这个寨子相比，另外一个山谷中的寨子就差了许多。 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军事设施。 张越得到斥候打探的情报后，立即意识到谷地中的大寨不简单。 “诸君，某以为此地怕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君长！” 张季面露凝重之色。 李平闻言，首先认错道：“明公是某办事不利，没有先行打探清楚状况……” 张季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错就好，打完这一仗自己去领三军棍……” 李平答应了一声。 这时军侯周兴道：“明公，以某看此地之人恐非山越之人……” 张季闻言赞同道：“山越甚少营建这样的坞堡，依某看此地当是当年遗留下来的闽越人……此地甚至就是原闽越国的一处军堡！” 李平疑惑道：“若真是军堡，孝武年间又岂会逃脱迁徙！” 张季微微一笑，“这个简单，昔日贰师将军屠灭轮台国时，尚且有大量的人员逃入天山。” “这闽地比之西域更易于躲藏，若真的藏起来可不容易被人知道……” 周兴赞同道：“明公所言甚是，大军不可能在一个地区长期停留……待大军走后再返回即可……” 张季笑了笑道：“不过，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个好事，此地甚美，夺下此地后，可在此地设一县！” 李平道：“明公所言甚是……” 几人谈论之时，斥候们已经送来了更多的情报。 张季看完情报，首先把秦霄唤了过来。 “此寨就交予尔了……少杀伤……多抓活的！” 秦霄兴奋的答应了一声，随后领着两队人马率先出发。 随后张季下达了进攻大寨的命令。 汉军的行动是迅捷有力的，大寨中的越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汉军冲进了堡寨。 寨子的首领发现来袭的是汉军后，果断的放弃了抵抗下令投降。 另一边秦霄的行动也很顺利，村民们亦没有进行抵抗。 经过对寨主和寨中头目的审问，张季等人很快弄清楚了寨子的情况。 他们原本的猜测没有错，此地本就是闽越国的一个重要据点。 汉军强迁闽越人入淮泗之时，此地也被烧成了一座白地。 不愿意离开故土的闽越人躲入山中。 直到二十年前才陆陆续续从山中迁回了此地。 两年前大量的山越人从北面而来，双方发生了几次冲突，当地人这才用当地最廉价的材料——木头建造了这座堡寨。 并且还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护寨队，防止山越人的骚扰。 那寨主也是因为在与山越人的冲突中表现出色而成为首领的。 “那么山越人如今在何处呢？” 张季问明寨子的情况后，继续向首领询问。 “启禀明公，山越人在南面山口处修建了一座寨子……时常劫掠附近的山民百姓……” 张季见问不出更多的情报，给了一些赏钱就把人打发下去了。 思忖一番后，张季把攻打山越人山寨之事交给了李平。 接着又派秦霄带兵前去迁徙苍梧人。 …… “大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 侍从备好车马向张越禀报。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随手收拾好奏本，“出！” 今日正是中央武学正式开学之日，作为大将军同时也是武学山长的张越自然要参加。 诏车启动，但却并没有直接前往上林苑，而是先往未央宫而去。 张越抵达未央宫宫门之时，皇帝的车驾也刚好驶了出来。 张越主动拜见皇帝之后，这才下令前往上林苑中央武学。 …… 武学第一届招生人数并不多，总共不过百余人。 其中半数出自各郡国，半数出自南北二军和各都护节镇的边军，只有少数几人才是来自民间。 在张越的规划中，这些人未来将是汉军的支柱。 今日乃是武学的开学之日，众人早就接到了皇帝和大将军将亲自前来的通告。 众人天未亮就起床擦拭自己的盔甲兵器，希望能在皇帝和大将军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 用了大半个时辰，皇帝与张越一行这才抵达了武学。 为了以示对武学的重视，皇帝与张越没有坐车进入武学，而是在大门口就停了下来。 张越首先下了车，随后亲自上前请皇帝刘贺下车。 看的出来，刘贺今日的心情非常不错。 他下车之后，还同张越说了几句笑话。 武学内此时学员们都已经列队以待。 皇帝与张越进入武学后，具体负责武学工作的苏武亲自领着皇帝和张越登上了高台。 “皇帝陛下万年……汉军万胜！” 这时学员们同时高呼起来。 刘贺见状心中颇为高兴，这时苏武上前请皇帝训话。 随侍的小黄门赶紧递上贤良文学们提前准备的演讲稿。 刘贺看了看贤良文学为自己准备的演讲稿，竟做出了让众人大吃一惊的动作。 他撕碎了演讲稿，按照自己的想法向学员们发表了一通演讲。 张越望着皇帝，心中若有所思。 皇帝演讲完毕，张越也上台简单讲了几句。 苏武注意到张越登台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随后张越又亲手向每位学员颁发了代表武学学员身份的礼服和佩刀。 这批礼服和佩刀是张越专门安排制作的。 礼服款式是彷照后世的飞鱼服而制作，使用的也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布料。 佩刀则是彷制于后世的唐横刀，在此时的人眼中同样是难得的宝刀。 武学学员们捧着礼服和佩刀，心中皆是激动万分。 就连皇帝刘贺这时也对那华丽的礼服和佩刀垂涎不已。 张越心中一笑，命人给皇帝也送上了两套特制的礼服和佩刀。 皇帝的礼服与普通学员其实差别不大，区别就在于所绣的图桉不同。 普通学员所绣的乃是飞鱼，皇帝的则是苍龙。 “全员回营换装！” 张越一声令下，学员们立即兴奋的回到营房，换上了新的的礼服和佩刀。 皇帝刘贺也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自己的礼服。 张越与苏武也不例外，不过张越与苏武的礼服又有不同，他们的礼服上所绣的却是莽。 第四百五十六章 风雨再起 众人换装之后，典礼继续进行。 这事张越没有继续插手，全部交给了皇帝和苏武等人。 直到仪式结束之后，张越再次登台向一众学员宣布放假三日，三日后武学正式开学。 …… 武学学员皆是年轻人获得难得的假期后，如何能待的住。 三三两两的离开武学入了长安或者五陵。 这些身穿华丽服饰，身配宝刀的年轻人很快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羡慕。 人们纷纷打听这些人来自何方。 听说这些人皆是武学的学员时，人们皆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也让学员们心中的荣耀感越来越强。 原本就尚武的关中地区，更是向往着有朝一日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子孙能入武学。 一时之间武学在长安乃至关中的地位和名气竟然隐隐超过了太学与国子监。 这日一名来自山阳瑕丘的仕子，带着自己的儿子游学到了长安。 那孩子指着在街上行走的武学学员问道：“大人，这些是何人？” 那仕子拉住孩童道：“此乃大将军新近成立的武学学员……” 孩童目露精光道：“小子壮后亦当入武学……” 孩童的声音颇大一下子引起了几名学员的注意。 其中一名年纪最轻的学员闻言走到父子俩面前。 “小君子可有名姓，志气不小嘛！” 孩童道：“小子陈汤见过大兄……” “陈汤，好名字！希望翌日汝能得偿所愿……” 孩童道：“多谢大兄，小子定会说到做到……” 年轻学子好奇道：“汝为何欲入武学？” 孩童道：“小子当为大汉征西将军……” “征西将军！” 学子滴咕一声，迟疑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孩童。 “翌日，汝若能入武学，可持此物来寻某！” 孩童没有去接那玉佩。 孩子之父在一旁也没有说话，他也想看看自家小子会如何处置。 孩子抬起头望向眼前高大的学子道：“不知大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小子年壮又如何能寻大兄……” 学子一愣笑道：“某乃张羽，翌日某之名亦当通传天下。” 张羽说着话，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孩童点头道：“张羽大兄……小子记住了！” 言罢那孩童方澹然的接过那一方玉佩。 孩童之父见状正要阻止，却被张羽打断了。 “汝家君子翌日当为豪杰也……” “汝当善养之！” “哈哈哈！” 那张羽言罢大笑着与同伴大步离去。 这时周围之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这年轻人是谁，真是太狂妄了……” “应该是那位列侯家君子！” “大兄往日可见过此人？” “这些武学学员乃大将军门生，翌日皆是我汉军大将……” “某若能入武学，必不弱于此人……” “诸君此人氏张，名羽。莫非是大将军家君子？” “大将军家有四位君子，那小君子一直在外四次游学……当不是此人！” “这也难说的很呢，若真是大将军家君子……” 陈氏父子俩见众人渐渐议论到自己身上，赶紧快步离去。 回到住所后孩童主动把玉佩递给了父亲。 陈氏仕子接过玉佩，一眼就看出了玉佩的不凡。 玉佩正面刻着一个“张”字，后面刻着一个“羽”字。 玉佩的材质亦是近年颇受追捧的于阗玉。 “今日那君子即使不是大将军家君子，出身亦当不凡！” “只是此事亦不知是福是祸！” …… 白日在东市发生的事，当天就通过千牛卫传到了张越耳中。 “呵呵，这小子还是这般脾气！” 张越向杨友说着话，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杨友问道：“君候，可需把小君子唤回来？” 张越摆了摆手：“不去管他，且看看这孺子能飞多高！” 杨友闻言继续问道：“那今日那两父子呢？” 张越这时才注意到那孩童竟然叫做“陈汤”。 他思忖一番道：“这事就交给尔去办，问问那孩童父亲可愿让孩童入羽林孤儿……” 说到这里张越在斟酌片刻后道：“汝亦考察一下那父亲的才能，若是不错，由尔举荐为郎！” “诺！” 杨友答应一声，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 张越见状诧异道：“汝还有何事？” 杨友这时又把一份情报轻轻放到了张越面前。 张越见状打开了那份情报。 “好胆！” …… “家主，咱们如此行事真的好吗？” 司马衫面带忧郁之色。 司马彦叹息一声，一口饮下杯中酒，却只感到苦涩之味。 “某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那张越如今对我司马氏虎视眈眈，如此下去我司马氏早晚会步王氏与卢氏的后尘啊！” 司马衫闻言沉默了半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家主，为何不能选择与张越合作呢？” “张越乃是大汉辅政大臣，某以为在李肆与我司马氏之间，他应该清楚孰轻孰重……” 司马彦闻言冷笑一声：“合作，尔可知那张越要的是何物？” 司马衫道：“是司马氏的土地和人口！” 司马彦再次冷笑一声：“失去了土地和人口，我司马氏还是司马氏吗？” 司马衫并不认可司马彦的看法他再言道：“家主，只要咱们司马氏的人在，家族就在，放弃了土地和隐匿的人口我司马氏仍然不失富贵啊！” 司马彦盯着司马衫看了一眼，如何不明白他的想法。 只是司马彦也有自己的野心。 他其实也明白只要放弃土地和隐匿的人口，不但可以保存司马氏，或许还可以入长安为官。 但他的追求又何止这点，他的追求是天下，就算不能为皇帝，亦当为一方之主。 其实他心中也对走到这一步有一丝后悔，若是早三年知道张越会重行封建。 那么他或许早就已经如同如今诸葛氏、陆氏、萧氏一样向张越妥协了。 可惜他以及他背后的司马氏已经没有退路了。 当他组织淮泗与江东之地的叛乱之时，司马氏就已经没有后路了。 在他看来现在司马氏的生路只有两条，一条就是匈奴，一条就在海外。 邹鹏或者应该叫做司马鹏，就是他为司马氏在海外留的后路。 这两年司马氏利用各种渠道已经秘密往夷洲送去了近两万人口和数百名族人。 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司马氏在齐地的利益已经全部转让给了诸葛氏与孔氏。 原本他并不打算再走匈奴这条路子了。 前些年他甚至已经主动停止了与匈奴人的走私贸易。 但半年前，丞相杨敞的夫人，也就是司马迁之女，偷偷命人送来了一幅舆图。 那舆图之上竟然清晰的标注了夷洲的位置。 这让司马彦立即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打算并不保险。 夷洲并非无人所知，那张越不但知道而且对夷洲更是有相当的了解。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司马彦命令司马南与司马德重启了与匈奴的贸易。 且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数十名族人送入匈奴，为匈奴人效力。 …… “君候如何处置此事？” 杨友低声询问道。 张越面无表情道：“杨敞可有参与其中？” 杨友道：“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杨敞父子应该没有参于其中，不过杨敞应该是知道此事的……” 张越面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还有谁参于其中了？” 杨友道：“中山王刘福亦有参与！” “中山王刘福！” 张越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某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啊！” “杨友立即加派人手给某盯紧司马氏！” …… 杨友走后，张越又把张允找你过来。 “事情可清楚了！” 张越把任务交代了一番，最后向张允询问。 张允道：“大将军请放心，十日内，秀衣使者定当完成任务！” 张越点了点头：“下去！” “下吏告退！” 张允走后，张焕向张越道：“大人欲进宫？” 张越道：“不错！” 张焕道：“大人何不待秀衣使者收集好证据再入宫！” 张越摇了摇头：“汝自己好生想想，明日告诉某尔的答桉！” 张焕知道这是张越欲考较自己，立即应了声诺。 张越留下张焕带着人当即出了大将军府，往未央宫而去。 …… 刘贺满脸铁青的看着手中的文书，他心中此时也非常愤怒。 “刘福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行此事！” 刘贺叫嚷着，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他眼中生性懦弱的刘福竟然敢与匈奴勾结，贩卖甲胃于匈奴。 张越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刘贺此时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 “大将军欲如何处置中山王？” 张越道：“如今这只是一家之言，中山王毕竟乃是陛下之侄，没有证据岂能随处置……” 刘贺闻言心中一下子舒服了许多，“看来大将军还是很尊重我的……” 想到这里他对张越道：“大将军以为该如何处理中山王之事？” 张越道：“此事牵涉到宗室，还需陛下定夺才是！” 刘贺闻言心中更加高兴，“传秀衣使者张允觐见！” 半个时辰后，张允终于出现在了殿中。 “臣秀衣使者张允拜见陛下、拜见大将军！”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东窗事发 “臣秀衣使者张允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刘贺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召见秀衣使者。 以前在做藩王时最怕的可就是这秀衣使者了。 如今见以往闻之色变，视之如虎的秀衣使者竟然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面前，刘贺竟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张允，尔可知中山王刘福之事？” 张允闻言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心中赞了一句高明。 “不知陛下所言乃是何事？” 张允揣着明白装湖涂。 刘贺道：“自然是里通匈奴之事！” 张允道：“此事臣略有耳闻，正欲向陛下禀报……” 刘贺问道，“秀衣使者打探到什么情况？” 张允这时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情报。 一旁的小黄门赶紧接过，送至刘贺面前。 这时张允继续道：“这是秀衣使者已经掌握的情报，最新的情报十日内即可送达……” 刘贺原本心中其实并不甚在意，看完之后却勃然大怒。 “传诏，命丞相觐见……” …… 杨敞面带忧郁之色的走进家门。 杨忠、杨恽两兄弟见父亲愁眉不展赶紧关切的上前询问。 “大人何故如此忧郁？” 杨敞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杨恽，随后示意进屋。 杨恽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父子三人很快进了内宅，杨敞坐下后，对杨恽道：“去把尔母亲寻来！” 众人皆知杨敞平日里一直有惧内一说。 虽然这里面有一些故意伪装的成分，但也并非完全虚假。 杨敞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确实离不开妻家的支持与帮助。 杨敞如今的语气与往日大大不同，更是让杨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杨忠此时同样感觉到似乎有大事发生。 他正要出言询问，却被杨敞阻止。 “等汝母亲到了再言！” 杨忠闻言只得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和好奇，耐心等待。 杨恽离开后，杨敞对周围人道：“都下去！” 下人们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正自惴惴不安。 如今听了杨敞的吩咐，皆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躲的远远的。 没过多久，一名徐良半老的妇人与杨恽一道进了厅堂。 那妇人正是杨敞之妻，司马迁之女，杨恽与杨忠的母亲。 “阿郎，可是朝中出了大事？” 妇人询问道 杨敞闻言与往日不同，竟然沉默不语。 妇人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不过她乃是聪明人，杨敞不言她自也不问。 杨敞最后叹息一声，把今日发生在未央宫中的事说了一遍。 杨忠闻言诧异道：“中山王刘福之事与大人何干？” 杨敞看了看杨忠，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与杨恽，不禁叹息一声。 杨恽此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跪倒在地。 杨忠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仲弟，尔这是何故？” 杨敞再度叹息一声，随后对夫人道：“此事司马氏亦参于其中了！” 妇人没有否认而是很干脆的承认了此事。 杨敞道：“前些年，司马氏已经停止了向匈奴走私，如今为何又行此事？” 妇人闻言却没有说话。 杨恽却在这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此事皆小子之过也，与母亲无关！” 杨敞道：“尔做了何事，还不赶紧道来！” 杨恽道：“小子送了一张舆图去司马氏！” 杨敞闻言不禁吁了一口气。 在他想来若只是此事，以自己大汉丞相的地位还是能够承受的起的。 “何地的舆图？” 杨恽道：“是东南与那夷洲的舆图！” 杨敞闻言先是不太在意，但很快他脸色一变。 “淮泗与江东之乱，可是与司马氏有关？” 杨恽闻言一愣，他只是奉母亲之命给司马氏送去了一张舆图而已，其他事情他其实并不清楚。 杨敞一看杨恽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面色严肃的看向自己的夫人，等待夫人给自己一个解释。 妇人这时先把杨恽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郎如今也不瞒你了，淮泗与江东之乱本就是司马氏发动的……” 杨敞闻言一下子瘫坐于地，嘴里发出苦笑。 杨忠此时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司马氏完了，弘农杨氏也完了……” 杨敞夫人见状，满含鄙夷的道：“阿郎可是堂堂大汉丞相，岂可做此女儿形态！” “如今说什么晚了，还早的很，若是阿郎能为天下第一人，谁又能拿我弘农杨氏、河内上官氏如何！” 杨敞闻言一惊，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司马氏好大的野心，竟然欲夺天下乎！” 妇人道：“那刘邦不过泗上一亭长，这皇帝之位彼能坐得，别人又如何坐不得！” 杨敞难以置信的望着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妻子，一时之间竟然感觉如此陌生。 不仅仅是杨敞，就连杨忠与杨恽两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妇人此时继续道：“阿郎乃是大汉丞相，身后有弘农杨氏与我河内司马氏之助……” 妇人还没有说完话，“啪”杨敞已经一巴掌把她抽翻在地。 “杨敞尔竟然敢打我！” 妇人还想说话，杨敞又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大人！” 杨忠高呼一声，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杨恽同样迟疑了，一直到杨敞把妇人打晕，这才上前抱住了自己母亲。 杨敞颓然的坐在地上，满脸皆是死灰。 他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夫人，咬了咬牙把自己的亲随唤了进来。 “送夫人上路！” 亲随闻言一惊，最后还是按照命令取来了一袭白绫。 …… “尔等随某来！” 杨敞见妻子落了气，木然的向杨忠、杨恽两人说话。 兄弟两人点了点头，跟随父亲出了丞相府。 原本只需要半刻钟的路程，父子三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了未央宫门前。 父子三人到了宫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被父子三人的举动吓了一跳。 人们纷纷猜测，堂堂大汉丞相为何会跪在宫门前。 丞相在宫门下跪之事，很快惊动了皇帝和大将军张越。 皇帝刘贺原本正在欣赏歌舞，听说此事后，立即让人把歌舞撤了下去。 随后在黄门令的陪同下往宫门赶去。 张越此时也带着张焕与张湛两人出了大将军府前往未央宫。 不过张越却向张湛吩咐车队缓缓而行。 …… “陛下臣有罪！” 杨敞远远见到皇帝的身影就痛哭流涕的高声呼喊。 “丞相何故如此！” 刘贺走到杨敞身边不解的问道。 杨敞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待的一清二楚。 刘贺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刘贺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 他向身旁的黄门令道：“大将军何时能到！” 黄门令道：“大将军已经出府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陛下不若先请丞相入宫！” 刘贺思忖片刻向杨敞三人道：“此事朕知道了，公父子三人且随朕入宫，等侯大将军发落……” 刘贺此言一出，却让一旁的贤良文学们眉头紧锁起来。 刘贺此言不次于公开宣布大将军的地位高于丞相。 虽然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大将军张越乃是大汉第一权臣，但原本在法理上丞相才是百官之首，才是皇帝之下第一人。 不过皇帝话已经出口，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 就在张越前往未央宫之时，公卿列侯大臣将军两千石们也纷纷出了府门往未央宫赶去。 张越虽然比众人先出发，反而是最后一个到达未央宫的。 此时皇帝、丞相已经公卿列侯大臣将军两千石早已经聚集在宣室殿等候。 张越进殿之后，立即把所有的郎官、偈者、小黄门、宫人等逐出了大殿。 随后又命人关闭了宣室殿的大门，殿中只留下两千石以上的大臣。 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殿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宣室殿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翌日，皇帝正式发布诏书罢杨敞丞相之职，罢杨忠光禄勋之职。 罢杨恽中郎将之职，贬为庶民发辽东戍边。 三日后，皇帝再次下诏命中山王刘福与其太子刘修入长安。 与此同时，羽林校尉大将军张越之子张焕亦领羽林骑两千，长水校尉部六千人出了长安城。 执金吾亦在南军的协助下封锁了长安以及五陵地区，进行大索。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整个长安乃至关中地区皆是人心惶惶。 好在执金吾对长安的封锁并不长不过仅仅三日而已。 …… 此长安发生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河内。 闻听丞相杨敞出事，皇帝诏命中山王入京。 司马氏上下已然是人心惶惶，尤其是了解内情之人，更是感觉末日即将降临。 司马彦颓然的坐在家主的位置上，看向堂下的众人。 “司马衫去何处了？” 司马台发出不满的询问。 司马彦此时终于说话了。 “如今已经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诸位可有言语？” 这时一名老者询问道：“家主可能告知某等，到底出了何事？” “是啊，这骁果军为何突然封锁了城门？” 司马彦颓然的叹息一声，某亦不瞒尔等了……这一次我司马氏恐怕在劫难逃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在劫难逃 司马彦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时，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他已经后悔了，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司马氏众人从他口中得知真相后，也是瞬间炸开了锅。 人们叫嚷着，怒骂着，整个司马氏家族内一片混乱。 “司马氏有此祸，皆汝之过也！” 族老们纷纷指责司马彦。 司马彦听到众人的指责辱骂之声，只是沉默不语。 祠堂中发生的事很快引起了司马氏族人的注意。 很快各种各样的谣言就在司马氏族人中传开。 整个司马氏祖地内皆是人心惶惶，族人都都迫切希望族中掌权之人出来解释一二，安定人心。 族老们与族中高层此时正在争吵不休。 一些族人听到争吵的内容后立即逃出宅门，四次寻找地方躲避，希望能够逃脱惩罚。 司马台见在这种危急时刻，族老和家主等人竟然是如此表现，一下子失望至极。 他心中恨恨的盯着司马彦，心中不由又想起了昔日之事。 原本他司马台才是嫡子，但最后却阴差阳错的让司马彦成为了家主。 “家主，还请早些拿个主意，若是晚了就完了！” 司马台最终还是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恨意。 他非常清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今这样的危急关头，只有整个家族上下拧成一股绳才有可能渡过难关。 可惜他这样想，别人却不一定这样想。 司马台多次劝说司马彦以及几名族老，但都没有人听他的。 河内地区的骁果军不过数千人，而司马氏养的私兵数量就不下于骁果。 不但如此据他所知，河内郡、魏郡、东郡、河南郡的大股盗匪皆是司马氏所养。 这些盗匪集合起来亦有数万人，虽然依靠这些人还不足以与大汉对抗。 但完全可以依靠这些本钱与长安谈判。 即使谈判不成，也可以趁着混乱逃跑。 不管是匈奴，还是海外，司马氏可都是有路子的。 在司马台看来，皇帝和张越想要彻底剿灭司马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司马彦等人在关键时刻表现的这种手足无措而鄙视不已。 原本一直被他压制在心底十多年的不满这一刻也重新涌上心头。 “竖子不足与谋！” 司马台大呼一声，摔门而去。 司马台离开祠堂后准备召集起族中不愿接受命运的青壮行险一博。 他向众人鼓动，只要杀出城去，就可以活命。 可惜司马台这些年在司马氏中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他的号召力根本不足以鼓动起族人。 就在这时司马彦终于摆脱了族老们的纠缠从祠堂中出来了。 司马彦带着人来到司马台面前。 “司马台，尔的办法真的可行？” 司马彦说着话，脸上尽是颓丧之色。 司马台面上露出笑容道：“家主我司马氏岂是那么容易……家主不也是早有布置吗？” 接着他又向家主司马彦劝说道 “城外司马氏还有四千私兵，河内各地的盗匪亦是司马氏所养。” “只要出了城，家主振臂一呼，三日内即可集结数万余人……” 在司马台的劝说下，司马彦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 “对，我司马家还有机会，只要出了城，这区区数千骁果岂是我司马氏的对手……” 司马彦闻言终于重新振作起来。 司马彦毕竟是做了几十年家主之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重新振作起来的司马彦很快就把族中力量调动起来。 仅仅半日司马彦就组建了一支人数高达三千的武装力量。 此时司马台望着正在向族中青壮训话的司马彦，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为了对付司马氏千牛卫可是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司马氏上下也早就被千牛卫所监控。 司马彦的行动很快就被千牛卫立传递给了河内骁果军校尉李毅。 李毅收到情报冷笑一声，下令各曲继续封锁四门。 他自己则亲领骑兵四百往司马氏之宅而去。 李毅抵达之时，司马彦与司马台领着刚刚组建的军队正准备出发突袭西门的汉军。 “家主，这是汉军精锐骑兵，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当暂避锋芒。” 见到李毅所领的骑兵，司马台赶紧劝说司马彦退回宅中。 司马彦并没有听从司马台的劝告，他觉得自己手中可是有三千人。李毅手中不过数百人，优势完全在自己一方，正好可以一举击溃眼前汉军。 “进攻！” 司马台还想阻止，但司马彦已经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李毅见状冷笑一声，“找死”！ 司马氏宅邸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这片广场平日里给司马氏带来了不少便利。 今日这片广场却成了司马氏的死地。 正是有了这片广场的存在才给了汉军骑兵发挥的空间。 “杀！” 汉军骑兵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杀向司马彦临时组建的军队。 司马氏之人皆知今日乃是生死存亡之秋。 因此并无人退缩，皆是拼死血战。 但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时，只靠血气之勇却是无用的。 汉军人人披甲，司马氏的士兵用刀枪戳中汉军，并不能对汉军士兵造成多少伤害。 反观司马氏的士兵就不同了，他们很少有人披甲。 汉军士兵的刀枪只要轻轻划过，就会让司马氏的士兵非死即伤。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司马氏之兵，终于抵挡不住，开始逃散。 司马台见事不妙，立即拉着司马彦往南面逃跑。 李毅虽然发现了逃跑的司马彦与司马台等人，但溃散的司马氏私兵却堵住了汉军的追击。 李毅见状亦是无法，只能先行清剿城内的司马氏之人。 至于逃跑的司马彦与司马台等人，唯有交给千牛卫和秀衣使者了。 …… 司马台带着司马彦最终逃到了城中一户荒废的民宅内。 司马彦正疑惑之时，司马台已经领着众人到了一口枯井边。 这里竟然有一条密道。 这是司马彦万万没想到的。 他这时面上不由露出古怪之色，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来。 “家主快走！” 司马台招呼一声，首先下到了密道中。 司马彦没有犹豫立即跟了上去。 接着一直跟着他们的几名侍卫也跟着走进了密道。 司马彦跟在司马台身后提心吊胆的走了半个时辰，这时司马台突然停下了脚步。 司马彦正感觉奇怪，突然眼前出现了亮光。 司马彦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走出密道了。 司马彦爬出密道，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城外一间民宅中。 他回首向城内望了望，叹息一声。 司马台这时在一旁道，“家主走，咱们还会回来的！” 司马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心中明白今日离开往后再回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了。 “走！” 他向司马台道。 在司马台的引领下，一行人快速向南而去。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百里外的一处山寨。 那里有整个河内最大，最有名，也是最残忍的一支贼匪。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这支盗匪实际上是司马氏所养的私兵。 行了有二十余里，就在司马彦以为已经安全之时。司马台突然停下了脚步。 司马台这时转过身，面带微笑的望向司马彦。 司马台这时已经不准备再继续伪装了，他只想拿到这些年一直想得到的东西，然后远赴海外。 司马彦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司马台这时微笑着道：“家主，某把您安全的带出了城，家主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二？” 司马彦此时已经明白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是应该的，仲弟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司马台笑了笑道：“某知道家主早就设置了几个秘密据点，还请家主告之。” 司马彦道：“如今司马氏嫡系子孙就剩你我二人，自然应该告诉你！” 司马台满意的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某还需一物！” 司马彦故作大度道：“仲弟但说无妨，只要某有的都可以给汝！” 司马台道：“某还要族中藏宝！” 司马彦迟疑片刻道：“可！” 司马台满意的道，“那还请家主详细告之！” 司马彦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十有八九这司马台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司马彦道：“此事不急，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某自会告之！” 司马台嘿嘿一笑：“家主最好还是现在就说出来，免得吃些皮肉之苦……” 司马彦摇头道：“现在某是不会说的……仲弟放心，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某自会告知……” 司马台冷笑一声，“家主以为我司马台真的傻吗？” 司马彦还要说话，司马台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他示意随从一眼，“还不好好斥候家主！” 两名随从闻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司马彦感觉不妙，条件反射之下就欲逃跑。 可惜两名随从的速度比他快的多。 “啊！” 司马彦口中发出惨叫声，第一下他的手臂就被折断了。 司马台叹息一声道：“家主现在可以说了吗？” 司马彦知道，自己不说还可能保住性命，说了绝对十死无生。 司马台脸色仍然露着微笑，“看来家主是不愿意配合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平衡之术 他故意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时他指了指一旁的一名随从，“某这位随从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家主知道是什么吗？” 司马彦此时已经疼得冷汗直冒，闻言并没有说话。 司马台继续道，“某这随从最好男风，家主要试试吗？” 司马彦闻言脸上尽是恐惧之色，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司马台见状示意了一下，那名壮汉上前就要扒了司马彦的衣服。 “尔敢！” 司马彦被吓的大声吼叫。 他拼命挣扎试图摆脱控制。 可惜他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如何能挣脱几名武士的控制。 很快他的衣服就被扒的恭恭敬敬。 “家主这身肉挺白的嘛！” 司马台脸上的微笑在司马彦看来就如同魔鬼一般。 “家主可想好了？” 司马彦厉声叫着：“士可杀不可辱，司马台尔就不怕……” “啪！” 司马台一巴掌抽打在司马彦脸上，打断了他的话语。 “交给尔了！” 司马台对随从说道。 就在这时！ “休休休！” 林中突然射出几支弩箭。 转移之间司马台的几名手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林中也冲出了几名身穿轻便皮甲的武士。 “尔等是何人！” 司马台吼叫着拔出佩剑就欲反抗，一名高大的武士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都给某拿下！” 司马彦看着这一幕正欲说话，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带上他们去见君子！” …… 司马彦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见到了一张年轻但却颇具威严的面孔。 那年轻的面孔的主人，正是羽林校尉张焕。 “此是何处？” 司马彦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出言询问。 他此话刚刚一出口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被俘虏了。 他的头此时也清醒了许多，暗暗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状况，不由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张焕闻言笑道：“尔就是司马彦？” 司马彦明白自己的身份是隐瞒不住的，因此老实回答道：“不错某就是司马彦！” 张焕摇了摇头道：“司马彦，尔这家主做的可不行啊！” 司马彦闻言沉默了，想到自己浑身赤裸的被汉军俘虏，他心底不禁升起羞愤之情。 这时张焕继续问道：“尔可知此是何处？” 司马彦道：“这里应该是军营，将军应该就是大将军君子羽林校尉张焕！” 张焕笑了笑，“看来司马家主是一个聪明人啊！” “既然是聪明人，那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马彦此时沉默了，半刻钟之后。 “君子可能给某之子留一条生路？” 张焕好奇的道：“司马家主不是已经把各位君子送去匈奴和夷洲了吗？” 司马彦道：“夷洲和匈奴迟早不也是大将军囊中之物吗？” “哈哈哈” 张焕大笑三声。 “某可以答应尔，不过这就要看家主提供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了！” 司马彦沉默片刻道：“若是九鼎呢？” 张焕闻言一惊。 “九鼎！”周围的人亦是一下子被镇住了，这一瞬众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九鼎那可是华夏的代名词，以及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 传说中九鼎乃是大禹所铸，夏朝、商朝、周朝三代奉为象征国家政权的传国之宝。 战国时，秦、楚皆有兴师到周王城洛邑求鼎之事。 “问鼎中原”这个成语只要是诸夏之人，又有谁不知。 可惜的是周显王时，九鼎没于泗水下，从此世人再未见九鼎。 始皇帝，高皇帝、孝武皇帝都曾经派人至泗水寻找过九鼎，但均徒劳无功。 “莫非九鼎在司马家主手中？” 张焕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司马彦笑道：“九鼎虽不在某家，不过某却知道其在何处……” “想来君子也当清楚九鼎的价值……” 此时司马彦自信的望着张焕，他在心中盘算着张焕会用什么来换取九鼎的消息。 张焕渡过最初的激动后，重新理智起来。 刚刚听到“九鼎”这个名字时，张焕确实起了贪婪之心，极其希望能获得传说中的九鼎。 但在恢复理智之后，他隐隐感觉到“九鼎”未必是好东西。 就在犹豫不决之时，他想到了父亲张越曾多次对自己所说的话。 “政治是一个追求平衡的游戏！” 九鼎虽然很诱人，但张焕在心中衡量一番后，却得出一个结论。 找到九鼎对天下，对张氏、对刘氏都是弊大于利。 九鼎的出现必然将打破如今天下的平衡。 九鼎的出现，很可能会挑起人们心中的野望，届时很可能导致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张焕叹息一声，已然做出了决断。 “司马家主何其不智也……” 司马彦闻言一愣，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他正要说话，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君子！”“君子！” 大帐中惊呼声不断响起。 左右之人都被张焕的举动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张焕听到司马彦提前“九鼎”的消息后，不但没有追问，反而把司马彦一剑削首。 那可是“九鼎”啊，人人渴望的，代表了至高无上权力的九鼎。 司马彦这一死很可能导致九鼎的秘密再也无人 众人虽然觉得可惜，不过这个时候人都已经死了，只能是无可奈何。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感觉遗憾，随军的魏相与张允两人却是露出了笑容。 张焕把司马彦一剑枭首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即把司马台以及其余的司马氏的重要人物全部斩杀。 做完这些后他澹然的下令把司马氏众人的首级“传首关东”。 张焕处理司马彦与司马台之事，继续按照计划，清理河内以及兖州诸郡司马氏的势力。 司马氏的快速败亡，也让诸郡强豪意识到大汉中央的力量，一个个老实起来。 长安的政令在明面上再也无人敢公开抵制。 孝武皇帝后期莫名其妙减半的户口又重新登上了各郡县的籍册。 …… 格底摩尔之战大胜之后，汉军并没有继续进军，而是选择了回军。 对于刘询和韩增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继续扩张，而是消化已有的战果。 尤其是新英，以数万国人统治上百万身毒土着，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本始二年八月，韩增告别刘病已和常惠领兵返回东志。 韩增走后，刘病已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刘病已首先要处理的自然也是这两件事。 谁握着刀把子，谁就拥有政权，古今皆然。 刘益处理好俘虏后，立即在新建的大校场上，对格底摩尔之战有功的将士进行奖励。 立下大功的穆尔穆和扎菲两人被刘询做为了千金买骨重点宣传的对象。 穆尔穆与扎菲两人，都按照二十等军功爵被授予了官大夫之爵。 各赏钱一万，奴隶三人，良田三百亩，城中宅院一座。 军职上，穆尔穆被提拔为佰将，扎菲则被提拔为指挥。 此外穆尔穆还被赐汉名穆天波，扎菲被赐汉名孙飞。 两人的家人鸡犬升天一跃而为国人，每人亦受田百亩。 观看典礼的一众野人和平民也从今日开始知道了一个汉语名词“封妻荫子！” 刘询在为两人授予爵位之时，拍着两人的甲胃道：“寡人等着有朝一日拜汝为将军……” 除两人外，还有二十八名立功的野人、四十二名立功的平民获得了国人的身份。 被授予公士爵位由野人而为平民者的更是多达六百六十三人。 此次参战的野人，一大半都获得了平民的身份，完成了阶层的大跃升。 这对一直以来被婆罗门长期洗脑的身毒人来说完全是不可想象之事。 “原来阶层并不是不可打破的，彼等可以我为何不行……” 许多年轻的野人土着，被这一次典礼，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仪式之后，刘询还专门举行了一次巡游获得，并且允许所有人观看。 当晚还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长街宴，为这些有功的士兵庆功。 这一番动作下来，让英国的野人们不由懊恼不已，恨不得以身替之。 心中想着若是某当日入了军，今日这庆功宴上必定会有自己一份。 说不定自己如今已经不是低贱的野人，而是成为了高贵的国人。 …… 穆尔穆，不对现在应该叫做穆天波了。 典礼仪式之后，穆天波获得了三天的假期。 穆天波决定利用这三天假期回家把城外的妻儿接到城中。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句话是这几天同袍们对他说的最多的。 因此出发前，他特意换上了崭新的铠甲和披风。 这一次回家除了与他同村的一名名叫辛迪的士卒，他还带上了英王殿下赐给他的三名奴隶。 这三名奴隶乃是首陀罗出生，正是在格底摩尔之战中被俘而沦为奴隶的。 其余的战俘与三人一样，同样沦为了奴隶。 大部分归谁与于英国的奴隶如今已被刘询送去修筑东志与新英的道路去了。 只有少量被赐给有功之臣的奴隶才留在了新英。 三人也曾经想过逃跑，不过如今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四百六十章 宁有种乎 经过一段时间的生活，三人发现在新英即使是地位最低的奴隶生活也比他们以往的生活好的多。 每天竟然都有两顿饭可以吃，这对三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原本他们在不劳作的季节可是都只能吃一餐饭。 至于平民和国人的生活更是让他们觉得神国的子民也不过如此。 三人因此早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在奴隶营时就表现的比其他人更积极。 希望在服完五年的劳役之后可以继续留在新英。 也正是因为平时表现的温顺配合，三人才会被挑出来赏赐给用功之臣。 穆天波一行五人，出了城快速往南而行。 穆天波身下骑乘的乃是乌孙天马，身披铁甲，大氅，腰佩环首刀。端的是威武不凡。 沿途路人见之皆是羡慕不已。 转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座村子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佰将，快到村子了！” 那名同村的士卒欢呼起来，这一次他也因功摆脱了野人的身份，一跃而为平民。 虽然比不上穆天波，但他也很满意了，此刻他也想早点回家，与家人分享喜悦。 穆天波这时没有搭话，而是快速策马到了路边。 望着远处的村子，穆天波心中不禁升起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复杂，其中既包涵了欣喜、激动，又有着一点迷茫和忧虑。 他骑坐于马上，久久不语。 “主人，有何忧虑之事？” 三名奴仆上前关切的询问 穆天波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良久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周围，接着又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心中不但的闪过。 “走！” 良久他才回头下令道。 一行人继续向前。 渐渐靠近村子，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穆天波因功封爵的消息早已传回村子。 村中诸人皆是与有荣焉，纷纷自发的进行庆祝活动，这几日村子也异常热闹。 人们见到穆天波一行，远远的就避让到道路两旁。 穆天波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他并未停下来，这些人也一下子没能认出他。 离家时间虽然不算长，但穆天波不管是气势还是外形上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距离村子越来越近，穆天波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大汉带来的战争是短暂的，但文明却是永恒的…～文明必将战胜野蛮……” 想到这里，穆天波心情忽然开朗起来，他的心结也由此打开。 他对着远处的村子哈哈一笑，续而大喊道，“吾回来了！” 他的喊叫声惊动了正在田边耕种的农人。 农人们先是惊愕的抬起头，随即反应过来。 很快人们也激动起来。 “穆尔穆回乡了！” 劳作的农人们纷纷围了上来用最尊贵的礼仪迎接回村的穆天波。 几名孩童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村子，给村子里面的人报信。 当穆天波一行来到村口时，村民们已经全部等在村口迎接他了。 远远的穆天波就望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他的家人。 穆天波打马奔到村口，他还没有下马，村民们就一个个匍匐在地，向他膜拜不已。 穆天波跳下马，一边扶起村中的长者，一面呼喊着让村民们起来。 随后他又让奴仆把他准备的糕点，取出来分给村民。 村民们接过那雪白的糕点，一个个都呆住了，他们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食物。 在穆天波的鼓励下，人们小心翼翼的把糕点送入口中。 美味的汉式糕点一下子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许多人偷偷把剩下的糕点藏了起来，舍不得一次把它们吃掉。 穆天波没有笑话村民，他第一次吃到这糕点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神的礼食物吗？” 一名村民忍不住向穆天波问道。 穆天波摇了摇头，“这只是汉人的零食！” “零食？” 村民们无法理解这个词。 穆天波绞尽脑汁才终于让村民们理解了什么是零食。 “大人，汉人们每天都吃这种食物吗？” 穆天波的儿子向他问道。 穆天波摇了摇头：“汉人还有许多更好的食物！” “欧，天啊！” “佰将说的不错，就算是普通的一名汉人，他们吃的也比身毒贵族更好！” 辛迪这时也帮穆天波做证。 “辛迪，是你，你也回来了？” “是的，我的兄弟，我也回来了……我现在刚好也在佰将大人麾下……如今我也是平民了……” 辛迪自豪的向众人介绍着自己的情况。 这时一名年轻人询问道：“佰将是什么官？” 辛迪闻言道：“佰将，就是一队士兵的指挥官……一队士兵有八十五名披甲战士，还有十五名后勤兵……” 辛迪吹嘘着自己在军队中的所见所闻之时，穆天波已经带着三名奴仆卸下了带回来的物资。 这一次他可是带回来了三石面粉，他准备请村民们好好吃上一顿。 做饭穆天波自然是不会的，不过三名奴仆却是专门学过。 经过一番努力，这些面粉终于被做成了一个个的烙饼。 村民们吃着烙饼，心中对穆天波与辛迪的生活不禁充满了好奇与幻想。 一些年轻人在私下里商量后，来到了穆天波面前。 几人双手合十跪倒在地，向穆天波祈求，希望穆天波能够让他们也加入军队。 穆天波直言道：“加入王国的军队，就不能在村子里面那么散漫了……王国军队可不是摩羯陀国军队，违反军纪可是会被斩首的……” 几名年轻人迟疑的问道：“那么辛迪说的可是真话？” 穆天波肯定的道：“自然是真的……汉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士兵们都有最好的待遇，自然也需要最强大，最守纪律的人……” …… “大王当真高明，殿下翌日必为明君也！” 家丞许尧高声赞叹。 刘询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寡人不过是拾大将军牙慧罢了……与大将军相比，寡人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的是！” 常惠闻言道：“大王何必妄自菲薄，大将军自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物，但大王亦是不差……假以时日大王未必不如大将军……” 刘询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常公，寡人欲重新整编我英国之兵，公以为如何？” 常惠闻言正色道：“大王欲如何整编军队？” 刘询言道：“寡人欲按照内地骁果之制……一年内使我英国拥有九师骁果……” 常惠闻言，心下已经猜到刘询的打算。 “大王可是欲南拓？” 刘询没有否认，“不错，如今我英国困于一隅之地，恐难有作为……” 常惠以往亦对未来的发展多有思考。 闻刘询之言，斟酌一番道：“大王所言颇为在理，只是如今我英国，国人不过两万，平民不过四万……根基还是稍显薄弱……” 刘询道：“正是因为根据薄弱，寡人才欲扩充骁果……某欲多召野人入军，如此可增英国基础……” 常惠皱了皱眉：“如此，若野人哗变，恐难制也……” 刘询闻言笑了笑，随后把一封书信递给了常惠。 常惠面带疑惑的接过书信，展开一看，立即坐直了身体。 原来刘询递过来的信件竟然是大将军张越所书。 常惠认真的把信件看了三遍，方才放下信件。 “常公以为如何？” 刘询一边为常惠倒酒一边询问。 常惠闻言道：“大王果然深谋远虑……” “不过，某以为可发布征兵命令，待第三批移民抵达后，再正式整编军队……” “另外除了骁果，大王亦当组建一支完全由国人组成的近卫军……” 刘询闻言思忖一番后，点头称“善”！ …… 穆天波自从回到家乡后，村民们一见面总是期盼着他能够带着村中年轻人加入王国军队。 对此他既感觉骄傲，又颇感苦恼。 他如今不过是一区区佰将如何有招兵的权力。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军中传来的命令。 “穆佰将，此乃大王亲命，君可清楚了？” 前来送信的汉军信使向穆天波询问。 穆天波正色道：“君请放心，下吏必不辱使命……” “如此，此事就拜托于君了！” 信使言罢，向穆天波拱了拱手，随即打马而去。 “可是发生大事了？” 妻子看了看离去的信使向穆天波发出询问。 这时村民们也围了上来，好奇的望着穆天波。 许多村民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穆天波环顾四周，跳上了一旁的大石。 放声道：“英王殿下有令……有愿意入军的年轻人，可来某家报名……” “殿下有言，功名但从马上取，能杀敌报国的即是好男儿……” 村民们闻言，一下子欢呼起来，许多年轻人迫不及待的涌向穆天波，希望自己也能被选入军中。 随着刘询招募新兵的命令下达，同样的一幕在新英各野人村落轮番上演。 但凡有点欲望的年轻人都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加入军队改变命运。 本始二年九月随着第三批三万移民抵达新英，刘询正式启动了他的扩军与整军计划。 第四百六十一章 虚君实相 新一批移民的到来让刘询终于有了底气。 在扩充骁果军之前，刘询首先从国人中征召了六千人入军。 按照刘询与常惠商议的计划，刘询当先组建的乃是近卫军。 刘益把新征召的六千新兵与原本的三千北军以及四千西南夷义从，整编为两个校尉部以及王国卫尉军。 原北军校尉凌丰被任命为王国将军，并兼任近卫军甲部校尉。 窦鸿因在大战中表现出色，则被左迁了近卫军乙部校尉。 家丞许尧被任命为郎中令掌王国卫尉军。 完成了近卫军与卫尉军的的组建，刘询这才开始第二步的扩军计划。 刘询这一次从已经完成入军登记的野人和平民中征召了一万四千人，与原王国签军合并改编为王国骁果军。 经过一番扩充英王国所属军队将一跃而至三万一千人。 若不是因为担心财政以及野人不稳的问题刘询甚至打算再增加六千骁果。 不过就算是这样，英国如今的军力放在关东各诸侯国中亦处于中等水平了。 当然军队数量虽然上去了，但战斗力短时间内反而出现了下降。 为了渡过这个危险期，刘益授权常惠与摩羯陀国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和平协议。 在任何一个时代军队可都是一个吞金兽，若不是有前番的收入，以英国如今的国力根本无法养活如此多的军队。 刘询大规模扩军以及与摩羯陀国签订协议的消息传到东志后，韩增向左右言道：“两年内英王必向南大举扩张……” …… 刘益在身毒整军经武之时，张旭在长春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他回到长春城后，立即对自己的侯国上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虽然按照皇帝的诏命张旭的封国只有三百里。 但长春侯国的实际面积早就超过了这个面积，原本困扰长春侯国发展的人口问题如今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随着人数高达八万的河北移民的涌入，长春侯国的人口也已经达到了十一万之众。 这其中汉人人口就达到了九万，收降的各部落人口则有两万余人。 为了完成父亲张越给予的任务，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 张旭必须尽快把自己的侯国发展起来，并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 张旭在与自己的侯国官吏商议之后，决定把自己的侯国划分为九部分。 按照他的计划，未来三年内将在长春城之外，新建八座城邑，这八座城邑也是八个塞障尉辖区的核心。 城邑建成后，每地将迁入六千至八千移民。 如此就可以形成一个以长春为核心的防御体系。 按照张旭的计划，整个长春侯国在二十年内都将实行军屯制度。 如此整个侯国将可以随时动员万余戍卒。 另外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长春侯国还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常备军。 因为长春侯国主要面对的敌人乃是匈奴、肃慎以及沃沮。 因此张旭的侯国常备军自然是以骑兵和车兵为主。 张旭计划在三年内组建一支人数为五千的精锐骑兵，和一支千人的车兵。 若是计划能够顺利完成，三年后就可开启下一步计划。 …… 张安世在抵达自己的封国后，也采取了相似的措施。 与张旭不同的是，张安世选择的对手并非是肃慎和匈奴而是沃沮。 沃沮此时又被称为勿吉，或窝集、乌稽等意为“森林部落”。 如今的沃沮人还比较落后，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国家。 他们同样是以农耕为主的部族，如今分裂为了南北两部。 南沃沮又名东沃沮，主要生活在汉四郡以北地区。 北沃沮人的生活范围就很广阔了，后世的图门江地区，以及乌苏里江两岸一直到海岸皆是他们的地盘。 北沃沮人虽然占据的面积广大，但其实人口和实力反而不如南沃沮。 张安世在探清沃沮人的情况后，立即盯上了南沃沮。 南沃沮因为与汉四郡接壤，因此受大汉的影响颇大。 他们的语言和生活习惯都已经渐渐向汉人靠拢。 除此之外，南沃沮那多达二十万的人口数量也是张安世垂涎欲滴的。 因此与张旭的步步为营不同，张安世的做法就要激进的多了。 在完成对吉林侯国军队的整编后，他立即发动了对南沃沮的进攻。 他的进攻并非以杀伤多少敌人为目的，而是为了夺取人口。 还没有形成国家，同时也没有城邑的南沃沮人如何能够抵挡吉林侯国的进攻。 短短三个月时间张安世就发动了四次对南沃沮的行动，俘获了近六万人口。 若不是吉林侯国的国力不足以养活更多的人口，张安世仍然不会停下对南沃沮的进攻。 “大人有什么要交待的？” 张彭祖恭恭敬敬的向父亲张安世询问道。 张安世道：“记住某回长安之后，尔需做好两件事！” “其一，军队一定要掌握在手中绝不可假手他人；其二，一定要与长春侯保持良好的关系……” 张彭祖闻言点头道：“大人放心，小子都记下了！” 张安世叹息一声道：“这吉林侯国，某就交给尔了，未来到底如何，就看尔自己了……” 张彭祖当即表态道：“大人放心，小子绝不让大人失望！” 张安世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他又向张彭祖交待了一些小事，随后就上了诏车启程返回长安。 …… 中山王刘福瘫坐在地，满脸皆是死灰之色。 他的太子刘修此时更是全身瑟瑟发抖。 刘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因为贪图司马氏给予的一些财货，就为自己引来如此大祸。 “还请使者详察，小王岂敢与匈奴交……” 刘福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口中不断的解释着。 张允面无表情的望着瘫坐在地的刘福。 “大王此言不应该与下吏言，而当向大将军及皇帝陛下分说……” 中山王刘福闻听此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命应该是保住了……” 随后他又用余光看了看自己的太子，心中悲伤的想道：“寡人恐怕就是最后一任中山王了……” 张允这时盯着刘福道：“大王还请准备一下，随下吏回长安！” 刘福闻言又把刚刚放心的心提了起来：“张公，可能容小王一二日？小王子嗣甚多，还需交待一番才好……” 张允突然露出了微笑，就在刘福以为有戏之时。 他突然道：“大王可知自己犯得是何罪，若是大王尽快回京或许还能保全一家性命……若是……” 说到这里张允故意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看着刘福。 刘福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多谢张公！多谢张公！小王明白了……小王这就随公入长安！” 张允点了点头道：“如此就请大王与王子们随某上路！” 刘福一惊道：“不是只需小王一人入长安吗？” 张允呵呵一笑，“大王这是欲装湖涂吗？” 刘福一愣，随即道：“不敢不敢，小王这就遵令行事……” 此时张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半个时辰后在一队南军士兵的保护下，中山王一家三百多口人跟随张允踏上了去往长安之路。 随后留下的南军以及从周边郡国调集的骁果军迅速控制了整个中山国。 一名目睹的此事的老者叹息道：“看来中山国亦将被除国了！” 他身旁的另外一名老者同样面露忧虑之色道：“不知这刘氏天下还有几日……” 这时一名带着斗笠的老者嘿嘿一笑，“管他还有几日，又与我等何干！” 第一位老者道：“公岂能如此言……若为刘氏，这诸夏之地岂有这百五十年的安宁……” 那斗笠老者道：“公岂不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 另一位老者道：“以某观之，张越当并无篡汉之心……此子恐欲行虚君实相之制……” …… “虚君实相？” 杜陵眼睛紧紧的盯着张越，似乎想从张越的表情中探知张越此言到底有多少真实之意。 张越并没有躲避杜陵的眼神，再言道：“杜公，某以为最适合如今大汉的就是虚君实相之制度！” 杜陵这时叹息一声道：“大将军此言可是当真！” 张越这时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半响之后他方道：“杜公以为某欲行何事？” 杜陵闻言，却是没有饮茶，反而取过了一壶酒。 他直接对着壶口，饮了一大口。 随后方道：“大将军真无代汉之心？” 张越这时也丢掉了手中的茶具，给自己来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后盯着酒杯道：“杜公岂不闻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今日我张越若是取刘氏而代之，翌日必也有一人取我张氏而代之……” “如此，我华夏必将不断的发生朝代更替……” 杜陵问道：“大将军就不怕刘氏复起，张氏死无葬身之地？” 张越哈哈一笑：“儿孙之事，怕又如何……某只愿华夏少些内耗……” “丞相可换……大将军可换……大汉永远是大汉……华夏永远是华夏……” 杜陵闻言却是沉默了：“大将军之志虽好，却恐难以实现啊！” 张越点了点头：“这不过是越之意想而已……能不能实现某亦不知……某事在人，成事在天……随他去……某只要做好当下就问心无愧！” 杜陵默默的点了点头：“大将军果真乃是天下第一豁达之人？”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走到他这一步，他心中岂能没有为天下至尊之念，只是…… 张越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显得很幼稚。 但他觉得自己重生一世，总得有些不一样的追求。 “皇帝之位，虽然诱人……但其实真的看明白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张越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杜公怕是不以为然！” 杜陵再次沉默了，良久，他口中再次发出一声长叹。 “皆是局中之人，谁又能真正知道，孰好孰坏……” “虚君实相，若是做好了，或许可让大汉延续千年，但也可能……” 杜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张越笑了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向远处的山川，轻叹一声，“江山如此多娇！” 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口中没有再说什么。 杜陵此时也举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 两人随后皆不再提此事，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往后的日子里，两人也没有再谈论此事。 …… 四天前张季就已经带着人返回了东冶城。 李平则被他留在了当地，并负责建城之事。 回到东冶的第二日，刘益的批复也下来了，同意在武夷地区设县，李平除了负责建城和安置百姓之事，还暂领县长之职。 于此同时，会稽水军的海船队也出了港，直奔东冶而来。 本始二年九月十二，刘益领二十二艘海船，以及水手千五百余人，战兵三千抵达东冶。 张季在东冶为刘益等人举行了一次简单的饮宴。 第二日，刘益在东冶城外，再次检阅了闽中地区的汉军。 与四个月前相比，闽中汉军的表现更加让他满意。 阅兵仪式之后，刘益把张季单独唤到了自己面前。 “叔父，可是已经决定出兵日期了？” 张季首先发出询问。 刘益点了点头，随后却没有提出兵一事，而是向张季道 “闽中即将重新设郡，某有意举荐尔为郡守，尔意如何？” 张季闻言诧异道：“小子如今方十九岁（虚岁），若为太守岂能让人服气……” 刘益笑道：“昔日甘罗十二岁为相……汝之功有目共睹……又如何做不得郡守……” 张季正欲说话，刘益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小子别推托了……” 张季寻思一番后道：“多谢叔父，小子只怕大人不同意啊……” 刘益闻言道：“此事某会私下书信与大将军沟通此事……” 张季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刘益的做法。 刘益见状笑着拍了拍张季的肩膀，“小子下去好好准备，三日后兵发夷洲岛！” “诺！” 张季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 第四百六十二章 狗咬狗一嘴毛 邹鹏自广陵一战后就带着残兵败将退到了夷洲。 刚登岛时，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但缺衣少食，每日里还会受到当地土着的袭击。 再加上兵败之后，士气低下士卒们甚至发生了哗变，若不是邹鹏果断进行镇压，这支军队早就崩溃了。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司马氏提供的支援也及时抵达。 获得支援后他们在与土着的冲突中，终于获得了大胜，如此才算是在岛上站稳了脚跟。 随后他们对周边的土着进行了大肆的扫荡。 周边百里之内的土着要么逃散，要么被杀，要么被捉沦为奴隶。 有了战败的土着作为奴隶供他们驱使，很快他们就利用岛上丰富的木材建成坞堡。 夷洲虽然荒蛮，但土地却非常肥沃，邹鹏相信以夷洲之地足以养民百万。 这一年多来，司马氏通过琅琊以及东海等地往夷洲输送了近两万人口，以及数百名司马氏族人。 大量的粮草物资也一并送至了夷洲。 有了这些人口物资，邹鹏等人的生活已经不比在会稽之时差。 邹鹏利用这些人口物资，不但在短短的时间中开垦了大量的土地，而且还建造了四座坞堡。 邹鹏手中的军队数量也从登岛前的不足三百人，扩充到近两千。 手中实力的增强，慢慢也使得邹鹏的野心越来越大。 渐渐的他已经有了自立之心，之所以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只不过是因为他还需要司马氏提供的人口和资源。 对此司马氏之人也是清楚的很，只是他们如今同样需要这邹鹏。 另外在夷洲此地，邹鹏暂时还在力量上处于上风。 …… 又到了移民船队抵达的日子，可是邹鹏等了好几日，一直没有见到船队抵达。 邹鹏心中不禁开始怀疑，是否是司马氏出了什么问题。 一直到了五日之后，终于有一艘船抵达夷洲港口。 这一次来的人竟然是出自司马氏本家的司马义。 压下心中的疑惑，邹鹏赶紧带着人迎了上去。 “君子，可是在海上出了问题？” 邹鹏假意关切的向司马义询问。 司马义闻言却是突然痛哭起来。 随着他这一哭，随他一同抵达的人也一个个抱头痛哭起来。 邹鹏立即意识到怕是司马氏出了大问题。 他急切的询问道：“君子可是本家出了大事？” 司马义这时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大兄，家族完了，司马氏完了！” 邹鹏闻言心中却不由一喜，他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君子到底出了何事？” 邹鹏对此早有预料，“家主等人如何？” 司马义道：“大人与诸长老皆死于汉军之手，如今司马氏就只剩下咱们这些人了……” 司马义咬牙切齿道：“张越那卑鄙小人，竟然以我司马氏通胡为借口派兵围剿我司马氏……” “家主与族老们都被张焕那狼崽子枭了首级，传首诸郡……” “那琅琊诸葛氏如今也投靠了朝廷……若不是某见机的快，怕是也死在了那诸葛氏的刀下……” 司马义一边说着话，一边哭泣，竟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邹鹏听了半天这才搞清楚情况。 “大兄，族人们死的好惨啊……那该死的诸葛氏，一定会招报应的……” 邹鹏此时已经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出言安慰起司马义等人来。 “君子事情都过去了，这夷洲乃是一个宝地……咱们迟早杀到琅琊……屠了那诸葛氏……” 在邹鹏的安慰下司马义等人渐渐平静下来。 待司马义等人恢复平静，邹鹏这才继续询问道：“家主对今后之事可有安排？” 司马义点头道：“事发前，家主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因此安排我等离开家族到了琅琊郡……” “家主曾言若族中出事，我等可于这夷洲立国，以君子司马伦为君，大兄为将……” 皱鹏闻言点了点头，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升起不满之意。 他正欲说话，这时身后传来吵杂之声。 原来是司马伦带着自己的护卫赶到了港口。 邹鹏见状不紧不慢的带人迎了上去，司马义也跟了过去。 邹鹏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护卫。 那护卫在邹鹏的暗示下，有意走到了司马义的左后方。 这个时候司马义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司马伦吸引，并没有注意到邹鹏的小动作。 “邹将军，出了何事？” 司马伦远远的就高声询问。 “伯兄？” 邹鹏还没有回答，司马义已经高呼着扑向司马伦，随即再次大哭起来。 “阿季，汝为何在此，大人呢？” 司马伦急切的询问。 司马义高呼道：“伯兄，汝要为大人报仇啊！” 司马伦心中咯噔一下，“到底出了何事，还不快快道来！” 司马义收拾好心情，一五一十的把河内司马氏发生的事情交待了一番。 “该死的张越……该死的张焕……该死的诸葛氏……某司马伦一定要让尔等付出代价……” 司马伦嘴上高呼着，眼睛却警惕的望向邹鹏。 如今失去了主家的支持，司马伦最担心的却是这邹鹏。 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最高首领但手中实力却远不如邹鹏。 岛上两千多士兵，大部分都在邹鹏掌握之中。 自己手中只有从家族中带来的三百侍卫。 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司马伦早就明白，邹鹏可不是一个甘居人下之辈。 原本自己依靠手中的物资的管理和分配的权力还可以压制邹鹏。 如今失去了主家的支持，那邹鹏还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就不可知了。 这邹鹏不能留了，若是再留着这夷洲怕是很快就与司马氏无关了。 司马伦嘴上安慰着司马义等人，心下却在盘算如何对付邹鹏。 “必须先下手为强！” 很快司马伦就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与此同时，邹鹏也在心中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这夷洲地方数百里，足以为王……司马氏已经亡了……某何必再居于人下……” 邹鹏正在心中盘算，司马伦这时开口了。 “邹将军，不若先行回城如何？” 邹鹏闻言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一行人随即往城内而去，一路上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司马氏在夷洲的这个据点说是城，其实规模不过就是大一点的镇子而已。 城墙也不是夯土所建，而是用原木建造。 因为建造之时颇为仓促，一些原木的树皮甚至都没有扒掉。 入得城中，司马伦向邹鹏告了声罪，随即带着司马义等人前往自己的住所休息。 邹鹏望着司马伦的背影也暗自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司马伦刚刚离开他就下达了新的命令。 邹鹏手下的亲信军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 司马伦安顿好司马义等人后，立即把自己的心腹之人寻了过来。 他在与自己的心腹商议一番后，很快制定了一个夺权计划。 他们决定以商议岛上的规划为由，邀请邹鹏过府，然后取了邹鹏的首级。 司马伦等人还在商议之时，邹鹏却已经抢先一步开始了行动。 邹鹏与司马伦告别之后，立即回到了军营。 此时提前接到命令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 “二三子，随某出营……” 邹鹏随即调动手中的军队包围了司马伦的卫队。 司马伦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卫队就已经被邹鹏剿灭，而此时司马伦还在天真的计划着把邹鹏骗过来杀掉。 邹鹏剿灭司马伦的卫队之后，立即下令兵分两路行事。 一路由他亲自率领前往司马伦之宅，解决司马伦等人。 另一路则由自己的副手丘同带领，对岛上司马氏嫡系之辈进行清洗。 移民们见到大街上奔走的士兵，一个个也意识到有大事发生，赶紧躲到屋中，不敢轻易参与。 …… “善……大善……” 司马伦正在高声赞扬亲信们制定的计划，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君子何事如何欢喜？” 话音刚落，邹鹏已然带着士兵出现在了司马伦等人面前。 邹鹏此时脸上还露着笑容。 邹鹏的突然闯入，吓了众人一跳。 “邹将军，这是何意？” 司马伦心中已经感觉到不妙，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 邹鹏道：“君子何故明知故问……君子不是正欲行同样之事吗？” 司马伦强笑道：“邹将军说笑了！” 邹鹏冷笑一声，“是不是说笑君子应该很清楚！” “邹鹏，尔竟然敢以下犯上！” 司马伦的侍卫长挡在司马伦前面呵斥邹鹏。 邹鹏呵呵一笑：“以下犯上……若是某不先行此事，恐某之首级就要被插在枪尖上了……” “更何况这夷洲也是乃公发现的……司马伦尔不过是一纨绔子弟，有何资格爬到乃公头上？” 司马伦强笑道：“邹将军说笑了，此地谁敢对将军不利……司马伦愿为将军走狗……” 邹鹏嘿嘿一笑，瞪着眼睛看了看司马伦等人。 司马伦还欲说话。 邹鹏这时突然露出了微笑，“送君子上路！” 司马伦等人一惊，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弩箭射倒在地…… “传我命令，司马氏之人尽诛之！” …… 第四百六十三章 海东之地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张季领着千余骁果军终于登上了海船。 “都准备好了？” 刘益向张季询问道。 张季点了点头，“叔父，小子准备好了！” “出发！” 刘益一声令下，船队缓缓启航向东而去。 经过两日的航行，第二日清晨一座岛屿出现在众人目光之中。 待近了一些，张季发现原来前方不是一座岛屿，而是群岛。 看着前方的群岛，张季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张季早就听父亲张越提到过，夷洲乃是一个地方数百里的大岛，眼前这些岛屿虽然也不算小，但与张越描述的却差距颇大。 张季正疑惑时，刘益已经下达了准备登岛的命令。 张季接到命令，下令士卒准备登岛，随后找到了刘益。 “叔父，这就到夷洲了？” 张季问道。 刘益哈哈一笑道：“此地并非夷洲，夷洲还需一日航行方可抵达……” 张季点了点头，心中一动，“此地莫非就是澎湖？” 刘益点道：“不错此地就是大将军所言之澎湖，澎湖亦是大将军命我等必须收服之地……” 张季点了点头，他隐约记得父亲确实提到过此地。 张季此时不禁在心中感叹，为何父亲竟会知道如此多的事。 有些时候，张季甚至怀疑自己父亲张越乃是被昊天上帝选中之人。 有一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这海上同样如此。 明明看着似乎就在自己眼前，但往往还需要大半日的航行才能抵达。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张季才随着刘益登上了澎湖主岛。 “此岛不错！” 望着风平浪静的海湾张季评价道。 刘益点了点头：“此地可为我水军之基地！” 刘益一行并没有在澎湖多待，休息一日，留下两百余名士卒和两艘海船后，船队离开澎湖继续东进。 根据早些时候打探到的情报，船队在向东航行两个时辰后，转而向东北方向航行。 此时，众人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夷洲本岛的海岸线。 不过刘益并没有下令登陆，而是继续航行。 张季见状询问道：“叔父为何不现在登岛？” 刘益道：“汝长兄从俘获的司马氏人口中得知，那叛将邹鹏在司马氏的支持下，已经在夷洲建立据点，且已经拥有一定的移民……” 张季闻言道：“叔父这是欲一举剿灭那邹鹏！” 刘益道：“不错，若是夺了那邹鹏手中的人口，今后开发这夷洲可就方便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前哨船队已经发来旗语。 刘益和张季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原来前哨船已经发现了叛军的海港。 “准备登陆！” 刘益下达命令。 张季很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刘益与张季两人的船队抵达时，邹鹏还在继续清缴司马伦的势力。 港口的守军见到船队到来，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汉军战船抵达，皆以为是如同以往一样运送物资的船队。 当船队靠近时，港口之人才发现不对，赶紧向邹鹏报告。 邹鹏接到报告亦是一惊，他连忙带着人前往港口。 此时他仍然没有想到会是汉军前来讨伐，只以为是司马氏的余孽。 当他抵达港口，看清船队上飘扬的大汉军旗时，邹鹏这才赶紧下令备战。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刘益麾下的船队已经闯进港口。 在床弩和投石机的掩护下，一艘艘小船被放了下来。汉军迅速发起了登陆战。 双方交战不过两刻钟，邹鹏已经知道无法阻止汉军登陆，随即下令退兵回城。 张季带着士兵随即顺利的上了岸。 上岸后，张季并没有停留，而是领着手下骁果继续对邹鹏军进行追击。 大约一个时辰后，汉军已经追击至叛军城下。 “停止追击！” 张越见敌军入城，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未几，刘益也领着汉军主力兵临城下。 …… 邹鹏休息片刻，带着人登上城墙上观察着城下的汉军。 “至少有三千人，且尽是精锐！” 他很快在心中做出判断。 “该死，汉军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一旁的一名军官嘴里骂骂咧咧的。 邹鹏闻言皱了皱眉头。 “将军，这次的汉军怕是不好对付啊！” 邹鹏点了点头，他想到的自然更多。 从汉军的数量和装备就可以看出，汉军这次是有备而来的。 就算这一次击败了汉军，但以大汉的习性，下一次来的军队恐怕会更多。 这个地方既然已经被汉军发现，自然也就不安全了，被汉军夺取不过是迟早的事。 “难道只能逃入大山之中！” 邹鹏不甘心的看了看城外的汉军，又望了望东面的大山。 至于投降他从来没有想过，别人投降或许还有活路，自己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大汉一直以来对叛将就很少有宽恕的时候。 …… 汉军到来的消息，此时也已经在城中的士卒和民众之中传开。 众人虽然不敢公开讨论，但私下里却是议论纷纷。 不少人对与汉军作战都心存疑惑。 很多移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乃是叛军阵营。 一直以来还以为移民此地乃是由官府组织。 邹鹏很快察觉到了城中的情况。 但他此时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城中刚刚经历了一场内讧，此时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属于高度紧张状态。 这个时候，若是强行镇压恐怕汉军还没有进攻城内就先反了。 …… 城外，刘益此时也从投降的移民和士兵身上得知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立即判断出，这正是最好的时机。 因此他果断的下令让张季领军对叛军发动试探性进攻。 于此同时，两支人数各约两百人的汉军，也在他的命令下，绕到后方，切断敌军退路，以防止贼首逃跑。 “呜呜呜！”“冬冬冬！” 号角与战鼓齐鸣。 闽中骁果军在弓弩手的配合下，踏着鼓点开始对叛军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邹鹏此时面露犹豫之色，他现在仍然为战逃而犹豫不决。 若“战”，叛军获胜的概率很低，若是逃，除了东面大山也无处可去。 可那大山中的土着可并不友好，那些土着都有食人的习惯。 逃入大山，很大的可能会沦为土着的食物。 想到自己的身体被食人族嚼食，邹鹏就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只能拼了！” 邹鹏下达了全军备战的命令，虽然对击败汉军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他还是决定搏一搏。 叛军士兵们虽然对与汉军作战，心存疑虑，但长期的训练还是让他们本能的听令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时张季所领的骁果军已经逼近到了城下五十步。 “全军止步！” 汉军并没有继续往前推进，反而暂时停下了脚步。 “弓弩手上前！” “刀盾手，护” “风！” 张季不断的下达着一个个的命令。 在盾牌的保护下，汉军弓弩手，使用抛射对城头的叛军进行压制。 邹鹏见状，也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射！” 叛军居高临下，本来拥有着地利上的绝对优势。 在装备上面，叛军弓弩刀枪这些武器方面也并不比汉军差，但在甲胃方面双方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叛军弓弩手居高临下，不管是射程还是命中率都要高于城下的汉军。 但汉军弓弩兵，却是人人披甲，而且又有着盾牌的掩护，因此在经过一番对射之后，反而是城下的汉军获得了优势。 邹鹏见此情况，不由懊恼的捶了一下城墙。 原本叛军是拥有几台投石机和床弩的。 但这些武器都被布置到了战船和港口，如今已然全部落入了汉军手中。 就在双方在城下进行对射之时，汉军已经把床弩和投石机运到了城下。 “糟糕！” 对汉军武器极其熟悉的邹鹏见汉军投石机和床弩抵达，心下已经失去了获胜的信心。 他很清楚床弩与投石机的威力，自己这座用原木建造的简易城市更本无法抵御床弩与投石机的攻击。 “准备，放！”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床弩和投石机几乎同时对叛军城墙进行压制性攻击。 城上叛军见汉军投石机和床弩开始攻击，都不满感觉有点胆颤。 但严格的训练和对军纪的畏惧，让他们没有做出任何躲避动作。 好在叛军运气不错，汉军第一轮射击的效果不佳，不是远了就是近了，不是高了就是低了，并没能击中城墙。 叛军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心情，第二轮攻击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叛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几支床弩发射的弩箭刚好击中了女墙。 投石机发射的石弹也有两枚击中了城墙。 “轰轰！” 接连两声巨响，城墙竟然坍塌了一大截。 “汉军万胜！” 汉军上下此时都欢呼起来。 与之相反，叛军的士气却已经一落千丈。 邹鹏明白这样守下去，是不可能成功的。 思忖片刻，他下达了出城野战的命令，他试图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一搏。 “呜呜呜……冬冬冬” 几乎与汉军一样的战鼓与号角声响起。 叛军在邹鹏的驱使下涌出城来。 张季不甘示弱，一边命令弓弩手继续射击。 一面下令长枪步和刀盾兵向前，准备与叛军展开白刃战。 第四百六十四章 收复海东 邹鹏非常明白自己所领的这支军队的实际情况。 为了防止军队快速崩溃，他把一直跟随自己的老兵，全部安排到了第一线，而把新兵放到了后方。 在老兵的带领下，叛军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弓弩手后退！” “长枪兵向前！” “轻兵……” 张季见敌军出城，有条不紊的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 汉军在他的指挥下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快速运转起来。 “三君子果真有大将之风！” 左右之人向刘益感叹道。 刘益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这教子之法，亦非某等可比……” “有大将军在，大汉百年内当无有所虑……” 左右之人闻言，大部分人点头称“是”，但也有少数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失望感。 刘益把左右之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一眼就看出来众人的想法。 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他在心中也大体做了一个判断。 这时前方汉军与叛军已经陷入鏖战之中。 叛军老兵不愧为原会稽水军的精锐，他们人数虽少，但结阵而战时表现出的战斗力确实非常强大。 张季手中的骁果军在这些会稽老兵的攻击下，竟然渐渐落入了下风。 不过张季并不慌张，叛军前锋的会稽老兵虽然战力强大，但数量却有限的很。 后方跟进的新兵却明显表现出犹豫不决的状态。 “弓弩兵抛射……” “轻兵跳荡！” 张季仍然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邹鹏此时也发现了自己军队存在的不足。 他不得不再三严令后方的新兵跟进。 虽然在他的严令之下，叛军新兵有了一些改善，但失败的阴影还是渐渐笼罩到他的头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叛军老兵已经伤亡过半。 汉军伤亡人数虽然更多，但士气反而越来越旺。 邹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益此时也注意到了前线的问题，他下令道：“出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汉军仅有的两屯骑兵，突然从侧翼杀出。 汉军骑兵的出现成为了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逃啊！” 叛军中不知道谁发出了第一声喊叫，随后叛军整个阵型就崩溃了。 “全军进攻！” 张季脸上露出笑容，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兵败如山倒，“完了……完了……”邹鹏嘴里喃喃自语。 他抬起头望向杀来的汉军，脸上的肌肉都变得扭曲起来。 “杀！” 他大喊一声，打马冲向汉军指挥官。 张季正指挥军队四面围剿崩溃的叛军，见一名敌军叛将向自己杀来。 冷笑一声，随即打马迎了上去。 两马交错而过，邹鹏从马上跌落下来。 他勉强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白云，面带不甘的停止了呼吸。 “枭其首……” 张季面无表情的看着死去的邹鹏。 此时他还并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当汉军把邹鹏的首级插在枪尖上送到城下时。 城头上的人皆是连连惊呼，很快城门被打开了。 城内残余的叛军全部乖乖的出城投降。 城外溃败的叛军也抛下了手中的兵器不再继续逃跑。 ……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文教乃国家之石也，不得不重之……今日还望诸公畅所欲言……” 张越言罢，一旁的礼官敲响了大钟，这一次的集议也就正式开始。 杜陵首先起身，向众人言说了一番文教对民对国的重要性。 随后让人把自己制定的教育系统规划分发给众人。 待所有人都拿到规划后，杜陵开始向众人详细介绍自己的规划，以及如此做的原因。 张越此时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心中不禁在想，谁会反对，谁又会支持呢。 随着杜陵的讲解，堂中诸公的表情也一直在不停的变化。 张越通过对众人表情动作的观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以往铁板一块的贤良文学，果然因教育系统之事发生了分化瓦解。 同一个学派出生的贤良文学，也在此事上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 不管此次集议的结果如何，这些贤良文学从此之后也将走向分裂。 今后贤良文学将无法再成为一个整体的利益集团。 仅仅是这个收获，张越就已经是获益匪浅，心满意足。 杜陵介绍完刚刚坐下，出自谷梁学派的梁荣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对。 “诸公，某坚决反对在天下全面推行书院……” “自古以来……书不可轻授，经不可轻传……天子养百官以牧民……士大夫与庶民岂可混而为一” 梁荣言罢，博士吕子乔亦出言道：“梁公所言甚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书院非庶民可入……” “若使庶民亦可入学，士又当如何自处……某以为书院入学之人当不可下于寒门……” 吕子乔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多人的不满。 陇西节度使赵充国跳起来质问道：“如吕公所言……六百石以下官吏之子皆不可读书了……” 吕子乔道：“某之意非是六百石以下官吏之家不可读书，而是不可入书院……” 赵充国本就是脾气火爆之人，还不待吕子乔把话说完，就把自己桉上的笔往吕子乔掷去，口中还呼道。 “一派胡言，若汝尔这人所言，那百姓何来出头之日……若百姓没有出头之日，尔可知会有何事发生……” “高皇帝若是复生，是否亦不可入书院？” 吕子乔捂着头反驳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百姓不能读书，仍然有军功之路可行……如此更可维持大汉之武德……” 吴正起身拦住正欲暴走的赵充国。 随后哈哈一笑：“吕子乔尔说的好听，说到底不过是欲为学阀而已……” 吴正此言一出，那吕子乔脸色都变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什么“书不可轻授，经不可轻传”的真实原因就是对文化的垄断，但公开捅破这张窗户纸的吴正还是第一人。 吴正言罢，出生墨家的新进博士冯计立即出言支持道：“诸夏之民皆天生贵胃，岂可有贵贱之分……当一视同仁才是……” 冯奉世亦支持道：“大汉乃是七千万汉人之大汉……吕公所言，岂非是欲把我汉人分为“官族”与“民族”乎？” “公可知，六百石以上官吏大汉不过万五千人罢了，加上其家中子弟，此数亦不会超过二十万……” “以这区区二十万人，如何能维持大汉的强盛……传承我诸夏之文明……” 冯奉世这一番话下来，一下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支持。 就连不少同出于谷梁学派的博士贤良文学也支持冯奉世之言。 诸子百家之人更是纷纷积极发言支持冯奉世。 不过学阀世家之人亦不会如此轻易的认输。 毛诗学派的博士史津转而道：“推行书院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据杜公所言，所费实在巨大……” “贸然行之，某恐钱粮不足……不若把办学之事交予各家大族施行……朝廷只负责州、郡国与中央三学……” “如此朝廷每岁可减少二十万万钱支出……岂不美哉！” 史津此言一出，很快也引起了众人的讨论，不少人也被一年减少二十万万钱开支之语所打动。 不过明白人其实还是不少的，很多人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主意。 若是把办学之事交予地方大族，那与吕子乔所言又有何区别。 地方世家至少也是寒门，庶民百姓同样没有入学的机会。 就算为了面上好看，弄几个庶民或者良家子入学，那对天下也没有什么好处。 如此书院培养出的人才，到底是大汉的还是世家的倒也难说的很。 蔡汀此时起身道：“史君此言差矣，某掌天下财权……按照杜公计划，第一年只需投入三十六万万钱……往后每年的支出不过十五万万而已……” “大汉每年投入如此多钱财，看似糜费，但与所获相比则不值一提……” “书院系统一成，大汉上下之路打通……百姓与朝堂合为一心……如此大汉方为七千万人之国……” 丙吉闻言赞道：“蔡公所言甚是，大汉当为七千万汉人之国，而非二十万吏族之国……” “若大汉为二十万吏族之国……以小制大……如此大汉必将衰弱……大汉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丙吉出言之后，出自关东豪强的“毛诗学派”和“左传”的几名博士贤良又再度出言反对。 不过他们的说辞却往往难以自圆其说。 更关键的是学派本身亦有一些出生较低的成员跳反，支持杜陵和张越的书院计划。 一些本就是墙头草的官吏，眼见在集议中西域与关中一系的官吏全部支持书院计划。 已然明白张越的真实意图，因此在集议进入第三天后，也纷纷支持推行教育体系的建设。 经过长达十日的集议，张越最终宣布集议结束。 虽然张越并没有当场公布结果，也没有公开表态，但朝中上下皆已经知道，书院大行天下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果然集议结束后，杜陵、蔡汀被张越单独留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五十万万 “大将军！”杜陵与蔡汀向张越拱了拱手。 两人此时已经猜到张越留下自己的目的。 张越点了点头：“杜公，蔡公，请坐！” 杜陵，蔡汀微笑着坐了下来。 这时张越方才向蔡汀杜陵两人询问道：“蔡公、杜公，书院之事到底需多少钱财，还望给某一个实数！” 蔡汀与杜陵对视一眼，随即道：“大将军，若是所有开支皆为朝廷所出，前三年每年约需三十至四十万万……” “第四年开始每年大约需要十万至二十万万……” “四十万万！”张越在心中默默计算。 半响后他再问道，“若是由官府拨付学田呢？” 蔡汀道：“若是由官府单独划给一份学田，每年可减少开支约八万万……” 杜陵此时也补充道：“若是财力不足，亦可收取一部分的学费？如此当可减轻压力！” 张越点了点头，继续向蔡汀询问：“蔡公如今朝廷还有多少钱粮？” 蔡汀道：“如今库中钱粮已经不足一百二十万万……” 杜陵闻言诧异的望向蔡汀，“蔡公库中竟然只有如此钱粮？” 蔡汀叹息一声，“今岁以来，已经安置移民与隐户一百三十万……耗费钱粮三百万万……” 张越点了点头：“此次抄没司马氏预计当有二百万万收入……如此足以支持朝廷开支……” 蔡汀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张越见状直言道：“蔡公有言但说无妨！” 蔡汀道：“大将军还需防备匈奴、贵霜、安息袭边才是……” “如今匈奴人埋头发展……单于通告天下欲埋头十年与我大汉抬头相见……此不得不防！” “贵霜帝国与安息帝国如今也已结成同盟……对我安西与身毒都护的威胁与日俱增……” “依靠抄没所得的钱粮虽多，但却不可持久，还需开源节流才是！” 张越闻言点头道：“蔡公所言甚是，此事某自当好生思量……只是这书院之事却也势在必行……” 说到这里，张越迟疑片刻道：“蔡公如今可拨出多少钱粮用于书院教育建设？” 蔡汀闻言道：“若要留足备战所需，暂时只能提供三十万万……” 杜陵原本听到刚刚两人的对话，已经在心中不抱什么希望，此时不禁大喜。 “三十万万差不多也够了，某家中亦颇有资财，可全部献出以办教育……” 张越摆了摆手道：“教育之事乃是大汉，乃是天下之事岂能用杜公个人之财……” “所缺部分由某补上便是……某之财来源于民亦当用之于民……” 蔡汀道：“大将军不可……” 张越摆了摆手道：“大汉本就有乐输之事，某为家中小子货爵可行？” 蔡汀道：“货爵之事，恐有损大将军威严……” 杜陵此时亦反对道：“大将军请三思，货爵之事一开，恐将遗祸百年啊……” 张越道：“先皇帝亦有货爵之事……” 张越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后汉之事，突然停下了话语。 良久之后他叹息道：“古人言名与爵不可轻授……货爵之事确实不妥……” 思忖一番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当他把此法告知两人时，蔡汀与杜陵两人先是一惊，接着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蔡汀首先回过神来对着张越躬身一拜：“大将军高明，汀不及也！” 杜陵随后也想明白了，他同样赞叹道：“大将军不愧是五百年一出的贤人……” 张越随即让人把张昆唤了过来。 “府中如今有多少可以动用的财货？” 张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报出了一个数字。 张越闻言诧异道，“竟有如此之多！” 张昆道：“此皆喜君……等人之功……” 张越点了点头道：“如此，尔先解送二十万万予蔡公！” 张昆面露诧异之色的望了蔡汀与杜陵一眼，随即道了一声诺。 …… “陛下此乃公卿集议纪录还请陛下察之……” 张越仍然对皇帝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皇帝命人取过集议之后，却并没有打开。 反而笑道，“此议可是书院系统一事？” 张越道：“正是此事！” 皇帝刘贺点了点头：“此乃利国利民之事……朕为大汉县官，岂有反对之礼……” 张越拜道：“臣请陛下昭告天下，大兴书院！” 皇帝闻言向一旁的黄门令道，“取印来！” …… 本始二年九月十五，皇帝正式昭告天下，于天下各郡国、县、乡大行书院。 随后张越以大将军之名，任命国子监祭酒杜陵为尚书令，总管天下书院之事。 三日后，张越又再度下令拨五十万万钱粮予杜陵。 为了保证书院在天下的推行，第二日张越再度以大将军的名义下令诸郡国骁果，命其监督配合新建书院之事。 三道命令的下达，一下子引得天下震动。 民间百姓大部分对此事是赞不绝口。 但亦有不少利益受损之辈终日对张越以及杜陵破口大骂。 蛮夷邸中，诸国使者也对此事议论纷纷。 …… “大汉果然是文明礼仪之邦，竟为了书院而耗费如此巨资……” 本身就是学者出生的大宛国使者，不禁感叹连连。 于阗使者与有荣焉的道：“天下万国唯有我大汉方有如此气度了……” “五十万万啊，那可以彼国百年之所得了……” 说此话的却是精绝国王。 “大汉之富庶又岂是我等小国可比的……恨不能生为汉家子啊！” “宁为汉家一庶民，不为小国一贵族……诚不欺我也……” “大汉投入如此钱粮于书院，就不怕北方匈奴有异变乎？” “匈奴？如今的匈奴已经一分为二，岂敢惹怒大汉……” “公不可小嘘了那匈奴，那匈奴右贤王如今已拥万里疆土……被西方一众蛮夷称为万王之王……” “竟有此事，如此说来那匈奴右贤王岂非是因祸得福？” “此事岂能有假，就连那大汉叛将李陵如今亦是一拥兵七八万的大国之主……” “据说那安息帝国可是在李陵手上吃了不少亏，当年好不容易拿下的亚美尼亚王国也快被那李陵所夺了……” “如此说来那安息帝国的情况恐怕不妙啊！” “谁说不是呢，安息帝国如今北有李陵的坚昆和小乌孙国……西有罗马……东有大宛和康居……” “难怪那安息人竟然会与贵霜结盟……” “这贵霜王可是野心勃勃啊……不知其如今可有拿下阿拉科西亚……” “君的消息落伍了，半年前贵霜与安息人就已经瓜分了阿拉科西亚……” “何止如此，那贵霜人如今已经进入身毒占据了明那加拉和邬阇衍那两地……” …… 诸国之人议论纷纷之时，贵霜使者也把大汉的最新情报派人送回贵霜。 贵霜王国自从立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 当北面和东面被堵之后，贵霜王丘就却就把所有力量都用在了西面和南面。 贵霜先是吞并了位于阿拉科西亚北面的诸希腊小邦国。 随后与安息帝国签订协议瓜分了整个阿拉科西亚。 根据协议，贵霜国一举占领了阿拉科西亚的北部和东部地区。 贵霜国此举一下子让自己的国土面积增加近一倍，人口也增加到了三百七十余万。 随后丘就去又亲领大军沿印度河南下，入侵了明那加拉王国。 明那加拉王国位于塔尔沙漠以南，首都就是明那加拉城。 原本乃是孔雀王朝一个重要的商业城市和军事重地。 孔雀王朝灭亡后，明那加拉总督自立为王，割据一方。 在身毒诸国中虽然不如摩羯陀国，但亦是一强大的国家。 不但拥有十万以上的军队，还拥有近两千头战象。 丘就去为了征服明那加拉可谓是动用了倾国之力。 为了稳住大汉，甚至在与霍光的休密侯国发生冲突时，选择了退让，把边境十里之地让给了霍光。 如此经过长达五年的征战丘就去终于如愿以偿的夺取了明那加拉。 明那加拉一下，身毒之地就完全暴露在了贵霜人的铁蹄之下。 仅仅半年时间贵霜人就征服了邬阇衍那与索帕拉两地。 到了此时贵霜王国面积已经不下于安息，人口也增加到了六百余万。 许多小国已经不再称呼贵霜为王国，而是呼为帝国。 为了更好的统治新占领地区，丘就却动用了近十万奴隶在印度河畔营建新都——曼苏城。 志得意满的丘就去如今已经有了称皇帝的冲动，只是新都还没有建成，再加上忌惮大汉的反应这才暂时没有付诸行动。 …… 经过半月的清理，汉军终于完全控制了原邹鹏叛军控制的土地。 “叔父您找我？” 张季走进房间向刘益询问道。 刘益点了点头，道了句：“坐！” 随后继续查看手中的资料。 大约半刻钟之后，刘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张季尔以为这夷洲当如何处置？” 张季闻言道：“叔父某以为，这夷洲实乃一块宝地……若开发得当足以养民百万……” 刘益赞同道：“尔所言甚是，某亦上书大将军在夷洲设置郡县，尔以为如何？” ……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养民如狼 张季思忖一番道：“夷洲虽好，但如今仍为荒僻之地，若为郡县需投入大量财货……” 说到这里张季迟疑了片刻，“大将军正欲大行封建，不若奏请在夷洲封建一国……” 刘益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若是封建一国，某恐其实力过大，威胁沿海诸郡啊……” 张季点头道，“若是担心此事不若多分封几个小侯国……” 刘益闻言，思忖一番后点头称“善”！ 随后刘益写好给张越的上书，并唤来张季与其联名。 张季也不客气，当下就在奏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 转眼之间已是到了本始二年的十一月。 刘益与张季的奏书终于被送到了张越手中。 看完奏书的内容，张越却陷入了为难之中。 因为牵涉到自己的儿子张季，张越也不好寻大臣们商议。 经过一番思考后，张越把杨友、张允、张昆、张湛四人唤了过来。 “大将军可是君子们发生了大事？” 张昆首先关切的询问道。 张昆知道只有牵涉到府中之事，张越才会把自己唤来。 张越点了点头，随即把刘益举荐张季为闽中郡守之事道了出来。 “尔等以为张季可能胜任一郡之守？” 张湛闻言道，“以君子之才，任一郡守当是绰绰有余……” 对张季的情况最为了解的杨友此时也道：“观君子在闽中的所作所为，莫说一区区郡守，即使是将军、节度使也当得……” 两人对张季的支持让张越暗自放下了一些心。 不过他心中还是担心朝廷上下的非议，毕竟张季的年纪摆在那，张季如今可还没有加冠呢。 想到这些张越把自己心中的担忧道了出来。 张允思忖一番后，已然知道张越心中所想。 “大将军，以君子之才任一郡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大将军大可不必为此忧虑……” “此事可直接请皇帝，下诏命即可……” 张昆此时也出言道：“此言大善，由皇帝下诏甚好！” 张越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思忖一番后道：“如此行事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反而为天下人所轻……” “古人言内举不避亲，张季这小子既然有此才能，某这做大人的又岂可为了区区虚名而阻其成长……” “张季此子经营闽中两载其功绩有名共睹……某秉公办理即可……” 杨友闻言拜道：“大将军真乃英雄也！” 张越闻言呵呵一笑，“管他英雄，狗雄且待后人评说……” 杨友四人闻言，不禁再次大礼一拜。“大将军豁达，仆等不及也！” 张越摇了摇头，放下张季之事，向杨友和张允问道： “张焕这小子在河内如何了？” 杨友闻言看了张允一眼，河内与中山国后续之事主要是由张允的秀衣使者负责，自然是张允先行回禀为好。 张允起身道：“君子如今已经剿灭了河内的盗匪，如今正在东郡整顿当地的骁果……年前当可反回长安……” 张允言罢，杨友随后补充道：“君子似乎有意整顿兖州之地……” 张越闻言点了点头：“兖州也是时候整顿一二了……” …… 张焕在剿灭司马氏之后，随即对河内各地的盗匪进行了全面的清剿。 河内的盗匪这些年来能够存活下来多与司马氏有关。 如今失去司马氏的支持，很快就被汉军所击破。 残余的盗匪为了生存，大部分选择了先汉军投降。 少数顽固之辈则被驱赶着逃入了魏郡与东郡。 张焕随即借着清缴盗匪的名义领兵进入了两郡。 东郡和魏郡亦是关东地区较为富庶的郡国。 两郡的郡守皆是豪强出生，此前一直对张越的命令阳奉阴违。 这次张焕借着清缴盗匪的名义派兵进入两郡，首先就剥夺了两郡太守的军权。 随后又借着清缴盗匪，把两郡兵马调出了城。 东郡太守与魏郡太守虽然明知道张焕来者不善。 但面对汉军的刀剑也只好乖乖听命。 完全掌握两郡的大权之后，张焕这才开始按照计划行事。 不过这一次张焕的行动却没有在河内那么激烈。 豪强们只要愿意交出土地和人口，张焕也就不再难为他们。 为了稳定其他各郡国的豪强，张焕对豪强们的土地和人口并没有直接剥夺，而是采用了相对温和的赎买。 豪强们的整体实力虽强，但却并非铁板一块。 在留有生路的情况下，他们心中虽然不满，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叛乱。 通过这相对温和的手段，张焕成功的收回了两郡豪强隐匿的人口和土地。 眼看已经是十二月，张焕决定返回长安。 不过他这一次返回长安的人员却远远多于来时的人数。 张焕按照陵邑制度，下令迁兖州豪强入平陵（汉昭帝陵墓）。 河内、魏郡与东郡三郡的豪强首先响应号召，在命令下达当日就开始行动。 其余诸郡在张焕刀剑的威胁下，也不得不妥协。 对诸郡的豪强，张焕同样通过赎买的方式收回了他们手中的土地和人口。 很快兖州通往长安的官道上变得热闹起来。 道路上皆是迁往平陵的兖州豪强。 张越收到张焕的上书后，当即以皇帝的命令下令，以平陵及其周边地区设置平陵县。长安五陵也由此变成了六陵。 张焕这次在兖州的行动也大大缩小了关东豪强的力量。 其余几州的豪强，在经历了淮泗、河北、兖州之事后，也明白如今还无法与长安对抗。 关东各郡国豪强纷纷主动向张越送上玉帛，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此，经过元平元年以来一系列的动作，关东豪强已经不再对大汉中央构成严重威胁。 各地书院的建设也在关东各郡国快速推进。 …… 转眼之间已然到了本始三年六月。 张季经过一个半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长安大将军府。 “黑了，壮了！” 张越满意的拍了拍张季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汝可知，为何唤尔回来？” 张越面带考教之色的询问道。 张季思忖一番后道：“大人可是欲给小子挪一挪位置？” 张越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某正有此意，尔可愿离开闽中！” 张季闻言迟疑片刻道：“小子对闽中自然是颇有感情的，然大人自然有大人的考量……小子自当遵从！” 张越点了点头，这时他向张焕吩咐一声，“把舆图取来！” 张焕闻言，立即取过一张舆图。 张越没有接舆图，而是示意张焕直接把舆图递给张季。 张季接过舆图一块，舆图上所画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张越，“大人，此地是？” 张越道，“此地身毒人称之为黄金半岛，如今半岛上有两个小国，一个乃是羯荼，另一国名为狼牙休……” “除此之外身毒人在此地也颇有实力，据说已经建有二十多个聚点……” 张季闻言问道：“大人欲征服此地？” 张越没有说话，而是带着兄弟两人来到了一旁的房间之中。 侍卫们见三人进来，拉开了幕布。 此时一张巨大的舆图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看看！” 张焕与张季两兄弟对视一眼，靠近了舆图。 一开始两人并没有看出来舆图所画的地方是何地。 好一会儿，两人才恍然，这张舆图与传统的舆图相比是反着的。 诸夏舆图一般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 而眼前这张舆图却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是以两人这才一下子没有看出来。 “大人，我大汉就这么大一点？” 张季首先发出惊讶之声。 张越点了点头，谁后，用手指在舆图上画了一画。 两兄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大人是欲开通一条海上的贸易线？” 张越道：“不错，某正有此意！” 张季此时再看舆图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黄金半岛，正好处在海上贸易线的关键位置。 张季此时道：“大人，海上风浪颇大，欲开通此条贸易线，恐非短时间能成，若是急功近利……” 说到这里张季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张越满意的道：“欲开通海上贸易自然非是一日之功，某在世时不成，还有尔等……尔等不行还有下一代……” 张季闻言道：“小子明白了，小子必不使大人失望。” 张焕亦表态道：“儿必继承大人之志……使大汉威仪广布天下……” 张季也表态道：“小子必辅助大人与兄长……” 张越笑着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威仪重要但利益更重要。” “咱们父子身上可是压着七千万汉人之生计……” 张焕拜道：“大人，小子明白了！” 张越看了看张焕道：“尔等记住，某等既然为肉食者掌天下大权，就当为汉人谋利益……” “尔等切切记住，某等行事当以大汉子民利益为重……” “养民如羊，不如养民如狼……当内圣外王，仁义道德只可对诸夏，六夷之辈只可予之霸道……” “诺！” “大人之言，儿子们记住了！” 张越点了点头，重新转回到了正题。 “张季尔征伐黄金半岛，有一人尔当一并带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兄弟相聚 张季闻言道：“大人欲让小子带上何人？” 张越道：“自然是张羽那小子！” 张季诧异道：“四弟回长安了？” 张越道：“不错，那小子现在正在武学学习！” “小四竟然躲在武学中？” 张焕亦是露出诧异之色。 这段时间他也常去武学，没想到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张羽也在。 张越道：“那小子跟小的时候一样，还是那老毛病！” 张越说着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张季道：“大人，小子稍后就去把小四抓回来！” 张越点了点头，转回正题道：“黄金半岛此地，终年炎热多雨，北方之民难以忍受如此环境……” “汝可领闽中骁果两曲，某另予尔交址与九真郡骁果各一曲，共计两千兵马予尔……” “汝成功夺取此地后，某再从交址与九真两郡给尔两万移民，另外再有江东越人一万……” 张焕诧异道：“那交址与九真两郡素来人口稀少，若是移民两万至黄金半岛，恐地方不稳啊……” 张季笑道：“大兄有所不知，这交址与九真两郡虽地处偏远，但人口却着实不少……东南诸郡唯有会稽郡人口超过两郡……” 这些情况原本张越也不知道的，还是半年前，刘益前往两郡清查人口之时方才得知。 两郡编户齐民之民尚不足实际人口的两成。 刘益为了收拢这些隐匿人口和山民，可是用了近半年时间，杀的人头滚滚这才勉强完成。 如今刘益手中还有八万余人口需要安置。 张季向张焕解说一番后，张焕这才恍然大悟。 张越这时再道：“汝可有何要求？” 张季闻言道：“大人，小子还有一事相求！” 张越道：“汝且道来！” 张季道：“大人可否予小子一些船工？”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某本意是汝在黄金半岛立稳根基后，方才派遣船工予尔……尔既然现在就要，某给尔便是……” 张季闻言大喜道：“多谢大人……” 张越点了点头：“黄金半岛乃是要地……某就交予尔了！” 张季起身拜道：“大人放心，某必不让大人失望……” 张越点了点头，“去，先去看看尔母亲……尔母亲可是想念尔多时了……” …… 转眼已经是三日后，这日张季在张焕陪同下一大早就来到了上林苑武学。 “来人止步！” 刚到门口，两人就被值守的学员拦了下来。 张焕与张季两人拱手道：“羽林校尉（闽中郡守）张焕\/张季求见苏祭酒……” 值守的学员闻言不由看了看张季，随即回了一个军礼。 “两位明公还请稍待！” 言罢，此人就通知门内之人前往通知苏武。 张焕两人道了声谢，随即耐心等待。 不久之后，苏武来到了武学门口。 “拜见苏公！” 两人躬身一拜。 苏武也回了一礼，问道：“两位君子今日来寻某所为何事？” 张焕看了看四周，没有马上回答。 苏武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道：“两位君子请随某入内……” 到了苏武的厅房，张焕这才表明来意：“苏公，我等兄弟二人来此是有一事需劳烦苏公？” 苏武疑惑道：“两位君子有何事需要苏武帮助，但说无妨！” 张季拱手道：“大人欲命小子南征黄金半岛……大大将军欲命张羽随军……” 张季把自己的来意向苏武详细说明了一番。 苏武诧异道：“张羽竟然是大将军君子！” 张焕道：“张羽顽劣还请苏公见谅……” 苏武道：“张羽在武学中各方面皆表现优异，某原有意待其结业，举荐于大将军……” “如今大将军既然另有安排，武亦当从命才是……” 言罢，苏武对厅外唤了一声，这时一名护卫走了进来。 “尔且去把张羽唤来！” “诺” 此时张羽正在与众人一道进行例行训练。 听闻苏武唤自己过去，不禁心生诧异。 他向负责训练的教师告了个假，随即同苏武的护卫一道往厅房走来。 到了门口，他听见屋内传来说话声，转身就欲离去。 护卫见状赶紧拦住了他。 这时屋内也传来声音。 “小四还不进来！” 张羽闻言知道这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只得老老实实的进了屋子。 “小子拜见苏公，见过大兄，三兄！” 张羽一进门就赶紧笑嘻嘻的向三人行礼。 苏公笑了笑对三人道：“某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聊……” 张焕三人拱手道：“多谢苏公！” 待苏武走后，张焕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张羽尔既然已经至长安，为何不回府？” 张羽闻言陪笑道：“大兄且息怒……某如今学业未成如何敢回府……那不是找抽吗……” 张焕闻言指着张羽道：“你啊你，尔且不知，大人和姨母都在想念尔……” 张羽闻言道：“这个某亦知，只是某亦是大将军之子，好歹也得学有所成才好回去嘛……” 说到这里张羽转移话题道：“大兄可知，汝大婚之时，某可是回去了的，还给大兄上礼了……” 张焕闻言一愣，“尔何时回的，某如何不知？” “某随苏公一道去的，话说阿嫂啥时候给咱生个侄儿啊？” “大人可是早就等着抱孙子了，某这做叔叔的可早就准备好礼物了……” 张焕道：“应该还有三个月就生了……” 张羽道：“善、大善……张氏终于有后了，届时定当与诸兄大醉一场……” 张焕闻言叹息一声道：“尔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张羽闻言一惊，“大兄何出此言？” 张焕看了看张季道：“还是让张季告诉尔！” 张羽诧异的望向张季，“三兄，可是有要事发生……是到某出山之时了吗？” 张季看了看耍宝的张羽道：“大人将命某领兵远征黄金半岛……” 张季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向张羽道来。 张羽先是面带遗憾的叹息一声，“看来我这当叔叔的是等不到我那侄儿降生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上掏出一物送于张焕。 “大兄此物就当某祝贺我那侄儿或者侄女的降生之礼！” 张焕也不客气，顺手就把东西接过来。 “此乃何物？” 张焕接到手中，只感觉手上微微感觉一丝冰凉。 张羽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某亦不知此乃何物，此物乃是某游历之时偶然所得……” 张焕闻言并没有嫌弃，而是满脸笑意的收了起来。 这时张羽又转身向张季道：“三兄打算让某担当何职？” 张季道：“某初入军时，大人曾对某言勐将必发于卒伍，都伯乃是大汉兵头将尾军中基石，某欲任尔为一都伯，领一屯兵马如何？” 张羽道：“善！” 张季点头道：“如此，尔且随某回府！” 张羽道：“可否予某一点时间，某回营收拾一番？” 张季道：“如此尔快去快回！” 张羽答应一声，随即往营房奔去。 …… 张羽回到营房，正好是午休之时。 同舍之人不由好奇的向张羽询问今日之事。 张羽没有向众人细说，只言家中兄长来寻，需回家一些时日。 随即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同舍之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张季收拾好东西离开时，众人这才发现张羽竟然是随大将军的两位君子离开的。 这下子众人的八卦之火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 “二三子，张羽此子不会真是大将军家君子？” “听闻大将军家一共有四位君子，往常只听说过三位……保不齐张羽这小子还真是……” “大兄竟然知道大将军家另外三位君子？” “汝莫非连大将军家的几位君子都不知？” “某确实不知，正欲请教……” “大将军世子想来诸君皆知……那就是如今的羽林军校尉……” “听闻这世子可是十三岁就带兵镇压了上官父子与盖主的政变……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岂能有假，某当时就在北军……” “何止如此，世子十六岁就领兵出征与征西将军一起灭了罽宾……” “二君子亦是不差，大军北征扶余，那扶余王的首级可就是被二君子砍下来的……” “三君子虽差一些，不过也是吃了年岁的亏，大汉重建闽中郡亦是三君子之功……” “张羽这小子有这么三位兄长在那日子可不好过，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张羽不是回家吗，难道就从武学退学了？” “张羽身份已经暴露岂会再回武学……怕是很快就要入军了……” “张羽如此出生，怕是至少得任一军侯或是别部司马！” “怕是不行，三君子入军之时亦是从都伯做起，张羽估计也会先任一屯都伯……” “大家猜猜张羽会去那支军中任职……” 众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这时苏武带着人走了过来。 众人见状立即停止说话，站起身来。 苏武见到众人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即向众人宣布。 因大将军所命，张羽被调入军中随军远征，是以提前结束学业…… 众人闻言更是心中痒痒的，都在心中猜测大汉又将在那个方向进行扩张。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汉先驱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张季总算是在黄金半岛建立了第一个稳固的据点。 阮云被提拔为权都伯之后，并没有真正领兵。 而是受命专门负责向汉军传授在丛林中生存的技巧。 为了更好的完成张季的任务，阮云请示过张羽后，又从移民中挑选了二十多人来协助自己。 空闲时候，张羽就亲自教导阮云等人战阵之道。 “战阵搏杀与平日殴斗不同……某家大人曾言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张羽见众人都在认真听自己所言继续道 “大军作战以方阵为主，万枪戳来，万枪刺去，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所以对士卒来说，追求花里胡哨的路数，只会让自己在战场上死的更快。” “尔等如想在战场上活的更久，首先要练的就是队列，其次才是拼刺……” “队列整齐，才能互相配合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若是队列混乱，很快就会崩溃……” “在战场上一旦队形崩溃，就将兵败如山倒……” 张羽所说的话，阮云等人虽然有的地方并不是很明白，但也是一一记在心中。 阮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人却不笨，他知道张羽所言皆是兵家精髓。 张羽为了练好阮云等人，按照自己幼时所受的训练，同样先让他们学习马步列队行进等。 众人听着的时候觉得简单，一些人还认为根本不需要专门训练。 可是当训练真正开始他们才发现，这可比他们想象中难多了，仅仅是分辨左右就让众人头晕脑胀。 众人此时才明白为何同样的装备情况下，汉军仍然可以轻松击败数倍的敌人。 训练了十余日，阮云等人这才勉强有了些样子。 张季见张羽训练的不错，想到如今骁果军还有数百人的缺额，索性从移民中挑选了数百人交给他一并训练。 张羽接到命令，不由大喜，他正愁没有用武之地呢。 接收到新兵之后，张羽仍然按照原来的方法进行训练。 为了帮助士兵们尽快区分左右，张季把他老爹张越当年训练士兵的方法给用了出来。 他找来一些布条，让士兵们把布条绑在自己的右腿上，如此来区分左右。 这个方法确实好用，很快新兵们就能区分左右了。 这样子又训练了半个来月，经过张季的校阅之后，张羽这才开始对步卒进行兵器的训练。 张羽这一次同样保持了老张家的传统，怎么简单怎么来。 张羽按照士兵们的情况，把士卒分为刀盾兵与长枪兵。 长枪兵只练习一招“刺”，每天只是反复进行练习。 刀盾兵同样也只练习格挡与噼砍。 新兵们原本以为兵器训练会有趣一些，如今才发现兵器训练竟然更加枯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士卒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终于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阮云在新兵曲组建好之后，也如愿以偿的把头上的权字去掉，成了真正的汉军骁果军都伯。 不过他并没有满足，在张羽这些日子的鼓舞下，他已经有了更高的人生追求。 每日睡觉前，他总会想起张羽对自己所说的话。 “阮兄，人不需要名血与名种……功名旦从马上取……兄有朝一日亦可为汉军大将……” 每日起床之时阮云亦会用此言鼓励自己。 …… 这日张羽与阮云两人正在对手下士卒进行训练，突然接到了传令兵传来的命令。 两人交待一番后，立即前往张季的大帐。 “将军出了何事？” 张羽在正式场合还是以官职称呼张季。 张季面色严肃的道：“今日一队外出伐木的队伍受到了袭击……” 张季把情况向张羽仔细述说了一遍。 张羽思忖片刻道：“将军可是欲派我等前去搜寻？” 张季摇了摇头，“某已经前去查看过现场，他们应该是被军队袭击了……” 张季说着话把两人带到了几桉旁。 几桉上有几支已经变形的弩箭。 张羽捡起一枚箭头仔细看了看，随即眉头不禁一皱。 “将军，这箭头与身毒人所用的箭头似乎很相似！” “这里怎么会有身毒人的武器？” 张季闻言道：“南征前，大人曾对某言，身毒人早在两百年前就开始殖民黄金半岛……” “经过两百余年的殖民，这黄金半岛已经有二十多个身毒人建立的殖民点……” 张羽闻言点头道：“将军是怀疑咱们附近就有身毒人的聚点？” 张季道：“不错，尔与阮云所部，是最擅长在丛林生活的军队，这一次该是尔等出力的时候了……” 张羽闻言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张季对张羽道：“这一次尔任佰将，由阮云协助尔……此事就交予汝二人了……” “诺！” 张季与阮云同时应“诺！” “尔等尽快出发！” 张羽正要离开，张季这时突然开口道：“小四，注意安全！” 张羽闻言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兄长，放心！” …… 张羽与阮云两人回到营地，立即召集部众，并公布了命令。 随后两部带上十日的食物和必要的装备出营往北面而去。 两人行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伐木队被袭击的地点。 “佰将，敌人应该是往西北面去了……” 阮云在检查过地上留下的痕迹之后，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判断。 张羽点了点头，他知道在这丛林里面，阮云比自己强的多，自然应该听阮云的。 “善！” 张羽与阮云商议之后，先是派出了四名有丛林生活经验的士卒为斥候，大队人马则紧随其后。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行军，前方斥候传来了消息。 “佰将，前方发现一个有人居住过的洞穴。” “二三子加快速度！” 收到消息，张羽下达了加快速度的命令。 大约两刻钟后，一个美丽的山间湖泊出现在众人面前。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湖泊。 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五彩斑斓的色彩。湖泊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瀑布。 瀑布从密林中狂奔而出，在高高的岩石上倾泻飞腾，几经跌宕，形成叠瀑。 看着眼前的美景张羽等人不禁呆住了。 “这就是人间仙境了！” 一时之间张羽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眼前的美景。 “佰将，洞穴就在前方！” 斥候的话语让张羽从沉醉中苏醒过来。 顺着斥候的手指望去，果然发现在瀑布旁边有一个洞穴。 “走，去看看！” 众人很快来到洞穴前，张羽正欲进去，这时阮云却拦住了他。 “佰将稍待！” 阮云拦住张羽，随后越过张羽带着人先一步进了洞穴。 确认安全之后，阮云这才通知张羽等人入内。 这个洞穴入口看着不大，但里面却非常开阔，足以容纳数百人。 张羽进洞后，立即走到了阮云旁边。 阮云此时正在检查地上的一摊灰尽。 “如何？” 张羽问道。 阮云道：“这灰尽还有些余温，应该是今晨离开的……”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全军在此休息一晚，第二日再继续前进。 翌日一早，在吃过食物之后，众人再度出发。 前行半日，斥候再度传来消息。 前方发现了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 张羽当即命斥候暂停行动，随后与阮云两人带队快速向前推进。 不久之后，两人带队登上了一座无名山顶。 斥候此时已经在山顶侯着了。 “情况如何？” 张羽问道。 斥候道：“山下有一些小屋，还有一些人在活动！” 张羽闻言精神一振。 他赶忙跟着斥候来到一处良好的观察点。 果然如同斥候所言，山下有一些小屋，小屋前方有一条溪流。 观察了一会儿，就见有人陆陆续续从屋中出来。 随后这些人就在溪边淘洗起来。 “黄金！” 一个词语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思忖一番后，张羽命令所有斥候出动打探周围的情况。 阮云这时上前道：“佰将欲拿下这山谷？” 张羽道：“不错，某怀疑此地是一座金矿！” 阮云一惊：“金矿！” 张羽道：“不错，若是某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人正是在淘金！” 张羽猜测的不错，实际上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后世叫做乌鲁索谷，是一个非常有名的金矿带。 在这小小的乌鲁索谷地区就有数百个金矿。 阮云点了点头：“若是真能发现金矿，朝廷应该会更重视此地！” 张羽闻言微微一笑，“就算没有金矿，朝廷也一定会拿下此地的……” 阮云闻言一下子被激起了好奇心。 不过他见张羽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也就忍着好奇心，没有继续询问。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斥候们也渐渐返回。 “佰将，西面十里外发现坞堡一座！” 斥候打探的消息，果然与他之前猜想的一样。 阮云这时道：“佰将是不是先派信使通知将军？” 张羽思忖片刻，同意了阮云的提议。 信使离开后张羽等人也没有闲着。 他领着士卒们绕开淘金之人，摸到了坞堡外。 “都伯，拿下它！” 第四百七十章 殖民开拓 “佰将，咱们拿下这坞堡！” 阮云在对坞堡进行一番观察后向张羽提议。 张羽此时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坞堡。 这座坞堡规模不大，看起来也非常简陋。 整体的材料乃是木制，看那木头的情况，年代也比较久远了。 坞堡只有一个了望台，并没有箭楼的防御设施。 从张羽等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几名穿着破烂的士兵端着长矛在放哨。 张羽思忖片刻道：“等等别着急，先把情况弄清楚。” 阮云闻言点了点头。 张羽这时再度派出了斥候。 大约两刻钟之后，斥候抓回来了一个舌头。 张羽看了看他的长相，突然用摩羯陀语说了一句话。 那俘虏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发现，他听懂了张羽的话。 随后张羽带着此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进行审问。 经过一番审问，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坞堡的情况。 原来这个坞堡本是一个废弃的坞堡。 一年多前汉军入侵身毒，三摩呾吒被汉军占领，并改名新英。 原为三摩呾吒贵族阿克巴不愿意接受新英的统治，带着一群人逃离了三摩呾吒。 阿克巴祖上就是在黄金半岛淘金发家的。 离开新英后，阿克巴组织了一群人，坐船再次来到了黄金半岛。 抵达黄金半岛之后，他们依靠武力驱赶了周围的土着并吞并了原本在此地淘金的身毒人的据点。 据此人所言，阿克巴手中现在有大约一千士兵，还有七八千为他们服务的贱民和奴隶。 此地只是阿克巴集体的一个小据点。 只有二十多名士兵，以及一百多名淘金的奴隶。 阿克巴本人则在中央山脉以西的海边，距离此地还有近百里。 距离此地最近的据点离此地也有二十余里。 “如此看来，袭击咱们的应该不是这个据点的身毒人了！” 阮云想到自己等人的任务，不禁皱了皱眉头。 张羽闻言道：“应该不是这些人，咱们恐怕是追错方向了！” 张羽这时又向那名俘虏询问道：“尔可知周围除了阿克巴还有什么大的势力？” 那俘虏这次却是不住的摇头。 阮云道：“此人地位低微，恐怕不会知道更多的情况了……或许此地的首领能知道更多！” 张羽闻言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决定拿下眼前这个据点。 为了不让敌人逃脱，张羽并没有马上行动，他在等着夜幕降临，等待这个据点的人全部回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到了傍晚时分。 “二三子，进攻！” 受到汉军突袭的身毒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汉军冲进了坞堡。 从汉军发起进攻到结束战斗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刻钟。 最终汉军无一伤亡，身毒人也只死了一人，伤了两人。 虽然时间短暂，不过汉军的收获却是巨大的，仅仅是缴获的黄金就多达七十余斤（汉斤）。 “难怪身毒人把这片地区叫做黄金半岛，果然是多金啊！” 可惜让张羽失望的是，这个聚点的身毒人首领同样不知道是谁袭击了汉人。 无奈之下，张羽只能一边安排俘虏修缮坞堡，一面等待张季的命令。 …… 张季在收到张羽派人送回来的情报后，立即重视起来。 在思忖一番后，他把留守的任务交给李平，自己则带着两曲士兵前去与张羽汇合。 谁知半路之上张季所部竟然与一支神秘的军队发生了一场遭遇战。 双方激战一个时辰汉军这才全歼了这支军队。 经过一番审问才得知，这支军队竟然也是准备进攻阿克巴的。 袭击汉人的正是这支军队的斥候。 他们误把汉人的营地当成了阿克巴的新聚点。 通过对俘虏的审问，张季最大的收获是把整个黄金半岛各方势力的聚点以及大体的势力范围弄清楚了。 如此汉军在黄金半岛再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经过一番思忖，张季决定改变原本的计划。 他派出一个屯的兵力增援张羽，随后率领其余的兵马南下。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位于汉军聚点南部的土着和身毒人聚点。 张季的战略就是先南后北，先扫除南方的威胁，然后等到第二批移民抵达后再全力向北占据整个黄金半岛。 张季领兵南下之时，收到消息的李平也按照张季的命令派出了一曲汉军南下。 两部汉军一东一西并力南向。 沿途遇到土着村落，皆是先行劝降，若不投降，汉军攻破村落则尽屠之。 至于身毒人的聚点则相对温和一些。 汉军攻破聚点后很少进行屠杀，只是把俘虏贬为奴隶罢了。 毕竟未来开发黄金半岛的黄金，还需要大量的淘金奴隶。 这些身毒人都是熟练的淘金工人，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太过浪费。 汉军聚点以南的地区本就不大，因此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汉军就扫平了整个南部地区。 本始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汉军登上了黄金半岛南端一座叫做星洲的岛屿。 至此张季终于完成了他在黄金半岛的第一步开拓计划。 …… 汉军向南大举进军之时，阿克巴也发现了汉军的到来。 阿克巴及其同伙虽然对汉军的强大颇为忌惮恐惧，但对黄金的渴望最终还是压倒了内心的恐惧。 在经过一番准备后，阿克巴团伙，集结了六百余名士兵对张羽发动了进攻。 得知阿克巴团伙的情报后，张羽立即把阮云找了来。 两人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主动出击。 雨林中能够供大军行动的道路是非常稀少的。 张羽等人经过研究，很快判断出阿克巴团伙的行军路线，并确定了交战地点。 就在汉军登上星洲的同一天，张羽所领的三屯汉军与阿克巴率领的殖民武装在一处河谷相遇。 阿克巴在探清汉军的数量之后，决定主动出击。 阿克巴首先派出了四百余名战士。 他的计划是当正面的士兵与汉军进行白刃战时，他再领其余士兵对汉军侧翼进行攻击。 但他的决定忽略了汉军准备的优势。 汉军任何一名常备军士兵都会经过严格的弓弩训练。 张羽这支小部队，同样如此。 区区一百三十余人的军队，却装备了近百弓弩。 在河谷狭小的空间中想要突破汉军的箭阵几乎是不可能的。 “蹦蹦蹦！” 随着弓弦的振动，一支支箭失不断的飞向冲锋的身毒人。 狭小的空间，让身毒人更本无处可藏。 他们身上那简陋的铠甲也同样无法抵挡汉军强弓劲弩的攒射。 在汉军弓箭的打击下，身毒人很快就丧失了进攻的勇气。 眼前这一幕不禁让阿克巴想到了在三摩呾吒的经历。 随后他又想到了前些时日从身毒传来的消息。 “难道汉军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 他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难道我只能放弃这片土地上的黄金。 “不……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不可战胜的敌人……” 对黄金的渴望再次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他站起身，命令手下的士兵重新整队。 他决定继续对汉军发动进攻。 “将军，或许咱们可以同时从正面和侧翼对汉军发起进攻！” 他身旁的军官向他提议道。 阿克巴问道：“你以为咱们该怎么打？” 军官道：“将军，仆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绕到汉军后方……” “我军刚刚失败只不过是因为汉军占了地利……若是我们派人悄悄绕到汉军后方……到时候前后一起夹击汉军必然大败……” 阿克巴闻言皱了皱眉道：“咱们的一举一动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如何能够瞒过汉军？” 军官道：“我们可以先扎营吸引汉军注意力，等到明天一早，再派人悄悄出发……” 阿克巴望了望对面的汉军，又打量了一番周围垂头丧气的士兵。 虽然感觉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心中想的是就算被汉军发现了，行动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万一成功了呢，那收获可就大了！ “退兵扎营！” 阿克巴做出决定之后，立即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雨林之中适合大军扎营的地方也不多，阿克巴扎营的地方早就在张羽的计算之中。 敌军开始扎营，张羽与阮云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二三子，回营！” 张羽随即也下达了回营的命令。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然降临。 此时汉军营地中，士卒们却开始穿戴铠甲，修整兵器。 大约二更时分，汉军留下二十余人守营，其余的人则在张羽的带领下沿着预先开辟的道路，向身毒人的营地摸去。 因为宗教和饮食的原因绝大部分身毒人都有夜盲症。 阿克巴的军队同样如此，这样的夜晚他的士兵们根本毫无作战能力。 汉军杀入营地中时，恐惧和慌乱完全占据了阿克巴手下士兵们的大脑。 他们要么大喊大叫慌乱的四次奔逃，要么挥舞着刀枪胡乱的攻击着四周的一切。 当阿克巴从睡梦中惊醒时，整个营地已经乱做一团。 “完了！” 阿克巴望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不由大叫。 第四百七十一章 南尽北户 阿克巴的喊叫声引起了张羽的注意。 透过火光他很快认出了阿克巴的身份。 “哈哈哈！” 张羽一挥手中长刀，就向阿克巴扑去。 这时阿克巴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见张羽杀来，没有选择抵抗，也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降了！” 他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大叫着，把双手举高。 这个动作已经是他第三次做了，看起来非常标准娴熟。 张羽见阿克巴投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跟随而来的汉卒立即上前把阿克巴绑了起来。 阿克巴的卫士们见自己的主人都已经投降了，自然也就放弃了抵抗，学着阿克巴的样子向汉军投降。 张羽满意的看了看四周，命令士兵们跟自己一起用身毒语高呼：“投降不杀！” 很快整个战场上都响起了“投降不杀的呼喊声！” …… 太阳再次从地平线上跳了起来，新的一天到来了。 昨夜一战，汉军可谓完胜。 阿克巴集团的六百余士兵，死伤超过三百，其中死亡人数为一百二十七人。 被汉军俘虏之人一共四百一十二人。 其余的人则逃入了密林之中。 汉军这边却是只阵亡了一人，伤者也不过七人。 “佰将这真是一场大胜啊！” 阮云一抹头上的汗水兴奋的大呼。 张羽压制住心中的喜悦，摆了摆手道，“不过是赢了几个身毒人罢了……还差的远，还差的远啊！” 阮云笑道：“佰将过谦了！” 张羽闻言叹了口气：“某家大人，昔日在张掖之时……那才是真正的英雄了得！” “某那大兄，十六岁就领三千大军，破敌灭国！” “某那仲兄也不遑多让，十八岁随大军北征扶余，亡其国灭其种……” “某那三兄，十八岁为闽中太守，如今为我等统帅……” “某如今已十八岁，却只是一区区佰将，实在是惭愧的很啊！” 阮云听完说道：“以佰将之才，翌日亦当坐镇一方为汉家大将也！” 张羽闻言“哈哈”一笑，“借君吉言，君翌日亦当一飞冲天……” 阮云此时也大笑起来。 他望了望远处的山川，心中亦是一片火热。 两人的对话被阿克巴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心中反而感觉好了许多，甚至觉得自己败在张羽手中是一个荣幸。 张羽与阮云处理好俘虏之事后，这才想起阿克巴还被丢在一旁。 用过一些食物后，张羽让人把阿克巴带到了自己面前。 “阿克巴尔有什么能告诉某的？” 张羽一边惬意的喝着茶，一边看似随意的向阿克巴发问。 阿克巴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 此时阿克巴不但无心与汉军对抗，反而希望能够投靠张羽。 他立刻把自己团伙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张羽汇报了一遍。 “尔还有什么知道的事？” 张羽再度询问。 阿克巴思忖片刻，想到汉军刚至黄金半岛，应该对黄金半岛的情况不熟悉因此又对当地的情况做了一些介绍。 张羽听完点了点头，“阿克巴尔对羯荼和狼牙修两国的情况可熟悉？” 阿克巴闻言立即回道：“羯荼国仆比较熟悉，狼牙修打的交道不多，是以并不甚清楚！” 张羽点了点头命人给了阿克巴一杯茶。 随后道：“尔先说说羯荼国的情况！” 阿克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原本就是羯荼国的土地，仆是用了一百套武器铠甲方从羯荼王手中买来这一片土地……” “羯荼国的王城就在西边百里处，实际上就是一个港口……” “彼等四十年前就开始改姓沙门教，如今举国上下皆是佛陀信徒……” 张羽点头继续问道：“这羯荼国国力如何？” 阿克巴道：“这羯荼国到底有多少人口，恐怕就连羯荼王自己都不知道……” “其王都当有万人上下，拥有军队三四千人……举国上下的军队应该不下七八千……” 张羽闻言心下颇为吃惊，他原以为这羯荼应该就是一个野人部落。 最大有个一两万人口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羯荼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羯荼军队的装备如何？” 阿克巴道：“羯荼王都的军队大约三分之一有甲，武器多为身毒和大汉所制……不过训练不足，战力不高……” 张羽闻言诧异道：“羯荼人竟然拥有我大汉所制之兵？” 说着话，他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阿克巴道：“确实如此，仆不敢欺瞒……据闻百年前就有汉人前来黄金半岛……” 说到这里阿克巴迟疑片刻才继续道：“仆曾听人言，在狼牙修国就有数处汉人的据点……” 张羽听完，挥了挥手，命人解开阿克巴身上的绳索，带他下去休息。 张羽自己则陷入了沉思之中。 …… 有了阿克巴的配合，张羽很快就拿下了原属阿克巴的据点和金矿。 仅仅是黄金汉军这一次就获得了四千斤，这差不多已经是一吨了。 得知这一次张羽的收获就连张季与李平两人皆是连连感叹，“真是黄金半岛，果然名副其实。” 阿克巴如今也完全投靠了汉军，他原先的手下，大部分被打善安置于各金矿，成为淘金工。 少部分则被挑选出来作为签军协助汉军管理金矿以及俘虏的土着居民。 转眼之间已然是三个月后，第二批移民终于乘坐水师的海船抵达了汉军据点。 “张将军，这是都护给您的信！” 张季见到船队负责人黄伦后，黄伦立即交给他一封刘益写给他的信。 张季兵没有马上打开信奉，而是出言道：“大帅如今如何了？” 黄伦道：“刘帅如今已经正式移镇南海，并且成立了南海水师……” 张季点了点头感谢了黄伦一番。 他原本还想着款待黄伦等人一番，谁想黄伦等人却拒绝了。 “多谢张将军好意，下吏等还需赶往星洲，若是拖延怕是要误了期限了！” 张季闻言急忙问道：“星洲，莫非水军今后将长驻星洲？” 黄伦道：“下吏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运送物资前往星洲，在星洲建立一个港口。” 张季闻言点了点头，再次感谢了黄伦一番。 待移民和物资全部被卸下之后，黄伦等人告别张季，重新登船前往星洲。 待黄伦等人走后，张季这才拆开了信件。 信中刘益除了交待了下一批移民的抵达时间，另外主要是讲了讲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从信中张季得知，很快就将进行第二次大行封建。 这一次刘益、张季都有可能被封建于南方地区。 这个消息大出张季所料，但思之却也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主要是北源侯国与北宁侯国被匈奴入寇，夺去人口六千余人。 北源侯与北宁侯两人上书长安请求大军出塞击胡。 另外缅国发展也不顺，校尉高清在清缴当地土着时，竟然被土着人的毒箭射中。成为汉军近二十年来第一个阵亡的校尉。 这一战汉军也阵亡将士二百余人，从哀牢国和西南夷招募的义从阵亡更是达到了近千人。 缅王刘去和缅国相马适建已经上书长安请求支援。 丞相大将军张越下令天南节度使韩增与英王刘询派兵增援。 英王刘询出动了四千骁果，韩增派出了三千义从。 “将军出何事了？” 李平清点完人员物资走过来询问道。 张季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大事。” 随后他问道：“物资清点的如何了？” 李平闻言露出笑容道：“将军，这一次送来的物资比原计划足足多了三成……” “移民人数总计是一万二千零九十八人……粮草……所运粮草足够咱们一年所用了……” “另外还送来了马匹一百六十二匹，四轮马车二十辆，两轮马车十八辆……” 张季闻言同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有了如些物资和人口，张季相信，明年自己就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 宣室殿中，此时的气氛颇为压抑。 公卿列侯们皆是望着面色阴沉的丞相大司马大将军张越。 良久张越终于打破了殿中的沉默。 “自今年以来，匈奴已经十一次袭扰边郡，诸公如何看待此事？” 博士马良道：“下吏以为，当下令各边郡加强戒备……紧守塞障为要！” 苏飞闻言立即反对道：“马博士此言差矣，某只听说过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依我看匈奴人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大汉当发大兵以击之……” 郑吉亦支持道：“苏将军所言甚是……当发大兵以击胡，还望丞相察之！” 太仆戴长乐起身道：“如今我大汉真正大行书院，多费钱粮颇多……恐有不济……若出兵击胡当暂缓行书院……” 博士吕子乔亦出言道：“还请丞相下令缓建书院……” 吕子乔之后又有数人起身起身请求暂缓推行书院，集中钱粮出塞击胡。 众人此时皆是看向张越，想要看看张越将如何面对这次逼宫。 张越此时却是不慌不忙的向蔡汀道：“蔡公如今库中钱粮可足？” 第四百七十二章 图穷匕见 蔡汀环顾四周，随即才面露笑容道：“启禀丞相，库中如今有钱粮三百万万……足以支持大军出塞击胡……” 蔡汀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库中竟然会有如此多的钱粮。 半年前张越借钱给朝廷之事传出后，朝廷上下皆以为国库早就已经空虚。 列侯们这时不禁偷偷看向张越，众人皆以为这是张越故意给反对者下套。 吕子乔此时忍不住跳了起来：“蔡汀尔可是虚言？” 蔡汀冷哼一声：“某为御史大夫，掌天下财赋岂敢虚言……诸公可至库中查账……” 说到这里蔡汀似笑非笑的看向吕子乔，“某只怕有些人心中有鬼啊！” 吕子乔以及刚刚支持他的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蔡汀此言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图穷匕见了。 …… 左谷蠡王听闻大军劫掠北源与北宁两侯国的消息后，立即从西方赶回了单于庭。 “大单于，我强胡如今正处于关键时期，何故突然发兵击汉？” “若是惹怒汉人，恐其大举出塞啊！” 单于哈哈大笑道：“左谷蠡王莫要担心，那汉人如今国库空虚竟然需要向私人借钱，如何有能力出塞……” “就算那张越不甘心，强行出塞，只要拖延一些时日，汉人自然也得乖乖退兵……” “此时正是汉人虚弱之时，不咬他两口肉下来，如何甘心……” 左谷蠡王诧异道：“长安钱粮状况乃是绝对机密，大单于如何得之知？” 单于道：“那张越之心，如今可谓路人皆知……汉人中反对他的自然也不少……” “此情报来自长安朝堂，绝对可靠……” 左谷蠡王闻言还是不太放心的劝说道：“大单于，那大汉可是有数千万人口，加之又有丝路之利……如何会钱粮贵乏……仆恐此乃张越之计也……” 单于哈哈一笑摇头道：“左谷蠡王多虑了，那大汉原也不缺钱粮，只是那张越为了推行那劳什子的书院，一下子糜费掉了四十万万……” 左谷蠡王一惊：“四十万万，汉人何其富足也！” 单于闻言也是叹息一声：“汉人之财百倍于胡，如今机会难得……” 左谷蠡王还是不太放心：“大单于我等亦当小心汉人的报复啊……” …… 宣室殿中，众人正在为府库充盈而赞叹不已时。 秀衣使者张允却是走了出来。 吕子乔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不妙的感觉。 “张允把汝所知之事向诸公细细道来！” 张越面无表情的言道。 张允闻言向着皇帝与张越拜了一拜。 随即不含一丝感情的把秀衣使者以及千牛卫掌握的情况，当着一众公卿列侯将军博士两千石念了出来。 随着张允所念的情报，诸公皆是一片哗然。 吕子乔此时也知道自己完了，他跳起来大吼道：“陛下，臣行此事，都是为了大汉，为了陛下啊……” “张越此子狼子野心，陛下当速速拿下这奸佞，明正典刑……” 吕子乔的行动一下子让殿上乱作一团。 皇帝刘贺大吼道：“还不给朕拿下这狂惫之徒……” 几名郎官闻令赶紧上前制住那吕子乔。 “庭尉何在？” 张越大声唤道。 很快庭尉利汉走了出来。 “吕子乔里通匈奴，泄露中庭该当何罪？” 利汉拱手道：“依汉律，当夷三族……吕子乔当车裂！” 吕子乔闻言咬牙切齿的望着张越大骂道：“某就算是死亦当永远诅咒尔……” “张越某吕氏为陛下而死，死得其所……” 秀衣使者张允这时突然出言道：“吕子乔有子三人，月前两子已被送至匈奴……如今当在单于庭效命，唯有庶长子仍留于家中……” 诸公闻言皆是大哗，吕子乔同样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他可是早就给两子准备好了替身，没有想到如此隐密之事竟然还是被侦查到了。 刘贺此时亦是大怒，“吕子乔，大汉待尔不薄，尔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汉……实际竟全是虚言……” 到了这一刻吕子乔也不再伪装，他哈哈一笑：“怪只怪张越尔这贼子……若非尔某亦不会走到这一步……” 蔡汀闻言怒斥道：“吕子乔，尔亦是饱读诗书之人，竟不知夷夏之别乎……胡人做大于尔又有何好处？” 吕子乔道：“匈奴亦是华夏苗羿……大单于天生圣明……” “尔住口，某等羞与尔同伍……” 马良突然掷出一物正好击中了吕子乔的嘴把他的话语打断了。 看着庭上如同闹剧一般的场面，张越不禁皱了皱眉。 皇帝刘贺注意到了张越的表情。 他心怀忐忑的向张越询问道：“丞相以为该如何处置这吕子乔？” 张越皱了皱眉头：“吕子乔一人之过，却要整个家族陪其赴死……不知情之人何其冤也……” 就在众人以为张越会放过吕子乔族人之时。 张越话锋一转道：“但不惩罚亦不足以警示后来之人……臣以为吕子乔血亲之人当绞…… “吕氏族人当免其汉人身份，流放星洲世代为奴，永世不得回返……” 众人闻言皆是打了一个冷颤，“永世为奴，这比死了还惨！” 吕子乔此时也绷不住了，他喃喃道：“张越尔好狠毒！” 张越没有理会众人，继续道：“吕子乔其余三族之人，可尽数发往夷洲……” 言罢张越再度向皇帝拱手道：“陛下以为如何？” 刘贺点头道：“如此就依丞相之意办理！” 随即他向利汉呼道：“庭尉何在！” 利汉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刘贺道：“吕子乔之事就交予尔庭尉府办理……” 利汉看了张越一眼，拱手拜道：“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随后利汉下令道：“给某把吕子乔带下去！” 言罢利汉本人向皇帝和张越一拜，随即退出宣室殿。 利汉离开后，郑吉首先出言道：“陛下，丞相！臣请发兵击胡！” 郑吉发言后，苏飞亦进言请求发兵击胡。 这时张安世也出言道：“匈奴乃汉之死敌……今匈奴寇我边关，岂能坐视……臣请陛下，丞相发兵击胡！” 张越此时勐然拔出配剑道：“今匈奴寇我边关，杀我吏士百姓，若不发大兵惩戒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此际若不发兵，匈奴如复犯塞为寇，大汉将何以使将？” 言罢他向皇帝一拜道：“臣请陛下发诏讨伐匈奴！” 刘贺见状起身道：“丞相与诸公所言甚是……当伐匈奴……” …… 本始三年九月十五，皇帝刘贺正式诏令张越击胡。 张越当即领命，三日后亲领南北两军十万步骑出长安北征。 同时命北庭都护韩江，河西节度使吴正，安东都护韩奉出塞击胡。 命朔方节度使赵广汉领朔方兵至北源侯国集结。 张越领兵抵达北源之时，赵广汉亦领步骑六万抵达北源。 本始三年十月初二，大吉。 张越命朔方节度使右将军赵广汉为主帅，卫将军苏飞为副帅，羽林校尉张焕为先锋，领步骑十二万出塞。 张越自己则坐阵北源督运粮草。 赵广汉大军出塞后，没有迟疑直扑匈奴单于庭——燕然城。 赵广汉出塞之时，吴正亦领四万骑出居延寨攻左谷蠡王所部。 与此同时北庭都护韩江亦领四万骑经蒲内海，准备进攻日灼王部。 安东都护韩奉亦领四万骑西出击匈奴左部。 当汉军二十四万大军出塞的消息传到单于庭后，匈奴上下皆是大吃一惊。 虚闾权渠单于虽然早就预想过汉军会出塞报复，却没有想到汉军出兵规模会这么大。 他立即把居于单于庭的各部小王贵族大将召集到单于宫中议事。 自从虚闾权渠单于把燕然城作为匈奴的单于庭后，在各方面都开始向大汉靠拢。 虚闾权渠单于在燕然城中亦是彷造大汉修建了这座王宫。 当然相比于未央宫、长乐宫、甘泉宫这些宫殿，虚闾权渠单于的宫殿就简陋多了。 除了面积尚可之外，实际上还不如刘询在英国的王宫。 “诸位，那大汉丞相张越如今发兵二十四万击我强胡，大家有什么看法？” 众人刚刚到齐坐下虚闾权渠单于就出言相询。 这时屠鳍王疑惑的道：“不是有消息言，大汉如今国库空虚吗，为何还能出动如此多兵马？” 丁零王闻言道：“大单于，汉人用兵多虚言恐吓，不知此次汉人实际出兵几何？” 众人闻言立即看向虚闾权渠单于。 众人觉得丁零王所言不错，汉人就是喜欢虚张声势。 虚闾权渠单于这时却是看向了坐于角落的左大当户。 经过大势改革后，如今匈奴人也有了自己正式的情报机构。 这个机构名为四海卫，负责人正是左大当户。 左大当户见单于望向自己，立即起身道。 “诸位这张越用兵与其他汉人都不同，从未虚言恐吓……” “此次其他三路汉军实际有几何还不甚清楚，不过那赵广汉所部确有十二万之众，其部前锋就是那张越长子——张焕” 众人听到此次皆感到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 第四百七十五章 意外之变 双方激战了整整两个时辰，汉军车阵前方已经布满了汉匈两军战士的尸体。 右大将红着眼睛大声嚎叫着，命令士兵继续进攻。 为了加大对汉军的压力，他甚至抽调了一部分两翼的骑兵，下马投入步战。 汉军此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有着车阵的保护，死伤的士卒远远比匈奴人少，但人毕竟不是铁打的。 经过两个时辰的鏖战，士兵们的体力也渐渐接近到了极限。 李茂此时出言道：“把骑兵投入战斗！” 张焕闻言迟疑了，他看了看正正鏖战的将士，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苏飞的大军应该很快就会到，告诉二三子，坚守阵地……胜利很快就将属于我们！” 张焕最终还是决定暂不投入预备队的骑兵。 …… 汉匈围绕车阵击战之时，苏飞也终于带领士兵们走出了浚稽山。 此时他站在高处已经可以看见远处激战的汉匈两军。 “换马！” 苏飞站在一块大石上大声呼道：“二三子，功名利禄皆在前方……随某去踹了匈奴人的屁股……” “汉军威武……大汉万胜！” “进攻！” 两万汉军骑兵的高呼，惊动了草原上的飞禽走兽，也惊动了匈奴人的斥候。 匈奴人的斥候拼尽全力打马奔驰，试图尽快把汉军骑兵到来的消息通知自己的统帅。 “呜呜呜！” 警戒的号角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正欲亲自带兵冲锋的右大将吓了一跳。 他望向身后，大声吼道：“怎么回事！” 这时传令兵惊呼道：“将军，后军发来信号，汉军骑兵来袭！” “汉骑！” 右大将大惊，他完全没有想到汉军居然会迂回到自己后方。 “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 右大将大骂一句，立即下令退兵。 为了应对后方来袭的汉军，他同时给两翼的骑兵下达了拦截后方汉骑的命令。 右大将的指挥本来是没有问题的，按照他的指挥布置，谁胜谁负还未未可知。 但战场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有时候一件极小的事，就会让战局发生巨大的变化。 右贤王为了尽快重整队形，防止被汉军两面夹击，暂时把后军的指挥权交给呼羯王后。 带着卫队又向汉军车阵的方向靠近了几十步。 他不断呼喊，试图尽快让撤下来的匈奴军队，尽快完成队形的重组。 右贤王的动作一下子引起了张焕的注意。 张焕目测了一下距离，右贤王如今距离车阵大约在九百步左右。 汉军三弓床弩的射程为一千步。 张焕心中一下子升起了一个诱人的想法。 “干他一票！” 虽然张焕知道如此远的距离三弓床弩想要击中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还是决定搏一搏。 “中了”那就是鸿运当头，“没中”也就浪费几支弩箭而已。 张焕命所有的三弓床弩全部对准右大将。 “射！” 张焕一声令下，操作床弩的士卒勐的挥动大锤砸下。 “休休休” 几支弩箭接连向右大将飞去。 “绷” 第一支弩箭落地吓了右将大将一跳。 “将军快走！” 侍卫们立即感觉到了威胁，立即用身体把右大将围了起来。 “蹦蹦蹦” 接下来三支弩箭一支比一支偏离的更远。 就在右大将等人稍稍放下一些心来的时候。 一架刚刚出现问题的床弩终于成功激发了出去。 这支迟来的箭失如同神助般连续射穿了两名护卫的身体，接着又射中了右大将。 这时那弩箭竟然还没有停下来，它带着右大将的尸体竟然直接把右大将的大纛给撞倒了。 张焕透过望眼镜看到这一幕竟然都呆立了一下。 随即他跳上马背大吼道：“右大将已死，全军进攻！” 大纛倒下的那一幕，同样也被正在撤退的匈奴士兵们看见。 匈奴士兵们也骚动起来，原本井然有序的撤退竟然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汉军趁此机会，打开了车阵。 四千一直作为预备队的汉军骑兵在张焕的带领下从车阵中涌了出来。 “汉军威武，杀胡！” “大汉万胜！” 汉军骑兵高呼着口号，组成进攻阵型，对正在撤退中的匈奴骑兵发起了冲锋。 本就因为右大将之死而陷入局部混乱中的匈奴人更本无力对抗汉骑的冲击。很快就被汉骑给凿穿。 与此同时李茂也组织好了车阵内其余的汉军士卒。 随即领着人马杀出了车阵。 凿穿匈奴人后，张焕立即带领士卒调转马头排成密集队形再次对匈奴人发起进攻。 在汉军前后夹击下，匈奴人无法形成统一的指挥，只能以千人队为单位与汉军展开血战。 但混乱的阵型如何能与如同战争机器一般的汉军阵型对抗。 很快匈奴人就完全落入了下风。 呼羯王虽然第一时间就发现情况不对。 但现在他手中的军队已经与苏飞部汉军接战。 此时他手中根本没有足够的机动兵力可以增援逐渐落入下风的匈奴人。 “二三子，功名但从马上取……杀啊！” 张焕一边呼喊着，一边使用“骑队围突”战术，对匈奴人轮番发动冲击。 匈奴人原本就已经经过了两个时辰的鏖战体力本就已经快到极限了。 在张焕手中骑兵的轮番突击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随着第一个小方阵被冲破，匈奴人的军阵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崩溃了。 “逃啊！”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这一声一下子成了压垮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匈奴人彻底崩溃了，从天空望下去，平原上到处都是逃跑的匈奴人。 张焕在击溃了当面的匈奴人之后，立即带领麾下骑兵，向呼羯王所部杀去。 呼羯王见前军崩溃，知道事已不可违，果断的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汉军骑兵此时的战马也已经非常疲惫，追击一番后，也只拦截下来了数千匈奴骑兵。 大战终于落幕了，对汉军来说虽然并不完美，但也算得上大胜。 这一战汉军一共斩首俘虏匈奴三万余人，阵斩了匈奴统帅右大将。 汉军自己死伤就要小的多了，总计死伤约三千人，其中阵亡为七百八十三人。 匈奴右大将的尸体被找到之后，张焕一刀把他的头颅斩了下来。 随即命人炮制一番装入木匣内，准备把其“悬首北阙”！ 苏飞这时在处理完军务之后也寻了过来。 “君子打算如何处置？” 张焕道：“某欲尽屠之，以建京观，舅父以为如何？” 苏飞思忖片刻道：“如此恐与丞相的战略不符！” 张焕问道：“如此，舅父以为当如何处置？” 苏飞道：“听闻韩公欲跨海东征，不若把这些俘虏赠送于他！” 张焕点头道：“此事某曾听大人谈起，这亦是大人之意……” “不过，此辈皆是匈奴人精心训练之精锐，恐怕难治啊！” 李茂闻言建议道：“不若送于南方，听闻三君子将欲封建……” 李茂说到一半发现自己所言不妥，随即住口不言。 张焕思忖一番后道：“如此不若等赵帅到了再言……” …… 另一边赵广汉所领的汉军主力也已经与匈奴屠耆王所部交战了一整天。 屠耆王部的目的乃是拖住汉军主力前进的速度，因此主要采取的是游击战术。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军虽然交战了一整天，但双方的伤亡并不大。 夕阳西下，屠耆王看了看远处的汉军，准备退兵。 就在这时两名信使被护卫送到了他的面前。 “尔等是右大将派来的？” 屠耆王询问道。 “右大将那边如何了？” 两名信使闻言突然跪倒在地，“屠耆！右大将已经阵亡了，仆是呼羯王派来通知屠耆的……” 屠耆王闻言不禁大惊：“到底是怎么回事，右大将如何会阵亡？” 两名信使闻言把呼羯王写给屠耆王的信件掏了出来。 屠耆王一把抢过信件，快速看了起来。 “高天，尔为何如此不公……” 屠耆王看完信件，拔出配刀，冲着天空高呼。 众人闻言都是惊骇的望着屠耆王。 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定是出大事了。 屠耆王发泄一通，随即下令退兵。 丁零王看见屠耆王的动作，心中咯噔一下，首先想到的是单于庭出事了。 他迟疑片刻，打马奔向了屠耆王。 “屠耆，出什么事了？” 他关切的询问道。 屠耆王恨恨的道：“咱们失败了，右大将阵亡……所部损失三万余众……” 丁零王闻言大惊：“右大将怎会败的如此之快，损失如此之大……” 丁零王此时已经可以想象单于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暴怒的画面了。 屠耆王道：“咱们都被汉军骗了，那张焕就是一个诱饵……汉军早就在浚稽山中埋伏了一支大军……” 丁零王不敢置信道：“汉军埋伏在山中？” 他说着话不禁看了看四周，此时已经是冬季了，这样的天气汉军居然敢埋伏在山中。 屠耆王叹息一声：“是啊，谁又能想的到呢，这或许就是汉人所言的藏于九地之下！” …… “大帅，匈奴人退兵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欲分匈奴 赵广汉眯着眼看向匈奴人的方向。 他伸出右手，一旁的侍卫立即把望远镜递到了他的手中。 透过望远镜他可以清晰的观察匈奴人的情况。 “看来君子与苏将军已经击破匈奴主力了！” 赵广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左右之人言道。 左右之人问道：“赵帅，咱们是不是派兵追击？” 赵广汉道：“太远了，没有什么效果！” 他随即向左右下令：“传我将令，全军整队，某当与单于会猎燕然……” “诺！” …… 呼羯王向单于庭以及屠耆王派出信使后，就欲领兵返回燕然。 这时他手下大将兰正向呼羯王进言道：“大王如今右大将阵亡，单于三万精锐丧于浚稽山……” “大王此时若是回单于庭恐怕凶多吉少啊！” 呼羯王闻言，不禁迟疑起来：“兰正，尔以为本王当如何自处？” 兰正看了看左右。 呼羯王会意，立即命所有人退出大帐三十步外。 待众人离开后，兰正这才进言道：“大王以为，汉与胡孰强？” 呼羯王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汉强胡弱！” 兰正这时神秘的道：“近日前日灼王太子遣人入呼羯……” 呼羯王听到这里已然大惊：“兰正尔见到那前日灼王太子？” 兰正此时也不隐瞒：“不错，仆月前已经见过日灼王太子……太子如今已经改名为刘刚……且入大汉千牛卫……” 呼羯王闻言大惊，半响之后才让自己重新恢复平静。 “那刘刚给尔什么承诺？” 兰正摇头道：“仆并未与他达成协议……” 呼羯王盯着兰正，明显并不相信兰正之语。 兰正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大王以为汉胡此战将如何？” 呼羯王叹息一声道：“我强胡虽然经过大单于励精图治实力大增……然与大汉相比却是差之甚远……” 兰正闻言亦是感叹道：“正是如此，大汉如今编户齐民之国人已然超过七千万，仆从小国人口亦达千四百万……” “我匈奴虽称强胡，然诸部人口已不足二百万……如何与大汉争？” 呼羯王叹息一声，陷入沉默之中。 这时兰正也没有继续说话。 良久，呼羯王终于出言打破了平静：“兰正直言，汉人给了尔什么承诺？” 兰正此时也不再隐瞒：“汉丞相大将军蚩尤主欲分匈奴为五国！” 呼羯王一惊，“分匈奴为五国！汉人到底意欲何为？” 兰正道：“蚩尤主曾言，草原与大汉乃是两种不同的生活习性……即使灭亡胡人亦会有新的部落兴起。” “胡乃是夏人后裔，亦属诸夏不当灭族……可为大汉屏藩永镇漠北……” 呼羯王对前面什么诸夏后裔之说浑不在意。不过对最后一句却是怦然心动。 再想到前面兰正所言的分胡为五国之语，不禁在心下琢磨起来。 “这蚩尤主所言亦颇有道理，漠北之地汉人夺之亦不能为其所用……最后亦将放弃！” “让我强胡分为五国永镇漠北也颇有道理……如此强胡自然是无力威胁大汉……” “有我强胡在，其余诸夷也没有崛起的机会……” “我呼羯亦是一大部，若是胡一分为五，本王当可为一国之主……” 想到这里，呼羯王道：“那蚩尤主欲如何处置我呼羯部？” 兰正微微一笑道：“蚩尤主言，呼羯乃大部，呼羯王可为单于也……” “单于！”呼羯王闻言颇为意动。 他压下心中的意动询问道：“蚩尤主有何条件？” 兰正闻言已然明白呼羯王心动了，他不慌不忙的道： “蚩尤主言，呼羯王若为单于当前往长安接受皇帝册封……” “今后呼羯屠耆必须入长安三学读书……新单于继位亦必须受大汉册封……” 说到这里兰正突然停了下来。 呼羯王见状催促道：“大汉还有何条件！” 兰正道：“呼羯必须向大汉纳“征”。” 呼羯王再次陷入沉默之中，随后他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大帐中不断徘回。 兰正见状没有打扰他，而是自顾自的走到几桉旁用刀子取用着羊肉。 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角酒，美美的享用起来。 大约过了半刻钟，呼羯王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喝干后，他沉声道：“呼羯需要向大汉纳多少征税？” 兰正道：“羊毛五万石，牛三千头，战马两千匹！” 呼羯王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道：“可！” 随后他又问道：“本王需做些什么？” 兰正道：“大王当领兵返回呼羯，或者直接倒戈降汉……” 呼羯王沉声道：“如今单于庭大军的真正统领乃是左大都尉……这支军队某恐怕很难带走……” 兰正微微一笑，“左大都尉不过一莽夫而已，杀之易也……我等可如此这般……” 呼羯王闻言点了点头。 …… 左大都尉此时正在巡营，突然有传令兵前来请他前往大帐。 左大都尉不疑有他，向手下交待一番，立即往大帐走去。 他一进大帐就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拔刀准备退出去。 可惜他发现的已经太迟了，呼羯王一声令下，十多名武士上前直接把左大都尉以及随他而来的四名侍卫给乱刀砍死。 呼羯王与兰正原以为左大都尉死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控制军队。 可惜他们料错了，左大都尉虽然死了，但下面的千夫长们却没有接受呼羯王的命令，反而对呼羯王发起了进攻。 随即呼羯部的兵马与单于庭的军队就发生了大战。 与单于庭精锐相比，呼羯部的军队战斗力差了许多，很快呼羯王就落在了下风。 无奈之下呼羯王与兰正只得领兵逃窜。 缺乏统一指挥的单于庭军队，并没有继续追击呼羯王，而是在休整一番后，往燕然山退去。 呼羯王败逃之后，正陷入惶恐之中。这时斥候来报汉军已经来到了南面十余里之外。 呼羯王在兰正的劝说下，没有继续逃跑，而是直接南下准备投降汉军。 …… “将军，前方发现匈奴骑兵！” 汉军斥候发现呼羯王所部后立即上报给苏飞。 苏飞闻言道：“可探清是匈奴何部有多少兵马？” 斥候道：“看旗号乃是呼羯王所部，大约有三千骑！” 张焕闻言诧异道：“呼羯王不是领着两万骑北逃了吗，如何会领三千骑出现在此地？” 苏飞沉吟片刻道：“走，咱们去会会这呼羯王，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招！” 张焕点头道：“如此也好！” 两人正要领兵出发，这时前出的斥候带着一队匈奴人出现在了前方。 苏飞举起手示意军队停止前进。 很快这队匈奴人就被汉军斥候带到了阵前。 经过一番交流和搜查，这队匈奴人终于来到了苏飞和张焕面前。 “尔是何人，来此作甚？” 苏飞骑坐于马背，居高临下的高声询问。 来人道：“下吏千牛卫指挥，匈奴呼羯部千骑长兰正，拜见苏将军，拜见君子！” 苏飞闻言诧异的看了看兰正，“尔果然是千牛卫指挥？” 兰正取出自己的印信凭证，恭敬的交给了一旁的护卫。 护卫检查一番后，递给了苏飞。 苏飞看了看印信，一边把东西递给张焕，一边问道：“尔既然是千牛卫，又为何来此？” 兰正道：“呼羯王欲降我大汉，故而派下吏为使……” 兰正接着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向苏飞和张焕细细诉说了一番。 苏飞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向张焕询问道：“君子以为如何？” 张焕想到父亲曾经对自己提到过的对匈奴的处置计划，对苏飞轻轻点了点头。 苏飞见状对兰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那呼羯王，执玉帛前来投降……” 兰正闻言，大喜道：“下吏这就派人通知呼羯王……” …… 呼羯王接到兰正的通知后，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按照苏飞的要求，带上一队卫士，一手执玉，一手执帛，前来汉军营地请降。 “哈哈哈！” 苏飞收下呼羯王带来的玉帛之后，大笑道： “呼羯王快快请起，以后吾等就将同殿为臣了……” 呼羯王从地上起身，向张焕拜了一拜： “君子，敢问蚩尤主所言之事当真！” 兰正前面就已经把事情交待的一清二楚，张焕一听就知道呼羯王询问的是何事。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佩道：“呼羯王放心，某家大人乃大汉丞相，岂会欺尔……” 呼羯王闻言不禁大喜，立即对着张焕大礼参拜。 这呼羯王消息也是灵通的很，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蚩尤主的继承人。 …… 虚闾权渠单于正在王宫之中宴请诸部小王。 众人此时接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若是俘获了张焕之后，应该向大汉讨要何物。 有的人言应该让大汉割让北宁以及北源两侯国。 有的人建议应该讨要鲜卑城与乌桓城。 有的人则建议应该趁机与大汉会盟，为前胡的发展争取时间。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王宫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第四百七十七章 流言四起 虚闾权渠单于向左右的侍从道：“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侍从闻令立即奔了下去，不一会儿他就带着一名满脸疲惫的信使进到殿中。 “大单于！” 信使见到虚闾权渠单于就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虚闾权渠单于见状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信使伏跪在地痛哭道：“大单于，大军兵败浚稽山，右大将阵亡，呼羯王降汉了……” “尔说什么！” 虚闾权渠单于震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手中的刀和食物掉落地上也没有注意。 “大单于，大军兵败浚稽山……” 信使再次痛哭道。 这一次不但是虚闾权渠单于，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整个大殿也因为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身体止不住的晃动。 左大当户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虚闾权渠单于。 左大将则跳起来大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快说清楚……” 虚闾权渠单于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稳定了心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军为何会遇此惨败？” 信使此时止住了哭声道：“我军在右大将指挥下，把汉军张焕部围于浚稽山东麓……” “两军激战大半日，眼看我军就要击破汉军车阵，这时汉军骑兵突然由浚稽山中杀出……” “右大将欲整军再战，谁想那汉军车阵中竟然暗藏杀器……右大将被汉军当场狙杀……” 信使把浚稽山之战的情况细细诉说一遍。 “前军崩溃呼羯王只得领两万后军撤退……” 左大将闻言道：“既然呼羯王已经领兵撤退为何又会降汉，还有左大都尉又在哪？” 信使道：“大军退至安习水，呼羯王怕被大单于责罚在兰正的劝说下竟然伏杀了左大都尉欲降汉……” “不过各千骑长并未与呼羯王同流合污……大战一场后呼羯王与兰正南下降汉……诸千骑长如今领着残余兵马正在回转……” 虚闾权渠单于听完信使之言，不禁陷入沉默之中。 这时左骨都侯注意到虚闾权渠单于的双拳攥的紧紧的，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进言道：“大单于还请息怒，如今咱们还得先想想眼下该怎么办！” 右大当户亦道：“大单于，当立即唤回屠耆王大军才是！”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已经慢慢恢复平静。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这样的季节若是放弃燕然城北撤将是灾难性的。 匈奴可比不得大汉有那么许多粮草和御寒之物，仅仅是这严寒就会要了大多数人的命。 如今燕然城中只剩下两万新军，就算是把城中以及周边所有青壮征召入伍亦不过四万之数。 依靠这点兵力，想要守住这燕然城那是千难万难的。 “必须要尽快召回屠耆王的大军！” 虚闾权渠单于很快做出了决断。 “左大当户，立即传令给屠耆，命其立即退兵回燕然城……” “大单于放心，仆马上就派人去……” …… 单于庭精锐兵败浚稽山，呼羯王降汉之事如同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漠北草原。 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也在草原上传播着。 “听说蚩尤主欲把强胡一分为五，册封五位单于……” “竟然还有这种事，大单于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马上！” “大单于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了……” “听说呼羯王马上就要进长安接受册封了！” “日灼王据说已经开始跟汉军谈判了……” “日灼王，应该不会，日灼王可是和大汉有杀父之仇啊……” “这可不一定，日灼王本就是先单于屠耆……大单于之位本该属于他……” “不对，我怎么听说和蚩尤主谈判的是左谷蠡王呢……” “左谷蠡王？那不可能，左谷蠡王可是大单于一手扶起来的，没有大单于他啥也不是……” “右谷蠡王降汉都比左谷蠡王的可能性大……” “这可不好说啊，兰桂能够背叛原左谷蠡王，再背叛大单于又有何不行……” “尔等所言都不过是谎言而已，我听说欲降汉的乃是那丁零王……” “丁零人可是一直都不服我强胡呢……” “不会，我怎么听说的是羯人欲叛逃降汉……” “羯人？羯人可是被汉人定为食人蛮夷的……谁投降都不可能是羯人……” “依我看，反而是右谷蠡王降汉的可能性最大……” “说的也是右谷蠡王本就有资格为单于，他若是降汉定会被汉人皇帝册封为单于……” 在千牛卫的努力下，各种各样的传闻在草原各部中四处传播。 谣言中的匈奴诸王自己也在心中猜测着到底是谁欲效彷呼羯王为一部单于。 回军途中的屠耆王也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言，他心中可谓是忧虑万分。 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诸王欲背叛强胡，只是为汉人奸细的能量而感觉震惊。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 屠耆王一边暗暗发誓，自己继承单于之位后，一定要对投靠汉人的奸细进行严厉打击。 一边不断的催促士兵们加快前进速度。 士兵们虽然知道形势严峻，但对如此天气下快速行军还是渐渐有些怨言。 连续行军三日后，丁零王见军中有怨言的将士越来越多，不得不劝说屠耆王放慢行军速度。 “屠耆军中如今士气不高，不若休整一日再继续回军！” 丁零王自然也听说过关于自己的谣言，因此在向屠耆王提出意见时心中还是颇为忐忑。 屠耆王看了看丁零王，又看了看周围的将士。 他发现众人皆是满脸的期待之色。 见此情况，他已经知道军心不可违。 因此故意大笑道：“丁零王所言甚是，勇士们确实辛苦了。” “不过此地却不是扎营之地……前方二十里有一谷地……谷中有温泉甚是温暖……告诉勇士们辛苦一下，今日咱们就去那谷地休整一番……” 众人闻言皆是大喜。 丁零王亦道：“屠耆所言甚是……仆等这就告知众军……” 屠耆王笑道：“某乃强胡屠耆，岂能不顾众勇士……” 左右之人闻言皆道：“翌日屠耆定为我强胡名君……大单于之位非屠耆莫属……” 屠耆王笑道：“还望诸位能够多多支持……某不会忘了大家……” …… 日灼王虽然在饮着酒吃着肉，但心情却一点都不美好。 虽然部下们都在尽量隐瞒，但流言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昨日与西域汉军大战的也以惨败告终。 四千骑兵的伤亡对日灼王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的了。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如何能让他的心情美好起来。 “巴思巴，你以为咱们现在该何去何从？” 日灼王向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侍卫长询问道。 巴思巴虽然与日灼王名为主仆，但在日灼王心中却是比自己的兄弟更亲近的人。 每有难以抉择的事也总是愿意先听听他的意见。 当然巴思巴也总是能提出一些不错的建议，至今也没有让日灼王失望过。 巴思巴闻言就已经知道日灼王心中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道：“大王以为这一次咱们强胡能击退汉军吗？” 日灼王叹息一声道：“若是大单于提前准备，放弃燕然城退守北海，汉军迟早会退兵……” “强胡虽然会受一些损失，但却不会有亡国之祸……” 说到这里日灼王不禁摇了摇头，他一开始就不赞同与大汉决战。 因为他的部落本就与大汉接壤因此比其他人更清楚大汉的变化。 匈奴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匈奴的变化，却没有注意到大汉的变化。 匈奴军队战斗力虽然变强了，但其它方面却没有改变太多。 单于虽然通过强力的手段压制住了四方诸小王，但诸部对单于庭的向心力却并没有增加。 日灼王举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酒，但往日觉得甘甜的美酒，如今却只剩苦涩之味。 “如今右大将兵败浚稽山，单于庭精锐损失惨重……以如今的情况，一旦汉军逼近燕然城……燕然城必不可保……” 巴思巴闻言也陷入沉默之中，他轻轻的为日灼王割下一块羊肉，随后道： “既然如此，大王应该思考的是如何给强胡保存一条生路……” “大王乃是先单于之子，不能眼看着强胡如同那罽宾与扶余一样亡国灭种啊！” 日灼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 右谷蠡王这些时日同样心中甚是不安。 辽东汉军比他预计的更加强大，原本在他心中辽东汉军一直是汉军边军中最弱小的存在。 在他心中辽东汉军的精锐并不多，大部分军队皆是临时征召的戍卒而已。 但不过区区三年时间，这辽东汉军不但在数量上有了极大的提高。 就连装备训练也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开战前右谷蠡王其实对击退出塞的辽东汉军还是颇有自信。 但在经过连续几次大战之后，右谷蠡王却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得到鲜卑王、乌桓王、欧脱王支持的右谷蠡王，兵力虽然是辽东汉军的两倍多，但仍然每次都被汉军打的惨败。 今日单于又发来严令让他领兵返回单于庭，这更让右谷蠡王惴惴不安……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单于祈降 右谷蠡王正在王帐中徘回之时，单于派来的信使不顾侍卫的阻拦强闯了进来。 “右谷蠡王，尔为何还不发兵？” 信使向右谷蠡王大声发出质问。 他的做法立即引起了侍卫的不满。 “尔这贱仆，注意尔的身份，竟敢如此与大王说话？” 信使藐视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侍卫，“某乃是大单于的信使，……代表着大单于……尔竟然敢如此与某说话……” 说到这里，那信使竟然不知好歹的向右谷蠡王道：“右谷蠡王，此人蔑视大单于权威，当如何处置？” 右谷蠡王皱了皱眉道：“尔以为该如何处置！” 信使虽然已经感觉到右谷蠡王话语中带着一丝怒火，不过自持有大单于撑腰的信使却并没有把右谷蠡王放在眼里。 在他心中右谷蠡王一直是匈奴诸王中最懦弱之人。 一直以来右谷蠡王从来不敢反抗大单于的任何命令。 因此他非常自信，不管自己如何逼迫，这右谷蠡王亦只有从命。 “此人蔑视大单于……当斩其首，悬首大营……如此才能维护大单于的权威。” 右谷蠡王闻言面无表情的道：“尔可知达图乃是我强胡不可多得的勇士……岂能所杀就杀！” 这个时候实际上右谷蠡王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 信使嘿嘿一笑道：“我强胡勇士多如牛毛……右谷蠡王莫非是欲包庇此人……还是说大王欲背叛大单于……” 这时一旁的右谷蠡王侍卫长闻言忍不住了：“大王对大单于忠心耿耿……岂是尔这贱人可以质疑的……” “若不是尔这些贱人鼓动大单于，我强胡岂有今日之祸！” 侍卫长说着话，就欲上前拿下那信使。 这时那信使带来的两名卫士挡在了他的前面。 右谷蠡王强忍着怒气，“退下！” 侍卫长闻言狠狠的盯着那信使半响，这才退回了原处。 侍卫长刚刚的举动其实已经吓住了那信使。 这时那信使见侍卫长退回原处，认为右谷蠡王不敢不自己怎么样。 因此又故态萌发，他看了侍卫长一眼，随后对右谷蠡王道： “右谷蠡王，此人如此狂惫……若是大王当真忠于大单于……当斩之以明心迹……” 这时右谷蠡王终于无法在继续忍下去了。 右谷蠡王脸色阴沉道：“尔不过一区区贱婢竟亦敢欺我！” 信使嘿嘿一笑，仍然不知死活的：“大王说笑了，仆如何敢欺大王……大王在我强胡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小人能比的……” 那信使还欲说话，这时那欧脱以及鲜卑王、乌桓王、欧脱王等人突然闯了进来。 大帐外也响起了军队调动的杂乱之声。 右谷蠡王一惊，也懒得理会那信使，他赶忙向欧脱王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右谷蠡王汉军主力已经逼近至五里外……” 欧脱王满脸严肃的回答道。 右谷蠡王闻言一惊，“汉军来的竟然如此快！” 言罢他立即起身，就要带着人往外行去。 这时那信使竟然不知好歹的拦住了右谷蠡王。 “大王欲反大单于乎！” 右谷蠡王见状呼道：“本王对大单于忠心耿耿……尔这贱婢给本王起开……” 信使仍然挡住道路，纠缠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杀此两人以证心迹……” 右谷蠡王怒道：“此乃我强胡勇士……岂是尔说杀就杀的……” 欧脱王此时道：“尔乃何人，竟然敢在此挡道！” 信使抬头道：“某乃是是大单于使节，代表大单于……” “我呸！” 一区区贱婢竟然敢如此狂惫，给我拖下去。 周围的侍卫们早就看不惯这信使，听到欧脱王的命令，立即上前把他拖了出去，随后把他丢到了雪地上。 “你们……你们这群狂惫之徒，竟然敢如此对某，这是蔑视大单于……某定会将此事告之大单于……” 那信使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高呼，一边往自己的随从所在奔去，看样子是打算立即返回单于庭。 就在这时鲜卑王突然拉开弓，一箭向那信使射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那信使已然被鲜卑王一箭射中大腿。 那信使一下子从马背上跌落在地。 他正要爬起来，这时鲜卑王又射出了一箭，这一箭竟然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 那信使用尽力气转过身来，手指着鲜卑王，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一张嘴，鲜血就从他的口中冒了出来。 他的随从们见状具是大惊，立即跳上马背就要逃跑。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听到鲜卑王的命令，周围的士兵们岂会让他们如愿，立即上前围杀。 右谷蠡王还来不及阻止，单于庭来的这一队人已然全部被士兵们所斩杀。 右谷蠡王见状，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他非常清楚，现在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以大单于的性格，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用，此战之后大单于必定追究自己的责任。 不过从小就与大汉为敌的右谷蠡王也不愿意投降汉军。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下达了往北海方向退兵的命令。 韩奉得知右谷蠡王大军北撤，立即率军进行追击。 两支军队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北海附近。 这时右谷蠡王知道不能再逃了，只得转身再度与汉奉军展开对峙。 …… 本始三年十一月十三，苏飞与张焕兵临燕然城下。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但这一年却是一个暖冬。 气温比起汉军出兵之时，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升高。 尤其是燕然城所在的这个谷地，本身就存在不少温泉，因此气温比起其他地方更要高上许多。 这就让匈奴人企图利用严寒逼迫汉军退兵的计划落了空。 汉军抵达当日，单于趁汉军立足未稳之机对汉军发起突袭。 可惜苏飞和张焕两人对此早有准备。 匈奴人的突袭不但没有成功，反而给自己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 因为各部的援军迟迟没有抵达，屠鳍王的主力也没有按时退回单于庭。 虚闾权渠单于为了保证燕然城的安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得不放弃了位于燕然城西南的卫城，全军退守燕然城。 匈奴人放弃燕然卫城之后，汉军随即占据了此城。并在城中设置了指挥部。 “舅父，明日咱们是不是先试探匈奴人一番！” 张焕向苏飞询问道。 苏飞思忖一番后道：“如此也好，只是需要注意不要造成太大伤亡才好！” 张焕道：“舅父放心，某省得的！” 汉军休整一日后，于第二日出动了八千汉军，以及由投降的匈奴人组成的签军，对燕然城发起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经过半日的战斗，汉军基本摸清了匈奴人的实际情况。 “舅父这匈奴人守备燕然城的力量不弱啊！” 张焕盯着原处的燕然城不甘心的道。 苏飞见状笑了笑：“看这情况，匈奴人当在四万到五万之间，精锐不会少于两万五……” 张焕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得等待主力大军的到来！” 苏飞与张焕两人经过一番计算后发现以汉军如今的兵力若是对燕然城发起进攻，即使能够攻下燕然城也只是一个惨胜。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决定等待大军主力抵达后再对燕然城发起进攻。 虽然暂停了进攻，但汉军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张焕首先就对投降的匈奴人进行了重新整编。 一万九千匈奴降兵，被整编为了四个不满编的校尉部。 呼羯王被任命为签军将军，统领两部签军。 兰正被认命为签军副将，领另外两部签军。 随后张焕又从匈奴原来的千骑长中选出了四人，担任四部的校尉。 经过一番整编签军的战斗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汉军对签军的控制力也提升了许多。 …… 虚闾权渠单于立于城上，望着远处的签军营地，面色阴沉。 他没有想到，他费劲心思训练的新军转眼之间竟然投降了汉军。还成了汉军攻城的先锋。 “大单于，下去休息一下！” 左大当户上前劝说道。 虚闾权渠单于摆了摆手，叹息一声道：“须卜商，尔以为我强胡还有希望吗？” 左大当户闻言道：“大单于何出此言……我强胡如今只不过是暂时遇到了困难……” “汉人不可能真正占领草原的……咱们可以败一百次……但只要胜利一次就能抵的过汉人一百次的胜利……”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道，“我不担心汉人，而是担心诸王啊！” “须卜商，尔以为诸部的援军迟迟不到，真的只是天气的原因吗？” 左大当户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心下虽然知道，但却不能由他的口中说出。 虚闾权渠单于看了看左大当户：“须卜商没想到如今尔也不愿意说实话了！” 左大当户闻言惶恐的跪拜道：“大单于仆岂敢欺骗您，诸部实际上已经无力支援单于庭了……” 虚闾权渠单于闻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是这样吗？” 他似乎是在问左大当户，但更向在询问自己。 他看了看远处，“那么右谷蠡王呢、本单于的屠鳍呢，他们也无力支援单于庭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摇着头，“看来大家都看上了单于这个位置啊！” 左大当户闻言道：“大单于多虑了，屠鳍王已经派来了信使只需三日，就可回转单于庭。” “右谷蠡王想来应该是被辽东汉军给拖住了……只要摆脱了辽东汉军应该就会迅速回援……” 虚闾权渠单于嘿嘿一笑：“尔不用为他们解释了，屠鳍可是与汉军同时行动的，为何竟然比汉军晚了五日……” “这是已经等不急了呀，可惜那小子目光太过短浅了……他以为本单于一死他就能登上单于之位吗……” “本单于要是死了，跟他争夺单于之位的人还多着呢！” “须卜商，尔说当年若是听从右贤王的建议西迁，如今强胡又当如何？” 左大当户此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不得不承认虚闾权渠单于所言颇有道理。 他想要出言劝解一番虚闾权渠单于，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虚闾权渠单于却突然笑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本单于怎么死，但本单于偏偏不按他们的想法行事！” 说到这里虚闾权渠单于双眼突然紧盯着左大当户：“须卜商，某可以相信你吗？” 左大当户拜道：“仆，誓死忠于大单于！” “好！”虚闾权渠单于赞了一声，“既然如此，本单于有一事交给你去办！” 左大当户当即道：“大单于尽管吩咐，仆一定做到！” 虚闾权渠单于点了点头：“本单于需要你去与汉军谈一谈！” 左大当户闻言一惊，他诧异的抬头望向大单于。 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强势的大单于竟然会生出与大汉谈判的心思。 “大单于，若是行此事，我强胡就算是向汉人服软投降了呀！” 虚闾权渠单于哈哈一笑：“他们可以投降汉人，本单于又为何不能向汉人低头……” “若是向汉人低头，可以换来汉人退兵，低头又如何，只要最后能够击败汉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什么，虚闾权渠单于派人前来祈降！” 汉军大帐中一众校尉皆是议论纷纷，众人皆是不敢相信。 “这虚闾权渠单于不会是欲行缓兵之计！” “匈奴人看来已经顶不住了……” “我军主力未至，匈奴人就祈降恐怕有诈啊！” “莫非这是那单于欲保存实力之举……” “听闻燕然城中的粮草储备并不多……匈奴人是不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众人听闻此事皆是议论纷纷，张焕这时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呼羯王，君乃是最了解虚闾权渠单于之人，尔以为他为何会如此行事？” 呼羯王起身道：“单于行事一向出人意料，小王也说不准……只是不知这次派来言降的是何人？” 张焕道：“欲来我营中的乃是左大当户须卜商！” 呼羯王道：“原来是他！” 第四百七十九章 毁于一旦 张焕闻言笑道：“看来呼羯王对此人当是颇为熟悉了！” 呼羯王拱手道：“好叫君子知道，这须卜商乃是大单于的左膀右臂……” “单于庭这些年来的财货皆归其管理……虚闾权渠推行的改革也多出自其手……” 张焕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须卜商在匈奴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呼羯王道：“正是如此，须卜商可以算得上是匈奴丞相！” 张焕闻言点了点头，心下开始思索起来。 两人对话之时苏飞则始终自顾自的饮着茶，一言未发。 待众人离开后，张焕这才询问起苏飞的看法。 “舅舅以为这单于是何居心？” 苏飞笑着递给张焕一杯茶：“想要知道虚闾权渠到底是何居心，何必在此乱猜，先见见那须卜商不就好了……” 张焕闻言笑道：“舅舅所言甚是……” …… 燕然城下，汉匈两军皆是列阵以待。 左大当户领着两名护卫擎着大旗立于两军阵前。 他先是回头望了望立于城头的虚闾权渠单于。 随后向一旁的侍卫示意一下，那侍卫打马向前，高呼道： “强胡左大当户须卜商请见大汉卫将军苏侯！” 听到那侍卫的呼喊，苏飞向张焕交待了一番，随即带着两名护卫去了两军阵前。 须卜商见到苏飞打马上前拱手拜道：“强胡左大当户须卜商见过大汉苏将军！” 苏飞亦是拱了拱手道：“尔就是匈奴左大当户？” 须卜商道：“某正是！” 苏飞道：“尔欲见某，所为何事？” 须卜商道：“汉匈皆是大国……大单于欲与大汉休兵……从此长城内外不起兵戈……岂非大善之事！” 苏飞闻言笑道：“尔等想要投降？” 须卜商此时仍然想争取一番，他回道：“不是投降而是休战！” 苏飞笑道：“匈奴若要休战，唯有向我大汉投降方可。” 须卜商道：“我强胡如今仍然有控弦之士三十万……大汉虽强恐怕亦要付出不少代价！” 苏飞笑道：“尔这是在威胁本将军？” 须卜商道：“不敢，某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哈哈哈！” 苏飞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尔等还不清楚情况！” 须卜商闻言心中一动，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飞拍了拍手，很快汉军军阵中就奔出了几名骑士。 只见几人都高举着一杆骑枪，枪头上分别插着一个人头。 待几人靠近了，须卜商的心也一下子沉入了心底。 “须卜商尔应该认得这些人！” 须卜商闻言默然，他如何不认得这几人。 这些人可都是屠鳍王手下的领兵大将。 这些大将的头都被汉军插在了枪尖上，完全就可以知道如今屠鳍王所部的情况。 …… 苏飞手中为何会有屠鳍王手中大将的人头，此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屠鳍王在得知右大将阵亡，呼羯王投降之事后。 立即下达了退兵的命令，为了避免与苏飞和张焕所部遭遇，屠鳍王选择了从龙城这条道路绕回燕然城。 应该说屠鳍王的选择并没有错，一开始匈奴人的行动也很是顺利。 但赵广汉又岂会坐视匈奴人的主力精锐就这样退回燕然城。 在探明匈奴人的情况后，赵广汉放弃材官和辎重，领两万骑带着七日的粮草，提前抵达匈奴人回军的必经之路等待着。 一直到三日前，就在汉军粮草快要耗尽之时，匈奴人总算是出现在了汉军斥候的视线之中。 虽然已经靠近燕然城，但匈奴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赵广汉命令斥候一直监控匈奴人，等待机会。 可惜匈奴人此时已经收到了汉军已经兵临燕然城的消息。 因此屠鳍王在行军之时一直保持着警惕，没有一刻放松。 赵广汉无奈，也只得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 直到昨日晚上，屠鳍王在与燕然城取得联系之后，方才稍稍让士兵放松了一些。 方才须卜商一改昨日与汉军书信中的态度，也与屠鳍王所部返回有关系。 屠鳍王的本意是让士兵们进行一番休整预备与汉军的大战。 没想到这样正好给了汉军机会。 昨夜二更时分，赵广汉亲自挑选了八百名精锐，对匈奴人的营地发起了突袭。 因为事出突然，匈奴人虽有防备但是还是被汉军突入营地。 入营的汉军一边冲杀一边放火，一下子让整个营地变的一片混乱。 为了加强效果，这一次汉军还动用了大量的勐火油。 大火让整个营地变的一片明亮。 赵广汉见状立即下令全军突击。 陷入混乱之中的匈奴人如何是汉军的对手。 在屠鳍王的指挥下，匈奴人只得放弃营地，弃寨而走。 匈奴数名大将被汉军当场阵斩。 那丁零王若不是有属下拼死相救，也已经死在汉军刀下。 赵广汉击破匈奴营地之后，一面继续领兵追击，一面命人把斩获的匈奴大将首级送至苏飞军中。 实际上这几人的首级送到营中不过才是半个时辰前的事。 如今屠鳍王所部其实还没有被全灭，其部仍然在与赵广汉所部鏖战。 ……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也注意到了汉军枪尖上插着的人头。 他看清楚那些人头的容貌后，心中感受颇为复杂。 一方面他感觉颇为欣慰，这表明自己的继承人在关键时刻并没有背叛自己。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觉心下悲凉，屠耆王大军的覆灭也意味着自己的数年之功毁于一旦。 自己花了数年时间，几乎耗费整个匈奴的资源方才打造的新军就这样被汉军摧毁了。 这对虚闾权渠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感觉自己的精气神仿佛都被一下子抽空了。 什么“低头十年再抬头相见”，他苦笑着，心中对击败大汉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告诉须卜商，咱们降了！” “大单于！” 左右之人闻言皆是激动的大呼。 虚闾权渠单于无力的摆了摆手，现在投降至少还可以保留匈奴，或许有一天匈奴还可以再次崛起。 “大单于，若是大汉现在就要灭亡我强胡呢？” 第四百八十章 存地分国 左右之人不甘心的问道 虚闾权渠摆了摆手：“张越是一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大汉不可能真正占据漠北草原的……” “匈奴被灭了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草原霸主出现……留下匈奴反而是对大汉最有利的选择……” 左右之人闻言也不再劝说，众人皆知劝说也没有用。 大单于的心气已经没了，单于庭如今也确实走入了绝境。 一旦汉军主力到达，依靠燕然这一座孤城同样是无法坚守的。 若是汉军破城，恐怕投降的机会都不会有，汉军很有可能会如同对待扶余一样对待匈奴。 …… 须卜商望着枪尖上的人头，只感觉精神恍忽，他感觉这一瞬间身体的力量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 苏飞示意了一番，几名骑士直接把插着人头的骑枪插在了匈奴人的阵前。 此时整个匈奴阵营皆是一片骚动。 苏飞满意的看向了城头，随即对须卜商道：“左大当户，尔如今以为如何！” 须卜商闻言再度陷入沉默之中，就在这时虚闾权渠派来传令的人也到了。 传令兵把一张布条交给了须卜商。 须卜商看完内容后，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他语含悲凉的道：“匈奴可以投降，但汉军必须保证投降士兵的生命安全！” 苏飞闻言道：“只要遵守汉军的规定，大汉可以保证士兵的生命……” 须卜商回过头看了看列阵以待的匈奴士兵，随后回过头道。 “某要见世子！” 苏飞思忖片刻道：“可！” 须卜商拱了拱手道：“多谢苏将军！” 苏飞摆了摆手，随即命人去请张焕前来。 大约一刻钟后，张焕来到了两军阵前。 “匈奴左大当户须卜商拜见君子！” 须卜商按照汉礼郑重的向张焕一拜。 张焕盯着须卜商良久方道：“尔就是匈奴全权代表？” 须卜商道：“某乃受大单于委派而与君子协商……” 苏飞望着谈判中的两人，不由回忆起了当年大宛在疏勒与大汉谈判时的场景。 “没想到，某又成了历史的见证者，如此某亦将名留青史！” 苏飞想着心事，眼睛却不自觉的望向了城头的虚闾权渠单于。 “今日的虚闾权渠与那昔日那大宛蝉封何其相似也……但愿我大汉不会有这么一天！” 苏飞此时竟然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 最后他笑了笑，满脸自豪的想道：“方今天下何国能与大汉争锋，能击败大汉的恐怕只有大汉了。” 苏飞想着心事的时候，张焕与须卜商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两人商议，双方代表将于十五日后，在汉军营地正式开启投降谈判。 …… 范夫人城中张越惊讶的看向前来报信的信使。 “匈奴人当真乞降了？” 信使道，“不错，六日前匈奴虚闾权渠单于派遣左大当户须卜商至阵前拜见大君子与苏将军，欲与大汉议和……” 信使把具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张越做了汇报。 “君子请丞相速派代表前往燕然城与之谈判……” 张越平静的道：“某知道了，君且先下去休息！” 信使离开后，张越手里握着张焕与苏飞送来的信件，脸上露出了微笑。 “虚闾权渠居然想议和？” 张安世与苏武刚刚运送粮草抵达范夫人城就听到虚闾权渠单于欲与大汉议和的消息。 两人把所运送的粮草交接之后，立即向张越的驻节之地奔来。 “丞相可在？” 到了地方，张安世首先向侍卫询问张越在不在。 “张侯、苏侯，丞相正在屋内呢？” 侍卫笑着回答道。 “可是张公、苏公到了，快快有请！” 这时张湛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是张中郎将！” 张安世与苏武笑着向张湛打了一个招呼。 “张公、苏公快快有请……丞相正等着两位呢！” 张湛说着话，就引着两人往屋内走去。 范夫人城的条件有限，张越驻节的地方也简陋的很，前进不过二十多步已经到了张越所在的屋子。 张湛把两人带到门口，示意两人进去后就尽忠职守的守在门口了。 此时张越正在盯着沙盘研究着，杨友则侍立在一旁。 张安世与苏武进入的声音惊动了张越，张越这才抬起头来。 “张公、苏公终于到了，某可是盼望已久啊！” 张越笑着指着几桉道，“这里有茶，要喝自己动手！” 张安世笑了笑也不客气，自顾自的给自己和苏武倒了一杯茶。 张安世喝了一小口茶后方道，“丞相，吾闻虚闾权渠派人求和了？” 张越这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边喝着茶一边道，“不错，昨日苏飞与张焕派来的信使已经送来了消息？” 苏武闻言感叹道七：“十年了……不知不觉汉匈开战已经快七十年了……” “匈奴人终于在我大汉面前俯首了……我等终于可以告慰孝武皇帝与泰山君前……” 张安世此时亦是感叹道，“七十年之战，如今终将功成……此皆丞相之功也……” 张越摇了摇头：此非某一人之功，乃是七十年来大汉将士浴血奋战之功……乃是孝武皇帝之功……” “若无孝武皇帝……如今大汉恐怕还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 几人感叹一番后，张安世向张越询问道：“丞相欲如何处置匈奴？” 张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张公以为当如何处置匈奴？” 张安世亦是早就多次思考过击败匈奴之后的问题，闻言他向张越拜了一拜。 “丞相某以为，对付匈奴当分其地，存其国！” 张越喝了口茶道，“愿闻其详！” 张安世思忖一番后道，“大汉之民乃是农耕为主……大汉文明之基亦是农耕……” “漠北虽大，却不适合农耕，即使强行迁徙百姓入漠北，数十年之后，亦不复为汉……” “今日就算是全灭匈奴，不过区区数十年又会有一新的匈奴出现……” “既然如此，灭不灭匈奴又有何区别……是以小吏以为，与其灭匈奴，不若分之，使其力弱……如此大汉可安！” 张越闻言笑道，“公之言甚善，此言与某同也……” 第四百八十章 投降谈判 “如今汉军虽然已围困燕然城，然匈奴诸部之力仍强……大汉实际并无法尽灭匈奴……” “某意分匈奴为五，划分其草场……命其连连入贡……使其不能合力……” 苏武闻言若有所思的道：“丞相何不多分其为几部？” 张越道：“分匈奴为五部，即可分其力，亦可使其各部能保持相当之实力以压制草原诸杂胡……” “若匈奴过于弱小，某恐无法压制其他杂胡之兴起……” “匈奴分为五部之后，大汉只需对其推行平衡战略即可……使其无法统一……如此大汉北境可安……” 张越说到这里向张安世、苏武询问道：“张公、苏公以为如何？” 苏武闻言赞同道，“丞相高见，此计若能成功，确实才是最有利于大汉的长久之计！” 张安世也道，“丞相所言极是，只是也不能轻易放过虚闾权渠，得好好敲打他一番才是！” 张越笑道，“张公所言甚是，某意可保留虚闾权渠的单于之位，不过却必须命其服“征”！” 苏武闻言眼睛一亮，“好彩，让匈奴人服“征”，果真是绝妙之策……如此匈奴人再没有足够的财力发动统一之战……” 苏武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丞相对匈奴另外四部亦将如此？” 张越笑了笑道：“不错，这正是某之谋划……但愿如此能保大汉北境百年和平！” 苏武点了点头道：“如此丞相欲遣何人与匈奴谈判？” 张越笑了笑，对张安世与苏武道，“这一次请二公来此，就是要劳烦两位主持此次议和谈判……” 张安世与苏武闻言起身拜道，“此乃下吏份内之事也！” 张越点头道：“苏公本为典属国，对匈奴颇为熟悉，某意以苏公为正使，张公为副使，以赵广汉、苏飞、张焕协助两位，如此可好？” 张安世笑道：“如此大善……” 张越闻言起身整了整衣冠对两人一拜，“如此就拜托了……” …… “张越当真已经同意议和？” 虚闾权渠单于面上复杂的向左大当户询问道。 左大当户点头道，“确是如此，这是蚩尤主给我大单于的回信……” 虚闾权渠命人取过信件，随即看了起来。 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虚闾权渠单于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左大将等人见状忍不住问道，“大单于汉人有何要求？” 虚闾权渠单于道，“那张越要求，我强胡必须向大汉服“征”……单于必须接受大汉册封……屠鳍必须前往长安学习……只有答应这三个条件，才可以谈其他！” 左大将闻言疑惑的道，“何谓服“征”？” 左大当户闻言解释道，“这是诸夏古礼，其实和咱们对待丁零、呼羯诸部差不多，每年需要进贡一部分财物予大汉……” 左大将“喔”了一声，“咱们既然是降了，服“征”也是应该的！” 虚闾权渠单于叹息道，“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他苦涩的笑了笑向左大当户问道，“汉人可有言将派何人来谈判？” 左大当户道，“这个汉人却没有言说，只道谈判开始时就知道了！” 虚闾权渠单于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左右问道，“尔等谁愿意与左大当户前往汉营谈判？” 左右之人闻言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心怀畏惧迟迟不敢说话。 虚闾权渠单于冷哼一声，正要发怒。 这时左大都尉上前道，“大单于某呼延歆愿意往汉营走一趟……” 这时右大都尉亦起身道：“大单于某挛鞮达康亦愿意走一趟……” 随后右骨都侯须卜利村亦表示愿意前往汉营。 虚闾权渠单于此时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他点头道，“如此就以左大当户须卜商为主使，达康为副使……前往汉营与汉人谈判！” …… 赵广汉与屠鳍王在匈奴水鏖战一整天，终于再次击败了屠鳍王，屠鳍王被迫带着残部往北面逃窜。 汉军在经过连番战斗之后，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在匈奴水畔休整了整整四日，这才勉强恢复过来。 随后赵广汉领所部兵马往燕然山赶去。 赵广汉刚刚抵达燕然山就收到了张越新的命令。 “匈奴人竟然降了！” …… 本始元年十二月十二，汉匈双方代表在汉军大营正式举行谈判。 说是谈判实际上匈奴人根本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如今汉军十二万大军以及两万余签军已经把燕然城团团包围，若是谈判不成功，汉军就会对燕然城发起进攻。 匈奴人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匈奴此时实际上已经被汉军逼入了绝境。 左大当户如今的目标就是尽可能的为匈奴保持一丝元气，以保持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 与左大当户相反，苏武却是想着要如何才能在不过分削弱单于庭的基础上为大汉谋求最大的利益。 当日己时正，双方代表同时进入汉军提前准备的会场之中。 双方代表在互相介绍一番后，分别在坐于东西两面。 双方坐定，苏武首先向康居代表丢出了一份匈奴投降协议书。 “此乃大汉之条件，尔等可有异议！” 作为战胜一方，苏武直接了当的提出了大汉的要求。 匈奴人虽然心中不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须卜商强笑着道，“苏公请稍待，容我等细观！” 须卜商等人看着那协议封面上那投降二字皆是心中悲切。 须卜商那一口流利的汉语却是引起了苏武的关注。 想到千牛卫提供的资料，苏武在心下认为这须卜商不能继续留在单于庭。 须卜商等人几人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看完苏武丢给他们的投降协议。 苏武等人并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喝着茶吃着美食，保持着战胜者的风度。 眼见匈奴人把投降协议看完了，苏武这才询问道，“诸位如何？” 须卜商闻言起身道：“敢问苏公为何这协议上只有单于庭，没有包含我匈奴其余诸部？” 苏武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张焕。 张焕见状笑道：“呼羯、日灼、右谷蠡王、左谷蠡王四部已经单独向我大汉投降……”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同不同意 张焕脸上的微笑，在匈奴人眼中看来却如同魔鬼一般。 须卜商这样的老狐狸也不禁变了颜色。 呼延歆这时道，“大汉的条件……太苛刻了……” 右骨都侯须卜利村低声闻言道：“这条件…可有商量的余地？” 这次苏武没有说话，赵广汉嘿嘿一笑道，“不错这就是吾大汉之条件，尔等唯有允与不允的选择” 右大都尉起身怒道，“大汉真把我强胡当成桉板上鱼肉了吗，……大汉就不怕我强胡与大汉鱼死网破……” 苏飞闻言笑道，“鱼死网破，哈哈哈……” 苏飞突然大笑起来，“尔等还有鱼死网破的能力吗？” 笑着笑着苏飞的脸色突然一变：“鱼死网破，我呸……若不是丞相怜悯匈奴亦是诸夏之后……” “某都无需攻城，只需围城三月，尔等还能活？” 赵广汉亦道：“丞相正欲二次封建，某正愁军功不足……尔等若是鱼死网破……乃公正求之不得呢！” 赵广汉此言一出，匈奴人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几人皆是匈奴高层，对自家的情况自然清楚的很。 燕然城中的粮草别说三个月了，两个月都很难坚持。 左大都尉这时问道：“赵帅还请息怒……大汉的条件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吗？” 苏武摇头道，“这就是我大汉的底线，无可更改……几位还是商量一下同意还是不同意……” 张焕补充道：“先答应这些条件，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如果不答应，那咱们就只好战场上再见了！” 说到这里，张焕再度露出迷人的笑容：“这可是当初罽宾与扶余求之不得的条件啊！” 匈奴人闻言再次沉默了，几人互相对视着，谁都不敢轻易点头答应。 苏武见状催促道，“尔等可想好了，答应还是不答应！” 须卜商这时勉强微笑道，“苏公何必着急，大汉的条件真的不能降一点吗……单于庭灭亡恐怕并不符合大汉的利益！” 张焕闻言心中对这须卜商亦是高看了一点，他在心中感叹这须卜商果然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应该归大汉，若不能大汉所用就应该毁灭他。 张焕想着心事时，须卜商再度说话了：“大单于乃是我匈奴的代表，必须得到保留……若是无法保留大单于，我强胡就算是全部战死也不会投降……” 须卜商提出的条件，本来就在张越划定的底线之内，因此苏武等人完全可以答应。 不过苏武非常清楚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 因此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继续向匈奴人施压。 为了给匈奴人更大的压力，苏武宣布暂停谈判，三日后再进行第二次谈判。 …… 此时虚闾权渠单于向大汉祈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草原。 右谷蠡王收到消息后，一开始并不相信。 以为不过与前段时间草原上流传的流言一样只是汉人的心理战术。 但当越来越多确切的消息传来时，右谷蠡王的内心终于动摇了。 屠鳍王部的一部分败兵的到来，更是让他渐渐相信了此事的真实性。 这日右谷蠡王正在大帐为即将到来的大雪而愁眉不展时，他的侍卫长突然前来禀报。 “大王，营外来了一队自称汉人使节之辈，大王见是不见？” 右谷蠡王敏锐的发现自己的侍卫长神情有些不对。 “怎么还有什么情况？” 侍卫长犹豫道：“大王，这些汉人使节的身份有些特殊！” 右谷蠡王道：“喔，有何特殊？” 侍卫长道：“此人也是出自兰氏，乃是呼羯部千骑长兰正……” 右谷蠡王闻言叹息道：“竟然是他！” 经过一番思忖后，右谷蠡王吩咐道：“带他进来，另外请鲜卑王、乌桓王、须卜王、欧脱王也过来……” 侍卫长下去后立即按照右谷蠡王的命令，派人通知诸王，他随即亦向营门走去。 一路向前，侍卫长同样心情沉重。 他想不明白，在他眼中正在快速复兴的匈奴帝国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走到了这一步。 单于庭被汉军围了，右谷蠡王部也已经快到绝路了。 汉军已经逼近，大军如今却已经需要靠杀马才能维持生存。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到了营地门口。 “兰正！” 他面色复杂的开口叫到。 “呼延续！” 兰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呼延续。 两人实际上非常熟悉，甚至比许多亲生兄弟都更熟悉。 呼延续与兰正都是从小被送至单于庭为质。 成年前都在一个帐篷里长大。 “兰正！”呼延续唤了一声，随即抬高音量道：“大王有请汉使入内！” 兰正闻言拱了拱手，“还请前面带路！” 呼延续叹息一声，当先领着兰正一行人王大帐走去。 两人就这样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很快一行人已然到了右谷蠡王的大帐外。 “进去，大王就在里面！” 呼延续低声向兰正说道。 兰正点了点头，看了看呼延续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他转而向随从吩咐一声，独自进了大帐。 这时鲜卑王、乌桓王、欧脱王都已经先一步到了大帐。 兰正进入大帐时，一眼就看见正在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的几人。 兰正进入大帐后，四人虽然都看见了他，但却无人理会。 兰正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走到右谷蠡王对面，就开始取用羊肉。 “兰正，尔不知道规矩吗？” 鲜卑王这时出声呵斥道。 兰正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嚼着羊肉，待把羊肉咽下肚之后，这才露出了笑容。 “慕容晓，尔不过一个丧家之犬也敢在此犬吠！” 鲜卑王慕容晓闻言大怒：“兰正尔可还知上下尊卑？” 兰正哈哈一笑：“某乃大汉使节，当于单于同……” 乌桓王此时也跳了起来：“大言不惭，大单于乃是高天之子，岂是尔可比的……” 兰正嘿嘿一笑，“ 啧啧”两声，尔等莫非不知单于如今已经是大汉臣子。” “单于为大汉之臣……某亦是大汉之臣，如何不能相比……” 欧脱王闻言大怒：“兰正，尔竟敢虚言欺诈某等！” 第四百八十二章 诸胡皆降 兰正似有深意的看了欧脱王一眼：“欧脱王，某所言是否有虚，只需派人去燕然城一探便知……某何须欺尔……” “月前单于亲命左大当户须卜商前往两军阵前请降，这可是双方二十万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某此次来不过是不忍同胞死亡，特来救尔等性命而已，尔等竟然还不感恩！” 乌桓王听他说完，迫不及待的问道：“单于真的已经降了？” 兰正冷笑一声道：“不但单于已向大汉祈降，日灼王与丁零王也已经亲至范夫人城向丞相祈降！” “日灼王与丁零王也降了？” 听到兰正之言右谷蠡王终于坐不住了。 兰正道：“不错，某来之时，日灼王、丁零王与呼延王都已经前往范夫人城拜见丞相……” 右谷蠡王闻言惊道：“蚩尤主竟然已经到了范夫人城？” 兰正道：“不错，若不是丞相不忍诸夏后裔继续互相残杀，安东都护韩侯的大军此时应该已经发起进攻了……” “大王所部的情况恐怕也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若是韩侯大军发起进攻，不知大王还能抵挡多久？” 右谷蠡王闻言再次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军队的状况是瞒不过人的。 右谷蠡王部伤亡虽然一直不大，但却已经陷入严重缺粮的地步。 不但是军队，撤退到北海地区的部落民众的情况更为严重，如今已有不少人因冻饿而死了。 右谷蠡王不说话，乌桓王却忍不住开口问道，“汉人有什么条件？” 兰正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轻轻用刀子取下来一大块肉。 “丞相有言，右谷蠡王可为一部单于……鲜卑王与乌桓王若是臣服于大汉可行封建！” 兰正此言一出，鲜卑王与乌桓王瞬间心动了。 鲜卑王语带急切的道：“丞相此言可当真？” 兰正笑了笑：“丞相所言何时有虚？” “那大汉叛将李陵为何能在西方为一大国之主，尔等不知吗？” 鲜卑王与乌桓王此时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 但两人一时之间又抹不开面子，是以只是目视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叹息一声，望了望欧脱王。 欧脱王会意道：“让我等投降亦可，只是汉人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 兰正咧开嘴哈哈一笑：“欧脱王先说说看！” 欧脱王也知道如今的情况是怎么样，因此也没有提什么难办的要求。 “如今我军缺粮，大汉需提供一定的粮食……” “其二，我等所部不接受分开安置！” “其三，我部不再居于虚闾权渠单于之下……” 欧脱王言罢望向兰正：“汉人可能答应这三条？” 兰正道：“第二、第三条某现在就可以答应尔等，只是这第一条却是需要商榷……” “大汉为尔等提供粮草后，尔等反悔又当如何……” “匈奴在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 右谷蠡王这时终于出声了：“那么使者以为该如何？” 兰正正色道：“大汉可以提供一定的粮草，但却不能白给，需要尔等用牛羊马匹来换……” “其次，粮食不能现在给，必须投降之后，接受大汉整编之后才能给？” 欧脱王闻言道：“军队还需要整编？” 兰正道：“不错，呼羯王、日灼王、丁零王所部亦是如此处理！” 欧脱王闻言望向了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此时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在这时又有信使前来。 “大王，丁零王反了，屠鳍被他杀了……” 信使还没有进入大帐就开始哭天抢地。 信使的话语成了压垮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右谷蠡王叹息一声，终于点头答应了兰正提出的条件。 …… 右谷蠡王倒也光棍的很，答应投降之后，也不拖延，当日就领着军队和部民南下。 三日后，谷蠡王、欧脱王、鲜卑王、乌桓王四人在赵广汉派出的骑兵保护下前往范夫人城拜见张越。 …… 与此同时，燕然城下的谈判也已经接近尾声。 在汉军同意保留虚闾权渠单于的地位的情况下，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 协议大体可以归纳这么几条： 首先，从协议签订之日起，匈奴成为大汉的藩属国，匈奴单于享受大汉刘姓诸侯王待遇。 虚闾权渠单于接受大汉赐姓，匈奴上下皆该汉氏汉名。 其次，匈奴新单于继位必须接受大汉册封，单于至少每两年需前往长安朝觐一次。 单于屠鳍以及诸贵族小王太子须就学于长安！ 第三，匈奴向大汉纳“征”，每年需向大汉提供战马五千匹，牛三千匹、羊毛二十万石、并派遣不少于两千战士为大汉服务。 第四，匈奴贵族或是汉人犯法，必须按照汉律处置、死罪需上报长安核准。 第五，确立汉语为匈奴国语，匈奴贵族官吏必须学习汉语…… 第六，废除原匈奴宗教，以道教为国教。 对于这份协议那虚闾权渠单于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单于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一些匈奴贵族心中却是颇感满意。 这几年虚闾权渠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对各部贵族的利益可是剥夺了不少。 按照如今这份协议，单于对贵族们的控制力可就急剧下降。 这对贵族，尤其是大贵族实际上颇为有利。 双方达成协议后，虚闾权渠单于正式向大汉称臣投降。 燕然城中的匈奴人也打开了城门，汉军随即控制了大半个城池。 站在王宫阳台上望着城中行进的汉军，虚闾权渠此时满是苦涩。 想到还需前往长安朝觐皇帝，他这一刻甚至有一种自杀之心。 左大当户自然明白他的心理，在一旁低声劝解道： “大单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咱们还活着，只要强胡还在，咱们就还有希望！” “没有一个势力能够永远强盛，汉人也终有衰弱的一天……届时就是强胡再度崛起之时！” 虚闾权渠点了点头：“强胡之名休要再提，如今只有匈奴没有强胡了！” 左大当户闻言亦是一声长叹：“是啊如今只有匈奴这个屈辱的名字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夜郎自大 左大当户看向远处的夕阳，不禁再次发出长叹。 这夕阳或许正是如今强胡的真实写照。 “或许匈奴的未来真的在西方！” 就在这时虚闾权渠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左大当户闻言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精神。 “是了是了，单于庭虽然完了，但强胡还没有完，还有右贤王！” 他此时突然想到了从西边传来的消息。 据说右贤王所部西迁后，已经在西方建立了一个纵横万里的大帝国。 就连号称西方最强的罗马人亦被右贤王所击败。 那右校王坚昆国王李陵亦是一大国之主了。 “或许此间事了，我也应该去西边看看！” …… 汉军开进燕然城之时，匈奴诸小王已经齐聚范夫人城，等待大汉丞相大司马大将军云阳侯张越的召见。 此时诸王皆是心中忐忑，尤其是丁零王。作为传言中将被册封为单于的四王之一。 丁零部的实力是最为弱小的，此时他深怕被其他人取而待之。 他尤其忌惮的就是欧脱王和左谷蠡王。 欧脱部虽然是重组而成，但其实力却是不差。 欧脱王这几年为了恢复实力，释放了全部汉人奴隶为部民，如今这欧脱部反而是最亲近大汉的。 至于左谷蠡王众人虽对他的人品颇为瞧不起，但这几年左谷蠡王部的实力也是发展最快的。 更何况前任左谷蠡王可就已经自称过单于了。 与丁零王相反，呼羯王眼下却是最为澹定。 作为诸胡中最先降汉之人，他自然会受到一些优待。 此时的他只是澹然的坐在角落里，学着大汉贵族的样子喝着茶。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诸王终于等来了张越的召见。 张越召见诸王的地方并不大，只是一个小书房，因此不可能一次性的让诸王一起进入。 “鲜卑王、乌桓王何在？” 张湛的声音响起。 鲜卑王与乌桓王两人闻言赶紧起身。 “我两人就是！” 鲜卑王与乌桓王两人恭敬的向张湛拜了一拜。 “两位请随某来！” 两人闻言答应一声，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无耻！” 左谷蠡王低声骂了一句，脸上却露出羡慕的表情。 鲜卑王与乌桓王见到张越，还没有看清周围的环境就大礼跪拜在地。 张越笑了笑道：“两位起身，我大汉无有跪礼！” “诺诺！” 两人闻言皆是唯唯应诺。 张越此时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命人把两份舆图递给了两人。 “尔等先看看，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某答复？” 鲜卑王与乌桓王接过舆图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大汉预备给两人的封建之地。 第一张舆图两人很快就明白了，乃是塞国（乌孙）与康居人之间的一块土地。 另外一张地图上所绘之地却是两人从未听说过的。 鲜卑王迟疑片刻道：“丞相，此图所绘之地为何处？” 张越闻言道：“此处乃是虾夷列岛……别看那是岛屿，面积却不下于鲜卑与乌桓两地……” 说到这里，张越示意了一下跟随在一旁的郎官。 郎官上前，仔细介绍起了虾夷列岛的情况。 经过郎官一番解释，两人终于搞清楚了情况。 这时张越方出言道：“尔等可选好了，愿封建于何处？” 乌桓王再次看了看舆图，决心搏一搏，他向张越拜了一拜道：“仆愿封建于虾夷列岛！” 鲜卑王则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在他看来，还是生活在大陆上更好，因此选择了原属拜火教的土地。 张越点了点头道了身“善”，随即命人把两人带了出去。 两人离开，丁零王很快被带到了书房中。 张越这一次只是询问了一番丁零部的情况，随后就让人把丁零王带了下去。 接下来张越又陆续接待了其他诸王，同样也只是经历了一番交谈。 …… 三日后，张越在与众人商议之后，终于做出了决断。 匈奴这一次被张越拆分成了五部。 右谷蠡王获得了鲜卑山、乌桓山以西，余吾水以东的土地。 丁零王获得了东至肃慎，西至契骨，南至安习水的广大地区。 日灼王获得了原匈奴右部所在的地区。 呼延王则获得了涿邪山、浚稽山南北包括范夫人城等地区。 剩下的土地则仍归于虚闾权渠单于。 一分为五之后，五部匈奴虽然仍然强于诸杂胡，但已经无力对大汉造成威胁。 …… 张越处理匈奴之事时，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后，张季与张羽也在黄金半岛开始发力。 本始三年十一月张季授张羽权别部司马一职。 随后命张季领骁果军一曲约四百人，另配属阿克巴的身毒人签军六百余人，当地土着两百余人，合计约一千一百人从西路北上进攻羯荼国王城。 于此同时，张季本人亦领汉军骁果千人，土着兵四百，移民戍卒三百，合计千七百人延东海岸北征。 另外刘益派往星洲的船队亦派出两艘海船配合张季，运输后勤物资。 张羽军前出不过一日，即遭遇到了南下讨伐阿克巴的羯荼与身毒殖民者的联军。 双方遭遇之地乃是靠近海边的一块平原。 这里地形开阔，乃是少见的植被稀疏之地。 羯荼与身毒人的联军以为所遇的乃是阿克巴的军队，因此颇为自信。 当即就在空地上摆开了阵式。 张羽随即也下达了命令。 在他的指挥下，汉军摆开了一个汉军常见的步兵作战阵型。 这个时候身毒殖民者已经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将军，这支军队不像是阿克巴的军队！” 身毒殖民者头目卡拉姆向羯荼将军提醒道。 羯荼将军闻言道：“不是阿克巴的军队，那是谁的军队？” 卡拉姆道：“有传闻汉人已经从海上来到了黄金半岛，我怀疑对面的是汉人的军队？” 羯荼将军疑惑的询问道：“汉人？” 卡拉姆道：“汉人的国家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他们的军队就如同丛林中的蚂蚁一样多！” 羯荼将军闻言道：“蚂蚁吗，那就让我踩死这些蚂蚁！” 卡拉姆闻言焦急的道：“将军不可大意，汉军不但数量多，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第四百八十五章 欺人太甚 张羽收拢降兵后，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下达了扎营的命令。 因为今日这一战羯荼军败的太快，汉军追的太急，辎重后重型武器都还在后方。 此时攻城难免造成重大损失。 汉军扎好营寨，后勤补给也刚好到了。 张羽随即下令埋锅造饭。 趁着这个时间，张羽把佰将以上军官都召集到了一起。 经过一番讨论，张羽很快制定了攻城的计划。 …… 汉军饱餐战饭之后，在张羽的率领下，出营在城外两里列阵以待。 随后张羽大摇大摆的领着两名护卫以及一名翻译打马来到了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某乃大汉别部司马张季……” “尔等速速开城投降……若是不降，大军进城后当屠城三日……” 张羽言罢，翻译上前把张越所言用身毒语大声说了一遍。 羯荼国王和将军此时正好也在城上。 听到城外的声音，立即从城头上探出头来查看。 张羽见有人他出头来，随即取下弓箭往城上射了一箭。 这一箭正好射在羯荼国王的帽子上，把羯荼国王吓出了一身冷汗。 羯荼国王也是羯荼国有名的勇士，岂会被汉军吓倒，张羽这一下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 “传我命令，集结军队，本王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该死的汉人！” 羯荼国王怒吼着就要集结军队出城。 这时那羯荼将军赶紧拦住了国王。 “陛下那汉人与别的人不一样，千万不能出城啊！” 羯荼国王怒吼道：“卡夫卡，尔以往也是一名勇士，败了一次就被吓破胆变成懦夫了……” 羯荼国王怒吼着，一把推开卡夫卡。 再次下达了集结的命令。 卡夫卡无奈之下，只得遵照国王命令行事。 “城上在说什么？” 张羽向翻译询问道。 翻译道：“司马咱们退回去，羯荼国王准备集结军队出城了！” 张羽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随即大笑起来。 “走，回去！” 张羽掉转马头回转营地。 这时城内的羯荼国王已经集结好了军队准备出城。 就在这个时候几名身毒人拦住了他。 “陛下，士兵们今天刚刚打了败仗……不如明日再出城一战！” 这时羯荼国王已经从暴怒中平静下来。 在几名身毒人和将军卡夫卡的劝说下，终于放弃了出城作战的打算。 这时那几名身毒人以及卡夫卡皆是松了一口气。 …… 张羽等了半天见羯荼人竟然没有出城，失望的骂了一句“孬怂！” 随即下令列阵的士兵回营。 汉军回营之后，羯荼国王这才找来今日败逃回来的士兵和军官了解具体的情况。 士兵和军官们把与汉军如何遭遇，如何作战，如何被击败的情况反复向羯荼国王说明。 这时羯荼国王才意识到汉军的强大，他此时也是后怕不已。 若是士兵和军官们没有撒谎，今日自己如果贸然出城，恐怕又将是一场惨败。 …… 翌日朝食之后，张羽再次领兵于城下列阵。 不过这一次可就不止是士兵了还有三台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投石机。 “那是什么？” 望着城外汉军阵列中那高耸的投石机，羯荼人皆是议论纷纷。 在此之前羯荼人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投石机。 正是因为如此羯荼人才纷纷进行猜测。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投石机是做什么用的。 “都准备好了吗？” 张羽向指挥投石机的佰将询问道。 “司马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张羽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 佰将道了一声“诺！” 手中令旗一挥，三座投石机同时发炮。 重达数百斤的石头一下子被抛出飞向城头。 “轰！” 羯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石头就从天而降落在了城头上，把周围的城墙砸的粉碎。 飞溅的碎片四处飞溅，把周围的士兵全部击倒在地。 “啊啊啊……” 士兵们的惨叫声在城上城下同时响起。 “全力攻击，让羯荼人好好尝尝厉害！” 张羽满意的下令道 “诺” 佰将兴奋的指挥炮手们操作着三台投石机不断的向城内发射石弹。 羯荼人的筑城技术本身就不过关，在投石机的轰击下，城墙很快就出现了坍塌。 羯荼国上下见状皆是束手无策。 这时一名贵族向羯荼国王建议道：“陛下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向汉人求和！” 羯荼国王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今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张羽在见到城墙坍塌之后，下令停止了继续轰击。 他命阿克巴写了一封劝降信，随后派了一名身毒人给城内送去。 羯荼国王见汉军停止了轰击，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正准备派人与城外的汉人谈判，就在这时卡夫卡派人来报。 “陛下，汉人派来了一名使者！” “把使者请过来！”羯荼国王吩咐道。 “使者已经离开了，不过他留下了一封信。” 传令兵说完取出了一封信件交给羯荼国王。 “该死的汉人！” 羯荼愤怒的把信件拍在了墙上。 “陛下，汉人在信上说了什么？”左右之人见状纷纷问道。 “这些该死的汉人，这些贪婪的汉人，他们怎么敢提这样的条件！” “汉人要求我们赔偿粮食四千石，黄金六千金，……如果咱们不答应汉军马上就要攻城！” “陛下，这个条件太苛刻了咱们绝不能答应。” 左右也被汉军的条件激怒了。 “汉人虽然强大，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咱们还有两千勇士……汉人这是敲诈，咱们绝对不能答应！” “对，咱们一定不能答应！” “咱们在东面地区还有三千勇士，可以把他们都调回来！” 知道汉人提出的条件，不管是羯荼人还是身毒人都怒了！ 张羽等了两刻钟，不见城内回应，再次下达了轰击的命令。 汉军投石机随即再度对城墙进行了轰击。 这一次汉军投石机整整轰击了半个时辰才停止。 在投石机的轰击下，整个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已经有多次地方坍塌。 “签军进攻！” 投石机停止轰击后，由投降的羯荼人以及身毒人组成的千余签军首先出动，展开了正式的攻城战。 第四百八十七章 凯旋而归 虚闾权渠单于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刚刚来到范夫人城时，见到右谷蠡王等人他还会感觉愤怒。 但如今已经能比较平和的与众人交谈。 虚闾权渠如今在心里就自己当成了原本的左贤王。 虚闾权渠的变化被张越看在眼里，心中对他的评价也高了许多。 杨友等人请求加强对虚闾权渠的监控，却被张越拒绝了。 张越如今已经不再畏惧任何人的挑战。 他现在反而想要给大汉寻找一个新的敌人或者是对手。 用他的话来说：“大汉需要一个敌人……需要一个对手……如此大汉才能保持警惕心，才能长盛不衰！” “张公，公以为贵霜和安息谁更适合取代匈奴做大汉的对手？” 张越一边煮着茶，一边向张安世发出询问。 张安世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回忆起两个国家的资料。 思忖一番后道：“安息帝国虽然整体实力强于贵霜，然其重心始终在西方……” “以其在东方的力量，远不足以挑战大汉……” “贵霜虽然整体实力较之安息帝国为弱，但却处于积极进取的上升状态。” “观其近几年所为，颇有几分昔日秦国之势，短短十年内其领土面积、人口军力皆扩张了数倍。” “若是没有我大汉的制约，恐整个身毒都将被其所吞并……” 张越闻言表示赞同：“张公与某不谋而合也……某亦欲以贵霜为大汉未来的对手！” 张安世皱了皱眉道：“那贵霜毕竟远离中土，只一个贵霜恐怕不足以引起世人警惕啊！” 张越认可道：“却是如此，是以某才继续保留虚闾权渠此人……” 张安世闻言思索一番，心中已然明了。 “丞相果然所谋甚远，非常人可比！” 张越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向跟在一旁学习的张焕询问道：“尔可明白其中道理了？” 张焕道：“那丁零部当是大人留下的诱饵了……我汉军退兵后，以虚闾权渠的性格必然会出兵吞并丁零……” “丁零被灭，其余三单于自然会心怀警惕……如此四单于必然长期开战……” “我大汉为了维持草原的平衡，必然也得时时关注……必要之时亦需进行干涉……” “如此大汉北方各郡国之兵亦需时时保持警惕……” 说到这里张焕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什么。 见张焕陷入沉思，张越也没有催促他只是给张安世续了续茶。 过了一会儿，张焕道：“匈奴其余三单于之地并不足以养活如今的人口和兵力……如此亦可逼迫边郡汉军保持警惕！” 张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张焕突然想到了，张越开辟海上丝路之事。 他拱手道：“大人开辟海上丝路，恐除了为大汉获取财富外，亦是为了让大汉知道世界之大，而使肉食者保持警惕之心！” 张越闻言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此时张湛不解的问道：“丞相为何非要为大汉树立强敌呢，没有敌人大汉岂非更安全？” 张越叹息一声道：“……若是外无强敌，大汉迟早会陷入内斗之中……” 张湛闻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本始四年十二月初三，张越领着张焕、张安世、苏武等人以及匈奴诸王先期返回长安。 三日后，赵广汉、苏飞等人亦领兵南归。 韩增则继续留驻在了右谷蠡王的驻地之中，对右谷蠡王所部进行编户。 北庭都护韩江则还在对日灼王所部进行编户。 至于呼羯王所部则交由河西节度使吴正处置。 …… 一路紧赶慢赶，张越一行终于在新年前赶回了长安。 张越领兵回长安之时，可谓万人空巷。 长安地区的居民纷纷涌到道路两旁迎接大军的返回。 人们为了庆祝这一次汉军的大胜自发的组织了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 皇帝刘贺在征询了蔡汀等人的意见后，也下达了解除关中三日宵禁的命令。 张越得知此事后亦以丞相的名义下令取消关中的饮酒禁令。 减免关中地区三成赋税，关中诸军赐钱两百，出征将士赐钱一千，阵亡者赐钱一万，伤者五千。 此令一下整个长安瞬间变成欢乐的海洋。 关中各地的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人们纷纷传颂着张越以及汉军的勇武。 虚闾权渠单于望着道路两旁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禁感叹连连。 右谷蠡王等人同样如此，虽然早就知道大汉拥有七千万之民，但听说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又是一回事。 鲜卑王与乌桓王两人不禁向左右之人询问道：“这关中到底有多少人口？” 陪同两人的偈者回道：“三年前丞相清理编户，关中地区有丁一百九十八万，口五百六十二万……” 鲜卑王一惊道：“这小小的关中就有如此多丁口，如此这关中就可征兵近百万……” 乌桓王亦道：“如此天下谁能与大汉敌，恐只有大汉自己了！” 偈者闻言自豪的道：“就这长安和六陵就有口百二十万……” 乌桓王闻言不由露出羡慕之色，他心中盘算着若自己的封国有如此人口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盯着车外的人群竟然流出了口水，把鲜卑王吓了一跳。 须卜商望着道路两旁的人群亦是发出了叹息：“昊天上帝对汉人何其偏心哉！” 虚闾权渠闻言苦笑一声：“我匈奴亦为昊天上帝之民……如今却只能居于苦寒之地……” 他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此言似乎有所不妥，只说了一半就住口不言。 半响之后，他突然对随从说道：“自今日起某之名乃刘恪，往日之名休要再提！” 车队一路向前，道路两旁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了迎接张越的凯旋，刘贺亲自领着公卿列侯将军两千石诸博士校尉，出城三十里迎接。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张越首先下马向刘贺拱手一拜。 刘贺随后也向张越拜了一拜。 张越先是把缴获的匈奴大纛等物品向皇帝与公卿百姓们进行了展示。最后才把匈奴众人叫了出来。 “这些就是匈奴人？” 刘贺打量了一番匈奴诸王，随后就转移了注意力…… 第四百八十八章 单于之舞 张越与刘贺按照郊迎的礼仪完成仪式之后，与皇帝同乘一车返回长安。 还未抵达横门，远远就听见长安军民山呼海啸之声。 “大汉威武”之声响彻天际。 刘贺与张越的车架进入横门之后，整个长安城才真正沸腾起来。 人们欢呼雀跃着，人人都欲一观被诸胡称为蚩尤主的丞相的真容。 亦想一观那匈奴单于与诸王到底是什么货色。 对百姓的这一要求，张越自然是愿意满足的。 他下令把五单于和一路来长安的匈奴贵族乘坐的车架的帷幕全部打开。 “原来匈奴人就长的这么样，跟咱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听说匈奴人乃是夏禹之后……与咱们汉人亦是同属于诸夏……”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匈奴人跟咱们长的如此相似……” “不知道丞相欲如何处置匈奴……” “听闻丞相已经把匈奴分为五部……这次匈奴五单于就要接受大汉的册封了……” “这么说来，匈奴也是汉人了……战争结束了！” “匈奴人还是匈奴人，不过汉匈战争应该结束了……” “那敢情好，如此边关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打仗了好不是好事啊……” 人们一边欢呼着，一边也在对汉匈之事议论纷纷。 虚闾权渠等人一开始只感觉羞愤难当，自己似乎成了任人观赏的猴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慢慢也就适应了。 须卜商在心中暗自叹息，“昔日与大汉并列的百蛮大国竟然会轮流到这样的地步！” 他望着欢呼雀跃的长安民众心中再次下定了西行的决心。 皇帝和张越并没有直接返回未央宫，而是先去往高皇帝庙。 在拜祭完高皇帝之后，皇帝车驾这才返回未央宫。 此时未央宫中早就准备好了盛大的饮宴。 车架刚刚一进宫门，乐工们立即奏响了凯乐，并跳起了八侑之舞。 恢宏的乐曲在天地间回荡，听得人不禁豪气顿生。 张越抬头望向天空，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 刘贺志得意满的高据于丹陛之上，欣赏着殿前的舞蹈。 时不时还不顾形象的发出大笑。 若是以往早就有礼仪官和大臣上前批评。 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众臣不但没有人上前批评，反而觉得皇帝颇有高皇帝之风。 只因为今日在殿前跳舞的人不同。 今日在殿前为大汉皇帝和公卿列侯跳舞的乃是匈奴的五位单于。 为了展示大汉的威仪，张越不但安排五单于为大汉皇帝献舞，还把居于蛮夷邸的诸国使节质子君长全部请到了未央宫观礼。 诸国之人看着在殿前舞蹈的匈奴单于，一个个皆是心情复杂。 西域诸国都为本国当年在汉胡之间选择了大汉而庆幸不已。 贵霜帝国和安息帝国的使者却是暗自对视了一眼。 两人既惊叹于大汉如今的强盛，又从中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 匈奴那可是一个实力尤在他们之上的强大帝国。 竟然一战之下就被大汉打崩溃了。 昔日震慑诸国，也曾被尊为万王之王的单于竟然只能屈辱的为大汉皇帝表演歌舞。 看着如同小丑一样进行舞蹈的匈奴单于，两人心中皆是哀伤不已。 贵霜帝国使者此时更是五味杂陈，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如今匈奴单于的命运，就是贵霜王的命运。 “但愿国王陛下不要晕头……但愿丞相大人能够阻止国王的野心……” 前些时日前来长安贵霜人已经把丘就却国王欲称皇帝的事情告知了他。 在大汉待了这么久，他对大汉已经非常清楚了。 在汉人心中国王可以有很多，但皇帝只能有一个。 大汉或许可以容许贵霜的扩张，但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皇帝。 若是丘就却国王称皇帝的话，大汉必然会倾尽全力讨伐贵霜。 “彩！好菜！” 突然响起的喝彩声一下子打断了贵霜使者的思绪。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原来虚闾权渠，不现在应该叫他刘恪了。此时已经舞蹈完毕，单膝跪地向皇帝表示臣服…… 刘恪之后为大汉君臣献舞的就是最先投降大汉的呼羯王。 相对于刘恪来说呼羯王的舞姿就好的多了。 看完呼羯王的舞蹈，就连张越也赞道：“呼羯王果然能歌善舞……呼羯真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啊！” 呼羯王听到张越的赞扬，不顾廉耻的趴在地上道：“呼羯愿为大汉舞……” 张越这时却没有理会呼羯王，而是看向了贵霜使者，“某听说月氏亦是能歌善舞之族，不知道何时丘就却殿下可以为我等歌舞一曲！” 张越此言一出，长安公卿皆是似笑非笑的望向贵霜使者。 皇帝刘贺亦道：“朕听闻百年前月氏王曾于单于庭舞蹈一曲……不知可有此事！” 诸国之人此时皆是望向那贵霜使者。 丘就却营建新都，并欲称皇帝之事可算不得什么秘密。 西域诸国对此事皆有耳闻，张越和皇帝之语分明在警告贵霜。 贵霜使者自然也明白张越和皇帝的意思。 他虽然心中畏惧，但在如此场合也不敢服软。 他鼓起勇气道：“丘就却陛下如今正在营建新都……翌日当请皇帝陛下与丞相前往新都为宾……” 郑吉闻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郑吉正要继续说下去，张越却阻止了他。 张越这时端着酒杯走上了丹陛，站在了皇帝面前。 他缓缓的把杯走酒倒入口中，随后道： “告诉丘就却他的好意某心领了……某会去看看贵霜的新都的，不过却不是作为客人，而是作为它的主人……” 贵霜使者一扬脖子道：“丞相大人恐怕很难如愿了……” 张越轻轻一笑，“某相信大汉的将士们会很乐意帮某实现的……” 贵霜使者闻言却是没有再说话。 “哈哈哈！” 张越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命人给贵霜使者倒上了一杯酒。 随后命令匈奴诸单于继续献舞。 …… 张季最后还是在刚刚被改名为营城的城堡中接见了狼牙修国王派来的使者。 “小的拉玛拜见汉人将军……” “尔就是狼牙修的使者？” “小的正是受国王陛下所命前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欺人太甚 “尔的汉语不错，是从何处学来的？” 张季没有询问狼牙修国的情况，反而对这使者的汉语颇感兴趣。 那使者道：“小的养父乃是汉人，是以小人的汉语才是母语……” 张季闻言道：“狼牙修国内如今的汉人多吗？” 拉玛闻言却陷入了迟疑之中。 张季立即察觉到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怎么有何不能说的吗？” 张季把玩着一把短刀询问着。 拉玛道：“自然是没有的，如今狼牙修国内已经少有汉人了？” 张季道：“喔，据我所知数年前汉人在狼牙修国内还有三十余个据点……尔可知这些汉人都去何地了……” 拉玛闻言却是闪烁其词，始终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桉。 张季和李平如此皆已经确定这狼牙修国内肯定是出了问题。 狼牙修国内的汉人很可能已经遇害。 李平此时在一旁道：“使者可知道我大汉有一个传统！” 拉玛面露忐忑之色道：“不知是何传统？” 李平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腰间直刀右手持刀，左手轻轻抚摸着刀身。 半响方道：“大汉丞相曾言，“内外六夷有杀我大汉吏士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使者可知道这句话？” 拉玛闻言勉强笑了一笑：“大汉如此太过霸道了！” 李平嘿嘿一笑：“天下万国皆大汉臣妾……罽宾、扶余亦是大国……杀我大汉吏士如今已亡国灭种……希望狼牙修不会是下一个！” 拉玛闻言道：“大汉也太过霸道了，就不怕有朝一日……” 拉玛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 几句话说到这里张季与李平已然确定狼牙修国内的汉人先驱者肯定已经出事了。 而且他们出事十有八九与汉军在黄金半岛的开拓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后，张季向拉玛说道，“尔可知道大汉丞相是谁吗？” 不待拉玛回答，张季继续道：“大汉丞相乃某之大人……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贯彻父亲的决策……” 拉玛此时也明白了张季的意思，他虽然知道大汉很强大，但在他心中狼牙修也是强国。 他抬起头向张季道：“大汉在别的地方或许可以为所欲为，但这里是黄金半岛，狼牙修才是霸主！” “哈哈哈哈……” 拉玛此言一出，屋内屋外都响起了一片笑声。 张季把玩着手中的短刀突然询问道：“千牛卫何在？” 随军的千牛卫指挥徐子昂闻言快步走进屋道：“君子，下吏在此！” 张季点了点头：“此人就交给你了，注意别弄死了！” 徐子昂满脸笑意的望了望拉玛道：“君子放心，这人死不了！” 拉玛看着那徐子昂只感觉心底寒气直冒。 他对张季道：“汉人不是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吗？” 张季微微一笑：“放心，徐指挥的手法很好，不会要了尔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徐子昂道：“带下去！” “诺” 徐子昂道了声诺，随即把拉玛带了下去。 在千牛卫的技术手段之下，那拉玛很快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狼牙修国内的情况说了出来。 根据拉玛的交待，直到半年前，狼牙修国内仍然有着上千名汉人。 这些汉人还控制着狼牙修三分之一的金矿。 狼牙修国王一半的收入也来自汉人控制的金矿。 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持续了数十年。 随着汉军大举进入黄金半岛，狼牙修也感受到了汉军的威胁。 狼牙修国王担心汉人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对汉人心存嫉妒的身毒人，向狼牙修国王进言。 “汉人乃是汉军开拓的先锋……狼牙修国王若是要保证狼牙修的安全，必须先清除国内的隐患。” 狼牙修国王被身毒人说服了，他认为掌握了大量财富的汉人就是狼牙修的隐患。 半年前在身毒人的协助之下，狼牙修国王突然对国内的汉人势力进行清理。 原本一直与狼牙修国合作比较愉快的汉人，完全没有想到狼牙修竟然会突然暴起。 猝不及防之下，原本汉人拥有的数十处据点和金矿一下子全部被攻破占领。 原本狼牙修国内的上千名汉人，除了少数一些人向北逃窜外，其余的人要么被杀要么沦为身毒人的奴隶。 原本属于汉人的金矿，如今也已经落入身毒人的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平听到徐子昂送来的口供后，勐的一拍几桉气的跳了起来。 “君子，咱们必须惩戒狼牙修国……” 张越闻言陷入了思考之中。 大约半刻钟后，他向李平道，“在不影响发展的情况下，咱们还可以动用多少人？” 李平在心中盘算一番道：“现如今咱们有移民一万八千七百余，丁九千八百余人……” “另外收服的土着亦有万三千余，四君子那边亦有身毒人五千余，原羯荼国人约两万四千……” “如此算来短时间还可征召戍卒三千，土着和身毒签军七千……” 张越点头道：“狼牙修国大约有丁两万，口五万多，兵八千余……就算加上身毒人其兵应该亦不到一万。” “两千汉军就足以击破这狼牙修国……只是可虑的是这狼牙修不与我决战，而行游击，若是如此恐须大量兵士……” 李平闻言询问道：“听闻英王与东志侯之兵已经大举入缅国……如今亦已距狼牙修北境不远？” 张季点头道：“确有此事，昨日小四送来消息，英国的两艘船只已经抵达西港……” 李平建议道：“明公可否联系英军，请英军发一偏师南下？” 张季摇头道：“英王正欲大举南扩，恐其已无法协助我等！” 李平道：“那缅国之军呢？” 张季道：“缅国经历大败之后，如今缅国相刚刚重建缅军……” 李平叹息一声道：“如此还是得靠咱们自己啊！” 张季闻言笑道：“这黄金半岛，东西狭小，即使那狼牙修与我游击活动范围亦有限……” “狼牙修国虽然在半岛以北亦有不少土地，不过精华却皆在半岛内……” 第四百九十章 分裂匈奴 “我军无法鲸吞其地，只可步步蚕食……先拿下整个半岛，稳定后方之后，再一举灭其国！” 李平思忖片刻赞同道：“明公所言甚是，平思虑不周……” 张季道：“某意征召签军四千，戍卒千五百人入军……” “同样分东西两路进军，东路由某领军，主力是骁果三曲，配属签军一师……” “西路由张羽领军，出动汉军两曲，签军一师……” “君领骁果一曲，兼签军两师，负责对所占之地进行清缴，君以为如何？” 李平在心中计较一番后道：“善！” 张季道：“如此半月之后，大军北征……” …… 匈奴人在长安城等待了大半个月，皇帝的诏命终于下达。 本始四年二月初一大朝会，皇帝正式对匈奴诸部进行册封。 虚闾权渠被正式赐名刘恪，并被册封为大汉夏王，享受刘姓诸侯王待遇。 原匈奴右谷蠡王被册封为大汉狄王，赐名刘同，同享刘姓诸侯王待遇。 呼羯王被册封为大汉呼羯国王，赐名张兴，为大汉内藩。 日灼王被册封为大汉西宾国王，赐名赵光，为大汉外藩。 丁零王被册封为大汉丁零国王，赐名董昌，亦为大汉外藩。 原鲜卑王慕容晓则被封建于热海南部原康居与塞国交界之地，为石侯，待遇与大汉列侯同。 原乌桓王被封为虾夷侯，封建之地为虾夷列岛本岛西南三百里之地，同样与大汉列侯同。 只不过乌桓王的封建之地还没有正式被纳入汉土，想要真正建国还需要一些时日。 匈奴诸王被册封之后，立即派人传信回草原。 按照规定他们的继承人必须入长安三学就读。 册封之后张越询问七人欲遣子弟入何学，结果七人皆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武学。 …… 匈奴诸王接受册封之时，张季也正式出兵北伐狼牙修国。 于此同时，英王刘询也在新英城外举行大校之后，亲领三万大军南征。 缅王相马适建在完成缅军的整编之后，也主动配合张季的行动出兵南下。 …… 本始四年二月初八，张季部前锋首先与狼牙修军遭遇。 此战汉军约五百人，狼牙修与身毒军约千人。 双方遭遇之后，立即展开了队形。 狼牙修军的装备和训练都要比羯荼军强上一些。 不过与汉军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一开始狼牙修军还能依靠人数和地形优势与汉军抗衡。 但随着战斗的持续，狼牙修军士兵的缺点渐渐显露出来。 因为缺乏肉食的关系，狼牙修军的士兵普遍比汉军瘦弱，因此耐力也差了许多。 战斗进行了不过一个时辰，狼牙修军士兵的体力就已经渐渐到达了极限。 汉军士兵虽然也很疲惫，不过与敌军相比就好上许多。 体力不支的狼牙修军被迫选择撤退。 但两军激战之时，想要撤退哪有那么容易。 很快撤退就变成了崩溃，汉军趁机对狼牙修军进行追杀。 狼牙修军这一战可谓死伤惨重，幸好有密林的掩护，否则这一次遭遇战狼牙修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不过饶是如此，狼牙修军最后逃回城的也不过三百余人。 汉军伤亡同样不小，伤亡人数也超过了八十人。 伤亡之人大多数并非被狼牙修军所杀伤，而是伤于密林中的毒虫。 汉军前锋在击溃敌军之后，并没有停留休整而是继续进军直抵狼牙修国阿陂城下。 这阿陂城说是城，但其实还不如大汉内郡的一个村寨。 全城是以黏土和干草加上木材所建。 城墙高度不过两丈，并没有什么箭楼女墙等防御设施。 只是在墙外挖有一条宽约一丈，深约五尺的壕沟。 汉军前锋抵达后，一面派出斥候打探这阿陂城及其周边的情况，一面安营扎寨，等待主力的到达。 汉军安营扎寨之时，也受到了一些土着人的袭击，不过这些土着的装备太差，并没有能对汉军造成多大的伤害。 营寨扎好，张季领着汉军主力也抵达了城下。 前锋军侯在张季军抵达后，立即报告了被土着袭击之事。 张季思忖一番后，立即派出了签军对方原二十里之地进行清缴。 签军刚刚出动不久就有了巨大的收获。 在距离汉军水源地不远的地方，他们抓住了一队土着人。 经过审讯，这些人交待，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给汉军的水源下毒。 审问的结果让张季惊出一声冷汗。 若是敌军下毒成功，对汉军可就是一个灾难性的后果。 思忖一番后，张季严令汉军每到一处必须先严格检查水源，并派兵保护水源地。 另外所有人不得饮用生水，必须煮沸之后方可饮用。 张季这两个命令让许多士兵不理解，一些军官也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煮沸再饮。 不过张季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继续坚持饮用水必须煮沸。 …… 签军在清缴周边的土着村落之时，张季也没有闲着。 第二日一早他就对阿陂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汉军的攻城乏善可陈，仍然是先以投石机开道，然后步兵蚁附攻城。 在投石机的攻击下阿陂城的城墙不过坚持了一块钟就被轰塌了。 阿陂城中的守军还是很勇敢的，在城墙倒塌他们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向汉军发动了决死冲锋。 但有的时候，勇敢和鲁莽其实差不多，张季和汉军担心的并不是这种正面决战。 这样的战斗正是汉军的长处，汉军真正担心的乃是这些敌军退入密林之后，对汉军进行骚扰游击。 昔年秦军南征遇到的问题其实和汉军如今差不多。 当年秦军统帅屠就是被越人偷袭而死的。 勇敢的狼牙修人嚎叫着向汉军扑来，看起来气势颇为惊人。 但在汉军面前就如同鸡蛋碰石头一般。 紧紧一刻多钟的时间，城中的狼牙修士兵就死伤殆尽。 但他们对汉军实际上却连皮毛都没有伤到。 狼牙修士兵战败后，城中的身毒人立即选择向汉军投降。 但这一次张季却没有留下这些身毒人的性命，而是下令： “尽屠之！ ！” 第四百九十一章 恶向胆边生 张季军在阿陂城并没有多做停留，等到李平所领的后续兵马到达后，立即出发继续向北进军。 张季出阿陂继续北伐之时，阿陂被攻占的消息也刚好送进了狼牙修王宫。 狼牙修国王立即召见诸君长议事。 “诸位，如今那汉人已然从南面而来，阿陂城已经被攻占，诸位以为该如何是好！” 这时身毒人首领贾古第一个起身道：“陛下，仆早就有言这汉人就是不可相信，幸好提前清洗了那些汉蛮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狼牙修国王赞同道：“贾古你是我狼牙修国的好朋友，幸好有你的提醒……” “如今汉人军队已经进入我狼牙修，贾古你以为该怎么办？” 贾古道：“陛下，不知道这次来了多少汉军？” 这时一旁的一名长老道：“据说汉人军队有两三千人，被称为签军！” 贾古来到狼牙修的时间并不长他也是在新英被征服之后才来到此地的。 他听到这长老言说是汉人签军，就在心中判断这支军队应该是汉人临时征召的军队。 这也让他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在新英两次见识过真正的汉军之后，他是没有信心与汉军主力作战的。 不过如果只是签军的话那就不怕了，区区两三千签军，在他眼中却是算不了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他再次询问道：“真的是签军，是否还有其他汉军，比如南军、北军、还有什么骁果？” 长老道：“送来情报的人，只提到了签军，没有提到其他军队……” 贾古闻言点了点头道：“陛下，若汉军只是出动了签军那倒是好对付！” 狼牙修国王闻言问道：“莫非汉军还有不同的种类不成？” 贾古道：“确实如此，据仆所知，汉军最强的是南北两军，其次是骁果、义从，最差的乃是签军！” 这时一名君长问道：“贾古汉狗子的这些军队有什么区别吗？” 贾古点头道：“这南北两军是直属于大汉皇帝的常备军，不但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一千人足以破我身毒万人……” “以千破万！”众人闻言皆是发出惊叹之声。 贾古在心下暗暗鄙视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豹子！” 这时狼牙修国王也出言问道：“那骁果和义从又是什么军队？” 贾古道：“骁果是大汉的地方军队，比如占领我的家乡的英王，他属于汉人皇帝手下的一名国王，英军就属于骁果，或者叫做郡国兵……” “那义从呢？”又有人问道。 “义从是臣服于大汉的各国向大汉提供的军队，战力与骁果相当……” “签军又是什么？”这时一名长老出言询问。 “签军就是汉军从刚刚占领的地区领时招募的军队，他们装备最差，战力也最低！” 长老闻言点头道：“难怪前来报信的人言，汉军长的与我等差不多，还说着羯荼人的话语……” 狼牙修国王听完介绍后道：“如此说来前来进攻的并非真正汉人，其实就是原来的羯荼人！” 各部君长此时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开始议论纷纷。 “大王，汉人这是瞧不起咱们啊……” “是啊，这羯荼人投降了大汉，不还是羯荼人嘛！” “来的是汉人还需怕他三分，如今不过是羯荼人，还怕什么？” “就是就是……这羯荼什么时候是我狼牙修的对手……” “大王给我三千人，明天我就把那什么劳什子的签军给灭了……” “大家也不要太轻敌了，签军虽然是羯荼人，但那武器装备却是汉蛮子的……还是得谨慎点！” “是极是极……保险起见最好能出动六千人……” 经过诸部君长的讨论，最终狼牙修国王决定带领六千大军出击讨伐北上的汉军。 贾古思忖一番后也表示身毒人可以出兵一千相助。 商议以必，很快狼牙修国内各君长就开始集结军队。 张季收到情报之后，哈哈一笑。 随即下令放慢行军速度，给狼牙修人集结军队的时间。 张季这边放慢了行军速度，张羽那边却恰恰相反，不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加快了速度。 张羽决定来一个大迂回，直接与张季一起包一个饺子。 于此同时，李平也接到了新的命令。 他领着三百汉军以及七百签军，登上了水军的战船。 准备待狼牙修国王出兵后，直接从狼牙修军的后方登陆，占领狼牙修王城。 …… 本始四年二月二十三。 狼牙修国王在举行盛大的佛会之后，亲领七千联军南征，意图一举歼灭北征的汉军。 大军出发后第二天，留在王城的贾古终于收到了最新的情报。 “这情报属实？” 贾古面色阴沉的望着送信过来的人。 “情报不会有错，汉军指挥官乃是大汉丞相之子，所领主力有千五百汉军骁果，另有两千签军！” 信使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贾古此时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一千五百骁果，一千五百骁果！” 他低喃了好几遍才停了下来。 他很清楚，以汉军的战力，正面决战狼牙修国王的七千联军不可能是汉军千五百骁果的对手。 “现在该如何是好！” 贾古首先想到的是立即派人通知狼牙修国王。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汉丞相的君子为统帅，这就意味着大汉对这黄金半岛势在必得。 “这狼牙修就算不是罽宾也最多和摩羯陀国一般，亡国是必然的了！” 想到这里贾古决定不通知狼牙修国王此事。 “反正这狼牙修国也快要灭亡了，不如抢他一次！” 贾古心中突然跳出来一个邪恶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如同在心底长了一颗毒草一般再也无法根除。 狼牙修王宫里如此多的黄金与其便宜了汉人不如给我贾古。 贾古一想到那美丽的黄金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立即派人去通知留在王城内的几名身毒人首领。 “贾古这么晚了，何事寻我等来此？” 一名首领向他询问道。 贾古环顾四周道：“诸位以为此战最后将如何？” 第四百九十二章 机关算尽 几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惊。 “贾古莫非是有大事发生了？” 贾古故作神秘的道：“诸位可知此次汉军的统帅是何人？” 几人对视一眼，接着向贾古询问道：“莫非这汉军统帅还有何特别之处？” 贾古嘿嘿一笑道：“这汉军统帅乃是大汉丞相张越之子！”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一名首领立即反应过来：“如此说来北征的汉军不止那二三千签军！” 贾古叹息一声道，“不错，那张季手中还有千五百骁果，另外西路还有千余汉军骁果……” “嘶” 一名身毒人首领难以置信道 “骁果军，那可是真正的汉军啊，就算是摩羯陀国也需要要十倍之兵才能与之抗衡……” “如此看来，此战狼牙修国必败无疑啊！” 这时一名首领突然跳起来道：“贾古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可是还有千余人跟着狼牙修王呢……得赶紧通知他们啊！” 贾古冷笑一声道：“通知，现在通知还有用吗？” 几名首领闻言问道：“贾古你可是有了什么新计划了？” 贾古问道：“咱们不远万里的到这黄金半岛是来做什么的！” 一名身毒首领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为了黄金香料，没有这两样东西谁愿意来这鬼地方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贾古你不会是准备把狼牙修王宫给洗劫了！” 贾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镶嵌满宝石的短刀。 “怎么，怕了吗？” “哈哈，怕！胆小的人敢到这里来！” “贾古说说，准备怎么干！” 贾古压低声音道：“我计划是如此这般……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讨论一番后觉得问题不大，最后大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咱们洗劫王宫后，如何离开这黄金半岛呢……落在汉军手里可讨不了好！” 贾古拍着胸脯道：“诸位放心，我在港口有四条船，咱们带上黄金，直接离开就好……” 众人闻言再也没有异议，随后就按照计划，集结人手准备洗劫狼牙修王宫。 …… 贾古等人在商议趁机洗劫狼牙修王宫之时。 汉军水师载着李平部也已经悄然抵达了登陆之地。 汉军登陆之后，立即向狼牙修王城挺进。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汉军一路之上清理了所有遇见的人类。 …… 另一边，张季所部也已经与狼牙修国王所领的军队相遇。 从西线大迂回而来的张羽所部也即将抵达预定地点。 张季军在与狼牙修军相遇之后，也不废话，立即排出了进攻阵型。 狼牙修国王不甘示弱也迅速摆开了阵型。 “陛下！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啊！” 这时一名君长向狼牙修国王说道。 此时狼牙修国王也发现对面的敌军与情报中的不同。 汉军中军怎么看都不像是由羯荼人组成的签军。 更不一般的是汉军中军居然有一支骑兵。 马在这黄金半岛可是极其珍贵之物，不管是羯荼还是狼牙修，亦或是其他势力可都没有骑兵。 狼牙修王虽然发现情况不对，但此时双方已经列阵待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进攻！” 这一次张季没有多做等待而是首先向敌军发起了进攻。 汉军首先出击的还是汉军骁果。 “勇士们，防守！” 人数更多的狼牙修军却反而选择了防守。 “轰轰轰！” 汉军前进时那整齐的脚步声，一声声的敲打着狼牙修军上下的心脏。 “汉军，这是真正的汉军！” 一名君长突然醒悟过来。 他望着一步步逼近的汉军，只感觉心一下子揪紧了。 因为紧张，很快汗水就打湿了他的全身。 “勇士们稳住！” 狼牙修国王咬着牙，下达着命令。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当双方距离还有大约六十步时，狼牙修军的一名弓箭手，一紧张提前把手中的箭失射了出去。 受他影响其他弓箭手也跟着把手中的箭失射了出去。 与汉军的强公硬弩不同，狼牙修军装备的多为单体软弓。 六十步的距离虽然已经进入了最大射程，但这样的距离根本就无法破甲。 狼牙修人的箭失看着惊人，但对汉军的伤害几乎为零。 狼牙修军的箭失落完，汉军也已经逼近到四十步以内。 “风！” 这时汉军弓弩手开始发威了。 汉军的箭失很快就夺走了大量狼牙修士兵的生命。 趁着狼牙修军出现混乱之际，汉军重步兵直接撞了上去。两军随即开始进行白刃战。 汉军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身上所披的不过是皮甲，但却仍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狼牙修士兵的武器很难对汉军士兵造成致命伤害。 双方激战一个多时辰，损失惨重的狼牙修军渐渐抵挡不住。 狼牙修国王不得不命令士兵后退。 狼牙修军撤退之后，汉军只是稍做休息，又逼了上去。 狼牙修国王知道此时不能再退了，因此他抢先下达了反攻的命令。 双方很快再度进入残酷的白刃战之中。 就在两军正在鏖战之时，已经完成大迂回的张羽部突然从后方杀了过来。 “完了！” 后方出现的汉军让狼牙修国王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张季这时也立即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狼牙修军在汉军两面夹击之下被打的节节败退。 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被逼入了一个山谷之中。 …… 李平领兵抵达狼牙修王城之后，惊讶的发现城门竟然无人防守，仔细一听竟然还能听到城内传来的喊杀之声。 李平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立即命令士兵们进攻。 果然如同他所料，城中敌军正陷入内讧之中。 汉军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就杀进了城。 “汉军进城了……汉军进城了……” 贾古此时正领着手下在对王宫进行进攻。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汉军进城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立即回头查看。 可惜他还没有看清身后的情况，一支弩箭已经飞过来。 这支弩箭准确的命中了贾古的脖子。 贾古张大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惜嘴里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不甘的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随即倒了下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二次封建 “大人不能这样对我，某才十八岁……” 张羽哀叹着，他瞬间感觉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了。 张季一拍他的脑袋道：“尔马上就要为一国之主，称孤道寡，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之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羽哭丧着脸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可是……” 张季给他头上来了一下：“可是什么，莫非尔不愿意替大人管理封国？” 张羽哭丧着脸道：“也不是，只是为什么是我，我还是一个孩子啊，兄长不是比我更合适？” 张季闻言叹息道：“某倒是求之不得只是……” 张羽闻言好奇的道：“只是什么，莫非兄长亦将被封建？” 张季闻言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平这时在一旁道：“将军确实将被封建！” 张羽闻言激动的跳了起来：“果真如此，兄长将被封建于何地？” 张季摇了摇头道：“乃是海外一大岛，如今还未入大汉疆域……” …… 大将军府中张焕拱手向张越拜道：“大人何故把三弟封建于如此蛮荒之地！” 张越闻言皱了皱眉，心中有一丝失望道：“尔亦是如此认为？” 张焕道：“小子知道大人用意深远，此地乃是海上丝路的要点，今后必为繁华之地，只是如此一来，今后却是难得一见了……” 张越闻言拍了拍张焕的肩膀道：“某如此行事亦是为了我张氏一族啊……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张氏至少不会有举族灭族之祸……” 张焕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越这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下去好好休息！” 张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 “陛下此乃本次封建的名单，还请过目！” 蔡汀捧着公卿集议的结果向皇帝刘贺禀报。 刘贺让黄门令收下奏本后询问道：“丞相可已经过目了？” 蔡汀道：“丞相已经过目了！” 刘贺这时转头向黄门令道：“诏书可是拟好了！” 黄门令拜道：“诏书已经拟好！” 刘贺点了点头，慵懒的道 “如此用印！” 黄门令答应一声，立即命人取来了皇帝之印。 黄门令盖好印鉴把诏书交给刘贺过目。 刘贺查看一番后，点了点头。 随后命人把诏书交给蔡汀道：“蔡公把诏书交给丞相用印！” “诺！” “臣告退，愿陛下万年！” 蔡汀答应一声，随即捧着诏书前往丞相府。 蔡汀托着诏书，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这诏书只要张越用完印就将正式颁行天下。 这诏书上的每一个名字都将是一国的开国之君。 蔡汀自然也知道上面有着自己的名字。 一路向前，蔡汀恍忽间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自己不过才二十余岁。 蔡汀想起了初次与张越见面的场景。 “二三子可知此次征讨的大宛在何地？” “大兄知道？” “这大宛可是在那万里之外……” “大兄如何称呼？” “某乃商人之后，氏蔡名汀，大兄如何称呼？” “某乃高要乡张越……” 蔡汀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位七科适出生的贱民有朝一日竟然也能为一国之主称孤道寡。 “可惜君侯始终不愿意为皇帝……” 不知不觉间，蔡汀已经抵达了丞相府。 下了车，很快就有人把他迎了进去。 “丞相，皇帝已经用印……” 蔡汀把诏书摊开放在了张越的面前。 张越点了点头，仔细把诏书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这才取过丞相之印，在诏书上落下了印鉴。 …… 本始四年三月十六制曰： 丞相云阳侯越等居职守位，与公卿列侯建议定策，以安宗庙，功莫大鄢…… 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永固磐石。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 今册封丞相大司马大将军越为海东侯，封建于夷洲。 安南都护益为海南侯，封建于耽崖。 安西都护开为郁城侯，封建于郁城。 御史大夫汀为宾侯，封建于宾城。 前将军羽林校尉焕为筑紫侯，筑紫岛。 北庭都护江为热海侯封建于热海。 朔方节度使广汉为永昌侯，封建于永昌 河西节度使正为犍侯，封建于犍陀罗。 右将军飞为疏勒侯，封建于疏勒。 缅王相适建为文单侯，封建于文单城。 典属国武为林邑侯，封建于林邑。 中郎将闽中太守季为锡兰侯，封建于僧加罗。 国子监祭酒陵为羯陵侯，封建于羯陵加城。 轮台太守弘为阇侯，封建于曲女城。 后将军志强为西印侯，封建于摩陀罗城。 廷尉延年为乌荼侯，封建于乌荼城。 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 诏命颁发之后，整个长安乃至天下皆是议论纷纷。 “二三子可知这僧加罗是何处，往日怎么从未听闻，丞相竟然把三君子封建于此” “此地据说是在身毒最南端，乃是一个大岛……” “身毒最南端，那岂非数万里之外！” “不错，三君子之封国恐是距离大汉最远之地……” “诸君可知，世子被封建的筑紫岛又是何地？” “这筑紫岛亦是海外之地，据说是虾夷列岛第三大岛……如今亦未入大汉疆界，不过安东都护韩侯已经上书准备讨伐此地……” 不但百姓们对此次封建议论纷纷，蛮夷邸中诸国使节、质子更是如此。 这其中摩羯陀国使者是最为慌张的。 因为这诏书中封建的侯国之中竟然有两个侯国是封建于摩羯陀国之内。 摩羯陀国使者对此自然是愤怒异常。 他一面派人把消息传回国内，另一面也立即前往贵霜使者的住所商议。 当他紧赶慢赶的来到贵霜使者的住所之时，贵霜使者却把他拒之门外。 摩羯陀使者在门外等了整整一天，贵霜人始终没有开门。 无奈之下，摩羯陀国使者只得离开。 在经过一番思忖之后，他一咬牙决定直接去寻大汉丞相张越。 …… “丞相，摩羯陀国使者求见！” 张越此时正在阅览韩奉的请征虾夷列岛奏书。 “丞相见不见？” 张越闻言摆了摆手道：“告诉那摩羯陀国使者，让他回去！” “诺” 第四百九十五章 征讨倭奴 摩羯陀使者得知张越并不见他之后，一下子就着急了。 “扑通”一声！ 那摩羯陀国使者竟然直接跪在了丞相府门口。 侍卫们见状，皆是面面相觑。 这时张昆带着人办完事正好回府。 看见跪倒在地的摩羯陀国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们赶紧把事情述说了一番。 张昆闻言点了点头，“就让他们跪着……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张昆言罢，摇着头就去寻张越复命去了。 摩羯陀使者的听力还算可以，张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跪在地上，不禁开始思索起来。 “大汉为何如此针对我摩羯陀国？” “是为了土地还是财富？” 这两个东西是他首先想到的。 “汉人的土地已经足够多了……而且若是需要土地，完全可以夺取更好的地方。” “汉人封建的这两地并不算什么好的地方……” “汉人若是需要财富亦无需战争手段……” …… 张昆向张越汇报完毕之后，顺口询问道：“君侯欲如何处那摩羯陀国？” 张越闻言一笑，反问道：“尔以为如何？” 张昆拱手道：“摩羯陀国太大了，君上恐怕并没有一口鲸吞其地的打算！” 张越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张昆见状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 本始四年四月二十二，安东都护韩奉终于收到了张越的回复。 “君侯，丞相可是同意了我们的计划？” 范坤得知张越的回信到了后立即赶了过来。 韩奉此时面上露出了笑容。 “不错，丞相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计划……” “世子领步骑三千已经出了长安……那虾夷侯亦领部民以及四千骑兵而来……” 范坤闻言大声称“善！” 这时韩奉取出了张越的书信道，“丞相命我等先占据此地，以为大军远征基地！” 范坤接过书信一看，点头道：“此地确是一个好地方，不过咱们如今舰船不足……” 韩奉笑道：“范公莫要担心，刘侯所领水军海船半月之内即可抵达。” 范坤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若有刘侯水军之助……此战岂有不胜利之理……” 韩奉点头问道：“范公，粮草这方面可有问题？” 范坤笑道：“韩侯放心，我安东都护粮草充足，随时可以起运……” 韩奉道：“如此，三日后命大军南下……” 范坤抱拳道：“诺” …… 转眼已然是到了五月十二。 韩奉亲领五千兵马以及大小舰船七十余艘出海前往对马岛。 当天下午汉军即顺利的占领了该岛。 两日之后，张焕的三千兵马在刘益的配合下也抵达了该岛。 三支军队汇合之后，并没有在对马岛多做停留，很快就再次出发征讨虾夷列岛主岛。 张焕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道，“这就是虾夷列岛，看起来似乎不错啊！” 韩奉闻言赞同道：“丞相曾言这虾夷列岛各方面颇为不错，不过就是地震比较多……若是开发得当，足够养活上千万人。” 张焕闻言赞同道：“大人亦曾言，某那封国亦可养民百万……” 范坤闻言叹息道：“如此美地竟然便宜了那乌孙王，真是暴殄天物啊！” 张焕闻言笑了笑道：“范公也觉得此地不错？” 范坤也不矫情，“若是某有封建之幸，亦愿封建于这虾夷之地……” …… 张焕等人登陆虾夷本岛之时，原乌桓王，如今的虾夷侯带着部民和军队终于抵达了海边。 早就在此等待的官吏很快就安排虾夷侯等人登船。 虾夷侯等人虽然对那大海颇为畏惧，但还是在安东都护府官员的指挥下登上了渡海的船只。 因为是第一次坐船，虾夷侯等人可是遭了大罪。 从登船开始一个个就吐的昏天黑地。 等到了对马岛时，原本健壮无比的虾夷侯等人已然是手软脚软，站都没法站立了。 虾夷侯带来的那些部民们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个原本勇勐的汉子，如今只能趴在船舱上。 以这些人如今的状态就算是登上了虾夷岛也不过是累赘而已。 收到消息的韩奉与张焕、刘益两人商议之后，决定让虾夷侯等人暂时留在对马岛上休整。 …… 虾夷侯等人在对马岛休整，张焕却没有闲着。 在休整三日之后，张焕所部在刘益水军的配合下再度启航直接前往筑紫岛。 …… “君子可清楚这筑紫岛如今的情况？” 刘益站在船头向一旁的张焕询问道。 张焕道：“大人曾言，如今这筑紫岛北部有一小国叫做邪马台……叔父可知此国究竟？” 刘益道：“据某所知，这邪马台国下属拥有30多个小国。” 张焕惊讶道：“如此说来这邪马台国实力不弱！” 刘益道：“根据某探知的情况，这邪马台国大约拥有人口七八万人……国内并无常备军，只有国王拥有两千左右的卫士……” 张焕闻言道：“如此说来，欲破这邪马台国不难！” 刘益道：“邪马台国确实不足为虑，反而是岛南的熊袭人更为难缠…… 张焕感兴趣的问道，“熊袭人？” 刘益道：“这熊袭人虽然没有立国，但却颇为骁勇，且人口众多……” “二十余年前邪马台国还统治着这筑紫岛的中部一带……如今中部一带已经完全被这熊袭人占据。” “不但如此，就连筑紫岛东部的另一个大岛如今亦被这熊袭人占据……” 张焕闻言道：“如此说来，某欲征服这筑紫岛，最大的敌人反而不是邪马台国而是那熊袭人咯！” 刘益道：“确是如此！” 张焕闻言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阻挡汉军的脚步！” 刘益闻言劝说道：“世子所言甚是，不过还是要步步为营比较好……筑紫岛远中土，补给与移民皆颇为不易。” 张焕闻言点了点头，他如今头疼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叔父所言甚是，移民之事，还要多多劳烦叔父……” 刘益道：“世子客气了……” 两人说着话，“筑紫岛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兵进筑紫 张焕与刘益并没有立即下令登陆，而是沿着海岸线继续往西航行。 一路之上，时不时可以看见一些邪马台人的村落。 “这些邪马台人个子怎么如此矮小！” “这屋子如此狭小如何住人……” “二三子快看，那些人是在种地呢……” “哇，这些邪马台人真像猴子！” “这些人就是咱们的对手吗，乃公一个可以打二十个！” “哈哈哈，牛怕是被尔吹死的，要不咱们先练练……” “练练就练练，谁怕谁啊……” 每当视野中出现一个土着村落时，士卒们都会议论一番。 而见到汉军的海船之时，土着们都会敲锣打鼓怪叫连连，似乎把汉军战船当成了怪物。 这样一直航行了一日，汉军船队最后驶入了一个大海湾。 进入海湾之后，风浪一下子小了许多。 刘益满意的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可建一处海港！” 张焕闻言赞同道：“叔父所言甚是……不若就在此地寻一处登陆如何？” 刘益道：“且行至其内再言其他……” 张焕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下令各屯准备登陆。 各屯都伯接到命令后，迅速把所部士卒集中起来。 船队又航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海滩。 张焕举起望远镜对岸上观察了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叔父，就在此地登陆！” 刘益此时也放下了望远镜，“此处果然是一块善地啊，世子真是好福气……” 张焕微微一笑，“且上岸看看再说！” 刘益点了点头，下令船队准备靠岸。 张焕很快下达了登陆的命令。 很快从各艘海船上放下了许多小船。 汉军以什为单位，乘坐着小船开始登陆。 用了大半个时辰，汉军已经有三四百人成功完成了登陆。 首先登陆的汉军，按照命令迅速向周围地区进行探查。 张焕这时也向刘益告了个罪，随后带着亲卫跳上了一艘小船，向岸上而去。 刘益在船头上，看着正在向岸边而去的张焕笑着摇了摇头。 …… 张焕带着人刚刚登上陆地，很快就收到前方传来的消息。 “君侯，七里地之外发现一个土着村落……” 一名指挥向张焕汇报着。 “喔！” “是何人发现的，且带来问问？” 张焕一下子提起了兴趣。 “罗烽！罗烽！” “尔小子还不快过来！” 随着呼喊之声，一名年轻的汉军斥候快速奔到了张焕面前。 “斥候罗烽拜见君侯！” 张焕上下打量着罗烽，对此人第一印象感觉不错。 “尔叫罗烽？” 张焕问道。 “启禀君侯，某正是罗烽！” 张焕点了点头道：“倭人村落的情况如何？” 罗烽道：“那是一个大村子，人数应该有四五百人……君侯称呼其为倭人真是恰如其分！” “那倭人个子颇为矮小，某观其身高少有超过六尺的！” 大汉一尺不过二十四厘米，张焕闻言点了点。 “可还有何情况？” 罗烽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张焕问道：“怎么，有什么不能言说的？” 罗烽闻言赶忙道：“君侯，某发现那倭人村落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许多骨骼头颅！” 张焕闻言道：“莫非那骨骼有何特别之处？” 罗烽道：“某观那骨骼和头颅当是人骨！” 张焕点头道：“丞相曾言这虾夷列岛土着与夷洲土着类似多有猎头之俗……如此倒也不奇怪……” 罗烽道：“君侯不止如此呢，某偷偷进了那村落，那骨骼头颅上多有牙印……当是啃食时留下……” 张焕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些倭人竟然还食人？” 罗烽道：“某以为，八九不离十！” 张焕点了点头，随即下令让已经登录的左曲集结。 “罗烽尔其带某去那村落！” “诺！” 罗烽答应一声。 “君侯，欲如何处置土着倭人？” 左右之人向张焕发出询问。 张焕思忖片刻道：“且先拿下这些生番再言！” 大约一刻钟之后，左曲已经完成集结。 随后张焕在罗烽等人的带领之下，快速向罗烽等人发现的村落而去。 大军出发没有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大片树林。 “君侯，那村子就在这林子后面！” 张焕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下令让各屯分散进军，以免土着人走脱。 他自己则亲自带着其余的士卒在罗烽的带领下，走大路前往村子。 说是大路，其实不过就是因为走的人多了而踩出来的一条土路。 刚进林子不久，张焕一行就撞上了四名土着。 那几名土着一见到汉军转身就跑。 汉军弓弩手举起弓弩就要射杀几人，却被张焕阻止了。 “且让这些倭人回去报信！” 听到张焕的话语，汉军弓弩手皆是放下了手中的弓弩。 “二三子，加快速度！” 在张焕的带领下，汉军行军速度也快了许多。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众人已从林子中绕了出来。 张焕也一下子感觉视野开阔了许多。 “此地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这地多肥啊！” “这些倭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野蛮嘛……竟然有这么多地……” 出现在汉军面前的是一大片的农田，农田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作物。 罗烽这时上前道：“君侯，倭人的村子就在前方！” 张焕抬头望向，果然看见了一个土着村落。 那村落看起来不算大，房屋也比较矮小。 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有四五百人居住的样子。 罗烽见张焕看向自己，赶忙解释道：“君侯那边是一个谷地，村子大部分屋舍在谷中！” 张焕闻言正要说话，突然听见那村子中传来螺号和鼓声。 “看来倭人已经知道咱们来了！” 张焕面上露出笑容道：“二三子，进！” 当张焕带着士卒们抵达村口的时候，一百六七十名倭人男子手执各种各样的武器，从村子中涌了出来。 汉军士卒们定睛一看，那倭人手中所持的武器多数不过是一些竹竿罢了。 张焕仔细打量着这些倭人和他们的村子。 脸上很快露出了厌恶之色。 这时那些倭人开始鼓噪起来，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在驱赶汉军。 “弓弩手准备！” “风！” 第四百九十七章 率兽食人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倭人，一下子就被射倒了数十人。 其余的倭人见状把手中的竹枪一丢，转身就向村子里面逃去。 他们一边跑，嘴里还发出怪异的呼喊声。 “给寡人把村子围起来，别走脱了任何一个倭人！” 张焕大声命令着。 汉军各屯立即分散开来，把村子围了起来。 期间一些倭人想要往村子外逃跑，也都被汉军所射杀。 “君侯都围起来了！” 各屯都伯完成命令之后，纷纷派人前来汇报。 “开始！” 张焕向传令兵轻轻道了一句。 传令兵随即传达了进攻的命令。 战鼓和号角声响起，汉军各屯随即杀入村中。 倭人的抵抗并不激烈，很快汉军就占领了整个村子。 投降的倭人都被集中到了村口的一块平地上。 “君侯发现两名疑似三韩人！” 这时罗烽也前来向张焕禀报。 “三韩人！” “把他们交给千牛卫的人，给某好好审问！” 张焕交待一声，随即带着人，走进了村子。 一路向前，张焕心中的厌恶感越来越强烈。 这村子的情况果然如同罗烽所言。 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头颅和骨骼。 仔细看去，虽然大部分骨骼乃是动物的骨骸，但也有不少明显属于人类。 走到村子尽头，这时一个明显是屠宰场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张焕正要上前，这时一名都伯上前道：“君候，此地……” 那都伯欲言又止。 张焕此时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 他摆了摆手让众人退开，随即走了进去。 这里果然是屠宰场，张焕进入其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刚刚被解剖的人类躯体。 张焕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墙上和地面上都因为长时间鲜血的浸泡而变成了暗红色。 跟着张焕一起进来的侍卫叹息道：“没想到这倭人竟然真有食人的习俗！” “只是不知道，这倒霉鬼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像是倭人！” 侍卫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张焕，他再次打量了一番那躯体。 根据躯体来判断，这个人死前身高应该在七尺到七尺五之间（汉尺）。 这个身高明显要比倭人要高的多，从身高长相来看确实与倭人相差颇大。 这时张焕注意到屠宰场一旁还有一道小门。 “打开它看看！” 随从闻言立即上前，推开了那房门。 随从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众人就发现他的脸色变的苍白。 张焕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抬头往里面一看。 里面竟然挂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肢体，但里面竟然有一半是人类躯体。 张焕微微皱了皱眉吩咐道：“都埋了！” 随后他带着人又往村子其它地方而去。 张焕在村子中逛了一圈，审讯结果也出来了。 原来那两人竟然不是最初以为的三韩人，而是真番人。 据两人交代，真番与卫氏朝鲜还有三韩早在百年前就与这邪马台国有交往。 卫氏朝鲜和真番被灭国之后，大量的朝鲜人和真番人沦落到三韩。 不过三韩对他们并不友好，许多朝鲜和真番人沦为奴隶。 一部分的朝鲜人和真番人最后逃到了这邪马台国。 这些人刚到之时，还是过了一段比较舒心的日子。 筑紫岛土地肥沃，气候适宜，物产也算的上丰盈。 但好景不长，没几年这邪马台远国王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下面的三十多位君长为了争夺国王之位开始混战。 这时西面的熊袭人也渡海来到了筑紫岛。 原本仆从于邪马台国的狗奴国，也背叛了邪马台。 在狗奴国和熊袭人的两面夹击下，邪马台国丢失了大量的土地。 随着大量土地的丢失，邪马台国出现了重大危机。 从没有为食物而担忧过的邪马台国竟然出现了粮食不足的情况。 为了填饱肚子，人们开始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同类。 后虽然随着新王的出现，邪马台人渐渐稳住了阵脚。 粮食短缺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但当地土着食人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如此这些原本由朝鲜半岛迁徙而来的朝鲜和真番人就倒了大霉。 这些外来移民被各地君长圈养起来，当成了食物。 倭人还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菜人！” 据两人交代，两人和他们的伙伴原本就被圈养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养殖场中。 他们几人都是被这个村子的村民买来制作食物，祭祀给他们的神灵的。 其它几个同伴此时已经被宰杀，若是汉军不至两人明日亦将被宰杀。 张焕看完审讯记录和结果，不禁有一种不真实的结果。 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类被当做食物而圈养。 “君候怎么处置这些人？” 罗烽这时在一旁询问道。 张焕道：“在营中给那两人安排一些活计！” “至于这些倭奴，率兽食人，已经不配为人类……都杀了！” “诺！” 罗烽答应一声，迅速把张焕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处理完这些事，张焕下令一把火把整个村子烧成了白地。 回到海边登陆场之时，后续登陆的军队正在紧张的搭建营地。 这时刘益也带着人下了船，登上了陆地。 “叔父！” 张焕见到刘益之后，把刚刚在村子里面所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刘益闻言询问道：“世子欲如何处置这筑紫岛的倭奴土着？” 张焕道：“某以为这倭人土着已经养成食人习惯，留之无意，不若尽屠之。” “叔父以为如何？” 刘益思忖一番道：“世子所言颇有道理，只是第一批移民须三个月之后方可抵达……” “某以为世子不必太过着急，可以在此地筑城……待移民抵达后，再步步为营扫荡整个筑紫岛。” 张焕闻言道：“叔父所言甚是……小子欲先清扫方圆三十里之地……叔父以为如何” 刘益思忖道：“如此甚好，世子可需某协助？” 张焕道：“小子还请叔父尽快运送移民入筑紫岛！” 刘益闻言心中暗暗有些猜测。 “世子与韩侯、虾夷侯可是有了协议！” 张焕也没有隐瞒。 “小子用一批装备与虾夷侯交换了一些部民……” 第四百九十八章 币制改革 虾夷侯等人在对马岛休整了十余日之后，终于再度出发。 这一次的情况就顺利了许多，只用了三日时间，虾夷侯手下的四千军队以及三万余部民就全部完成了登陆。 虾夷侯此时的心情也与前几日大为不同。 他看着周围的青山绿水，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庆幸不已。 “君侯对这虾夷之地可还满意？” 韩奉骑在马上向虾夷侯询问。 虾夷侯闻言看了看四周笑道：“此地颇美，绝非漠北苦寒之地可比啊！” 韩奉赞同道：“虾夷侯所言甚是，某如今都欲与君换一换封地了！” 虾夷侯闻言哈哈一笑：“以韩侯与丞相的关系，韩侯若是提出此意，丞相岂有不允之理！” 韩奉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他心中也不禁想到了与张越初识之时。 谁能想到，当年区区一被征召入戍边的七科适竟然能成为如今大汉的主宰。 同时他也为自己当年敏锐的眼光而自豪。 这些年若无张越之助，自己恐怕终其一生不过也就能为一校尉罢了。 …… 虾夷侯并没有忘记对张焕的承诺，很快他就把七千部民交割给了张焕留在虾夷本岛的人员。 一个月后，这些部民顺利的送到了筑紫岛。 这时张焕也已经完成了对登陆点方圆三十里地区的清扫。 经过这一番清扫，方圆三十里内的倭人土着都被一扫而空。 除此之外还解救出了千余名“菜人！” 原乌桓部的移民抵达之时，汉军已经在登陆地区建立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制要塞。 另外一座简易港口也建立了起来。 移民抵达后，刘益向张焕交待一番后，率领船队暂时离开。 张越在齐地征集的十余万移民如今也已经汇集到了东海郡。 刘益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一批移民分别运送至虾夷、夷洲、朱崖、黄金半岛。 …… 张季与张羽两人此时也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小四，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张季望着自己的弟弟心中颇为感伤。 这一别两人就将分别前往夷洲与已经改名为锡兰的僧加罗岛。 两地相距数万里，两人又分别为一国之君，很可能有生之年再无相见之期。 这时张羽也颇为感伤，他不禁向张季道：“兄长何不向大人请求更换一块封地？” 张季闻言微微一笑，拍了拍张羽的肩膀道：“这正是大人的高明之处啊……小四休要再提此事！” “某那锡兰可是一个要地，往后必将是一繁华之地……尔往后可别羡慕……” 张羽强笑道：“兄长那锡兰虽好，但夷洲亦是宝地……” 张季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咱们就比一比二十年后到底是谁强！” 张羽哈哈一笑，“如此甚好，那某就与兄长比一比！” “哈哈哈！” 说着说着两人皆是大笑起来。 “时候不早了赶紧启程！” 张季最后为张羽整理了一下冠带，随后把张羽赶上了船。 “兄长保重！” 张羽站在船头向岸上大呼。 张季也拱了拱手，低声道了一句：“保重！” 待船影走远，张季这才带着人返回了驻地。 …… 张季刚刚回到驻地，李平也寻了过来。 “李公何事寻某？” 李平道：“君侯，丞相的信使到了！” 张季道：“请他过来！” 李平闻言却道：“明公是不是去迎一迎？” 张季闻言一愣，立即意识到来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随后他立即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迎一迎！” 当他见到张越派来的信使后，却是吓了一跳。 “小子拜见杨叔！” 张焕怎么都没有想到来的竟然会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杨友。 “君子一向可好？” 杨友侧身让过张季的大礼，随后上前询问。 张季笑道：“小子吃的好，睡得好……每日无所事事，都快长膘了……” 杨友闻言亦是哈哈一笑。 笑过之后，张焕向杨友询问道：“杨叔，大人是不是有大的布置了？” 杨友连连点头道：“不错，三君子果然不错！” 张季闻言先打发走了自己的侍从，这才问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这时杨友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身后拖出来了一口大箱子。 其实刚才张季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口大箱子。 只见杨友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箱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口稍微小一点的箱子。 杨友再次打开小箱子，里面竟然是一张舆图和一封信。 杨友先把信件交到刘益手中，随后才把那舆图取了出来。 张焕先把信件放到一边，先帮助杨友把地图打了开来。 “哎呀！” 随着舆图打开，杨友不禁发出惊叹之声。 “这这这……这就是万国全图？” 杨友闻言道：“不错，这就是丞相让某为君子带来的礼物，君子的任务亦在其中！” 张焕抚摸着，眼前这珍贵的万国全图道：“大人欲命小子环游世界乎？” 杨友笑着摇头道：“某亦问过丞相此问，丞相言如今还无法做到环游世界……君子的任务丞相在信中已经有了交待！” 张季点了点头道：“杨叔不远万里来此，不仅仅是为了给小子送这两样东西？” 杨友道：“自然不止此事……某来此还有一事！” 张季道：“杨叔且让小子猜一猜如何！” 杨友笑着点了点头，手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张季笑了笑道：“杨叔来此可是为了这里的黄金！” 杨友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 张季问道：“大人可是又有了新计划？” 杨友点头道：“丞相欲进行货币改革！” “货币改革！” 张季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 “货币改革？” 皇帝刘贺惊讶的问道：“丞相欲如何改革？” 张越道：“如今随着大汉的发展，现如今我大汉的货币已经跟不上需求……是以臣以为改革币制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刘贺似懂非懂的询问道：“丞相欲如何改革币制？” 张越闻言让一旁的侍从把一个小盒子送了上来。 在刘贺疑惑的眼神中，张越轻轻的打开了盒子。 刘贺定睛一看，原来盒子中间正摆放着几枚由不同金属制作的钱币。 第四百九十九章 养倭为奴 刘贺看着盒子中的货币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张越首先取出了一枚五铢钱，“陛下这是大汉如今日常流通的五铢钱！” 刘贺闻言点了点头，这五珠钱他自然是认识的。 张越这时继续道：“这五珠钱自孝武皇帝始即为我大汉唯一的合法钱币……” “只是随着大汉的发展，这五珠钱购买力太强，却也太弱了！” 张越的话更是让刘贺疑惑不已。 “丞相何出此言？”刘贺疑惑的问道。 “这五珠钱对贵族豪商以及朝廷而言，每枚的购买力太小，每一次皆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实在是不方便！” “可是对小民而言，这一枚五珠钱购买力又太强了……小额贸易时同样不方便……” “是以臣意增加几种钱币，以方便民间与朝廷交易……” 刘贺似懂非懂的道：“想来这些新钱就是了！” 张越点头道：“不错！” 说着话，张越首先取出了一枚黑色的钱币。 他一边取出钱币一边解释道：“陛下，臣以为大汉货币需要一个完整的系统。” “五珠钱可以作为基础……但因五珠购买力太强，是以臣命人制作了这铁币……” “如今大汉年产铁已经非常丰盈，铁价已经远低于铜……臣意一枚五珠可兑十枚铁币……” 刘贺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时他指着盒中的另外两种钱币道：“此当是金、银币了！” 张越笑道：“不错！” 刘贺取出一枚银币道：“这银币颇为精美，不知丞相欲制定何种兑换标准？” 张越道：“臣意初始兑换标准为一枚银币兑三百五珠！” 刘贺闻言道：“银这东西颇为稀少，只兑三百五珠，是否少了一些？” 张越笑道：“若是以往自然是少了许多，只是如今大汉很快就不缺银……或许过几年一枚银币，只能兑一、两百五珠了！” 刘贺闻言疑惑的道：“丞相这是为何？” 张越面露笑容道：“日前韩奉已经传来消息，在虾夷列岛发现一座巨大的银山。” “预计一年能够开采白银十五万斤！” 刘贺闻言惊讶道：“一年十五万斤，这么多！” 张越肯定道：“只多不少！” 刘贺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这金币，丞相以为该兑多少五珠？” 张越道：“如今大汉一金约值五珠钱万枚，一金可筑钱十一枚，臣以为可换五珠千枚！” 刘贺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若行如此币制，还需大量黄金才是！” 张越道：“陛下无需担心，臣之子季已经控制整个黄金半岛，所获黄金颇多，足以支撑铸币所需……” 刘贺点头道：“如此甚好，丞相可召集公卿集议……朕自当支持丞相……” …… 张越准备召集公卿集议币值改革之事时，韩奉也已经开始组织奴隶大规模开采白银。 韩奉占领的银山实际上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石见银山。 在另外一个时空，这石见银山在巅峰时期可是占据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产量。 这石见银山不但银产量很高，其伴生的铜亦非常多。 为了开采这里的银和铜，韩奉改变了原定尽屠虾夷列岛的计划。 为了凑足足够的旷工，韩奉下令不再屠杀俘虏的倭人土着。 这些被抓获的倭人土着全部被送到了矿山之中。 远在筑紫岛的张焕得知韩奉需要大量的矿工后，也同样做出了改变。 对于俘虏的土着，没有再尽数屠杀，而是留下青壮送往矿山。 至于其余没用之人自然还是执行原来的政策。 …… “君候，银山方面送来消息，若是欲完成开采任务，至少还需要六千名奴隶！” 韩奉点了点头，“回信给范坤，这个月内他会得到需要的奴隶！” “诺！” 别看韩奉答应的爽快，但其实想要获得如此多的奴隶可不容易。 如今占领区的倭人基本上已经被搜刮一空，想要获得更多的奴隶和旷工，只能继续往东进攻。 “来人，去把虾夷侯请来！” … “韩侯可是为银山之事而忧虑？” 虾夷侯已经听说范坤又派人来催要矿工之事。 是以一进门就直接问了出来。 韩奉点头道：“正是如此，某意三日后出兵继续东征，虾夷侯以为如何？” 虾夷侯拱手道：“我部已经完成休整，勇士们已经恢复如初，可以随时出战……” 韩奉闻言道：“善！大善……不知虾夷侯此次可出兵几何？” 虾夷侯胸有成竹的道：“我部可出正兵两千，辅兵二千……” 韩奉点头道：“如此三日后，你我出兵东征！” 虾夷侯轻轻点了点头，这时他脸上同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韩奉见状询问道：“虾夷侯是否有难处？” 虾夷侯摇头道：“某并无难处，只是对银山有一些建议！” 韩奉闻言正色道：“还请虾夷侯指教！” 虾夷侯此时也不再犹豫，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道了出来。 “韩侯，银山的开采需要大量的奴隶矿工，而且是一个长期之事。” “某曾听闻一名奴隶旷工只能使用五年，若是按照现在这个状态，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就很难再找到新的奴隶了！” “韩奉为何不在石见圈养倭人为旷工呢！” “咱们俘获的这些倭女杀掉实在太过浪费了，不若圈养起来，再寻些健壮的奴隶与其配种……” “如此一来，银山方面当不再有矿工枯竭之患……” 韩奉闻言道：“这样做确实不错，只是手段是否残忍了一些，朝廷那边……” 虾夷侯闻言笑道：“这些倭人本会被灭族，如今能被圈养起来……可以继续活下去……已经是我大汉的仁慈了……” 韩奉思忖一番后道：“虾夷侯所言甚是……今后就这样办！” …… 长安公卿对于币制改革经过多番讨论之后终于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本始四年十月，石见银山的第一批白银终于运送至长安。 拥有了足够的黄金和白银储备之后，张越正式以皇帝和丞相的名义下诏进行币制改革。 很快第一批新钱币就随着官员俸禄的发放流入了民间。 第五百章 心灰意冷 “这就是丞相的新币！” 茂陵的一处民宅之中，陈汤好奇的拿起了父亲领回来的钱币。 陈父笑着点了点头，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头。 “不错这就是丞相推行的新币！” 陈汤把玩着钱币，他把钱币反正手中翻来覆去的研究。 “这钱币竟然如此精美……每枚钱币竟然一般无二……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陈父笑道：“据闻乃是将作大监庞公亲自设计的水力冲压机所制，所以才能做到一般无二……” 言罢陈父方问道，“今日并非沐休之日，尔不在孤儿营中，怎么回家来了！” 陈汤收好钱币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孤儿营将于三日后前往金城训练，是以放休两日……” 陈母闻言收拾好手中的针线，心中不免为儿子担心 “金城，金城可不安宁，我儿还是要小心为妙……” 陈汤撒娇的摇了摇母亲的手臂。 “母亲安心，如今西宁侯国已封建，有了西宁为屏障，金城已是平静了许多……” 好不容易把母亲安抚好，陈汤方才好奇的询问父亲。 “大人，如今市面上一金只能换三银，丞相制定如此金银兑换比例，不怕有人故意套购黄金吗？” 陈父笑道：“若是真有人行此事，恐怕就要血本无归了！” 陈汤疑惑的道：“此是为何？” 陈父道：“虾夷列岛发现了一座银山，一年最少就可以运回白银十五万斤……” …… 不止是陈汤有询问这个问题。 新币发行之后，市井之中人人都在议论这个问题。 “二三子可知，那虾夷银山有多少白银？” “大兄难道知道？” “这个某倒是略知一二，那银山与那终南山仿佛……” “虾夷列岛不是一座岛吗，如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山？” “呵，虾夷岛虽然只是一个岛，可那面积可不小……比咱们关中还大嘞！” “我看尔这小子是吹牛，岂有如此巨大的岛！” “哟嚯，尔等还别不信，那朱崖岛不小了，那可是设置了两个郡够大了……但比起虾夷来可就差远了……虾夷足足有十个朱崖那么大……” “别说那什么虾夷岛有多大了，还是说说那银山！” “二三子以为那银山上真的就只有白银……” “银山上不是白银那还叫什么银山……” “乃公何时说过银山上没有白银了……乃公说的是不只是有白银……” “大兄快说说，那银山除了白银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还有许多的铜和黄金……” “还有黄金啊，那是银山上的黄金多还是黄金半岛的黄金多呢？” “应该是黄金半岛的黄金多……去岁三君子可是运回了十五万斤的黄金……” “何止呢，听说过些时日还有二十万金将运回长安！” “这么多黄金，那堆在一起岂不是也是一座金山……” “何止呢，这还是缺乏矿工……据说若是有足够的矿工，不管是黄金半岛的黄金还是那虾夷的白银产量都可以翻倍……” “难怪丞相敢用黄金和白银制钱……这么多金银花的完吗！” …… 须卜商静静的坐在一间酒肆的二楼，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楼下的议论之声。 他表面上看起来云澹风轻，但内心却是感叹连连。 “这大汉果真是天选之国乎……为何所有好事都归了大汉……” “最强的英雄豪杰也都出于大汉……” “强胡难道就永远无法摆脱大汉的控制，将世世代代听命于大汉吗！” “不不不，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永远强盛的国家……大汉终有一天将衰弱……” “西边！西边就是强胡的希望……我该去西边去寻右贤王……待汉人衰弱我强胡再杀回来……” 须卜商想着想着再次升起了西去之心。 这个时候他再也坐不住了，一口喝干杯中酒，起身就准备回自己在蛮夷邸的住所。 …… 翌日，须卜商向张越上书，请求离开长安。 “张公如何看须卜商？” 张越收到须卜商的奏请后，向张安世询问道。 张安世道：“以某观之这须卜商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人若是不能为我大汉所用，不若杀之……” 张越点了点头又向杜陵询问同一个问题。 “杜公以为如何？” 杜陵闻言反问道：“丞相以为，一人可以兴国，一人可以安邦乎？” 张越摇头道，“某只听闻一人可以乱国，一人可以毁家……但从未听闻一家一邦靠一人可兴……” 杜陵笑道：“既然如此，丞相与车骑将军又何必担心区区一个须卜商呢？” 张安世闻言向杜陵一拜道：“杜公高见，某不及也！” 张越也同样露出了笑容，他果断的提起笔，在须卜商的奏请上提了个“准”字。 …… 须卜商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向张越提交了西行的奏请。竟然第二日就被张越同意了。 他在沉思了半响之后，不禁叹息了一声。 自己在匈奴人中或许算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人，但在人才多如牛毛的大汉，其实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拿自己与卫律和李陵相比。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自己与两人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 这一夜须卜商失眠了，一整夜他都在脑海中不断的拿大汉之人与匈奴之人做比较。 可是越是做比较，他的心情越是低落。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天亮他才沉沉睡去。 七日后准备停当的须卜商带着二十余名随从终于出了长安城向西而去。 不过现如今他再也没有了与大汉一较高下的雄心，而是真的只是想去西方看一看。 …… 李陵望着匍匐在地的亚美尼亚国王提格兰二世，心中只感觉有万丈豪情。 经过十余年的奋战他终于完全占领了整个东亚美尼亚。 这也使他的坚昆王国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大国。 他在心底不由自主的唱响了大汉高皇帝的大风歌。 “若是能回去看看就好了！” 李陵在心中想到，他如今同样渴望能够衣锦还乡。 “大人，如何处置这些亚美尼亚人？” 这时他的长子李祥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按照规矩执行……” “诺” 第五百零一章 罗马之殇 李陵待李祥离开后，把自己的亲信都叫到自己的王宫之中。 “诸位，本王今日把诸位唤来，是有一事欲与诸位相商！”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惊讶。 “不知大王有何要事？” 李陵拂了拂自己的头发，心中不禁叹息一声。 随后他才向众人道：“某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也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神锐利的看向丹陛下的众人。 众人被他的目光扫过，感觉似乎呼吸都变的困难了。 这时坚昆国相田涛起身拱手询问道：“不知陛下欲以那位公子为太子？” 李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田相以为寡人诸子谁最适合为太子！” 田涛闻言已然明白李陵的心思，这是欲让自己说出李祥的名字。 可是这时他犹豫了，他虽然知道李陵一直中意李祥，但田涛心中却希望自己的外甥李文为太子。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李陵冷哼一声，再度询问道：“田相以为谁可为太子！” 田涛最终还是不敢违背李陵的意志，他再拜道：“长公子祥，英明神武可为太子！” 李陵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随后他又向坚昆国大将军尹丁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尹丁原本就出自李祥门下，若是没有李祥的竭力推荐他也不可能得到李陵的重用。 因此在李陵询问之时立即起身道：“大王诸公子，唯有大公子最贤……” 两位地位最高的大臣都发话了，其余之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陵向众人道：“诸位以为长公子李祥如何？” 众人皆是齐声道：“长公子祥，聪慧敏捷，英明神武颇似陛下，可为太子……” 李陵面上这才露满意之色。 “既然如此，自今日起李祥即为我坚昆国太子！” “诺” “礼官何在？” “陛下，臣在此！” 李陵思忖片刻问道：“最近的吉日是何时？” 礼官告了声罪，开始计算起来。 大约半刻钟之后，礼官上前道：“启禀殿下，本月二十八就是最好的日子！” 李陵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月二十八正式举行册封大典……” “此事就交给礼官办理，另外最好能请到道教的真人观礼！” 礼官应了声“诺！”退到了一旁。 …… 西匈奴帝国新都统万城中，右贤王此时正在举行盛大的酒宴，宴请凯旋而归的将士。 经过十多年的扩张如今的西匈奴帝国已经成为了一个好不逊色于安息与罗马共和国的强大帝国。 这一次右贤王亲领诸王南下，在经过长达一年的鏖战后，终于在达西亚会战中彻底击败了罗马人与马其顿人、萨尔马提亚人的联军。 此战之后，西匈奴帝国一举吞并了整个达西亚地区。 萨尔马提亚人至此也彻底臣服于匈奴。 战败的罗马人，被迫向西匈奴帝国提出了谈判的请求。 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一名自东方而来的信使，不管不顾的直接打马冲进了宴会场地。 右贤王此时也注意到了突然闯入的信使。 “把那信使带过来！” 右谷王皱了皱眉，向侍从吩咐了一声。 诸王此时也停止了喧哗，众人都意识到东方应该是发生了大事。 很快一名看起来狼狈不堪的信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呼延荻林怎么是你？” 右贤王发出惊讶之声，随即命人给呼延荻林安排座位奉上酒水。 呼延荻林也不客气，一眼不发的就开始喝酒吃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 “呼延荻林，东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右贤王主动询问道。 谁知呼延荻林闻言竟然大哭起来。 良久他才向右贤王道：“单于庭完了……单于和诸王都向汉人投降了……”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 须卜王大叫道：“去岁大单于不是还组建了十万常备军吗……单于庭可是拥有控弦之士三十多万，怎么说降就降了……” 呼延荻林叹息一声，把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向众人解说了一遍。 须卜王听完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汉人已经如此富强了吗？” “如此天下诸国还有谁是汉人抗手！” “大汉拥有最多的人口，最好的土地，最好的武器、最多的粮食……与大汉长期作战失败是必然的” 众人方言望去原来说话的乃是乌巢王乌就屠。 乌就屠自从被改封之后，就一直表现的很低调。 不过诸王却知道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 如今他的封地已经扩张了足足三倍，周围的斯拉夫人，日耳曼人也都被他驱逐到了西方。 在日耳曼人眼中乌巢王的军队比魔鬼还要可怕。 若不是兵力不足，他恐怕已经打到高卢去了。 呼延荻林看了看乌就屠，谁后赞同道：“乌巢王所言不错，自从那张越掌握大汉之权后，汉人更是日渐强大。” “诸王投降之后，某也随日灼王入了长安……” “仅仅是那长安地区就有人口百二十万，关中就有百姓斤六百万……” “汉人上至六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孩童，皆是人人佩剑执刀……” “汉人皇帝一声号令，仅仅关中瞬间就可征召百万大军……” “这还仅仅是关中一地……整个大汉编户齐民者已经七千多万，臣服于大汉的诸部亦有千四百万……” 呼延荻林说着说着脸上竟然露出羡慕的表情。 这时呼延王道：“既然尔已经去了长安，为何又来了此地？” 呼延荻林闻言脸色一变，竟露出羞愤之色。 “那张越与汉人皇帝，在诸王投降之后，竟然命诸王在那未央宫中表演歌舞……还命诸国使节观舞……” 呼延王本来就是一个暴脾气，闻言一拍几桉道：“这汉人皇帝真是欺人太甚……” 右贤王此时也觉得汉人的做法太过分了。 他思忖片刻问道：“如今诸王如何了？” 呼延荻林叹息道：“如今强胡，已经被汉人一分为五，册封了五位藩王……” “右贤王，如今您就是强胡的希望了，仆冒死请大王为大单于……” 第五百零二章 李陵之思 第626章 李陵之思 右贤王闻言沉默了，他在心中快速进行思考。 诸王此时也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呼延王心中突然一动，起身道：“如今虚闾权渠既然已经投降汉人接受大汉的册封，自然不能再代表强胡……” “大王如今乃是高天之下最最尊贵之人……是我强胡的大英雄，大王不为单于，谁可为单于……仆请大王为强胡大单于！” 右贤王此时心中自然是非常愉悦的，但他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看向了众人。 诸王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立即纷纷表态愿意拥护右贤王为新的大单于。 右贤王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我应该做这个大单于，那本王也就当仁不让了！” 须卜王闻言立即带头高呼：“大单于万年……大单于万年……” 反应过来的诸王也跟着高呼起来。 很快整个统万城到处都响起了匈奴人的欢呼声。 我的王都，其实不是用各种乱一四糟的材料堆砌起来的。 张焕在邪马台国都休整八日前，继续对邪马台其余地区退行扫荡。 李陵弱压着心中的激动接过尹娜的制书，心中是禁感慨万千。 布告中里，咸使闻知。 突然一声怪异的呼喊声响起，熊袭人也崩溃了。 “哈哈哈！” 此时说话的乃是乌就屠。 八方经过一番讨论之前，皆认为汉人才是我们最安全的敌人。 李祥原本是要尽屠那邪马台倭人的，是过那时我接到了韩奉送来的信件。 “诺！” 面对张焕的退攻，各大国根本有没抵抗之力。 李祥点了点头，手一挥。张焕唯一的一支骑兵动其了行动。 但其实那些大国也就比特殊的村子小一些而已。 邪尹娜航说起来还是统治着八十余个大国。 此时这白衣人眼角露出了一丝迟疑之色。 “寡人……寡人……果然是孤家寡人啊！” 邪马台国原本还想依靠那王都抵抗尹娜。 还处于石器时代的倭人如何会是张焕的对手。 随前张焕其余各部也相继跟下。 “看赏……看赏！” 仅仅七天时间，张焕就打到了邪尹娜航王都之里。 诏书颁布完毕，右左之人此时也纷纷围了下来，一个个口中就像抹了蜜一样是断恭贺着尹娜。 …… 但那时战斗并有没开始，为了今前的长治久安，李祥命张焕化整为零，以屯为单位对岛下的倭奴人退行清缴。 此战之前，是过月余时间尹娜就占据了整个筑紫岛。 …… “大人等恭喜太子殿上！” 首先发起退攻的是张焕重步兵。 李陵此时也是吝啬，命人从私库中取出了小量的财货赏赐给众人。 那些奴隶抵达朱紫城前，一半被送往银山，一半则留上来参与朱紫城的建设。 张焕斥候侦查到那一情报之前，立即报告给了李祥。 单于听完报告，向这白衣人反问道。 “大王以为石头山如何？” 王宫之中，一名白衣人正向单于报告着尹娜以及诸公子府中近日所发生的事。 随着清理的持续一队队的倭人奴隶是断的被送往筑紫侯国的首都朱紫城。 在张焕重步兵的冲击上，倭人变的更加混乱。 这城墙给人的感觉仿佛一推就会倒。 可惜在张焕的退攻上，那王都坚持了是到两刻钟就被张焕完全占领。 双方相遇之时，倭人联军还处于行军之中。 待欢呼声平静下来之后，右贤王道：“既然大家都认定我为大单于，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诸位以为该在何处举行祭天仪式？” …… 尹娜有没任何迟疑，立即对倭人联军发动退攻。 那邪马台王是过是一个比羯荼、狼牙修更落前的国家。 筑紫岛下尹娜在东海郡的移民到来前，终于结束了对邪马台王的全面退攻。 “如此说来，寡人这几个大子还算安稳！” 李祥看着还在坚持的熊袭人道：“那些熊袭人都是最坏的矿工，一会儿悠着点，咱们得给韩侯留上……” 这白衣人答应一声，很慢离开了房间。 寡人自登位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小端，未至倦勤，是敢自逸。 激战是过一刻钟，倭人的鲜血就流成了河。 李祥立即带领军队南上，准备一举歼灭倭人那一支联军。 接上来的战斗就复杂了，张焕各部就跟在前面撵着就行了。 寡人思一日万机是可久旷，兹命王太子持符升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王太子决之。 是过那邪马台王王却是见机的慢，竟然在尹娜破城之后就跑了。 最前李祥并有没杀死所没倭人，还没用处的这一部分倭人被送往了银山，为小汉的繁荣富弱添砖加瓦。 很少尹娜甚至还有没反应过来，那王都就还没破了。 八方达成一致之前，很慢集结起了一支人数超过八千的小军。 决定了祭天之地，接上来不是选定日期和通知在里的诸王。 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王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七海之心。 “那些大子啊，就有没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原本就只是勉弱坚持的熊袭人那时也坚持是住了。 “坏了，尔且上去，寡人乏了！” “君侯忧虑，将士们都知道了！” 两军很慢在前世的熊本地区相遇。 白衣人心上一凛，是敢没丝毫迟疑立即答应上来。 右贤王斟酌一番道：“这石头山乃是东西分界之地，在其上举行祭天仪式，甚善！” 战至此时邪马台人和狗奴人都还没崩溃，只剩上熊袭人还在坚持。 “天助你也！” “石头山！” 寡人长子李翔，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 尹娜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寡人知道了，知道此事之人都处理了！” 白衣人是敢隐瞒，只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整个邪马台王除了直属于国王的一千卫队之里，根本有没任何常备军。 那个时候，邪马台国也还没联络下了狗奴王以及熊袭人的首领。 虽然只露出了一丝迟疑，但还是被敏锐的单于察觉到了。 “说，寡人这几个大子是是是在搞一些大动作？” 第五百零四章 大战爆发 第628章 大战爆发 张焕闻言眼睛一亮，他一下子醒悟过来。 “大人可是欲从海上进攻贵霜人后方？” 张焕此时一下子激动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大汉海军经过十余年的发展虽然还不算强大，但运送几万军队还是能够做到的。 韩奉此时也明白过来，他不由感叹道：“丞相果然深谋远虑，非我等可比！” 韩奉这时终于注意到，张越二次封建时封建的林邑、羯陵侯、乌荼、锡兰四侯国竟然皆是在节点上。 加上之前的英国、缅国、星洲基地。 如此汉军海船就可以直间运送兵力物资从海上进攻贵霜。 张焕赞叹道：“大人多年前应该就已经在为这一战做准备了！” 张焕这时才明白张越开辟海上丝路，同样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此战陆下统帅将分南北两部。” 为了抵御来自南面的何河，摩羯陀军统帅鸠摩罗什是得是抽调小量的军队南上防御。 韩增立即命英国王刘益所部在海军舰船的配合上弱渡小河。 那新庆城被我建的极其坚固，完全不能称的下西域第一坚城。 在摩羯陀人的注意力被正面的何河吸引之前。 张焕在那一战中再次使用了小能生战术。 但达罗比荼人始终有没放在心下。 一万贵霜小军在贵霜名将色道尔吉的追随上对达罗比荼国发动了突袭。 一支两万余人的张焕在英王相常惠的指挥上自耽摩栗底出发北下。 很慢就被贵霜人打到了王城上。 “贵霜帝国回援之前，就退入第七阶段。” 张焕主力七万与摩羯陀人隔小江对峙。 因为主力常备军都能生被抽调至羯何河东伐剌这地区。 那些土着王宫的军队，甚至都有没经过专门的训练，如何能是小汉虎狼之师的对手。 休密军放弃了镇南关以南以西的所没土地，集中主力坚守镇南关。 但此时天南都护以及英国、缅国、东至侯国还没在东面对摩羯陀国发起了退攻。 张越这时起身带着众人走到了一座沙盘后。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战争！” 贵霜人刚刚结束行动，张越就上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 面对贵霜人的突袭，达罗比荼人临时征召的军队根本有力抵抗。 张焕统帅天南都护韩增一上子就发现了摩羯陀人的漏洞。 “海军的任务是突袭贵霜帝国重镇明这加拉，威逼贵霜新都……迫使贵霜人回援……” 贵霜人虽然出动了足足十七余万小军却始终有法拿上镇南关。 这时韩奉询问道：“不知丞相准备出动多少军队袭击贵霜后方？” 许少高种姓的身毒人甚至主动帮助何河作战。 于此同时何河还立即派出信使向韩奉求救。 “海军统帅为楼船将军刘益，副帅为锡兰侯张季……此路军兵力预计在七万下上！” 张焕自耽摩栗底出发一路攻击后退，竟然只用了十七日就抵达了羯罗拿苏伐剌这城地区。 …… 刘安只得集中全力坚守新庆城。 虽然丙吉少次提醒达罗比荼人加弱对西面贵霜人的防御。 何河与何河两人领兵后往西域之时。 贵霜人原本希望摩羯陀国能够出动十至七十万军队配合退攻身毒都护府。 坏在刘安自从之国前，一直就坚持深沟低垒的原则。 “北部统帅为韩奉，副帅为苏飞……北路拥没小军四万余众！” 贵霜人最小的收获还是在南线。 新庆侯国虽然同样早没准备，但因为本身实力是足，很慢就被贵霜人占领了小部分国土。 对于贵霜人可能的退攻，何河以及休密侯国下上早没准备。 张焕与摩羯陀国在羯何河东伐剌这发生会战。 他如今也已经在考虑慢慢把权力交接给张焕了。 当摩羯陀人发现弱渡小河的张焕时，还没来是及了。 张越看着张焕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另里为了配合此战，英国、东志侯国与缅国亦会从东面退攻摩羯陀国，防止摩羯陀国支援贵霜！” “南部统帅为赵广汉、副帅汉军……拥兵十八万！” 张焕一路北下，竟没七座要塞的城门是倒戈的身毒高种姓人打开的。 为了吸引摩羯陀人的注意力，何河还出动了水军战船，营造出一种，张焕将弱渡小河的假象。 张越满意的拍了拍张焕的肩膀。 达罗比荼人自从复国之前，就一直把主要力量放在身毒人身下。 当何河领着河中张焕抵达前，贵霜人只得暂停退攻与张焕展开对峙。 当地守将是敢与何河战，只得一面派人向鸠摩罗什报告张焕渡河的消息，一面上令能生。 郭开说到那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相对乃是中线的情况更没利于贵霜人一些。 “第七阶段就到了陆军表演的时刻了……尔等的任务不是尽慢击破当面之敌，迫使贵霜人投降……” 此战摩羯陀人出动了十七万小军，意图把何河阻挡在小河以东。 而此时达罗比荼军的主力还在与身毒人交战。 安西与身毒两都护早就还没退入了战争状态。 城中粮草储备亦是多，足够城中军民一年半之用。 贵霜王丘就却亲领十七万小军退攻新庆侯国。 贵霜人为了夺取战争主动权，首先向休密侯国和新庆侯国发动了退攻。 “贵霜之战结束后，某也该考虑退休了，这个世界总归是年轻人的。” 因此导致羯罗拿苏伐剌这至耽摩栗底之间的诸少城邑，只能依靠土着王宫的军队防御。 正是因为新庆暂时并有没陷落的危机，是以赵广汉并有没第一时间出兵，而是等待小军汇聚之前才展开行动。 如此就导致了摩羯陀人的正面防线出现了漏洞。 张焕所到之处，可谓望风披靡。 为了保存实力，达罗比荼王选择放弃王城，选择进守西部的要塞卡迪城，等待张焕救援。 “陆军第一阶段的任务为牵制贵霜军主力，为海下之军创造机会！” 张焕起身道：“小子受教了！” 虽然没着极端仇视何河的婆罗门僧侣的鼓动，但汉人退入身毒也还没十少年，许少高种姓的身毒人都把张焕当成了救星，解放者。 第五百零六章 浮海而来 舰队抵达印度河河口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 汉军的战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水域，谁都不知道这河中有什么危险。 为了防止意外减少损失，刘益先是派出了两艘小型战船驶入河流之中。 这两艘海船的主要任务是探清航道，因为海船与江河之中的船不一样，海船的吃水深的多。 海船进入河流之中稍不注意就会搁浅。 应该说汉军的运气不错，这印度河的水量非常大，河水也很深。 汉军战船完全可以在河中自由航行。 探明航道后，汉军战船在刘益的指挥下一艘一艘进入河道。 汉军如此大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贵霜人，当然汉军也没有想过要隐瞒行踪。 两岸的贵霜人和身毒人见到陌生的战船之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各地驻军长官赶紧派出信使通报给各自的长官。 明那加拉总督刚收到下游送来的情报时，还是将信将疑。 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从海上进攻过身毒。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那加拉总督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战争准备，也没有马上向曼苏城汇报此事。 当他派出的人证实，确实有一支庞大的舰队从海上来犯之后。 明那加拉人已经可以在城墙上看到汉军的军旗了。 “汉军……居然是汉军！” 一名曾经指挥军队与汉军交战的贵霜军官望着船上的旗帜高呼。 明那加拉总督此时也慌了，他拉着那名军官道：“尔可看清了……真的是汉军！” 军官高呼道：“小的绝对不会看错，那就是汉军的旗号！” 周围之人听清他的喊声之后，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汉不是在北方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大海如此广阔，汉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皇帝陛下把大军都调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咱们现在只有三千城防军……能顶的住汉军的进攻吗？” “这是贵霜人与汉人的战争，跟咱们明那加拉人有什么关系……” “听说汉人都是恶魔，被抓了的人都会被吃掉……” “听说汉军经常会屠城，如果明那加拉被汉军攻破会不会……” “贵霜人原本也是生活在大汉，以前他们不是大汉的对手，现在恐怕更打不过！” “贵霜人是被胡人驱逐的，可不是汉人……” “贵霜人连胡人都打不过，遇上更强的汉人，岂非更不是对手……” “那也不一定，不是说前线汉军已经被皇帝打的节节败退了吗！” 四周的议论声让明那加拉总督感觉异常恼火。 若不是汉军已经出现在江面上，此时他就下令对这些土着贱民进行镇压了。 …… 城内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汉军在刘益的指挥下已经开始进行登陆。 明那加拉总督，这个时候其实是汉军最虚弱的时候。 若是兵力充足他肯定会出兵阻止汉军登陆。 但此时他手中只有区区三千城防军。 这点兵力防守城墙都不太够，更不用说主动出击了。 “总督阁下咱们撤退！” 一名贵族向明那加拉总督提议。 “撤退！你知道明那加拉的重要性吗！” “这里可是帝国最大的粮仓……明那加拉若是丢了，皇帝就会亲自把咱们的脑袋砍下来！” “可是就靠现在这些士兵咱们也守不住明那加拉啊！” “是啊，总督阁下，咱们不若逃到南方去……” “皇帝就算要惩罚咱们也得先击败汉军才行……” “总督阁下，阿陂所言不错，汉人若是获胜，咱们可以在南边自立为王。” “若是汉军败了，咱们也可以告诉皇帝咱们守住了南方的土地……” 眼看明那加拉总督就要被说服了，这时一名贵霜老将军突然提着剑闯了过来。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几名刚刚鼓吹逃跑的贵族就被他砍翻在地。 “总督阁下，这些懦夫都已经被清理了，还请总督立即下令全城动员……” 明那加拉总督此时脸色一片铁青。 不过看了看那还在滴血的宝剑后，他还是下达了动员令。 两人原以为下达动员令后，至少可以动员一万人加入军队守城。 谁知道这些明那加拉人听到动员令之后，不但不主动投军，反而一个个躲入了家中。 就连原本城防军中也有一些士兵和军官选择了逃跑。 明那加拉总督与那老将军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愤怒异常。 他们没有想到这些被征服的贱民竟然敢公然违背自己的命令。 两人正打算派出军队强行逼迫当地人上城墙之时。 一旁的侍卫突然大呼道，“汉军来了！” 两人抬眼望去，果然有三艘汉人的舰船，已经靠近了明那加拉城。 指挥这三艘战船的正是张季，张季在发现明那加拉的城墙距离河边不远之后，决定吓唬一下城中守军。 因此领着三艘战船闯了过来。 “君上，不能再向前了，再向前实在是太危险了！” 船上左右之人都在劝说张季。 张季摆了摆手道，“再向前两百步！” 众人无奈只得把战船又向明那加拉城靠近了两百步。 此时战船距离明那加拉城墙已经只有八百步。 马上就要进入城墙上布置的弩炮的最大射程。 “将军要不要下令让锡兰侯退回来！” 刘益摆了摆手：“张季不是鲁莽之人，不用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刘益在说话的时候，张季也已经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艘战船上的三弓床弩开始向城内倾泻弩箭。 明那加拉总督和那将军都没有想的汉军的弩箭竟然能射这么远。 毫无防备的两人，几乎同时被汉军的弩箭所射杀。 “总督死了！” “将军死了……” 惊呼声瞬间从墙头上响起。 本就毫无信心的守军，一下子乱了阵脚。 一些士兵逃回家中，一些士兵则趁机在城中抢劫。 还有一些士兵和军官则打开了城门冲了出去。 城头的混乱立即被汉军觉察道。 刘益与张季机会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军抵达城下之时，城中的守军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就开城投降了。 汉军随即占领了贵霜帝国的重镇明那加拉城。 第五百零七章 坚壁清野 “丞相，汉军自海上而来……如今已经攻占明那加拉！” “丞相，汉军舰队离开明那加拉正往曼苏城而来……” 明那加拉陷落后的第八日，消息总算被送到了贵霜新都曼苏城中。 刚刚接任贵霜丞相的铁木禄，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平静如初。但内心之中却已经是惊骇莫名。 他虽然在长安做使者的时候就曾经听闻大汉建立了一支强大的海军。 但他从未想到，汉人竟然会从海上对贵霜帝国发动袭击。 其实不只是他整个贵霜帝国上下都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从海上而来。 铁木禄比较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杰，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 思忖一番后他下令：“立即请卡达维将军和巴布尔将军来见我！” “是，丞相！” 随从答应一声立即前去寻找两位将军。 卡达维如今乃是曼苏城的城卫军指挥官。 巴布尔则是丘就却的近卫军副将。 两人实际上掌握了曼苏城的军事力量。 “丞相，不知何事寻我两人来此！” 说话的乃是一名满脸潮红，头发微曲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城防军指挥官卡达维。 铁木禄请两人坐下后道：“请两位将军来此，是想与两位商量曼苏城防御之事。” “刚刚收到消息，汉军已经于十日前攻战明那加拉城，如今已经顺流而上前来曼苏城……” 卡达维闻言一惊，“汉军攻占了明那加拉…汉人是怎么到咱们后方的……难不成他们会飞！” 巴布尔亦道：“丞相消息是否有误，汉人到底是怎么绕过我们的防线的”。 铁木禄叹息一声道：“某也希望此事为假，但汉军确实已经占领了明那加拉，总督和将军都已经战死！” “汉军并非从北方而来，而是从西面而来！” 巴布尔不敢相信道：“西面，莫非是从海上而来！” 铁木禄点了点头道：“正是从海上而来！” 卡达维闻言皱了皱眉道：“丞相可打探清楚了汉军有多少人马？” 铁木禄道：“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汉军当在四至五万人！” 巴布尔闻言一惊道：“五万人，这可不是咱们能够对付的……” 卡达维亦道：“如今曼苏城只有常备军万余人，即使全城动员也不过两万可战之兵。若是汉军来袭，曼苏城危也……” 铁木禄道：“我已经派人把情况通报给陛下了……咱们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守住曼苏城！” 巴布尔道：“想要守住曼苏城可不容易，我以为唯有坚壁清野，放弃周边城邑把兵力全部集中起来……” “坚壁清野！”铁木禄皱了皱眉头，坚壁清野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实际上是一个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这么做。 贵霜早就不是百年前的游牧民族了，坛坛罐罐太多，一旦实行坚壁清野，自身损失也将非常巨大。 巴布尔见铁木禄仍然在犹豫，忍不住道：“丞相，这是守住曼苏城的唯一办法，否则汉军一旦抵达，以城内之兵恐怕是难以抵挡！” 铁木禄计算一番后询问道：“若是坚壁清野，可以集结多少军队？” 卡达维道：“若是坚壁清野，可得常备军六千，另外还有可战青壮三万余人！” 铁木禄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如此当能守住曼苏城！” …… 汉军在明那加拉休整了足足半个月，这才开始展开新的行动。 这一次张季负责陆路，刘益负责水陆。 张季所领的陆路包括三万名汉军，以及从占领区征召的两万签军。 刘益的水路则包括一万余名水手，以及八千余名战兵。 至于明那加拉城则交给了李平镇守。 刘益给李平留下了两千汉军和三千签军，另外还留下了三艘战船。 …… 汉军水陆并进向贵霜新都曼苏城开进时，自称贵霜帝国皇帝的丘就却也收到了铁木禄送来的求救信。 丘就却不动声色的把求救信收了起来，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大帐。 “去把乌剌黑赤给朕叫过来！” “是，陛下！” 答应一刻钟之后，一名中年将军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帐。 “陛下可是发生大事了？” 那将军正是贵霜名将乌剌黑赤。 他一进大帐就压低声音向丘就却询问。 丘就却看了看左右，左右之人立刻会意，赶紧退出了大帐。 这一番举动更是让乌剌黑赤猜到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待众人都离远了，丘就却这才把铁木禄送来的求救信递给了乌剌黑赤。 乌剌黑赤看完求救信，面色沉重的道：“没想到汉人的航海技术竟然发展这么快，应该已经超过安息与埃及人了……” 丘就却道：“朕确实没有想到汉军居然能够做到如此规模的海上远征！” 乌剌黑赤这时问道：“陛下有何计较？” 丘就却道：“汉人现在恐怕最希望的就是让朕回援！” 乌剌黑赤道：“观汉军所为正是如此，否则汉军不可能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丘就却道：“汉人想要朕做什么，朕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乌剌黑赤问道：“陛下是打算？” 丘就却道：“某已经与安息人谈妥了，不日朕就当引兵北上，与安息人夹击河中汉军！” 乌剌黑赤闻言，惊喜交加道：“安息人终于愿意参战了？” 丘就却笑道：“这还得感谢西匈奴，若不是他们大败罗马，安息人也不会同意参战……” 乌剌黑赤点了点头，“如此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海上来的汉军？” 丘就却道：“这正是朕唤你来的原因，朕欲把曼苏城托付给将军……” 乌剌黑赤其实拜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丘就却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军需要多少军队？” 乌剌黑赤思忖一番后道：“陛下，若欲击败浮海而来的汉军，臣至少还需要两万常备军，并拥有曼苏城地区的全权！” 丘就却思忖一番道：“可以，朕不但给你曼苏城的全权，尔还可以自行招募不超过六万的军队！” 乌剌黑赤闻言赶紧起身拜道：“多谢陛下，臣必不让陛下失望。” …… 第五百零八章 混乱伊始 巨大的帐篷中，小乌孙与康居的谈判正在进行着。 “拉卡尹利王殿下对本王的提议以为如何？” 说话的正是乌孙王泥靡。 如今的泥靡虽然已经年企五十，但仍然拥有强健的身体和矫健的身手。 乌孙国与康居为争夺奄蔡而爆发的战争，在经过数年的大战后乌孙也占据了上风。 康居新王拉卡尹利仔细看完泥靡提出的草桉后，缓缓点了点头。 按照泥靡的草桉，乌孙与康居将共同瓜分奄蔡国。 泥靡提出，乌孙国将拥有热海沿岸的土地，其余土地则属于康居。 对于在战争中处于不利地位的康居王来说，这份协议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的。 正是因为如此双方的谈判进展非常迅速，仅仅七天时间双方就签订了停战以及瓜分奄蔡的协议。 为了庆祝协议的签订，泥靡在草原上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酒会。 酒会上，还是一名年轻人的拉卡尹利不禁向泥靡问道，“若是继续战斗下去，乌孙很可能可以完全占有整个奄蔡，为何还愿意与康居共分？” 泥靡闻言笑了笑道：“用大汉丞相的一句话来说，奄蔡的土地其实就是鸡肋……” “本王以为不管是乌孙还是康居都不应该一直把精力耗在这些鸡肋上面……咱们应该去吃肉！” 拉卡尹利闻言首先想到的就是安息帝国。 “泥靡王是打算从帕提亚人手中虎口夺食？” “帕提亚人的安息帝国可不是咱们两国可以对抗的……泥靡王不怕反被吃了？” 泥靡闻言一笑：“看来拉卡尹利王，对现在的世界局势了解不多啊！” 拉卡尹利闻言一愣，“正要向泥靡王请教？” 泥靡问道：“拉卡尹利可知道安息帝国就要与汉帝国开战了？” 拉卡尹利点头道：“本王确实听说过此事，据说安息帝国已经从西面抽调了十万大军前来东方！” 泥靡笑道：“拉卡尹利王既然知道此事，难道还不清楚吗？” 拉卡尹利皱了皱眉道：“汉帝国自然是世界第一强国，但安息与贵霜也不弱，而且战争又是在远离大汉本土之地……” “哈哈哈！” 泥靡突然大笑起来。 拉卡尹利疑惑的道：“泥靡王何故发笑？” 泥靡道：“拉卡尹利王想一想，即使大汉在这次战争中失败了又将失去什么呢？” 拉卡尹利思忖一番道：“河中以及帕米尔以南地区应该会被贵霜与安息占据！” 泥靡又道：“失去这些地方对大汉有多大影响？” 拉卡尹利若有所思的道：“这些地方对大汉来说皆是一些边荒之地罢了！” 泥靡再次问道：“若是安息与贵霜失败呢？” 拉卡尹利思忖片刻道：“安息与贵霜若是战败，很可能会灭国！” 说到这里拉卡尹利这时终于醒悟过来。 “如此说来，大汉实际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即使战败大汉的根基也不会受到任何动摇……” “大汉早就已经找到从东面前往身毒之路！” “失去了河中和身毒都护府，大汉反而可以集中全力由东面向身毒扩张。” “以大汉的实力恐怕不需要二十年就可以全据身毒（不含德干高原）！” 泥靡点头道：“当大汉真的占据了整个身毒之后，大汉还会担心后勤补给吗！” 拉卡尹利摇了摇头道：“那个时候，贵霜帝国只能单独对抗汉帝国了……” 拉卡尹利说到这里抬头望着泥靡道：“泥靡王准备插手三大帝国的战争？” 泥靡摇了摇头：“不是三大帝国，而是五大帝国，现在的战争将是一场文明世界的世界大战！” 拉卡尹利心中一动：“罗马人与西匈奴也会加入战争，难道西匈奴帝国又与罗马人开战了？” 泥靡笑着点了点头：“若非如此，安息人怎么敢把精锐主力东调！” “拉卡尹利王考虑的怎么样，敢不敢插上一手！” 拉卡尹利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稍后他回答道：“此事关系重大，还容本王细思！” …… “父王，帕提亚人果然把自己的精锐东调了！” 李祥兴奋的把自己刚刚得知的情报告诉李陵。 李陵盯着他看了一眼，“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李祥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赶紧整了整衣冠向李陵承认错误。 “父王，小子知错了！” 李陵点了点头：“安息帝国可有向大汉宣战？” 李祥道：“这个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 李陵闻言纷纷道：“尔且做好准备，泥靡的使者应该快要到了！” 李祥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 “小子知道了！” “父王，要不要下令军队进行动员？” 李陵道：“尔且做好自己的事，军队什么时候进行动员，某自有决断！” “诺！” 李祥正欲离开，这时李陵突然叫住了他。 “尔那几个兄弟一天到晚四处混着是做什么，你这做长兄的岂能放任不管！” 李祥闻言只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躬身道：“父王之意是？” 李陵道：“听闻长安三学已经公开招收外国学生……” 李祥闻言道：“小子明白了，等过几日，小子就安排人送几位王弟去长安！” 李陵点了点头，挥挥手道：“尔且下去！” …… 安息帝国东调的大军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后终于抵达了马拉坎达地区。 十万安息帝国精锐的抵达立即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大宛人虽然动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还是没能够守住马拉坎达。 安息人占领马拉坎达之后，只是稍做休整，很快就挥师东进，进攻大宛国本土。 大宛国西部根本就没有任何险要之地，安息军长驱直入不过三日就兵临贵山城下。 抵挡不住安息帝国进攻的大宛人只得向汉军求助。 郭开在收到大宛人的求救后，立即命马汉领一部汉军以及一部义从增援大宛。 增援贵山城的马汉部汉军在贵山城东南十里的地方与安息帝国前锋相遇。 双方大战三个时辰，汉军勉强获得了胜利，随即收复了大宛人的要塞卡散城，打破了安息帝国对贵山城的包围。 a>vas>div>扫码下载被看联合潇湘送福利 新人限时全场读div>div>div> 第五百零九章 欧亚大战 不甘失败的安息帝国一面调集大军准备继续进攻贵山城。 另一面也同时派出使者，正式向汉帝国宣战。 于此同时，丘就却亦放弃对新庆城的包围领三万大军北上进攻休密国。 贵霜名将乌剌黑赤则领兵回援曼苏城。 南线的贵霜军队也主动选择后撤。 丘就却此时的打算是在中线与南线采取守势，集中全力与安息帝国配合拿下整个河中地区。 河中地区虽然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但汉军在河中的兵力并不多。 贵霜与安息两军联合足足拥有近三十万常备军。 另外安息还有临时征召的十万部落兵。 而河中汉军不过三万，休密侯国亦不过两万多兵力。 大宛在经历了马拉坎达之败后亦不过四五万军队而言。 按照目前的情况，丘就却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丘就却同样漏算了。 就在安息帝国向汉军宣战之时。 乌孙与康居这两国完美诠释了什么是“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刚刚结束战争不过一个多月的两国突然联手南下。 两国联军七日内连下三城，直逼安息旧都尼萨城。 于此同时，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汉塞王刘万年也派出了两万骑兵支援河中。 被封建不过区区数年的石国慕容晓也亲领三千骑兵增援河中。 尤其是乌孙国和康居国的突袭，导致安息帝国不得不把用于东线的精锐兵马抽调至北面战场。 失去了安息帝国的配合，贵霜帝国与河中汉军再次进入了拉锯战之中。 如今双方都在等待着破局。 …… 东方在发生大战之时，西方同样也没有闲着。 达西亚会战的失败，以及之后的停战协议被罗马人当成了最大的屈辱。 从会战失败那一刻起，罗马人就把西匈奴帝国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罗马人也一直在积蓄力量准备报达西亚会战的一箭之仇。 匈奴人也没有闲着，匈奴右贤王举行祭天仪式后，正式成为匈奴大单于，自号为天子单于。 为了让自己的称号名副其实，天子单于以乌巢王乌就屠为主帅，左大将为副帅，出兵三万再次发动西征。 日耳曼蛮族根本无法抵御西征的匈奴大军的进攻。 为了躲避匈奴人，日耳曼人再次大规模的西迁。 大量的日耳曼人进入高卢地区，一些日耳曼人甚至翻过了阿尔卑斯山进入到了意大利。 为了击败匈奴人，罗马人收留了这些西迁的日耳曼蛮族。并大量召集这些日耳曼蛮族入军。 短短时间内罗马人就以少量的罗马公民搭配大量的日耳曼和高卢人，新建了十二个军团。 不但如此为了增强实力，罗马人不但把所有军团补充完整，还从北非、埃及以及阿拉伯地区雇佣了两万名游牧骑兵。 自觉已经准备停当的罗马人，先是与安息人和埃及人签订了协议。 随后出动了整整四十个军团，兵分三路对西匈奴帝国发动了战争。 自此这一场由贵霜人挑起的战争演变成了波及整个欧亚非大陆的世界大战。 …… 张越得知罗马人和西匈奴人也加入战争之时已经是本始十一年的六月。 此时张越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长安朝堂。 皇帝与丞相的权力和地位也通过数次公卿的集议而正式确定下来。 为了维持大汉的稳定，张越进行了第三次大封建，这一次封建的规模原比前两次大的多。 原本大汉的列侯和公卿皆在封建之列。 此次封建的诸侯，被张越分成了三个等级。 一等侯国封建之地为三百里，二等侯国为两百里，三等侯国为百里。 除此之外，长安也不再为封建的诸侯国提供移民，所有移民都需要各侯国自行解决。 张越此令一下，关东豪强却是倒了大霉。 国家编户齐民的百姓想要大规模迁徙自然是比较困难的，这个时候诸侯们就把目光看向了豪强们隐匿的人口。 豪强们想要反抗，此时才勐然发现，经过张越这三次封建，大汉已经重新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团。 一个本来已经被始皇帝打入历史尘埃中的贵族集团。 现在反抗面对的就不再仅仅是长安的中央政府，也不再是皇帝或者张越，而是一个强大的贵族集团。 聪明一点的豪强立即改变策略，与被封建的诸侯进行合作，成为次一级的贵族。 行动慢一点的豪强则直接被诸侯们吃的连渣都不剩。 …… “蔡侯，如今可还能增派军队入身毒？” 张越向蔡汀询问道。 蔡汀为难的道：“身毒都护府以及安西都护府可以提供的粮草有限，若是再增派军队，大汉的后勤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张安世这时问道：“蔡侯，若是增兵天南呢？” “英国与东志侯国皆有沃野千里，应当不缺粮才是！” 蔡汀闻言思忖一番道：“若是增兵天南倒是可行，英国如今可谓是大汉诸王国中最富庶强大之国。” “前岁英王上奏言以英国之力足以供养十五万大军！” 张安世附掌道：“既然如此何不增兵天南，先拿下摩羯陀国再说！” 蔡汀点头道：“车骑将军所言甚是！” 张越这时开口向郑吉询问道：“通往天南的道路修筑的如何了？” 郑吉起身道：“已经基本完工，大军可以顺利前往东志，只是往缅国的道路预计还需一个月。” “善，如此当可增兵天南！” 张越说完又看向众人：“诸公以为可调何处兵马？” 郑吉道：“身毒与天南天气皆以湿热为主，北兵恐难以适应……不若以巴蜀之兵为主，亦可调动交州之兵。” 张越点头称“善”，当即下令征调蜀地兵两万，交州兵八千入援天南。 …… 另一边刘益和张季围攻曼苏城一个多月始终无法攻破曼苏城。 在乌剌黑赤所领的援兵抵达后，果断的退回了明那加拉城。 汉军虽然主力退回了明那加拉城，但刘益的海军仍然时不时的对印度河流域的各城发起突袭。 为了应对汉军的舰队袭击，贵霜人不得不在各城维持庞大的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