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宠:摄政王妃不好惹》 第1章 黄粱一梦 天边的晚霞被厚重的乌云层层遮蔽,傍晚的天色格外暗沉,不时从街巷中传来凄厉的呼啸风声,其中间或夹杂着乌鸦空寂的叫声,路上行人也都迈快了回家的步子,街道旁的屋子房门紧闭。 丞相府外此时被禁军层层包围,只待一声令下。 紧闭的大门从里打开,一众背着布包的丫鬟小厮从府内慌忙跑出,没等多跑两步,就见门口站成一排的带刀禁军。刀已出鞘,刀身映照着空中闪现的电光,只觉寒光乍现,看得人头皮发麻。 众丫鬟小厮顿了片刻后满脸惊恐地四下里逃窜,往外跑的都倒在了禁军刀下,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众人吓得连连惊呼,连收拾好的包袱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进了丞相府。 为首那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神色没有半分异常道:“杀。” 得了命令皆迈上了入府台阶,血迹从府门一路蔓延,浓重的血腥味随着一阵阵狂风在相府里扩散开,混着惊恐求饶的声音,整个相府一时之间犹如炼狱。 “皇上口谕:丞相宋霖包藏祸心,与外邦勾结企图谋逆,其心可诛,按大雍律法满门抄斩” 太子李归槿肃着一张脸对着堂内几人开口,面上没有丝毫对岳家遭难的不忍。 宋笎被小轿抬进来,叫停小厮慌乱的下了轿撵,脚步踉跄的往站在人群中的那人走去,苍白的面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苦。 堂内坐着的几人闻言面色如常,似是一点都不意外,有人想要彻底扳倒他们家又怎会留有后路。平静的面庞却在看到从小轿上下来的人后,面上森冷的模样有了丝松动。 “李归槿,你明知我父兄是何为人,你怎可如此待他们,这是你岳家啊!”宋笎走到他面前声嘶力竭的质问。 枉她真心待他,家中父兄也为了他的储位铺路搭桥,可他想的却是屠她满门好在病危的皇上面前邀功,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放肆,不可直呼太子名讳。”成泽上前一步隔开了两人。 李归槿轻嗤一声,对着身旁的禁军统领道:“动手。” “你要做什么?”宋笎面上满是惊疑不定。 堂上坐着的四人被押送到了太子身前站定,李归槿看向身旁脆弱的美人,蓦的拔出了禁军统领的佩刀刺进了为首妇人的腹部。 “不!母亲!”宋笎眼睁睁的看着司马霜瞬间被浸湿的衣裙,心头忍不住一颤,双眸泣血的转头看向李归槿:“她是你岳母啊,你竟合着别人一起冤枉谋逆,你还是人吗?” 闻言李归槿轻笑出声,凑近了她耳边似是耳语般: “你不会真的这般天真,我不过是哄骗了你几句,你就全盘信了。现在我需要你们家的助力让父皇立个遗诏,你应该会像往常那般支持我?“ “这些都是你部署的?” 看着面前男子点了点头,宋笎只觉得遍体生寒,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看了一圈院里,待看清母亲脚下那一滩血水后,失了焦距的目光像是被刺痛了:“我求求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虚弱的司马霜打断了:“莫跪,我宋家儿女怎可做那没有尊严之事。” 李归槿表情微变,接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本殿就送夫人一程。” “不!”宋笎瞳孔紧缩,看着母亲腹部的刀被李归槿拔出,刀鞘往下一滴滴的滴着血。 她跌坐在地,往司马霜那边爬去,伸手捂住母亲的腹部,却怎么也止不住往外淌的鲜血,猩红的血液从指缝流出,刺得她眼睛生疼。 “笎姐儿,别怕。只是为娘怕是再也护不了你了,以后的路你要小心些,莫再看不清了。”司马霜伸手抚上了宋笎的脸,满眼心疼与不舍,只是牵动了伤口使得面上的表情格外痛苦。 “活着,活下去……” 宋笎低哭出声,泪水花了眼,怎么也擦不干净,脸上那只手也在下一秒垂落,宋笎低声呢喃着,低低的呜咽声就像是迷途的困兽。 在场的几位禁军有些不忍的偏过了头,李归槿眼里却尽是漠然,淡声开口。 “杀。” “不!” 两位哥哥被佩刀刺穿胸膛,大哥嘴角还漾了抹安抚的笑,一如小时候那般。只是下一秒那边三人就都齐齐倒地,再也没了呼吸。 宋笎目眦尽裂,猛地站起身朝李归槿扑去,却被时刻注意着她的成泽拦下了。 李归槿在她怨毒的眼神中缓步走近,捏着她的下巴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要是我告诉你镇国公出事也有我的手笔,你当如何?” 宋笎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攥紧的手指骨不断用力:“外祖一家也是你设计的。” 没有人回答她,无声的肯定了她的猜测。宋笎满布血丝的眸子盯着面前这个夫君,浓烈的恨意像是化成了实质,可看着看着蓦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只是众人听着都觉凄凉无比。 “把王妃带走。” 京城的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月,宋笎也昏昏沉沉的在裕王府躺了一个月。 深夜里屋内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床上躺着的人悄然睁开了眼睛,摸向枕头下的簪子。 “小姐,是我。”来人在宋笎动手前出了声。 宋笎忙松下了紧绷的那根弦,坐起身来:“丹砂?” 屋外守着的侍女瘫倒一地,两人快步往外走去,一路上避开巡逻的侍卫走到了前庭,刚到墙下,府上后院就传来了惊呼声:“太子妃不见了。” 七拐八拐间身后追逐的声音渐行渐远,两人跑进一条小巷后躲入了一个凹进去的院墙。 丹砂忙开口道:“主子,战王身边的文轩让奴婢带小姐出去后往城外去,战王爷不日便回京了,他会护主子周全。” “当真是主仆情深,不过即便你出了城也无用,本殿早已在回京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只怕战王此时已经与你外祖一家团聚了。 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巷子里响起。 “主子,你走。”丹砂一把将宋笎推远,自己便冲上去与李归槿扭打在了一起。 巷尾渐渐亮起了黄橙橙的火把,这里的打斗声把另一批护卫引来了。 “快,她们在这。” 不待她多考虑,不忍的看了眼丹砂,往巷子另一边跑去。 丹砂见来了一大批人,自知不能来硬的,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掷地,空气中迷烟顿时四散开来,来不及闭气的那些人软软倒地。 李归槿险险避开,将手上的剑猛的向丹砂掷去,刚飞上屋檐的丹砂身形一晃。 赶来的护卫还想去追,却被李归槿拦下了。 “不必去追她,她被本殿伤了,剑上的毒异常霸道,不出半刻钟就会丧命。” 偌大的相府黑漆漆一片,静到草丛里的昆虫声清晰的响在耳边,空气里似乎还掺杂着淡淡血腥腐朽的气息。 汇熙苑卧房亮起的烛火投在了窗棂上,宋笎摊开手掌,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素色瓶子,这是刚刚丹砂推开她时给她的。她害了在意她的所有人,每每午夜梦回间那些想抓住的东西,在惊醒后都显得脆弱而又无力。 这京城,甚至是这偌大的大雍都没了她的容身之地。她宋家儿女没有忍辱偷生的道理。改变不了这一切,那也绝不会沦为他人消遣的玩物,宋氏族人的教导里也没有那样的存在。 拔开瓶塞倒出药丸,不带一丝犹豫的仰头服下,脚步些微不稳的向床榻走去,躺在床上眼前闪现此前经历的种种,自己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完。 她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怪她心比天高,怪她识人不清 烛台被打翻,烛蜡不消片刻流淌一地,烛火攀爬上窗幔,大火顿时四起,床上的人像是熟睡了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空余划过眼角的一滴清泪,迎着火光没入发间。 夜里大片的火光引得人群向丞相府围拢而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去丞相府救火。” 一时之间混乱无比,相府进进出出,其中夹杂好些带刀的禁军,都朝着府内起火的汇熙苑聚去。 相府长街尽头一骑高头大马急急的向这边奔来,马上那人一身金盔,头上没戴金冠,长发在急速的奔波中有些散乱,脸上斑斑血迹,盔甲上可见多处破洞,好些还往外渗着血。 马声嘶鸣,还没停稳那人就在府墙外翻身下马,利落的跃上墙头,直奔那处冲天火光而去。 汇熙苑此时火光冲天,不少被烧断的木梁掉落,一抹身影从火光里走进,看到床上躺着的那抹身影面上露出欣喜。 “笎儿,醒醒,泓煜哥哥来带你走了。” 宋笎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耳边好似有人在唤她,睁开眼帘看过去,冲天的火光里有个俊美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她,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终是沉沉的昏死了过去。 李泓煜本想将人抱走,奈何火势早已蔓延到了床边,出不去进不来,抱着宋笎绝望的闭上了眼:“煜哥哥来迟了,早知是如今这般,我就不该留你在他身边。” 头上吱嘎一响,李泓煜死死护住了怀中的人儿。 第2章 重生 香炉熏烟袅袅,满室寂静,微风从敞开的雕窗吹入,窗幔随风轻轻晃动着。 宋笎醒来时还有些晃神,伸手遮了下有些刺目的光亮,待适应后看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 是她住了十余年的汇熙苑,却又不是。 这些本应该被她一把火烧光了,包括她自己。 准确来说这是几年前的相府汇熙苑,自她被休下堂前,相府就被那人设计抄家株连九族,这院里的好些东西大多数都不复存在了。 她缓缓坐起,身体还有些病重后的疲惫。 “小姐起了吗?” 屋子里的响动把屋外侯着的丫鬟惊醒,一名丫鬟挑帘快步进到内室,将床幔挂好,服侍她穿好鞋子。 紧接着进来两个小丫鬟,手里端着盛的半满的热水铜盆,盆边还搭着一块毛巾。 宋笎看着面前丫头的那张脸仍旧有些恍惚。 “川羌?” 听着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顿了一下,真真是恍如隔世。 “小姐可是落水烧糊涂不认识婢子了?”川羌看小姐面色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忍不住打趣道。 宋笎抿了抿唇,暗自掐了一把自个,会痛,这不是梦,她回到十四岁落水那年了,前世那一切也都还未发生。 她回来了,这次不再是像之前那般被动了,这一切她都能改变,怎么能不叫她欢喜。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笑来。 本来等着服侍小姐更衣的川羌见小姐呆坐在那还有些不解,却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小姐像是笑了,晃神之后便忍不住打趣道:“小姐可是想哪家公子了?” 平日里小姐美则美矣,却透着股难以接近的气息,像是冰美人,寻常不相熟的人瞧着了挨不住她那股子冷。 现在面上那抹笑就像是缓和了周身的冷冽,独留那惊为天人的美好面容,变得柔和了起来。 宋笎闻言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没有责怪,洗漱好了转身往衣架那边去了。川羌掩嘴笑着跟上,忙上去拿起昨天新到的一套衣裳给小姐穿上。 “小姐现在身子好了可还要去灵雾寺上香?”等坐到铜镜前开始挽发,川羌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小姐昨儿个清醒时夫人跟小姐说的,让小姐去求个平安。 宋笎默了默。 “先去跟母亲请安,莫让她再担心了,今日尚早,待会你让丹砂准备出府去灵雾寺的事,备些茶叶在马车上,等回来的时候去外祖家走一遭,外祖父极为喜爱大红袍。” 川羌一一应下,接着将一套金丝香木嵌婵玉珠的头面细细给宋笎戴上。 宋笎看着铜镜里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容,伸手抚上铜镜,却在半道上见着一个圆形的羊脂玉佩,收回手在腰间摸了摸,没有那块玉。 “我平日里戴着的那块环佩呢?” “那块玉佩两日前小姐落水后便不见了,丹砂姐姐救起小姐后还命人打捞过那池里,捞了一下午也没能找到那块环佩,夫人知道那块环佩小姐戴了好些年会舍不得,就从库房里寻了件差不多的给小姐备着。”说着将梳妆台上那块白色玉佩拿起递给宋笎。 接过来看了看,跟那块环佩比起来,这块玉佩更显精致。 既然打捞过那湖里没有,那大概就是找不回了。只是她记得,明明上一世那块玉伴了她一生,怎现在那块玉就找不到了。 没再多想,刚将那块玉佩别在腰间,川羌就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宋笎见着暗自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这般咋咋呼呼,想到几年后川羌的模样,现在这丫头的模样倒是挺让她怀念的。想到之后,宋笎看着铜镜眼神一厉,她也必定要护好真心待她之人。 没多久川羌就进来扶着宋笎走出屋门,丹砂候在外头见着小姐问了一声好,便按照刚刚川羌说给她听的去安排了。 一路七拐八拐的进了德馨苑,就见宜芬姑姑正在伺候母亲早膳。 才刚听见苑外侯着的丫鬟恭敬的声音,司马霜抬起头就看见小女儿像是忘记自己往常娴雅端庄的性子,快步朝她这的跑来。 “母亲,女儿给母亲请安。”临近了又恢复以往娴静的模样,低眉颔首的乖顺模样瞧着就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似的。 “身子才刚好些,不必往我这跑,万一又着凉了多遭罪。”虽是抱怨,可听着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关心。 细细打量了一遍,瞧着女儿气色好了脸上的笑就更甚了,拉过宋笎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旁。 宋笎看着母亲的笑一阵恍惚,自她嫁入裕王府后便不曾见过母亲这般笑过了。 司马霜倒是没说她刚刚的冒失行为,看着小女儿眼里漾着藏不住的温柔宠溺。 待宋笎将头靠在她肩上后,很自然的伸手抚上她的头发:“还像个孩子一样,笎儿可曾用过早膳了?” “女儿本就还是个孩子,女儿不管如何都是爹跟娘的孩子。”说着微微抬头跟司马霜哂笑。说完又朝着候在一旁的宜芬说道:“还麻烦宜芬姑姑多添副碗筷。” 司马霜轻笑出声,却也朝着宜芬挥挥手。 宜芬瞧着主子跟小姐间融洽的氛围不由为主子感到高兴,三小姐虽为主子亲生,平日里却尊敬有余亲近不足,主子没少为此唉声叹气。倒是庶出的那位小姐时常往夫人这边跑,只是夫人到底拎得清,该怎么对待还是怎么对待。 待宋笎跟司马霜早膳用的差不多后,便听见苑外下人恭敬的唤了声二小姐。 “简儿给母亲请安。” 抬头便见一名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发髻简单的装饰着,衬的容貌秀雅绝俗。美目流盼间,桃腮带笑,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流露,施施然走来间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宋笎见到她眉头微微一皱,却立马被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达眼底的浅笑。 “简姐儿来了,可曾用过早膳?”司马霜接过宜芬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语气温和的问道。 “谢母亲关心,女儿在芙蓉苑用过早膳才来的,听闻妹妹大好了,想着先来给母亲请过安再去看妹妹,这不巧妹妹也在母亲院子里,我倒是不必来回跑了。”说完还像是觉得自己赚了,抬手掩笑,眉目间说不尽的俏皮。 宋笎看着她那抹笑只觉得刺眼极了,就是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蒙蔽了父亲母亲好多年。 就连京城里也传遍了这位相府二小姐的美名,人们都说宋二小姐虽不是嫡出,却也是难得的闺秀,都说丞相夫人教女有方。 “你有心了。”说着站起身拉过宋简的手轻拍了拍,接着便对身后的宜芬交代:“将早膳撤了,去偏厅上茶。” 宜芬命人将早膳端下去,接着便接过小丫鬟端上来的茶水去了偏厅。 待几人坐定后,司马霜问宋简:“简姐儿,你姨娘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母亲挂念,姨娘的病是旧疾,照着大夫的话好好调理将养着,现在倒也舒坦自在,没什么烦心事,还如往常那般。”宋简低眉顺眼的答着,看上去乖乖巧巧。 宋笎听着这些,没什么兴趣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揭开杯盖轻轻拂去茶沫抿了一口。 司马霜听完点点头,转头看向端坐在那静静喝着茶的宋笎道:“过两日宫里举办赏荷宴,前些天明华堂定做的几套衣裳送到了,笎儿待会可要跟为娘去试试,挑选一两套宫宴穿?” 宋笎见母亲看过来,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举一动就像是一副赏心悦目的书画一般。 “不必了,母亲为女儿挑一套命人送去汇熙苑就好,昨儿个不是说去灵雾寺上香,我打算去了之后顺便去外祖家一趟。” 司马霜转了转手里的珠串,因着有庶女在,倒是没问她去外家做什么,她这小女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用她多念叨,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让她去了。 等宋笎离开,没多久宋简也起身告辞,从德馨苑里出来后走的远些了才停下。此刻她站在一棵开了花的树下,像是在赏着花,只是捏着帕子的手有些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带着翠珠回了自己的芙蓉苑。 第3章 镇远侯府 相府侧门外,一辆不算高调的马车静静的等候在那。丹砂此时也站这有一会儿了,看到门内款款走出来的人,忙把马车的马凳子放好,接着扶自家小姐上车。 待宋笎上车坐好后,车夫就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出城的街道上,马车内隔着帘子能听到街道两边传来的喧哗吆喝声。 挑开帘子一角往外瞧了瞧,能在这一片开铺子的都不算是小门小户,街道两边的店铺装点的异常大气。宋笎眼中的兴味渐浓,她知道好些后几年才会出现的新鲜玩意儿,如果她提前搬过来用,她有把握能做的比这些铺子更红火。 不过这些暂时都急不来,行动前还要做许多准备工作,包括目前困扰着她的那些事,她都要一一的处理好了才行。 “小姐可是对外边那些物件感兴趣了?”丹砂跟着坐在马车里,瞧着小姐看着窗外好些时间了,那笑模样显然是有看上的东西,也就直接问出了声。 宋笎摇摇头,没多说,这些她还没打算现在就做,倒是不必说给丹砂她们知道。 丹砂也只当是小姐病愈了出来看见什么都新鲜,随口说道:“小姐你以前经常往府外跑的,那个时候也总爱缠着夫人陪你去买些吃的玩的,再就是爱往镇远侯府那边去。” “丹砂姐姐,小姐不是都在府里呆着吗?其他去的地方也就是侯爷那,连教小姐礼仪书画的嬷嬷都是来汇熙苑里精心教导小姐的。”川羌觉得她伺候的小姐没有这般模样,很是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状似随意的一番话,宋笎却放下了帘子,疑惑的看向丹砂,她也确定自己记忆里是没有这些的。 在府里伺候的下人都知道她的性子冷,往差里说那就是没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也不爱去市集这些地方,总认为太过喧嚣了。京中若是有新出的好物件,多的是掌柜送到她面前来,不必她去铺子里露面。 “那个时候小姐还小,你还未分配过来伺候小姐,我是小姐出生夫人就支过来的,小姐从五岁那年高烧后就不记得好多事了,性子也变了许多。不过万幸小姐福泽深厚,当真像广济大师说的那样,小姐这些年来身体健康,逢事也都能逢凶化吉,往后啊,咱们小姐必定会更加安乐。”说完还谢天谢地的拜了拜,很是殷切。 宋笎看着丹砂,丹砂说的这些她都不知道,不过她不怀疑丹砂这话的真实性。 丹砂是她母亲给她的人,七岁就被挑选过来跟着伺候的家生子,她倒是知道自己小时候高烧过,却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之前她觉得跟灵雾寺有亲近之感,和那位广济高僧像是有些渊源,原来还有这些缘由。不过到底是养成了一年要去寺里一两次的习性,只是广济大师行踪向来都是飘忽不定的,这几年来也就碰到过一次。 “小姐,出城了。”川羌收回挑着帘子的手出声提醒,宋笎方才回过神来。 在她愣神间马车已经沿着街道出了城门,路上也宽广了不少,马车哒哒哒的跑着。 灵雾寺建在京城外的灵佑山上,因为夜里山间常常会起一层薄薄的雾而起名灵雾寺。 这些年来灵雾寺香火不断,信徒们求得大多事物都能应验,远近闻名而来的不在少数,寺里的物件大多翻新了好几遍,比一些老爷的府邸还要气派。 马车离灵佑山越近,路上的车辆见到的越多,不少其他府里的夫人小姐也在今日里去寺里上香祈福。 宋笎在灵雾寺也没有多待,从小僧那里得知广济大师还未归来,便只在寺里用了一顿午膳,捐了些香油钱就下山了。 她无所求,只是想见见广济大师,能否看懂她的命数告知一二。 上了马车以后宋笎就开始小憩,这一路上晃得人有些疲累,加上落水后身子才好,身体还有些久躺后的沉重感。 知会了川羌快到外祖家时将她唤醒,接着就闭上了眼睛休憩去了。 倒是难为了川羌那个好动的性子,只能看着马车外的景致不敢发声。说来也是被她惯的,有这么个叽叽喳喳的丫头在身边,倒也不会闷。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进了城门,最后停在了镇远侯府门前,门外守着的护卫看到马车立马跑进府里通报。 宋笎下了马车后在府里没走多久就见到她外祖父带着两个表哥快步朝她走来。 “外祖父、澈表哥、翊表哥。”声音清清冷冷的,如同溪水缓缓淌出般悦耳动听,说完朝着为首的外祖父略一施礼。 “你这丫头,好些天没看到你过来了,今日早朝我还问你父亲,笎姐儿是不是在府里被什么好玩的缠住了脱不开身,外祖父这才知道你落水受凉了,怎地不多在家修养几天,往我这跑万一又受了寒,这才刚好点就又要让你父母兄长担心了。”虽是责备,可眼里流露出的欣喜爱怜却是不加掩饰。 司马宇戎马了半生,前年才从边关调回到京城操练京郊校场的新兵,传闻是皇帝顾念司马老将军年迈。 对此外祖家自是高兴的,边关疾苦,能让老爷子早些回京就是顾念着臣子的功绩,他们自觉在这京城里算是独一份了。 “外祖父您可别这么说,笎儿能过来就说明笎儿已经没事了,若是没好我就出来不是平白让大家担心嘛?”说着还冲一旁站着的两兄弟眨眨眼:“表哥,你们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司马翊心虚的摸摸鼻子,不敢看宋笎。 他什么都不知道,说多了老头不会说这个表妹,却会念叨他这个孙子,实在是被荼毒出阴影来了。 旁边站着的那个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子开口:“笎表妹说的自然是对的,若是没全好了霜姑母是不会放表妹出来的。” “外祖父你看澈表哥都这么说了。”说着就冲司马澈灿然一笑。 瞪了一眼司马翊,心想还是澈表哥上道,不像司马翊那家伙,太怂了。 娇憨的模样逗乐了一众人,齐齐轻笑了起来,看到小娇娇像是气恼不理他们了,又一齐轻声哄了起来。 本来宋笎就是借着生气拉近距离的,没一会儿也就做出原谅的样子,跟他们又笑呵呵的谈了起来。 司马宇想也是这个理,领着宋笎边说笑边朝汇熙院而去,这是司马宇特意在镇远侯府为她留的院子。还是小时候她常来时候就备下的,就是后来生分了些,这个院子也一直保留着,时常有奴仆过来打扫,名字也跟她在相府的无二。 “笎儿这次可要多住两日,这府里也就你来了要热闹的多,你外祖母可想你得紧,这府里也没个女娃子陪着她,你来了你外祖母现在肯定得了信去汇熙院等着了。” 镇远侯府这些年来也就她外祖母生了一儿一女,母亲嫁给了父亲,舅舅娶了沈氏生下一对双胞胎,所以这些年来外祖家对她这个外孙女格外亲近,隔山差五就打发人去相府接她过来将军府住住。 不多时就走到了汇熙院门口,院门口站着刚到不久的外祖母姜氏等一众丫鬟婆子。 沈氏跟随舅舅司马曜去了边关,说是有个照应,也好照顾着他。沈氏娘家是跟随司马宇一路南征北战提拔上来的部下,倒也算是将门之女。 第4章 提点 姜氏面带微笑,笑吟吟的望着走过来的宋笎。 姜氏今年也有五十六岁的高龄了,看着是一位清瘦矍铄的老妇人,大概是事事随心如意,头发没有白多少,面上也没多少褶皱。 此时那双望向宋笎的眼中充满了关切。 “笎姐儿可舍得来看我老婆子了,这一天天的想你的紧。”大概是真高兴,眼尾都笑出了眼纹。 人还没到面前,老太太就等不及率先迈步上去拉过宋笎的手,脸上也是对她毫不遮掩地喜爱。拍着宋笎手背,爽朗的笑声合着她欢喜的模样,整个人都更慈祥和蔼了。 来的路上宋笎就跟外祖父与两位表哥提了一句不要跟外祖母说她落水病了的事,怕外祖母也跟着担心。 “外祖母,这不是最近忙嘛,宫里的宴会也要准备,下个月便是我的生辰,父亲说要为我大办。我这才一得空就来了外祖母这,笎儿也想外祖母得紧。”知道之前来得少了,宋笎拉着姜老太君就开始撒娇,倒是没顾忌着自己平日里矜持的性子。 效果也是极好的,老太太被哄得乐开了花,看着宋笎眼里有种那她没办法的宠溺。 姜老太君觉着外孙女比以往更亲近,心中自是更加熨帖。拉着宋笎的手慢慢往院里走,一路上院里的笑声就没断过,就连平日里觉得头疼的两个孙子跟在身后也看顺眼了不少。 汇熙院里小花厅一众人落座后,丫鬟婆子们端着茶水糕点一一在茶桌上摆放好。 宋笎看着茶杯里的茶,想到吩咐丹砂带过来的茶叶,开口道:“知道外祖父喜欢大红袍,我悄悄从父亲那里均了点过来给外祖父。” 说完站在身后的丹砂端着一个红木盒子走到司马宇身前,将木盒放到大将军旁边的茶案上便退回到宋笎身后。 “你啊你啊,你父亲知道了又该说你了,他若是敢说你,你就往外祖父家跑,他没那个胆子跑来跟你外祖父呛腔。”说完爽朗大笑,倒是没有拒绝,摸着灰白的胡须收下了那方盒子。 “才不会,父亲知道了顶多气女儿外向,再说了外祖父可是父亲的半个爹,我替父亲拿过来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吗?”虽是俏皮蛮横的话,可她说出来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失了礼数,看上去还是一派的端庄贵气,赏心悦目。 一时之间整个花厅笑作一团,气氛好的不得了。 姜老太君笑眯眯的看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笎儿你大姐嫁去荣国公府也有一些时日了,可有回来住过,荣国公府世子待她可好?” 因为母亲的关系,外祖家对母亲的孩子都极为上心。 宋笎转过头迎着外祖母的目光,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细语道:“祖母不必担心,姐夫待姐姐应是极好,上次大姐回来还是姐夫陪同着一起的,我看着姐姐姐夫俩人相处当真对得起举案齐眉这四个字。” 说完好像是不好意思似的羞得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多活了一世,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太满的,可多了些上辈子记忆的她知道,父亲母亲的眼光不似她一般紧盯着浮华,那些在他们眼里都是虚的,他们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彻。 若是之前她听母亲的,不嫁入皇家,顺着母亲的安排,大概是不差的。 会像姐姐他们一家一样恩爱和谐,两情不移。 大姐也曾说过她,她不懂她为什么喜欢活在别人艳羡的眼里,仗着家世好,样貌好,什么都要最好的。 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模样,大概是被虚名遮了眼,蒙了心,才会辨不清真假。 “那便好,你大姐从小跟你感情就好,你多关照着点你大姐那边的情况,也好让筱姐儿做事没那么多顾忌,别受了委屈也不敢说。” 宋笎的思绪被打断,听着姜老太君的话点头附和道:“外祖母安心便是,往后我会多去荣国公府看望大姐,绝不会让国公府的人欺负了大姐去。而且大姐性子那般好,世子大抵也不会亏待了大姐。” 姜老太君听着这些话脸上神色倒是轻松了不少,荣国公府世子爷倒是个好儿郎,筱姐儿嫁进国公府前世子身边没有妾室通房,这些他们都调查过的,这后院也算是清清静静的。 接着想到了什么,挥退了花厅里多余的丫鬟,待人都退下去了才对着宋笎开口。 “那就好,这次宫宴你多多注意些,皇后举办荷花宴十之八九是为皇子选妃,裕王今年十九,皇后早两年未给大皇子选妃大概也是为了等你及笄,这其中之意不用我多说? 端王今年也有十七了,虽不是皇后所出,却是皇上最为喜爱的皇子,朝堂之上却顾忌着他母妃为西番和亲公主,这个我也不多说了。 逸王今年十四,倒是不太急,但也算在名单之上,他是个宫女生的皇子,养在贤妃名下,也是个可怜的,背后无人。 你身为相府的嫡出小姐,身后还有咱们将军府撑着,日后皇后之位也是坐得的。 但是外祖母却不希望你入宫,咱们家也不需要靠女儿家去争权夺势,也只有他们希望有你背后的助力。一入后宫深似海,外祖母只希望咱们笎姐儿无忧无虑的就行。” 分析完了其中的利弊,爱怜的摸着宋笎的头,眼里盛满数不尽的温柔。 司马宇这时候也开口:“我跟你外祖母的想法都是让你当个普通宫宴参加就好,不必掺和进宫中权势争斗,以丞相府跟我们镇国侯府的背景,多的身世显赫的名门望族求娶与你。 简简单单的日子生活才有盼头,当了皇子妃我们便管不了太多了,便是你受了委屈,我们也帮不了多少,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你进宫后不开心。 这些年皇上的身体不算明朗,皇子私下里动作也频繁了起来,你若是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就相当于我们侯府跟你父亲站在了他们那边,只怕皇上也不愿意看到。” 宋笎听进心里了。 难怪,难怪上一世原本待相府与镇国侯府算得上亲和的皇上,会在她嫁进裕王府后开始防着父亲与外祖父。 想明白了之后便对着花厅里留着的人保证:“外祖父外祖母放心,我不会嫁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笎儿还小,还想在家多留几年呢。” 这些话上一世她是没有听过的,上一世她也落水了,只是之后没去灵雾寺,也没来镇国侯府就是了。 听到宋笎的保证,司马宇跟姜老太君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掺和便好,不掺和便好,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护着她。 至于在家多留几年,又不是养不起,多留几年便多留几年,这样还能为笎姐儿好好选选合适的夫婿。 “不说这些烦心事,下个月你及笄礼,可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有什么事大可以交代给你两位表哥,他们俩在家就不着调,找点事给他们做也省得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天天看到就头疼。”姜老太君说完就伸手去揉自己的头,像是真的被烦的不行似的。 “祖母……”司马翊分外委屈。 “别在我面前撒娇,你问你笎表妹,要是没什么可帮的,日后跟你哥少在我面前晃,我就不会这般待你了。”手从抹额上伸出去,止住了司马翊还想继续的话头。 宋笎掩嘴轻笑了声:“外祖母,你可以让两位表哥与我两位哥哥常出去走走,这样说不定翊表哥会稳重不少。” 姜老太君点点头深以为意,让两个孙子以后不要在府里多待,特别是在她面前晃悠,这事才算翻篇。 见天色渐晚,姜老太君唤来院子外的丫鬟传菜,晚膳就在汇熙院里用了,桌上还多加了两道宋笎爱吃的菜。 第5章 林岚 该说的都说了,晚膳上倒是没再提宫宴的事,众人都安静的用着膳。姜老太君不时叫宋笎多吃点,让丹砂给自家小姐布菜,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逸。 用完膳不久,一众丫鬟婆子端来茶水漱口,待做完后姜老太君交代了宋笎几句,汇熙院坐着的众人就挨个回了自个院子,川羌伺候宋笎洗漱完就退下了。 翌日清晨,宋笎没等川羌过来就醒了。 昨日忙了一整天,夜里睡得倒是安稳,大清早的自然就醒了。 “小姐怎么不多睡会?”丹砂向来比川羌起得早,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就端着铜盆进了室内。 “再睡就该到日上三竿了。”玩笑似的接了这么一句,从床榻上站起。 宋笎坐到梳妆镜前,丹砂给简单梳了个与衣裙相衬的发髻。 川羌这个时候也进了屋子,见丹砂已经在伺候小姐了就退出去了,吩咐院里其他丫鬟去大厨房端早膳过来。 待宋笎洗漱完出来时就见桌子上已经摆放好几样粥跟糕点。 用完膳去了慈心院跟姜老太君闲话了半个时辰,接着就提了回府的事。 姜老太君倒是想留人用完午膳再走,可也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的性子,将人送到院门口宋笎就不让送了。 若是不阻止老太太,大概是要把她送到府门口的。 丹砂与川羌走在宋笎身后,只觉得她们小姐自落水后倒是多了些烟火气。 马车哒哒哒的跑在街道上,速度倒是不快,宋笎就一直留意着路边的铺子情况,倒也是看到了自家府上的几处铺子,与其他店铺倒是没多少差别,不温不火就是了。 在她盘算着先将这些铺子打理好再扩充些铺子的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接着马车外人群的议论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丹砂不用宋笎吩咐就下车去跟车夫探听发生了什么事,打听完消息刚想上马车去跟小姐交代清楚,看小姐打算如何处理。 刚一转身就见小姐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宋笎已经从周围人群议论声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们马车撞到了一位姑娘。 “也不知道马车上坐着的是谁,这碧衣姑娘看上去也不是小门小户的,这到时候有什么闪失只怕不好善了。” “我看这姑娘跟林老爷倒是像,这姑娘穿着也非一般人家。” “这姑娘怎么一动不动了?会不会……” 周围隐晦的声音出来,就有一个胆子大的上前去探那碧衣姑娘的鼻息,接着手一抖,往后退了一大步。 “没气了。” 宋笎只觉有些荒谬,她坐在马车上,知道车夫在街道上跑得并不快,这马也没有什么症状,如何也不能撞死了人去。 丹砂眼见周围的人就要去报官,忙看向自家小姐,眼里的担忧不言而喻。 瞧着这姑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没有一点伤,可是刚刚那人却说这位姑娘被她们撞死了,这事传出去了她们小姐怎么办。 这么短的时间,那姑娘也是被人看着被她们马车撞的,想要脱身根本不可能。 就在宋笎也犯难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地上那个原本一动不动的碧衣姑娘缓缓坐了起来,还揉了揉脑袋,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这……这姑娘不是死了吗?” 人群一时炸开了锅。 丹砂跟川羌松了口气,只要没到最坏的情况就好,虽然小姐背了一条命会有影响,但是凭相府跟侯府的背景,小姐是不会有事的。 但就这么莫名担了一条人命,她们家小姐也冤。 宋笎见碧衣姑娘站了起来就向她走去。 川羌快步上前替自家主子询问:“姑娘可有感觉不适?前面有一家医馆,请随我一同去让大夫给姑娘瞧上一瞧,也好让我家小姐安心。” 那位原本站在那似乎出了神的姑娘听见身边传来的声音,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宋笎瞧,愣愣的点了点头,接着就跟着川羌去了医馆。 宋笎到底还是不放心,随后带着丹砂也进了那家医馆。 大夫仔仔细细的给她把了脉又问了她自己感觉如何,开了点补药给她。 “没什么问题,这位姑娘就是有些体虚气血不足,多补补身子就好了,调理三月至半年便无碍了。”这话是对着宋笎说的。 接着又对着那姑娘说道:“我说的是调理好了时间才那般短,这身体是你自己的,要是姑娘自己不好好顾着,只怕气血更亏。” 碧衣姑娘懵懵懂懂的听着,却是慢慢听懂了,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自己。 宋笎瞧得清楚,谢过了大夫,让川羌给了诊金拿药,就带着那位姑娘出去了。 上了马车,一直打量着四周的碧衣姑娘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宋笎。 “我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宋笎,姑娘姓甚名谁,我好让德叔送姑娘回府。” 宋笎看着对面明显不在状态的姑娘有些头疼。 “我叫云……哦不对,林岚,你让德叔送我去西街林府就是,不过我暂时不想回去,你可以带着我了解了解这里吗?我之前一直待在后院,今天刚出来没多久就碰到了你。” 林府她倒是知道,大雍第一皇商。看着林岚那真切的目光,宋笎出奇的没有拒绝,再说这位林姑娘后面说的话多少让她心怀愧疚。 人家都说了对外面不熟,这天子脚下也不是一般白,看她身边也没有个丫鬟跟着,大概一个人走着会多出来事。 见宋笎点了头,林岚笑道:“你真好,你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以后我能常常去你家找你出来玩吗?” 宋笎听着她奇奇怪怪的话,也没多想,大概是没什么朋友,就想与她结交,平日里不是没有世家里的小姐想巴着她与她姐妹相称,可现在这位林姑娘眼里的清明跟直爽的性子,她觉得不像那些宴会上想巴结她的世家小姐那般虚伪。 “林小姐有空了来相府递拜贴给门房就是,今儿个回去了我会跟门房交代几句,你以后想出来玩了,我若有空就陪你一同逛逛。” 林岚乐了,脸上堆满了笑。 接着丹砂提着药包上了马车,川羌在马车外侯着,这辆马车本就不大,若是她再上来就会显得很挤。 林岚把药放好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宋笎下了马车,眼睛放光的东看看西看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宋笎见了不由觉着奇怪的皱眉,上一世她记得林岚没熬过她及笄的那年年末,也不怪她知道这事,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川羌觉得有趣就说给了她听。 照理说林岚作为嫡出小姐,不应该像现在这般光景。大概林府府内也是够乱的,倒是可怜了这位林岚,从小就在庶母手下讨饭吃,也难怪气血两虚。 跟着林岚进了一家糕点店,耳畔林岚略显嫌弃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接着就听她絮絮叨叨低声吐槽店内装修以及糕点的样式,还说了些新奇的点子。 宋笎原本听着只觉得新奇,越听越觉得林岚所说可行,心里盘算着,眼里迸发的光也亮得惊人。 忍不住看向林岚轻声开口:“林姑娘,过些日子我打算新开张几间铺子,你觉得这条街上开什么铺子合适?” 第6章 进宫赴宴 林岚转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宋笎开口:“你知道西街林府府上老爷是做什么的吗?” 闻言宋笎哂笑,看向了面前摆放着的精致糕点:“这家糕点铺子就是你们家的,皇商林家在大雍应该无人不知。” 林岚眼里的怪异更甚了,往她身旁走近了两步,川羌想拦下,被宋笎挥手止住了。 被拦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川羌,越过她站到了宋笎身旁,从面前的糕点盘子里随意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还将那盘糕点往宋笎这边递了递。 宋笎捻了一块细细咀嚼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既然知道林府是做什么的,那应该知道我在林府里的处境,就算不知道,随便找人打听打听大概也能知道我的风评如何,你觉得我的想法能靠谱?” 宋笎听见这些话不置可否的笑道:“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听到的会错,看到的却不会,就像我现在看到的你,就不像传闻那般。” 顿了顿,接过川羌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完嘴角,浅笑望着她接着道:“何况,我觉得你有让我叹服的魅力。” 宋笎只是笑笑,也不急着她给个答复。林岚她上一世听川羌说过,都是丫头们怕她无聊,在外面收集的各种各样的趣事说给她听到,林岚就是其中一个。 作为正室夫人的母亲在生她时候难产而亡,父亲不疼不爱的,家里像个透明人一样,却偏偏外面传遍了她的闲言碎语,什么恶毒什么娇纵不懂礼数都是说她。 如果她上一世没有跟二哥一起悄悄出府查探一些有趣的密辛,可能也就信了,还会像其他人那般笑话几句。 就算是看过之后,她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位姑娘不是个能立得起来的,若换做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直到她把自己一手的好牌打的稀巴烂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谁又比谁好得到哪去。 这时候再看她倒没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想多拉两把面前这个姑娘,不过她见着林姑娘像是没之前那么软弱好欺了。 虽然这算得上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但就是觉得与传闻大相径庭。 若之前她懂得看到内里去,大概不会一味追逐那些虚于表面的东西。 “林岚,我从来都相信我看到的,听来的当不得真,传来传去的很多东西都会变了味,就比如你,觉着就不像传闻中那般无趣。” 林岚听见这话撩了撩裙摆,嘿嘿笑了两声:“你倒是不像她们那样的想法,她们听风就是雨的,我就不喜欢。” 宋笎掩嘴轻笑,倒是扯开了话题,聊着聊着就愈发觉得自己与这位林妹妹投缘。 “我那几间新铺子开张还有一两个月,你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也不迟。”宋笎跟她闲话中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位林妹妹的见识不俗,忍不住再次开口。 “还考虑什么,我觉得你很和我眼缘,这短时间的相处我也觉得你这个人挺好,只是我有个条件,我以合作的身份加入,你觉得行的话那我就没有异议了。”林岚闻言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略严肃的对着宋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宋笎想了想,点点头没拒绝。 “那好,跟你合作我不担心,反正从我身上也没利可图,咱只管奔着银两去。”林岚双眼晶晶亮的,当即拍板答应了下来。 “对了,我觉得你跟我挺投缘的,喊我林岚显得生疏,要不然就叫我岚岚?” 宋笎点头,温声细语的道:“也好,那你便唤我笎儿。” 两人无异,宋笎笑着跟林岚说了一些铺子相关的事,接着两人就闲逛了起来,也讨论了许多时下的看法,只觉得越跟林岚说越像发掘了一个宝藏。 只是宋笎再怎么激动也不会像林岚那样喜形于色,多少顾忌着自己贵女的身份。 待送林岚回了西街林府后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 先遣川羌去母亲院子道了声平安,把外祖母给的东西让带了些去就回自己院子了。 回到汇熙苑时天还没全黑,夏天天色暗的晚些。院里已经送来了两套新做的衣裙与一些新的头面,宋笎刚一坐下,丹砂就让人呈上来着给她瞧了。 一身嫩粉色与一身梨白色。 若是之前她大概会选嫩粉色去参加宫宴,可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已经不想去讨好皇后了。 她宋家的人也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何况还是她知道了宫里几位主子们的打算后。明天那场戏她是不会再去配合的,少了她那场戏也总会有人愿意继续唱下去。 用过晚膳洗漱完就睡下了,丹砂在外间守夜,放下床幔吹熄了蜡烛就出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就被丹砂叫起来,一番打扮过后,丹砂看着镜子里的小姐。 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丝缕青发垂在面颊两侧,珠钗玉翠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朱唇如血。慵懒之意毫不掩饰,只是那墨色的眼眸里,此刻似是藏着一抹深思。 川羌进来唤人时见到身穿暖白色衣裙的小姐时就被惊艳到了,看着朝她走来的小姐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挡到小姐了。”丹砂语气淡淡却不掩揶揄。 川羌木讷的往旁边站了站。 宋笎走出房门后轻笑了声,呆呆的川羌立马咋咋呼呼的追上。 去德馨苑的路上川羌夸了一路,宋笎从刚开始面上还有些表情,到后来直接就麻木了。 七拐八拐进了院子,川羌终于停了,宋笎只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许多。 这次来德馨苑里已经用过早膳了,宜芬姑姑让人给宋笎上了茶跟糕点就退到司马霜身后。 “我就知道你穿这身衣裳好看,往日里给你做过几身你穿过回来就说不喜欢了,今儿个看谁敢说我家笎儿穿着不好看。” 司马霜从宋笎一进来就打量着,这会儿坐下了就满眼慈爱的夸赞。 她知道她这个女儿的性子,若不是有人说她的穿着,她是不会有之前那些举动的,这多是其他人在她面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不过现在她瞧着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儿只觉比之之前更显绝色,较好的面容就好比衣裙之上绽开的花朵,秀丽绝俗。 “女儿之前不是不知嘛,现在才不要将就她们呢。” 宋笎半是气愤半是娇憨的语气,司马霜听着,只觉得女儿更加亲近了。 “笎儿,来这么早?” 身后传来浑厚温柔的男声,宋笎惊喜的转过身。 “爹爹。”甜甜道。 “哎,乖女儿,好了也不看看你爹,就喜欢往你外祖家跑,哼。”宋霖冷哼,看着自家女儿有些怨念。 今日不用早朝,与自家夫人用过早膳后回房换了身宫装出来才耽误了些时间。 司马霜看见父女二人笑闹,瞪了一眼宋霖,让他收敛一点,接着就回房换上了自己一品诰命夫人的宫装出来。 准备好一切宋笎挽着司马霜的手与父亲一同往相府大门走去。 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马车边上站着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 第7章 孙姨娘 待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两人止住了打闹,朝着宋霖与司马霜拱手一揖:“父亲,母亲,阿妹。” 两人笑着点点头,接着身边的宋笎就快步上前:“大哥二哥。” 左边站着的宋司景温润一笑,伸手拍了拍妹妹肩膀:“笎儿好了便好。” 宋司睿也想像哥哥一样伸手拍拍妹妹的,只不过想拍的脑袋上珠钗环绕,没有落手的地儿。 尴尬的虚晃了一圈最后拍在了另一边肩膀:“进宫真是麻烦,妹妹你头上戴这么多首饰沉不沉?” 宋笎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她这二哥还是这么不着调,不过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大半夜的带妹妹翻墙头各家跑的事出来。 倒是司马霜看不下去给了小儿子一个爆栗:“瞎说些什么,惯会说些不着调的,学着点你大哥。” 宋司睿瘪瘪嘴,有些不服气却还是没驳了他家母亲的话。 “好了,有什么话路上说,我跟睿儿好好讲讲道理,现在启程去宫里赴宴。”宋霖拍拍妻子的手安抚,笑着提醒众人。 马车朝着皇宫驶去,宋霖与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司马霜与宋笎一辆马车。 相府香兰苑。 守院门的丫鬟见朝这走来的一抹倩影忙喊了声二小姐。 宋简目不斜视的进了院子,闻见院子里的药味皱了皱眉,站了片刻后抬脚进了孙氏所在的屋子。 “姨娘,女儿来看你了。” 卧榻的妇人听见了抬起眸子看向她,接着把屋子里的下人挥退了。 宋简缓步上前,坐到了床榻旁的凳子上。 “你今天怎么不跟着去参加赏荷宴?” 宋简听见这没什么感情的话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接着又略微松开了道:“父亲没让人来唤我,夫人也没准备我参加宴会的衣裳。” 司马霜也遣人送了几身衣裳来她院子,可都是每月都会添置的分例,摆明了是不打算让她去的。 “不是也没说不让你去吗?你便是去了门口等着也不会有人让你回去,怎生你如此不开窍。”孙姨娘说着像是气急了,撑着床沿咳了起来。 宋简听见她娘的话敛着眸子没应声,她也有她的傲气。 听着孙姨娘的咳声到底还是倒了杯水递过去。 孙姨娘喝了水觉得好些了才又看了宋简一眼,那双有些浊的眼里 流露出的情绪有些微的复杂。 “筱姐儿如今出嫁了,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总是在家待着怎么让那些大家夫人们知道你。 你也别怪娘说多了,你姨母也是当今皇后,你是这府上的二小姐,哪点比她们差了?你若是不为自己谋求那些,谁会记得起来你是谁?”孙氏好受了些,才心平气和的对着站在床边的宋简道。 宋简没说话,只是眼里明明灭灭不知是在想什么,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你也知道你父亲不待见你,可你也是他的女儿。到底还是他的女儿,你若是与他说,他多少会上点心,哪怕这些年他因为我的原因亏待了你。” 说完孙氏眼里闪过些怨毒,她这一生算是蹉跎在了这方后院里。如果简姐儿可以风光无限,那她也算是值得了。 听到这宋简终于忍不下去了:“母亲,我知道笎姐儿这次落水也是你所为,你谋求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宋笎她也是我妹妹。” 啪。 孙姨娘左手强撑着床沿,另一只手此刻微微抖动着。 宋简捂着半边脸眼里噙着泪看着孙姨娘,有些无措。 “我算计这些都是为了谁?这些都是他宋霖、她们母女欠我们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孙氏扇了一巴掌由不解气的继续骂,看着宋简眼里刚刚那丝平和全然没了,只余怨毒。 没有宋简的回应,孙氏骂了一会就渐渐恹恹的停歇了下来。 “若是对得起我,就按照我安排的去做,我布局了十几年,你会明白我的用心的。你先下去,不要再与我说今天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孙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接着像是乏了躺下闭上了眼让她退下。 宋简福了福身就往外走去。 “简姐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世上谁都靠不住,不要让为娘难做。” 身后传来孙氏平静却又复杂的话语,宋简走到门边的步子顿了顿,捏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接着开了门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床榻上的孙氏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看着床幔片刻又闭上了眼睛睡去。 候在门外的嬷嬷看见宋简出来想进屋,无意间撇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进了屋后将门带上了。 翠珠心疼的看着小姐脸上的伤,跟在宋简身后往芙蓉苑回。 宋简无声的哭着,回了芙蓉苑就关上房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连翠珠都被隔绝在外不让进。 御花园里此刻宫女太监脚步匆匆,宴桌上糕点一盘盘精致不已,不少时令水果,就连大雍罕见的品种也不少上了桌。 还未开席,魏明湖边上衣袂飘飘,倩影叠丽,纷纷欣赏着湖里开得正盛的荷花。 一进了宫门没多久,父亲就先带着哥哥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她没记错的话,那是皇上德政殿的方向。 随母亲到了御花园没多久,母亲就被一众官家夫人围住寒暄去了,她跟着婢子到了未出阁小姐这边坐着,正好也听听她们的话,图个乐呵。 众人见着她来了,都安静了片刻,齐齐打量着她,像是想瞧出点什么来似的。 “听闻宋妹妹前阵子落水受了寒,可让咱们姐妹们好一阵担惊受怕的,宋妹妹现在觉着可好些了?” 侧里走过来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小姐,珠翠在行步间叮铃作响,看向她时眼里倒是没了其他贵女们眼里那丝探究。 “多谢郡主关心,妹妹身子已无大碍了。”听见对方的话,宋笎笑着福了福身子。 这位郡主是个真性情的,可惜上辈子俩人也没交集,只在他人口中得知这位郡主大胆的行事作风,让她好生羡慕。 第8章 试探口风 安语莹闻言点点头,摇着手里的扇子没再搭腔,随着一众贵女们赏起了荷花来。 正值盛夏,这会儿太阳倒是没多晒,各家小姐们沿着湖边或坐或站着,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 大家都明白这次皇后娘娘举办赏荷宴的目的,因而来的大多数都是家中的嫡女,倒是没惹多少不愉快,至少面上都过得去。 “长公主到。”公公细长的唱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姑娘。 “见过平阳公主。” 一时之间湖边谈话的众人纷纷止住了话头,对着平阳公主施礼。 临得近了李时凝微抬了右手:“都起来,都是自家姐妹。” 站直了身子后众人跟上平阳公主的脚步往湖中央的那个亭子走去,一路上没再有人开口说话。 “诸位姐妹倒是不必拘束,大家都知我是个什么性子,今儿个大家聚在一起就肆意玩乐,别因着我的缘故让诸位妹妹玩的不愉快。”待都在亭子里坐下后,平阳公主浅笑着出声。平阳公主今年已过二九年华,在场的官家小姐倒是都比她小。 湖心这个亭子本就比旁的亭子大上不少,此次宴会邀请的又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眷属,适龄的官家小姐们也就那般多,此时坐在亭子里的约莫有三十个左右。 坐在公主不远处的一个粉衣姑娘用帕子眼唇轻笑,接着玩笑似的开口:“瞧公主这话说的,姐妹们怎会跟公主客气,自是与平常无二般玩耍的。不过瞧着公主今日这身衣裙倒是与湖上的荷叶相衬,跟公主也很是相配。” 瞧着她那模样倒是个娇俏的,嘴里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宋笎看了过去,说话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被夸的平阳公主此时心情看着也很不错,用手扶了扶头上的鎏金步摇,浅笑着跟大家寒暄。众人见效果不错,一时不少人跟着附和,场面倒是热闹了起来。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亭子里的诸位皆对着湖面上的荷花作起了诗词,笑闹声不时从湖心传到不远处夫人们所在的凉亭。 皇后似是有所感悟:“时间过得可真快,孩子们都这般大了。” 各位夫人们也似感叹,纷纷附和。 皇后坐的一派端庄,听见诸位夫人们的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一脸的惆怅。 “皇后娘娘可是近来有什么烦心事?”吏部尚书夫人瞧见皇后那般模样,很上道的缓声开口询问。 随后不少夫人齐齐询问似的看向皇后,大家听见皇后那句话心里门清,皆当做不知等着皇后自己开口,不少夫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就是想到本宫的槿哥儿今年也十九了,现如今也还没成亲,当真是让本宫操碎了心。”说完叹了口气,接着将右手附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当真一副颇为忧愁的模样。 下面坐着的诸位夫人纷纷笑着打趣,不少恭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先前那位吏部尚书家的夫人也忍不住笑着开口:“太子殿下现如今也不过十九,还年轻着呢,像太子这般的好儿郎多得是姑娘青睐,皇后娘娘倒是不必这般着急,仔细着自己的身子要紧。”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做母亲的难免会多些忧虑。”无奈的说完,接着看向司马霜道:“本宫记着夫人府上是有三位姑娘是吗?” 司马霜本来静静的喝着茶,她们说的话题不甚有趣,听见皇后问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皇后娘娘记性真好,府上有两位公子三位小姐。” 皇后眼唇淡笑出声,似是打趣:“丞相与丞相夫人恩爱不移,不知让京城多少人家羡慕,本宫也自是记得的,只是不知三位小姐可婚配了?” “大姑娘年前嫁去了荣国公府,二姑娘刚办完及笄礼,三姑娘还要等上小半年才及笄。”司马霜笑着跟皇后打太极,只是那笑有几分真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接着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端起了茶盏品茗,喝完一小口后忍不住出声:“果然还是皇后娘娘这的茶水好喝些。” “那本宫让人给诸位夫人都准备些,夫人们带回去喝喝。”皇后见势也没再继续追问,接着司马霜的话头往下说。 司马霜拾起帕子擦擦嘴,随着诸位夫人们一起谢过了皇后。 这会儿已经快到午时了,从御花园那边走来了一群男子,一个个都身着华服,丰神俊朗各有千秋。 皇后见了招手叫来身后的嬷嬷,轻声交代了几句就继续跟夫人们闲话了起来。 湖心亭的诸位小姐也见了那边进来的各位公子哥,此时正借着对文采的空子悄悄打量着那些男子,一个个脸上的娇羞都快溢出来了。 安语莹看周围姐妹们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摇了摇头,接着注意到宋笎低头看着鞋尖就忍不住往她那去了。 身边坐下来一个人,宋笎偏头看了过去,待看清楚来人后朝她笑笑。 “你怎地不看那边那些男子?”耳畔传来耳语,像是怕别人听见了,只是到底也没多小声就是了,看周围羞涩看过来的一双双眼睛就知道了。 宋笎听了脸红了红,看向安语莹道:“郡主不也没去瞧那些公子。” “嗐,母亲与我讲我这个性子没有夫婿看得上我,可我也看不上他们。我又不像你们这般小心翼翼,这京城的公子们大多数我都见过了,行事作风我不喜欢,没意思的紧。”说完看向正走向夫人们的一众公子哥,当真没有半分避嫌,眼里带的嫌弃也显而易见。 周围几个小姐也都听见了,羞得坐远了些。 宋笎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觉得,不过郡主这话下次可别再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 闻言安语莹先是愣了下,接着注意到周围空了些的位子,不甚在意道:“都怪虚伪的,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呗,被说到了自己还不承认了。” 这话也就宋笎听得着,心里有些同意她说的话,不过到底没有她这般大胆直爽的性子。 刚好皇后身边的嬷嬷这时也到了亭子里:“老奴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传皇后口谕过来叫诸位小姐移步花亭用膳。” 嬷嬷说完话就福身退下了。 “既然宴席快开始了,那诸位姐妹就一起移步花亭罢。”平阳公主说完率先起身朝亭子外走去,诸位小姐也跟着一同往湖边花亭缓步走去。 第9章 化解风波 诸位小姐们到了茶亭就都安安分分的站到了自家母亲身后,看那模样一个个的都很是娴静。 待皇上带着一众臣子到后大家都转去了湖边的花亭,花亭正对着湖里的荷花,此时荷花开得正好,桌案上均摆放着好些精致的菜品。 皇上皇后的位置在众多桌案的正中,等他们坐下后各家才依次落座。 看着湖面上开得正盛的荷花,皇上开口作了一首诗,诸位大臣听后齐齐称赞。宋霖听后也诗意大发,顺势提了一首《静荷词》,大臣们很给面子的也夸赞了一番,皇上听后更是赞不绝口,命身边的三宝公公赏了一壶酒给他们这一桌。 “丞相文采不输当年杨太傅,实乃大雍之福,该赏。这酒可是当年皇后出嫁随嫁妆一同送来的女儿红,今日丞相可有口福了。”皇上见三宝给丞相斟满酒,摸着自己那一小戳胡须略显得意。 皇后杨氏也忍不住打趣:“这酒当年可也才20坛,皇上寻常都舍不得喝,今日倒是大方了一回。” 闻言宋霖起身谢礼:“臣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赏赐。” 身旁父亲坐下的动静让宋笎微微失神的眸动了动,她想起来为何自己会有种熟悉感了。《静荷词》父亲上一世也在宴会上作过,起先大家都觉着好,这首词本就是寻常午后荷塘宁静景致的描绘,却在皇上病危时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由着诸位皇子夺权时参一脚,使得父亲蒙冤入狱。 如今想来,恐怕早就被惦记上了,之后抄家搜出来的诸多谋逆证据更是如何都洗不清了。 可怜上一世她没能看清,还在大皇子主动向皇上提出处理作为岳家的丞相府时为他开脱。当真是她识人不清,愚不可及。 想明了了,宋笎只觉得遍体生寒,握着茶盏的手用力的捏着,指骨泛白,眸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看向皇后桌案旁一派温润如玉的人,那人好似也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这边。 宋笎在他看过来那一刻收起了面上的情绪,只是眼里冷意却是怎么也压不下,转过头去没再看他。 李归槿只当是未出阁的姑娘害羞,但多少还是被刚刚那一眼惊艳到,眼里闪过一抹玩味,面上倒还是漾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 此时有不少贵女都在悄悄打量着席上的少年郎,大皇子坐在皇后娘娘的身旁自是十分引人注目。今日他身着一件月牙白的华贵锦服,金丝线交织着祥云图腾,腰间系着一根玄色蛛纹角带,上面悬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满头墨发都被一根玉簪束成了发髻,当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此时悄悄正打量着大皇子的贵女们一见他不经意的笑都觉脸红心跳,忍不住低下头,或饮茶或吃着桌上的精致菜肴。 “实不相瞒,今日举办赏荷宴也算是想了去本宫的一桩心事,诸位也知咱们几位皇子都到了适婚年纪,特别是本宫的槿哥儿,端午节那会刚过了十九岁生辰,实在是想帮着相看相看。”皇后杨氏说完端起了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含笑看着众人,等待大家接下来的话。 皇上似也是关心自己儿子们的婚事,闻言看了皇后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几位皇子身上,面上看不出喜怒。 诸位夫人四处瞧瞧没敢答话,只席间窃窃的交谈声偶有传来,却始终没人搭腔。皇上的态度尚不明确,没人敢出来当出头鸟。 皇上饮完一杯酒后将杯子扣到桌上,声响有点大,四下里瞬间噤声。 “丞相,朕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尚还有两位姑娘待字闺中,不知可有意与朕的皇儿喜结连理,也促成一番美谈。”此刻宣帝笑眯眯的看向宋霖这桌的方向,像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 宋笎低垂着眉眼,她知道此刻大家都在看着她这个方向,相府两位尚未婚配的小姐今日就来了她一个,如今这席上众人探究的眼神也自是落在自己身上。 宋霖转过身看向宣帝道:“虽说自古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臣与夫人却不这么想,臣觉得这事得看女儿们的意愿,毕竟是自己要长相厮守的人。” 司马霜待宋霖说完也笑着对宣帝开口:“臣妇也是这般认为,都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相看满意的姐儿不一定满意,还是得看女儿们自己的想法。” 司马霜本就是武将出身,早些年还随着父亲一同上过战场杀敌,可以说大雍的基业也有她打出来的一份,自是不惧这般场景。她身上的诰命可都是她自己厮杀出来的,皇上也自是会给上几分面子。 宣帝闻言稍稍点头,似是满意他们的回答,接着看向坐在司马霜身旁的宋笎:“想必这就是你那小女儿了,她周岁朕还抱过她,叫什么姐儿?” 宋霖点头回是,面上流露出几分对小女儿的宠溺:“回皇上,小女名唤宋笎,笎姐儿。” “生的倒是与你母亲很是相似,不知可对朕的几位皇儿心悦?若是喜欢便与朕说,朕为你做主你看如何?”这话问的是当真一点都不含蓄,只是配上他那副玩笑似的模样倒是显得没那么正儿八经了。 被点到的宋笎眼眸含笑,似羞似怯般的回道:“回皇上,臣女已有心悦之人,怕是要辜负了皇上的期待。” 这般大胆的直言坦白倒是逗得宣帝大悦,眼中也似是闪过一抹安心的神色:“朕就喜欢你这丫头的坦诚劲儿。” 伸手虚点了点宋笎,接着朝宋霖与司马霜说道:“看来你们小女儿心有所属了,你们倒是得防着点那个偷走你家姑娘心的小子。” 这话逗得宴会上一众人都哈哈大笑,原本略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打散,众人又开始谈笑饮酒作乐。 只是席上有其他心思的人此时心中又重新盘算了起来,面上却还要摆出笑模样跟同僚交谈着。 皇上对着诸位大臣举杯,喝完后瞥见了身旁皇后略深沉的脸色,收回眸子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唇没再管,拾起筷子吃起了三宝布的膳。 宋司景见自家妹妹面前的一碗荷花羹见了底,将自己那碗送了过去:“多吃点。” 宋笎抬眸对着宋司景弯了眉眼,甜甜道:“谢谢大哥。” 第10章 泥沼 下一瞬手边就又多了半碗荷花羹,宋思睿脸上还带着狗腿子般的笑。 “你都吃过了,赶紧拿走,怎生还拿自己吃过的给妹妹。”宋司景略嫌弃的开口,面上也带着对胞弟的不赞同,丝毫不在意宴会上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言行。 宋笎也只是拿着帕子掩唇笑,倒是忘掉了刚刚那些不愉快。 宋思睿有些委屈的看向妹妹,倒是真把那半碗羹端走了,只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不高兴。 “早知妹妹喜爱这荷花羹,我就不吃了。”委委屈屈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继续拿勺吃荷花羹的速度,不一会那半碗也见了底。 司马霜笑着看了会自家这三个孩子,跟宋霖轻声揶揄道:“瞧这兄妹之间多和谐,笎姐儿看着倒也开朗了几分。” 闻言宋霖也只是浅笑着点头,将自己面前那份红枣莲子银耳羹推到了自家夫人面前:“你也多吃点。” 坐在中间的宋笎看两边这番场景,心间暖融融的,有些触动,这是她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可也是她一直都有,只是她之前从未放在心上。 许是知道丞相府家的三小姐没了可能,又或者是怀着些旁的心思,几位皇子的目光倒是没再放到丞相宴桌这边来了。 二皇子李归鸿席间倒是颇为关注左翼前锋营统领之女聂雅,那姑娘也似是对二皇子有意。不少次宋笎抬头的时候都能看到聂雅对着二皇子暗送秋波,她相信席上大抵也有不少人看出来了。 只是二皇子可不是个良配,几位皇子明面上府中后宅都干干净净的,她可知道大皇子后院里有四个美姬,二皇子更是养了十几个,至于另一个她倒是不大清楚。 她可没有提点别人的习惯,只是许是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她不希望这位聂小姐也步她上一世的后尘,皇家这几位适婚皇子可没有一个如面上那般人畜无害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改变伤害到旁的女子,至少婚嫁这上面嫁错了人误的就是女子的终生。 京中的大家小姐们都养的极是规矩,倒是没几个真心使坏的,这位聂小姐也是个良善之人,上一世嫁的也算圆满。若是她提醒后,这位聂小姐还存着高嫁的心思,那就不归她管了。 宴席结束后各家从元和门出来,聂雅刚要踩凳上马车,身后就传来了宋笎的声音:“雅姐姐请留步。” 聂雅顿住了步子,转过头来疑惑的看向宋笎:“笎妹妹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宋笎走近了后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与聂雅说道:“二皇子非良配,若姐姐不信可以差人去打听打听,妹妹绝无一句虚言。姐姐若是真喜欢,那妹妹便祝姐姐得偿所愿。” 闻言聂雅眸中惊疑不定,却还是捏着帕子道了声谢。 宋笎看她那模样是真听进去,笑着转身往自己家马车那边去了。 “笎姐儿什么时候与聂家小姐相熟了?”待马车缓缓跑动,司马霜目露欣慰的开口询问,多与其他小姐亲近也是好的。 “女儿看雅姐姐今日身上那个荷包很是好看,就上去讨教了一番。”说着还似不好意思般的靠在了司马霜的肩头。 司马霜偏过头看着自家小女儿:“寻常可没见你对女红这些个玩意仔细过,整日里就知道跟你二哥翻墙出去玩,可把为娘愁的啊,还以为又生了个小子。” 那宠溺的口吻说着责怪的话,却是没有半分威力的。一路上马车里的氛围都格外温馨和谐,司马霜细数着宋笎从小到大的一桩桩一件件,不时还会笑话自家女儿几句。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外,待众人都下了马车,马夫就将马车赶走了。宋霖由着儿女们自己去了,先带着司马霜进了府。 “妹妹可要与哥哥们一同出去会友?”宋司景拜别了父母,转过头来看着宋笎温声开口询问。 赏荷宴上两位哥哥就嘀嘀咕咕的说了些宴会结束后,要与好友们去听茶韵楼说书先生戏文的事,这会儿听到大哥询问自己可否要一同前往也不惊讶,只道:“大哥二哥快些去,晚了他们该罚哥哥们了。” 宋司景看着自家小妹乖巧的模样,不禁流露出一抹春风般的笑容:“那妹妹便回去,哥哥回来给你带栗子酥。” “还有我,哥哥回来给你带陶阿婆家的陶罐烧,带两个。”宋思睿也不甘落后,兴冲冲的朝着宋笎承诺。 宋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挥别了两位兄长后带着川羌进了府。 刚进汇熙苑坐下喝了口茶水,丹砂就打帘进来了。 “小姐,今儿个您跟老爷夫人进宫赴宴后二小姐来过这边,大抵是知道您没在院子里,只命婢子让小姐回来后去一趟她的芙蓉苑。”丹砂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宋笎喝空了杯子续上了茶水。 “可有说是何事?”宋笎接过川羌递来的团扇扇了扇风,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丹砂回想了片刻,摇摇头道:“二小姐没说,只说让小姐回来后有空了去。” 宋笎点点头没再说话,这屋里小厮还没搬来冰块,此时倒还不如屋外凉爽,窗户外吹进来的丝缕南风吹散了些燥热。宋笎手里的团扇已经到了丹砂手中,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便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那便去二姐姐的芙蓉苑一趟,想来二姐姐院子里此时是不缺冰块的,倒也省的我再多等上片刻。”宋笎朝着院外走去,身后两个丫头一个撑起了伞,另一个则在扇着扇子。 此时已是下午三四点,芙蓉苑里养着的两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宋笎刚进来就看到宋简正拿着一小碗鸟食喂着鸟儿,从丹砂手中接过了扇子就独自进去了。 “二姐好雅兴。”宋笎边扇着扇子朝着其中一个鸟笼走去,伸手逗弄了一番。 闻言宋简将自己手上那碟鸟食递了过来,笑问:“三妹要喂吗?” 宋笎点点头接过,从里面抓了一小把鸟食送到面前笼子的鸟面前,那只雀儿也欢喜的从她手中啄食,丝毫不怕生。 “三妹,你说女子是不是也都像雀儿这般被困在笼子里,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看着主人的心情赏口饭吃?” 宋简看了片刻,似是有所感触。 第11章 边关消息 逗弄着雀儿的手顿住,宋笎偏头疑惑的看向宋简:“姐姐为何会这般想?” 宋简嘴角的笑有些牵强:“姐姐平日里不曾出过府,就像这笼中的鸟雀一般,困在这一方院落中,看着这只雀儿我就在想,它是否也想从这笼中飞出去,自由自在的过活。” 宋笎好像懂了上一世她这位二姐为何会那般了,其实大姐出嫁前她们宋家府上的三位小姐关系是极好的,可不知从何时起,二姐眼里便不再有她这个妹妹了。如今想来,二姐又何尝不是如她一般被困之人,只不过到头来都落了场空。 “二姐,咱们都不是雀儿,又怎会知道雀儿想不想在笼中不劳而获呢?”宋笎又抓了把鸟食喂了过去,笼中的雀儿欢快的吃着。 “你瞧,想来雀儿也没想过要自己捕食,就像咱们虽在后宅之中,可却比寻常百姓人家美满多了,不用为着生计奔波。” 宋简听着没做声,似是在琢磨。 “若姐姐觉得府上待着无聊了,那明日便同妹妹一同出府游玩,正巧祝侍郎家的小姐递了帖子邀我前去府上喝茶,想来也不会缺其他府上的小姐。”宋笎将小蝶搁到了鸟笼旁的石桌上,等着宋简的回答。 宋简抿着唇点了点头,眉间的郁色倒是少了几分。 翠珠在这时也端来了葡萄跟两碗凉饮,见两位小姐还都站在屋外,开口道:“二小姐、三小姐都快进屋纳凉,屋里头备着冰呢。奴婢从大厨房那拿来了些零嘴,小姐们进屋去吃,今儿个天气燥热的很。” 两人从院里去了主屋,桌上还有另外两样糕点,两人边吃边说着些近来发生的趣事,倒是又如之前那般亲近了些。 宋笎见宋简的模样倒是放心了些,至少现今面上看不出上一世她不择手段的影子。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丹砂就进小厅告知她准备去夫人院里用膳了。寻常晚膳时候都是府上主子们一起在德馨苑里一同用膳,除了香兰苑那位久病的姨娘。 看了眼天色,太阳西斜快落山了,宋笎起身:“二姐,一同去母亲院子里用膳。” 宋简笑着点头,站起身随着一同出了屋子。 院里的那两只雀儿此时叫得正欢,见了两人还偏头打量着,那模样很是喜感。 “二姐,明儿个咱们喝完茶回来去鸟市转转罢,我瞧着你这院子两只雀儿虽热闹,再多只会学语的鹦鹉更好。” “也好,妹妹院里那只小猫最近可好?”宋简笑着点头应了。 那只猫是大姐出嫁前夕她们一同出府在路边捡的,只不过宋笎喜欢就养在了汇熙苑,如今养了也有半年了。 宋笎听见问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忍不住低笑出声,说了些那猫的囧事。 “咱们先不说酸枣了,今后姐姐若是无聊了就如往常那般到我的汇熙苑寻我便是。若我不在二姐想出府去玩,二姐直接去母亲院子里与母亲说,母亲会同意的,我与母亲说上一说,姐姐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自是该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遇上了哪位心仪的公子。” 宋简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羞得走快了些:“妹妹瞎说些什么呢。” 见状后头跟着的几位丫鬟都笑出声,前面走的少女步子更快了。 刚好德馨苑到了,两人收了声进了院子。 饭桌上人到齐了,宋司景跟宋思睿果然没有食言,宋思睿献宝似的将两样吃食推给了宋笎,餐桌上久违的和谐温馨。 自第二日去了祝侍郎府上喝茶,京中贵女的帖子就不断送到丞相府上。 以前她们也邀请相府的几位小姐,只是她们都极少参加各家小姐们的茶会,后来那些人大概当她们看不上,帖子也就递得少了。如今见着未出阁的两位相府小姐都去了,自是有什么小姐妹间的茶会都会想着给相府递一份帖子。 这日两人刚参加完长公主府上的茶会,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在大门遇到了下朝回来的宋霖,两人上前问了好。 “简姐儿笎姐儿近来倒是愈发和睦了,这是刚参加完小姐妹的宴会回来?”宋霖欣慰的看向姐妹两,没有什么比后宅安宁更让人舒心的了。 “是,父亲今儿个下朝怎如此晚?”宋笎浅笑着跟在了宋霖身旁。 宋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带着两个女儿往德馨苑去了:“今日你们便在德馨苑用午膳,正好父亲与你们说些事。” 瞧着这模样大抵不是什么小事,规规矩矩的跟在身旁去了德馨苑。 司马霜此时正在修建着小几上的几盆盆栽,听见声响没回头,吩咐宜芬道:“传膳。” 宜芬朝着几人福了福身,下去安排午膳了。 “你们都下去。”宋霖屏退了饭厅里候着的下人,率先坐在了圆桌旁,接着示意两个女儿坐下。 司马霜闻言回过头来,看到坐在桌旁的三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放下了手里的剪子拉开了最近的那条凳子也跟着坐下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自家夫人这样宋霖就知她想岔了,面上缓和了些:“今日上朝,边关传来了捷报,大舅哥与战王爷不仅拿回了早些年被攻占的城池,还破了他们两座城。只是” 本来大家听着这话都觉得高兴,听见后面这个就有些莫名。 宋霖见众人都疑惑的看向他,到底还是有些气愤的开了口:“漠托那两座城本就没不富裕,常年干旱,我们占了也无用,皇上还想他们继续往里攻打。国库如今钱粮并不充裕,我与诸位大臣都谏言先休养生息。 更过分的是漠托也知那两座城池不甚重要,后面的城池咱们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若是继续攻打只会显现疲态,到时恐怕咱们输送的物资都来不及补给,只会让对方反扑。漠托自知这点,他们要求停战,还要咱们把公主嫁过去。” 司马霜闻言也气的拍了下桌子,木桌被拍的一震,宋笎跟宋简都吓了一跳,忙问:“父亲,那皇上怎么说?” 宋笎记得上一世皇上就是让他们继续攻城,才有了后面边关战士死伤无数,她舅舅也死在了一次漠托夜袭,想到这她紧张的等待着父亲接下来的回答。 “皇上本不同意停战,可战王写了封信给皇上,那封信在朝堂上念了出来,如今战王已准备班师回京,便是皇上想继续与漠托对战那也是不能了。皇上同意了停战,咱们现今只有平阳公主尚在适婚年龄,大抵下月便要送去漠托和亲了。” 宋霖说完仍有些愤然,拿起桌上的茶杯自己倒了杯茶水。 第12章 休战 听完这话,宋笎悬着的心放下了。只是她不知为何原先的主战变成了和亲,上一世平阳公主在年后下嫁给了京中的一户人家。 “那这么说,我大哥是不是也会跟着一同回京?”司马霜连忙询问。 宋霖点点头,看自家夫人面露欣喜也不由高兴:“京中的消息传去边关后他们大概就会动身回京了,大抵能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京城,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参加笎姐儿的及笄礼。这一去这么多年,也确实该回来休养了。” 这话里还含着话,宋霖跟司马霜对视一眼,两人想到的几乎无异。 和亲说出去不光鲜,但若是再给他们选择一次,还是会选用一人换取这几年甚至十几二十载的安稳。 虽然司马霜骨子里武将的血性让她想如十几年前那般上阵击溃漠托,但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那是几个军队、几座城、上万士卒、甚至几个国家的事。 宋霖叩了叩桌面,沉思了片刻说道:“如今漠托大汗是宫中淑贵妃的亲侄子,此人又是个极为好战的,只盼平阳公主嫁过去日子能好过些。” 厅内众人沉默了,谁也不能给出一个答复,何况他们也评判不了。 宜芬姑姑此时带着一众丫鬟进来了,饭桌上比平日里要多了两个菜。饭间没人再开口说话,待用完膳后宋霖就去了书房,司马霜把姐妹两叫去了偏厅。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们听听便好。前些日子赏荷宴选皇子妃那事,母亲听京中夫人们说起,这几日大皇子对左翼前锋营统领之女上了心,两人还时常在茶楼里见面,只怕是好事将近了。” 听完这话,坐在一旁的宋简握着茶杯的手一紧,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宋笎注意到了,轻声询问:“二姐可是不舒服?” “没什么,母亲,三妹,我记起我院里还有些事宜未做完,就先行告退了。”宋简站起身,向司马霜福了福身。 宋笎点点头:“那姐姐便早些去罢,也省的记挂着。” 待宋简走后,司马霜看着自己小女儿道:“简姐儿必定是有不好说的事情瞒着咱们的,我刚还想借着大皇子的事给她说门好亲事,看来得下次才能开口了。不过她若是扛着不说,终归也是不好,你有时间就多与你二姐走动,莫让她多想,她那个娘是个不省心的,“ “这些女儿明白的。”宋笎听着有些无奈。 点了点她的脑袋,司马霜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不过到底是不需要她操心的。 宋简走在府中的小道上,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的烦郁怎么也没有宣泄的出口。翠珠隔着半米远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府中的下人们见到了都会喊上一声二小姐。 “小姐,您到姨娘这了。”翠珠出声提醒。 宋简脚步一顿,抬头正好看见院墙上的‘香兰苑’三字,她本想转身往回走,只是院里坐在小亭子纳凉的孙姨娘却已经看到了她。 “现在是连看为娘都不看了吗?” 冷然的声音从院里传出,宋笎迈着步子入了院子,问了声好在凉亭对面坐下了。 孙姨娘挥退了院里的下人,面上浮现了一丝和煦的笑:“简姐儿,母亲前阵子给你姨母去了封信,你这几日可见着大皇子了?” 闻言宋简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低下头瓮声瓮气道:“母亲,大皇子心悦的是聂统领家的女儿。” “你怎知他心悦聂家女儿?”孙香兰绣着手里的帕子,头也未抬。 “今日我与三妹在长公主府上听闻的。”宋简想了想,没说是刚刚在德馨苑听说的。 孙姨娘放下了手中的绷子,细细瞧着她:“为娘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可曾记得,大皇子既是男子,便是会三妻四妾,就算是心悦那又如何,何况你姨母也是希望你能做她儿媳的。” 宋简低下头没答话,孙姨娘瞧着她继续说道:“若是你不为自己打算,夫人那你就别指望她能为你挑选个什么好亲事。” 这话宋简是不赞同的,她不知为何母亲会这般说,可在她看来夫人对待自己也尚算公允,并未苛待了她。 看她这闷葫芦的样儿,孙姨娘就知她在想些什么,冷笑出声:“你便看着,日后有你后悔的。” 孙姨娘没再等她回答,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敞起身回了屋。 宋简看着石桌上的绣帕片刻,起身往外走,屋里传来孙姨娘的几声咳嗽,外面候着的嬷嬷这时进来往里间去了。 回芙蓉苑的路上主仆二人没再出声,宋简只觉得自己去了母亲院子后愈发郁烦了。 母亲为何就不能问问她是否有何烦心事,像夫人待三妹那般,哪怕一点也好。这几日她出去见过大皇子,明明大皇子对她也是有意的,为何又对聂家姐姐也上心。 她见过父亲与夫人之间相处的模样,再回想大皇子待自己的那般,心里的那些旖旎心思便淡了。 小时候伺候她的嬷嬷以为她不记事,依着父亲不待见母亲,在她边上说了好些母亲的坏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母亲也并非是想嫁父亲的,只不过自己算计着想做妃子却被姨母推给了父亲。听得多了院里伺候的丫鬟们就都知道了,她跑着去问母亲,母亲打了她一顿后,将院里的丫鬟婆子全打发了。 想着想着宋简便在床榻上睡着了,只是眉头始终皱着,似是睡梦中也不安稳。 德馨苑里宋笎与司马霜谈了好一会心,直到门房差人递了消息给川羌,母女两才止住了话头。 “笎姐儿近来与诸家姑娘们倒是走动的频繁。”司马霜笑吟吟的看着自家小女儿。 宋笎点点头:“女儿与京中几位小姐关系好些,觉着性子相投就亲近几分。” “母亲觉着欣慰,你有几个知心的小姐妹当然是极好的,林家小姐是西街那户商贾家的姐儿?” 见宋笎称是,司马霜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道:“即是邀你外出游玩你便去,找个时日你也在家办个茶会,把相好的姐妹邀进府来一聚,省的整日里往别家跑。” 宋笎听着母亲的话心头一暖,母亲这是为自己巩固姐妹之间的关系呢。欣然接受后,拜别了母亲带着川羌回了自己院子。 第13章 经营铺子 自那日从德馨苑回去后,宋笎就渐渐忙了起来,母亲为她准备着及笄礼,还让她把相熟的几个姐妹邀来一同观礼。 这日午后她拿着备好的贴子送去了西街林府,本是不需要她来送的,只是想着自上次与林岚一别已有好几日,终是自己拿着来送了。 林府作为大雍第一皇商,宅子自是气派的,这也是宋笎第一次上门来找林岚。门房知她身份后把她带进了会客厅,不一会儿手边便摆放着丫鬟沏好的茶点。 等人的功夫,宋笎暗自打量着林府庭院的摆设,虽不如相府处处讲究,却均是些值钱的玩意。不论是墙上挂的、屋里摆放的、院里种着景观树,都是些罕见的。 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宋笎就见着回廊上走来的林岚,她走的极快,不像寻常小姐那般缓步前行,不一会人就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岚姐姐,为何这里并未置冰我却未觉炎热?”宋笎一坐下就有些疑惑了,自入了这个会客厅就觉凉爽。 林岚听完脸上露出了一抹嘲意,指了指地面:“老头好面子,把他早些年得的那些个暖玉都铺到了这地上,冬暖夏凉的能不凉快嘛。” 宋笎看着脚下,地板看不出什么特别,想来是将那些玉都铺在了地板下的,大概是林老爷想在会客时在其他人面前多些脸面。 大雍讲究士农工商,即使林府是大雍朝第一皇商,那也不可否认他是商贾的存在,何况还是在贵人云集的京城,只怕林老爷也是不想其他人低看了他去。 林岚等了半响,看厅外站着的丫鬟没点动静,声音拔高了道:“需要我再给你们教教规矩吗?这一个月里夫人都不敢苛待了我,我坐这里也好一会了,你们干站着不端茶是几个意思?” 厅外候着的丫鬟面色慌张,连忙退去了偏厅沏茶。 宋笎轻笑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来林岚之前在林府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这府上的丫鬟最是懂得看人眼色了,如今有她一个客人在都能怠慢府上小姐,可见之前只怕是更过分的都有。 丫鬟来得很快,手里用托盘端着一杯茶以外,盘子里还有好几碟点心,一一摆上桌后就战战兢兢的退下了,林岚没再拦她,由着她去了。 宋笎接过丹砂递来的帖子,放到桌上推到了林岚手边:“五日后便是我的及笄礼,你若是那日有空便来府上一玩,也当是图个热闹。” 红色烫金的帖子精致无比,林岚面上有些兴味的拿起,里面的小篆写得极好,她忍不住开口道:“你及笄我怎么可能不去呢,那天就算是有事我也给你空出来。不过这字可真好看,是你写的吗?你真厉害。” 宋笎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几位好友的帖子都是出自她的手笔,其他人的皆是父亲按照名单一份份写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及笄礼,怎么说我都要好好看看,你放心,姐妹绝对冲在第一线。”林岚将帖子合上,拍了拍自己胸脯承诺,眸子亮晶晶的透着几分兴奋。 虽觉林岚说的第一句话哪里怪怪的,却到底是没有说出声,更觉着林岚之前在林府的日子不好过。 怕触着她的伤心事,宋笎说起了商铺的事:“岚姐姐,上次你说的那些养颜法子我这些时日与二姐试了试,确实效果不错,我觉着姐姐说的在东街开个胭脂养颜铺子可行。” 林岚此时正吃着桌上的糕点,闻言不及咽下,欣喜回道:“是,效果好就对了,咱们还能开个养生铺子,做些养生的吃食,我知道很多秘方,好吃又养生,保管各家夫人小姐的银子花花的往我们铺子里送。” 像是想到了那副场面,林岚嘴里的糕点都不嚼了,闭上眼睛像是想象到了躺在金山上的场景一般。 宋笎看她的模样拿着帕子掩唇笑了,耳畔的轻笑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她看向手里剩下的糕点,眼睛一亮:“咱们还得开家串串店,整日里吃这么些糕点,我嘴巴里都快没味了,这个绝对要开,开辣味小吃店绝对大卖啊,我真是个天才。” 越说她越兴奋,接着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宋笎:“你觉得怎么样?”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才发现金主爸爸还没说好不好呢,这时看宋笎温柔浅笑的看着她,眼里藏着揶揄,才觉自己好像有些没着调。 “岚姐姐所说的点子都挺不错,正好我母亲见我将要及笄,多给了几个铺子与我。”宋笎看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扬眉笑道。 林岚闻言放心了:“铺子的位置有吗?我好大致把店铺经营的营生规划好。” “东街有两家铺子,南街有一家铺子,便是西街也是有三家的。” 东街与南街大多数都是官家寻常上街游玩的地方,西街北街皆是京城里住着的寻常百姓。 知道了铺子所在位置,林岚开口道:“这样的话,东街跟南街那三家铺子就做胭脂与养生的铺子,余下的一个开个酒楼,做些上档次的酒菜。西街这三家” 顿了顿,林岚睁大眼,忍不住站起了身。 “西街这三家就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做串串的生意,还有两家做一些便宜的首饰与瓷器生意,不怕卖不动,也能放。” 宋笎细细想了想,觉得可行。 “既如此,岚姐姐咱们把这边的三家铺子查看查看,也当是提前确定了各家铺子做哪个营生。” 林岚将手里的糕点一口吃了,接着灌下茶杯里剩下的半盏茶,朝她笑道:“走。” 两人从林府出去后就上了马车,德叔知道西街这三间铺子都在哪,带她们一一瞧了,有一家铺子在南街的交汇处,两人看了后当即决定用这家铺子开个串串店,这样也不用怕串串卖不动。 虽然宋笎现在还不知道林岚口中的串串是何物,但从这些时日对林岚的了解,她也是挺期待林岚口中的这些稀奇玩意的。 两人敲定下来后天色已经晚了,将林岚送回林府后,德叔便驾着马车将自家三小姐送回了府上。 第14章 筹备笄礼 越是临近了及笄,丞相府上便越是忙碌。府上的绣娘早早就赶制好了宋笎笄礼上要穿的服制,今儿个一大早才用完朝食,宋笎在院里逗着酸枣,就听着院门传来的通报声。 疑惑抬头,丹砂已经步行到她面前来了:“小姐,是府上的温娘子,拿您笄礼上要穿的服制过来试试身。” “既如此,那便领进来。”宋笎柔声开口。 拿起桌上的小鱼干喂给了酸枣,酸枣两只前爪抱着宋笎拿鱼干的手一点一点的啃着,看着可爱极了。 温娘子被丹砂带进来时脸上带着几分喜庆劲,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绣娘。 宋笎瞧着将窝在怀中的猫交给了丹砂,随即站起身一个个托盘瞧了过去。 温娘子开口道:“三小姐,这些都是您笄礼上要穿的服制,还请小姐去里间试试这些个衣裳合不合身,若是有何不妥,也好赶在这几日给小姐改好。” 宋笎闻言点点头,那几位绣娘端着托盘随着她一同入了里间,等人出来后温娘子左右打量了好几圈,一件件看下来也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笄礼上要穿的服制大多都是合身的,只一件曲裾稍稍大了些,温娘子记下后便笑着带几个绣娘退下了。 宋笎换好常服出来时,就看见自己母亲与二姐端坐在外头石桌那逗着酸枣。 “母亲、二姐。” 司马霜见着小女儿在自己身旁坐下,轻声开口询问:“娘见刚刚温娘子来过了,笄礼上的服制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都满意的,需要改的地方温娘子已经记下了。” 司马霜闻言松了口气:“那便好,你及笄还需四日,你父亲写的那些帖子明日也将送出去,明日若是无事便随母亲一同去你外祖家一趟,去请你外祖母为你当正宾。” 宋笎听后点点头,看向左侧的宋简:“二姐在我的笄礼上当赞者可好?” 宋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看了看司马霜后开口道:“我与母亲来就是告诉妹妹这件事的,妹妹若是还有其他忙不过来的事,姐姐也正好能帮着一起搭把手。” 宋笎心头一暖:“多谢二姐。” 宜芬姑姑端了个首饰盒子放到桌上,打开后里面放着好些精致的发钗。 不用母亲开口,看着里面的头面宋笎照着自己的喜好挑选了几样。这些都是笄礼上她要加戴的发簪,挑完后剩下的宜芬姑姑交给了丹砂。 “这些母亲就先拿去了备着了,你与你二姐说说话罢,母亲先去安排了。” 二人应了一声,司马霜揉了揉她的发丝起身,带着宜芬姑姑快步出了汇熙苑。 姐妹两在院子里喝茶逗着猫,瞧着着实惬意的紧。 第二日一大早川羌便将宋笎叫起,梳洗过后直接去了德馨苑,待一起用完早膳后,母女两人就上了去镇远侯府的马车。 大抵是知道今日她们会来,两人才进府,就见姜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在那候着了。 云晖院里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刚听见院外传来的动静,姜老太君就笑吟吟的起身往院门那迎了。 司马霜与宋笎才转进院子,老太太就差不多走到了面前来,司马霜忍不住开口:“母亲,我与笎姐儿都走到门口了,也不差这几步,您啊坐在花厅里喝着茶也省的走这两步路。”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现在可没老,这几步路也还是走得的。”姜老太君佯装生气的微微侧过了头。 看这模样司马霜不慌不忙的上前,搀扶了老太君的右手:“母亲,可没人说您老,女儿只是怕您宠坏了笎姐儿,本该咱们到您跟前来的。” 听完司马霜的解释,姜老太君收起了面上的气恼,拍了拍臂间的手温声开口:“笎姐儿便是宠坏了也无事,左右还有咱们司马家兜着。 都别站在院门口了,进来喝喝茶吃吃点心,家里那两个小子今日一大早便出去了,府上这般冷清还有些不习惯。” 宋笎落座后听着母亲与外祖母之间的寒暄,自己也会搭上两句话,桌上的点心不一会也吃了一小碟。 吃着吃着便觉满嘴甜腻,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忽记起前日里林岚说的那些个辣味小食,当真是愈发好奇了。 丹砂不时给她添些茶水,花厅一角的香炉里熏着不知名的香,混着空气中弥漫的一抹淡淡茶香,只觉身心舒畅,悠闲极了。 此时姜老太君与司马霜大抵是聊得差不多了,两人谈完后司马霜便说起了大军回京的事。 “我原以为哥哥会赶得上笎姐儿的笄礼,却不想会晚上几日,不过到底还是好的,今年咱们都能过个团圆年。” 司马霜的话音落下,姜老太君便朗声笑了,接着将视线转向宋笎,慈爱的看着她道:“既然你舅舅赶不上你的笄礼,外祖母待他回京后让他多备些礼与你。 外祖母刚听说笎姐儿近些时日在打点铺子,若是对这些个玩意感兴趣,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便交给你两位表哥。” “那笎儿就先谢过外祖母了,不知道舅舅回来会不会先给笎儿记上一笔。” 说完拿着帕子掩唇笑出了声,娇笑声在花厅里回荡司马霜看着也不由面上柔和了几分。 便是姜老太君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眼中满含对晚辈的宠溺,嗔怪的点了下她:“你舅舅可不会这般,只怕他此时恨不得马儿有八条腿才好。” 闻言大家都像是想到了在路上奔腾的司马曜,齐齐笑了起来。 司马曜在边关待了近乎十载,中间倒是回过几次京。起先是父子两齐齐上阵,前年司马宇才从边关回了京,如今也都有好几年没见过司马曜了。 这些年来若是司马曜在边关未能归京,每年也都是会想着法子给家中的几位小辈搜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回来,其中一大部分自然是准备给两个外甥女的。 对宋笎来说,与舅舅见面却是还要更久些,只盼着舅舅能早日归京才好。 午膳是在镇远侯府用的,待用完午膳后姜老太君也未留她们,自知是笄礼忙不过来的。 乘坐马车回去的路上宋笎与母亲说了些街道旁小铺的事,司马霜只静静的听着,偶尔给出些建议,倒都是些她与林岚没考虑到的。 第15章 归京 京城外百余里的一个破庙外,此时正亮着火光,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简单的吃着干粮,三匹骏马在不远处的树下吃着马蹄下的干草。 “主子,距离京城约莫还有三四个时辰。” 被唤作主子的男子将水袋收起,看着东南方向柔和了些许面容,朝二人淡声开口:“继续前行。” 树影摇曳,明月顺着窗棂照入室内,投下一片白色光影。 汇熙苑屋内有些微的响动,不一会儿卧房的烛火燃起。丹砂将灯罩罩好,接着点燃了墙角的金珐琅九桃小薰炉。 床上浅眠的人听见声响睁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却仍难掩声音里初醒的倦意:“现在是几时了?” 丹砂将床幔挂起,轻声回道:“回小姐,现在是卯时一刻,您该起来去家庙了。” 宋笎坐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起身穿上了童子服,等洗漱好坐到铜镜前,丹砂为她梳了个双髻。 太阳升起的时候府上已是人来人往,众多宾客手里提着前来观礼的贺礼,由小厮领着往宗祠去了。 丹砂带着自家小姐从偏房入了宗祠的东房等候着,外面丝竹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宋笎端坐听着屋外寒暄的声音。 大概是笄礼开始了,外面静了下来,屋子里的几个丫鬟也都安静了。 “今天,小女宋笎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宋笎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宋霖沉稳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宋笎的耳中,倒是没有多少紧张,毕竟上一世都已经走过一遭了。 “请笎姐儿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宋霖的声音刚落,宋笎从房间内走出,朝南对着诸位宾客行了一礼。 宋笎按照流程一个个做下来,倒是有种别样的感觉,只觉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耳畔传来外祖母的声音,宋笎回神时外祖母已眼眸含笑的起身走开了,宋笎随着二姐一同回了东房换上襦裙。 三加三拜后,终是快要结束了。等宋笎站在场中向观礼的众人一一行完礼,只觉得稍稍松了口气。 待站到父母身边后,宋霖再次开口:“小女宋笎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 大家齐齐喝彩,府上还备了及笄宴,丫鬟小厮引着一众人往外走去。 林岚跟着宋笎回了汇熙苑,一路上林岚还拉着丹砂与宋简问了好些笄礼上的事宜。 临近了子时,院外小厮传了消息让她们几个去前厅一同用午膳。 宴席上倒是比刚刚还要多上好些人。宋笎到时,一些刚刚到的小姐妹到她跟前来将各自备的笄礼送了出来。 “哦对了,我也差点忘了,这是我父亲给你准备的笄礼。”林岚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盒子。 宋笎接过颠了颠,有些沉。 林岚那双眼里含着期待,催促道:“快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揭开木盒的盖子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用金子雕刻的饰品,看着有点像大苹果。 众人都疑惑的看向林岚,笄礼上大家送的无非那么几样,送金饰的着实少见,何况还是给相府小姐送的。 “这是我那个爹听说我要来相府观礼,特意选的让我带过来的。” 围着的其他各家的小姐们听完后面色各异,却是没一个出声嘲笑的。 虽说商贾视为下品,可到底大雍朝第一皇商的身家底蕴是他们及不上的,这大雍上下的铺子,大多都有林家的影子。 宋笎看了看盒中的大金苹果,笑着摇了摇头:“林老爷有心了,代我向你爹说声谢。” 她虽然不缺这些个金饰,但这个苹果看着着实有些罕见。 满院酒香,各桌大多都是京中的小辈,席间吹嘘着近些时日的见闻,倒也是一番热闹的场景。 酒过三巡,院外一个小厮匆忙跑入,走到宋霖身边耳语了几句。听后刚刚还在谈笑的宋霖敛起了面上的表情,随着小厮快步往院外走去。 大家只当是有朝中之事,没当回事继续吃吃喝喝,等宋霖再次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 宋笎还在听桌上的几位姐妹们交谈,忽听外祖喊了声战王。 各桌都止住了话头,抬头望向宋霖那桌,侍从在主桌为他添了把椅子。 “不是说战王他们还需几日才回京吗?” “那就是战王爷吗?” 耳边传来周围人的小声交谈声,像是怕惊扰了那边那位王爷。 宋笎往那边看了一眼,与那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淡定的收回视线,饮着手边的酸梅汤,继续听着林岚与自己二姐的交谈。 不知道那边聊了些什么,时不时能听见父亲与外祖的爽朗笑声,宋笎没当回事,她不认得这位王爷。 才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母亲身边的宜芬姑姑就走到了身后。 “小姐,老爷让您前去主桌会客。” 宋笎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随着宜芬姑姑去了主桌,在母亲身旁落座。 “笎姐儿,这是你鸿煜哥哥,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过。”司马宇喝了一口酒,笑着给宋笎介绍了身旁那位男子。 宋笎闻言看了过去,刚刚坐在那桌没仔细看,如今坐的近了方才瞧仔细。 这人像是匆忙赶过来的,此时面上有些许长途跋涉后的疲累,即便如此仍难掩他不俗的骨相。 他坐在外祖父的旁边,周身萦绕的尊贵冷傲似是浑然天成一般。一袭黑色长袍上绣着金色祥云图腾,被束起的墨发下是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眸,宛若深渊一般看不见底,此时那双眼也正细细打量着她,薄唇紧抿,透着几分凌厉。 宋笎不知为何,只觉眼前这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与这人有过交集。 身旁司马霜在桌下推了推她,宋笎弯了弯唇拿起手边的茶杯:“笎儿以茶代酒,多谢鸿煜哥哥来参加我的及笄礼。” 李泓煜扯了扯唇,那抹笑稍纵即逝,接着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阿笎,许久不见。” 第16章 侯府小住 闻言宋笎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疑惑的望向了对面。 “好。”司马宇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笑得合不拢嘴:“笎姐儿,你以前和鸿煜关系可好了。” 这些她都不记得,只能在桌上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外祖母。 对面的李泓煜也好似发现了这点,蹙着眉看着宋笎,不一会又像是想通了:“我离京时阿笎尚小,不记事也情有可原。” “笎姐儿自你走后发了场高烧,不过也大概是太小了忘性大,那时笎姐儿才五岁。”姜老太君看向宋笎,轻笑着开口解释。 李泓煜若有所思的看向宋笎,眼中的情绪翻涌,叫人难辨。 司马宇小酌着杯中的酒,似是想到了小辈们小时候的趣事,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笎姐儿,你小时候住在外祖家,煜哥儿他外家就在隔壁,加上你两个表哥,你们可是时常一起玩耍,数你与煜哥儿关系最好。” 旁边桌的两个表哥闻言也都朝这边附和了两句,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倒是没过多关注这边。 主要还是战王爷身上的煞气过重,倒叫人不敢往这边瞧了。 似是注意到了宋笎记不起的窘迫,李泓煜剑眉微微上挑,与司马宇说起了边关之事。 “这么说,曜儿大抵后日便可抵达京城?”司马宇果真被转移的话题,关切的询问起了尚在归京途中的儿子。 “的确如此,前日我在德政殿与皇上议事时,礼部尚书便在旁商议迎接之事,舅哥与王爷乃是大胜归京,仪仗自是要备的盛大。”宋霖温笑看向满桌众人。 听到确切的答案,桌上的气氛再次活络了起来,不管是大获全胜亦或是亲人归京,都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宴席结束后,相府门口停留的马车一辆辆驶离。 宋笎跟着父亲一同站在府门送客,司马霜此时在一旁与一位官家夫人寒暄,宋笎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笎姐儿不如去外祖母家住上一些时日?”姜老太君拉着宋笎的手拍了拍,面上一派慈祥。 本在两人身后杵着当木桩的两位表哥也齐齐点头,似是怕表妹拒绝,还从后边走到了她身前。 “笎表妹,父亲过两日便回来了,想来也希望在第一时间能见到表妹,表妹不若便随我们一同回府罢。”司马澈收起了手中的扇子,面上漾出一抹浅笑。 另一边站着的司马翊也期待的看着宋笎,想她去镇远侯府几个字似是写在了脸上。 宋笎纠结了,看向自己母亲那边,司马霜却还在与那位夫人说着话。 想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就撞上了不远处一人的眸子。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驱散了些周身的冷然,看向她时眼中似是也闪过些期许。 宋简站在后面看着面前这一幕,低垂了眉眼,眼中掺杂着艳羡与妒意。 “三妹,若是想去便去,府中近来也无事,你便是去了还能早些见着舅舅,我与司睿过两日随母亲一同前去。”宋司景似是知道她的犹豫,摸了摸妹妹的头淡笑出声。 宋思睿闻言收回了自己要拉住自家哥哥的手,这些时日妹妹与他们亲近了,他是不乐意妹妹不在府上的,可听了大哥的话他往后退回了角落,反正后日也是要去看望舅舅的。 两日而已,又不是见不着妹妹。 这时司马霜也走了过来,刚刚她虽与其他夫人在说些体己话,可却也留意着这边的情况。 宋笎见着母亲朝她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笎儿便随外祖母回府上。” 闻言李泓煜握着方盒的手松开了些,率先上了身旁的马匹离开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长街街角。 几人欢欢喜喜的上了回镇远侯府的马车,朝着站在门口的几人道了别。 司马霜有些无奈般叹了口气:“母亲还是这般喜欢笎姐儿。” 宋霖揽过夫人,低声笑道:“笎姐儿那般好,况且是在岳母膝下养了好几年的,自然是要对笎姐儿上心些。” 宋思睿看着远去的马车脸上的笑垮了,看向母亲不解的问:“母亲,刚刚与你说话的哪家夫人?” 司马霜嗔了他一眼:“男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 宋霖也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丝警告,宋思睿吓了一跳,拉着自家大哥先走了,边走边道:“父亲母亲,我与大哥去赴翰林家小公子的约了。” 司马霜也不管自家小儿子是何反应,转过身看向宋简:“简姐儿,刚刚那位夫人是光禄寺卿张大人的夫人,她家的大公子尚未成亲,如今年十八。 那位夫人瞧着你的样貌品行觉着与她家哥儿相配,她家哥儿刚刚也在席上,是个不错的少年郎,不知简姐儿可要挑个时日见上一见?” 宋简揪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似羞似恼般道:“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若是觉着好便好,只是此时我还得询问我姨娘。” 似是怕司马霜误会,宋简还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司马霜的面容,待瞧见与往日无异才又低下了脑袋,只是刚刚心中的那丝羞怯却淡了。 “婚姻之事是该与你姨娘说上一说,张夫人那边倒是不急,简姐儿你与孙姨娘商议好后再来与我答复。” 司马霜说完笑了笑,接着与宋霖一同进了府门。 翠珠从旁走了过来:“小姐,奴婢扶您回府,今儿个日头晒的紧,早些回院里纳凉。” 宋简看了眼长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她仿佛隔绝在外。 默了默,轻叹了一声:“回府罢,去姨娘那里。” 香兰苑此时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今日前院的热闹气,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苦涩药味。 “二小姐来了。”贴身嬷嬷在床榻旁唤了一声便出去了。 屋内传来脚步声,孙香兰睁开了眼睛。 “今儿个怎跑来我院子里了?” 宋简像是没听出母亲声音里的暗嘲,扶她坐起后往后背塞了个软枕。 “夫人与我说了门亲事。”宋简说完薄唇抿得极紧。 孙香兰偏过头打量了她片刻,忽的笑出了声:“说的哪家的?” “光禄寺卿家的大公子,年十八。” 砰。 屋外候着的嬷嬷敲了敲门,声音里含着丝担忧:“夫人,可要老奴进来。” “无事。” 宋简瞧着脚边碎了一地的瓷片,垂下头没说话。 孙香兰扫了眼低眉顺眼的女儿,深深呼出了胸口的浊气,面上反倒挤出了一抹笑。 “简姐儿,明日你便去允了大皇子,做他的平妻。好她个司马霜,张大人不过是个三品官,当真是欺人太甚!” 宋简没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姨娘。 第17章 送礼 孙姨娘被看的有一瞬的怔忪,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愤恨:“怎地,你不愿意?” 宋简没回话,直视着孙姨娘,眼眸深幽如潭,看着看着忽的笑出了声。 屋子里本就因着久病的缘故常年关着门窗,大热的天主屋也没置冰,平日里觉着温度适宜的孙姨娘,此时只觉房内冷飕飕的。 她眼中闪出几分怒火,不知是慌乱还是宋简此时对她的忤逆,抬起右手照着宋简的右脸扇了过去。 屋子里彻底静了,谁也没了动作。 宋简缓缓抬起头来时,眼中有未落的泪水,双目微红,却仍旧强撑着没让它落下来。 “简姐儿,莫怪母亲,你也知如今咱们是个什么处境,若是遂了她们的意,那咱们就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 许是宋简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倔强,孙香兰软了话头,边说还边咳嗽了起来。 瞧着孙姨娘那副孱弱的模样,宋简眼中却并未有多少心疼,微敛着眸恍若未闻。 看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孙姨娘轻叹了口气:“你姨母与我回了封信,若你愿意,大皇子侧妃的位置就是你的,终是比张大人家的大公子要强上不少的。” 顿了顿,拉过宋简的手拍了拍:“最关心你的人自是母亲,母亲怎会害你。” 宋笎被握着的手躲了躲,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了。 察觉到手中没了动作,似是叹息般,口中淡淡道:“母亲也想百年后尚有人照顾我家简姐儿,你姨母与你表哥也算得上对你关爱有加,不至于让我放不下心。” 说完后接着抚了抚宋简的头顶,许是累了,孙姨娘咳嗽一阵后闭上了眼睛。 宋简有些动容,包裹着她的手并不是很暖,她仔细打量了自己母亲片刻,岁月已不经意间爬上了母亲的鬓发。 “我知道了,三妹今日去了镇远侯府,想来这几日都不会回府,我去与夫人说上一说,我这几日进宫陪陪姨母。”宋简看着孙姨娘,忍不住开口,说出口的声音略微沙哑。 闻言孙姨娘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偏头看向宋简扯了扯唇:“想明白了便好,自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笎姐儿,你去把窗边的那个小盒子拿进来,里面有一封母亲写给你姨母的信,你今日下午便进宫,将它交于你姨母,她见了会明白的。” 宋简抽出自己的手,缓步走去了窗边。 木盒里有一大叠信,最上面那封许是才写完不久,宋简将其拿出后看了眼底下的信封,皆未署名。 盖上木盒本要退到床边,孙姨娘打断了她。 “笎姐儿,该交代的母亲都交代了,你去与夫人说。母亲乏了,日后若是有何事都可以与母亲商量。” 宋简握着信纸,顿了顿开口:“那简儿下次再来看望母亲。” 床榻上的孙姨娘似是睡着了,没有反应,宋简将信收好,抿了抿唇转身出去了。 嬷嬷瞧着她出来时面上瞧不出异色,接着伺弄起了窗下的景观花。 宋简带着翠珠去到德馨苑时,司马霜正在与府内的管事清点宴会的流水,说明来意后司马霜很快便同意了。 宋简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往花厅看了一眼,管事再次出声汇报了起来,无人注意到她。 镇远侯府汇熙院,此时府上的几个小辈齐齐聚集在这,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棋盘,旁边还放着好些解暑的瓜果点心,几个丫鬟小厮在一旁打着扇,看上去很是惬意。 宋笎手里拿着一颗黑子,皱着眉头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吃着一串葡萄的司马翊看着棋面忍不住摇摇头,换了个姿势坐着,一边看看大哥面上的淡笑,一边在心中盘算。 他是不是该上去提点一下表妹? 不妥不妥,表妹素来都是个骄傲的性子,他这么直接出言提醒,说不得表妹以为他在取笑她。 若是如此,那大哥也会迁怒于他,可就不大美妙了。 想到这番场景,他将手中摘下来的葡萄抛入口中,微微摇了摇头,算了,他还是继续看着 看了满盘的棋子半响,宋笎手中的黑子将要落下了,在一旁观棋的司马翊终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不” “高目。” 司马翊‘不可’还未说出口,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宋笎顿住了手,将黑子落在了那个位置,司马翊松口气的同时,大家齐齐看向了来人。 “战王。”司马澈将手中的白子放入旗盒,朝着来人施了一礼。 李泓煜伸手止住了,看向众人说道:“都不必行礼,行礼倒是与我生分了,像小时候那般叫我煜表哥便好。” 宋笎打量着他,身上已然换了身衣袍,此时一袭藏青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朗,神色间那丝疲倦似也消失不见, 院里的丫鬟小厮大多都在小亭这伺候着,他刚进来时大抵是制止了门口小厮的通报声。 司马澈点点头,温声笑道:“煜表哥,我与表妹在下棋,若是表哥有雅兴便一同坐下看。” 小亭子这的方桌尚还有一个空缺,李泓煜绕过几人坐到了对面,期间倒是没人再出声了,宋笎与司马澈安安静静的对棋。 虽然刚刚那步棋没走错,可宋笎到底还是输了。 司马澈开口:“表妹承让了。” 宋笎抬头有些羞恼,看了看澈表哥含笑的眼眸自知棋艺不精:“澈表哥与翊表哥玩,笎儿就没赢过表哥几回。” 司马翊闻言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喂喂喂,表妹你可别害我,你都未能战胜大哥,我怎能对弈得过。” 宋笎无言了,求助似的扫了澈表哥一眼,司马澈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煜表哥来了,那煜表哥便来与我会上一会罢?” 李泓煜没有异议,司马澈与司马翊换了个座,棋盘上的棋子再次清空。 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多了,两人难辨高下,司马澈看了看对面开口问道:“煜表哥一路劳顿,怎不休息休息再过来。” 闻言李泓煜抿唇笑了,周身的冷冽也散了些。 “我回去后忽记起给笎表妹的笄礼还未送出,忆起回来时听到笎表妹会来侯府,万幸王府就在隔壁,自是要今日送来才好。” 几人闻言点点头,李泓煜从袖中拿出一个方盒推到了宋笎身前。 第18章 玉佩 宋笎还未来得及拿起,司马翊已然从对面伸过来爪子。 “表妹,表哥帮你打开看看,煜表哥向来待你最是大方。” 木盒被打开,司马翊看了眼就收起了面上的嬉皮笑脸,疑惑的看着木盒里放着的玉。 “咦?我记得表妹也有这么一块玉。” 小木盒不大,此时揭开盖子放在了方桌上,宋笎本好奇翊表哥惊讶什么,待看过去后也疑惑了。 “这块玉与我那块丢失的甚是相似。”说着将木盒里的环佩取出。 日头西斜,那块玉在夕阳下通透不已,虽与她的那块环佩很是相似,可却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 “你那块玉不见了?”李泓煜看向宋笎的腰间,腰上虽有一块环佩,却不是与盒中相似的那一块。 闻言宋笎看向他:“煜表哥知我有块这般的玉?” 李泓煜看向宋笎手中托起的环佩,面上瞧不出异常,淡淡道:“不知,只是一月前在边关遇到了广济大师,便与大师聊了几句,记得小时候表妹身上就有一块开过光的玉,我便央了大师将这块玉也开个光。” 坐在一旁的兄弟两对视了一眼,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听到广济大师,宋笎眼睛顿时亮了:“大师可有说何时归京?” 李泓煜摇摇头:“大师向来都是来去自如惯了的,想来有缘自会再会。” 听到这个答案宋笎倒是没多少失望,看着手中的玉佩不觉心安了许多。 虽不是同一块玉,可她记得自己前世一直戴着的那块玉也是出自广济大师之手,多少也算让人有些安慰。 宋笎飞快地瞄了眼旁边端坐喝茶的煜表哥一眼,收起了手中的环佩。 身旁的暗自打量他自是察觉到了,没有听到记忆中甜糯糯的声音,不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小丫头到底是与他生分了。 司马澈和颜悦色的笑道:“咱们把这盘棋下完就该差不多了。” 说完打量了几眼坐在对面的李泓煜,心里默默嗤笑了声。看向吃着一块西瓜的司马翊 抛眼神给瞎子看。 云晖院里的嬷嬷来的时候,棋盘上已见分晓。 “承让了。”李泓煜将棋子放回棋盒。 司马澈不以为意的笑道:“是煜表哥棋艺精湛,表弟自愧不如。” 几人起身后,赵嬷嬷走上前来。 “老夫人让老奴来请诸位主子上云晖院用膳。”待瞧清了对面那人后福了福身,笑道:“战王也一并上老夫人院子里用晚膳。” 赵嬷嬷是府上的老人,自是认得人的,何况当初李泓煜离京时已有十四岁,与如今的样貌出入倒是并不大。 “那便叨扰了。” 几人随着嬷嬷一同前往云晖院,身后的司马翊苦着脸。 宋笎注意到了他的模样,浅笑着戳了戳他的手:“表哥为何这般模样?” 司马翊落后了前面两人几步后这才悄悄出声:“表妹你是不知,咱们隔壁就是战王府,从小到大我的耳边就是祖父拿我与煜表哥比较的话语,想来今日表哥在祖母院里用膳,我定是逃不过祖父的一顿教训。” 宋笎闻言瞄了眼走在前头的那个高挺背影,随口笑道:“那表哥自求多福。” 司马翊立刻将食指放到唇边小声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声点,我觉得煜表哥如今比几年前还要可怕,也不知我往后在府上的日子是否安生。” 宋笎哑然失笑,看着已经落后一大截的距离,加快了步子。 身后懊恼的司马翊跺了跺脚:“表妹你倒是等等我呀。” 云晖院里已经摆好了饭菜,司马宇与姜老太君瞧着人来了招呼着落了座。 席间果真如司马翊说的那般,姜老太君与司马宇二人目光几乎都在李泓煜身上,多是问些边关上的事,不时还会拿司马翊拎出来做个比较。 宋笎咬了一口夹的菜,眼角余光就见司马翊皱着的一张苦瓜脸,忍不住轻笑出声。 司马翊闻言瞪了她一眼,接着就被四道目光注视着,低下头佯装无事的喝着碗里的汤。 被逮了个正着。 还没来得及舒展的苦瓜脸也在下一瞬皱到了一块。 “烫烫烫”汤碗被放回到桌上,发出了点声响。 桌上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姜老太君笑出了满脸褶子,点了点他:“翊哥儿,当心些喝汤,咋咋呼呼的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呢。” 司马翊:“” 他心里苦,俊脸苦巴巴的,鬼知道他刚刚被一道目光吓得小心脏一抖。 餐桌上再次热闹了起来,司马翊如鹌鹑一般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的饭。 晚膳用完后丫鬟端着茶水送到桌上,宋笎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接着吐进了丹砂端着的净瓶内。 “战胜后我让荣轩在漠托搜罗了一些稀奇玩意儿,今日晚了,明日表弟与笎表妹便上我府上挑些看得上眼的。” 宋笎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闻言看向李泓煜:“这几日煜表哥府上应该会很忙?” 亲近之人都知她喜欢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如今汇熙苑小库房里装的多半都是她这些年搜罗的小物件。 “明日司马翊与我要随祖父去城外演武场,不若我的那份便给表妹。”司马澈说完看向司马翊,像是等着他的回答。 这次司马翊看懂了,连忙吐出漱口的茶水:“我的自然也算在表妹头上。” 姜老太君忍俊不禁:“没个正行。” 司马宇点点头:“明日澈儿与翊儿要随我一同去练武,你与笎姐儿打小便和睦,明日笎姐儿得了空便去煜儿府上挑些喜欢的玩意。” 宋笎眸中晶亮,笑着道:“那笎儿便谢过煜表哥了。” “放心,我也会为两位表哥挑些。” 司马翊眼中闪过丝喜色:“还是表妹对我好。” 屋内几人齐齐笑出声。 李泓煜眼眸含笑的看了眼宋笎,朝着司马宇起身道了别。 天已然全黑了,李泓煜带着廷轩走在出府的道上,小道上的灯皆燃着,照清了脚下的道。 “属下还以为主子会随曜将军一同回京。”身后落后半步的廷轩低声开口。 他照例每个月将三姑娘发生的事记下送去边关,半月前从京中送出的信,如何也差不离是与曜将军一起启程的,如今却是这般早就回来了。 李泓煜轻嗯了一声,路过汇熙院时院里的桂花香随风飘来。一阵浓浓的桂花香,就好像他在大胜后得知她未同意皇家亲事时心中的思念,见到人后并未减轻半分,反而愈发深重。 第19章 合谋 凤栖宫内此时烛火摇曳,恍如白昼,主殿内的鎏金百合大鼎飘着丝丝缕缕的香烟,美人榻上坐着一个丰腴的女子。 宋简坐在一旁有些拘束,不时偷偷瞄上一眼旁边的姨母。 皇后杨潥身着一件金色丝绸石榴褶皱长裙,上面绣着几朵怒放的牡丹花。头上梳着凌云髻,流苏垂肩,发间一支九尾凤簪勾出端庄。 大抵是看完了手中的信件,轻笑了声,接着折起递给了身旁的嬷嬷。 “把冰撤了,夜里怪凉的。” 闻言殿内候着的一个粉衣宫女端着冰盆退出了屋子。 寝殿里再度静悄悄的,宋简悄悄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宫女皆垂眉颔首, 嬷嬷从内室走出,朝着皇后点了点头。 杨潥偏头,面上带了点笑意,亲切又慈爱的拉过了宋简的手:“你表哥也来了,随姨母一同去用膳。” 宋简点点头,扶着杨潥往殿外走。 长柱下立着一人,宋简察觉到皇后停了步子,抬起头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那人此时转过了身,看向来人后眼中温润浅笑:“表妹来了啊。” 宋简轻嗯一声,唤了声表哥。 耳畔传来皇后揶揄的笑声,宋简低下头掩了满面的绯红。 李归槿看到面前这番模样,眼中的兴味顿时浓郁了几分,看到杨潥给他的眼神,斟酌了言辞:“一同去用晚膳罢,想必表妹也饿了。” 几人落座后殿内的宫女布好膳,李归槿瞧着对面端端正正用膳的宋简低声咳嗽了一声。 皇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宋简盘中:“多吃些,瞧咱们简姐儿瘦的。” 宋简抬头谢过了皇后,夹起了盘中的菜小口小口的吃着,没让自己出一点错。 “简姐儿,你带来的信本宫瞧过了,过几日宫中会举办庆功宴,届时本宫让皇上与你赐婚,你看可好?” 宋简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李归槿,正好瞧着他含笑的眼眸,羞得低下了头:“都听姨母的。” 杨潥笑盈盈地看向李归槿:“日后本宫与槿儿便是你的依仗了,若是槿儿有什么不好,你尽管到姨母面前来,本宫帮你说教。” 宋简垂着的脑袋点了点,皇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简姐儿不必如此拘束,往后就是自家人了,喜欢什么自己夹,若是够不着叫表哥帮你。” 餐桌上没再有声响,宫中吃饭素来讲究,如今这般静悄悄的吃着才是常态。 一顿饭用完后李归槿率先起身离去了,成泽跟着走在宫墙间,值夜的侍卫不时路过,除此之外夜里宫道上静悄悄的。 成泽落后半步走着,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主子,为何你会答应宋二小姐这门亲事?” 在他看来宋二小姐对于主子来说没有丝毫益处,娶进王府只会徒增麻烦。 “成泽,你逾矩了。” 走在前面的李归槿脚步未停,只是略微往后侧了下头,出口的声音没有丝毫人前的温润模样,只余冷然。 成泽全身一个激灵,面上浮现惊恐:“是属下多嘴了。” “没有下次。” 成泽闻言松了口气:“属下明白。” 凤栖宫偏殿内,翠珠伺候好自家小姐梳洗后,将床幔放下便退出了卧房。 床上闭眼的宋简听见关门声睁开了眼,坐起身后轻轻走到了窗边。窗户紧闭,伸手推开一点缝隙后,宋简静静坐着看着宫中的夜景。 她不知她选择的对不对,入目的繁华好像触手可及,可此时她觉得这些好像都像虚影一般。 空寂,缥缈 她很想走出那一方后院,可好像如今这个如铜墙般层层叠叠的宫殿也并未让她觉着松快。 此时已近乎子时,漫天繁星,夜风从窗户缝吹拂在脸颊上,她觉得清醒了不少,可如今已然回不了头。 从她走出相府的那一刻起,好像一切都不由她了。 只能按照他们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宋简唇角微扬,眸中闪烁的泪光终究是滑下了面庞。 隔日清晨,卯时正。 川羌照例进屋来唤自家小姐,房内小熏炉飘着淡淡清香。 “小姐,今儿个怎起得这般早?”川羌看自家小姐已经从床上坐起,忙上前服侍穿戴衣裳。 “昨日夜里睡得好,今日自是比往常要早些的。” 拿起铜盆上的帕子拧干了水,仔细擦了擦脸后随川羌坐到了梳妆镜前。 川羌瞧了瞧镜中小姐今日的穿着,梳了个百花髻。 “小姐,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让您今早去云晖院用早膳。”丹砂挑帘进来后浅笑着开口。 正好发髻已经梳好,川羌从首饰盒子里挑了只金钗插上:“小姐,您比院里那些桂花还要娇艳。” 丹砂看着镜中的小姐,忍不住捂嘴轻笑。 “贫嘴,再说小心罚你今日的零嘴。”宋笎看了眼铜镜,清秀的脸庞微微红了红。 川羌忙说不敢,只是那副模样哪里有不敢的样儿。 云晖院的餐桌上就祖孙二人,两个表哥与司马宇卯时就出了城,这个点大概已经到了校场。 祖孙两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桌上摆放的几样早点多半都是宋笎寻常爱吃的。 用完早膳后忽的姜老太君说到了京中的聂家。 宋笎听着忽觉怪异,忍不住出声询问:“外祖母说的可是左翼前锋营统领家的聂雅?” “就是那家姑娘,听你外祖父说前一阵子二皇子向陛下求旨赐婚,皇上同意了,但聂家丫头没同意。” 姜老太君说完慢慢的喝了口茶。 宋笎听完眉头轻蹙:“雅姐姐不喜欢二皇子,她喜欢的是大皇子。” 姜老太君将茶杯放下,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小树,低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哪里是落花有意,宋笎可知道的清清楚楚,二皇子与大皇子素来不对付,自是看李归槿有意拉拢聂家,才会去掺合一脚。 只是她该提醒聂雅的都提醒了,终是没能让聂家姐姐有所偏颇。 “笎姐儿,还好你未掺和进去,外祖母瞧着如今的这几个皇子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姜老太君孩子气的一番话把宋笎的思绪拉回,宋笎笑着点点头。 “外祖母说的是,笎儿不会喜欢他们的,笎儿如今只想陪着大家,再做做自己的事。” 说完后迅速低下了头,鼻尖有些泛酸,外祖母他们从始至终都没看上眼的人,上辈子却被她引来害了两家至亲。 “差点忘了,笎姐儿,你去煜哥儿那挑些漠托来的玩意儿。”姜老太君笑吟吟的摸了摸宋笎的头。 宋笎抬起头时面上瞧不出异样,笑着道:“那笎儿便先去煜表哥府上了,午时再来陪外祖母用膳。” 姜老太君笑着摆了摆手,赵嬷嬷扶着老太太走进了内室。 第20章 挑选 出府时才巳时一刻,日头并不毒辣,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宋笎站在侯府门口被照的有些懒然。 虽说如今的战王府在镇远侯府隔壁,因着府邸大的缘故,也并不算近。 战王府本是先后母家,九年前的那场逼宫政变使得京中局势动荡不已。若不是先帝有先见之明,只怕羽翼尚未丰满的幼子李泓煜也在那年陨落。 宋笎到时,门口有个老伯已经在那等候着了。 一路走来,战王府内的丫鬟小厮并未见着几个,府里冷冷清清的。 宋笎转念一想也确是如此,离京这般久了,且她记得煜表哥如今除了当今陛下,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 何况宫中的那位从来都是想置他于死地,府上长久不住人,院里冷清算不得奇怪。 老伯将她带到沁雅轩的院门就退下了,院门口站的大概是他的亲卫。 见了宋笎,荣轩脸上堆起了笑,忙朝里通报了声:“主子,宋三姑娘来了。” 说完赶忙让开了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笎走入院中,就见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英朗男子。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在看向她时流露了几分笑意,周身冷傲孤清的气势也似冰雪消融。 “笎表妹随我来罢。”见面前丫头盯着他看了半响没有动静,李泓煜忍不住握拳掩唇咳了一声。 宋笎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调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乖乖跟上了李泓煜的步子。 大厅内放着一个大箱子,文轩开了箱子后退到了一旁。 “笎表妹尽管挑自己喜欢的。” 宋笎闻言抿唇一笑,柔声道:“那我便不与表哥客气了。” 这箱中的玩意都是京中所没有的,也多是她会喜欢的,从刚刚文轩打开箱子后,她就移不开眼了。 丹砂看自家小姐手中拿的多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您还得为两位表公子物色些物件。” 丹砂看来,若是不叫住自家小姐,依着小姐的性子,待会儿准会懊恼怎生没管住自己的手。 “无事,左右这些个物件都是搜罗给表妹的,不若我叫荣轩将这个箱子送去侯府,省得表妹来回折腾。” 李泓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当即将院外候着的荣轩叫了进来。 宋笎看看手中的精致物件,又看看箱中的,到底是没有推脱,日后有什么好东西给煜表哥也备一份便是。 “多谢表哥。” 李泓煜笑道:“表妹如此便是与我生分了,以后莫要再说这般见外的话。” 宋笎心里被暖意填满,自是应下了,这是除家人外独一份纯粹的好。 既没了挑选物件的苦恼,李泓煜将人带到了小院里的凉亭。 凉亭里早已摆放好了吃食,宋笎坐下后看到桌上的栗子酥与陶罐烧,抬眼望了过去。 “笎表妹可是不喜欢?”李泓煜蹙了蹙眉,瞧着桌上的零嘴有些不确定。 身后站着的川羌忍不住笑出声:“王爷,我们家小姐才不是不喜欢,这些个瓜果点心可都是小姐顶喜欢的吃食。” 宋笎笑得清甜,拿起一块栗子酥吃了起来,是她惯常爱吃的那家做的。 “喜欢便好,笎表妹多吃些。” 李泓煜见面前姑娘吃得欢,忍不住也从盘中取了块糕点尝了起来。 许是过于甜腻了,眉头轻皱了一下,速速吃完手中那块后端起了手边的茶水。 凉亭外有个小池子,此时还开着好些荷花,上头还有不少莲蓬,荷花下的池子里游着几尾漂亮的鱼。 大概是在荷池边上,周围清清凉凉的一点都不觉着热,宋笎端着茶水盯着水里的鱼看。 “这池中当年养的可是锦鲤。”李泓煜忽然出声。 宋笎看向李泓煜,疑惑问道:“那现在怎么不养锦鲤了?” 闻言李泓煜看了她一眼,笑问:“表妹你看这池中的鱼,食欲如何?” 宋笎指了指自己,对方点点头。 认真的看了看水里游得欢快的几尾鱼:“我觉得它们做成菜大抵会很好吃。” 院里的几人听后都笑出了声。 李泓煜敛笑后看着她道:“表妹当年说的与如今的无异。” 宋笎看向他含笑的眼眸,有些不敢置信:“我让养的?” “自然,表妹当时说还不如养些能看又能吃的,什么时候想吃鱼了还能现捞。” 李泓煜清淡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宋笎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原地消失。 好在领她们进来的老伯进了院里来,缓解了宋笎此时的窘迫。 “王爷,你让做的几道菜已经做好了。” 李泓煜点点头,文轩将石桌上的瓜果点心都撤了下去。 宋笎看到老伯手上拎的食盒眼皮跳了跳:“煜表哥,我今日出府时与外祖母说了午时陪她用膳。” “不碍事,我让荣轩去与外祖母说一声。”说完看向老伯开口:“福伯,上菜罢。” 福伯拎着食盒放到桌上:“三姑娘,这道菜您一定要尝尝。” 宋笎看过去,桌上好几盘菜,福伯指着其中一道鱼,宋笎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李泓煜随口笑道:“这是红烧鳜鱼。” 宋笎瞥了一眼荷池,对面那人喉间溢出浅笑,似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好,这下她是不想在这用膳也不行了,她对不起那条鳜鱼 德政殿 三宝公公此时为李泓煊打着扇,殿内燃着龙涎香,门窗此时紧闭着。 “起来罢,这京中姑娘家这般多,你怎生瞧上了聂家丫头?”宣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头看向了底下跪坐的李归鸿。 李归鸿得了令,从地上站起,懒懒散散的走向了旁边的椅子。 “父皇,皇兄想娶聂雅图谋什么您自是明白,儿臣不过是想插一脚玩玩罢了,纵是被拒了也无所谓。” 宣帝看着吊儿郎当的二儿子一眼,有些恨其不争:“你既知道,怎不像你皇兄那般为自己图谋些,朕还当你也开了窍。” 李归鸿垂着的眸子眯了眯,接着抬起头来笑道:“儿臣素来闲散惯了,只是皇兄这般倒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宣帝没有答话,转着手中的玉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三宝公公停了手中的扇子,微微弯了腰:“皇上,奴才昨儿个听说相府二小姐进宫了,去了皇后那,大皇子也在那用了晚膳。” 宣帝偏头看了三宝公公一眼,接着笑了笑:“皇后倒是等不及了。” 第21章 挑拨 宣帝的话让殿内的两人心头微跳,李归鸿抿着的唇微微上扬。 李归鸿收拾好自己面上的情绪,似是犹豫了片刻:“父皇莫气,依儿臣看来母后只是为皇兄早些做了打算。” 从龙椅之上传出一声冷嗤:“这几年她的所作所为何曾将朕放在眼里。 等了这般久宋家丫头,上次宫宴那丫头着实让朕意外了一番,朕还以为杨氏有把握让宋家三丫头与归槿结为连理,倒是朕多虑了。” 说完拿起一旁的折子,继续批起了奏折。 李归鸿抛了抛腰间系着的荷包,看了眼堆满奏折的案几,压下的眼睫遮住了眼眸。 细长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那要加派人手去盯着皇后那边吗?” 三宝放了扇子,去到砚台那研起了磨。 闻言宣帝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接着摆摆手。 “随她去,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宋二姑娘德才虽是不错,可到底依仗的还是宋霖。若不是瞧着三丫头攀不上了,怎生会把主意打到庶出的身上去。 可到底还是想的不够透彻,宋二丫头可没有三丫头的排场,左右也造不成威胁,让皇后那边的看着点随时禀报。” “嗻,奴才明白。”三宝忙放下了手中的墨块,打袖跪地。 李归鸿收起荷包,起身走到殿中:“父皇,您既然这般忙,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慢着,父皇倒是记起来一事。”宣帝合上了折子,起身从案桌后走了出来。 李归鸿疑惑地看向宣帝,倒是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你今年也已十七,可中意哪家姑娘?” 李归鸿收了些面上随性的笑:“父皇,您明知儿臣是个什么性子,若是有相中的姑娘,儿臣定会第一时间就到您面前来讨要了,如今没有便是还没碰到。” 三宝心思通透,见李归鸿端起了茶,便笑道:“陛下昨儿个在贵妃娘娘那用晚膳时,娘娘身边的宫女与奴才也说了些,娘娘也盼着二殿下能早日成亲呢。” 这后宫中的几位主子,皇上最宠的就数淑贵妃了,二殿下是贵妃娘娘所出,宣帝自是要偏爱几分。 三宝算准了宣帝会偏颇二皇子,自是该说什么时也提上一提,好在主子们面前讨些好。 听三宝这么说,宣帝果然笑了,转了转玉扳指看向李归鸿。 “明日边关那些将士就该回京了,明早你随朕一同到城门口去迎接。 过两日的宫宴上那些武将们论功行赏,不若父皇为你择一门体面的亲事,侧妃也好正妃也罢,你如今也该成个亲了。” 如今回来的武将若是论功行赏,可都是要加官进爵的,加上皇上给的保证,如何都不会比聂家那门亲事差。 李归鸿心中自是愿意的,只是面上瞧着却像是不大情愿。 听罢苦着脸站起身:“儿臣谢过父皇。” 宣帝忙拉起他:“日后少给你母妃添乱,整日里没个正形。” 闻言李归鸿立刻点头保证:“儿臣以后老实些。” 宣帝听着他不算保证的保证,笑着点了点他:“好了,你先退下,父皇还有好些政务要忙。” 李归鸿抱拳行礼,往德政殿外走去。 宣帝坐回案桌旁,重新拿起了奏折,半响后叹了一口气。 “陛下可是有何忧心事?” 宣帝瞧了眼三宝,似是询问般:“皇弟昨日便回京了,今日却未进宫见朕,可是还记恨着朕?” 三宝手里拿着拂尘,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陛下,想必战王定是舟车劳顿,明日里诸位将军回京,王爷也该是会一同来见陛下的,陛下不必为此神思。” 宣帝肃着脸,看着面前的折子不知盘算了些什么。 “陛下,贵妃娘娘刚刚派人送了盅汤来,您要尝尝吗?”三宝提出一个食盒。 “罢了罢了。” 瞧着宣帝缓和了的面容,三宝连忙打开了盖子,将食盒中的汤端出。 云晖院里姜老太君此时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好些册子。 “表小姐。” 院里的丫鬟看到来人后纷纷行礼。 宋笎点点头,看到老太君没回头还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姜老太君身前后,屈身福了一礼。 “外祖母。” 姜老太君看向她笑出了满脸褶子:“笎姐儿说午时陪外祖母一同用膳。” “外祖母,煜表哥那边备了午食,我没好意思。”说着说着揪起了手中的帕子。 闻言姜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边上。 “煜哥儿差人与外祖母说了,今日在你煜表哥那玩得可还尽兴?” 听见姜老太君并未生气,宋笎松了口气,接着笑问:”外祖母,我幼时当真与煜表哥很是要好?“ 姜老太君慈爱的摸了摸宋笎的头:“笎姐儿五岁前差不多住在府上呢,你煜表哥当年也常往纪将军家跑,你整日里随着表哥去煜哥儿那玩,自是相当要好。” 宋笎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 许是宋笎面上的困惑表情见姜老太君逗乐了,老太君笑出了声:“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左右你煜表哥如今都在京中了,日后若是关系好了,你让煜哥儿讲给你听便是。” 姜老太君拍了拍宋笎的手:“你去找澈哥儿他们玩耍,今日庄子上送了好些账本来。” 宋笎看了眼面前的册子,点点头带着丹砂出去了。 丹砂问了府上的小厮,得知了两位主子都在前面会客厅里。 走过抄手游廊就到了花厅,两人果然都在这里,只是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宋笎走近了才看清楚,司马翊蹲在午时送来的那个箱子那里挑选着那些小玩意。 “澈表哥怎么不选?”宋笎站到司马澈边上,柔声询问。 蹲着的司马翊这时才抬起头来:“表妹,快来快来,我手上的这个珊瑚摆件挺适合你的。” 司马澈看着弟弟的模样摇了摇头。 “笎妹妹,你挑一件与我便是。”司马澈温笑着说完后,坐到了花厅里的椅子上。 宋笎还没来得及开口,司马翊已经伸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收回目光看向手里,此时手中有个精致的小香炉。 “愣着做什么,还有这个梳子,这个手镯,这里好些东西我都觉得只有表妹才配得上。” 宋笎悄悄吐了口气,蹲下身与司马翊一同看了起来。 第22章 幼年变故 已是子时,沁雅轩荷池里的荷香顺着微风轻轻吹入寝房,床上躺着的男子眉心紧蹙,似是睡得并不安稳。 五月里百花开得正好,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进宫的路上,沿途的梨花开得十分漂亮。 车内的少年此时心情像是颇好,不时抛一抛手中的鲁班锁。 马车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马车便被迫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属下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护送殿下出城。” 车帘从里面挑开,李泓煜见几人慌张的模样,眉头皱到了一块:“为何要出城?” 出口的声音浑厚发哑,几人听罢焦急道:“殿下,大皇子带兵逼宫了,如今皇上与娘娘皆被困在凤栖宫内,纪将军虽带了人前去支援,可几位皇子皆有所动作” 另一人等不及,忙上前道:“还请殿下随属下们出城,宫中如今快守不住了。” 闻言李泓煜手中的鲁班锁滑落在地,原本红润的面上也似失了血色。 几人未有防范,李泓煜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朝入宫的方向跑去。 “殿下。” 李泓煜不去管身后追逐的人,一心只想去凤栖宫见自己的父皇母后,从未有过的迫切感。 元和门前瘫倒了一片士兵,鲜血流了满地。 李泓煜从拐角跑出,看到这番场景脚步像是灌了铅般,定定的站在那,唇色泛白。 身后追来的暗卫见前方有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过来,连忙照着李泓煜的后颈劈去。 李泓煜再次醒来时,躺在行驶的马车内。 荣轩见他醒了,面上露出惊喜:“殿下,您” 话还未说话,就对上了主子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父皇母后呢?”李泓煜开口,声音干涩僵硬。 荣轩抿着唇,有些不敢看自家主子,也不知该如何出口。 “问你话呢!” “殿下,皇上如今京中已是大皇子的地盘了。”在李泓煜紧盯的目光下,荣轩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李泓煜眸子闪动,似是含着一分希冀,执拗的问道:“那父皇与母后呢?” “皇上与皇后得知纪将军惨死后,在凤栖宫内自缢了,如今宫中就剩大皇子一党了” 李泓煜瞳孔一缩,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荣轩,他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手因为用力攥紧,手背上青筋凸显。 眼前荣轩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他只觉得眼眶酸涩不已。 “父皇。” “母后。” 一声一声,不绝于耳,却又无人应答。 忽有一阵微风吹入,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中的肃杀之气转瞬即逝。 李泓煜坐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大氅步入了夜色里。 “不必跟着。”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顿住,接着地上的影子也迅速消失。 沁雅轩的桂花也开得正好,李泓煜站到桂花树下,闻着浓重的桂花香,忽的就特别想念住在隔壁府上的人来。 清风吹过,墙头人影浮动。 须臾,镇远侯府的汇熙院里落下一人。 汇熙院守夜的小厮此时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李泓煜瞥了一眼,缓步朝里走去。 明月照在地上,不需要掌灯就能准确的找到闺房。 李泓煜甚至不需要人引路,如今的汇熙院还似小时候那般的布局。 主屋的窗开了一扇,李泓煜坐在窗外的玉兰树上看着屋内。 这个角度看不到人,但即便是这样也够了,只要知道笎儿在视线内,他便觉得心安了不少。 屋内燃着的安神香从窗棂飘出,记忆也好似又拉到了九年前。 他们明明那般要好,可如今笎儿已记不起年幼的那些承诺了。 李泓煜只愣怔了一瞬,没人知道他在得知笎儿未允诺亲事的时候心中是哪般欢喜,如今这般倒是远比他料想的要好上许多。 刚从京中去到边关的那几年,许多个时日里若不是想着京中的笎儿,或许如今这世间也没了他。 玉兰花顺着脸颊飘落,李泓煜缓缓睁开了眼睛,拂落衣袍上的花瓣,看了眼窗内后转身入了夜色。 翌日清晨。 房内传来声响,川羌推门入内。 川羌挂上床幔,忍不住出声笑道:“小姐,今日您起的可不早。” “什么时辰了?”宋笎眼中逐渐恢复清明,看了看外头大亮的天色。 “已是辰时了。” 川羌还未出口,丹砂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汇熙院的丫鬟。 丹砂扶着小姐坐到梳妆镜前,看到窗边飘落的好些玉兰花,有些诧异。 “昨日夜里小姐未关窗吗?” 见宋笎瞧了过去,一个小丫鬟忙拿着扫帚将落入屋子里的花瓣扫进了簸箕内。 宋笎微微一怔,接着蹙起的眉松开:“许是昨日夜里在窗边看书后忘了关。” 丹砂松了一口气,将一支珍珠碧玉步摇插入了挽好的发髻中。 “小姐夜里还是少看些书,仔细伤着眼睛。如今夜里虽凉爽,可夜里贪凉最是容易感染风寒,小姐可莫要再开窗了。” 宋笎将环佩挂在腰间,站起身忍不住笑道:“你看谁家丫头似你这般。” 丹砂浅笑着将外衫给宋笎穿上,道:“婢子也是为夫人管束些小姐,省的小姐贪凉后遭了罪。” 宋笎点点头,丹砂没再多言,随着自家小姐出了寝房,川羌已在外面摆放好了早点。 “小姐,今日大早老太君差人来过,得知您还未醒就没让婢子叫醒小姐,现在老太君她们大抵都在前厅喝着茶。 午时大军大抵就到城外了,老夫人让小姐吃快些,与表少爷他们一同去城门口迎接。” 川羌拉开椅子,等自家小姐坐下后,边给小姐夹着早点嘴上也没消停。 马车驶上街道时已是巳时,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挂着一个个大红的灯笼。街道旁的行人手里都挎着篮子,往城门那边快步走去。 这些年间,大雍与漠托交战频繁,如今大胜归来,自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川羌放下帘子,回过头来时脸上喜气洋洋的,她道:“小姐,奴婢瞧着今日里京中跟过年似的,战王与曜将军当真厉害。” 宋笎闻言自也是欣喜的,不过想的却还有别的。 如今舅舅回京,大雍与漠托也停战了,那舅舅的危机是否也算是解除了。 第23章 凯旋 城门口皇上的仪驾已经到了,身后站着文武百官。 马车在城内停下,周围都是一些与她们一样的官家小姐,此时皆被禁军隔挡在外。 宋笎从马车上下来,姜老太君在后头的马车上探出头。 “外祖母,前面过不去了,咱们下车上香茗楼等。”宋笎扶着姜老太君下了马凳子。 随即下来的两位表哥稍稍挤开了些人群,一众人往香茗楼去了。 几人被小二领上了三楼一个雅间,宋笎靠窗坐下,丹砂给几位主子斟好茶。 “小姐,我看到相爷了。”川羌是个闲不住的,趴在窗口往城外瞧。 宋笎闻言往窗外看去,虽有些远,可还是认得的。 今日一大早司马宇就入宫了,想必父亲也是在那时入宫随着皇上一同来的城门。 小二敲了敲雅间的门:“几位客官,小的给诸位送点心来了。” 丹砂接过道了谢,顺便从荷包里拿了一块碎银给小二。 “多谢姑娘赏赐,您诸位有何吩咐尽管叫小的。” 收了银两后小二点头哈腰的退出了包厢,出去时还带上了房门。 司马翊瞧着面前摆放的几样糕点,将碟子往宋笎面前推了推:“妹妹与祖母先吃。” 宋笎瞧见他等着开动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姜老太君也忍俊不禁道:“想吃就吃,什么德性,活像咱们镇远侯府亏待了你似的。” 看到祖母与妹妹笑得开心,司马翊无所谓的摊摊手:“我这叫礼让。” 边上的司马澈眉目柔和,看向宋笎眼中也露出宠溺之色:“都吃,稍后父亲他们回来了这几碟子糕点可就吃不上了。” 姜老太君放下手中的茶,从盘子里拿了块绿豆糕,其他人才纷纷有所动作。 糕点还未吃几块,楼下翘首以盼的百姓们便欢呼了起来。 川羌从门外跑进来:“回来了,都回来了!” 几人看向川羌,听完后愣了片刻,接着大家都站起身探身从窗棂往外瞧。 远远地有一片黑压压的将士过来,旗帜高举。大抵是见到了城门,前头骑着马的将领们加快了速度。 临近了,皆从马背上翻下来,面向皇上抱拳跪地:“陛下,臣等幸不辱命。” 李泓煊笑得开怀,伸手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大雍的儿郎!” 跪着的将领们纷纷站起身,身上盔甲在动作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起驾!”细长的声音传来,城门大开,禁军将百姓围在街道两旁。 香茗楼隔得远,待皇上的轿撵从楼下经过,宋笎才看清后面十几骑将领,为首坐着的就是李泓煜。 楼下坐着马匹的男人似是有所觉,抬头望向楼上,待看清后对着她扬起了一抹浅笑。 正午的日头照在金盔上,刺目得紧,却也足够亮眼。 宋笎愣了片刻,接着回以一笑。 “父亲、父亲!” 司马翊看向楼下的马匹激动的呼唤。 司马曜闻言抬起头,见到窗口的四人后高兴的朝楼上挥了挥手。 姜老太君见了眼中蓄满了类,偎在赵嬷嬷的身上道:“回来了,曜儿终于回来了。” 嬷嬷拍了拍老夫人的肩膀,不断安慰着。 楼下百姓们不断欢呼,篮子里的花纷纷抓着往将领们身上投去。 待走远了,楼下的百姓渐渐散了,几人才从香茗楼出来,侯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 “老夫人,咱们回府还是?”马夫等几人都上了马车后开口询问。 姜老太君精神矍铄,笑着道:“先回府。” 宋笎挨着祖母身边坐下,面上也不自觉带着笑。 今日晚上有庆功宴,如今将领们随着皇上进了宫,大抵都会在宫中待着,省得来回奔波。 午膳几人也没心思吃,赵嬷嬷带人拿来后,几人随意的用了点。 “知道你们几个想进宫了,都各自回院里去换身衣裳。”姜老太君擦了擦嘴,瞧着几人眉眼带笑。 司马翊乐呵呵道:“祖母,您不也是想着早些进宫去。” 接着头上就挨了自家兄长一下。 司马翊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看向宋笎道:“表妹” 宋笎接过丹砂递来的茶,没说话,只喝完后笑盈盈的看着他,一双眼眸清澈如水,接着转头对老太君道:“祖母,笎儿先回院里换身衣裙。” “去去。”姜老太君起身,接着道:“翊哥儿澈哥儿也快些。” 等都换了一身衣裳到了皇宫的时候,元和门外候了好些入宫的马车,他们来得并不算早。 天色尚未黑,夕阳黄橙橙的洒落在红墙黛瓦间,保和殿内来了好些身着诰命的官家夫人,此时正在互相笑谈着。 几位夫人见到姜老太君纷纷见了礼。 姜老太君带着三个孙辈走到夫人们面前,笑着打了个招呼。 宋笎听着夫人间的恭维话眉头轻轻蹙了蹙,司马翊凑过来道:“表妹觉得无聊了?” 宋笎摇摇头,耳边就传来了对面一位夫人略带诧异的声音。 “这是宋大人家的三姑娘?” 几人看过去,那位夫人眼中瞧着倒是并没有恶意。 姜老太君笑着点点头:“没错,这是我外孙女。” “瞧着倒是个可人的,也难怪大皇子喜欢。” 闻言在场的夫人们神色各异,丹砂凑到宋笎耳边耳语道:“是聂大人的夫人。” 宋笎皱眉看向那位夫人:“聂夫人,这话你听谁说的?” 两位表哥也都站前了一点。 姜老太君原本和气的面庞更是瞬间冷了下来:“老身不管你这话是从谁那听来的,作为女子你自知流言如何伤人,你若是再敢多嘴,小心我镇远侯府待你不客气。” 聂夫人面色一白,接着略尴尬的开口道:“是我听岔了。” 在场的夫人都是人精,况且上次赏荷宴上也见过这位笎姐儿,人家当场就拒了皇后与皇上递来的指婚,怎会又与大皇子有所牵连。 如何也是说不得的,再者女子都无意了,这位聂夫人还将话说出来是何用意就值得深思了。 几位夫人站远了些,与聂夫人拉开了些距离。 聂夫人自知犯了忌讳,匆匆告了罪从几位夫人身边走开了。 姜老太君面色缓和了些,叫几位小辈去玩,自己则继续与夫人们坐在一旁寒暄。 “小姐,刚刚那位夫人是聂雅的母亲。”丹砂随着主子走开些后,轻声在宋笎耳边说道。 第24章 赐婚 宋笎不懂为何聂夫人会说出这般话,近些时日京中都传大皇子与聂雅好事将近,如此倒叫她有些看不懂这位夫人了。 想不通宋笎也没继续纠结,随着两位表哥去到了偏殿。 德政殿内。 皇上坐在龙椅上,听完下面将士的话高兴的拍了下桌:“有诸位大将实乃我大雍之福,如今倒也晚了,既如此,诸位便随朕前往保和殿罢。” 不等皇上起身,司马曜从身上摸出一份信件:“皇上,这是漠托大汗传到臣这的,让陛下亲启。” 三宝公公绕过桌案将密函接过,呈给了宣帝。 待皇上看得差不多了,司马曜接着道:“皇上,如今漠托的使臣已在路上了,说是来接平阳公主,以表达他们的诚意。” 闻言宣帝将手中的信件揉作一团,气愤道:“岂有此理,朕既说过和亲,那便不会单方面毁了约定,他漠托还怕朕的公主跑了不成?” “皇上息怒。” 底下的武将跪倒一地,唯独李泓煜仍旧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悠闲地喝着茶。 宣帝看到众人的反应后面上缓和了些,也不去管李泓煜的肆意,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漠托大汗在信上说,中秋节是个好日子。”宣帝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意有所指。 坐下的武将们面面相觑,李泓煜搁下了手中的茶:“那便中秋节将平阳公主嫁去漠托。” 宣帝闻言牵了牵唇,点点头:“皇弟所言有理,过几日漠托使臣进京,不若皇弟代朕接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罢!” 李泓煜看了他一眼,面色淡淡,点点头后起身道:“皇兄,想必如今宴席快开始了。” 宣帝蹙了蹙眉,接着哈哈大笑:“皇弟倒还似小时候那般,那便摆驾保和殿。” 三宝扶着宣帝往殿外走去,路过李泓煜时,宣帝朝着他轻笑了一声。 李泓煜微抬了眼睫:“皇兄可还有事?” 宣帝未回话,甩袖出了德政殿,殿内的将军们跟在身后一齐往外走。 “走。”司马曜拍了拍李泓煜的肩膀,眼中暗含着不赞同。 天色渐暗,保和殿内已经燃起了烛火,宴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式杯盏菜肴。 “皇上驾到~” 随着宣帝一行人的到来,庆功宴正式开始,各家纷纷落座,等皇上坐到上首后齐齐起身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宣帝龙颜大悦:“诸位平身。” 丝竹管弦声四起,舞姬从殿外快步走进,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殿内酒香四溢。 “皇上,臣妾瞧着今日宴上来了许多公子小姐,不若乘着诸位将领兴致正高,让各家公子小姐拿出点自己的看手本领,咱们也好沾沾光,图个热闹。” 杨皇后亲自给皇上斟满一杯酒,笑吟吟的看向宣帝。 酒过三巡,殿内的舞女来来去去就那么点看头,如今瞧着各桌听到皇后的话倒是来了点兴致,宣帝见此顺了杨氏的意,笑道:“既如此,哪家公子小姐可有雅兴当这第一人?” 殿内热闹了起来,京中娇养的小姐公子们都不怯这般场面,可临时上阵可都还未想清楚要做哪般。 杨皇后在殿内环视一圈后,眼中的笑意更深:“若是诸位还未想好,不如就让臣妾的侄女表演第一个节目。” 夫人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皇后口中的侄女是何许人也。 杨皇后伸手拍了拍,接着殿中有宫女快速抬了个大鼓进来,宴桌后的编钟随之响起,慢慢的混入琵琶、笛子、古筝等。 有这般多的乐器,想必皇后侄女大抵不是演奏乐器,可却又未见其人。 众人阖着眼静静听着这和缓的乐声,有些享受,可忽地琴声渐渐高昂,大家再次睁开眼时,殿中的大鼓上已经站有一人。 随着愈发激烈的节奏,鼓声也从殿中那人脚下传出,不仅仅是鼓声,还有鼓上女子的舞姿。 宋笎越看眼中兴味俞浓,不知殿中跳鼓舞的是哪家小姐。 那人蒙着面,光看曼妙的身姿就叫人觉着是个美人,美人配美舞,殿中众人都觉享受,那声声鼓声也像激荡在心间,叫人眼神不自觉随着鼓上女子移动。 随着最后一声重击鼓面,殿内的奏乐停了,各桌纷纷鼓起了掌声。 “好,爱侄之舞当真是世间绝妙,该赏。” 宣帝哈哈大笑,抚着自己的短须。 “臣女多谢皇上。”宋简从鼓上走下,跪地谢恩。 “哦?爱侄是哪家的姑娘?”宣帝闻言,目露疑惑。 皇后母家杨太傅族中子女众多,如今倒叫人猜不出这位侄女是哪家的小姐了,殿中众人纷纷四下打量。 “回皇上,臣女是相府二姑娘。” 随着她的话一出,宋笎这桌的气氛渐渐微妙了起来。 “皇上,简姐儿可是个妙人儿。”皇后笑道,眼中盛满了对宋简的满意。 听罢,皇上看向宋霖那桌,眼中透着丝责怪意味道:“宋爱卿,你可不厚道,有这般优秀的女儿还藏着掖着。” 宋霖忙从桌案后走到殿中,揖礼道:“皇上,简姐儿这般优秀微臣也尚不知,姐儿确实过于低调了些。” 殿内众人都知皇上这是在说笑,自是笑着附和,称赞宋二姑娘才情不俗。 宋笎坐在镇远侯府这一桌,看向站在父亲身旁的二姐,眸色渐深。 杨皇后笑着道:“皇上您可别吓着臣妾的侄女,咱们槿哥儿对简姐儿有意呢。” 宣帝闻言看向下首坐着的李归槿,笑道:“皇儿,可是当真?” “回父皇,儿臣确实心悦简表妹。”李归槿站起身,倒是没有否认。 宣帝点点头,只是待看到聂统领后顿了顿:“朕倒是也听说了槿儿前些时日心悦聂家丫头,不知可是空穴来风?” 宣帝这话有些犀利了,宋简听后脸白了白,虽然做好了准备,可到底成了后聂雅是在她之上的,如今倒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好在李归槿回答的很快,看向斜对面的左翼前锋营统领聂大人道:“今日我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我与聂大人家的大姑娘已约定终生,若是简表妹愿意,我愿意许给简表妹侧妃的位置。” 殿内众人沸腾了,裕王这可是一下子要娶两位王妃,怎生不让人惊讶。 第25章 封赏 宣帝看向聂统领问道:“聂爱卿,朕的皇儿所言可实?” 聂统领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从案几后走出,回道:“皇上,爱女确实心悦裕王,只是旁的臣也不知。” 聂雅坐于宴桌后,此时面色也不太好,宋笎看过去时正好瞧见聂夫人推搡着聂雅,许是殿内大多数人目光都落在那桌,聂雅到底是从桌后走到了父亲身旁。 “回陛下,臣女臣女的确非大皇子不嫁。”说完后伏地一叩。 宋笎不知聂雅是否当真心悦李归槿,但看如今殿内的局面,倒是知了聂夫人不久前那番动作是为何了。 想必是早就知道大皇子与二姐之间的龃龉,如今女儿还未嫁入裕王府,相府的二姑娘就插了进来,如何不叫人恼怒。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聂夫人不该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那宋爱卿可愿将爱女嫁与槿儿为侧妃?”宣帝看向殿中站着的宋霖。 “臣上次赏荷宴便说过了,女儿们的亲事自当要看姐儿是否心仪。”说罢偏头问宋简:“简姐儿当真要嫁给大皇子当侧妃?” 殿内众人都等着宋简的回答,皇上也道:“不知爱侄可愿意?” 宋简抿唇片刻,对上皇后含笑的眸子后,垂首道:“臣女愿为裕王侧妃。” 宣帝拍案,对三宝道:“既如此,那便拟旨挑个合适的日子。皇家许久未有喜事,如今倒算得上双喜临门,宋爱卿聂爱卿日后便是朕的国仗了。” 殿中的四人纷纷跪地谢恩,待坐回案桌后,其他各家纷纷敬酒道喜。 宫中倒是真的许久没有喜事传出,上一次还是四年前五皇子降生,只可惜未满周岁便夭折了。 殿内其他官家小姐有着宋简精彩的表演在前,倒是开始上前展露自己的才华,琴棋书画纷纷上阵。宣帝高兴,自是各个看赏。 司马翊筷子夹了颗蜂蜜花生往口中一送,兴味的看着殿中的姑娘们,忍不住开口问:“妹妹,你想不想上去表演一番?” “不想。”宋笎了当的拒绝了,偏头看向了坐在皇后身边的宋简,留给司马翊一个后脑勺。 姜老太君慈爱的摸了摸宋笎的头,说道:“咱们笎姐儿不需要靠这些去争夺旁人的眼光。” 司马翊收到大哥的警告眼神,摸了摸自己鼻子,他不过是觉得殿中轮番上阵的这些姑娘们都比不过表妹罢了。 宋简坐在杨皇后身旁如坐针毡,下首各家的目光都似是看笑话般,嘲笑她一个庶出的攀了高枝。 宋笎收回自己的目光,上一世二姐也嫁进了裕王府,她们姐妹上演了娥皇女英的戏码,只不过都没落得个好。 如今二姐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宋笎不想以最坏的想法去揣度二姐,可若是宋简当真如上一世那般,那她也绝不会轻易就饶得了她。 倒是这段时日她过于放松了,以为相处的融洽便不用警惕着了,是她疏忽了,二姐何时有了旁的心思她都不知。 宋笎搁下手中的筷子,与姜老太君道:“外祖母,我去母亲那一桌了。” 姜老太君和蔼的点点头。 宋笎坐到司马霜身旁时瞧不出母亲有何异常,可她就是知道母亲这是生气了。 司马霜自认待宋简不薄,自家女儿有的也都会往芙蓉苑送上一份,前些时日亏得她还替简姐儿留意着亲事,简姐儿倒好,不声不响的就搭上了大皇子,弄的如今这个场面。 只是到底现今还在宴会上,瞧着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举止端庄又大方。 “母亲,这道八宝鸭不错,您尝尝。”宋笎夹了一筷子送到司马霜面前的食盘里。 司马霜吃罢点点头叹了口气:“笎姐儿,只怕你这二姐被她那姨娘挑唆的再不似往常那般。” “母亲怎知?”宋笎眉忽的蹙起,府上那位姨娘像个半透明人似的,瞧不出有何厉害之处。 “呵,她孙香兰可不简单。”司马霜似是瞧出了女儿的心思,接着看了眼宋霖道:“笎姐儿,你日后注意些,可别像你爹一样着了香兰苑那位的道。” 宋霖本酌着酒,听到妻女说道自己,再一瞧司马霜气呼呼的样,忙温声哄道:“别气了,好歹在女儿面前给我留些脸面。” 司马霜瞪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了。 宴席吃到一半,宣帝放下了杯子,殿内的乐声停了下来。 “此次大获全胜,全靠尔等大将的功劳,我大雍有诸位大将实乃朕之所幸。 驸马安亦寒战功卓绝,任骠骑大将军一职,赏银千两,良田百亩; 镇远侯府司马曜秉性忠良,力顾大局,这些年来在边关数载,守我大雍山河,故特授永顺候,赏银千两,良田百亩。侯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授三品诰命夫人; 镇北将军之子” 闻言身着甲胄的将军纷纷上前跪拜谢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多些陛下赏赐。” 只是,殿内众人纷纷看向端坐于龙椅下首的李泓煜,既是加官进爵,为何皇上未说战王的功绩。 “众爱卿快快请起。” 李泓煜玩味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轻声笑道:“皇弟也想向皇兄讨个赏。” 龙椅上坐着的宣帝一挑眉,接着大笑道:“朕倒是忘了说皇弟的功劳,看来朕当真是糊涂了。” 下首的诸位大臣们也跟着哈哈笑,缓和殿中的气氛。 “这说明皇上把战王当极亲近的一家才会这般,哪有自家人还用封赏的?” 皇上侧边的淑贵妃拿着扇子掩面笑道。 宣帝听后看向淑贵妃,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赞赏。 李泓煜却并不买账:“皇弟也在边关撕战好些年,旁人有的奖赏怎到了本王这就可以算了?” 殿内一时之间附和声四起,特别是刚才封赏过的那些将军,面上有了些考量。 宣帝面色沉了沉,看了眼下首坐着的李泓煜后说道:“想必皇弟这些年在边关受苦了,不如日后皇弟便在京中休养,若是有什么便与朕说,也好全了朕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这个中意思谁都听得出来,明明白白的把战王手中的权给卸了,想让战王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 第26章 针锋相对 李泓煜一口饮下杯中的酒,微扬着唇道:“皇兄莫不是当我还如九年前那般?” 殿内落针可闻,谁也没敢出声,宣帝的脸也顿时黑了下来。 谁都知道宣帝坐上皇位不是名正言顺的,若不是当年那场变故,如今宣帝怕才是坐在下首的那位。 “那不知皇弟想要什么?”宣帝默了良久,看向李泓煜开口。 荣轩为主子斟满了酒,主仆二人像是感觉不到殿内紧张的气氛一样,仍旧自顾自的做着各自手上的事。 李泓煜夹了一筷子片皮乳猪,点点头道:“这道菜不错,皇兄该赏那位厨子。” 宣帝刚要出声,身侧的淑贵妃伸手打断了他。 “王爷,不若那位厨子您便带回府中去,这样王爷何时想吃了便能吩咐厨子下去做。” 淑贵妃此时面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属于西域漠托的那股娇艳美便不自觉流露出来。 李泓煜撂下了手中的酒杯,不置可否的笑笑,接着起身走到保和殿中:“皇兄,臣弟也并非是那强人所难之人,只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且我如今不似皇兄这般,回到京中大抵是无需休养的。 臣弟也不求旁的,只在边关时臣弟无拘无束惯了,如今回到京中,倒是也想不拘着自己过活,皇兄觉着如何?” 宣帝握着杯盏的手些微用力,环视了一圈宴桌后坐着的臣子。 这些年来虽面上宣帝稳坐大雍皇位,可他自知如今座下的臣子们心思各异,就如这如今回来的这些武将们,若是他现在拒了李泓煜,这些莽夫多半是不愿意的。 即使李泓煜说的话有失他的威严,可如今确实不能计较这些了。 思量清楚后,宣帝举起了酒杯道:“皇弟这般话倒是把朕当做那不讲理之人了,从小到大皇弟要什么,做兄长的都一并应允了,如今自然也是。” 司马宇哈哈大笑道:“皇上所言极是。” 下首的几位将领纷纷举杯:“皇上圣明。” 三宝公公为宣帝倒满酒,接着宣帝与诸位将军隔空对饮,一时之间宴桌上方才那副剑拔弩张消散无形,屏风后的琴声再次响起,各家夫人言笑晏晏。 宋笎见宴会上没什么看头了,与母亲说了一声后悄悄从宴席上出去了。 夜里风吹着有些凉,丹砂拿了件薄的披风给宋笎披上,接着静静地跟在小姐身后。 保和殿外有个小花园,虽不及御花园那般大,可却也算得上五脏俱全,假山凉亭应有尽有。 如今是八月初,满地的菊花开得正好,宋笎全当出来消食,刚刚在宴桌上两位表哥与自家两位哥哥轮番夹菜,倒是真的吃得有些撑。 “小姐,咱们去那边的小亭歇一歇。”丹砂为宋笎拢了拢披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亭子。 宋笎还未点头,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笎表妹。” 闻言宋笎顿了顿,接着转身便瞧见了李归槿。宋笎眉头蹙起,道:“大皇子,我与你并无亲属关系,殿下还是别叫我表妹的好,省的让人听见了误会。” 李归槿听后似是有些受伤,面上和煦的笑收了些,对着宋笎道:“我既与你二姐有亲事在身,随着表妹叫一声笎表妹也是使得的,便是叫笎妹妹想必也无人能说一个不字。” “若我说不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三人齐齐看向小道后走出来的人,待看清来人后纷纷行礼。 “皇叔。” “煜表哥。” “王爷。” 李泓煜走到宋笎身旁,看到她没受委屈眼中的恼意少了些许,接着道:“都免礼。” 宋笎直起身后,面上那丝因李归槿所致的不虞收了起来,接着浅笑道:“大皇子,即便煜表哥刚刚没说不,也不是谁都能唤我表妹的,若是以前有什么误会,殿下可以当笎儿年少不知事。” 李归槿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瞧不出异常,仍旧带着几分笑:“我倒不知何处让表妹不喜了。” 李泓煜伸手打断,眸中淡淡:“如今笎表妹已及笄,皇侄莫要做辱人名节之事,且喜或不喜还需要找原由吗?本王见这园中的花不喜便是不喜,说得再好也是不喜。” “那为何皇叔却可以叫表妹?” 李泓煜淡淡瞥了一眼他,嘴角牵出点笑:“自是因为我与笎表妹有亲属关系,若是按你之前那个关系来算,笎表妹你得唤声笎姑姑。” 丹砂与宋笎强忍着没笑出来,只是那双眸中含着的笑意到底还是能察觉到。 李归槿脸色有些难看,没再端着他寻常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儿,一甩袖回了保和殿,连招呼都未对两人打,看样儿着实是恼怒了。 宋笎觉得挺解气的,笑盈盈的看向李泓煜道:“煜表哥真厉害。” 可不就是厉害,像李归槿那般心思深沉,在人前从来戴着笑面模样的人都能破功,可见不一般。 若是今日跟着进宫的是川羌,只怕此时已经开始拍起李泓煜的马屁来了,丹砂只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浅笑着。 将侄子比作皇宫花园里的花,不知李归槿此时是该笑还是该哭,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泓煜看到宋笎含笑的眸,知道把李归槿气走后她没有不高兴,心里就更踏实了几分,冷硬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笑,道:“夜里风凉,表妹消完食后早些回去罢。” “笎儿知晓,刚才那般表哥不会有事?”宋笎担心会给李泓煜招来麻烦。 李归槿那人手黑心黑,只怕今日想不过,私下里给李泓煜使绊子。 闻言李泓煜笑出声,抬眸看向宋笎,说道:“他父皇都不能拿我如何,他能将我怎样?” 接着摸了摸宋笎的脑袋:“早些回去罢,宴席快结束了,小心宋伯父着急。” 见宋笎点头后,李泓煜收回手率先往回走去,待会若是有人出来瞧见了终归不好。 宋笎摘了朵黄灿灿的菊花,刚要站起身回去,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粉色绣鞋。 “二小姐。”丹砂出声。 她们站的地方旁边有个假山,宋简刚刚大抵是在那后头站着,此时方才出来。 皇宫虽四处点着灯,可到底有些地方是没有火的,如今宋简突然从假山后出来,叫两人都有些受惊。 “我有事想找三妹谈谈。”宋简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眸中神情复杂的看向宋笎。 第27章 处置 平素里宋简很少用这般的语气与人说话,宋笎眉头微蹙,淡淡问道:“二姐有什么事便快些说。” 宋简听到这无波无澜的话,面色有些不好的道:“三妹,刚刚我都看见了,妹妹可否不要与我争夺大皇子?” 宋笎眨眨眼,觉得有些奇怪,讥笑道:“三姐莫不是想多了,前些时日三姐避着我们与大皇子有牵连姐姐都未说过,你自知我整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如今这些话又从何说起?” 闻言宋简的脸白了白,轻咬下唇,眼中氤氲着丝委屈。 若非她知道宋简日后的所为,兴许真的会以为面前的三姐还是之前那般温和无害。 宋笎端视着宋简道:“姐姐何必在我面前继续当着好二姐,你既已有自己的盘算那便去做,日后若是碰上了,妹妹也自是不会让着姐姐。” “至于大皇子,你见过妹妹从小到大会将丢掉的东西捡回来吗?” 宋笎瞧了宋简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接着带着丹砂往保和殿的方向走去。 “三妹,你从来都不懂我的感受!”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宋简略大声的哭诉,宋笎停下了脚步,却未回头。 宋简眼中蓄满的泪水终是顺着面庞滑落,看向宋笎继续哽咽道:“你自是不惧怕失去什么,父亲母亲哥哥们都待你极是上心,不待你说就都知道你的委屈,可我呢? 即便是说了又有谁在乎过我” 听到宋简的声音,宋笎握紧了些手中那朵波斯菊,面上带了几分讥讽:“二姐,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你,相府并未亏欠于你,你若是要那般想,日后最好别将手伸向相府与侯府,不然妹妹不会念及姐妹情谊。” 宋简看着前方主仆二人的背影,苦笑道:“妹妹要将二姐丢下了吗?” 宋笎没回头,身后的呜咽声散在风中。 宴会已接近尾声,宋笎回到母亲边上坐下,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李泓煜看过来的目光,宋笎莞尔一笑,李泓煜遥遥敬了杯酒。 许是殿内现在气氛不错,坐在龙椅上的宣帝撑着脑袋看着殿内的众人道:“今日宫中本已是双喜临门,如今朕瞧着鸿儿后院倒是也少个主事的王妃。” “镇北侯,我记得你家丫头也到了适婚年纪,不若嫁与鸿儿为妃可行?”宣帝笑眯眯的看向下首坐着的镇北侯。 镇北侯自是愿意的,如今候位到他这里已是世袭三代了,若不是有个争气的儿子,只怕这京中也没了他们萧家的地位。 镇北侯拉着身侧的夫人女儿走到殿中,齐齐跪地叩谢道:“臣多谢皇上厚爱。” 如此便是应下了这门亲事,殿上各家自是祝贺,只怕这萧家日后在京中的地位又得掂量一番了。 “爱卿快快请起,以后就是一家亲了,侯爷生了双好儿女,战胜漠托你们家的小将军功不可没。” 龙椅上的宣帝笑眯了眼,眉目舒展,心情仿佛十分不错。 淑贵妃掩唇笑道:“臣妾多谢皇上为归鸿择一门良缘,妾身瞧着萧家的宝意丫头也是不错。” 李归鸿从宴桌后走到殿中双手一揖;“儿臣多谢父皇。” 宣帝见爱妃对自己安排的婚事认可,自是欢喜道:“宴后钦天监与礼部早些筹备,择一良辰吉日,此等三喜临门之事自当举国欢庆。” 宋笎随着百官道贺,宣帝这般大抵是要大赦天下。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出声。 司马霜坐在马车上闭目小憩,似是不想多言。待马车停到了府门前,方才开口:“都随我去德馨苑。” 接着回头看向宜芬吩咐道:“去将香兰苑的那位姨娘请过来,便是病着,架也给我架过来。” 宋笎捧着宋思睿塞过来的一个苹果,看着母亲此刻的模样,好似能想到母亲之前随外祖父上阵的架势了。 “洗过的,我在宫宴上拿回来的。”宋思睿见妹妹拿着没吃,出声提醒。 宋笎一面想着事,一面啃着手里的苹果,等到了德馨苑的花厅后齐齐坐到了椅子上,花厅里静悄悄的,宋笎将手中剩下的半个苹果放下了。 “笎姐儿想吃就吃。” 宋笎摇摇头,刚好此时孙姨娘到了院门口,司马霜面上刚才缓和的面容再次板起。 院门到花厅有些距离,孙姨娘由着她的嬷嬷扶着慢慢的往里走,三步一咳的旁人见了怕是要心生不忍。 只是花厅里坐着的五人都静静地等着,没有半分要动弹的意思。 “咳咳咳,今日这般晚了,夫人找妾来是为何事?”孙姨娘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拿出帕子咳了起来,面色看上去苍白无比。 司马霜哂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如今简姐儿被指为裕王侧妃了,我想着咱们相府攀不上这门亲,不若简姐儿便随姨娘从孙家出嫁。” 孙姨娘像是没听明白,咳了咳道:“夫人,简姐儿从小到大皆是在相府长大的,出嫁自是也在相府,妾身不明白夫人让姐儿从孙府出嫁是为何意?” 孙府虽与杨太傅家有姻亲关系,可到底这些年来落魄了。皇后想要的是宋家的助力,绝不是一个从孙府出嫁的小儿媳,孙姨娘也断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宋笎瞧不出孙氏的异样,自知之前是小瞧了她。 司马霜冷笑道:“姨娘莫不是忘了,当年若不是我瞧着你们母女可怜,只怕你们现今都不知道在哪,可如今我倒是后悔了。” 孙香兰没应声,不时咳上两声,如今的场面倒像是会审似的。 “我也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咱们相府高攀不起皇家,简姐儿的嫁妆自是当母亲的亲自准备操持着,我与老爷可以添箱,其他的姨娘自己琢磨着办。 近来府上拮据,姨娘为女儿寻的亲事,想来也该是能凭着自己将姐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司马霜说罢转了转手中的珠串,瞥了一眼咳得像是要背过气去的孙姨娘,轻笑了声。 孙姨娘等缓过劲来了,看向宋霖道:“老爷也是这般想的?” “夫人所言极是。”宋霖喝着手边的茶没去看她,两人之间本就是个意外,留着母女两在府上已是仁至义尽,何况如今额外生出了事端。 第28章 出府 孙姨娘点点头,扶着椅子把手道:“妾知晓了,夫人还有旁的事吗?” 宋笎多看了她两眼,倒是比大皇子还能忍,这般深的城府在相府倒是委屈她了。 茶杯里的茶空了,宜芬拿起茶壶给司马霜续上。 “我瞧着姨娘精神头不大好,那便回去歇息,省得侧妃回来见了苛责咱们亏待了你,丞相府可受不住。” 宋司景坐在一边一直都未看那边,倒是宋思睿时不时的推推宋笎,活像是憋着他了似的。 宋笎往母亲那边靠了靠,宋思睿这才作罢。 这会儿孙姨娘站起了身,由嬷嬷扶着福了福身:“那妾身便退下了。” 像来时的那般,孙姨娘慢悠悠的走着,咳嗽声出了院门后过了好久方才听不见。 司马霜待听不到声了,吩咐了身后站着的宜芬:“叫香兰苑那边的丫头注意些,如今她动了心思,自是不会甘心止步于此,她若是有什么动作都留意些。” 宋笎见母亲出手干脆,便放下了心来。 “日后你们都不许私下里帮简姐儿,咱们相府不站队。”司马霜看着厅内坐着的四人叮嘱道。 宋思睿忙道:“母亲,这些个咱们都明白,况且我平日里就不喜大皇子的做派,装的二五八万似的。” 司马霜摇摇头,轻笑道:“行,睿哥儿既然都知晓这其中的道理,那我便不说了,都回去休息。” 宋思睿当即站起了身,厅内的主子与丫鬟都闷笑出声,他环视一圈问道:“你们都在笑什么?” 宋司景指了指脑子,笑了笑后与几人道别率先出了院子。 宋笎看自家二哥还站在那,忍不住拍了拍二哥的肩,眼中带着些安慰,收到了自家二哥疑惑的回望。 “二哥,多吃猪脑花。” “三妹!”突然醒过神来的宋思睿崩溃大叫。 宋笎笑着跑开了,川羌匆匆与老爷夫人跪安后跟了上去。 宋思睿倒是没有真生气,本来就是个活泛的性子,何况是面对妹妹这件事上。 大概是知晓已经惹了父亲与夫人的不快,连着好几日宋简都未回府,直接住在了皇后的凤栖宫内。 丹砂进来时,宋笎坐在卧房窗边看着母亲送来的账本。 听到声响宋笎从书册里抬起头来,丹砂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此时正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 “小姐,前两日这些个东西都在路上,如今刚到侯爷就让人送到了小姐这,小姐要先看看吗?” 宋笎瞧着面前的大箱子,已经能猜到里头是什么了。以这些年来舅舅送的物件,多半是些穿戴的玩意,一准还都是舅母准备的。 丹砂见自家小姐点了头,打开了大木箱,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摆放到小榻上。 “小姐,这个镯子挺衬小姐今日的一身衣裳。”丹砂说罢笑着递过来一只玉镯。 宋笎接过那只鎏金水波纹镯子,戴到手上后对着光照了照,煞是好看。 今日她穿着一袭烟霞色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戴上这只镯子倒是当真好看。 宋笎收回手,面上带上了一抹笑,站起身走到榻边瞧了瞧,光是衣裙大抵有五六身,都是京中没见过的样式。 沈舅母的眼光皆不俗,送过来的这些个衣裳首饰的都对她胃口,且不会很快过时。 “都收起来,大姐那一份是送来了府上还是送去了荣国公府?”宋笎将衣裙放回到榻上,偏头询问丹砂。 “送去了夫人那,奴婢刚刚带青儿她们去拿的时候,听到夫人说大小姐中秋节时要与姑爷一同回来,小姐若是想大小姐了倒是不必着急。”丹砂停下了手中收拾的动作,抬头轻声道。 宋笎看到丹砂眼里的了然,故作气恼道:“我可没说想大姐了。” 丹砂轻笑:“是奴婢会错意了,不过确是中秋节大小姐与姑爷一起在相府过。” 宋笎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坐回到了圆桌旁继续翻着账本,可左右着实有些看不进去了,看向丹砂道:“这两日岚姐姐可有递帖子?” 丹砂将首饰收进红漆描金小妆匣内,这才回头道:“小姐,林姑娘昨儿个递了帖子,只如今尚早,小姐用完午膳再出去也不迟。” 宋笎看了眼外头的烈阳,大抵快到午时了,外头的蝉叫得欢快。 “川羌。” “小姐,您唤婢子作甚?”川羌脚步轻快的从外间跑进,面上带着欢喜的笑。 宋笎看到川羌的样儿,心情也跟着不自觉明媚了起来,轻声道:“如今天儿热,今日午食备些绿豆沙。” 川羌得了令就要出去,风风火火的跑到一半突然又折了回来,说道:“小姐下午要出去?” 宋笎握着毛笔的手一顿,说道:“京中可是有事发生?” 宋笎有些诧异。 川羌算得上消息灵通,若非不是有事,她定不会突然说这番话。 寻常川羌若没在她身边,便是与其他丫鬟们去八卦些事情了,这丫头自来熟,逢谁都能快速的搭上话,消息也自是来得快些。 “小姐,奴婢听闻昨日夜里漠托使臣到了京城,若是小姐与林小姐出去玩,指不定会碰上西域那些人。”川羌将自己知道的一并说了。 宋笎在思索间,丹砂倒是开口了:“小姐,确实如此,刚刚我在夫人那见了战王身边的荣侍卫,他说了近日京中可能不太平,叫咱们注意些。” “不过战王从相爷书房出来后大抵是听到了,叫咱们莫怕,如今漠托那些使臣都是王爷的人在接待,便是碰上了也无事。” 宋笎点点头,吩咐川羌道:“去传膳,清淡些,另外准备马车,今日下午我与岚姐姐一同去巡视铺子。” 川羌得了令又像来时那般出去了,留两人看了后摇摇头。 丹砂瞧见地上箱子里的物件,忽的想起了一事,看向自家小姐道:“如今小库房快满了,不如找个时日小姐去库房看看,将一些物件送去大库房,好腾出点地儿放新的玩意。” 小库房内都是宋笎这些年来极喜欢的,里头若是有过了时的物件都会送去府中大库房,小库房也算是个私库了。 “过些时日。”宋笎看了看卧房的东西,也正好换一批合眼缘的摆进来。 丹砂将东西归置好后,带着两个丫鬟将收拾出来的东西又都搬去了小库房。 第29章 闹店 虽已入秋,可到午时却仍旧需要备冰,宋笎用完午食后就瞧见丹砂挑帘进来。 丹砂朝着宋笎行了一礼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方才林小姐到了,现在在夫人院里。” 宋笎微微颔首,将环佩挂于腰间后往屋外走去,相府花园里的花也开得正好,各色的菊花团簇着煞是好看。 主仆三人刚到德馨苑,院门口候着的丫鬟就通报了。 宋笎带着两丫头走到母亲的主屋,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传出的欢声笑语,待看清屋内坐着的几人后有些讶异道:“大哥二哥怎生也在?” 今日里并非休沐,往常这时候两位哥哥应该在鸿胪寺才是,如今瞧见两人齐齐出现在此怎不叫人惊讶。 宋司景转过头,浅笑道:“今日除了那几位大人需要陪同漠托使臣外,我们都无需接待,我与司睿便回的这般早。” “对,今日哥哥们陪你与林姑娘一同游玩,怎么样?”司马睿笑嘻嘻的看着她。 宋笎自是觉着好,正好司马霜拍板道:“都出去也好,不过你们两可得保护好笎姐儿与岚姐儿。” 待看到两人点头后还让宜芬拿了些银两放到宋司景那,这才将几人赶出院子。 南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坊间虽传闻了漠托使臣进京的消息,可到底未受多少影响,顶多了就是见着人后避开些罢了,何况能在这条街上开铺子的也多半都是京中显贵人家。 宋笎南街上这一家铺子做成了美容养颜的铺子,宫宴后才开的张。 几人站到益颜坊店门的时候,偌大的店内除了雇的十几个人外,压根就没瞧见客人。 “几位客官里面请。”掌柜的首先发现了他们,连忙迎上来,待走近了才看清站着的两位姑娘,忙道:“原来是东家带客人来啦。” 这几家铺子宋笎就来了那么一两次,寻常都是林岚在打点着。 几人坐到里间后,店内的伙计连忙沏了茶端过来。 “我上次告诉你的那些法子你没用吗?”林岚坐下后看向掌柜。 掌柜面上犯难道:“用了,昨日里用过后来了几位夫人,可体验完就回去了,也没说好不好,到现在又像前两日那般了。” 昨日常掌柜按着林岚说的法子,在门口吆喝了一阵,可到底是用在各家夫人脸上的,没几个愿意来试的,便是后来进店的几位夫人,也是知晓这是丞相小姐开得铺子后想上来巴结的。 只是他明显感觉到昨日那几位夫人走的时候面色瞧上去不太好,只怕这林小姐说要弄的这个养颜法子不靠谱,早知他就该与夫人说一声去,如今若是小姐开的铺子赔了,不知夫人是否会开罪他。 林岚蹙着眉道:“不应该啊,以我业界精英的实力弄不好一个铺子?” 宋笎从常掌柜那知晓了事情经过后垂眸沉思着,她倒是不怀疑林岚那些个法子,只如今若是靠着慢慢来的客源,不知何时才能打响铺子的声望。 何况铺子现在这个模样也不是她想要的样儿,长久的等待也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几人正在沉思间,从外面店铺里传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几人对视一眼后均起身往外走去。 益颜坊在这条街上装修的很是别致,桌椅墙壁连着店铺内的装饰既低调简约又不失大气,便是如今外头的日头再大,只要一进到店内就仿若驱散了些烈日的燥意,让人觉得清凉舒坦。 可此时店内两拨吵闹的人却仿佛是燥化剂般,打破了店内的这般宁静祥和。 因着有热闹看,店铺外层层叠叠的迅速被围拢了一圈。 “发生了何事?”宋笎看向来的那两位夫人。 两人本来在与店内的伙计争辩着,见来了主事的,停下争吵后看向了宋笎,等看清后刚刚面上那丝蛮横倒是收了收。 其中一个夫人道:“我知你是相府三小姐,咱们愿意进店来也是看在你的面上,只不过我与肖夫人如今面上倒是愈发难以示人了。” 说罢揭开了脸上蒙着的纱巾,入目是一片或大或小的红点。 另一位夫人适时也放下了面上的纱巾,比这位夫人好些,却也瞧着有些瘆人。 围观的各家小姐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些胆小的还往后退了几步。 宋笎瞧见了面色也略微凝重了起来,作为女子自是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如今两位夫人这般短时间内定是不能见人的。何况若是这件事没处理好,日后这生意怕是做不了了。 两年后可是有大旱,若是不囤些银两,只怕以目前相府与侯府的官饷也难以度难。 林岚凑到宋笎耳边说道:“这可不是咱们的问题,这两位夫人指定之前在府上过得不怎么好,才会用一次就出现现在脸上这样的毛病,平日里欠缺了保养,可不就受不住突然的养护。” 宋司景也听见了,看了眼两位夫人的手,手上都有些薄茧。 京中官家夫人说着虽都气派,可到底也是有小官的家眷,寻常的月钱吃住打点府上都甚是拮据,自是不舍得多花钱在自己身上的。 宋笎也瞧见了两位夫人过时了的服制,心里就有了底,想必这两位夫人昨日里瞧见了铺子养颜的字样,加上想给相府留些印象就进来了。 人群外有一队人朝里挤了挤,到了前排后便停下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里面。 “夫人,您平日里鲜少保养自己,我说的对?”宋笎不认得面前这两位夫人是哪位大人的妻室,如今出了问题自是要好生解决了。 两位夫人迟疑着点点头,那个略好点的说道:“老爷并非是什么高官,自是比不得宋三小姐您。” 宋思睿听到这位夫人话里的戾气,险些要出口维护自家三妹,却被宋司景拉住了,朝他摇了摇头。 “夫人倒是不必早早的就给我下了定论,正好咱们铺子也是刚开张没多久,我也不说旁的体面话,今日我与在场这么多夫人小姐面前定个誓约,若是两位夫人面上的伤我们益颜坊三日没能养好,我将这间铺子赔给两位夫人。” 宋简刚说完,那两位夫人面上就有了动容,益颜坊在这条南街上都算得上气派,若是买来如何都要花上万两的银子,何况她们面上的伤也就看着严重了点,若是自己养养也能慢些好,自是盘算过后点了点头。 第30章 洛桑 见人点了头,常掌柜忙将两人领进了二楼雅间,林岚不放心跟着上去了。 宋笎往店门口看了眼,温声道:“各家夫人小姐可以进来体验体验,若是不放心也可三日后再来。” 铺子外面围着的一圈人稍稍退后了些,摆明了就是不愿这时候进店。 宋笎也没放在心上,依着这一个月来对林岚的了解,还有自己与母亲用着的效果,她是不愁三日后铺子还不红火的。 她正要转身去二楼看看,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略张扬的声音。 “给本公主瞧瞧能不能除了脸上的小疹子。” 宋笎回头就瞧见一大伙人走了进来,中间站着一个不大的少女,刚刚那番话大抵就是她说出来的。 只见她梳着望仙九鬟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玉垂扇步摇,手拿一柄六菱纱扇,身着一袭石榴红的苏绣月华锦衫,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让宋笎惊讶的是她的眸色不同于大雍的黑褐色,围观的人瞧见了她湛蓝的瞳色后都避了避。 这下不用后面跟着的鸿胪寺卿介绍大家也都明了了,面前这一伙人大抵是漠托派来的使臣。 只是宋笎意外传闻中那个漠托公主居然会来,漠托如今的大汗有众多皇子,可却独独只有这一位公主,自是娇养着长大的,只怕此次跑来大雍都是随着队伍偷偷来的。 常掌柜要上前去接待,被少女身后的一名男子挡下了,接着看向宋笎道:“我们公主身份尊贵,想必你才是这家铺子的主人,那便请姑娘接待我们公主。” 宋笎还未有动作,少女便先瞪了眼身旁的男子:“达巴,告诉你多少次了,来大雍要约束点你的言行,咱们不是来挑事的。” 达巴忙点头道是,接着退回到身后杵着。 铺子外面响起了掌声,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李泓煜与一位异域男子走了进来。 “二哥。”少女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挽着男子的胳膊甜甜喊道。 李泓煜走到宋笎身旁轻声道:“没受委屈?” 宋笎侧过脸抬起头,瞅了瞅他再看向对面轻声开口:“没有,他们都是漠托来的使臣?” 李泓煜点点头:“皇室来了成格尔与洛桑,若是他们惹上来了,你不必忍着。” 宋笎点头,轻声应了。 成格尔捏了捏妹妹的脸,接着回头看向宋笎歉意道:“是我们失礼了。” 如今看到战王站在姑娘身边,自是知晓这位大雍的女子身份也不简单。 “无事,你妹妹脸上这些疹子是过敏所致?”宋笎笑了笑,看向洛桑面上满布的小红点。 洛桑面上的小红点看着虽多,可却并不恐怖,像白面上点缀的红芝麻粒,只是到底还是影响了小姑娘的面容。 听到这个成格尔有些无奈道:“皇妹是偷偷跑出来的,怕被父皇抓回去,昨日便吃了些花生称病。” 洛桑听后有些心虚的眼睛四处飘,就是不看成格尔,在场几人看到她那灵动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成格尔摇了摇头,板着脸严肃道:“桑桑,日后可莫要这般了,其实你昨日不吃花生父皇也打算让你随我在大雍玩几天。” 说完伸手从身后的侍卫那接过一封信递给了洛桑。 洛桑将信将疑的结果,等看完后猛地抬起头来,语气兴奋的看向皇兄道:“父皇真的让我跟着没打算逮我回去,太好了二哥。” 宋笎看面前小姑娘的样儿,约莫十一二岁,大概是养得太过精细,此时脸上还有未退的婴儿肥。 “几位都随我去楼上,令妹脸上过敏所致的疹子可以看看岚姐姐有没有法子。” 二楼都是一间间独立的雅间,皆是用来养颜美容用的,宋笎领人推开了其中一件房门,等都落座后常掌柜亲自送了茶点进来。 林岚过来后听了丹砂的叙述,打量洛桑片刻,遂笑道:“可以啊,别人都是谎称病了,小妹妹你这直接狠到作自己的脸,你是这个。” 说罢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达巴又想上前呵斥,却被成格尔拦下了。 “不知小妹脸上这些疹子如何才能快些消了?” 林岚指了指窗边的一盆芦荟道:“你要买吗?咱们益颜坊独家栽培的养颜药材,十两一盆,拒不还价。” 宋笎与常掌柜作为知晓这些芦荟来源的人,嘴角皆微微抽了抽。 “这不过是株芦荟罢了,二皇子与公主未见过,我可识得,姑娘莫不是想占我们便宜?”达巴气势汹汹的往前迈了两步。 成格尔没有阻拦,瞧着达巴魁梧的样儿倒是有够唬人的,但是雅间里的众人却都未被他散发的气势威慑到,反倒是达巴自己退回了原位。 李泓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收回视线看向林岚道:“姑娘继续说,我自知笎表妹铺子上的东西贵有贵的理,若是你主子不买账也由不得你出来说道。” 成格尔木着一张脸,垂首没表态。 林岚将窗边的那盆芦荟端着放到了桌上,接着折了一段用到了洛桑的脸上,达巴本想拦着,却被洛桑瞪了回去。 雅间内静悄悄的,等林岚坐到椅子上后成格尔问洛桑:“可觉着好些了?” 洛桑还未开口,林岚截了话头:“急什么,你喝个茶的功夫再开口也不迟。” 宋笎看到对面漠托二皇子黑了的脸摸了摸鼻子,岚姐姐当真随性,不过这大概也是岚姐姐吸引她的地方。 对面满脸黏黏糊糊的小姑娘看着房内的人大眼瞪小眼,想开口却碍于脸上的碎碎不敢开口的样子,宋笎越瞧越觉得可爱。 等成格尔喝完一盏茶后,林岚这才慢悠悠的从门外端着一盆水进来,接收到达巴喷火的视线也不怵,嗤笑了一声后,将拧干的帕子丢给了洛桑身后站着的一名丫鬟。 众人视线都聚焦在洛桑脸上,等她脸上的芦荟碎被清理干净后睁开眼,成格尔方才开口问道:“妹妹觉得怎么样?”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小姑娘白净脸上浅淡的红,比之前不知要好上多少。 身后的丫鬟递了一块铜镜过来,待洛桑看清楚后惊讶的看向林岚,这才回道:“二哥,好神奇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了,比宫里巫医做的那个玉肌膏还要好。” 成格尔松口气的同时,也看向了林岚,讪笑道:“是我失礼了,姑娘的医术不凡。” 林岚微抬了下巴,接着想到了什么,伸手嘻笑道:“既已帮你妹妹治好了脸,那便早些结账。” 成格尔看向达巴,达巴不情不愿的拿出十两银子。 林岚竖起食指摇了摇道:“少了。“ 达巴怒视着她开口:“姑娘先前说的不是十两银子吗?” 林岚坐到宋思睿旁边的椅子上,指着那盆芦荟开口:“十两是芦荟,我制的东西里面自是要加些东西的,且不说如今这个方子你们也算是知晓了一半,若是日后跟我抢生意怎么办?你说是,咱们要防范于未然。” 第31章 回味记 宋笎觉得林岚不愧是林老爷的女儿,这生意做起来她自愧不如。 达巴额头的青筋凸显,咬牙切齿道:“姑娘还是想清楚了再报价。” 洛桑放下铜镜,警告的看了眼达巴,接着将手伸到达巴面前,达巴不情不愿的将荷包递给了洛桑,垂眸退到一旁没再言语。 “不知姑娘的方子要多少银两?”洛桑走到林岚身前站立注视着她。 林岚眸子一转,看宋笎点了头,随意伸了五根手指头,笑眯眯道:“五十两。” 洛桑直接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三个金锭子放到桌上,微抬下巴道:“可够了?不够本公主还有。” 小姑娘的声音稚嫩绵软,听上去很是乖巧,虽在座的各位都知她是个刁蛮的,可到底现在瞧着软萌可爱得紧。 林岚面上也柔和了些道:“够了,还够你接下来在咱们铺子养颜的。” 听到这个回答洛桑似乎很满意,昂着下巴转身对几人道:“走,本公主还要在这京中其他地方玩耍。” 等鸿胪寺卿跟着这十几个漠托使臣出去后,良久屋子里传出低低的憋笑声。 李泓煜偏头看向宋笎:“这般高兴?” “那是自然,如今这也算是我铺子的第一笔银两,自是高兴的。”何况还是来自洛桑小财神爷的肯定。 待放下帕子后宋笎看向李泓煜道:“煜表哥不用继续跟着漠托那些人了吗?”刚刚在楼下她可留意到了李泓煜是随着成格尔一起进来的。 李泓煜浅笑了声,摇摇头道:“不必我陪着,刚刚我与漠托二皇子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其他的有荣轩跟着,出不了错。” 宋思睿大抵是觉着无趣了,听完这话就忙道:“如此便好,不若我们一同去妹妹开的那个什么小吃铺子,这些时日听妹妹说的我都馋了,如今正好随着一起去瞧瞧。” 林岚听后偏头看向他纠正道:“是串串。” 宋思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众人无不笑开了,纷纷出言打趣调侃,不过到底是一同站起身往外走去了。 回到楼下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惊讶,店里进了些夫人小姐,听罢常掌柜的话后几人这才明白,许是洛桑出去的时候围观的人还未散完,倒是瞧见了她脸上消得差不多的疹子,原先观望的一些夫人小姐这才进了店里来。 宋笎与林岚自是高兴的,这样自是不必等到三日后了。 南街与西街隔得倒是不算太远,几人像是寻常人家上街游玩一样,在路边的铺子上左瞧瞧右看看,看上去很是惬意。 还未走到回味记,远远地就瞧见了排做长龙的队伍,临得近了空气中飘荡的辣香味肆意,让人不自觉吞咽唾沫。 “怎么样?开张那天我就来试过味,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林岚指着回味记对几人说道。 宋思睿向来不是个沉得住的性子,往身边一拽,拉上林岚道:“走走走,咱们也去试试味。” 宋司景蹙着眉看着弟弟拉着人姑娘往前走,看林岚没有反应到底没出声提醒,若是提醒了反倒让周围的人都看了笑话。 几人快步跟上。 “宋妹妹请留步。” 还未进店宋笎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回头就瞧见前两日才在宫宴上见过的萧宝意带着二皇子朝着她走来。 “宋妹妹,听闻这家铺子是你的,可否带我们一同进入?”萧宝意语毕希冀的看向宋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排成长龙的队伍,眼中略带傲慢。 宋笎蹙了蹙眉,接着哂笑道:“宝意姐姐还是与二皇子一同排队,我瞧你们的小厮也快排到了,且在场的各位顾客若是都找我插队,那何来秩序可言。姐姐你说是?” 李泓煜与宋司景听后稍稍安了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开了个头就会有二三四,这往后其他人也会有怨言,怎么都不好做。 瞧着如今这间铺子经营的这般好,日后自是不缺客源,如此公允才算好,且如今排着队的还有其他家的公子小姐们,自是不能退让。 萧宝意听后轻咬着唇,接着偏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李归鸿,眼中含着丝委屈。 李归鸿收起了面上几分懒然,看向宋笎道:“不知宋三姑娘可否” “不可,皇侄莫要继续询问了。”李归鸿还未说完,李泓煜就截下了他接下来的话。 李归鸿倒是没有生气,只无奈的看了眼身侧站着的萧宝意道:“也快到咱们了,倒是不用等太久,不若就算了,也不好让皇叔难做。” 萧宝意皱着的眉松了些,接着乖巧朝着宋笎几人行了一礼道:“是宝意考虑不周。” 宋笎淡笑着点点头,转身对门口的小厮道:“今日萧姐姐与端王这一份不算账。”说罢对着两人点点头后进了铺子。 回味记是栋三楼的铺子,几人随着小二领到三楼雅间的时候,就见着楼下均座无虚席,各桌吃得一片火热。 这些桌都是按照林岚画的图纸打造的,几人堪堪坐下没多久,雅间门从外推开,小二拿着好些串好的肉疏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大铜锅的小厮。 锅已烧热,里面的各色香料煮出的颜色煞是好看,此时咕咚咕咚的往外翻着水花,香味也在房间里四散开来。 林岚教会了几人如何吃以后,宋思睿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几串小肉卷往里面放去,等熟后尝了一口就忍不住夸赞:“妹妹,这个比陶阿婆家的陶罐烧还要好吃。” 他刚想递过来手里烫的另外两串肉串,就瞧见坐在妹妹身边的李泓煜已经将他烫好的放到了妹妹面前的碗里,顿时气呼呼的咬向自己还未递出去的肉串。 丫的,从小到大跟这人抢妹妹就没抢赢过,关键还打不过说不过,真让人上火。 宋思睿吃完后伸手继续往面前烫熟的串串拿去,刚拿到手手背上就一痛。 “唔,要吃自己烫,别拿我的。”林岚嘴里还吃着刚烫的毛肚,看着宋思睿伸向羊肉串的手眼中冒火。 宋思睿可不管那么多,本来正伤心,此时见林岚还不让他吃,趁着林岚管不过来,忙将手里的串拿起道:“不烫,我就要吃,今天谁也拦不住我睿虎。” 第32章 各怀心思 宋笎没眼瞧自己这二哥,与大哥对视一眼后齐齐无奈一笑。 如果忽略掉桌上两个因为吃食闹矛盾不时刺上两句的人外,这一顿串串可以算得上人人尽兴。 因为在回味记吃得过多,德叔送三人回来后几人便没去德馨苑用晚膳了,不过川羌才出去没多久就又跑进来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在宫里待了好些天的宋简下午回府了。 宋笎洗漱好坐在窗边,听到这话沉思了片刻,看向丹砂问道:“你说二姐如今怎又回来了?” 丹砂将灯芯剪短了些,待放下剪子这才开口道:“奴婢听闻礼部给两位皇子挑的宜婚日子是下月初九,二小姐若是要从相府出嫁,如何都是要早些回府来才妥当。” 九月初九,确实是个好日子,倒是比上一世要早些,恐怕是出了她这个变数才改变了些。 宋笎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有些失神,这一月多来父母兄长的关怀让她觉得上辈子那些争夺像是梦一场,如今像是有些不真实般。 不过被动的等待向来都不是她的性子,明日里如何也是该去瞧瞧自己的二姐,最好她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不然 “小姐,后日中秋节,明日里你要与老爷夫人一同去侯府送礼吗?”丹砂的话将宋笎的思绪唤回。 宋笎看着窗外那轮圆月,想到方才的盘算,轻轻摇了摇头道:“让两位哥哥一同去,我便不去了。” “那小姐早些歇息,婢子便先退下了,若小姐有何事传唤一声奴婢。”见宋笎点了头后丹砂福礼退下了。 宋笎也没纠结多久,左右如今万事都备的周全,便是有考虑不周的也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将局面逆转,如今少了她,只怕那些人的计划得往长远里部署着。 裕王府内。 已过酉时,书房内还燃着好几盏灯。 李归槿将手里的信件放到桌上放着的烛火上点着,成泽杵在案几前静静候着主子的吩咐。 “昨日夜里漠托使臣来了未有动作?”李归槿敲着桌案看向成泽。 成泽自知主子问的何事,沉吟片刻答道:“属下一直派人盯着,昨日夜里到今日,漠托那一伙人都未与淑贵妃或二皇子有何来往。今日战王接待了成格尔,其余时候漠托使臣不是在驿馆便是上街游玩,倒是并无可疑之处。” 李归槿听到战王,面色冷了冷,语气淡淡道:“皇叔不帮我自是不会帮二弟,不过还是要继续盯着点,不要掉以轻心。” 成泽颔首,看向烧成灰烬的信开口道:“殿下,娘娘如何说?” “不改问的别问,你只管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李归槿闻言眸色暗沉,带着几分警告的看向成泽。 等成泽跪地请罪后,李归槿略略敛眉:“后日中秋节,理应去岳家送礼,只是皇妹中秋也要出嫁,做皇兄的明日自是去看望皇妹,为皇妹添箱些嫁妆。” 成泽听后明了,如此一来最多只能去其中一家送礼。 且不说平阳公主那边缺席不得,明日宫中的诸位娘娘都是要去的,便是几位皇子也都要去表示一番,若是主子不去恐会落人口实,如今皇上本就对主子心存芥蒂,如何也是缺不得的。 “殿下,此事并不难抉择,王妃与侧妃孰轻孰重便去哪家,若是赶不及,属下可以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做,相信王妃会体谅殿下的。” 李归槿敛睫思量了片刻,满意的点点头,这么一来倒是两全了,便是只能去一家 那便去聂家。 随着秋意越浓,晨昏时候的温度也愈发的低。今日一大早起来,宋笎便瞧见了外头浓重的雾气,白茫茫一片的。 丹砂从回廊过来便瞧见主子与川羌站在屋檐下,忙进屋拿了件披风出来。 “如今天寒,主子多穿些才好。”等披上后,丹砂看向川羌,眼中有丝责怪。 宋笎拢了拢披风,摇摇头:“无事,你瞧这雾这般大,今日准是个艳阳天。” “到底还是会受着寒,小姐可莫要马虎了。” 宋笎眨眨眼,看向丹砂笑道:“母亲当真是派你过来管着我的。” 川羌笑出了声,等收到丹砂瞥过来的视线后识相的站好。 “小姐,大公子二公子与老爷夫人准备出发了,问了婢子您不去后便都出了府。” 这两日宫中筹备和亲事宜,加之漠托来了人,朝中自是休沐了。丹砂方才便是去大厨房那边传朝食,大抵是遇上了司马霜这才问了几句。 宋笎点点头,转身回房道:“过一个时辰叫我。” 丹砂应下,领着川羌退下了。 驿站内上房内此时忙的热火朝天,几名丫鬟伺候着洛桑梳妆,静坐在凳子上的少女阖着眼补觉,却被进来的成格尔掐着肉脸唤醒了。 “二哥,都说了不要叫我,进宫你去便是,左右我未见过姑奶。”洛桑气呼呼的瞪着成格尔,脸上满是抗拒之色。 屋内候着的丫鬟们战战兢兢的,洛桑本就被养的极为娇蛮,除了几位亲近的,平日里素来待谁都没有好脸色,如今还是被唤醒带着起床气的情况下。 成格尔缓和了些面容,摸了摸洛桑的发顶道:“你若是不去,那今日便也别出去游玩,如何?” 洛桑听到二哥温声说出的威胁话语,睁大了眼睛道:“二哥你与谁学的这些?” 接着不待成格尔继续说道,还未完全清醒的脑子顿时清明了,看着身后站着的几个侍女道:“快些为本公主梳妆,今日我不要打扮成昨日那般,大雍这些个着装着实入不得我的眼。” 几位丫鬟得了令,赶紧将手上的衣裳换了下去,从箱笼里找出了一身公主平日里惯爱穿的。 有了洛桑的配合,自然是很快便穿戴好了,等洛桑再次站起身时已是西域那个英姿飒爽的洛桑公主。 “去将我的剑拿来。”洛桑满意的看着镜中,就是手中还少了她的宝贝芙清剑。 成格尔未走,听到这话制止了欲要拿剑的丫鬟,温声道:“咱们如今身在大雍,还是守着点他们的规矩才是,宫中不得拿剑。” 洛桑撅撅嘴,接着拉着成格尔的手兴奋道:“好,不过二哥你答应我了哦。” 成格尔无奈点头,将人带到了驿站下等候良久的马车上。 第33章 行动 钟粹宫内此时尚只有静嫔母女二人,平阳公主倚在静嫔肩上低声啜泣着。 静嫔拿着帕子擦拭面上的泪,伸手轻拍着女儿,颤着声道:“凝儿,是母妃没本事,说不动皇上改变决定。” 一时之间殿内哭作一团,静嫔断断续续的说着该如何是好。 “母妃,以后女儿不能常伴您左右了。”李时凝坐直了身体,红着眼看向静嫔。 静嫔自然知晓,只是如今已经到了和亲前夕,若是能说动皇上改变主意自是早早的就促成了,到如今已是没了法子。 若是说母家没有权利,那段然是不能的,父亲可官任太常寺卿,如今皇上是铁了心要将她的凝儿嫁去漠托了,她只觉得亏欠了她的凝儿,这些年来皇上对凝儿也不甚上心。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外头细长的声音传进。 母女两听见后均快速的拾掇自己,宣帝进来时除了两人略红些的眼,倒是看不出有何异样,帝后两人直直的坐到了殿内的主坐。 母女两走到殿中跪地见礼。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宣帝朗声让两人起身后,等落了座这才看向李时凝开口道:“朕命人为凝儿准备了八十八抬嫁妆。” 静嫔面上略带了几分笑,看向宣帝道:“臣妾多谢皇上。” 这也算是一点令人慰藉的消息,如今凝儿出嫁已是必然,若是能风风光光的嫁去漠托也算是对凝儿的一些补偿。 宣帝这些年来到底是没过多的参与平阳公主的成长,如今两人坐着倒是没了言语,纵使心中再是亏欠,如今见着并无亲近,那丝歉疚也淡了些。 等几位嫔妃皇子都聚到钟粹宫时殿内才稍稍好些,丽妃是个会来事的,且这些年除了淑贵妃外数她最为得宠,殿中坐着的人自是面上都卖她几分面子。 此时她身边倚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长得很是精致可爱,宣帝也甚是喜欢这个嘴甜的女儿,招了招手待李时馨过去后就将人抱起坐到了身边。 殿内热闹,静嫔母女两先前的悲悯倒是少了几分,至少面上都有了笑模样。 李归槿拿起杯盖拂去了茶沫,喝了口后放下茶盏开口道:“皇妹明日里要远嫁漠托,皇兄让人准备了好些物件,权当是为皇妹添箱。” “皇上你可不知,槿儿这些物件可是特意搜罗的,废了好些时日呢。”杨皇后眸中带笑,侧过头看向宣帝道。 宣帝看着李归槿的模样,难得的露出了点笑:“你有心了。” 李时凝自是温声谢礼,接着李归鸿、李归皓及一众妃嫔也齐齐送上了添箱册子,除却年幼的李时馨与李归宁外,与宣帝的八十八台凑够了九十九台嫁妆。 众人也没多待,婚嫁前夕宫中的规矩自是繁多,宣帝走后钟粹宫内的皇子妃嫔也都渐渐散了。 静嫔看着小榻上一叠的册子无声叹了口气,接着摸了摸李时凝的发顶,出去吩咐宫内宫女们将外头的箱子都好好收拾了,这才作罢。 长春宫内此时桌上摆放了好些菜肴,淑贵妃与李归鸿坐于桌旁,宫女小心翼翼的布着膳。 才刚拾起筷子,殿外便急急的跑来一名太监,见到用膳的主子后伏地道:“娘娘,漠托二皇子与洛桑公主来了。” 淑贵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吩咐道:“传。” 过了好一会才见两人从门外进来,淑贵妃这才交代了身后站着的嬷嬷道:“再拿两幅碗筷来。” “姑奶。”成格尔笑吟吟的领着洛桑走到他们二人近前,却并未见礼,先给洛桑拉开凳子后,两人径直的坐下,丝毫不见半分见到长辈的敬意。 淑贵妃瞧见后眉头蹙起,接着拿起帕子掩面轻笑:“姑奶出嫁那年你才出生,本宫当时还抱过你呢。” 成格尔不置可否的笑笑,这时候嬷嬷拿着两幅碗筷放到了两人身前,似是得了主子的意思,并未有再多的动作。 两人也没在意,洛桑带来的侍女为自家公主布膳,也并未拿正眼瞧了这殿中的其他两位主子。 待用完午膳后,成格尔瞥了眼殿内候着的宫女,淑贵妃瞧见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成格尔从桌上端了一盘糕点递给洛桑身后的侍女,温声道:“妹妹你先在外头玩耍,我与姑奶说些事。” 李归鸿想跟着两人进里间,被达巴拦下了,待看到母亲瞥过来含着警告的眸子后脸色不由难看了几分。 “姑奶还记得二十年前嫁来大雍答应过父皇何事?”成格尔并未落座,倚在紧闭的房门旁看着淑贵妃。 闻言淑贵妃握着花枝的动作一顿,敛下眸子讥笑道:“自是记得,我可从未敢忘。” 成格尔点点头,打量了一圈寝殿内的陈设,突然嘲讽冷嗤:“只怕姑奶是在搪塞于我,我瞧着如今贵妃娘娘在这宫中要风得风,自是不惧二十年前的那些约定,孙侄如今替父皇来告诫姑奶一番,莫要忘了黑影卫。” 淑贵妃原本端庄的面上出现一丝慌张,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成格尔双手轻轻拍了拍,殿内无端落下了两名影卫,其中一个拿刀架着淑贵妃的颈侧。 淑贵妃愣住没敢动弹,僵着身子看向成格尔开口:“你这是何意?” “本王不过是想要提醒姑奶,纵使如今你深得宣帝的盛宠又如何,便没有黑影卫取不到的人头。孙侄自是不甚知晓你与父皇之间的许诺,姑奶可莫要仗着如此便欺瞒与我。” 说完成格尔周身的随性一收,眼神冷厉的扫了眼架在淑贵妃脖子上的刀轻笑道:“我想姑奶大抵是不希望先瞧见表叔的人头?” 淑贵妃嘴角微微耸动,纵是心中恼怒不已,此时也近乎哀求开口:“不要动鸿儿,我行动便是。” 作为漠托出来的公主,自是知晓黑影卫,如今在宫中都这般来去自如,若是真惹恼了他们,她不敢想她的鸿儿会如何。 成格尔狐疑的盯了她片刻,率先开门出去了,殿内两名黑影卫也在开门的瞬间无声消失在了淑贵妃身后。 房门才开,李归鸿从寝殿外快步走进,待瞧见面色苍白的母亲忙开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淑贵妃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冷冷道:“鸿儿,咱们不能再等了!” 李归鸿知晓母亲说的何事,两人对视一眼后,眼中的狠厉乍现。 第34章 割舍 待出了元和门上了马车,洛桑才终于按捺不住的问道:“皇兄,你刚刚与姑奶在寝殿说什么?” 成格尔扶着头叹口气:“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作甚?早先没见着你对姑奶这般上心。” “那还不是你留着我在外面与那个表叔大眼瞪小眼,你是不知道,我吃个东西他盯着我瞅,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若不是顾忌着在大雍的皇宫,本公主早叫达巴揍他了。” 说罢洛桑气呼呼的挥了挥拳头,成格尔还未来得及去哄人,洛桑已经被窗外的街道吸引了,兴奋的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成格尔无奈的摇摇头,拿起马车内的书卷随意翻看了起来。 相府芙蓉苑里此时已摆放好了午膳,宋笎带着川羌进来,就瞧见宋简正扶着孙姨娘落座。 翠珠见到人后忙唤了声:“三小姐。” 屋里候着的丫鬟拉开凳子,宋笎落座后对着对面宋简轻笑了声道:“妹妹听闻姐姐回府了,只是昨日夜里晚了,便想着今日里来瞧瞧姐姐。” 说罢看向身侧略微惊讶:“姨娘也在啊,孙姨娘近来可好?” 宋简面色不大好,软声道:“三妹不必记挂着姐姐,便是不来也是使得的。” 孙姨娘不管心中再是如何膈应,此时面上都带着分病弱的笑,回道:“妾身谢过三小姐关心,近些时日大抵是姐儿的婚事有了着落,我这身子也利索了些。” 因着上次司马霜说的府中不备嫁妆,这几日孙姨娘日日都往娘家去,应是允诺了孙家好些好处,如今大抵是谈拢了,宋笎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孙姨娘面上的笑,如今瞧着她当真像是气色好了不少。 孙姨娘心间的愤恨当真是要溢出胸腔,若不是府上未备嫁妆时间急,她也不必回母家去受着他们的白眼,如今虽求了些给宋简的嫁妆,可也才堪堪够着脸面罢了。 先前她还以为是说说而已,瞧着好几日府上都未有动作便知司马霜说的是真的了,如今她香兰苑里这些年的物件也都搬的差不多了,好在有了这些能在杨皇后面前挣些脸面来也是值当了。 宋笎垂眸拾起了筷子,看向两人开口:“姨娘与姐姐想必也饿了,那便快些吃。” 孙姨娘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道菜送到宋笎碗边,轻声道:“姨娘记得笎姐儿最爱这道樱桃肉,今日大厨房刚好有做,姐儿多吃些。” 宋笎抬起头瞧着她不置可否的笑笑,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待到用膳完毕,宋笎都未动孙姨娘夹的那块肉。 孙姨娘也没在意,许是乏了,由嬷嬷扶着出了芙蓉苑。 宋简看向餐盘里的那块樱桃肉忽的开口:“三妹,那是我最喜欢的,可母亲从来不记得。” 宋笎没回话,喝着川羌端来的茶水漱口。 “二小姐,咱们小姐可没让姨娘夹菜。”川羌看向宋简,忍不住为自家小姐出声。 宋笎搁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宋简开口:“妹妹今日里来想告诉姐姐一句话,希望姐姐日后做抉择的时候思量思量后果,妹妹只给一次机会。” 宋简瞧着她没回话,眸中似含着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只是低垂了眉眼。 没得到回复宋笎站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片刻道:“姐姐出嫁的那份添箱妹妹不会少了的,只盼姐姐日后好过些。” 宋简听到脚步声远去后抬起了头,院里两只雀儿叫得正欢,鹦鹉说着你好,大开的房门外那株桂花树在日头下愈发苍翠。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睫滑落,她怎么会后悔,这些时日她看得清楚,不管是宫中还是府上,自是谁尊贵便有数不尽的人上赶着讨好,那样怎还会有人忽视她,怎还会 镇远侯府内此时上门送礼的门客众多,宋司景宋思睿两人随着父母一同见完礼,他们意外的是李泓煜也在。 “煜哥儿,我看景哥儿睿哥儿都来了,不若你们一同去与那俩小子玩耍,左右如今这儿暂时抽不开身,也省的你们无趣。”司马宇抚着胡须,朗声开口。 如今这院里除了他们两家外,还有其他官家夫人以及镇远侯府这些年来的谋士,倒是当真离不得人。 李泓煜让荣轩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看了眼兄弟两人与院中的几人点头出了房门。 许是司马澈兄弟两得了府中下人的消息,几人还未走多远便见两人齐齐从小道那边走了过来。 “表哥、睿表弟,怎生今日表妹未来?”司马翊离得近了略微有些失望的开口,怕自己没看到还踮脚往几人身后看去。 宋思睿额上跳了跳,按着司马翊的肩膀道:“你才多久未见妹妹,妹妹才没有那般矮。” 司马翊讪讪的摸摸鼻子,接收到另外两道略带压迫的视线委屈道:“我还以为妹妹也会来呢。” 还不待几人继续说教,司马翊面上便换上了谄媚的笑:“都别站着了,妹妹虽然没来,但是做哥哥的也不能少了妹妹明日里的礼物,不若咱们趁现在得空去铺子上选些玩意送与妹妹。” 宋思睿瞬间将方才的那丝不虞抛之脑后,几人相视一眼后都没意见,齐齐向着府外走去。 镇北侯府。 书房内萧侯爷此时正听面前的门客说着些事,房门被敲响后萧侯爷伸手打断了门客的话,遂对门外人说了声进。 “侯爷,二皇子带人送节礼来了。”小厮进来后走到萧侯爷耳边轻声开口。 闻言萧侯爷眼眸一转,接着笑眯眯的看向下首站着的门客道:“你先退下,今日暂且不便议事。” 门客刚走不久,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李归鸿便被人领着进到了书房。 “镇北侯,这些节礼是本殿的一点心意。”李归鸿说完,恒如将手里几大袋子东西交给了旁边的小厮。 萧侯爷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挥了挥手,拿着节礼的小厮便退下了。 “哈哈哈,快坐快坐,二皇子人到了便是最好的节礼。”说罢亲自走到茶墩前为李归鸿斟茶。 等两人喝上茶后,萧侯爷看向李归鸿道:“殿下今日晚膳便在府上用,正好与宝意熟络熟络也好。” 李归鸿摩挲着茶盏,轻笑道:“也好,如此便多有打扰。” 萧侯爷摆手间,李归鸿偏头使了个眼色。 恒如会意,点头退出书房。 第35章 动作 傍晚的日头暖融融的,宋笎抱着酸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不时挼挼酸枣脑袋上的毛。 川羌从院外走进,看到坐在亭子下的小姐忙快步走近。 “小姐,奴婢方才听闻大皇子的人来送礼了,老爷与夫人未在府上,孙姨娘将那些节礼都拿回了香兰苑。”川羌说完还有些愤懑,脸上还余未消的鄙夷。 丹砂摇摇头:“不可非议府上主子。” “丹砂姐姐,我不过是觉着姨娘做的不妥罢了。”川羌到底是没再多说了。 虽如今宋霖与司马霜都未在府上,可到底还是轮不到姨娘将节礼都拿去自己院里的。 宋笎并不在意那些节礼,倒是疑惑问了句:“只派了人来送礼?” “可不是,奴婢可听说了,大皇子去了聂大人府上。” 宋笎颔首,顺着酸枣的毛低声叹了叹,皇家的那个泥潭她是不会再踏进去了。 院外传来一阵嬉闹声,宋笎听见声音就知是兄长回来了,站起身将怀中的猫交给丹砂,还未走到院门几人就已走入了院子。 “别跟着我了,求你了求你了。”司马翊看到宋笎像见着救星一样,快步跑到她身后躲着,探出一个脑袋祈求地朝着院门口进来的洛桑说道。 宋笎疑惑间,宋思睿抱臂幸灾乐祸的看向司马翊,道:“男子汉当能屈能伸,你都跑了一下午了,要不咱还是算了。” 李泓煜走过来将宋笎拉到一边,对着司马翊道:“自己惹出来的事不要牵扯旁人。” “喂喂喂,那是我妹妹,如何也算不得旁人。”司马翊炸毛,还未继续追上去洛桑就已经走到了近前。 司马翊看着面前不高的姑娘手里还拿着一柄剑,苦兮兮道:“我错了,你放过我,不过再怎么说都是我妹妹最好看。” “本公主是为这么件小事生气的人吗?你都不知道你哪里惹到本公主了,你的道歉一点都没有心意。”洛桑说罢将手里握着的芙清剑抽出剑鞘。 “看招。” 司马翊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解释,就见眼前女孩眉眼忽然凌厉,手中的剑直直朝他劈来。 “不是,来真的?” 宋笎与哥哥们坐回到石桌旁,看着上蹿下跳的司马翊一点都不担心,不说司马翊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便是如今对战的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公主,若是能被对方伤到,只怕舅舅也该气得吹胡子瞪眼。 宋笎只好奇为何他们两会对上,还打到了她的汇熙苑里来。 宋司景似是知晓她心中所想,莞尔道:“下午我们去了一家首饰铺子,正好漠托这些人也在,阿翊与洛桑一同瞧上了一副耳坠。” 这下不用大哥继续说宋笎都差不多能想到了,依着自家二表哥的性子,指定与这位洛小财神发生了口角。 汇熙苑里热闹一片,芙蓉苑里的母女两此时面色却都不大好看。 主屋的桌上摆放了好些包好的节礼,屋中并无旁人,宋简看向孙姨娘开口:“不若送到父亲那。” “呵,这府上都无人记得你,你送去了谁又会高看了你?”孙姨娘讥笑道,此时丝毫不见半分久病的模样。 看宋简还欲再说,孙姨娘截了她的话头:“你莫要忘了,嫁妆是母亲为你准备的,便是如今大皇子不来府上,也是将你与聂家那丫头做了比较的,日后你当上了皇后自是没人敢冷落着你。” 宋简噤声了,孙姨娘又告诫道:“以后多帮衬着你姑姑与大皇子,自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了。” 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起身咳嗽着打开门出去了。 风从房门吹入,孙姨娘方才坐的地方那丝药味渐渐吹散。 屋檐下的鹦鹉叫着‘冷落,冷落’,宋简指尖掐进了肉里,看着桌上的节礼紧抿着唇。 德政殿内灯火通明,桌上摆放着好些动过的晚膳,宣帝接过三宝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陛下,今日可还要翻牌子?”三宝弯腰询问。 宣帝闻言动作一顿,沉思片刻道:“不翻了,今日去静嫔那罢。” 三宝刚要应声,殿门从外敲了敲,接着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宫女脚步匆忙的从走近,跪地道:“陛下,贵妃娘娘请您前去长春宫。” 宣帝蹙起的眉松开,眉间的郁色也消失不见,笑道:“那便去爱妃那罢。” 在宣帝这里,淑贵妃向来都是特例,这二十年间三宝见惯了宣帝的规矩在这位娘娘身上打破。 轿撵停到长春宫时已是一刻钟后,宫里的值夜太监见了忙见礼,三宝扶着宣帝往宫内走去。 寝殿门口淑贵妃已然带着一众宫女等候在那了,见着宣帝后嫣然一笑,快步上前:“皇上。” 宫女跪地见礼,淑贵妃与宣帝挽着进了寝殿。 “皇上,这些日子你都不来臣妾这了,还是臣妾叫珠儿去请的你。”淑贵妃靠在宣帝的胸前小声抱怨着。 宣帝听到她委委屈屈的声音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时凝明日便要出嫁漠托,朕这些日子忙才没来,爱妃可莫要错怪了朕。” 淑贵妃轻捶了他一下,仰头道:“臣妾哪会怪皇上,不过是看皇上忙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想来也该闲了。” 宣帝心中微动,轻声道:“爱妃可有想朕?” 淑贵妃眸中漾着笑,嗔了他一眼,将桌上的一碗汤端了过来:“自是想的,臣妾想着这些日子皇上大概劳累了,还亲手炖了盅汤。” 宣帝接过瓷碗,搂着淑贵妃坐于床榻边,开怀道:“还是朕的爱妃体恤朕。”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度正好,递到淑贵妃唇边:“爱妃也辛苦了,朕喂爱妃喝一口。” 淑贵妃拿手挡了挡,娇笑道:“臣妾自是喝过了的,皇上快些喝,一会儿该凉了。” 宣帝最是受不得淑贵妃这般娇媚的模样,将手中的汤碗一口喝下后丢到了地上。 淑贵妃见地上的碎瓷片眸色闪了闪,接着便被宣帝揽过了腰肢。 床幔晃动,娇声连连。 听见寝殿内的声响,屋外候着的宫女太监垂下了眸,月光影影绰绰,照入万家庭院。 第36章 和亲 天还未亮,宫里便燃起了烟花,钟粹宫主殿内入目一片喜庆的红,可殿中人却无喜庆之意。 静嫔为平阳公主绾好发后,嬷嬷把红色绒花扎于李时凝发间,接着将一对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斜插于发髻,全福嬷嬷站在一旁说了好些吉祥话,不等静嫔与平阳公主多交代,殿外响起了太监的传唱声。 全福嬷嬷接过宫女端着的托盘,静嫔拾起里面的盖头。 “一盖举案又齐眉,二盖比翼共双飞,三盖永结同心佩。” 等做完后静嫔终是没忍住掩面哭了起来,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轻拭后,扶着李时凝站起身。 脚边已经蹲了一个公公,李时凝被牵引着趴到了背上,手里还拿着全福嬷嬷刚塞过来的一个苹果。 出了元和门的时候天已破晓,街道旁围满了京中百姓,宣帝与杨皇后等人皆站在宫门口静静等候着,礼官照着流程一遍遍的朗声颂礼。 宫道上铺就了红毯,平阳公主被背着走到了众人身前后,全福嬷嬷扶着她在元和门前对着宣帝杨皇后行了礼。 “吉时已到。” 马车从元和门前驶离,静嫔挣脱边上扶着的嬷嬷,往前追了两步:“凝儿,我的凝儿” 宣帝见后眉头微蹙,三宝见了忙出声道:“娘娘莫要追了。”接着便快步跟上了行驶的马车。 宫妃送到元和门已是不能再往外送了,漠托的使臣的接亲队伍此时都在城门外,如今还需将人送行至城门口去。 城门外成格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看向身后不知所措站着的侍女:“今日便要启程回漠托,你时刻跟着桑桑你告诉本王公主不见了?” 侍女听到愠怒的声音,战战兢兢的跪地道:“二皇子,属下确实不知公主去哪了,今日一早奴婢进屋去唤公主,屋子里便没了公主的影子。” 达巴此时从城门快步跑出,将手中的一封信件呈上:“殿下,这是方才驿站掌柜拿给属下的,说是公主让他今日早晨交给楼上漠托来的使臣。” 成格尔看完信件后唇畔微微勾了勾:“黑影卫可知道桑桑的下落?” “公主避开了黑影卫。” 城门口的锣鼓声越来越近,成格尔看了眼跪地的侍女,对达巴说道:“你与清云留在京中保护桑桑。” 清云直起身,与达巴一同躬身拱手:“属下省得了。” 城门口的仪仗盛大,成格尔挥手后,两人隐匿到了人群中。 达巴跟在清云身后走到了香茗楼,起先还奇怪为何要上茶楼来,待推开门看到雅间里悠闲喝着茶的公主后瞬间恍然,就要抬脚往楼下走去。 “你给本公主回来!” 洛桑声音传出的同时,达巴步子顿住了,不情不愿的走进了雅间,清云顺势将房门拴上了。 达巴默了半响,到底还是没忍住:“公主,大雍没什么好玩的,您随殿下回漠托。” 窗外传来了鞭炮的声响,茶楼下跑过一群稚童,唱着和亲公主的小调,达巴走到窗前往城门那一看,忙出声道:“公主,殿下他们要启程了,咱们快些还赶得上。” 洛桑放下杯子探身往外看,正好与成格尔的视线对上,洛桑有些心虚的对着他狡黠一笑。成格尔见了并未有其他动作,勒马随着和亲队伍渐渐的跑远了。 “看见没,皇兄可看到了,他都没说让本公主回去,何况从来没人敢让本公主受那样的气,你给我把嘴闭上。”洛桑回头嘚瑟的看向达巴。 从成格尔将达巴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觉得有戏了,如今自是底气十足。 达巴杵在窗边,像个落败的将士般,看向城外越发细小的和亲队伍,彻底安静了下来。 相府德馨苑里一大早便热闹不已,花厅的地上摆放了几箱笼的节礼。 “筱姐儿,怎还真当自己是那泼出去的水,出嫁后就只往家中回了两回。”司马霜牵着宋筱的手嗔怪的拍了拍,可眼睛却上下打量着,似是在看宋筱在荣国公府过得可好。 宋筱坐到母亲椅子边,轻笑道:“母亲,可不是筱儿不想回。” 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看了眼边上站着的高弘文,目带羞恼。 “这次回来小婿也是想告诉岳父岳母,筱儿如今是双身子了。”说罢,高弘文周身都似柔和了不少。 厅内坐着的人闻言都看向宋筱的肚腹,司马霜惊讶的看着宋筱,接着哑然失笑:“我当筱姐儿忘了为娘,原是母亲误会了,如今几月了?” 宋筱目光柔和,抚了抚肚腹:“如今刚过三月。” “岳母,前些时日筱儿听闻小妹落水还想回来看看,只是筱儿腹中胎儿不稳便消了心思,可到底好几日都没睡好,听闻无碍后才安心。如今刚出了前三月便央着回家来看看。” 高弘文说完后,宋筱没好意思的看了眼宋笎:“笎儿近来可好?” 宋笎点头:“大姐不必担心我,如今你已是双身子的人,自是要多看顾些自个儿,如此咱们也更宽心些。” 司马霜转了转手中的珠串,叹道:“笎儿说得对,日后你不必往家中跑,母亲想你了便去荣国公府,省得你疲累,如今最是劳累不得。” 花厅里气氛正好,小厮从游廊上快步跑进,见到几位主子后躬身见礼:“老爷夫人,战王来送节礼。” 司马霜闻言伸手道:“快请。” 小厮退下后没多久便见长廊那边走来了两个人,临得近了司马霜站起身道:“今儿个倒是个好日子,煜哥儿也来了,今日便在霜姨这过节。” 李泓煜见到厅上几人后纷纷见礼,见荣轩将节礼交给厅内候着的小厮后这才浅笑道:“既然霜姨都这般说了,那侄儿自是要留下来一道热闹热闹。” “跟你霜姨客气什么。”宋霖眸间带笑,看着李泓煜欣慰颔首。 司马霜叫人搬了椅子来,又细细的询问了些李泓煜这些年的近况,听完忍不住拭泪:“这些年你受罪了,如今你这般大了,婉婉在天之灵也该放心了。” 说罢知自己说错了话,怕触着李泓煜的伤心事,叫厅中坐着的小辈都出去玩,留下了宋筱与高弘文在院里说些话。 宋笎随着几人走在回廊上,忍不住想开口安慰一句,院门口走进来一个嬷嬷,宋笎瞧见后眉头深深蹙起。 嬷嬷走到他们身边时宋笎伸手拦住了:“这食盒中是何物?” “回三小姐,昨日姨娘做了些月饼,如今好了叫老奴送些来与几位主子尝尝。”嬷嬷见宋笎拦下后,忙福身见礼。 香兰苑那位送月饼? 第37章 祈愿 宋笎伸手欲拿过食盒,嬷嬷见着眼眸微闪,手中的食盒轻易的到了宋笎手上。 “你回去,送到我这与送到母亲那都一样。”宋笎瞥了一眼身前站着的嬷嬷,将食盒递给了丹砂。 等嬷嬷从院门口出去后,李泓煜看向她:“笎儿喜欢这些?” 宋笎摇摇头,看了眼身后已经看不见的花厅方向,接着对丹砂交代道:“将这些月饼都处理掉,切忌食用。” 丹砂得了令后拎着食盒出去了,宋思睿干咳一声:“妹妹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无事,我只是觉着香兰苑那位在撕破脸面后还能往咱们这送吃食,该没安什么好心,多警醒些才好。”宋笎神情轻松,并不见半分忧思。 宋思睿见了后放下心来,左右不过是一碟子月饼,府上近来又不缺,能换得妹妹安心便好。 才走出德馨苑的院门,宋思睿原先的位置就被李泓煜给占了。 “今日煜表哥未去给平阳公主送嫁?”宋思睿见妹妹身边的李泓煜,些微不爽的询问。 李泓煜听见这话看向了他,眸中含笑:“本王若是不想去便无人敢让本王去。” 看着找茬的宋思睿,宋司景干咳一声,提醒自家弟弟不要出口冒犯皇室的话:“司睿,这说明煜表哥心中我们更为亲近。” 宋思睿被这么一说倒也安分了,幼时几人本就是玩伴,如今想想也觉自己说得不妥,当今皇室也算是煜表哥的仇家,虽是至亲,可却丝毫不见温情。 许是过于沉闷了,李泓煜开口道:“我知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倒是不必如此,本我就未将他们放在心上,不过司景说的不错,我确是将霜姨当极亲近的一家。” 宋思睿闻言感动不已,拱手一礼道:“表哥以后想来就来,我不会再这般说了,方才是我不对。” 李泓煜握拳咳了咳:“倒是也不必这般,不过表弟想我来,我自是会常来的。” 说完看了眼宋笎,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还记得小时候中秋咱们都做过孔明灯,正好现下左右也无事,不如做些晚上放。” 宋笎眸色一亮,看向两位哥哥道:“多做几盏灯,为咱们未出世的小侄子祈福。” 几个人当即快步去了汇熙苑,让川羌寻了些做灯笼的材料后坐到亭子里动手做了起来,一时之间院里热闹不已。 绯烟宫主殿内坐了两位娘娘,丽妃抱着李时馨不时轻轻拍拍她的背,等怀中人熟睡后交给了身后候着的嬷嬷。 贤妃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馨儿可算睡着了。” “可不是,今日跟着送亲许是兴奋过了头。”说完倒又叹了口气,眼中含着丝担忧。 贤妃知她想到了些什么,不免宽慰道:“妹妹倒是不必过早担心馨儿,如今馨儿才五岁,尚早呢。” 虽是这么说,可两人到底都知晓,今日是平阳公主,说不得十年后就是馨儿被指去和亲,瞧着今日静嫔与时凝在宫门口的那副场景,当母亲的难免不会多想些。 “放宽心些。” 丽妃闻言收起了面上那丝凝重:“姐姐说得对,是我过于紧张了。” 贤妃这些年来膝下无所出,三皇子虽养在她宫中,可到底并不亲近,反倒是李时馨出生后,与丽妃走得近了,将她的一双儿女也当做亲生的一般,时常到丽妃的绯烟宫内走动。 晚间御花园内举办了宫宴,明月高挂,宴桌上除了静嫔那一桌,宫中的各家主子都到了。 三宝公公抱着拂尘匆匆走到宣帝身边:“皇上,静嫔娘娘身子不爽利,就不来宴上了,让各位主子不要因此失了雅兴。” 宣帝面上的笑淡了些,点头道:“命太医去瞧瞧,可莫要病倒了。” 三宝躬身退下了,宴会上坐着的各位妃嫔难得没有出口冷嘲两句。 相府内,用过晚膳后,府上的小辈均走到了空地上,几个小厮手里捧着好些下午做好的灯笼。 “大姐,这是我为你做的祈福灯,愿来年小侄儿白白胖胖的。”宋笎从一个小厮手里拿过一盏灯送到宋筱面前。 宋筱有些惊喜的接过,看了眼身侧的高弘文道:“多谢三妹。” 小厮递来毛笔,高弘文往上面提了个‘平安喜乐’,接着将里面的灯芯点燃,宋筱拿着一会后松开了手,祈愿灯顺利的升上了空。 院里站着的人齐齐起哄,高弘文揽着笑得开心的宋筱与几人告罪先行离了场。 “姐姐好生休息。”宋笎摆摆手,如今宋筱怀有身孕,自是要好生注意着。 两人的离场并未让庭院里的几人缺了兴致,反倒都从小厮手中拿过毛笔开始在自己那盏登上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三妹,你写了什么?”宋思睿将自己的灯藏于身后,凑身过来看宋笎灯笼上写的内容。 “岁岁平安。”宋笎念了出来,将毛笔放回到小厮端着的托盘上。 宋思睿献宝似的将自己的那盏灯拿出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好几个字,勉强可以看清楚后面的安康。 宋笎很给面子的竖起了大拇指,宋司景掩唇咳了声:“不必勉强,大家都未看明白。” 前一秒还高兴的欣赏着自己灯笼的宋思睿听后,瞬间炸毛,想去拿宋司景的灯笼看他写的什么,可偏偏宋司景将灯笼高高举起,就是不让他碰到自己的孔明灯。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可平日里宋司景不论是文亦或是武都极为扎实,不似宋思睿的半吊子,任他再如何都夺不走宋司景手上的那只灯笼。 宋笎看着自家二哥蹦跳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察觉到身侧站着的煜表哥,不禁有些没好意思:“煜表哥灯上写得什么?” “与睿表弟的无异,不过是些吉祥话罢了。”李泓煜略略将孔明灯放过来给宋笎看了些,却注意着给出的内容不会露了太多。 灯纸上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宋笎还未来得及看完李泓煜就已收了回去,满满一面写了不少的话,可宋笎只注意到了他的字写得很是好看,以及他侧过来展示给她看的那段。 愿宋府年年岁岁安康永乐。 祈愿灯升空时,圆月高挂,天上已亮起了千家万户带着思念亦或祝福的孔明灯,元和门外还燃起了烟花,夜空一时之间美不胜收。 第38章 罢朝 一大早刚用完早膳,宋笎正要抱着酸枣去大姐的院子里走动,宋筱已经由高弘文揽着走来了汇熙苑。 “姐姐姐夫用完早膳了吗?”宋笎将猫交给了川羌,快步上去扶着宋筱进了屋子。 “用过了。”宋筱说罢抬头看向高弘文开口:“你去大哥二哥院里,我与妹妹说些体己话。” 等高弘文出了院门,宋笎笑着揶揄:“姐姐与姐夫之间羡煞旁人。” 宋筱拿起帕子掩唇低笑出声:“我还不知你,一天天的跟着二哥到处瞎跑,近些日子我还听其他夫人说起了你。” 丹砂给两位主子斟了茶,宋笎端起后看向她:“说我些什么?” 宋筱闻言一笑:“这京中近来你开的那几家铺子,好些夫人们都颇有微词。” 川羌抱着猫在一旁忍不住出声:“左右又不是他们家的铺子,倒当真是闲的,连我们家小姐也敢说,也不怕相爷侯爷找他们家麻烦。” 听见川羌说的话,屋里坐着的人都齐齐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还似这般,不过也确实如此,这两日我在她们的茶会上听见了这些也只当我听不见,我们家小妹才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般。”宋筱笑盈盈的摸了摸宋笎的头。 宋笎哪会不知京中各家夫人现在都在说她些什么,左右不过都是些取笑的话罢了,如今她对这些不甚在乎,任她们说再多也不会少两块肉,待日后就只有她们眼睁睁看着她的份。 昨日夜里川羌就说了些,不过经过她那张嘴说出来后,反倒是欢喜得不行。 宋筱看到酸枣后送川羌手中接过了猫,酸枣窝在宋筱怀中乖顺的很,舒舒服服的任由她一遍遍的挼毛。 “二妹如今与府上关系不好?”宋筱虽是问的,可却并未抬头,笑着逗着窝在膝盖上的酸枣。 宋笎知自己大姐是何性子,点点头:“如今算是撕破脸了。” 宴会第二日宫中的圣旨就下到了各家,如今京中都知晓了两位皇子将在下月重阳节完婚,其他人自是艳羡入嫁王府的三位贵女,可自小便知当今皇上是何为人的宋府嫡女又怎会贪慕皇家。 宋筱轻叹口气,转头看向宋笎时面上换上了笑:“也罢,不说这些,昨日我带来的箱笼里有一份是你的,里面装了” 汇熙苑里姐妹两说着好些私房话,酸枣舒服的呼呼大睡,时不时摆摆尾巴。 沁雅轩净室内,空气中飘散浓重的药味,热水蒸腾着袅袅雾气。 屏风后李泓煜仰躺在池子里,池中人站起了身,从水池带起一阵水声,水珠顺着结实的肌理滑下。背上可见满布着的陈旧伤疤,有一条极为明显的红褐色伤痕,从肩胛骨划到了腰腹。 穿戴好白色里衣,从屏风上拿下了玄色外袍,身上那些深浅的伤痕一并遮进了衣袍里。 文轩从屋外走进,站到屏风后开口道:“王爷从今日起便可不用再泡药浴了。” 李泓煜绕过屏风走到屋内,应了一声。 “可有找胡太医查探?” 文轩躬身答道:“昨日属下便去询问过了,胡太医说得不甚详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如今宣帝的身体积疾众多,只是尚未爆发罢了。” 李泓煜敛眸沉思,接着轻嗤道:“看来他这些年也不如意啊。” 文轩默了默,犹豫了一番开口:“如今主子回来了,可要先动手?” “不必,虽他们十年都未将皇兄拉下来,可如今我倒是想看他知晓自己如何死的。”李泓煜眸中森冷,薄唇紧抿。 文轩闻言扬了扬眉,这京中大抵是要翻天了,可便是再变动也到不了他们主子头上来。 朝中连着几日上谏了立储奏折,宣帝由刚开始的搪塞到后来好几次在德政殿内发火砸了茶具,一时之间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 三宝看着案几上摊开的一封封奏折,面色似御花园里的菊花一般,也知为何皇上如此气恼了。 京城中谁人不知,陛下偏宠淑贵妃,对贵妃娘娘生下的端王也更是宠爱有加。 端王年不满十五便与年长他两岁的裕王一同封王,如今宫外的府邸修得比其他两位有府邸的皇子气派得多。 朝中早先有传闻,端王得宣帝喜爱,与太子无异,可偏淑贵妃是漠托来的和亲公主,朝中自是微词众多,端王不占嫡也不占长,便是宣帝有心也无力。 如今这一叠的折子都是请皇上立储的册子,多半还都是让立大皇子为太子的,三宝瞧着都不免降低了几分存在感,此时可不能触了宣帝的霉头。 宣帝今年也才四十五,若说立储倒也不是不能,只是陛下对大皇子向来不喜,如何也不会想要立裕王为储。 砰。 “岂有此理,朕还未死呢,就嚷嚷着立储,当真是反了天了。” 殿内候着的宫人身子抖了抖,三宝抱着拂尘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小太监。 茶盏碎瓷被快速收走,站着的宫人仍旧大气都不敢出,正巧殿门从外被敲响,门外响起了一道公公细长的声音。 “皇上,长春宫贵妃娘娘派了珠儿请您去用晚膳。” 宣帝从案后站起了身,甩袖道:“罢了罢了。” 三宝忙跟上,扬声道:“摆驾长春宫。” 京中一连好几日文武百官都早早地下了朝,街道上甚至有小儿唱起了祸国歌。 宫中有位淑娘娘, 绝世容颜如狐妖; 使得一手好魅术, 勾得陛下不上朝。 长春宫主殿内,珠儿将稚童唱的曲说给了榻上坐着的两位主子听后忙跪地谢罪。 宣帝将手边的青瓷花瓶砸了出去,碎在了珠儿脚边,珠儿身子抖了抖,却没惊叫出声。 淑贵妃端起茶盏送到宣帝嘴边,抚了抚他的胸口温声道:“皇上可莫要气坏了身子,不过是些小儿说的童言童语罢了,臣妾不打紧。” 宣帝喝了一口茶水,火气却未消减半分,看向三宝:“去给我查,朕不过是几日未上朝,传得京中都知晓了那断然不可能。” 三宝退下后宣帝由不解气,看向淑贵妃时倒是收起了面上的怒气:“爱妃受委屈了。” 淑贵妃趴到宣帝胸襟:“臣妾不委屈,只是臣妾替皇上不值,大雍在皇上手上比之以前更为盛大,朝中大臣却仍看不到皇上的所为。” 宣帝揽着淑贵妃,眸色明明灭灭,咬牙道:“明日朕倒要看看,谁还敢说朕的爱妃。” 两人在长春宫内浓情蜜意,京中却已然各有动作了起来。 第39章 立储 寅时天还未亮,宫中大鼓便已敲响,听政殿外文武百官已经候了好一会儿了,此时见殿上宣帝还未上朝,顿时场上群臣纷纷出声絮叨。 “自上次我等接连上谏立储,这几日皇上连着几日都未上朝,如今是民间都看不下去了。” “文尚书说得不错,这些时日皇上都在淑贵妃那,皇上果然被那妖妃迷惑的无心朝政,今日我必要参她一本。” 宋霖站在队伍前列,听见他们的话也只当做未闻,倒是身后站着的萧将军忍不住出声嘲讽。 “尔等上谏的折子连我都不忍多看,更何谓陛下日理万机,大皇子这些年学识并未有过多出众,况且当今圣上真值壮年,如何也未到需要立储的年纪。” “萧将军,你这话老臣就不爱听了,不立大皇子难道立二皇子吗?二皇子虽为将军女婿,可到底淑贵妃的身份摆在那,如何也轮不到二皇子。”翰林院士奚落完萧将军后继而与身旁的文官交谈了起来。 “你”萧将军一甩袖看向殿内没再言语。 司马宇瞥眼一瞧,接着收回视线轻嗤了声。 咚咚咚。 听见大鼓连着敲响,殿外的文武百官瞬间噤声,面向殿内站好。 宣帝走到听政殿的龙椅上坐好,三宝公公扬声道:“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面色冷沉,看向殿外黑压压跪着的一众臣子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听证殿内宣帝穿着一袭明黄色蟒袍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站起身来的众人瞥了眼身侧的三宝。 三宝得令,往前走了几步一甩拂尘:“有本启奏。” 方才还聊得热闹的诸位大臣垂头看着身旁的诸位同僚,无一敢第一个站出来弹劾淑贵妃的。 宣帝看着下面大臣的小动作,眉头稍稍松了些许。 良久,有大臣看不下去了,从队列中走出:“皇上,国不可一日荒政,臣听闻皇上这几日身体抱恙,不若下诏立储,有太子也好为皇上分担些政务。臣以为裕王”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宣帝打断:“徐爱卿所言极是,只不过朕已有太子人选。” 殿外群臣面面相觑,文尚书上前启奏:“不知皇上欲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鸿儿。” 李归鸿本就站在前列,听到自己的名字走到正中,打袖跪地:“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萧将军还未来得及高兴,翰林院士与其余几位大臣纷纷走出跪地:“皇上万万不可,请皇上收回方才的话,立端王为储实有不妥。” 宣帝嘴边的笑一收,脸上顿时黑了下来:“怎么,诸位爱卿对朕的决策不满?” 跪地的诸位大臣瞬间抹了一把冷汗:“微臣不敢。” 还不等宣帝继续开口,殿外的队列里又站出十几名大臣:“还请皇上三思。” 宣帝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看向底下跪地的杨太傅:“国仗以为该立谁为太子?” “臣以为大皇子品行为人皆不俗,皇上可以考虑立裕王为储。”杨太傅头须花白,颤颤巍巍的说罢后伏地一叩。 底下站着的其余百官纷纷跪地:“还请皇上立裕王为储君。” 宣帝看着底下还站着的少数臣子,呼吸粗重,闷声道:“宋爱卿,你认为哪位皇子堪当太子之位?” 宋霖走到殿中揖礼:“臣以为诸位皇子均不逊色。” 殿后走进来一名小公公,走到三宝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接着三宝眼眸一转,附到宣帝耳边耳语了两句。 宣帝膝盖上的手一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朗声笑出了声:“杨太傅说得不错,既太傅都觉槿儿能够胜任,那便传朕旨意。 立裕王为储。” 殿下百官齐声道:“皇上圣明,恭喜太子殿下。” 李归槿背手走到殿中双手揖礼:“儿臣多谢父皇,多谢诸位大臣的信赖。” 宣帝哈哈大笑,偏头瞥了眼三宝。 萧将军还想继续谏言,收到李归鸿的眼神后退回了原位。 李泓煜看了眼身侧站着的三位皇子,眼中兴味愈浓。 李归槿面上带着和煦的笑,看向李归鸿李归皓道:“皇弟承让了。” 李归鸿满脸的不在乎,李归皓则漾着一抹笑,一脸柔和:“恭喜皇兄。” 三宝一甩拂尘,清了清嗓子:“众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天色渐亮,宣帝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下那些畏畏缩缩的大臣,站起身甩袖出了听政殿。 殿外众人见宣帝走后纷纷舒了口气,皇后一党的齐齐走到李归槿身前道贺。 李泓煜与宋霖相视一眼,微微点头准备离开。 听政殿偏殿外停着一架轿撵,宣帝背手走进,殿内候着的宫女见了纷纷见礼退下。 “爱妃为何让朕立归槿为储?”宣帝走到榻边,坐到了淑贵妃身边。 淑贵妃伸手抱住宣帝的腰身,轻笑道:“皇上,臣妾知晓如今你的难处,咱们鸿儿也志不在此,便不与他们争抢算了,省得皇上为难。” 宣帝心中熨帖,刚刚在殿上的那丝气愤也消散不见,拍了拍淑贵妃的背:“还是爱妃心痛朕,不过虽是这么说,可咱们的鸿儿到底是委屈了,日后有机会朕一定为咱们鸿儿多谋算些。” 淑贵妃眸色渐深,却在宣帝看向她时咯咯笑出了声:“皇上有这份心便好,臣妾为鸿儿谢过皇上了。” 话音一落,宣帝抱起淑贵妃:“回爱妃的长春宫罢。” 三宝扬声:“摆驾长春宫。” 凤栖宫内诸位宫妃齐聚在此,手边置着一盏盏的茶水,不时从殿内传出妃嫔们的轻笑声。 “圣旨到。” 殿内坐着的众位妃嫔疑惑的四下打量,在看到从门外走进的太监后齐齐起身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裕王李归槿德行立为太子,钦此。” 杨皇后惊讶的抬起头,眸中藏不住的惊喜,接着笑着接过太监递来的圣旨。 “看赏。” 身后的侍女忙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太监笑眯眯的接过,道了声喜。 殿内候着的诸位娘娘面向杨皇后:“臣妾恭喜皇后娘娘。” 杨皇后笑盈盈的摆摆手:“前些时日漠托进贡了好些料子,待会我命人给诸位姐妹宫中都送上一些。” 正巧此时李归槿从殿外走进,殿中的各宫娘娘谢礼后起身告辞。 第40章 谋算 屋子里一阵沉默,皇后等贴身嬷嬷为李归槿上完茶后挥退了殿中候着的宫女。 杨皇后将手边的圣旨递了过去,看向李归槿柔声道:“皇儿,今日殿上可发生了何事?” 李归槿神色微变,沉声道:“母后,父皇起先并不想立儿臣为太子,可后来不知三宝与父皇说了些什么,父皇就顺了外祖他们的意。” 如今朝中多半的大臣都对杨太傅敬重有加,站在他身后的党羽自是众多,可即便是这样父皇仍旧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二弟。 “母妃,父皇究竟为何看不见儿臣的好?”李归槿将圣旨放到手边的桌案上,眉间的郁色深沉。 杨皇后将手中茶盏搁于一侧,皱起眉:“定是长春宫的那位狐媚子这些时日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皇儿,如今你已是太子,在你父皇面前多表现些才好。” 李泓煜闻言眸中明明灭灭的,半响后站起身抱拳行礼:“儿臣知晓了。” “今日午膳在母后宫中用?”杨皇后点点头,轻笑道。 李归槿站直了身,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不必了,儿臣还有要事要处理,今日便不陪着母后用膳了。” 杨皇后看着李归槿跨出了门栏,握着茶盏轻抿了一口。 身侧站着的老嬷嬷没忍住,恭身弯腰为杨皇后添了茶水:“娘娘别怪老奴多嘴,如今长春宫的那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皇上这些年待娘娘当真狠心。” 杨皇后没应声,嬷嬷看娘娘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定定的看出了神,叹了口气后放下茶壶退下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杨皇后蓦地轻笑出声,皇上哪是狠心,摆明了就是利用完了,如今怕她家槿儿也像他那般夺了他的位,从使至终都防着她娘俩。 茶水凉了,窗外的雨打在宫中的青石地板上溅开了水花。 汇熙苑。 雨下得突然,天色阴沉沉的,丹砂撑着伞从外头快步走进,走到主屋的屋檐下收了伞放到墙边。 “小姐,怎生看书不让川羌点个灯?”丹砂走近,先将灯罩拿开后点了灯,这才从里间将一件披帛拿了过来。 宋笎拢了拢,才说:“没看一会,不打紧。” 丹砂轻笑:“小姐,奴婢还不知小姐您,不过现下倒是愈发冷了,小姐这扇窗要关吗?” 窗外的树叶子被雨水打落了些,树上的玉兰叶已经黄绿交加。 宋笎收回目光,点点头。 丹砂边合上窗边轻声道:“如今已是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姐可莫要贪凉,省得染了风寒让老爷夫人担心。” “知晓了知晓了。”宋笎无奈看向她,忍不住叹了声气:“丹砂你如今才二十,怎比宜芬姑姑还要念叨?” 川羌欢欢喜喜的从门外打帘进来,先对着宋笎见礼才道:“丹砂姐姐办事妥帖,小姐你不每次都在奴婢面前夸吗?” 丹砂闻言看了眼自家主子,掩唇轻笑了声:“小姐那是看你皮实的,整日里没个稳重的模样。” “啊呀,丹砂姐姐正好与我互补嘛,那样小姐身边才热闹。”川羌跺了跺脚,围着桌边转悠,似是有些不服气。 宋笎眉眼带着丝笑,看着川羌挑了挑眉:“好了好了,今日外头有事发生?” 川羌一收面上的玩笑模样,咳了咳:“小姐,还真有,奴婢今日听闻大皇子被立为储君了。” 宋笎握着书册的手一紧,面色困惑:“裕王被立为太子了?” “是的,奴婢还去夫人院里了,相爷下朝回来与夫人说了这事,如今京城大抵都知晓了裕王为太子之事了。” 宋笎闻言眉头蹙起,却未多说,皇上心思莫测又多疑,只怕此中多有旁的考究,如今李归槿比之前坐上太子之位要轻松的多,宣帝想要做些什么当真难猜。 “近些时日多注意些京中的动向。”宋笎看向川羌。 川羌得了令,退出了屋子。 有人忧愁自是有人欢喜,香兰苑里母女两此时坐在榻边,屋子里早早的燃了炭盆,孙姨娘见宋简衣袍上的水汽被蒸干后挥退了屋子里的两个丫头。 屋子里的门窗紧闭,孙姨娘听见外头的雨声,不知是被炭火烤的还是听闻了这个消息高兴的,面色红润不见半分病态,温声和她说道:“如今大皇子立为太子,咱们的日子算是熬过来了,还有十日你便要嫁给太子为太子侧妃,想来过几年也该如你姨母那般母仪天下。” 宋简闻言看了眼孙姨娘,扯了扯唇。 孙姨娘看女儿这般模样皱了皱眉,接着回过神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简姐儿,万事都有母亲与你姨母为你做主,你嫁到太子府多想想咱们娘俩,多谋求些才好。” 宋简点头:“简儿知晓了。” 孙姨娘轻嗯了声,难得的拉着宋简走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坐下,将妆匣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只金色凤钗插于宋简发间。 铜镜里那只金钗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孙姨娘满意的点点头:“这只凤钗与我家简儿很是相配,这是十六年前你姨母拿与我的,如今才算找到了去处。” 宋简伸手轻轻抚了抚发髻间的那只凤钗,镜中那只凤钗的翅膀似是要展翅高飞一般,很是精致夺目。 孙姨娘走到宋简身侧,笑着握着她的手,宋简仰头看向孙姨娘,眸色愈发坚定了起来。 聂府上众人也均是欢喜不已,如今家中的雅姐儿还未嫁入天家身份便已翻了一番,日后他们聂家在这京中便是太子的岳家,说出去如何也是长脸的事。 花厅里聂大人志得意满的坐着,旁边坐着聂夫人,底下还坐着几位妾室姨娘,此刻纷纷娇声祝贺着坐在聂夫人边上的聂雅。 聂夫人自是笑盈盈的喝着茶,待放下茶盏后看向聂统领:“老爷,如今大皇子贵为太子,雅姐儿的那份嫁妆也该往上再提一提,您觉得呢?” 聂统领抬眼看了眼聂雅,笑了笑对聂夫人说道:“夫人操持着府内中馈,你打点着便是,若是不够,这往后府上便省出来些,各院的吃穿用度你看着分分。” 下首坐着的妾室姨娘面色顿时不大好了起来,却顾忌着主坐上的聂统领,咬咬牙没一个出声的。 如今人家飞上了枝头,便是说了又有何用,左右不过是招来老爷的不喜罢了。 第41章 仗势 夜里雨还未停,汇熙苑的烛火在窗上投下了一道倩影。 丹砂端着茶壶从外间走进,将桌上空了的白瓷茶盏添上热茶,小几上还放了一碟子栗子酥。 丹砂放柔嗓音开口:“小姐,今日庄子上传了消息来,庄子里的栗子橘子等一众果子都熟了,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去庄子上转转。” 宋笎收起账本,这事方才在德馨苑里用膳时母亲便提了一嘴,如今京中局势尚不明朗,留在京中也未能早些看清,铺子上日渐稳定不需要时刻查看着,还不如去庄子上住上一段时间。 丹砂见自家主子点了头,却未退出房间,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宋笎。 “你怎与川羌似的,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宋笎推开椅子站起身,将账本放到了架子上。 丹砂知晓小姐的脾性,没再纠结着:“小姐,晚间奴婢在大厨房拿糕点的时候,芙蓉苑的丫鬟在厨房里狗仗人势,比宜芬姑姑还要气派。” 听她说起宋简,宋笎微一皱眉,如今府上那两位用膳都是在自个院子里,怕惹了忌讳,现在乍一听到她们张扬的行事倒是有些意外。 “也就这几日,何况还有母亲管着,扑腾不起来,咱们去管了府中的下人们只会说咱们心眼子小。” 丹砂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话是这般说,可到底让人膈应得紧,今日不过是大皇子立了储,他日若是真当了娘娘是否还要骑到相府头上来。 这人还未嫁进裕王府内,房内的丫鬟就敢在府上颐指气使。 宋笎摆摆手,将桌上的灯吹灭了:“下去,翻不出浪花来。” 丹砂轻轻应了是,弯身退出了寝屋,将外间的烛火也一应掐灭。 宋笎躺到床上,屋子里变得安静了起来,雨声砸落在屋顶的瓦片上,传入耳中倒也分外催眠。 雨似是在半夜里停了,第二日一大早地上稀稀疏疏的还有几个水洼,司马霜听闻了宋笎要去庄子上几日,特地带着宜芬到了汇熙苑来。 丹砂正整理着一些寻常用物,听见身后声响放下手中的活计,忙见礼道:“夫人。” 司马霜摆手,坐到了桌旁:“可收拾完了?” 丹砂指着身侧的箱子:“奴婢收拾出来了两个箱子,如今都在这了。” 宜芬将手中的小匣子放到丹砂收拾出来的木箱旁,开口道:“庄子上今年收成不好,丹砂姑娘将这个小匣子交给庄子里的管事,也算是让庄子上的佃农好过些。” 说罢退回到桌边,为司马霜倒了一杯茶水。 司马霜点头,吩咐道:“你打点好便是,往年庄子上收成好,莫要因为今年的收成心怀愧疚才是。” 丹砂忙应声,将匣子收进箱子里:“夫人放心,奴婢必定将话带到。” 正巧此时宋笎从里间换好了一身衣裙出来,见到母亲来了缓步走上前:“母亲。” 司马霜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柔声开口:“这几日府上也无事,你在重阳节前夕回来便是。” “笎儿知晓。”说罢看向丹砂:“可收拾好了?” 丹砂将箱子合上:“都收拾好了,照着小姐的意思带了几身家常衣裳。” 宋笎看向收拾好的两个箱子点点头,丹砂做事向来周全,庄子上物件倒是也不缺。 见小姐点了头,丹砂提步去外间叫来小厮,将屋内的两个木箱抬了出去。 “笎姐儿这些日子玩得尽兴些才好,母亲就先回院里了。”司马霜站起身,抚了抚宋笎的发顶,带着宜芬出了房门。 宋笎将母亲送到门口后就见川羌快步跑来,站到宋笎身前时跑红了脸,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小姐,林小姐说这两日尚不得空,让小姐先去,过两日她再与小姐相会,还望小姐在庄子上玩得愉快。”川羌跟在宋笎身后,边走边转述刚刚林岚交代的话。 宋笎觉得好笑,偏头看向她:“那你这两日便在府上留着,过两日与岚姐姐一同来,顺带将我的酸枣好生养着。” 川羌停住了步子,一时错愕的看向自家小姐越走越远的身影,愣了片刻后追上去,像只炸了毛的猫一般:“小姐,奴婢也想早些去嘛。” 丹砂抿嘴偷笑,拦下她看了眼院里站着的丫鬟:“青儿。” 青儿及余下的几个拉开了川羌,院里的奴仆互相相视,川羌跺跺脚窝回了猫窝边上,看着酸枣委委屈屈的嘀咕了起来。 宋笎与丹砂收回视线,垂眼笑了起来。丹砂交代了院门站着的小厮几句,两人朝着府门外走去。 自封太子的圣旨下来,钦天监点了个皇子成婚前的日子行册封之礼,礼部如今是忙碌不已。 才一下朝,李泓煜便上了宋霖回府的马车,跟着回了相府书房,在书房内商议了好些今日朝政上宣帝说的话。 如今太子已立,今日早朝从南边来了一封加急信件,渭南一带近些时日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雨势倾盆。州府知府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消息进宫,便是想让皇上遣人拨款去治灾。 朝堂上今日为此争执不已,皇上应了诸位大臣的意,将这件差事交给了李归槿,只不过如今婚期将近,且钱粮尚未准备完毕,派了一批人先行,等太子完婚后再领人前往渭南赈灾。 两人聊完事,李泓煜看了眼站在书房门口的荣轩,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表弟与表妹可在府上?” 宋霖失笑,点了点他道:“我还真以为煜哥儿当真为了政务随我来府上的,原是我多想了。” 近些时日朝中之事虽多,可到底关系不到他们身上,那些事在他们这里当真并无什么好聊的。 “只是你来得不是时候,景儿与睿儿如今尚在鸿胪寺,笎儿大抵也去了京郊的庄子上,不若留下来用膳,等到下午那俩小子就该回来了。”宋霖从书案后站起身。 李泓煜站起身,语调稀松平常:“也好,只是叨扰了姨夫姨母。” 宋霖板起脸看他:“跟我还客气什么,想来就来,你霜姨这些日子还念叨着你呢,如今你来了正好省得她整日里放不下心。” 宋霖拍了拍李泓煜肩膀,两人笑谈着从书房去了德馨苑。 第42章 争斗 雨后放晴,下了官道马车走了一刻钟方才到了庄子。 “小姐,快到了。”外头响起德叔的声音。 宋笎轻轻嗯了一声,掀起车帘往外看去,田垄间好些佃农在挖着红薯,听到马车声偶尔抬头看看,接着又继续埋头干了起来。 庄子上的院落挨得紧凑,一座座的小宅子排列的很是规整,只是此时门户紧闭。 马车停在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门口,丹砂扶着小姐下了马车,白墙黑瓦的院落比其他小宅子要气派上不少。 德叔将两个大木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快步走到院门,握着铜环轻敲大门,很快里头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栓落下,门被人从里打开,妇人看到她忙唤了声三小姐,接着热情的招呼着进了院子。 “孩他爹,小姐来庄子上了。”伸手接过丹砂背着的小包袱,快步往里面走去。 丹砂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缓步走着,跨进垂花门,就见院里种着的几颗果子树,枝繁叶茂,树上黄橙橙的果子煞是喜人。 宋笎走到墙边的橘子树旁,伸手摘了一个,如今正值时节,树上金灿灿的橘子多的快要把树给压弯了。 “今年日照足,这院里的橘子很是甘甜。”身后传来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 见宋笎转身看向了他,忙弯身揖礼:“见过小姐。” 宋笎摆手,丹砂上前去虚扶了下,如今在庄子上的管事都是从府上或者铺子里出来的老人,自是对府中的主子们都认得。 宋笎随着马伯进到正房,刚刚的妇人已经冲泡好了茶水,见到人进来了招呼着入了座。 “小姐,院里那些个果子我都给您摘些,可甜了。”马婶不待宋笎拒绝,便已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从廊下拿起篮子去院中摘了起来。 丹砂此时已经将刚刚自家小姐摘的橘子剥好,宋笎吃了一瓣,甜滋滋的尝不见酸味。 马婶子挎着篮子走进,看到宋笎手里拿着的橘子,脸上扬起笑容:“小姐,这橘子甜,这还有柿子与柚子,小姐可要现在尝尝?” 宋笎见到她面上温和的笑,微扬了唇角:“不必了,这几日都在庄子上,不急着吃。” “小姐,庄子上的山头,山上有许多的果树,老奴听闻小姐爱食栗子酥,我现在去打些栗子与田庄上的新鲜菜,让老婆子给您做顿合胃口的午膳。” 马伯说完,马婶子看向他催促:“快些去快些去,如今快午时,仔细饿着小姐。” 说罢将篮子搁到桌上,走到门外快步拿了个背篓递给马伯,再回来时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姐,孩他爹很快就回来,奴婢别的不好说,做饭的手艺在这一片担得上第一。” 宋笎自然不会下了她的面子,正好丹砂将箱子放进了东厢房,手中端着个司马霜早时拿来的匣子,双手递到马婶子面前。 “这是夫人今早叫奴婢送来的,听闻庄子里今年收成不大好,叫你们不必过于记挂着,左右是靠天吃饭。” 马婶子激动的接过,转身面向宋笎行了个大礼:“还请小姐帮老奴谢过夫人。” 宋笎站起身扶起了马婶子,温声道:“这话我会带给母亲,不过母亲既然这般说,马婶子你便不必这般客气,拿着给庄子上的人分分也好过冬。” 马婶子眼眸含泪,撩起袖子擦了擦,正逢庄子上的几个农户娘子进来寻马婶子,告罪一声后领着几位娘子去了外间。 东厢房里收拾得妥当,府里跟来的一个小丫鬟在方才将一应物件都摆放好了,宋笎觉着困乏,吩咐丹砂午膳前将她唤醒后便睡下了。 林府。 院里的常青树郁郁葱葱,游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在柱子上撞来撞去,花厅里府内的大小主子齐齐端坐着。 不同于厅内端坐的其他人,林岚闲散的喝着花茶,吃着桌上的糕点,不时还制造出点声响,其他坐着的人视线频频往她这看过来。 “岚姐儿。”林老爷蹙着眉看了眼林岚,却在出声时换上了慈爱的笑。 “嗯?”林岚才咬了一口糕点,听见叫话疑惑的看向他,嘴巴的咀嚼动作却并未停下半分。 “哈哈,这些时日你与宋丞相家的小姐来往密切,今日我听闻大皇子被立为储君了,相府那个二小姐前些时候不是赐婚给了太子,你多走动些才好。” 林岚看着自己便宜爹脸上的谄媚笑,吃着手上的糕点敷衍的嗯嗯了两声。 林府府上未有官家子弟,消息来得并不似京中其他人家,今日城中张贴了告示,林老爷才知大皇子被立为了太子。 “老爷,您是不知道,今早相府的嫡小姐命人来府上递了帖子,岚姐儿看了一眼后便打发了,我想上去说她两句她理都不理妾身,把我一个当家夫人放在哪里?” 林夫人还想往林老爷身上扑,转身指向林岚时看到她面上看戏般的笑,顿时脸色白了白:“老爷,你看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林夫人只觉如今这丫头邪门的紧,之前任她搓圆揉扁,如今只要她一露出这般的笑,这府上便有人要倒霉,她也是吃了好几次亏才长记性。 “好了,你不去招惹岚姐儿,岚姐儿能待你这般?”林老爷皱眉将林夫人从怀中推出,接着面上挂起了笑:“岚姐儿,你母亲说得也没错,宋府给咱们家递帖子那是看得上咱们家,你如何也该去赴约,怎还似在家一般耍小性子。” 林岚看着便宜爹此时的模样,心里不得不夸赞一声全是演技派,还往自己脸上贴金,都说了是给自己递的帖子。 “半夏啊,你来说说小姐我为什么不赴约。”林岚饶有兴味的看了眼主坐上端坐的两人,瞥了眼身侧站着的半夏。 主坐上坐着的林夫人面色变了变,还未来得及打断,就听见半夏响亮的嗓门传遍花厅,手中的茶盖砸落进茶碗里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夫人前两日来了院里说小姐整日里往外跑,言行举止不宜有损咱们府上的风评,罚了小姐在自个院子里学习礼仪。” 林老爷偏头看向林夫人,脸上带着几分怒意:“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林夫人慌张的站起身,跪到林老爷脚边:“老爷,您去府外听听,外头的话说得可难听了,我不过是为咱们府上着想,如今几位姨娘身边还有好几个待嫁的姐儿,您不为岚姐儿想想也该为她们想想啊。” 林夫人真的是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这两月里这丫头处处与她作对,她没占着一点好就罢了,前两日罚她在院子里没跟她呛声反驳,还以为是终于怕了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43章 打压 林老爷看着面前跪地的夫人,再一环视厅内姨娘们身后的女儿,轻轻敲了敲桌案。 “岚姐儿,近来爹也听说了外头铺子上管事们说的话,一个女娃子确实不宜出去抛头露面,如今你已及笄,与官家小姐走的近,是该为自己找门合适的亲事。” 听到便宜爹的这番话,林岚将半块糕点丢进盘子里,拍了拍手不赞同的道:“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自从我做起了营生,才与相府的那位小姐走得近了,若是照着夫人说得这般去做,那咱们家断然不能与相府攀上关系。” 说罢站起身走到林夫人身边蹲下,面上堆起笑:“夫人,你家姐儿攀上官家小姐了吗?” 林夫人双目瞪着她,却顾忌着林岚这些时日的邪门,没出声。 “你瞧,不就是在家呆傻了,咱们家大业大,我这些日子开铺子赚的银两是父亲一间铺子上几月赚的多,夫人你说你是不是觊觎我钱财人脉比你家珍珠强啊?” 林岚不经意的抚了抚头上的金钗子,衣袖滑落间厅内的众人便见到了腕间的玉镯子,水头十足,里面似是还流着心,厅内坐着的都有眼力见,知她穿戴的都不是府上能供应的。 林老爷斟酌了言辞,笑道:“我还未说完呢,虽京中的各家铺子掌柜都说起了你,可都是向我夸岚姐儿的。” 姨娘们也纷纷出声:“是啊,丫鬟们还说外头都在传岚姐儿不愧是老爷的长女,这买卖做得比老爷当年还要盛上几分。” 林岚站起身歪歪斜斜的靠坐回座椅,摆摆手心情颇好的笑道:“各位姨娘谬赞了,也就是赚点银子花花,早些时候夫人对我那院子不甚上心,我凭本事给自己改善改善。” 林夫人有气没出说,接收到林老爷看过来的视线焦急道:“老爷,如今府上这一大家子的月钱用度繁多,若是我不克扣各院的吃住,这府上花销就如那流水一般,老爷得多难赚银两啊。” 林岚轻笑一声,这老妖婆还真能说,原身就是死在她这张嘴上,可怜了早死的原配夫人娘,要是亲生的能这样待一个女儿。 “夫人到底是克扣了我院子还是克扣了府上所有院子?”林岚糕点吃得有点多,端起手边的茶盏一口饮下。 林夫人面上有些难堪,却还是梗着脖子道:“自是所有院子都拮据的。” 厅内的各院姨娘小姐对视没敢说话,皆垂首默默不语。 这些年见惯了大小姐受欺,如今虽看走了眼,可这府上到底还是夫人说了算,她们身为妾室自是门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哦?那夫人身上穿的杭绸料子可不便宜,珍珠她的衣裳首饰更是比官家的小姐都要气派,还有你的哥儿,前儿个我听说还在醉花楼喝酒闹事,赔了人家八百两银子呢,还有” 林岚饶有兴致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着,林夫人面上的笑愈发挂不住了,急忙打断道:“够了!”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吗?这十几年来你当家我冬日里连冬衣都没两身,夏日屋里没冰,饭菜更是只比下人好上一点,月钱分不到院里来,哪家皇商府上的小姐拮据成这样?” 林岚说得风轻云淡,林夫人的面色却是直接白了,慌忙转身看向林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并非是我想的,是这丫头平日里也不来与我说哪些少了缺了” 林老爷怒气冲冲的踢开了她,她的一双儿女匆忙去扶她起来,厅内气氛一时紧张不已。 “恶妇,我当年提你为掌家夫人时你可不是这么跟我保证的,如今竟然亏待了岚姐儿十余年。” 林老爷指着她骂完,喘着粗气瞪向三人尤不解气,看到手边的茶盏,顿时抄起砸到娘仨脚边。 三人身子抖了抖,互相抱着轻轻啜泣了起来,耳边嗡嗡嗡的好不闹腾。 林岚吃着糕点没说话,面前这出戏怪有意思的,便宜爹虽然没掌家,可若是不知道原身之前在府上的境遇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只不过是看她各方面都比府上其他人有价值罢了,做样子给她看罢了。 果然,林老爷似是气消,滚圆的面庞变得红光满面了起来,偏头看向她讷讷道:“还好咱们岚姐儿心眼子大,如今比爹还要出息不少,为咱们林府长脸了。” 林岚不置可否的笑笑,朝着半夏伸手,半夏得令拿出一方盒子呈到了林老爷桌上。 这处置不痛不痒的,把她当三岁小儿哄呢。 林老爷困惑的打开,里面放着一大叠的纸与册子,厅内除了哭声就只余林老爷番册子的声音。 半响后,林老爷抬起头,将手上的账本砸到林夫人身上:“当真是好啊,这些年不仅苛待府上小姐,还做假账昧了银子,余氏你当真是管得一手好家。” 林夫人起先不知盒子里是什么,还在与两孩子伤心垂泪,被砸疼了看清掉落在脚边散开的册子,顿时火急火燎的推开身边的儿女,扑到林老爷脚边。 “老爷,老爷你听我说” “别说了,半月内你将账上的空缺给我补上,另外,我看你这些年的作为也不适合掌家,张姨娘温婉端庄,想来也能管好这府中上下事宜,以后你教好一双儿女罢。” 林老爷站起身,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看到脚边的余氏甩袖就要出花厅,路过林岚时顿了步子:“岚姐儿日后有什么缺的直接与父亲说便是。” “好啊,不过近来铺子有扩张的趋势,还缺银两,你要赞助点给我吗?”林岚说罢将手伸到林老爷身前,眨眨眼看他。 林老爷面色一黑,气得吹胡子瞪眼,看了眼身后跌坐的余氏出了花厅,只是浑圆的身子走着晃晃悠悠的。 林岚见着噗呲笑出了声,接着接收到厅内众人投过来的视线。 “夫人可要好生管教弟妹啊。”说完将茶水一放,领着半夏出了花厅,余下后面几道怨恨的视线。 东厢房里燃着香,丹砂从院子里走进,将窗推开,这才把床幔卷起。 宋笎听到响动睁开了眼,院子里已经传入了饭菜香,看了眼窗外的日头,人倒是清明了不少。 “午时了。” 丹砂服侍着宋笎穿戴好,听到这话轻笑道:“是啊,小姐睡得真好,方才马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如今出去正好能上桌用膳。” 第44章 打探 正房桌上已摆放好了饭菜,见着宋笎从东厢房走出,马婶子连忙招呼:“小姐起来的正好,方才做了些栗子酥,您尝尝鲜,都是山上捡的新鲜栗子。” 宋笎点点头,丹砂将椅子拉开,扶着宋笎坐下后开始布膳。 “你们也都坐,左右未在府上,一个人用着也冷清。”宋笎看向站着的马婶子两人开口。 马伯大抵是避嫌,未在院里见着人,此时丹砂与马婶子听见话了互看了一眼,诶了一声各自坐下了。 桌上摆着一盘子剁椒鱼,一盅乌鸡汤,还有两个小炒的荤腥一个素菜。 宋笎拾起筷子吃了几口后便搁了筷子,丹砂瞧见了放下碗筷道:“小姐再喝些汤?” 看着鸡汤上那层浮油,宋笎摇了摇头:“吃不下。” 马婶子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宋笎面前只动了小半的碗上:“可是今日午膳不和小姐胃口?” “马婶子的厨艺很是不错,许是睡得久了些,着实不怎么想吃。” 马婶子有些犯难的看了眼丹砂,小姐虽是这么说,可到底怕在庄子上怠慢了小姐,如今吃的过于少了。 “婶子不是说做了栗子酥,小姐饿了自会用些,婶子不必挂心。”丹砂知马婶子为难什么,出声宽慰了一句。 宋笎站起身,在主屋里四处打量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很有意境,宋笎才看了一会,垂花门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马伯兴高采烈的道:“小姐可用完膳了?庄子上各家知晓小姐来玩上几日,派了家中的小子们带小姐去田间山头玩耍,省得小姐待在院里闷得慌。” 闻言宋笎眼眸一亮:“待我换身衣裳再出去游玩。” 马伯迭声应了,将背上的背篓放下,里面有好些园子里的菜,都是庄子上佃农拿来给小姐吃的。 相府。 天色渐晚,宋司景宋思睿兄弟两才从府外进来,就见院子里的寻允快步走了上来。 “爷,你们可算回来了,战王来府上好些时辰了。”寻允走到两人身前见礼。 宋司景单手背于身后,听见这话偏头看向他:“煜表哥来府上寻我们?” “王爷先去了老爷那,后来议完事了尚未走,属下猜是等着两位爷的,如今与老爷在夫人的院子里。” 话音刚落,兄弟两快步朝着德馨苑去。 德馨苑院中宋霖与李泓煜正在对弈,并未见着司马霜在外头,大抵是在屋子里绣着帕子。 见到他们两进来,两人只抬头扫了一眼便继续管着棋局上的动向。 兄弟两各站一边,棋局已快收尾,兄弟两皱眉看完扫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李泓煜。 “哈哈哈,煜哥儿今日心思不在棋局上啊。”宋霖撩袍站起,将手中的帅丢到棋盘上。 李泓煜脸上挂着笑,语气平淡道:“是姨夫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 宋霖笑着点了点他:“你啊你啊,这两小子回来了,你有什么事便与他们说罢,我去瞧瞧你霜姨在做些什么。” 李泓煜低头朝他告了礼,这才看向兄弟两,伸手示意他们落座。 “表哥今日找我们有何事吗?”宋司景坐下后温笑出声。 宋思睿叫身后的寻允将棋盘撤下,接着便有丫鬟端来了茶水糕点摆上,宋思睿拿起一块看向李泓煜,等待着他的话。 李泓煜看向对面两人:“并无要事,好些日子未来府上了,便想着来寻表弟们了解一下这些年京中的变动。” 宋司景抿着茶水,瞧了他一眼没出声。 宋思睿咬着糕点,听到李泓煜的话仰头想了想,再看过去的时候略微有些犹豫,接收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后才小声说出口。 “这个啊,表哥虽离京十年,可京中变化到底是不大的,想来表哥这些日子也大抵知晓了,若是大点的事,基本上也都传遍了大雍上下。” 虽然李泓煜离京十年了,可怕他似是刻在骨子里一般,见着他略带压迫感的眸子就怵得慌。 宋思睿觉得煜表哥比外祖父的气势还要足上几分。 李泓煜轻笑一声,拿起杯盖拂着茶沫:“这样啊,这些时日我在京中憋闷得慌,想来这府上寻表弟表妹玩耍,来了后方听姨夫说表妹去了庄子上。” 宋思睿闻言抬起手,宽袖挡住了对面的视线这才喃喃道:“可不是无趣得紧。” 听到对面传来的轻笑声,宋思睿坐板正了,知他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 “不瞒两位表弟,听闻去庄子上玩耍我倒是来了兴致,只是对这京中又不熟,想来不如去表妹在的那个庄子上去走动一番,只我又寻不到去处,表弟可想陪同着一起前去?” 宋思睿原本还有些怕,可瞧见李泓煜这般模样,顿时倒是忘却了方才的紧张。 “原来是为这事啊,我是想带表哥去的,只如今还未休沐。”宋思睿说完后连糕点都不吃了,似是面前的几碟子小食皆失了兴致。 只是不时偷瞄李泓煜的动作出卖了他,他志并不在这京中,若非父亲母亲不愿他上阵去,想来如今也是个小将军。 “若是表弟想去,随我去便是,我与姨母说一句想来便可。”李泓煜点点头,面上一副了然模样。 宋司景却并未给宋思睿回答的机会,笑着对李泓煜道:“表哥莫要由着他,左右后日便休沐了,妹妹在庄子上并非只玩上两日,我与二弟到时候再去也不迟。表哥若是想早些去,你把寻允带走也是一样的。” 李泓煜看了眼他们身后站的寻允:“也可,那我便不与表弟客气了。” 宋思睿还想挣扎一下,只是接收到自家大哥警告的视线后气愤得偏过了头。 听着耳边大哥与表哥未完的话,也并未再关心着他,宋思睿越想越气,将手里的糕点一丢,站起身欲走,身后却矗立着寻允。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后,宋思睿一把推开人往院子外走去。 “二公子,马上要用晚膳了。”寻允在后头追着,冲前头走得飞快的人大喊。 宋思睿身形一顿,头也未回的赌气道:“不吃了,母亲若是问了就说我回府时吃过了。” 寻允没再追,回头就见大公子朝着他招手示意他回去。 宜芬带着丫鬟进到院里来时还有些莫名,看到亭子下坐着的大公子与战王,忙见了礼。 “奴婢从大厨房传了膳,王爷与大公子进屋去坐。” 第45章 布置 庄子上各户的烟囱飘着烟,宋笎被一群小萝卜头拥簇着,身后的丹砂篮子里装满了山上的果子。 一个小丫头从几步远跑回来,眼巴巴的看着宋笎问道:“漂亮姐姐,明日咱们还能寻你玩耍吗?” 她身后大些的稚童大抵是她哥哥,慌慌张张的拉住人:“二丫,这是小姐,娘说了不得像以前那般无理。” 被唤作二丫的小丫头闻言茫然无措了起来,眼中瞬间蓄满了泪,肉乎乎的小胖手握着橘子,看了看自己哥哥又转头看向宋笎,像是无声的期待着。 宋笎蹲下身,二丫却有些怕的往身后哥哥那靠了靠。 宋笎放柔了嗓音笑道:“二丫今年多大啦?” 二丫看着自家哥哥,小男孩鼓励的点点头,她呆愣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比划了好一会后开心的竖起中间三根肉手:“三岁啦。” 这时候各家的娘子都出门来寻自家的小孩,见到庄头上一群人,快步走上前来拉过自己的小孩给宋笎见礼。 “见过小姐。” 宋笎微微颔首:“诸位娘子不必客气。” 话音落下,一个壮实的妇人牵着二丫道:“还多谢相府这些年对庄子的关照,今日下午马婶子与我们说过了,旁的不多说,咱们也知夫人看不上庄子上的一点小头,只小姐夫人若是得了空就来咱们这坐上一坐,也好全了我们的一点心意。” 其余的娘子们纷纷点头附和,说着这些年来受的府上的好处。 瞧见面前一群朴实的妇人小孩,宋笎轻笑一声道:“既然各家娘子这般说,我们自是不会与诸位客套。如今晚了,想来各位家中的饭菜都已备好,都早些回去,省得凉了吃对脾胃不好。” 或牵或抱着自家孩子的妇人鞠礼,往屋舍走回。 如今晚间温度降得快,此时天色已经擦黑,早些回去还能省些香烛钱。 回到院子的时候马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刚进垂花门就闻见了饭菜香,相比于府上的菜色而言,马婶子做的要更家常一些。 宋笎坐下后丹砂就开始为小姐布菜。 晚上马婶子回了自己在庄子上的住处,院子里就余下了从府上带来的三个人,宋笎倒是没再叫人坐下,左右便是叫了丹砂与另一个丫头也不会落座。 平日里若是府上主子没来庄子上,马婶子便会不时来院子里打点一二,这院子里也能随时住进来人。 洗漱完宋笎便睡下了,许是庄子上远离了京中的暗流涌动,宋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端王府书房内。 “王爷~您可真坏。”娇媚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恒如快步从外走进,李归鸿身边环绕着几个美姬,见到恒如进来皆嗤笑了声,识趣的从李归鸿身上离开。 李归鸿眼中闪过丝不耐,挥挥手让几人退下。 这才看向恒如,屈起手指轻敲着桌面:“何事?” 恒如听到房门被带上的声响,躬身道:“主子,娘娘传了话来,今日朝中之事您不必挂心,娘娘与陛下心中有数,水患是真,可能否带领着治理好可由不得他。 娘娘说了,皇上为您寻了些轻快又占好处的差事,日后两相对比之下,朝中那些老顽固们也该站主子这边。” 李归鸿瞥了一眼恒如,哑着嗓音低声道:“母妃可还有说旁的?” 方才面上的那丝不耐全然消失,微微拢了拢衣袍,只是依旧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看上去颇为闲散。 恒如有些难以启齿,在看到李归鸿越发皱起的眉时说道:“娘娘让主子少在院里寻欢作乐,如今关键时期该想着如何在朝中表现才是,如此才能比裕王更得人心。” 李归鸿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下后扣到桌上:“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先出去。” 恒如还欲劝诫一番,可见主子自顾自斟着酒,抱拳行礼后退出了书房。 不远处的几个美姬见了,笑盈盈的扭着腰肢就往这边过来,路过他时还朝他挥着手中的帕子:“可慢走了,小心脚下。” 恒如往后避了避,眼中含着几分嫌恶,却仍伸手阻止道:“主子现下有公事要忙,几位还是莫去打扰主子。” 不待几位姬妾出声,门内便传来了李归鸿的声音:“都进来。” 恒如听见后伸着的手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却还是重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美姬的笑声,似是嘲笑他自以为是,推开门后一个个的朝着李归鸿扑去,娇娇柔柔的声音媚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院墙外站着一队的暗卫,见着恒如出来身后并未有王爷,朝着恒如抱拳行了一礼。 “主子今日不便出来,按照我先前安排的去做便是,有娘娘为你们护航,去了渭南一带只管见机行事。” “是。” 才刚说完,几人瞧了眼右边的小道后跃上墙头,下一瞬消失在了灰瓦间。 恒如站在原处没动,须臾,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左侧走出,见到恒如后揖礼:“恒如公子,主子现下可得空?” 恒如知他来是为何事,左右如今府上也就为那么一件事做着准备罢了。 沉声道:“管事与我说便是。” 管家看了眼院子里,犹豫了片刻后看向他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如今府上布置了好些地方,我今日来是想问主子王妃的院子安排到何处。” 恒如看了眼管事,知他为何为难,主子后院的姬妾众多,不得宠的好几个住一个院子,得宠的便独住在主子院子边上的幽香院。 可王妃又不是院里那些个没背景的能比的,如何也要看顾萧将军的颜面。 恒如看了眼院子西侧隐约能见的芳若轩,指着问管事:“那间院子附近可有旁的人住?” 管事眯着眼瞧了瞧,一拍大腿道:“我倒是忘了那边,只是早些时日芸姑娘离奇死在了那边,如今倒是无人在周围住,是个雅静的院落。” “只是”管事面泛难色,看了眼恒如没开口。 “这府上若是无人说起,萧王妃便不会知晓。从府外再买进来两个机灵的丫鬟放进院里,谁要是再敢说芸姑娘的事,想必管事比我清楚如何处置。” 管事一怔,接着感激道:“还是恒如公子法子多,老奴在此谢过。” 恒如摆摆手,管事拱手后快步朝前院去了。 第46章 到访 才用完早膳,荣轩就带着寻允进了沁雅轩。 看见主屋桌上摆放的一些吃的玩的,荣轩有些迷惑了。主子带些日常用度的都能说得通,可主子一个不吃甜食的人装了好些糖块与糕点在盒中是为哪般? 荣轩想上去为接过主子手头上的事,李泓煜挡开了:“不用,你将那边文轩收拾出来的一个木箱搬去马车上。” 闻言荣轩看了眼窗边地上的一个木箱,看到主子已经封好了小木箱,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您带这些个吃的玩的去庄子上作甚?” 还有桌上的这些个糖又是何时备下的,荣轩看了眼也没敢问。 “我听文轩说京郊那个庄子上有许多的妇孺,想来带些吃的好与那些小屁孩打成一片。” 荣轩惊得瞪大眼睛,很难想象这是自家矜贵的主子口中说出来的话,难不成主子喜欢小孩子不成?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 李泓煜自是不知荣轩在想些什么,将小盒子端起后往外走,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动静,回头看向荣轩道:“你们还不走?” 荣轩回神,看了眼对面同样困惑的寻允,拽着人快步跟了上去。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街道上,荣轩与寻允坐在马车外赶着车,看到街道旁的一家铺子咦了一声,接着朝里出声:“主子,宋三姑娘的铺子如今在这条街上当真气派得紧。” 寻允不服气的与他争辩:“那可不,也不是只这条街上生意旺盛,我们家小姐开的铺子,自是旁人比不上的。” 许是自幼跟在兄弟两身边,寻允不仅有着相府上大多数奴仆对主子的忠诚,还有两兄弟对妹妹的护短,听到荣轩的话就忍不住心生骄傲,更不由得为小姐说上两句。 李泓煜闻言微微掀开了车帘,骨节分明的手指与玄色的帘布一相对比格外分明。 益颜坊相较于上次来时的冷清,此时可谓是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与这条街其余不温不火的铺子而言,当真是算得上出众。 李泓煜放下帘子后轻笑了一声,接着闭上眼睛养神没再关心外界的声响。 辰初,庄子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很大,宋笎才用完朝食,缓步走到院门口。 丹砂搬了条凳子放在院门,宋笎坐下静静地看着来往的农户,此时一个个都穿得厚实,背着锄具往田埂那边走去。 见着宋笎在看他们,其中少数的妇人们腼腆的笑着打了招呼。 如今尚早,大多数妇人都在家看着孩子或是喂养牲畜,这般早便与夫君一同下地干农活的,在这庄子里算得上格外清贫。 宋笎点点头后看了眼身后的丹砂:“虽母亲今年接济了这些人家,可我瞧着到底还是落不到实处。” 丹砂低头就瞧进了自家小姐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温声道:“奴婢知小姐是何意思,可夫人这般做在其他庄子上已找不出第二家。若是再多些就不妥了,那庄子上凡是有惰性的便不会想着做活计。” 闻言宋笎垂了眉眼,沉思道:“你说的这番场景我想过,母亲做得很好,如今我铺子上不是人手不够,倒也不一定要在京中招纳人手,可以在附近府上的庄子上寻些合适的人选。” 丹砂听罢略微有些担忧:“可庄子上的农户都不是咱们知根知底的,只怕会生出事端。” 宋笎挑眉,轻笑道:“丹砂你莫不是忘了,咱们铺子上的伙计都是签了契约的,如今若是用庄子上的人自是也会准备好,签了拿去府衙公证。” 丹砂有些懊恼,见到小姐揶揄的笑倒是坦率的承认了:“是奴婢忘却了。” 宋笎弯着眼眸,再见田间劳作的那些农户们倒是散了眉宇间的那丝郁色。 已是辰正,雾气稍微散了些,许是昨日里那些妇人将小孩接回家后说道了一番,宋笎见着那些探头探脑的小孩并未欢快的朝她奔来。 丹砂听到自家小姐笑得开心,顺着视线看过去后便掩唇笑道:“小姐,倒是有趣得紧。” 大抵是各家娘子们与自家小孩说了不要冲撞贵人等诸如此类的话,稚童们虽一个个的都想过来寻漂亮姐姐玩,却无一人敢靠近这边的院子。 宋笎还未有动作,远远地从雾中驶来一架马车,车轱辘滚在小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离得远瞧不清,只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轮廓。 小孩朝那边跑去,兴奋的叫着:“又来贵客了。” 宋笎没有动作,看向那边悠闲的吃着蜜桔。 来自家庄子上的除了府上的,便只有林岚了,左右都会到院门口,不急着过去。 日头稍稍升起,雾气被驱散了些许,稚童们随着马车走到院外不远处便停下没再往这边过来,远远地睁着眼瞧着这边。 寻允从马车上跳下来:“见过小姐。” “大哥二哥今日不是还需去鸿胪寺上值吗,怎来了?”宋笎皱了皱眉。 “小姐,是战王来了,公子明日里来。”寻允往后头站了站,正巧车帘伸出了一直修长的手。 宋笎看到打帘下车的李泓煜略微惊讶,敛下思绪,站起身弯唇道:“煜表哥。” 丹砂从宋笎身后走出,见荣轩与寻允抬着箱子,将人领进了院子把物什安置好。 “突然到访,表妹可是不欢迎?” 宋笎看向他,笑着问:“煜表哥与我们是极亲近的,来了高兴还来不及,自是欢迎的。” 他看着少女如流光溢彩般的眼眸,轻轻抿了下唇:“近些时日京中过于烦闷了些,昨日去府上寻表妹与表弟玩耍方知表妹来了庄子上,左右表弟今日不得空,便先来了。” 嗯? 宋笎颇为意外地看了眼他,不过想想倒也是,这京中他空缺了十载,自是没几个说得上话的,如今来庄子上倒也挺好。 宋笎将身后的果盘端起,递到他身前道:“都是院子里现摘的,表哥来了倒是正好尝个新鲜。” 李泓煜伸手拿了个橘子,却并未剥开,只是说:“荣轩他们去放行李了,不若表妹先带我在周遭转上一转,也好熟悉一下,我听闻你们这个庄子上如今有许多好玩的去处。” 宋笎眼眸一亮,含笑道:“表哥听寻允说的,不过这庄子上确实值得一赏,走,我带你去那边山上捡栗子去。” 宋笎说完就率先提着裙裾往前走去,李泓煜看着前面那道灵动的人影眼眸含笑,迈着步子快步跟了上去。 第47章 相处 原本观望的稚童见两人朝山头上走去,互相看了一眼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宋笎不经意间回头,就看到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一群小孩,好笑道:“煜表哥你看身后这些鬼机灵。” 李泓煜从他们跟上来的那一刻便发现了,都是些小孩子倒是不必过于理会,如今见她并未讨厌那群孩子,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小尾巴们。 “都过来。” 只是他说完后,原本还乐颠颠跟着的小屁孩却齐齐往后退了退,一个个脸上都怯怯的。 宋笎笑着伸手掩面,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这样是叫不来人的。” 李泓煜微微低头看了眼被扯住的宽大袖口,嘴角微微扬了扬。 宋笎没注意他的动作,向着小萝卜头们招了招手:“二丫,你昨儿个不是还要找我玩吗,怎今日却又不来了?” 二丫抿抿唇,看了眼自己哥哥后迈着小短腿往她这边走来,只是看到宋笎身旁的李泓煜时到底还是有些怕。 “煜表哥,莫要太严肃了,这样是会把小孩子吓跑的。”宋笎抬头,指了指二丫对他道。 这庄子上寻常都未见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何况李泓煜周身冷硬的气息不自觉的往外冒,如今若是再肃着一张脸,这些小孩就真没几个敢往这边凑的。 李泓煜闻言缓和了些面容,其他小孩见二丫走到了两人身前,也不自觉的往上凑。 看到腿边的一圈小萝卜头,李泓煜取下腰间挂着的荷包,递给身旁的宋笎。 宋笎挑眉接过,见他示意自己打开看看,将袋口拉开,里面的一小把糖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些—— 李泓煜似是知晓她困惑什么,略微凑近了些,声音很轻:“给这些小孩吃。” 宋笎笑着弯下腰,从荷包中倒出了一把糖果:“二丫,你拿去与这些哥哥姐姐们分着吃。” 二丫吞了吞口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宋笎手里的糖,却将手背到了身后,没肯要。 “我娘说不能要贵人的东西,也不能凑到贵人面前误了贵人的事。”二丫学着腔调将娘亲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那你娘有没有说过若是贵人有事需要麻烦你们要如何?” 宋笎颇为意外地看向身侧弯下身子对小女孩说话的人,接着等待二丫的回答。 二丫往身后靠了靠,她哥哥往前迈了一步,将人半藏到身后。虽也有些畏惧,可却仍直直的看向李泓煜道:“爹说了,若是小姐有何事需要咱们帮忙,只管说便是。” 李泓煜轻笑了一声:“既然你爹娘是这般说的,那我请各位小友帮我上山捡些栗子,作为报酬给你们糖果便也算不得是要咱们的东西。” 小萝卜头们互相对视,虽想不大明白,却也知照面前这位公子的话这般,他们接贵人手里的糖果倒是不算是要的,回去了母亲大抵也不会说教。 宋笎看了眼李泓煜,将手里的糖给了站在前面的二丫哥哥。 小萝卜头迟疑的伸手接过,对着两人躬身谢过,这才将手里的糖都分了出去,最后拆了一颗喂给了自己妹妹。 宋笎笑着将荷包递给他,指了指山上大片的果树:“去那边,前面都是栗子树,后面一些蜜桔,柿子什么的,昨日我尝过了,比府上的不差。” 两人在前面走着,身后的一群小萝卜头紧跟着,一路上热热闹闹的。 等到了山头的时候,地上已经掉了一大片的栗子球,李泓煜蹙眉看了眼,偏头提醒道:“你小心些脚下,省得踩了栗球的刺。” 宋笎闻言却笑道:“我虽这些年在后院,可却并不似旁的小姐那般,平日里外祖与二哥也常带着我学些功夫,煜表哥可莫要小瞧了我。” 李泓煜看着神采奕奕的人儿心下微叹,指了指树上的栗子道:“那表妹可要吃栗子?” 宋笎看了眼树上开了口子的板栗,摇摇头:“栗子与栗子酥的味道不是一个样,我爱吃栗子酥,却又不喜这栗子的生味。” 说完转头看向他,笑道:“表哥若是想吃待会回院子里去,马婶子昨日打下了许多。” 李泓煜抿唇,轻声道:“走,我昨日听闻表弟说你爱吃柿子,去那边罢。” 宋笎愣了一下,接着了然,煜表哥这是不爱吃。 抬头时发现李泓煜已经转过了身,忙摇了摇头不再想,快步跟上他的步子。 满树的柿子红彤彤的,树梢上起先还有几只雀儿,听到他们的声响惊得飞离了枝头。 李泓煜摘下一个去了枝梗,递到宋笎的身前:“吃。” 宋笎笑着接过,轻声道了谢。 山间并未有亭子、小几这类的东西,宋笎站在树下慢慢吃着手里的柿子。 等吃完一个后还欲再摘,李泓煜却伸手拦下了。 “柿子性寒,表妹少吃为妙。” 宋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四移。刚才恍然还以为是在府上,父亲母亲关着她不让贪吃她爱吃的零嘴。 李泓煜看她心虚的模样一阵好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是看到她嘴角挂上的柿子汁液轻叹了声:“怎还似小时候那般。” 宋笎看伸到面前来的那只手愣神了片刻,接着下意识的避了避,拿手帕拭去了嘴角残留的柿子汁。 李泓煜曲了曲手指,想了想镇定道:“咱们去看那群小家伙如何了。” 擦完后环视了一周,周围不见小萝卜头的身影,想来是他俩走远了。回头对李泓煜弯了弯唇:“那煜表哥咱们走。” 李泓煜柔声嗯了一声。 俩人边走边说,多半都是宋笎说昨日来庄子上发生的事,李泓煜不时附和两句。 还未走近栗子林,二丫远远便瞧见了两人,迈着腿高兴的往这边跑来。 两人见状加快了步子。 “漂亮姐姐,这是我做的花环,姐姐戴上一定好看。”说罢将手里的那个小花环递了过来。 宋笎笑着接过,摸了摸她的头夸赞:“二丫做的真好看。” 二丫羞涩的笑声溢出,蹦跶着往回跑去,边跑边朝后说道:“哥哥们捡了好多栗子。” 丹砂与荣轩寻到了山头,看到两人身影后朝这边走来,临近了朝着两人见了礼。 “走,去那边拿栗子,回了做栗子酥给表妹吃。” 宋笎一抬头正好撞进李泓煜含笑的眼眸,默默红了脸,率先朝着那边走去。 第48章 说服 马婶子午食已经做好,许是见多了人,桌上额外多做了两道菜。 见到两人回来后迎了唤了声:“小姐,战王。” 两人点头后马婶子伸手接过荣轩手里的两大篮子栗子,将栗子摊开晒到院里的簸箕上。 如今院子里有许多的栗子,都做成栗子酥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如今晒干了还耐放,等小姐回去的时候也好带回府上吃久些。 饭后两人在院子里喝着茶,丹砂不知从何处寻了棋盘来,走到两人身前道:“主子与王爷可要下棋?” 宋笎捧着茶,瞥了眼对面坐着的李泓煜,淡然一笑道:“与煜表哥下棋同大人对弈小儿一般,不过倒是能从中感悟些,来罢。” 李泓煜哑然失笑:“我让着点表妹。” “不必,下棋若是让来让去便没意思得紧。” 丹砂将棋盘放好后立到小姐身后,静静的看着棋局上的动向。 院子里微风吹过,树上的树叶子随风轻轻晃动,不时从院里传出两声欢愉的笑声。 京中聂家。 聂统领这几日神清气爽,近来诸事顺遂,想来晋升官阶也只是时间问题。 今日皇上留着他与太子在德政殿商议了去渭南的事,言语里满含着对太子的期许。 如今婚期将近,连带着他在朝中也是人人敬仰,乘着马车回到府上时还是红光满面的,只是才刚踏进府中,就有管事匆匆跑了过来。 “老爷,小姐又与夫人闹起来了。” 闻言聂统领面上的笑一收,皱眉问道:“为何事闹脾气?” 管事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苦笑道:“小姐小姐还是为要嫁给太子与夫人置气。” 聂统领看了眼管事,大步朝后院走去,周身的不虞路上做活的小厮见了都往旁站了站。 一进到主院,主屋内便传出了哭闹声。 聂统领额上青筋跳了跳,提步走进,低呵道:“一日日的府上都不得安宁,你是觉着太子妃的位子还配不上你吗?” 屋里哭闹的是聂夫人,聂雅坐在榻边望着雕窗没出声,听到爹爹恼怒的声音也未回头。 “老爷,我这劝也劝过了,如今反倒我里外不是人了。”聂夫人直起身,拾起帕子擦着流下来的泪水。 聂统领走到聂雅身边,叱责道:“嬷嬷是如何教你规矩的,见着父亲来了也不叫人,若是进了太子府,可是还要丢我们聂家的脸?” 房门外传来娇笑声,须臾便站到了聂统领身侧。 “老爷,妾身早说过了,雅姐儿这般无理,还不如将婚事让给我们家慧姐儿呢。” 聂夫人见到进门来的平妻明氏眉头紧蹙,却碍于老爷在场没有出声,挨着聂雅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聂统领面上倒是稍微好看了点,牵过明氏的手淡声道:“好了,太子指的是雅姐儿,那嫁入太子府的便只能是雅姐儿,慧姐儿的亲事不急,我会为她好生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男儿。” 明氏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聂夫人,见到她面上的难堪隐忍轻笑了声,仰头对聂统领道:“老爷,我瞧姐姐这也无事了,去妾身的院子里用午膳,我让厨房做了好些你爱吃的。” 听完聂统领轻轻颔首,看向聂夫人道:“你好生与雅姐儿说清楚,整日里为了这些个事闹得让府中的下人看了笑话。” 说罢揽着明氏转身出了房间。 聂夫人看了眼远去的两人,眼神愤恨,看向身侧聂雅却叹息了一声。 如今一桩好婚事在自己女儿身上,如何都是让人高兴的事,可雅姐儿却不乐意嫁去太子府上。 “雅姐儿,你与为娘说,你为何不想嫁去太子府上?” 聂雅转过头来时面上不自觉滑下了一行清泪,颤着声道:“母亲,你之前与我说嫁人不求大富大贵,嫁得合心意的男儿便好,可如今不是女儿不愿,是太子他并非是女儿的良配。” 聂夫人愕然道:“你怎知太子非你良配?” 说完看了眼屋子里候着的下人,冷声道:“你们都下去。” “是,夫人。” 等人都离开,房门关上后聂雅才道:“母亲,这是我差人去打听的,女儿也不想如父亲母亲这般,太子他府上本就不干净。” 不待聂夫人反驳,聂雅伸手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我知母亲要劝诫我什么,并非太子府上如此,可女儿不愿啊!女儿见过太子他私下里的模样,比父亲还要可怕,那般阴沉的人又如何是能让我托付终生的?” 聂雅见她疑惑,低声说了宫宴上她外出曾见到的李归槿狠厉一面,说完祈求的看向母亲。 聂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木然的看向聂雅:“他在宫中都敢这般?” 聂雅点点头,眼中噙着泪。 若是后院人多,聂夫人还能说服自己大雍凡是有点家底的都妻妾成群,何况是皇子的府上。 伸手抱过聂雅,两人无声的落下了泪。 本自己在这府上便无几日称心日子,在雅姐儿懂事时起就盼着雅姐儿别像自己一样误了一生,可如今 聂夫人擦了擦泪,颤声道:“雅姐儿,你去了太子府万事当心,母亲无用,只盼你能稍稍好过,母亲便能放下心来,你嫁去太子府想来没人敢轻易动你,如何说你也是御赐姻缘。” 屋外艳阳正中,聂夫人收拾了下自己,朝外扬声叫了膳。 “雅姐儿,他们不让我们好过,咱们不能遂了他们的意,该吃吃该喝喝,哪样都少不得。你日后嫁去太子府,该你的那份你就受着,吃穿用度别亏欠着自己。” 聂雅看了眼母亲,哭笑着应了声。 因着京中近来喜事连连,明华堂的生意也跟着更盛了起来。 铺子里,掌柜将三身嫁衣摆到柜台。 正好在挑衣裳的安语莹瞧见柜台上明艳的大红色喜服,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安小姐。”掌柜笑盈盈的看着她招呼了一声。 安语莹点点头,指着红色喜服道:“是送去三位准王妃府上的?” “小姐您说得不错,我这会正要叫人送到各家府上去呢。”说完指着外头刚到的几架马车道:“瞧,货郎来了,我先去处理这些事宜,安小姐您若是有看得上的,便叫店里的小厮给您包上,晚些会送到小姐府上去。” 安语莹扬起一抹笑点点头,掌柜告罪后带人将喜服包好。 “都小心些送去,莫要出了岔子,有什么需要改的绣娘们好生记下。”掌柜在铺子外指挥着人将一应的服饰放好。 第49章 被逮 安语莹还未收回视线,就见一名个子娇小的公子闯入了视野,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的侍卫,往那身后一站,周围街道上的行人都绕着走。 “嚯,这都是哪家的新娘服啊?”小公子的声音清灵动听,好似还未变声一般。 掌柜的并不认识这位小公子,但在京中开了好些年衣裳铺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面前小公子虽然只带了一个侍卫,可瞧一眼便知比别家七个八个都要强,何况人身上穿的衣裳就不是寻常人家置办得起的。 掌柜见人走近了,躬身抱拳行了一礼:“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小公子眼眸一转,摸着下巴道:“我乃镇远侯府刚进京的小外甥。” 掌柜一听面色顿时古怪了起来,这京里排的上名号的那几家,城中做生意都打听得清楚,何时司马将军还多了个外地的外甥? 何况也未听闻相府有旁的这般年纪的男嗣。 小公子身后的侍卫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怀疑,往前一站,凶神毕露道:“怎么,你不相信我们家公子的说辞?” 小公子看了眼身侧的人目露赞赏,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 安语莹走到店门口,听到这番话看向那一身湖绿色衣袍的傲慢公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哪见过。 掌柜的虽然怕得罪了京中的权贵,可如今此人身份并未查清,且门前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铺子开了是做生意的,也不好叫人看了笑话。 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小公子是司马家的人,若是公子对这些衣裳感兴趣,不若进店一看,里边还有好些喜服的样衣,这车上的都是要送去几位准王妃府上的,咱们不能误了时辰,还望公子海涵。” 小公子瞥了他一眼,给面子的迈步进了铺子,身后跟着的侍卫怒视了一眼掌柜。 掌柜吓得往后一退,撞到了马车车鸾,疼得面容皱巴到了一块,侍卫见状顿时高兴的嗤笑出声。 小厮忙扶着掌柜站好,往里小心的瞧了一眼。 掌柜揉了揉后腰,看向围观的众人拱手道:“铺子里新进了些南边来的细织棉布,花样子是时下最为时兴,既保暖又好看,诸位可以进店里转转。” 围观的人群有些闻言当真进了铺子,其余的人见没了热闹看倒是散了。 安语莹看到小公子的正脸后愈发困惑了,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目光,不自觉的走到不远处的成衣架子边上随意挑选着,不时频频打量那边的动向。 小公子本来好好地在看着柜台上的布料,身后紧跟着的侍卫出声提醒了一句:“小姐,左边有位姑娘一直在打量小姐。” 洛桑闻言往左边瞥了一眼,看清人后下一瞬便对上了她的视线,惊恐的将手中的布料拿起遮住面。 虽她不记得这姑娘是谁,可刚刚那眼神分明就是认出她来了。 安语莹将手里的成衣挂了回去,带着侍女走向那边。 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漠托那个小公主嘛,还以为随着和亲队伍回了漠托,原是留在京中啊。 “她还在看着吗?”洛桑轻声问着身后的达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哈?我当是谁呢,原来在回漠托路上的小公主啊。” 达巴还没出声,郡主便走到了她身边,看向心虚掩饰自己的洛桑一阵好笑。 洛桑心虚的放下布匹,看了眼离铺子大门的距离,递给了达巴一个眼神,接着快步往旁一闪朝着大门跑去。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姑娘可莫要污了本公子的名声。” 听见洛桑边跑边朝后喊的话,安语莹跺了跺脚:“你给本郡主站住!” 见洛桑就要跑出铺子,气恼的追了上去,却被达巴伸手拦下了。 “小姐,我们家公子初到京中,还请姑娘莫要污了公子的名声。”达巴木着一张脸说完,见街道上已瞧不见公主的身影,垂头告罪了一声,快步出了明华堂的大门。 安语莹还欲去追,却被身后的丫鬟拽住了。 不悦的看她一眼,小丫鬟指了指铺子里的客人,急的快要哭了:“小姐,咱们别追了,再追就该说不清了,夫人会骂奴婢的。” 环视了一圈周遭,安语莹难得的羞红了脸,一甩袖出了铺子。 好她个洛桑,敢做不敢当就算了,还敢暗害她,看她不抓着她的小辫子去告诉皇上。 只是人还没回去,便被路上旁的铺子吸引了视线,一把将方才的事给忘到了脑后。 宫中近来因着喜事繁多,难得的热闹了不少,只是钟粹宫的那位静嫔近来借着身子抱恙,少与各宫走动。 凤栖宫内今日难得的淑贵妃也来给皇后见了礼。 淑贵妃是得了皇上特例的,这后宫来皇后宫中晨昏定省的规矩也是免了的。 惊讶过后,诸位妃嫔各个人精似的,既不得罪皇后,又捧着盛宠的淑贵妃,殿内人人瞧着关系都似亲姐妹般,谈笑声不时从中传出。 “姐姐,如今已过半月,和亲队伍也该快到漠托了,本宫如今许久不曾回去漠托,倒是羡慕平阳公主她能久居在本宫的故土。”淑贵妃说完抚了抚发间的步摇,望向杨皇后轻笑了声。 丽妃掩唇一笑:“妹妹听闻漠托与天际相接,风光煞是独特,只是一直不得瞧见,如今平阳倒是个有福气的。” 淑贵妃瞥眼瞧了她,意味不明的哂笑了声。 见淑贵妃没接话,殿内有些微的停滞。 贤妃瞧了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笑道:“这连着好些时日都未见静嫔出她的钟粹宫,如今可还是病着?” 与静嫔走得近些的妃嫔摇摇头,轻叹了声:“妹妹前两日去瞧了,如今还在喝着汤药。” 杨皇后摸了摸腕间的镯子,长长的护甲划过手背:“既然这样,那晚些多派几个太医去瞧瞧,省得久病耽误了。” 身后站着的嬷嬷颔首应声,将剥好的蜜桔送到杨皇后嘴边。 淑贵妃偏头看向杨皇后,站起身道:“妹妹想起宫中还有诸多事宜,如今皇上也该用午膳了,便先告辞了。” 杨皇后温和笑道:“那妹妹快些回,姐姐就不留妹妹了。” 淑贵妃微扬了下巴,被嬷嬷扶着走出主殿。 第50章 来信 西街的一间小宅子里,洛桑气喘吁吁的推开大门,院门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清云听见声响从院里跑出,见到是自家主子忙上前搀扶,惶恐问道:“小姐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半月前没有跟着二皇子他们回程,清云还以为公主是要去寻司马家那位小公子的麻烦,想着找回场子便可回漠托去。 可如今过了半月都不曾见小姐有何动作,反倒是越玩越脱了,还在这京中买了间院子。 如今见公主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顿觉不妙,自家公主在漠托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莫不是真在这大雍让公主受了委屈? “没事,谁敢给本公主气受?不想活了才对。”洛桑直起腰,摆摆手往里走:“愣着做什么,给本小姐斟茶去,渴死了。” 刚进院子的达巴闻言沉默了,清云朝他点头后快步往里跑去:“诶,奴婢这就去。” 达巴在院门口站了站,看到院墙边的架子上有只白色鸽子,快步走了过去。 信筒里一卷白纸上写着两行小字,达巴看完后揉做一团,将鸽子放飞后又出了院子。 城外官道上,路边的一间茶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赶路人。 达巴从马上下来,径直走到一张桌前坐下。 “主子让我送封信过来,你找个时间送进宫中给淑贵妃。”说罢从胸口掏出一封封好的信函递给达巴。 达巴收好后信件,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主子可还有旁的话让你带给我?” 男子一顿,接着道:“倒是有,主子说信被宣帝看了后,公主便可以在京中随意玩了,让你在这些日子好生保护好公主。” 达巴若有所思,接着搁下了茶碗,对着他抱拳一礼:“兄弟,就此别过。” 一扬马鞭,马匹往回城的官道上扬长而去。 金阳关。 关外一行迎亲仪仗缓慢行驶着,经过十余天的舟车劳顿,面上都不是太好看。 成格尔蹙着眉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高声喊了句:“都快点,前面就是金阳关了,再过去就是绍远关,出了就快到咱们漠托,回去都喝酒吃肉,省得在路上受这个罪。” 身后原本恹恹的众人精神头好了些,跟在地上的士卒脚程也加快了。 中间一架喜庆的马车车帘放下,丫鬟担忧的看着平阳公主:“小姐,看样子还有两三日便到漠托了,您吃些东西,娘娘在京中也能安心。” 李时凝侧头看向她,空洞洞的眼眸转了转,看向丫鬟手里端着的糕点,到底还是拿了一块慢慢的吃着。 不同于外面送亲的礼官护卫队,她们身为公主身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盼着主子好才能有自己的好日子。 毕竟外面的和亲仪仗等到了漠托就能回大雍交差了,可她们陪在公主身边的婢子只能仰仗着公主。 成格尔拿着令牌,金阳关的护城将军见了挥手让人开了关门。 京城。 快马行驶在街道上,路上行人见着匆匆往两边让出来路。 马匹在西街停下,达巴快速进了院子将门关上,草草写了一张纸条后塞进了鸽子腿上的信筒内,接着向空中一抛。 鸽子扑腾着翅膀在天上渐渐飞没了影。 “哥哥传了信来?” 突然听到声音,达巴挠挠头转身:“公主。” 见完礼,达巴而后才说:“二皇子让公主这些日子在京中莫生事端,还让属下送一封信去宫中,看宣帝是何想法才能做决断。” 洛桑柳叶眉一凝,凑近了问:“信中说什么?可还有交代旁的?” 达巴往后退了退,略黑的脸红了些:“信用红漆封过了,属下不知,只让属下保护好公主。” 洛桑觑着他,看他并未有心虚的动作,拍拍手往回走道:“啧,无趣得紧,你去送,本公主乏了。” 达巴立在院中站了好一会,等面上凉了些这才走出宅院,快步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庄子里两人棋局上有来有往,虽宋笎刚开始说对不过李泓煜,可输了两局后倒是有些摸清楚了的路数,下棋前多思几分。后面几局虽然还是未能赢他,可她觉得自己的棋艺倒是精进了些。 “我听姨母说你近来有铺子扩张的想法?”李泓煜执着白子看向对面。 宋笎从棋局中抬起头,心中微讶,兴味愈浓的问道:“表哥对铺子上的营生感兴趣?” 京中的小姐们从小都是教导着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宋笎自知如今她在旁人眼中便是京中贵女们的异类。 乍一听他颇为好奇的语调,自是多了分欢喜。 李泓煜摩挲着棋子,瞧她愈发亲近的模样,转头看了眼荣轩,轻笑道:“是,表妹若是愿意,我让文轩将名下的铺子拿出些与你扩张。” 看她亮晶晶的眼眸,李泓煜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敛下了眸中一闪而逝的恍然。 宋笎高兴过后,见自己落子半天对方没点动静,忙出声提醒:“表哥可莫要松懈,虽如今棋局上瞧着你占上风,可局势变幻莫测,落错一子满盘皆输的例子可比比皆是。” 李泓煜听罢轻笑道:“那表妹好生瞧瞧。” 一炷香后棋局见了分晓,不出一点意外,李泓煜赢了棋局。 将棋子放下,看了眼对面有些失望的人,站起身道:“莫要因着一时的失意低落,这不值得。今日下午棋局上,表妹长进的不是一星半点,我们只管看从中收获到了什么,这并不是终点不是吗?” 宋笎若有所思,放下了棋子跟着站起了身,哂笑道:“是,表哥说得不错,笎儿受教了。” 李泓煜摇摇头,悠然道:“走,去看看马婶子如何做的栗子酥,你爱吃也该看看是怎样做出来的。” 两人抬腿往后厨而去,厨房马婶子正在和着面,见礼后听罢解释,笑着与两人说着要点,两人听得都极为细致。 荣轩站在厨房外,听到屋里的声音重重叹了口气。 君子远庖厨,君子远庖厨啊! 主子何时变成了这幅样子。 第51章 暗流涌动 凤栖宫小佛堂。 杨皇后将手中的香递给身旁候着的嬷嬷,等插入香炉中,合手朝着佛像拜了三拜。 身后传来脚步声,杨皇后并未睁眼。 “你这些年月初月中的礼佛倒是一天都没落下过。” 宣帝说罢,将手中转着的两颗珠子一收,丢给了身边的三宝。 杨皇后这才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朝着宣帝见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宣帝半眯着眼望向杨皇后,摆了摆手:“今日九月初一,晚膳便在你这用了。”说完看向三宝:“传膳。” 杨皇后跟着宣帝移步到了主殿,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十几道菜。宣帝蹙着眉巡视了一圈,菜肴精致万分,桌上的菜大半都是按着他的喜好上的。 杨皇后将右手上的护甲一一取下,拾起筷子夹了一道嫩笋进宣帝手旁的碗碟中。 见宣帝抬眸望向她,杨皇后轻笑道:“这道菜寻常少有,今日臣妾沾了皇上的光,皇上尝尝看,很是不错。” 宣帝伸着的筷子没了动弹,皱眉看了眼面前碗碟。 三宝见两人气氛不对,欠身道:“娘娘,皇上这些日子在长春宫用过不少,皇上有何想吃的奴才为皇上布菜便好。如今膳食凉得快,省得耽误了娘娘用膳。” 杨皇后面色变了变,拿起帕子失笑道:“是臣妾多此一举了。” “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教得规矩,皇后如今也忘了?”宣帝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臣妾失礼了。”杨皇后敛下眸出声。 桌上没再有声音,就连夹菜都极少碰到碗碟。 才用了几筷子,宣帝便端起了手边的茶水:“御膳房的膳食真是越发叫人失望,皇后你当好生管教一番才是。” 三宝朝后招招手,宫女端着净瓶上前,宣帝将漱口的水尽数吐了进去。 闻言杨皇后也搁了筷子,轻轻颔首道:“臣妾会吩咐下去的,只是到底是皇上食惯了,还是厌了如今这般不甚感趣的物件?” 殿里静默了片刻,宣帝洗着手的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接过帕子擦起了手。 “皇后如今的性子倒是变了许多,不若之前敢说敢做的模样。”说完看向她冷笑了声,将手中的帕子丢进了宫女举着的铜盆中。 宫女身形一抖,举着盆的手却格外稳当。 杨皇后目光闪动,接着温和笑道:“如今臣妾是一国之后,仪态自是要当得起,皇上若是希望臣妾说实话,那臣妾今晚便说上一说。” “臣妾知皇上极为喜爱长春宫的淑贵妃,可凡事都讲究适度,老祖宗的规矩里也说要雨露均沾。臣妾不说旁的,皇上日理万机,晚间也该贪欢有度,切莫因为妹妹荒诞朝政。” 宣帝凝视着她,冷冷道:“够了,朕是一国之君,朝政之事还轮不到后宫来掺一脚。” 杨皇后愣怔了片刻,嘴边的笑快要维持不住,忙站起身对宣帝行了一礼:“臣妾逾矩了。” 宣帝收回眸子,由三宝扶着离开了座椅:“长春宫的事宜朕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第二次,你这待得朕心烦,今夜便不留宿了。” “摆驾长春宫。” 细长的声音传入,殿内的侍女齐齐跪地。 杨皇后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没有动弹,等宣帝拐出去不见了人影,好久好久,身边的徐嬷嬷提醒方才讷讷的转头看向她。 接着像是回过神般,扶着徐嬷嬷的手站起身,却险些没站稳,殿内的宫女瞧见了好一阵担惊受怕的。 杨皇后缓步朝着殿门走去,站到门口望着宫殿大门的方向,夜里静悄悄的,风轻吹着,树叶子从地上卷落。 徐嬷嬷望了眼左手腕,杨皇后抓着的地方衣料一片皱起。 “都退下。” 殿内候着的宫女听到淡声交代纷纷朝外退去,徐嬷嬷扶着杨皇后走到榻边坐下。 门被从外带上,杨皇后梦呓一般低喃道:“皇上第一次初一十五未在凤栖宫过夜,徐嬷嬷,你说皇上如今心中可还有本宫半分?” 她突然的发问让徐嬷嬷怔了一下,好一会,徐嬷嬷才回过神,目中有一丝悯然:“娘娘,皇上当初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您进门的,如何您都是这后宫的主子。” 杨皇后没应声,站起身往里间去了。 徐嬷嬷还欲跟着去服侍,却被杨皇后挥退了,垂首站在原地恭送。 云被风吹得往南飘去,月光隐隐绰绰。 屋檐下的风铃被吹得铃铛作响,宫墙上人影攒动,须臾落在了长春宫中。 “布谷,布谷,布谷” 殿内服侍的侍女听见鸟叫有些疑惑。 淑贵妃梳着发的手一顿,从镜中看了眼殿中,若有所思道:“你们都退下,本宫乏了。” “是。” 须臾,殿内落下个魁梧的男子,淑贵妃从镜中见到来人后眉眼一凝。 淑贵妃站起身,讥笑道:“我那侄儿还未走?” 达巴撇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娘娘还是别挑战属下的耐性,也不要过问主子的事,今日我来是递一封信给你。” 说完将随身带的信件放到桌上,朝着淑贵妃这边送了送。 淑贵妃好整以暇的看了眼桌上的信,在对面催促的视线里将信封拆开。 信纸足足有三页,烛火摇曳下,淑贵妃逐一看了过去,最后将其中两张信纸放到火上烧了。 达巴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没有出声,等看她从新寻了信封装好,这才双手一礼:“主子还有一句话让属下带给你,公主如今在京中还未过明路,若是期间发生了什么,娘娘还是莫要置身事外得好。” 淑贵妃从香匣子里拿出了一些香粉,青花缠枝香炉里飘出的香气驱散了殿里原本飘散的气息。 等做完这些才看向达巴,淡然道:“你回去,本宫身为那丫头的姑姥,自是会多加关照。” “皇上驾到。” 闻言殿内的两人均有些讶异,达巴朝后一退,对着淑贵妃略一施礼后消失在了原地。 淑贵妃将桌上的信收进了匣子里,吹熄了烛火,快步朝床榻而去。 殿门从外推开,嬷嬷欠身道:“娘娘,皇上快到寝殿了。” 屋顶的瓦发出细微的声响,淑贵妃虚虚的打了个哈欠:“走,去殿门迎皇上。” 第52章 布局 房门轻轻敲响,三宝细弱的声音从外传入:“皇上,快五更天了。” 床帐微动,宣帝掀开被子,身后淑贵妃缠上来一只手。 “朕把你吵醒了?”宣帝低头看向淑贵妃,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安抚道:“爱妃再多睡会,如今快五更天了,朕该去听政殿上朝。” 淑贵妃倒是没再拦着,阖上眼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三宝进来为宣帝穿戴好,殿外已经停好了轿撵。 宫道上灯火昏黄,离得听政殿近了,方才听到一丝响动。轿撵停在听政殿偏殿外,大鼓击响,殿外的乐人吹奏着笙,文武百官顿时噤声。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坐于龙椅之上,轻抬了手:“众爱卿平身。” 众臣恭敬地站在大殿外,宣帝看队列中手执朝笏走出的杨太傅,微眯了眯双眼。 “皇上,战王如今归京已有半月有余,每日早朝不是迟到便是早退,如今两日更是连人都未见着。臣以为战王如今实有不妥,让那些每月勤满的官员情何以堪。” 杨太傅未说完,其余一些文官的议论声便此起彼伏了起来,宣帝看着下面不满的官员,摸着胡须唇角微扬。 等下面说了一会,宣帝这才神色从容道:“父皇还在时,皇弟便是这般性子,如今朕也不好管教,依太傅看该当如何?” 杨太傅发须皆白,眉目肃然道:“如今皇上既是兄又是君,先君臣后兄弟,战王也不是当初的小王爷,凡事都应遵照大雍律法行事。 不说旁的,皇上都能五更上朝,作为臣子四更天里就该到殿外来恭候,若是未能赶来,那官职官饷让给同样有实力的人,臣觉得无不可。” 宣帝面露为难,略略沉吟片刻后巡视一圈:“众爱卿觉得呢?” 司马宇听见周遭赞同的商议声,顿时连连冷笑,握着自己的朝笏往左站出。 “皇上,我想这殿上没人担得起战王的功绩,嵊州、金阳、玄鹤等等大战中,战王堪称以一敌百,你们可有谁能在玄鹤战场中凭借几百人屠尽襄垣万人的?” 殿外顿时静默。 如今说大话自是谁都敢说,可若是想起来当初朝政动荡时大雍上下,大家还是会忍不住心尖发颤。 宣帝篡位过后,周边附属国都想趁乱从大雍分得好处。九年前第一个打这个主意的襄垣,现今已荡然无存,战王也是那时在边关打出来的威望,如今朝中自是无人能及。 就连司马宇也是要另眼相待的。 司马宇斜眼望了一眼身侧的杨太傅:“太傅是文官,说倒是比谁都说的快,只是不知太傅出声前可有想过,如今的安稳日子都是谁给你的。诸位可莫要忘了,战王的官饷官职不占国库半分,便是王爷不要,也轮不到你们头上去。” 正是因为现在想清楚了,殿外静到落针可闻。 战王的封号都是厮杀出来的,朝中也未有战王的半分军饷,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又怎会是他们轻易能得罪的。 杨太傅花白的胡须抖了抖,看到右边一众武将们含着怒火的眸子,气恼甩袖站回自己的位子。 宋霖走出,拱手道:“皇上,臣以为战王到底是个武将,朝中之事王爷许是不甚感趣,若是皇上要罚,适当便好,既当提个醒,也不至于损了皇上与王爷之间的兄弟情谊。” 殿外众人隔得远,看不清宣帝的面容,可三宝此时却感受得真切,皇上已是动了怒。 宣帝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凝视殿外半响,倒是先笑出了声,似是很满意这番回答。 瞧着殿外一众臣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缓缓道:“宋爱卿说得是,朕还想与皇弟关系如幼时那般,杨太傅下次可莫要再这般说了。” 顿了片刻后,宣帝看向司马宇及身后的一众武将,眼中精光一转:“战王这些年为大雍的所作所为朕也看在眼里,日后便按月发放俸禄,若是皇弟未能上朝,就按照规矩相应扣些,如此也算公允。 另外,朕深觉各位将士们护我大雍不易,上次镇北侯家的小将军朕赏赐得少了,念其在边关战功卓着,今日便也一并加赏,封为征南将军。” 镇北侯面露喜色,率先站出,随后萧珏也从队列中走出。 “臣多谢皇上恩典。” 司马宇看了眼宋霖,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意思后站回了自己位子。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借着战王给镇北侯府谋利。 便是这样,他们也不能再接着说道。两人都是朝中重臣,借势说一次已是犯了忌讳,多说恐会多生事端。 “免礼,关于太子前去渭南赈灾一事,诸位爱卿可有需要上奏的?”宣帝双眸微抬,看向下首黑压压的一众臣子。 “臣以为” 而此时,李泓煜正坐在西厢房的桌案旁,昏黄的烛火摇晃,映照着纸上十余行小楷。 如今天色亮得愈发晚了,卯时中天边还未露出鱼肚白。 荣轩小心推开房门,外头的大风顿时往屋子里直贯,房门被快速的关上,桌上被吹得往一边斜的烛火这才重新向上燃了起来。 见他来了,李泓煜将信递给他,淡淡道:“让廷轩去渭南一带好生看着点铺子,如今有人想借刀杀人,叫他注意些,若是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便给些教训。“ 荣轩闻言垂首恭谨道:“属下明白。” 主子说的教训可不单单是教训,这可有得看了,荣轩将信收好,刚要转身,忽又记起一事。 “主子,方才宋三姑娘身边的侍女向属下打听您的饮食忌口,属下捡着能说的都说了。” 李泓煜听罢抬起头,微微一愣后从容道:“可还有问旁的?” 荣轩挠挠头,朝着自家主子摇头。 他觉得自家主子好像误会了什么,他瞧着宋三姑娘身边的侍女来向他询问,分明就是为了院里的马婶子做菜方便些。 他小心地瞥了眼自家主子,那明显上翘着的嘴角,他还是没敢多说。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出去看看东厢房有何需要帮忙的才是。” 荣轩蚌埠住了,看向责怪望着自己的主子,还没等动作,对方已经率先站起了身。 “算了,还是本王去,看你木讷的样儿,指定也帮不上忙。” 第53章 自讨苦吃 京郊校场。 天色阴沉沉的,北风卷地刮起一阵沙尘,路边的胡杨被风一吹树叶子簌簌的落。 司马曜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操练的一众士卒,声音洪亮响彻天际。 眼角余光看着台子侧边站着的两人,面上仍是若无其事,指挥着底下对招的士卒。 司马翊小心翼翼看向站立如松的司马曜,接着扯了扯大哥的袖子:“大哥,你去与父亲说,我害怕父亲把我丢下去与那群叔伯们对招。” 司马澈单手背于身后,并未回头看他,低声道:“我们兄弟二人相貌无异,你便是装作我的样子去与父亲说又有何妨。况且如今你是寻着空子出去玩,我可不会由着你,想早些出去你便自己想法子。” 司马翊双手合十继续求着,司马澈丝毫不为所动,朝着另一个方向站了站,风吹起鬓边的长发在空中打了个转。 司马翊怂怂地看了眼父亲,接着给自己打气,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大哥的模样站直了身形。 “咳咳。” 司马澈没回头,听到咳嗽声嘴角微抿,等步子迈上台阶,这才稍稍侧过了身。 司马翊一路端着走到了司马曜身侧,一手置于身前没了动静。 司马曜偏头看了眼他:“何事寻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司马翊愣住了。 他,他忘记了找父亲是要做什么了。 看了眼身旁穿着甲胄恭谨的侍卫,司马翊灵光一现,朝着司马曜揖礼,若无其事道:“父亲,澈儿听闻妹妹铺子上近来繁忙,如今左右无事,便想着不若去忙笎妹妹处理一些,省得祖母挂念。” 司马曜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儿子在自己面前表演,面上却一点不显,摸着自己的胡须没应声。 司马翊心痒难耐,看父亲没表态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偏还要稳住如今的模样不能让父亲看出来。 “我没记错的话,算起来父亲亏欠了你五年成长。” 司马翊闻言抬头,虽不知父亲为何说这般的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那翊哥儿你如今是觉得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分不清了吗?” 司马曜说罢转头盯着他瞧,嘴角含着丝笑意,可司马翊却觉得自己要完了。 他刚刚就不该这么莽撞,就算是双生子,可天下父母哪有不认得自己孩子的,现在他想扇自己两耳光。 “为父觉得你有句话说得很对。” 司马翊闻言抬头,该不会他刚刚搬出来表妹与祖母生效了? 司马曜看小儿子的模样就知他在想什么,轻笑道:“我见你最近也闲,未见着在校场习武,不知这些年你可有精进。下面的叔伯们随我征战多年,你去会上一会也好全了他们这些年想切磋我的愿望。” 司马翊瞳孔猛地睁大,还未来得及出口为自己争取,就被无情的提溜了起来。 “啊~” 并没有摔得四仰八叉,司马翊稳当的落地,就见一群叔伯将自己围拢了起来。 “翊小子,你父亲刚说的,我们可不会对你放水,让叔伯们见识见识你这些年练得如何。” 才刚说完,一个结实的拳头就向他袭来,司马翊险险避开,耳边还余丝缕拳风。 司马翊便对招便对着他们道:“好歹给我点时间反应啊。” “与敌军对战对方可不会留给你反应的时间。”对方一挑眉,重新握拳击来:“看招。” 司马澈这时也走到了近前,对着父亲恭谨一礼。 “翊哥儿方才说得也不无道理,你去笎姐儿铺子上转转看,这里有我在便好。” 司马澈同情的看了眼下面被两人拉着对练的弟弟,抱拳应了好。 辰时,京中的早点铺子已经开张好一会了,各家酒楼及外头的小摊上客流络绎不绝。 醉花楼里频频有人打着哈欠从里走出,一名女子从街尾抱着琵琶匆匆往这边赶来,路上不少人见了驻足打量。 “今日这个时辰了怎生还未来?” 林顺琨从醉花楼里走出,怀中还揽着楼里的花魁。 身后的老鸨闻言挥着手中的帕子,呵呵一笑道:“林公子,那丫头一向都是这个点来,您且等着,待会她来了定叫她给您弹奏两首拿手曲子。” 京中风月场所都知面前这位林财神爷,林老爷府上就这么一个男丁,出手自是大方得很。 “哼,最好是这样,若是让我好等,你这醉花楼就别想开了。” “哎哟,瞧您这话说的,您钱我都收了,定叫她给您伺候好。”老鸨说完对他怀中的花魁使了个眼神。 林顺琨没再与她说些有的没的,魂儿全被怀中的人勾了去,两人在醉花楼门口便开始不顾旁人的亲热了起来。 “哎呀,讨厌~”花魁欲语还休的假意推了推他。 路上的行人早已见怪不怪,林公子在京中的花名早已传遍。况且醉花楼是个什么地方,喝酒玩乐的荒唐事这门口可见多了。 “冯妈妈,我来晚了。” 老鸨见跑得面色微红的向兰笙朗声笑道:“可算把你盼来了,今日你不用在店里弹琴了,林公子将你给包下了,你随公子去。” 林顺琨看了过来,将怀中的人推给了身后站着的奴仆。 “小娘子可叫我好等,今日你把本公子伺候好了,我许你西街的一间院子。”说完摸了摸下巴,就要来牵她。 向兰笙还有些没明白此时的情况,往后避了避,看向老鸨道:“冯妈妈,我来时便与你商议过了,我只在白日里弹弹琴,不接客的。” 周遭站着的醉花楼女子与客人纷纷哄笑出声,向兰笙往后拉大了些距离,警惕的看着他们。 “笙笙啊,你家中是个什么情况我都知晓,如今你指望那点银两救活家中的祖母?”掩唇笑完后朝她走了过来:“如今妈妈也是为你好,这楼中多少女子想跟林公子我都没让呢。” 林顺琨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绝色的美人,笑着就要过来挽她:“小娘子,跟我回府上去。” 向兰笙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抱着琵琶摇头:“我不与你们走,冯妈妈,咱们之前签的文书不作数,我往后便不来了。” 向兰笙欲走,手却被林顺琨拉住了,接着浑身的酒肉脂粉香扑面而来,向兰笙羞恼的挣脱不开,气急之下挥手朝着他脸上招呼了过去。 “啪。” 第54章 烟花柳巷 周遭静默了一瞬,接着老鸨便哭天抢地的将她拉开,对着林顺琨关切询问道:“哎哟林公子,可有伤着哪?” 还不等老鸨有进一步的动作,林顺琨便将她推开,大步走到向兰笙面前朝着她的脸招呼了过去。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我在这京中有头有脸,你都到醉花楼里做起了买卖,还不愿跟我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呢?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这个臭娘们。” 向兰笙被掌掴的眼前一花,跌坐在地时耳边还一阵嗡嗡作响。 此时抬头见周遭一片同情亦或是看好戏的目光,顿觉不妙,抱起脚边的琵琶站起身就往街上狂奔了起来。 侍卫欲去拦下,花魁却崴了下脚,摔倒在那人的身上。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将人逮回来。”林顺琨看着周围站着的醉花楼的打手,一脸的气愤。 京中也算是他的地盘上,寻常出来作乐也就带了这么一个侍卫出来,如今这门口呆站着的人当真叫他好一阵烦闷。 刚刚那一巴掌虽然打得不疼,可周围这么多人在场看着,他的面子可不能让一个小娘子给毁了。 向兰笙跑得不快,身后的脚步越发近了,她面上的那丝不安愈浓。 街道两边的行人没一个上来帮忙的,皆往两边站得远远地,生怕撞了林家这位爷的忌讳。 向兰笙越发绝望之际,就见街头那边驶来的一驾马车,眼中的希冀一闪,抱着琵琶往马车那快步跑了过去。 “吁~” “还请贵人救救小女子。” 马车帘从里缓缓掀开,司马澈低声询问车夫:“何事?” 林顺琨与老鸨等人已经追到了近前,林顺琨气恼的想上前拉她的手,却被身旁的老鸨拦住了,轻声在他耳边提醒道:“这是镇远侯府上的马车。” 不用老鸨多说,林顺琨止住了步子,恨恨的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车夫看了眼便知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偏头恭谨的对自家公子道:“是些街头强抢民女的勾当,上不得台面,公子不必多管。” 这京中自有京中的规矩,底下那位林公子可是位熟面孔,这姑娘定是签了契约的,公子管了只会平白给自己惹得一身骚。这事见得多了,自是不理为好。 司马澈放下车帘,颔首道:“走。” 醉花楼的打手听到这话就要上前来拉人,向兰笙焦急道:“公子若是救我此次,小女子必定牢记公子的大恩大德,若是公子有用得上我的,便是死也甘愿。” 马车上始终缄默,车夫看着底下跪地的女子一阵摇头。 府上什么都不缺,如今这姑娘都说了这番话,倒也犯不着为此搭上自己,便是跟那位林公子大概也不会差,何必为难自家主子,还平白误了时辰。 车轱辘转动,向兰笙焦急往前挪动,朝着地上一磕,颤声道:“贵人,还请贵人救救我。” “将你的钱袋子给她。”司马澈轻敛着眸子,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 车夫闻言利落的将自己的荷包取下,丢到了向兰笙身前,哼哼道:“算你撞了大运,这些银两你自己赎个身还有余,旁的咱们公子管不了,你好自为之。” 向兰笙握着钱袋子往地上磕着头:“兰笙多谢公子。” 马夫驾着马车往旁边驶离,围观的人群对着几人指指点点,口中说着好些刚刚的见闻。 “她可在醉花楼里买了两月的艺,怎如今沦落到要做人身下之物了?” “你说这位姑娘啊,也是个可怜的,家中只剩她一个祖母了,如今也怕是没几天好活的了。去醉花楼赚银子给她祖母治病呢,大抵是冯妈妈得了好处,着急忙慌的将人送上门呢。” 那人越说越小声,接着便讪讪的退出了人群,没再掺和这摊浑水。 老鸨收回视线,就见向兰笙朝她走来,额头上因为刚刚磕的过于用力了,破了皮,还有血珠顺着眉心流了一串。 林顺琨见状嫌恶的往后站了站,如今的美人面上淌着血,让人对她失了兴趣,只觉得晦气极了。 “冯妈妈,这里是十两银子,我当时与你签的契约是五两银子,如今双倍与你解除,还请您放我一条生路。” 向兰笙从钱袋子里拿出了十两银子,却并未立马给出。 老鸨知她想要什么,看向身侧的林顺琨,见到对方不含丝毫情欲的面容便知他已经失了兴致,忙笑道:“哎呀,瞧你这说的,文书在楼里放着呢,莺莺你去我房里寻来给她。” 莺莺脚程很快,一盏茶的功夫都还未到,便将契约文书拿了过来。 向兰笙将自己的契约拿到手时,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与众人略一施礼后便离开了原地,抱着自己的琵琶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林顺琨见人走了,气恼的甩袖往后走去。 老鸨见了忙跟上去:“爷,您消消气,咱们楼里还有旁的女子,漂亮又乖顺,哪点都比她要强,爷您犯不着为此生气。” “这可是你说的,我银子也给出去了,如今你可要赔我。” 老鸨听后乐了,立马答应,人哄好了便好,怕的就是他不吃这一套,那这少的可不是一回,而是林财神爷往后的光顾。 林府。 府门口林夫人带着丫鬟在院门来回踱步,见小厮进来忙问道:“去哪了?” “夫人,奴才打听过了,昨日夜里公子宿在醉花楼。” 林夫人眉眼一厉,却又不得不多加打听:“那你可有知会他快些回来?” 小厮有些害怕,却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我去时公子在街上起了争执,奴才也不敢上前,只能先回府来告知夫人。” “废物。” 骂完林夫人还不解气,可眼下容不得她纠结这个,前两日犯的事才被老爷知晓,如今琨哥儿还生事端叫她如何保他。 林岚带着半夏过来时就见府门站着的小堆人,迈着步子不予理会,就要往府外头去。 “站住,见了我如今都不叫人了?”林夫人手里捏着帕子,见到目不斜视往外走的两人出声呵道。 林岚嘴角微扬,回头看向她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吗?夫人如今是凑够银两填补账本上的空缺了?” 林夫人指着她一阵气急,另一只手按着自己胸口努力的顺着气。 林岚见了轻笑出声,没再理会的带着半夏径直出了府门。 第55章 到来 田垄上佃农动作迅速的收拾着晒干的红薯桔梗,虽已辰时,可天色却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是下一瞬雨就要落下来。 小道上的两架马车缓缓行驶着,大风吹起车帘,地上的一些沙尘翻飞。 半夏连忙将车帘子遮好,看向主子道:“小姐,快到了,昨日里还是个艳阳天,今日就忽地变了天,也不知这几日还能否玩得安生。” 林岚将视线从手中的话本子移开,从碟中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一口:“下雨了有下雨的玩法,不下雨有不下雨的玩法,你别吵吵,写这话本子的人当真有趣,这个朝代居然也有写艳本子的人。” 半夏闻言觑了眼小姐手上的话本子,面上愁绪越发浓郁了。 明明自家小姐以前没有这个爱好的呀,如今叫人见了难以启齿得紧。谁家小姐如自家小姐这般整日里没个娴雅样儿,这要是传出去了往后嫁娶可当真是愁人呐。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马伯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昨日寻允便说了今日还有主子要来,见马车到了,忙搬了马凳子。 宋思睿从后面那辆马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走到林岚身边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肩膀。 “作甚?”林岚本来就因着看到兴头上被打断心里颇为不爽,现在还有人来烦她,回头瞪向他。 宋思睿本来是想与她说笑两句,可见她此时恼怒的样子,倒是没想触霉头了。 撑开扇子扇了扇,轻笑道:“你挡着我道了,我赶着进去见妹妹。” 林岚听到这话气呼呼,可却也知是自己无理,往边上挪开了步子,等宋思睿大摇大摆的进去,这才伸出右手对着他的背影虚晃了两拳。 “别以为站在后面我就看不见,想打我就进来啊,这样多解气不是。” 宋思睿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站在原地回头向她一挑眉,接着看到她呲牙指着他,这才大笑着拐进了垂花门消失不见。 “跟个二货一样,还在姑奶奶面前耍帅。”林岚提着裙子快步进了院里。 照她说,秋日里拿着个扇子扇的指定脑子有点毛病,白瞎了那么一张好脸。 李泓煜坐在正房里喝着茶,外面的响动已经听了好一会了,见到宋思睿进来没有一点意外,朝着他点了点头。 “表兄。”说完环视了一圈院子,没见着自家妹妹,忙问道:“笎儿在哪间屋子?” 李泓煜垂眸一瞬,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 宋思睿见了就往那边走去,李泓煜放下茶盏站起身,跟着往东厢房而去。 荣轩倚在柱子边上,嘴巴还抿着一片橘子叶,见主子终于朝着那边去了,将叶子吐了出去,人都站直了几分。 主子早时还说要去三姑娘那边帮忙,可出了院子却又像是定在了正房一样,愣是风再大都没挪位置,如今可算是去了。 “妹妹,我来了。” 宋笎从修剪着的盆栽里抬起头,见到他梨涡浅显,将手中的剪子放下:“大哥呢?” 宋思睿坐在桌边,转了转那盆小小的花草,眼眸含笑:“大哥今日被事情绊住了,想来也不是几日能做成的。别说大哥了,妹妹你何时对这些个花花草草的感兴趣了?” 丹砂见到门口进来的李泓煜,微微福了一礼,接着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去了外面。 宋笎甜甜一笑,娇俏道:“大哥不来倒也好,今日变了天,庄子上倒是没什么好玩的了。” 等李泓煜坐到了身旁,宋笎微微一愣,接着朱唇轻启:“煜表哥。” 房门口脚步轻快,三人回头就见林岚正从门那进来,朝着宋笎飞扑而来:“阿笎,我来啦,这几天府里的那些事可真是琐碎得紧。” 宋笎笑意盈盈的听她讲完,正好丹砂端了茶水进来,宋笎将茶水推到她面前:“现在来了庄子上,权当散散心,将那些个烦心事甩到脑后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看这天气要下雨的样子,外头刮着大风,也不好出去玩。不过在你这里就让我心情跟着好了不少,想不起那些糟心的事。” 林岚说完后端起茶水灌了一大口。 宋笎见了摇摇头,回头对丹砂吩咐道:“去厨房拿些糕点,今日岚姐姐来得早,大抵也未用早膳。” “果然还是笎妹妹了解我,我要你说的那个栗子酥。” 丹砂浅笑着出了房间,房门开合间一阵风吹入,带进来一阵寒意。 “今日风这般的大,我瞧着外边天上的云,不多时便要下雨的,你们来的倒也算巧,晚了路上大抵就难走了。” 宋笎缓缓站起身,将桌上的盆栽放到了柜子上。 “可不是,咱们今日别出去了,正好我们有四人,我教你们玩一个新鲜玩意,上手快老少皆宜。”林岚说完伸手到半夏身前,半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副纸牌。 “这是何物?”宋思睿说罢就要伸手去拿,却被林岚一掌拍开了手。 “拿开你的手,我很记仇的,刚刚在门口你惹到我了。”林岚微扬下巴,气呼呼的。 宋笎还疑惑刚刚发生了什么,川羌与丹砂就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个川羌说笑似的便都说了出来。 宋笎了然,将放着栗子酥的碟子推到她身前:“尝尝,都是新摘现做的,比街上卖的好吃许多。” 林岚瞥了一眼宋思睿,哼了一声勉强的将手中的牌给他,拿起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着玩法。 本就是个忘性快的,刚刚也不过是使两分小性子,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林岚刚说明白了规则,四人手里摸顺了牌,屋外的雨便噼啪落了下来,屋里的气氛却好得不得了。 长春宫。 雨下得急,砸在窗棂琉璃瓦上响亮极了。 淑贵妃将面前盘子里的步摇往头上比划着,面前跪坐的宫女端着铜镜没敢动弹,这都是方才内务府的太监送来的,这花样子还没往其他宫中送去呢。 嬷嬷从外走进,淑贵妃听见声响开口询问:“皇上可下朝了?” “娘娘,皇上已经朝着这来了,轿撵大抵还有半刻钟便到。”嬷嬷垂首应声。 第56章 气急 淑贵妃闻言微扬了唇,将手中的步摇放下,对着面前宫女轻轻挥了挥手:“将这些都拿走。” 嬷嬷走到淑贵妃身后,轻轻的为她捏着肩:“娘娘,可要老奴做些什么?” 瞥了一眼嬷嬷,淑贵妃面带几分笑意:“昨日皇后那有什么反应吗?” “皇上来了娘娘这,皇后寝殿早早便熄了火歇下了。” 虽是这么说,可嬷嬷的未尽之意自是知晓,淑贵妃伸手打住了她捏肩的动作,施施然站起身走向里间。 嬷嬷跟在后头,没让其他人跟着。 床尾的香炉里还有丝缕青烟缭绕,淑贵妃将小香炉拿到桌边,揭开盖子,里面的花瓣只余一片薄薄的青灰。 淑贵妃拿起小勺子轻轻熨平了,晶莹剔透的翠玉镯子在腕间晃荡:“你去将本宫怀有身孕的消息悄悄透露给凤栖宫那边的。” 嬷嬷唇畔微颤,却并未出声询问,垂首出了寝殿。 娘娘说有孕那便是有孕,可不是她能问出口的,在宫中做事只管装聋作瞎才能活得长久,何况娘娘可不是个能让人抓住把柄的,她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轿撵停在长春宫宫门,三宝撑着伞将宣帝送到寝殿门口,殿外的侍女太监一个个的都跪地见礼。 宣帝迈着步子进了殿内,淑贵妃从里间走出,莞尔一笑道:“臣妾参见皇上。” 宣帝皱眉快步上前,握着淑贵妃的手道:“在朕面前爱妃不必行礼。” 说完摸到她手上微凉,蹙眉看向殿内的宫女:“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如今天气这般凉,若是爱妃病着了,朕拿你们是问。” 寝殿内的侍女们齐齐慌张跪地:“奴婢该死。” 淑贵妃眼唇轻笑,看了眼跪地的宫女们,伸手牵着宣帝的手安抚:“秋日里天气本就多变,皇上可莫要错怪了我宫中之人。 皇上如今来了正好,臣妾侄儿来了封信,臣妾想着许久都未有他们通信,怕见了伤心,特意等着皇上来了一起读信呢。” 宣帝听后气就消了,听到后面的话,立马跟着淑贵妃进了里间。 信上用火漆封着,宣帝接过后面上瞧不出有何变化,将信纸撕开,抽出里面那一张信纸看了起来。 淑贵妃见了眼眸一转,唇边带着几分讥诮。 如今漠托换了她侄儿称帝,她还以为真如外面传得那样宠着洛桑那丫头,如今 呵。 当真是冷血。 等宣帝看的差不多了,淑贵妃面上带着几分忐然,轻声问道:“皇上,臣妾侄儿在心中可有说什么?” 宣帝抬起头,看着前方沉思了片刻,接着将信纸递给淑贵妃。 “上次和亲你那孙侄女好似也来了京中?” 淑贵妃接过信纸,目露疑惑:“可是洛桑那丫头有何事?” “你先看看信中说的何事。”宣帝并未多言,示意她看信上的内容。 淑贵妃这才展开信纸,像是才知晓信中说的何事,越看越是惊讶,最后复杂的看向宣帝出口:“皇侄要将洛桑留在京中?” 宣帝点点头,皱着眉道:“信中说促成一番美谈,也算是双喜临门,可如今朕的几位皇儿当中只余归皓尚无正妃,且年岁得宜。” 淑贵妃将信纸放到桌上,微微皱眉:“可逸王身世” 宣帝也是为此愁绪不已,若是早些时候说,还能将这么一门大好的亲事说给归鸿,如今倒是叫人难做。 归皓不过是一场荒唐后生下来的,如今养在贤妃身下也断然不能叫漠托满意,可也只有正妃的位子才配得上漠托独独一位的公主。 “皇上,洛桑那丫头还未来,咱们不若等人到了让她自己瞧瞧,说不定就有心仪之人,皇上也不用过多的为此事烦恼忧心。”淑贵妃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站起身给宣帝按起了额头。 “罢了罢了,依爱妃的。”宣帝闻此言,眉间的郁色顿失,笑着拍了拍淑贵妃搭在自己额上的手。 宣帝享受的闭上了眼眸,淑贵妃面上显现几分沉思。 林府。 林顺琨从马车上下来,小厮快步撑着伞跟上,一路上笑着拍他的马屁。 “这鬼天气,下雨还怎么叫人出去玩。”林顺琨迈进府门,边走边抱怨着,微胖的身材走的一颤一颤的。 “还知道回来?” 闻言林顺琨止住了步子,见到旁边站在院里的母亲面上顿时乍现笑容。 “母亲,下着这般大的雨,您怎在外面站着。”说完朝一众撑着伞的丫鬟婆子们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现在下着雨让夫人站外面,不知道外头冷吗?” 丫鬟婆子们不敢出声,垂头没敢答话。 “别与我岔开话,前两日老爷才说了,你昨日就不长记性了?”林夫人拂开他挽上来手,面上难得的对他带上了严肃。 “母亲” 林夫人没吃他那一套,略感头疼的挥了挥手:“别与我说这些,外头冷,随我去院里说事。” 林顺琨没再油嘴滑舌,随着母亲往后院而去。 房里准备了炭火,两人进去后顿时觉着身体暖和了。 林夫人挥退了屋子里多余的下人,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哈欠连天的儿子轻叹了口气。 “坤哥儿,母亲与你说多少遍了,这府上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可你至少也要做个样子,不然你让老爷如何放心?” 见林顺琨没当回事,吊儿郎当的吃着桌上的糕点,皱眉一巴掌拍上他的手:“我与你说你便记着,如今岚丫头可不若之前了,只怕会生出事来,你如今该上点心才是。” 林顺琨原本恹恹的模样顿时消失,惊坐起四处看看:“上点心?上什么点心?” 林夫人气得深吸了几口气,捏着他的耳朵道:“母亲何时才能少操心你,为你谋划了那般多,你脑子里想的不是吃的便是玩的,你到底像谁啊?” “疼疼疼,母亲你松手,我知道了,母亲莫要再拧了。”林顺琨的睡意顿消,捂着耳朵想要解救出来。 林夫人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喝了口手边的茶水瞥了眼他道:“以后少去那些个烟花地儿,你瞧瞧你这哪还有个林府长公子的样儿。” “知晓了知晓了,母亲,过些日子你过生辰。”他嘻笑着看向林夫人,接着不好意思道:“只是儿子近来手上拮据,想向母亲讨些银两准备礼物。” “琨哥儿!”林夫人手上的茶盏一放,横眉看向林顺琨,喘着粗气指着他一阵恼怒。 第57章 拌嘴 林顺琨见母亲这般模样,没敢再造次,伸手想去顺顺她的气,却被林夫人打开了手,明显就是恼极了。 “我这里哪还有银子,给你这些年擦屁股使了多少银子出去,那账上的亏欠还未平上呢,你如今还想从母亲这拿银子出去戏耍,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林夫人仰着头喘息了好一阵,这才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没再看那不成器的儿子。 林顺琨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欲言又止了几番,到底是没再继续缠着。 “那母亲你好生歇息,儿子回院里去了。” 林夫人撑着额头,随意的挥了挥手,没出声。 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说破了嘴也不上心,不知道是随了她还是老爷。 街上行人匆匆,雨下得湍急,许多未带伞的都朝着自己家中快步而去。 洛桑站在一家脂粉铺子檐下,清云用手帕轻擦着主子身上沾的雨水,边擦嘴上还不停:“公主,奴婢都说了今儿朝食买回来给您用,如今怕是已经吃上了。” 洛桑伸手捂着自己耳朵:“别说了别说了,本公主要出去便是父皇都拦不住我,你再说我把你送回漠托去。” 清云止住了话头,正好擦拭的也擦不多了,只是到底还是沁湿了一些,有些忧心的望了一下天,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万一公主因此受了凉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眼前雨帘如布,洛桑伸手接了一些,转身对清云道:“你瞧,咱们漠托可从未有这般大的雨,中原当真是个福泽之地。” 清云望了眼雨幕,她们漠托向来都是干旱或者下雪的天儿,便是下雨也没有这么大的时候。 还未回神,耳边就传来了其它躲雨之人的惊呼声,清云往前一看,哪还有自家公主的影子。 滂沱大雨里洛桑咯咯笑着在起舞,清云听到一众不解的声音忙冲进了街上去将人拉回:“公子,咱们回去,叫他们见了笑话咱们。” 洛桑穿着一身男装,躲雨的人都以为是哪家小公子魔怔了,在雨里还那般潇洒肆意。 “吁~”马车急急的勒住,车夫看着底下的两人蹙眉呼道:“哪家的疯小子,敢拦我们家公子的道。” 洛桑的笑声顿消,蹙眉看向马车,清云知公主的性子,忙将人拉住了轻声道:“公主,咱们如今在大雍,您可莫让人瞧出来了。” 说完就要将人拉去屋檐,可马车帘子却被掀开了,里面坐着的司马翊不悦的看向车夫:“管事就是这般教你规矩的?” 车夫面色一僵,连忙道:“奴才冒失了,还请主子责罚。” 司马翊看了眼下面被拉着往檐下走的人,眉头一挑,手指着她讶异道:“是你。” 洛桑本气呼呼的欲挣脱清云,听到对方惊讶的声音抬头一看,顿时挣开了清云拉住她的手,朝着马车跑去。 “好啊你,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今天要将上次未尽之仇尽数报了。” 边说边往马车爬去,只是周身湿哒哒的雨水蹭到马车帘子,车夫紧张的伸手阻拦:“公子,还请莫要为难小的。” 只是才刚伸过手去,洛桑就一惊一乍的避开了,瞪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登徒子一样,可惜没站稳,地上又湿,顿时朝着雨地里摔了下去。 “主子。”清云睁大了眼,急急忙忙的上前去扶她,却被洛桑打开了手。 “呜呜呜”洛桑哭着瞪向司马翊:“第二次了,本公主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司马翊张大了嘴,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她,可看到人还哭着,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耳边呜咽声越发大了,司马翊听着烦,指着她说道:“你,你别哭了,你让旁人如何看我。” 地上两人好不落魄,清云看了眼檐下看热闹的人,知晓待得越久怕是会暴露了自家公主,顿时要扶起自家主子。 洛桑将手避开,仰头看向司马翊道:“你来扶我。” 司马翊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似是在说她怎么说得出口。 “我崴到了脚,今儿个要不是你,我这会都回去了,遇见你就没有好事,这是第二次了。”洛桑委屈的揉着自己的脚,一边控诉着他。 “不是,我还没说遇到你就没什么好事,哪次我不是好心情碰到你就没了,如今要是没有你拦着我也早就回自个院子了。” 洛桑抹了一把脸,没再哭,恶狠狠的看向他道:“你到底扶不扶?” 司马翊看地上流着的雨水,再看了眼面前被淋成落汤鸡一样的人,终究是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车夫急忙撑着伞跟上前去。 “若不是我也有个妹妹,我可不会多瞧你一眼,你就是冻死在这雨里我也懒得看。”司马翊边说边将人慢慢扶上马车,还略嫌弃的看向被她抱着的手臂,那里已经湿哒哒的了。 “哼,那你把我放下啊。”洛桑哼了一声,嘴上仍没放过,只是步子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好不滑稽。 司马翊没再搭理她,将人扶着上了马车后自己也跟着上去,清云与车夫坐在了车鸾上听着里面拌嘴。 见他没搭理自己,洛桑噘着嘴,偏头看向了另一边。可等他半响都未有其他言辞,顿时又禁不住偷偷瞥向他,见人并未打量自己,瘪瘪嘴道:“喂,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司马翊坐远了些,抱着臂道:“我男子汉大丈夫,不与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洛桑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出声:“男子汉大丈夫脸上都带伤的吗?” 听到这个司马翊顿时炸毛,摸了摸自己脸嘶了一声,气急道:“我独有的不行吗?” 都怪刚刚那群叔伯,打不着他就算了,后面使阴招还美曰其名敌方可不会对你君子,全朝他脸上招呼,父亲也不管管。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独有的,铁尼格。”洛桑捂嘴笑,方才那些不虞顿消。 司马翊疑惑,好奇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洛桑傲娇昂着下巴,瞥眼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切,谁还愿意知道了。你快些说住哪,好先送你回去。” 说完还不忘轻声嘀咕,道:“这么大的雨还往雨里去,真是个怪人。” 第58章 亲近 庄子上的四人还在玩着纸牌,过去一个时辰了,除了刚开始林岚因着熟悉玩法赢了两局,后面几乎都是宋笎与李泓煜包圆了。 宋笎将牌打出去后,手中只余一张,宋思睿见了将手中的牌一丢:“不玩了不玩了,与你们两人玩没意思的紧,岚妹妹的话说得很对,两个会算牌的凑到一块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看到自家二哥这般的模样,宋笎唇角微扬,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三个玩,我出去坐坐。” 说完对着林岚轻笑了声,丹砂拿了一件外敞跟了出去。 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雨水顺着瓦片流下,砸在水渠里清泠作响。 滴答滴答…… 马婶子见人坐在外边,忙搬了一个火炉子过来架着:“小姐,在外面坐着有个火炉子便暖和些,也省得着了凉。” 丹砂谢过,将披风披到小姐身上。 风刮着也不冷,炭火烤着,桌上还有热茶,倒是惬意得紧。 李泓煜拉开了另一边的椅子,见宋笎看过来,嘴角微微勾了勾:“这般好的景致一个人看不甚美哉。” 宋笎伸手掩唇轻笑出声,温然道:“表哥怎不在里面玩了?” 丹砂给李泓煜斟了茶,便悄声退下了。 屋子里传出林岚与宋思睿的笑声,不用说便是玩的高兴了。 李泓煜抿了一口茶:“你听,咱们两个在里面便是影响了他们两玩耍的兴致,左右你都出来了,我在里面他们也玩得不尽兴,倒不如在表妹这里讨个茶喝。” 宋笎美眸轻扬,笑意盈盈道:“倒也是,赏赏雨也是极好的,烟雨朦胧意境极美。” 李泓煜偏头看了一眼宋笎,见她当真在瞧着雨未有其他动作,微微叹了一声,雨声滴落倒叫人听不清。 “表妹的营生可要做到大雍上下?亦或是说可有想过除了大雍?” 宋笎转头就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眸,定了定心神道:“表哥此话何意?” 李泓煜敛下眸子,手中的扳指轻转:“如今不仅是大雍,周边其他小国的商行、铺子上,营生做的都不景气,便是国库征收上来的赋税都是亏空着的,若是表妹有心想将铺子开多,那做大些也未尝不可。” 宋笎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含笑道:“可如今京中都在传着我的闲言碎语,表哥你觉着我还能将铺子做大?” 李泓煜拿起火钳子扒拉了一下炭火炉子,炭火烧得更旺了些,火星子在空中飞舞。 “我知你是个什么性子,表妹若是想做便去做,除了姨母那,还有我为你兜底。如今的生意场上就如这炭火一般,若是不大动一番,只怕会愈发沉寂。” 宋笎闻言握着茶盏的手一阵摩挲,这是她考量时候一贯的小动作。李泓煜见了没打扰,轻轻喝着手中的热茶。 眼前的炭火红旺,不时有火星子飘出,宋笎瞥向李泓煜,缓声开口:“不瞒表哥,其实我先前做营生只是想着如何多赚些银子,可如今我倒是想做成独一份的。” 李泓煜闻言眉眼舒展,温和一笑道:“表妹只管去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差人去寻廷轩,想来他能帮得上忙,若是表妹着急,我也能来帮上一帮。 我瞧屋里你那闺友的点子也是不错,城中那些营生便是她说的?” 宋笎眼眸一亮,点头笑道:“岚姐姐的那些法子很是不错,如今我那几间铺子客流不息,当真是找对人了。” 见到她那般明媚的笑,李泓煜眉眼柔和,将刚剥好的蜜桔递了过去:“表妹还是这般,不过若是想做第一的铺子可不能只单单做些女儿家的玩意,街道旁的那些都要一一涉猎才是。” “可如今那些大多都在林姐姐父亲手上握着。” 身后的房门打开,林岚率先出来,笑道:“这有何难的,我父亲那些个本事在后院中有余,如今那些铺子多是我母亲留下的,现在不过是勉强维持着罢了。若是想要,我寻个机会都给拿回来,省得白白浪费在了那些个草包手里。” 宋思睿追出来,气呼呼的与她道:“瞧不起我是不是,咱们再来,我今儿个定要胜你不可。” 林岚没搭理他,直直的坐到了桌旁,自顾自给自己斟了茶。 宋笎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这是怎么了?” “呵,玩不过还输不起,我才不与他玩。”林岚见宋思睿凑了过来,挪动了身子往另一边坐了坐,还向他那边白了一眼。 宋思睿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妹妹,欲言又止,最后也鼓着腮帮子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自己拿起小几上的橘子剥了起来。 “咱们不说他,我说真的,你可别不信,我爹手中的铺子当年可都是我娘的嫁妆,在他手上盈利也就算了,如今全都半死不活的,府上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以为吃的谁的,都敢给我脸色看。” 林岚说完抢过宋思睿手中的橘子,往嘴里一塞就吃下了。 宋思睿才刚刚剥完,自己都还没吃一口,见状气恼的站起身:“臭丫头,你完了,今天你彻底惹到我了。” 林岚见状快速站起身,朝他吐了吐舌:“我吃了吗?没有啊。”说完朝着厨房跑去,边跑边说饿死了。 跑到一半宋思睿才反应过来,对方不仅吃了不认账,还想躲他,下意识的追了上去:“敢做不敢当,你不是君子。” “我本来就不是啊,我是小女子。”林岚回头一笑,接着朝宋笎这边道:“对付我爹那件事你考虑考虑,有利可图的。” 说完人就没了影,宋笎无奈轻笑了声,回神就见李泓煜正看着她,摸了摸脸上并无异样,轻声询问道:“表哥可是有旁的事说?” 李泓煜摇头轻叹:“无事,只是觉着表妹并未将我先前说的话放在心上,我如今在这京中算是个闲散王爷,若是连表妹有事都怕麻烦于我,那我回这京中便无意思的紧,表妹待我倒还不如方才那位小姐那般亲近。” 宋笎闻言有一丝的愧疚,端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他续了茶:“表哥可莫要这般认为,之前我当表哥刚回京许是无暇脱身,往后便不会了。” 李泓煜嘴角微勾,心情似是颇好:“那表妹可要记得今日所言。” 见她点了头,连忙将刚刚的茶水喝了,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道:“走,去瞧瞧他们如何了。” 第59章 诊治 庄子外几里的小茅屋内,床上一名老妪闭眼咳嗽着,身上盖的被子单薄,窗棂上砂纸本就破烂,此时呼呼的往里灌着风。 向兰笙抱着琵琶快步跑进,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迈的老者。 门吱呀一声开了,床上躺着的老妪缓缓挣开双眼,转头看向门口,浑浊的眼在看到孙女时渐渐有了亮光。 “笙姐儿。”说着将手从被子里伸出,向兰笙将琵琶放下,握了上去。 “手怎这般的冷?”说完将她的一双手往被子里带去,薄被下只比外面暖和上一些。 “笙儿在,孙女寻了王大夫来,您先让他瞧瞧。”说完将手抽出,站到了一旁,让王大夫坐到了床榻边的凳子上把脉。 屋子里因着下雨,阴冷无比,向兰笙跨出房门,去了灶房生了一炉子炭端进来,接着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冷茶放到大夫旁边。 木炭燃着飘荡起丝缕青烟,被风吹得在屋子里乱飘,老妪被呛得咳嗽不已。 王大夫松开手,眉头微皱,看着向兰笙轻轻摇了摇头。 老妪也瞧见了,轻笑道:“笙姐儿莫要再废银子在我老婆子身上了,我如今身子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省得大夫跑这一趟。” 向兰笙蹲到祖母榻边,轻声道:“您莫要这般说,孙女现在有银子了,您这个病有救的,王大夫您说是不是?” 王大夫无声叹息,摇头道:“鄙人不才,若是早些说不定我还有些把握,如今” 未尽之意两人都听懂了,向兰笙眼中隐忍的泪顿时滑落,老妪却是笑着的,只是到底带着几分忧心,爱怜地看着自己孙女。 她走了想来兰笙也能好过些,只是若这世间就徒留她一人,那她的笙姐儿该多么让人放心不下。 “王大夫,那我如今还有多长的日子可活?”老妪慈爱的摸了摸向兰笙的头,看向王大夫询问,只是说得长了有些喘不上来气,又是一阵咳嗽。 向兰笙忙端了茶水来,轻轻喂给了祖母。 王大夫有些悲悯的望着这祖孙二人,想了片刻后道:“你这病一直都是我瞧着的,早些时候还没有这般严重,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姑娘你这些日子多陪陪你祖母罢。” 虽未明说,可向兰笙听明白了,见王大夫收拾着药箱,将人送到了竹篱笆外,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他,大夫没收。 “不必送了,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容易,往后便别去醉花楼那些地方了。”王大夫说完朝她点了点头,转身撑伞进了雨里。 向兰笙追不及,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咳嗽声快步往房内走去。 老妪已闭上眼睛睡去了,向兰笙提起木桌上的药包朝着灶房走去,不消片刻便飘出浓重的药味。 镇远侯府。 姜老太君与沈氏在院里温着茶聊些体己话,身边伺候着的婆子将窗开了些。 “母亲,如今不过九月就着了炭火,这往后十月腊月里可如何是好。”沈氏喝着花茶,看了眼窗外的寒雨,有些忧心。 “可不是,你与曜儿在边关这些年可受苦了,漠托那边不是冰雪天便是久旱的,如今回来了倒也好。” 姜老太君慈爱的拉着沈氏的手,如今一家人都回到了京中,倒也安心,省得一日日的牵肠挂肚,还生怕菩萨听不见。 屋外传来脚步声,门口的丫鬟往里传道:“大公子来了。” 才刚说完,司马澈便已踏进了房内,朝两人见礼:“祖母,母亲。” 沈氏笑着拉他落座,疑惑问道:“怎没见着翊哥儿回来?” 司马澈眸中含笑,面上不显,温声道:“翊儿大抵要晚些才回来,今日叔伯们拉着他对练,如今下雨了,想来也快回了。” 沈氏想到在边关时那一群武将们眉头轻蹙,接着倒是没再挂念:“随他去,这些日子在家中那般样子,也该给个教训,皮猴子一样。” 院里热闹,可此时的司马翊却高兴不起来,他将人送到院子门口,马车也在门前停了好一会儿了。 可是,这死丫头死活不下去! 洛桑抱着马车垫子,梗着脖子道:“我不下去,你若是不将本公主送进房中,那我便随你去你府上,左右我霍得出去。” 司马翊凑近,手指就差戳到她脸上去,怒吼道:“洛桑!” “叫我干嘛,我在,你说便好,不说便将我送下去。”说完眯着眼,耳边有他气急的粗重呼吸声,略略睁眼看了眼接着抱着自己脚道:“哎呀,我脚疼。” 司马翊简直要被逼疯了,这一路上耳边叭叭叭没停过,如今还要磨他,从没有见过这般难缠的姑娘。 不对,他们大雍就没有行事这般大胆的女子。 “漠托小痞子!” 司马翊说完气稍稍顺了些,看对方惊讶的说不出话,顿时坐直了身子,傲娇的环胸没看她。 “铁尼格,你个铁尼格!”洛桑愣了半响,冲他骂道,只是才说完就打了几个喷嚏。 司马翊一挑眉,见她身上还往下滴着水,慢吞吞的将左手伸了出去。 洛桑见了将他的手拍开,瞪着他道:“做什么?铁尼格。” 司马翊哼了一声,走下马车看向她:“小痞子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这马车我就留给你。” 洛桑看向他伸出来的手知晓刚刚错怪了他,慢吞吞的扶着下了马车,看着司马翊的侧脸启齿道:“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这两次对本公主的不敬。” 司马翊没理她,扶着她跟在清云身后进了她的屋子,才刚送到凳子上就拍拍手往外走去。 “喂!” 司马翊偏头,稍稍有些不耐烦了:“有事说事,我不叫喂。” 洛桑扶着桌子站起身,娇声道:“那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我不叫你喂,难道你真叫铁尼格?” 虽然不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可司马翊大概知道不是什么好意思,甩手转身看着她:“小爷我叫司马翊。” 说完一甩广袖迈出房门。 洛桑在后面跳着追了两步,朝他喊道:“我叫洛桑。” 人没有回头,司马翊听见了,其实大抵也猜得到,不过他对此并无兴趣,上了马车车夫便朝着侯府驶去。 第60章 惊喜 清云站到小姐身前,伸手晃了晃。 洛桑回头看她:“怎么了?” 清云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回自家主子道:“公主,热水备好了,您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省得受了凉。” 洛桑转身蹦跳着往净室而去,清云忙上去扶着。 水汽四溢,洛桑此时才觉得身上的衣裳湿进了骨子里,冻得发颤。 “公主,奴婢早与你说了,大雍的雨不若咱们漠托,如今您好生泡一个澡才暖和。” 洛桑本来想开口反驳,可见清云头上还是湿哒哒的,显然刚刚只来得及换了身衣裳便给她准备热水去了。 “本公主这不需要你伺候了,瞧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省得感冒了没人伺候本公主。”洛桑说完挥退了她,自己进了浴桶。 水上飘着花瓣,洛桑用手托着看了看,可脑子里却不禁浮现那个气人的家伙,面色有些微微发红。 本来还以为他不会送自己回来,可想到刚刚他虽然嘴上不让,动作里却尽显谦让,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甚至比父皇与哥哥们都要细心。 水有些凉了,清云从屋子外走进,洛桑听见声响轻咬了下唇,纠结片刻后似是无意一般:“清云。” “奴婢在。”清云从屏风后走出,恭谨站到浴桶边上。 “水凉了,拿我的衣裳进来。”见清云走出,状似无意的开口道:“你知刚刚那个是哪家的公子吗?” 清云拿了衣裳来,见自家主子面色绯红,心里有几分了然,却未显现,只答道:“上次公主未回漠托时达巴便查过了,是镇远侯府家的公子,不知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洛桑闻言侧头看她,不解道:“怎会不知?” “司马将军家的两位公子都是一个样儿,双生子,咱们如何辩得?”清云将带子系上,接着将案几上的香囊挂到主子腰间。 “好了。” 洛桑的思绪被拉回,走出外间,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午膳。 才刚坐下,外面灌进来一阵风,洛桑被吹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鼻子顿时有些堵塞之意。 洛桑方才的好心情顿消,将碗筷放下暴喝道:“司马翊!” 清云见了摇了摇头,将一盅姜汤端了上去。自家主子娇蛮惯了,如今分明不是那位公子的错倒是被公主记恨上了。 第二日一早洛桑果然起不来床了,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幔不时骂上几句司马翊,达巴与清云站在房外望天,权当听不见。 雨下了一日,夜里虽未下雨,可也好不到哪去,早时满地打起了白霜,温度降了一大截。 宋笎从自己房内走出,西厢房廊下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见到她出来,面上那抹漠然顿失,握拳咳嗽了一声朝着她走来。 “怎不多睡会?” 宋笎拢了拢披风,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那表哥这一大早怎也站在外头?” 李泓煜未言,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荣轩倚在柱子后轻啧了两声,走上前道:“主子、三姑娘,属下听闻秋日里雨后早时不仅会挂白霜,还会在树梢枝头挂冰凌,传闻煞是好看。” “此话当真?”宋笎有些怀疑,如今虽为秋日,可却未到枝头水珠结冰的地步。 “属下怎敢骗小姐,如今马婶子的朝食还未准备好,待会若是好了,属下便去叫您与王爷。” 荣轩才说完,就收到了自家主子赞赏的目光,立即站得更为笔挺,像是佐证自己的言行很是靠谱一般。 李泓煜适时开口:“荣轩说得不错,左右尚早,不若出去瞧上一瞧也好。” 后厨烟囱飘扬,宋笎收回自己的眸子朝着李泓煜轻笑了声:“也好,还从未见过,就当去瞧个稀罕。” 荣轩还未来得及咧嘴,就见主子警告的瞥了过来,忙捂嘴跑回了西厢房。 宋思睿听见响动瓮声瓮气的询问:“几时了?” “还早,外头冷的呢,公子还是多睡一会。”荣轩抱起木盒,脚步放轻了些。 屋子里没再有声响,荣轩走出屋子,正巧见主子二人就要出垂花门,忙上前将木盒交给李泓煜。 荣轩看着两人并肩出去,面露欣慰,身旁有人靠近,侧头一瞧时川羌正要出声。 “小唔唔唔。” 川羌扣着捂着自己的那只手,气恼的看向荣轩,活像他拐骗了自家小姐一般。 荣轩看了眼拱门,见已没了人影顿时松了口气,三姑娘身边怎有个如此没有眼力见的,还好没坏了事,要是坏了主子的事,他第一个不同意。 不,没有要是。 “不许跟着!”面无表情的说完后,看她像是吓傻了,这才将手松开。 荣轩瞪了她一眼,大摇大摆的去了西厢房,徒留川羌站在原地,看了眼院门方向又回望了荣轩离去的方向,一时没了思绪。 外头已经出来不少人赶往田间,在屋门口玩耍的萝卜头见两人出来,忙跟了上去。 身后热热闹闹,宋笎缓步走在小道上,路边的树上虽没有挂冰,可看上去却有一层白白的挂于表面,像是冰垢,又像是霜。 李泓煜看她专心找着,没有空闲理自己,将手中的小盒揭开,对着身后的小萝卜招了招手。 二丫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怕了,脚步轻快的跑上前,身后的哥哥怕出事端,始终跟在她身侧,像个小大人似的木着张脸。 李泓煜回头望了眼,人没走远,缓和了面容道:“请你们吃糕点,你们去前面的山林” 二丫没听懂,抬头疑惑的望向自己哥哥,不时的望着面前盒子吞咽。 许是知自己小妹馋了,小孩面上有几分窘迫,接触到李泓煜善意的视线后轻点了头,接着看向身后其余的小萝卜们交换了个眼神。 路边的松针已经掉了许多,宋笎有些失望的看着四周的树木,身后便跑过了一众小孩,脚步踢踏好不热闹。 回头去瞧,一群小萝卜头们已经跑远,身侧站立一人,宋笎拢了下披风,望向他有些牵强的笑道:“果然九月里没有冰凌。” 李泓煜有些无奈,摇摇头道:“你在这一片瞧看一棵树便知全貌,该走远些才是。” 宋笎闻言有些羞愧,是她一叶障目了,顿时周身那一丝颓然消失,继而迈步往前走去。 第61章 册封 小道上并不平整,雨水混着泥走着极容易打滑,李泓煜稍稍落后了些,看着前面小心翼翼走着的人做好了随时伸手的准备。 虽走得慢,可到底没出意外,小萝卜头们早已不见了人影,宋笎提着裙子本缓缓走着,可目光却注意到了一处,加快了步子上前。 “走慢些。”李泓煜迈大了步子,看着不慌不忙。 此时山间的松针一根根上面都挂上了霜冻,白绒绒的像是被细雪覆盖了一样,可轻触便知不是雪。 虽是这样,可宋笎觉着已是过分漂亮了,若是挂着冰便没有这般好看的精致,一大颗树上,甚至周围一片树上都像是白绒雪覆盖,好看的似梦境一般。 “好看吗?”李泓煜折了一小枝松针,青绿苍翠的针叶上覆盖着一层绒雪,递到了宋笎身前。 “好看,表哥怎知这边会有这般好的精致?”宋笎拿在手中把玩着,疑惑询问道。 这山头离得住处也不算太远,百米之遥罢了,路边的树上覆盖着一层白霜,可山间的却像是雪后景象。 “猜的。”李泓煜抿唇一笑。 宋笎并未当真,若是猜的便不会那般肯定,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过多的在一件事上纠结,便是不说也不会刨根问底。 李泓煜还等着她继续与自己问询,可见边上没了动静,咳嗽了一声道:“你不多问问吗?” “哦。”宋笎看着手里的松针反应淡淡。 手心的温度高,此时松针上裹挟的霜冻已化成了水,小枝松针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苍翠不已。 李泓煜轻呼了口气,将她手中的那小枝拿走,无奈道:“走,昨日见到那边有一片秋菊,如今想来比这边要好看上许多的。” 宋笎略感惊讶:“在哪?” 李泓煜才刚指了个方向,宋笎便往那边跑去了,却又带着几分矜持,步步留意。 小萝卜头们已等候多时,宋笎到时,地上各色的菊花比京中最为时兴的绒花还要好看上几分。 “贵人,这是公子叫我们摘与你的。”二丫手里小心的捧着十余朵各色的花,花上都打着霜冻,娇艳极了。 趁着宋笎正在欣赏着手里的花,李泓煜将木盒递给二丫身后站着的哥哥。 小孩们呼啦啦的来,离开的也很是迅速,片刻后周围便听不到他们的童言童语。 李泓煜靠站在树旁,见风吹起了她的长发,蹙眉望了一下天际:“走,又要下雨了。” 天色阴蒙,就连掠过树林的鸟雀都飞得极低。 两人快步往山下返回,正好荣轩也出来寻他们,手里还拿着两把油纸伞,半道上遇见倒是省得去找了。 之后的几日因着下雨,山上田间泥泞不堪,早先收拾的栗子也足够多。几人并未多待,在庄子上玩了三日便纷纷回了京中。 临行前庄子上的妇孺大多拿着家里的一些家禽,或者秋日里刚收下来的吃食过来送行。 宋笎本不想收,今年庄子上便是这般的收成,这往后更难的日子都有,送出来后他们家中可如何过活。还是马婶子与她说了,宋笎这才让德叔收下,放到了马车后面。 庄子上的人朴实,若是不收下,怕是不能心安。 宋笎坐到马车上时便与林岚说了之前的想法,林岚并没有异议,吃着食盒里方才其中一位婶子送的红枣糕。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这些婶子们的手艺也尚可,先前我说的将我爹的铺子都盘下来并没有开玩笑,到时候我教她们一些食方,我爹的铺子大江南北都有,这可是一下子就出名的事。” 林岚说完将食盒递到了宋笎眼前,示意她尝尝。 红枣糕馥郁芳香,甜枣的味儿在狭窄的马车内四溢,宋笎拾起一块小口吃着,那股属于红枣的清香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好吃,战王说的很有道理,我如今也觉得京中的铺子没有什么挑战了,若是做便当第一,咱们铺子如今红火,雇佣工人迟早都是要的,等开张了便也从庄子上挑些。” 宋笎轻拍了拍手,手上的碎渣拍落,弯唇道:“你之前在府上倒是低调,若是早知你是这般的性子,我们说不定早相识了。” 林岚闻言面上有丝不自然,扯了扯唇道:“咱们如今关系也是要好的便是,如今一个月多了,我倒是越发觉得相见恨晚。不说这个,我与你说说我的计划。” 宋笎凑近了些,两人在马车上嘀嘀咕咕了起来,多半都是林岚在说,宋笎听着。 林岚早就想动手了,只是那么大的摊子,一时之间也做不成,如今有了助力,自是要比一个人快些。 李泓煜原本闭着眼假寐的,听见前面马车没了声响睁开了眼,接着敛下眸子轻笑了声。 “荣轩。” 荣轩掀开帘子朝里道:“属下在。” “你派些人看着点林小姐那边,若是有什么事也帮上一帮。”李泓煜说完便闭眼继续假寐去了。 荣轩放下马车帘子,驾着马车歪头沉思,望了眼前面马车忽就明了了。 主子这是连带着三姑娘身边的好友一起帮上了,可是他瞧着自家主子这缓慢的进展,也不知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前几日还嫌弃他帮不上忙,可他瞧着这几日主子也没什么大动作的。 愁啊,主子今年都二十有四了,王府里何时才能有女主子。 裕王立储诏书下了好些天了,今日才在太庙里行册封大典,杨皇后站在宣帝身侧,却有些不虞。 皇上自下完圣旨之后,册封的事宜便没与她说起过,钦天监选的日子极好,礼部的册子她瞧了也是一个没落,可方才她才知是内册太子。 只是礼仪一步步正在进行着,面前大臣众多,一时之间也不好变了脸色,看上去仍旧端庄大气,唇边还带着几分笑意。 杨皇后被引着见了一众命妇,等再次回来时已到尾声。 李归槿接了太子印玺,朝着宣帝再拜三稽首。 上完香,三宝扬声说道:“礼成。” 底下的百官齐齐跪地,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宣帝抚着胡须大笑,伸手对着李归槿招了招。 “皇儿,往后可要学习治国之道。”宣帝拍了拍李归槿的肩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见底下的大臣们默不作声,由三宝扶着往后面的轿撵而去。 “儿臣恭送父皇。”李归槿俯身行礼,头上的冕穗垂落,掩下了眼中的喜色。 第62章 迎亲 九月初九,京中难得的热闹了起来,街道两旁都挂上了红绸,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就连天气都极为适宜,秋日里的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 宋霖虽说府上不备嫁妆,可到底还是让人将府上都布置了一番,没叫人瞧了笑话。 芙蓉苑里的丫头早早便服侍了宋简穿戴,全福嬷嬷是孙姨娘寻的母家那边的一个嬷嬷,倒也是喜庆得宜。 前两日宋笎与二哥回到府上后,便叫人送了添箱过来,人却未来,连着府上其余的几个主子也都没来院里瞧过。 孙姨娘虽气恼,可见了他们送来的那些个添箱,到底是没说到外面去,只私下里叫宋简往后争气一些,叫他们后悔今日这般的作为。 宋简没吱声,静静地坐在铜镜前,口脂抹上后屋外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来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孙家那边来了一位表兄,宋简被人扶着趴到了那人背上,被盖头遮住的面容瞧不清模样。 来迎亲的裕王府上的奴仆已经到了有一会了,锣鼓喧天,相府外站着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喜婆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笑盈盈的将里头的糖一一散出。 宋简被送到府门的时候听到了外头嚼舌根的声音,双手有些用力的握紧。 “太子如何都是去聂统领那边,妻与妾谁都能分得清,何况聂家小姐可是嫡出的,能派三皇子来代迎已是照顾周到了。” “可不是,照我说也是这般” 孙家表兄微微偏头,蹙眉道:“表妹你是要勒死我吗?” 宋简轻声道歉,手上的力道松了,正好送到了喜轿前,转了个身,喜嬷嬷将人扶着下了背,等放下车帘,嘴里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起轿。” 相府外面挂着的鞭炮劈啪作响,宋简捏着手下的喜服,轿子摇摇晃晃,街道旁也热闹得紧,可宋简心中却无丝毫喜意,只余不知前路的茫然。 李归皓骑在高头大马上,面上谦逊,带着一抹真切的笑,不时对着两旁的百姓拱手。 京中转了一小圈,不时有小孩追着马车跑,嘴里高兴的喊着新娘子。 裕王府外高高的挂着灯笼,大门两边的石狮子上挂着红绸,两队人马几乎是同时到的,各站一边街道。 李归皓利落下马,对着太子拱手一礼:“皇兄,臣弟将小皇嫂给您接回来了。” 李归槿温和一笑,下马致谢:“多谢皇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待会皇弟可要多喝几碗酒才是。” 说罢走到身后的喜轿前,轿夫将轿子往前压了压,嬷嬷掀开帘子,聂雅的手从里伸出。 宋简这边只余嬷嬷小心的牵引,从喜帕下可以看见前面两人步调一致的脚步。缓缓迈上台阶,还来不及继续跟上,身前便横过来一只手。 身着宫装的嬷嬷略一施礼,疏离道:“还请侧妃从偏门进。” 听见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宋简面色微僵,若不是有盖头遮着怕是叫人看了笑话。 身边的嬷嬷轻声劝慰:“还请小主走偏门,这位是宫里的教养嬷嬷,最为看重规矩的。” 后面的流程都是那位宫里来的嬷嬷一路看着的,没出一点错,宋简慢慢的也反应过来这大抵是给她来的下马威。 若是平常皇子娶亲,嬷嬷都是捡着好听的说,到她这没有一点笑意便罢了,身前这个嬷嬷都是照着她难堪的说,却又叫人挑不出错,侧妃比不得正妃。 宋简被牵着走到了李归槿身侧,司仪扬声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一鞠躬” 三人齐齐弯腰,等到了夫妻对拜,宋简被嬷嬷扶着走到聂雅身侧,却又没有正对着李归槿。 “礼成,送入洞房。” 观礼的人起哄,热闹极了,宋简被扶着缓步走过游廊,七拐八拐进了一间院子,里面候着的丫鬟见人来了纷纷跪地:“奴婢参见侧妃。” 宋简微微侧头,身旁跟着的翠珠从腰间拿出荷包:“都起来,这是我家主子给你们的一点体己钱。” 跪地的丫鬟们抬头看了看,为首的一个丫头站起身先笑着说了一句体面话,见院里的管事都接了,其余的丫鬟们纷纷效仿。 前厅里热热闹闹的,不少宾客端着酒与李泓煜喝,转了十几桌后坐回主坐,桌上除了三皇子以外都是杨氏族人。 李归皓端着面前的酒杯,起身敬道:“皇兄,今日你大婚,臣弟恭祝皇兄与两位皇嫂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好,孤收下了。”李归槿温笑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杨太傅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着开口道:“春宵一夜值千金,太子殿下早些去后院,老臣也好早些抱外孙。” 李归槿放下酒杯,朝着几人抱拳:“那孤就不陪诸位了,若是有照顾不周的,还请担待。” 季逸轩。 聂雅端坐在床榻,屋子里燃着香烛,桌上摆放着一些花生瓜子之类的,床边站着一个嬷嬷与陪嫁丫鬟。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不消片刻门从外推开,屋子里的站着的两人出声唤了太子。 李归槿从桌上拿起那杆秤,慢慢走到聂雅身前站定,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看见盖头下的靴子,聂雅唇畔轻咬,耳边传来嬷嬷的催促声,盖头缓缓挑开,聂雅视线随着上移,视线对撞之时,眼眸微颤。 李归槿嘴边漾着抹温和的笑,见到自己王妃眼中那抹害怕眉头微凝,以为聂雅心中紧张,转身接过嬷嬷递来的两杯酒。 聂雅伸手接过,两人挽臂对饮,嬷嬷见了说了一番吉祥话,等接过空酒杯后便带着丫鬟出去了。 房门被带上,屋子里静悄悄的,烛火轻跳,屋外已近黄昏,见李归槿双手撑于两侧,聂雅面色微红,慌张的推了推:“天还未黑。” 李归槿并未抽身,低头凑近了些:“你怕孤?” 日落黄昏下,聂雅的脸颊更红了,可听到他的话眼中还是闪过了几分慌乱,低声道:“我,我并没有” 林归槿伸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轻声道:“怎还称呼我,王妃该改了。” 聂雅抬头欲往下说,李归槿便已埋头吻了上来,堵住了她还未出口的话,只余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惊慌不已。 第63章 喜宴 喜服一件件落地,李归槿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战栗,细碎的吻落到了聂雅耳边。 “嬷嬷未教你吗?” 昏黄的烛火下,聂雅面上渐渐红透,掌心溢出的细汗显现出她的不安与忐忑,视线始终不曾落到李归槿的面上。 李归槿手肘微撑,盯着她看了一瞬,眸中混着几分欲色,顺势沉身至聂雅耳边,轻声道:“若是王妃不愿,那孤便去侧妃那了。” 耳垂微湿,聂雅双手被牵引着交缠到他脖颈后,闻言心下微沉,抬眸咬了咬唇踌躇道:“妾妾身愿意的,王爷唔” 李归槿听到前面肯定的回答,俯身将她未尽之话吞了下去,眼中似含着化不开的柔情,一寸一寸地将聂雅的带进了他编制的网中,避不开逃不过。 沉浮间眼角划过清泪,即便眼前这个人现今在她面前再如何温柔和煦,可记在心间深处的那一丝恐惧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可她记得出嫁前母亲的嘱托,若是嫁来王府第一晚王爷便不在她房中过夜,不说她的日子如何,母亲在府上只怕更为艰难。 耳边细碎的传来床笫间的蜜语,可她知最是不得贪慕轻信了这些。 “孤的王妃为何不叫?”李归槿面上看上去仍是一派君子,可出口的声音微哑缱绻。 屋外站着的丫鬟小厮本尽责候着,晚霞漫天,屋里传出的声音霏霏,不由都低头面红耳热了起来。 晴雨轩。 天已擦黑,前院热闹的声响渐渐停歇,客人们慢慢散了场,院里的奴仆往里送了一趟热水便没了旁的动作。 翠珠见自家小姐还端坐在床头,纠结再三,最终还是走上前出声道:“王妃,热水已经备了好一会了,不若咱们先去洗漱。” 屋子里红烛摇曳,宋简似是睡着了一般,坐在那一动未动,像没听见翠珠的话。 翠珠有些不忍,可这院里的丫鬟也不是她一个外来的陪嫁丫鬟能指使的,端来桌上的合卺酒,轻声提醒道:“小姐,如今戌时了,府上的管事嬷嬷传了话来,今日王爷歇在季逸轩那边。” 宋简身形动了动,交叠的手将面上的盖头掀开,面上看不出异样,看到翠珠手中的酒杯伸手接过,仰头喝下了。 “嬷嬷退下。”宋简看向站在床边的喜嬷嬷,扯了扯唇。 嬷嬷本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见侧妃给了准话,顿时笑盈盈:“老奴便先退下了。” 房门开合,屋外奴仆们的声音丝缕传入,宋简踩着绣花鞋站起身,顿在原地没动。 翠珠候在一侧看了眼房门,扬声朝外道:“既然伺候在我们侧妃院子里,便好生管着自己的嘴巴,省得哪天王爷来了将你们发卖出去。” 宋简敛下眼眸,迈步走向净房:“翠珠。” “诶,这就来。” 再次出来时床上的早生贵子已被收拾干净了,翠珠将床帐放下,屋子里徒留龙凤烛亮着,脚步轻轻的出了房门。 宋简阖眼前已是深夜,王府里外静悄悄的,新婚夜独守空房,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落寂,独独没有欢愉。 皇宫里各家家眷齐聚,宣帝与后宫妃嫔虽未能出府一同观礼,可却在殿内设了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宋笎随着父亲晚间进宫参加宫宴,街道上热闹,到了元和门前倒是蓦地肃穆了起来,如今坐到殿中方才有那么几分喜宴的味道。 “皇上,臣恭祝皇上三喜临门,来年定能再多添皇麟。”萧侯爷坐于案桌后,端起酒杯笑敬宣帝。 宣帝偏头见是他,端起手边的酒杯,遥遥敬道:“国仗这番话朕爱听,朕也盼得皇孙,好早日享常人的天伦之乐。” 殿内其余臣子齐齐敬酒,宣帝将杯中酒尽数饮尽,倒是真高兴了:“传朕旨意,今日普天同庆,自是应当大赦天下,权当是与尔同乐。” “皇上圣明。” 宣帝听到大臣们的齐声称赞,摸着胡须,身旁杨皇后仪态端庄,端着酒杯欲与宣帝碰杯。 “皇上,今日咱们槿儿大婚,臣妾也很是高兴。” 宣帝握着空酒杯没动作,杨皇后抬头看了眼三宝,唇边带着几分笑,示意他为宣帝续上酒。 三宝带着几分踌躇,看皇上面容揣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可到底在百官面前,大抵皇上也不会愿意下了皇后的脸面,将拂尘给到身后小公公的手上,亲自斟了酒。 宣帝摇了摇酒杯,杯中的酒撒出去半数,这才侧头与杨皇后碰杯:“朕也自是高兴,如今槿儿娶了两位王妃,明年必定能为咱们皇家多添两位金孙。” 宋笎听着上面你来我往的话颇感无趣,撑着脑袋打量着殿内的家眷们,目光四移间与李泓煜撞了个正着,笑着端起了手边的果酒。 李泓煜也半撑着脑袋,见对面的丫头望了过来,握着酒杯虚碰了杯。 还未来得及反应,底下便有官员说起了战王,却是说的含蓄不直白,宋笎回头看了眼,却不知是谁酒后乱言,场上默了默。 宣帝放在膝上的手拍了拍,笑得肆意:“爱卿所言极是,朕也觉着如今皇弟宜室宜家,也该成个家了,省得皇弟府上没个可心人。” 李泓煜坐直了身体,面上的笑尽数收了起来,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冷硬叫旁人不敢接近。看着手中空的酒杯片刻,置到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当真是酒壮人胆,现在是谁都能管上他了。 剑眉凝视一周,看向斜对面的一桌轻笑道:“本王自己都未急,张大人今日是喝酒上头了?” 本来就是被壮胆口误说了出来,坐在身旁的张夫人面色早已白了,如今听到笑声不由拧了身边的张大人。 本没有多放在心上,张大人略一清醒欲再说时便见着战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脑子顿时清明了,从案桌后走出道:“皇上,臣方才喝多了,王爷家宅之事不该臣管,也不是臣能说的。” 宣帝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下首的淑贵妃娇笑道:“皇上,大人虽管的宽了,可到底也没说错,如今王爷后宅中也该有个可心人,说不定王爷已有心慕之人了呢。” 这般说笑的口吻倒是缓和了殿中的那丝紧张,宣帝顿时问道:“朕便是这般意思,皇弟若是有心仪之人便与朕说,朕为你做主。” 李泓煜唇中溢出浅笑,闲散坐着看了眼对面:“虽然张大人说的话本王不爱听,可本王确是有心仪的王妃。” 第64章 风波 宣帝闻言眸中精光乍现,抚须笑问:“可要皇兄为你做主?” 李泓煜神色从容,敲着桌面没做声,似是在考量。 殿中一时讷讷,无人做声,淑贵妃端起酒杯以袖掩面抿了一口,待将酒杯放下时淡淡一笑,望着宣帝道:“王爷既是不便多说,那皇上何不暂且放下,说不得王爷哪天就来向皇上讨要旨意了。” 宣帝看了下去:“皇弟可是这般想的?” 李泓煜右手置于桌案,不置可否的道:“本王心仪的王妃自是要亲自去求娶,谈何讨要,若是其不愿,那我岂非与强盗无异?” 御赐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赏赐,到了战王这变成了强加,言官吹胡子瞪眼想出声弹劾,却被同僚给拦下了。 战王非京中的其他王爷或是异姓王,上次战王未在庭上都能占着好处,如今若是真站出去说了,只怕宣帝第一个处置的就是弹劾之人。 淑贵妃妩媚一笑,替宣帝排忧解难般:“王爷大抵与皇上说笑呢,皇上切莫因此与王爷生了嫌隙才是,稍后还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来,可不能闹了笑话。” 宣帝威严的面上稍有缓和,不看李泓煜,与诸位大臣对饮,不论是实的还是虚的,殿上总归是再次热闹了起来。 李泓煜敛眸,席上原本坐着蠢蠢欲动的贵女们皆按捺住了,虽战王声望旁人不可比拟,纵使心中有朦胧的仰慕之意,可如今两次的所见打消了多半人的心思。 安语莹视线在殿中转了一圈,看规矩坐着的贵女们嗤笑了声,身旁长公主轻声提醒:“莹儿作何?如今还在殿上,便是笑也矜持些,省得你一日日的没个女子样儿。” 听罢安语莹稍稍端正了些,虚扶了一把长公主的左手道:“母亲,您怎也这样说我。” 长公主拾起帕子掩面轻叹了声,叫旁人瞧不出异样:“你如今几岁了?旁的贵女这般年纪早已出嫁,差些的也都有了亲事,你叫母亲如何放心。” 安语莹绞着手帕一阵郁躁,心里不服气:“母亲,我在府上让你见着碍眼了?” “并未。” “那你为何对女儿的亲事这般着急,女儿又不恨嫁。” “这京中的好男儿就那般多,相府上的两位小公子我瞧着便不错,为人稳重,想来成家了后院也会安宁不生事端。” 安语莹拉长了脸,面上没有笑意:“女儿不要,这京中的男儿我都看的透彻,没几个好的。” 长公主喝了一口茶,目光仍落在殿中的舞姬身上,轻声问道:“你见过两位小公子了?” 虽然很想说见过,可却到底未撒谎,摇头夹起了面前碗碟中的小菜。 “那便寻个机会见上一见,在京中离得近,日后有缘分的话结了亲,受了委屈也能回府上。” 安语莹看向相府那边一桌,隔着好几桌,看不清面容,与殿中各家公子所差无几,还想多瞧瞧,长公主便在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袖:“注意些,与你说多少次了。” 宋司景似有所察,偏头望了一眼,并未有人盯着这一桌,复又拾起筷子夹菜,眉眼清贵。 “母亲,我又不愁嫁。”安语莹桌下的手拉了拉自己大哥,眼神示意扯开话题。 安世子略感头疼,木着脸道:“母亲,今日在宫中便莫要说了,省得小妹到时候躲着您。” 长公主哼了一声:“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见没再抓着这件事说,安语莹顿时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道人影,瘦小得跟个皮猴子一样,在屏风后上蹦下跳的。 “哥你看,你看那边。” 安世子被扯住衣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屏风后果真有个半大的人四下探头,警觉出声道:“有刺客!” 殿中一阵慌乱,大臣们本言笑晏晏的举杯畅饮,闻言大多惊惧地四下巡视,龙椅旁顿时落下几名暗卫,三宝猫着腰护着宣帝。 “放肆,本公主是来做客的。” 屏风后的乐声停滞,禁军首领从屏风后逮出一人,押送到殿中。 安语莹指着她顿感惊讶,忽又记起来几日前在街上她假装不识的场景,嗔怒道:“原来是漠托的小公主啊。” 长公主伸手未止住她的话,只能温声问道:“莹儿,你与桑桑公主见过?” “几日前在明华堂见过,那时掌柜正好要将几位皇嫂们的喜服送出,那时她也在铺子里。”安语莹说完后感受到主位上传来的探寻视线,顿觉不妙,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本来自己之前也并未放在心上,可方才一时口快,如今感受到宣帝略带威压的视线,眼珠转了转,却不知如何补救,求助的看向自己母亲。 长公主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面向宣帝道:“皇兄,莹儿许是记错了,这丫头向来被本宫与驸马惯坏了,如今说的话未过脑子。” 殿内窃窃,谁都知和亲队伍如今已到了漠托,这位小公主如今却在他们大雍,还出现在了喜宴上,这其中倒是引人深思。 淑贵妃微微侧头,见宣帝望了过来,轻轻颔首,面朝群臣道:“想来郡主认错了人,本宫这侄孙女前几日才刚到京中,侄儿还来了信与皇上。” 宣帝放在膝上的手微屈,温和笑道:“朕今日派了人去接孙侄,想不到桑桑倒是个鬼灵精,来了殿中也与旁人有所分别。” 大臣们顿时接着话往下说,来了未察觉事小,若是真在京中这般久却无人所知便事关重大,若是来日京中当真藏了贼人,只怕掉脑袋都是轻的。 长公主也知时态严重性,自知皇兄是个什么性子,顿时肃着一张脸看向安语莹,冷声道:“几日前你可还记得清楚?” 数百双眸子齐齐看过来,安语莹却并未慌张,目光闪动,看了眼殿中站着的洛桑道:“是我记错了,当时在明华堂见着的是位小公子,与公主倒是无甚关系,当日掌柜也接待了那位公子。” 淑贵妃娇笑了声,看向洛桑招手:“孙侄来本宫这,皇上与本宫等你许久了,如今既已明了,倒是别因此影响了宴会才是,皇上您说是吗?” 宣帝眉头松开:“爱妃说的是,朕几日前收到信便一同等候了,莫站着了。” 第65章 羞涩 杨皇后紧握银筷,唇边扯出一抹讥笑,稍纵即逝。明明漏洞百出,可皇上却不愿深思,当真是色令智昏。 右边传来说笑声,杨皇后搁了筷子,偏头看向宣帝,含笑道:“皇上,臣妾略感头疼,许是旧疾发作,便先回宫去。” 宣帝停下了与右手淑贵妃一桌的寒暄,沉默片刻对身后的三宝吩咐:“让太医开些方子去,皇后早些回去罢。” 起身朝着宣帝微微欠身,走出主殿时杨皇后面上闪过丝苦涩,仪态却无半分异常。 宋笎坐于下首,离着主桌不远,淑贵妃身侧的洛桑静不下来,朝着她这边轻声嘶嘶了几声,叫人不注意都难,宋笎不想在殿上过于瞩目,端起酒杯朝她浅笑饮了一杯。 洛桑精神振奋,笑着转身对淑贵妃道:“我认得底下那位姐姐,我去她那一桌坐坐。” 淑贵妃眉头一蹙,却极快的松开,偏头对宣帝笑道:“漠托养出来的性子便是这般,这丫头想来也野惯了,坐在臣妾身边也难为了她。” “准了,去。”宣帝没多说,将桌上的一碟子吃食送到淑贵妃桌上:“爱妃喜欢,朕的这份也是爱妃的。” 身边坐过来一个聒噪的丫头,宋笎眉头跳了跳,险些要维持不住,却又记着洛小财神也算是个大主顾,顿感头疼万分。 李泓煜见她抚头,喉间溢出浅笑,看向旁边桌案的两兄弟,屈指敲了敲桌案。 司马澈与司马翊望过来,见他指向对面,遂看过去,见表妹抬头,司马澈朝着她招了招手。 宋笎与母亲说了一声便悄悄过去了,身后的尾巴也自觉尾随了过来,许是穿着官服,洛桑第一时间未注意到两人,等坐到司马家的宴桌时这才打量了清楚,瞳孔猛睁。 “你你你”指了片刻,却又没说出接下来的话,面前的人与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可却有不一样,憋了半响茫声道:“你不是他。” 语气肯定,视线交错间看到了坐在后面侧过身避着她的人,咳嗽了一声道:“别躲了,我看见你了,铁尼格。” 李泓煜温声握拳咳了咳,却仍掩不住他的笑意,宋笎奇怪,偏头询问:“表哥知晓是何意思?” 司马翊干脆破罐子破摔,坐正了身形,瞥了一眼洛桑没甚情绪的道:“哦,漠托小痞子。” 坐在桌上的司马曜与沈氏摇摇头,虽然自家小子被骂了,可却不是什么过分的话语,听着他们吵吵目不斜视,恍若未闻。 两人开始小声的互掐,李泓煜对着宋笎低笑道:“表妹坐过来些,省得我说了表弟不爱听,恼上了我。” 宋笎坐近了些,身后站着的宫女将桌上的果酒斟上便退下了,两人坐在一张桌案,却始终隔了些距离,李泓煜看了眼却没再做要求。 他想起前两日回程路上荣轩说的话。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身侧凑近了,宋笎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轻声响起了话语:“铁尼格在他们漠托是笨蛋的意思,笎儿也是。” 低沉浑厚,却又似融了万千柔情,宋笎耳朵顿时红了,愣在那没了动静。 眼下的耳垂通红,连着面上都似是渡上了一层薄粉,李泓煜见状目露困惑,他方才难道过了? 司马澈看见了,将手边的一碟子糕点绕后递了过来,面上带着几分通晓的睿智。 李泓煜也不知是否有用,将碟子接过送到宋笎眼前,轻声道:“吃些南瓜栗子糕。” 宋笎嗔怒:“表哥方才骂完我就想用这么一碟子打发了我?” 李泓煜目光微闪,心下微微放下心来,这倒是没生气,哄得好便好。无奈的询问出声:“那阿笎想要如何才好?” 有商有量的样子似是她说什么都能同意,宋笎此时已经看不出异样了,缓缓道:“我如今还未想到,待日后想到了再告诉表哥,到时候表哥可莫要忘了才好。” 李泓煜眉头挑了挑,失声笑道:“便是不提醒我也会记得,笎儿只管想到什么告与我便是,十件也无不可。” 闻言宋笎小小掐了自己一把,可是嘴角却是如何也放不下了,微微上扬着心情颇好。 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表哥这般的所为比父兄还要宠她,可却又反感不起来,甚至心中有些许怪异的感觉,却又不知是何。 讷讷的拿着面前碟子里的糕点咬着,小口小口的,那碟子糕点本就不多,吃了几块后还欲再拿,便被李泓煜推开了碟子。 “晚上少吃这些凝实的吃食,省得夜里不好克化睡不着才好。”李泓煜将茶水推了过去,眼中闪过无奈。 宋笎没再吃那碟子糕点,专心赏着殿中的舞姬所舞,耳边偶尔传来两句司马翊与洛桑拌嘴的话语,却叫人哭笑不得,活像两个小孩吵闹时互怼的话语。 李泓煜见宋笎并未坐开,嘴唇微抿,端起酒杯饮了口,放在桌下的手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后到底还是欢欣万分。 沈氏听着身边小儿子的吵吵不甚烦恼,手肘撞了撞司马曜的腰间,听到了轻嘶声,冷哼道:“别与我装,翊儿像你才是,你瞧瞧他如今的样子,洛桑今年几岁他几岁?还跟小孩子一般不懂谦让。” 司马曜微微揽过沈氏的肩膀,轻叹了口气,视线从沈氏发顶越过,瞪了眼仍在吵架的小儿子,安抚沈氏道:“翊儿我早说过了,你在边关时整日想着念着,如今回了京倒是烦得紧。” “唉。”沈氏揉了揉太阳穴,推开了他:“如今我看见他与母亲是一样的,脑仁疼。” “如此便不想,咱们澈哥儿作为兄长管得很好,小事上如今咱们管着倒是给自己找不疼快。”司马曜看得很开,并未放在心上,儿子稳重些好,活泼些也好,府上也不至于冷清。 洛桑给司马翊把酒倒满,酒壶一掷,桌案上微微发响,轻抬下巴道:“喝,本公主要看你能喝多少。” 两人已经从小儿骂架到了如今的小儿对比,偏两人都不觉无趣,还要比出个高低上下来。 “喝就喝,谁怕谁,小痞子你也不许耍赖才是。”司马翊不服气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下,还将酒杯对着她倒了倒,示意自己喝干净了。 第66章 夜行 经过一场宫宴,洛桑算是在京中过了明路,可她却不愿住在宫中,执意回到自己买下的那间小院子。 淑贵妃凝着她片刻后倒是笑了,转头对宣帝道:“皇上,都说酒后吐真言,孙侄女如今喝多了说的话想来也是真的,我与她这些年也未见过,住在我宫中想来一时也照顾不周,倒不如如了她得意,来去自如也省得拘束了她。” 宣帝往后看了一眼,洛桑醉醺醺的,嘴里还在说着些胡话,见他望过去还笑嘻嘻的邀他饮酒:“再来,我很能喝的。” 宣帝一甩袖,皱眉对三宝吩咐:“依贵妃所言,好生将孙侄送出宫去。” 三宝躬身应下,甩着拂尘将人带走了,淑贵妃与宣帝上了轿撵前往长春宫,宫墙间一时倒是安静了。 长街上打更人敲着锣,各官家的马车缓缓驶在路上。司马澈与司马翊坐于一辆马车上,车内酒气冲天,司马翊没比洛桑好到哪去,只是醉酒后倒是少了平日里那丝活泛,安安静静的阖着眼。 等到了侯府门口,司马曜便与沈氏径直入了府,门口的小厮见大公子扶着小公子,顿时上前去搭把手。 “大公子先进去,让小的来便好。” 月光洒落,不用点灯街上便瞧得清楚,洛桑被扶到马车上后便微微睁开了眼,马车是达巴驾着的,一早就候在了外头,才堪堪拐过了弯角,洛桑对外叫了停。 达巴未停,驾着马车朝里道:“公主,如今夜已深了,早些回去才好,主子让属下看着点您。” 这就是不让的意思了,洛桑抬脚踢了一下马车帘子,气呼呼的哼哼几声。 不过想到方才在殿上那个傻子喝醉了还跟她逞强,顿时面上漾出了一抹笑:“就这点酒量也敢与本公主较量。” 声音极轻,呢喃一般消散在马车里。 宋笎才回到院里,丹砂便叫人打了热水来,如今已是亥正,早已过了主子歇息的时间,自是要抓紧收拾才是。 等一切做完,丹砂将屋子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已是将近子时。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宋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却仍是睡不着。眼睛在夜里适应了一会,月色从窗棂照入,树影摇晃,看了半响也毫无睡意。 好像方才在殿上吃的多了些,如今当真没有半点睡意,合上眼反倒是会胡思乱想。 宋笎索性坐起了身,下床穿了件中衣,想了想外头的气候,倒是多披了件衣裳在身上,门吱呀一声开了,没惊动偏房内候着的丫鬟。 府上的小道上燃着灯,缓步行走间照得清脚下的步子。 这个点想来二哥早已酣睡,宋笎没去打扰,漫不经心的走着,却不曾有半分睡意。 墙头上坐着一人,撑着头看了她半响,转来转去的样子好似十分烦恼,见她丝毫未注意到这边,将手中的一颗珠子丢了下去,正好砸在她脚边。 咚的一声轻响,夜里本就极为安静,宋笎看了眼脚边的琉璃珠子,疑惑地抬头四下张望,终是看到了墙头上坐着的李泓煜。 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快步走向墙下,抬头望着他道:“表哥怎半夜里来了?” 李泓煜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落地极轻:“我见你晚时吃了许多,想来夜里定是不好安睡,便来瞧瞧,现今果然如此。” 宋笎有些没好意思,偏头看了眼身后的方向,瓮声道:“晚宴无趣得紧,只桌上的吃食还有几分意思,便多用了些,你可莫要取笑我。” 李泓煜握拳轻笑,下一瞬面上又闪过几分不虞。 他是个直来直往的,心中有何郁结想到了便会问出口,只是看上去却似无意般:“皇侄今日大婚,表妹如何看?“ 宋笎闻言有些莫名,虽她刚回来时对皇后一党及大皇子极为仇恨,可这段时间她倒是想清楚了,上一世发生的那些都是她蠢惹出来,是她自视甚高,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今她离得远远地,只要他们不招惹便好,若是招惹 宋笎眉眼一厉,察觉到李泓煜落在自己身上疑惑的目光,收敛了些:“表兄为何会问这般奇怪的话,皇子们与我无半分关系,大婚我自是祝贺他们百年好合。” 李泓煜手指微屈,摩挲了片刻凝着她轻笑道:“表妹未说实话,我瞧着你的模样似是与他们有颇多嫌隙,我虽为皇叔,可到底站理不站亲,若是他们做了什么让表妹不虞的事,我帮表妹教训回去。” 李泓煜彻底放下了心来,不愿多说无关之人,往前迈了几步,眉眼温和道:“想来现在你也睡不着,我带你去看看今夜同样睡不着的人,表妹意下如何?” 宋笎面露喜色,却又极快的压了下去,矜持道:“这是表哥说的,若是母亲发现了我不在房中,那表哥可要替我好生解释一番才是。” 李泓煜眉间藏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可却又不让人觉得过分亲密了,跃上墙头轻声应允:“若是如表妹说的那般情况发生了,我自会为你开脱。” 宋笎唇角微扬,二哥许久都未曾带她夜里翻墙出去了,再久远的她也记不清了,时隔这般久再次去看寻那些旁人家的密辛,倒是有些过于兴奋了。 街道上的更夫打着更,地上人影一闪而逝,揉了揉眼再看却又不见了,只当是自己眼花,继续朝前行走,嘴里喊着:“寒潮来临,关门关灯。” 咚!咚!咚! 两人落在端王府内院墙上止住了步子,落地静悄悄的,府外的狗吠了两声便没了声响。 没等宋笎提醒,李泓煜便松开了手,芳若轩的院子近在迟尺,院门口守院的小厮早已不见踪影,不知跑去了哪。 院子里亮着小灯,寝屋方向一片通明,两人并未靠近,细碎传出的声音已叫人知晓其中正在行何种之事。 宋笎面色微红,两世为人虽未经那般事宜,可当初在后院时也是通晓的,此时听见了只觉羞耻。 李泓煜也没想污了她的耳朵,揽着人消失在了原地。 芳若轩不小,两人站在偏房外,里面的丫鬟许是值夜,并未早歇,还等着主屋那边的传唤。屋子里亮着灯,偶尔传出丫鬟轻声耳语的声音。 第67章 闹鬼 “你听说最近旁的院里说的话了吗?”丫鬟悄声说着,声音里还带着些不知真假的害怕。 “说什么?” 后面的话大抵是怕被人听见,两人只听见里头小声的嘀咕。 宋笎也不能进去将她们如何,回头疑惑的看向李泓煜。她早就想问了,他怎知今日端王府内有热闹看,又或者说,他又怎会知她还有这么个爱好,还带着她来看。 李泓煜见她疑惑,便知她想问什么,站在檐下轻声开口:“前些日子文轩打听来的,她们这个院子死过人,还是离奇死的,府上的人都找不出缘故,偏还没人敢往外传。” 宋笎看了眼院子,这院子清清冷冷的很是雅致,不过夜里也瞧不大清楚,加之方才说死过人,倒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但是她莫名就觉得,这传言大抵不靠谱,看身边悠哉的人心下那丝猜测就更甚了几分。 若是真如传言那般,在主屋里快活的李归鸿定是知晓的,如何也不会选这么一间院子给萧王妃,八成是人为才是,传着传着便越发荒谬了起来。 果然,耳边传来微颤的声音,似是为了壮胆,说得大了些,又害怕隔墙有耳,愈发低了下去。 “听说咱们院里闹鬼,之前死了好些个通房,每到夜里便有人啼哭” 宋笎心下微动,侧头便看到李泓煜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似是猜到她想做什么,对着夜空打了个手势,屋顶上跳下来荣轩,恭谨的站到两人身旁,碍于院里安静,并未出声。 “照文轩之前说的去做,明日你便可以不当值。” 李泓煜声音略淡,少了与宋笎说话时的闲散随意。 荣轩面露喜色,拱手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再无旁的声音。 李泓煜带着宋笎跃上了墙头,有一颗大树遮着,院里的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却又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底下的全貌。 宋笎看见对面屋顶上走来一红一白辨不清男女的贞子,似是知道他们在那,看了眼后轻轻跳下了屋檐,似鬼魅一般开始在院里飘荡了起来。 窗纸上被烛火照亮,投映在上的两人惊慌不已,抱作一团却又没有出声。 屋子里噤了声,窗外人影却仍在飘动,绿衣丫鬟惊恐的转头看向自己同伴,在见到对方害怕的眼神后两人齐齐尖叫出声:“鬼啊,有鬼,有鬼!” 院里其余歇下的奴仆房内渐渐燃起了烛火,披着外衣快步出了屋子,听到偏房内的动静齐齐往那而去。 “做什么这般慌张?” 说话的是萧宝意带过来的管事嬷嬷,方才她看主屋那边也惊动了,顿时蹙眉看向面前抱作一团的丫鬟,若是因着什么小事坏了主子的好事,她定要叫这两小蹄子好看。 绿衣丫头见着她似要剐了她们一般的眼神,身子抖动不已,看向嬷嬷道:“院里有鬼。” 嬷嬷不信,厉声道:“说什么晦气话,今日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王爷府上干干净净的,如何有鬼?”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归鸿披着一件大氅走进,看着挤满屋子的下人皱眉道:“何事?” 嬷嬷转身福礼,指着那俩丫鬟开口:“王爷,是这两不懂事的丫头,夜里说胡话呢。” 两个丫鬟与他们站的相对立,窗户上再次飘动的人影叫她们瞳孔紧缩,大呼出声:“她又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窗纱干干净净,哪有什么人影,嬷嬷气愤的走上前拧绿衣丫鬟的胳膊:“你们两个往后是不想安生了吗?如今既然还敢造次。” “啊!嬷嬷饶命,奴婢不敢说谎,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问紫儿,她也瞧见了。”绿衣丫鬟痛呼出声。 可她知此时还需为自己作证,若是单她一人,只怕明日这府上便没了她的生路,只能转头拉着身边的紫儿,焦急的催促道:“你快说话啊。” 紫儿哪见过这般阵仗,两人都是前几日从人牙子那买来的,起先听说是要服侍准王妃的,还窃喜过一阵,可如今到底是吓破了胆。 被身边人一拉,跪倒在地道:“是是的,奴婢也瞧见了,奴婢不会看错的,人走路一顿一顿的,她是飘着的,还有长发,刚刚更是脚在空中飘着,奴婢看见了看见了。” 紫儿见眼前王爷的眼神像要当场将她斩了,顿时吓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李归鸿眉头一凝,看向身后恒如道:“还不快将人带下去,都开始说胡话了,府上何时有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奴才。” 恒如得令,让姗姗来迟的管家将人带下去,管事擦着额上冒出来的汗,好在未怪罪他。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有鬼,鸾儿姐姐,你说句话啊。”紫儿被拖着往外走,焦急的为自己辩解。 跪在原地的绿衣丫鬟却低垂了脑袋,并未出声,甚至不曾再瞧上她一眼。 “聒噪。”李归鸿不耐烦的看了眼管事,眼含警告。 如今做事当真是欠考究,什么奴才都往府中放了。 不用主子再多说,管事急忙跟上,步子些微凌乱,一巴掌甩在了紫儿脸上。当即紫儿便没了声响,管事朝着拖着她的两个小厮使了一个眼神,下一瞬人便被拖出了芳若轩。 待得久些的都知晓,明日京中大抵就再无这号人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恒如看了眼底下跪着的丫鬟,询问主子:“她要如何处置?” 李归鸿轻蔑的睨了一眼,转身朝外走去:“留着,还算是个能担得住事的。” 待屋子里走得差不多了,嬷嬷朝着鸾儿胸口踢了一脚:“老身可不会被你这幅模样骗了,日后最好安分些,省得叫你后悔今日所为。” 房门被带上,鸾儿捂着胸口煞白着一张脸,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撑着桌椅坐了起来。 更夫敲锣到端王府外,身后阴风四起,手上提着的锣随风摇摆,转身看了眼身后街巷空无一人,可心里的慌乱却又如何也叫他平静不了。 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如今正好是三更,更夫慌忙转身,瞳孔猛地睁大。 “鬼鬼啊!” 第68章 愈演愈烈 夜里的平静似是一瞬被打破了,长街上犬声四起。 李泓煜偏头会心一笑,两人从墙头落下,转瞬消失在了端王府外。 小巷里站着荣轩,见两人到来,忙上前见礼:“主子、三姑娘。” 李泓煜站定:“刚刚装的倒挺像那么一回事,余下的都安排好了吗?” 荣轩闻言有些飘飘然,笑道:“主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便是明日不说,后两日京中也该传遍了。” “你先回去,明日让文轩当值。”李泓煜挥退了荣轩,转头看向宋笎出声:“如今晚了,我送你回府上去,夜里风大,省得着凉受罪。” 宋笎自是没有异议的,夜半霜重露寒,风一吹便是钻心的冷。 李泓煜带人从街巷飞掠而过,不消片刻便落在了汇熙苑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宋笎小心推开房门,转身轻声对李泓煜道安:“表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已近丑时,再不睡明日该没精神了。” 见李泓煜点了头,宋笎轻轻将门合上,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墙头人影浮动,李泓煜并未回自己府上,方才做的事可还未做完,送她回来不过是后面的不能叫她见着罢了。 芳若轩主屋内渐渐没了声响。 偏房,鸾儿费力的抬着热水桶敲响了房门,里面应了一声,推开门径直将水送去了净室,不敢乱瞧半分。 李归鸿抱着萧宝意放进浴桶,身上只松松垮垮的披着里衣,见鸾儿转身欲出去,伸手虚虚地于她的手上滑过,轻浮不已。 鸾儿有些受惊,回头见王爷眸中裹挟的欲色,心虚的低下了头,没漏掉浴桶里王妃嫉恨警告的视线。 才堪堪关上房门,后脚李归鸿便推开了房门,看到她略带防范的动作,面上带出几分漫笑,屋外灌进来风,他背靠房门将偏门关上了,迈着步子慢慢走近。 “方才本王听到你的声音,就如那枝头的黄鹂一般,叫人心痒难耐。”李归鸿走到鸾儿近前,撑着桌子两边将人禁锢其中。 鸾儿还记得刚刚嬷嬷的警告,伸手隔档:“王爷,王妃还在主屋候着。” 屋外脚步渐近,鸾儿整个人都僵住了,目露惶恐的瞧着李归鸿。 “王爷,明日您还要与王妃一同进宫去,还请王爷早些歇息。”脚步声在房门口顿住,嬷嬷的声音传入,带着几分恭谨。 李归鸿捏着鸾儿下巴的动作一顿,蹙眉朝外冷言道:“滚!” 屋外默了片刻,嬷嬷脚步匆匆的往正房而去,听不出半分老态。 无人打扰,鸾儿不敢拒绝,李归鸿本就未多穿衣裳,方才在主屋若是没被打扰,想来此时也该歇下了。 鸾儿咬着唇没敢叫出声,面上痛苦的皱作一团。 李归鸿虽并未尽兴,如今到了这却又怎么也没了方才的兴致。 屋外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窗纱呼呼作响,刚刚发生了那么一件事,鸾儿开了一扇窗,如今风朝里一刮,两人都一激灵。 “呜呜呜” 李归鸿还没转到床榻间,听到不甚清晰的声音,疑惑看向鸾儿:“你听到什么了吗?” 鸾儿眼神迷蒙,闻言捋了捋,复又细听了一番,面色顿时变了:“有人在外头哭。” 李归鸿环抱着鸾儿,屋外哭泣的声音愈发靠近,环视窗上却无人影,敞开的那扇窗冷风还在吹着,鸾儿忽地记起紫儿说的话。 每到夜里便有人啼哭 哭声似响在耳边,从窗棂刮进来的风也好似阴气森森,鸾儿面色顿时白了,缓缓偏头朝开着的那扇窗看去。 唰。 白影飘过,不似人的速度,长发遮面。 “啊!”鸾儿抱紧了李归鸿,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嘶~”李归鸿背对着窗子,并不知刚刚放生了什么,身下的人一惊一乍叫他额上冷汗直冒。顿时将人推开朝外唤了一声:“恒如。” 院子里静悄悄的,似是独留偏房的两人,恒如并未出现。 李归鸿额上青筋暴起,捡起地上散落的里衣穿好,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耳边仍有似有若无的哭声。 鸾儿披着衣裳快步跟上,面上慌张不已。 “呜呜呜” 声音似是从后面传来,李归鸿快速转身,屋子里红烛晃动,好似下一瞬便要吹灭一般。 哭声还在继续,忽左忽右,叫人辨不清方向,鸾儿害怕的靠近李归鸿,精神紧绷。 “出来,少与本王装神弄鬼的。”李归鸿脚步凌乱,面上却看不出几分惊慌,不时看向四周。 嘀嗒,嘀嗒,嘀嗒。 鸾儿低头,脚下滴落好几滴暗色液体:“王爷,脚下” 李归鸿见了,猛地抬头,房梁上长发披散,一滴血直直的滴落在他眉间,顺着额头滑落进右眼。 “啊!”鸾儿被吓得尖叫出声,紧接着眼皮一翻软软倒地。 廊梁上的头颅他们刚刚都见过的,是被带走的紫儿,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望着他们。 院里这时才渐渐有了动静,主屋里萧宝意披着大氅脚步发虚地走出,其余的奴仆也纷纷向这边靠近,脸上都带着些茫然。 等靠得近了,看到梁上的情形,胆子小的都捂着嘴没敢再瞧。 李归鸿保持着抬头的动作已经有一阵了,这时才好像回过神来,目光转了一圈问道:“你们方才都是死的吗?” 恒如跪地:“主子,屋子里都熏了迷香,属下未有防范。” 这院里若是连恒如都没招架住,那其他人就更没可能了。 萧宝意靠在嬷嬷身上,脸色煞白,看着李归鸿面上一串血珠与如今的怒容,就好似阎罗一般叫人生畏。 梁上还在滴着血,李归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抬步往院子外走去。 萧宝意没敢继续留在这间院子,跟上李归鸿的步子,颤声道:“王爷,妾身害怕。” 李归鸿未出声,嬷嬷扶着自家主子快步跟了上去,既没拒绝,那便是允了,跟着王爷一同去主院便是。 恒如等人出了院子,这才将梁上收拾了。 今日夜里准是有人提前安排了,他们最是不信鬼神,且前一瞬才处理掉的奴婢现在就出现在了院里,怎么看都是有人蓄意做的。 第69章 加倍奉还 李泓煜站在端王府外,暗卫从瓦间跃下,朝着他一礼道:“主子,做好了。” 闻言李泓煜轻轻点了头,端王府里灯火通明,今夜怕是阖府上下都睡不安生了。 须臾两人消失在了原地,不用多几日,想来天光大亮之时,满城便会知晓端王府上闹鬼的事情,这背后牵扯的事情便会叫他这个二皇侄忙上一阵。 前些时日便是过于闲了,才会将心思打在笎儿身上,他给笎儿添了多少堵,那他便加倍奉还。 因着新婚,全朝上下休沐。 卯时正,王府的马车行至元和门外,三宝公公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两位王爷带着王妃到了,面上也似沾着几分喜色。 “哎哟,奴才等了王爷王妃好一阵,想来昨日王爷们晚间都睡得极好。” 三宝的话才落,李归鸿的面色更是黑了几分,未等身后的萧宝意便先迈了步子朝里走去。 萧宝意有些难堪的看了眼另一侧的三人,小步往前跑了几步:“王爷,等等妾身。” 长春宫里宣帝与淑贵妃坐于桌边,宣帝手里拿着细笔,沾了沾花钿轻轻在淑贵妃眉间描绘着花样子。 等搁下笔,淑贵妃转身看向铜镜,眸中带着几分意外,惊喜转身朝宣帝道:“皇上如今描绘的比珠儿画的花钿还要好看上几分。” 宣帝哈哈大笑:“爱妃如今姿容,如何画都是好看的。” 不及两人继续,宫外站着的宫人朝里通报:“端王与端王妃来了。” 淑贵妃将护甲戴上,站起身与宣帝相携朝外间而去,殿内新人已经到了,宫女端了茶正在招待着,见皇上与娘娘出来,齐齐见礼。 宣帝拉着淑贵妃的手坐于主坐,看向底下两人满面慈容。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两人跪于下首,已经收起了刚在路上那丝不和谐,看上去很是相配。 淑贵妃笑盈盈的望着,与宣帝对视一眼,似都很满意,紧接着看了眼身后的珠儿,珠儿得令,快步朝着萧宝意而去,虚虚扶了一把。 “赐座。” 宫人搬了椅子,紧挨着宣帝与淑贵妃的位子下面,两人一左一右坐于下首。 淑贵妃看了身侧坐着的萧宝意,看她样子娴静端庄,略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昨日大婚,本宫与皇上不能出宫去瞧,今日你们来了,本宫便说几句。 你身为本宫的儿媳,皇家的皇媳,万事当以鸿儿为先,如今宫中还未有长孙,宝意你当与鸿儿多努力才是。” 萧宝意面上羞红不已,悄悄觑了一眼对面的李归鸿,见他端坐喝着茶,倒是落落大方的欠身:“儿媳谨记母妃的话。” 不仅淑贵妃满意,宣帝更是抚须笑道:“好好好,该赏。” 一连三个好,萧宝意眉眼间也不禁露出几分得意。 淑贵妃朝着她招了招手,萧宝意不明所以地站起身,就见她将手上的血玉镯子褪下,拉过她的手微微用力,玉镯便到了她手腕上。 “这是本宫给你的,本宫嫁给皇上时一同带来镯子,戴了好些年,如今便交予你。”淑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目露几分母亲对儿子成家的欣慰。 长春宫这边热闹,凤栖宫内气氛却不是太好。 杨皇后坐于首位,揭开杯盖拂着茶汤里的浮沫,等喝上一口这才看向底下的三人。 徐嬷嬷从殿内端出一只木盒,呈到杨皇后身前。 锁扣咔哒一声打开,杨皇后将里头的一只凤钗拿出,目光在聂雅与宋简之间一转,唇边扯出了一抹轻笑,对着聂雅轻唤道:“你过来。” 聂雅眸光一动,蹲到了杨皇后身前,发间插入金钗,底下还垂着几丝流苏。 “起来罢。” 起身时,金钗上的流苏轻晃,一行一步间那只金凤也似活过来了一般,宋简见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只钗子比母亲给她的那只要精致上不知多少,现在才第一天,连姨母都偏着旁人了吗? 后面杨皇后说了什么宋简也没甚心思听,目光虚无的看着虚空,不知在看何物,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皇后留人用了早膳便将人遣退了,宋简随着一同走出,只觉想要压下心中那丝不平当真是难,在家中便被忽视,如今嫁到了王府,怎还是被遗忘的那个。 宋简木木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聂雅头上的凤钗,眼中的嫉妒像是魔怔了一般。 母亲说得对,自己之前那些不忍都是不该的,只有自己争夺了,才会有人注意到她,那些想要的也能一一属于自己。 早市上,今日用朝食的客人们都听闻了一些端王府上发生的怪事,七个八个的坐成一堆轻声讨论着,不时啧啧两声。 向兰笙卖着桶里的豆浆,面前支起的小桌上坐着的几人也正在聊着这番话题。 “真的,夜里打更那个更夫是我远方兄弟,昨日在端王府外就见着了鬼,如今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呢。” “你这么一说,夜里我出来如厕也见了,端王府上夜半灯火通明,不时还尖叫两声,吓得我赶紧回了屋没敢出来,想来便是真的了。” “可不是” “做什么呢?给我打一碗豆浆。”面前站立一人,不耐烦的看着她敲了敲桶盖。 向兰笙闻言快速地拿碗盛了一碗,略略歉意的放到了桶盖上:“您的豆浆。” 那人将两文铜板放到桶盖上,端着豆浆坐到了那一桌,一同说起了夜里的怪事。 日头已经出来,街道上一群一群的人皆嘀嘀咕咕的说着,镇远侯府的马车走在路上,马车帘子掀开一角,司马翊不解的看向车外,询问出声:“外面都在说什么?” 随常都未有这般热闹,今日过于奇怪了。 向兰笙看到马车上的标志,顿时从摊后走出,欣喜的走向马车,追着道:“恩人。” 车夫是上次的车夫,见到她当即认了出来,不知如何处置,回头看向主子道:“是大公子上次救下来的姑娘。” 马车停了下来,司马翊打帘,见到底下面容不俗的女子啧啧了两声,轻声道:“大哥什么时候有这般怜香惜玉的时候了?” 司马翊想逗逗她,看她模样定是没分辨出他不是大哥,装着大哥的模样道:“你认得我?” 向兰笙神色黯然,贵人果然不会记得她一个小女子,福礼道:“上次恩人将我从醉花楼救下,小女子没齿难忘,还请恩人给小女子一个报恩的机会。” 第70章 推波助澜 车夫看着底下的姑娘,为难转头,也不知自家小公子会作何,可莫要生事才是,省得到大公子面前去说不清。 司马翊抬头望天,这情况没在他料想之中,可盯在身上那急切的目光又叫他忽视不得,尴尬地看向她道:“实话与你说,你认错人了。” 向兰笙不信,焦急的指着马车与车夫:“上次便是这架马车,一样的脸我又如何会错认了?” 司马翊没想玩脱,看她就要招来一堆人围观,放下了马车帘子道:“我与大哥相貌无异,姑娘当真识错了。” 车夫没再停留,驾着马车驶离了此处,向兰笙站在街道边上,面上满是错愕。 “听说这里来了个豆浆西施,人呢?” 身后有人推了推她,向兰笙回过头,急忙回到小摊上给人打起豆浆来。 “刚刚那是镇远侯府的马车?” “是,听刚刚说的话,大概是府上的小公子。” 摊子前两人的谈话传入,向兰笙打着豆浆的动作一顿,悄悄记下了。 德馨苑。 一大早侯府的小辈便来了相府,与此一同来的还有战王李泓煜,院子里热闹,除开刚开始的寒暄,后面谈笑大都是昨日夜里的趣闻。 宋笎看向稳坐的李泓煜,眼中闪过几分洞悉。 本以为夜里所见便是全部了,如今看来,果然是她局限了,表哥在边关那么些年,处事除开周全,定是不留后路的。 若是按照昨日夜里原本的安排,端王府上封死了不往外传,后面大抵还会有变数。现在这番模样便是李归鸿有心也会无力,京中该传的早已传遍,说是造谣都不会有人相信。 司马霜握着手里的珠串,摇摇头道:“大婚之日府上就闹出这般动静,这往后只怕不得安生。” 管它实的虚的,经过这一番大肆宣扬,短时间内端王府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会叫人联想到鬼神上去,便没了旁的心思去做些其他事宜了。 宋司景视线在宋笎与李泓煜两人之间一转,心中略微明了。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小妹不时觑向表兄的小动作,这些年凡是小妹心虚或者谈论之事与她相关,都不太会隐藏自己。 眼中闪过丝无奈,抿了一口茶听着川羌绘声绘色的描述,说的与她当时在场一般。 司马霜等川羌说完,伸手止住了她,看向司马澈道:“澈哥儿,翊儿怎还未到?” 司马澈朝着她揖礼:“是我想先来姑母这,加之昨日晚宴上他喝醉了,便没有一同前来,想来如今也快到了,姑母倒是不必挂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司马翊扶着额头从游廊走来,身前跟着府上的管家,将人带到后朝里面几位主家见了礼便退下了。 “姑母,阿妹。”司马翊笑嘻嘻地走到厅中,微微拱手,坐到司马澈边上时却有些不敢造次了,频频拿眼角余光去偷瞄自家大哥。 才到花厅内坐下不久,寻允便端来了一盅醒酒茶,送到司马翊手边:“表公子,这是夫人叫人准备的,您喝了就可以用早膳了。” 司马翊晃了晃脑袋,脑仁有些发疼,端起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宜芬姑姑已经在偏厅备好了早点,见花厅里人到齐了,温声提醒道:“还请各位主子移步偏厅用朝食,晚些该凉了。” 宋笎扶着母亲走在前面,桌上摆放了好些吃食。 等用完后,司马霜便将人都打发了:“你们都别待在我这院中了,我晓得你们如今这岁数坐不住。” 宋笎本想陪母亲说说话,可见站起身的李泓煜似是有话对她说,朝母亲微微福礼后跟着一同出去了,院子里不见四位兄长的身影,想来是李泓煜说了什么,将人驱走了。 见她出来,李泓煜等人走到近前,这才抬着步子与她一同往外走去。 “昨日” “昨日” 两人同时出声,宋笎偏头愣了片刻,接着噗呲一声笑道:“表哥先说。” 李泓煜眉眼含笑,一只手背于身后,揶揄道:“还是你先问,方才在姨母院子里时我便瞧见了,你想问许久了不是吗?” 宋笎也未矫情,沉思片刻后道:“院里我回来后表哥你还去了端王府上,川羌说的后面那些也是你做的?” 两人缓缓前行,府中的小花园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地上的菊花败落了许多,家仆正拿着剪子在好生修剪着。 李泓煜闻言唇边噙着一抹笑意,点头道:“你那丫头口中离奇的事情是后来的手笔,不过这其中还有人推波助澜,有只黄雀也想借机给他添堵,又或者还有别的在后面等着我那皇侄。” 宋笎敛眸思索片刻,偏头询问:“是早时那些传言?” 见他略微颔首,复又不解:“那在这后头使绊子的人又会是哪一党的人?” 李泓煜站立,两人停的位置周围平坦,绝不会叫旁人寻着机会听见他们说的什么。 “谁得利谁便有这个动机去做。” 宋笎心里有数了,把二皇子当拦路石的京中也就那么几人,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是否知晓昨日是他们所为。 李泓煜轻笑了一声,看向前方道:“你不要担心那般多,在后面做推手的那个人是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若是真想查,只会进入死胡同里,查探不出来的。” 听罢宋笎放下心来,迈着步子超前走,李泓煜慢步跟着,温声道:“你只管看好戏便好,后头还精彩着呢。” 转过假山,朝着汇熙苑而去的路上两人却碰上了孙姨娘,站在池边喂着池里的景观鱼。 听到脚步声,孙姨娘慢慢回头,见是他们二人,施施然行了一礼:“三小姐,战王。” 日头照下,水里的鱼儿游得欢快,孙姨娘手里端着鱼饲,看上去比往日要精神上许多。 宋笎面上看不出神色,微微抬了抬下巴:“姨娘近些日子身子瞧上去倒是好些了。” 孙姨娘微微点头,垂眸道:“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简儿出嫁,如今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自是郁结散了不少,如今日头好,出来晒晒也好养养精神。” 宋笎不置可否的笑笑,自上次之后她便派人盯着香兰苑。 这瞧着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今哪还有下不来地的样子,一步三咳怕是也没了。 第71章 马术 “那是该好生养养,省得太子侧妃回门说咱们府上苛待了姨娘。” 说罢侧身看向李泓煜,收起了面上那丝漫不经心:“表哥,咱们走,这里的日头一个人晒有余,多了人便影响了这般好的景致。” 李泓煜随着她往前走,身后瞥来一道阴毒的视线,他转身眸中暗含警告,未再过多理会,从拐角出了此处。 宋笎本要往汇熙苑而去,可李泓煜却将人给拉了回去。见她疑惑,指了指府门方向道:“走这边,表弟他们都去了府外等着了。” 被牵着往外头走,宋笎不甚明白的看向他出声:“去外面做什么?今日也无甚特别的。” “待会去了你便知晓了。” 李泓煜并未多说,神秘兮兮的拉着她继续朝着正门方向而去。 府中的下人见到三小姐被外男牵着,脚步匆匆的避开,生怕自己撞了主子们的忌讳,一路上都没撞见几个人。 外头已经停了三驾马车,宋笎刚到时还有些惊讶。因为林岚也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两出来,几人顿时止住了交谈声。 宋思睿控诉地看向李泓煜道:“做什么这么慢,难不成表哥还想拐了我妹妹不成?” 他早就看不爽了,小时候缠着就算了,如今大了也与他们一同抢妹妹,可他又不能太过分了,上次他说的话还记得,表兄随时来府上也是从他口中说出去的。 争夺不易,睿虎叹气。 李泓煜握拳轻咳:“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四人闻言齐齐看向他,眼中有震惊,有不敢置信,独独没有对他的欢迎,连向来稳重的宋司景目中都带上了几分敌意。 林岚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目录了然,接着像是磕到了一般贼兮兮地凑到李泓煜身边:“什么时候的事?” 宋笎扶额,将人拉开道:“你们都够了啊,想哪去了,没有的事。”越说面上愈发绯红,照下来的秋日也似镀了一层柔光。 司马澈轻轻咳了一声,走上前道:“别站府门口说这些了,今日日头这般好,你们再浪费下去,便可以不用出去了。” 几人这才放过李泓煜,却仍存着几分不岔,特别是司马翊与宋思睿两人,气呼呼的像是防贼一样看着他,最后还坐上了一辆马车,似是盯着他才放心。 两人早已忘记了面前的人之前自己惹都不敢惹,只敢耍嘴皮子功夫。李泓煜并未将身上的威压释放开来,只轻笑了声,阖着眼在马车内养神。 等马车缓缓行驶,宋笎这才看向林岚询问道:“岚姐姐大抵知晓要去哪?” 林岚果然不负所望,手里的帕子在空中挥了挥,笑道:“知道啊,去城外,你哥哥说看今日天气很是不错,便早早叫了人去通知我,今日咱们都去骑马。” “骑马?” 看她惊讶,林岚兴奋地道:“没错,就是骑马,所以我都没耽搁,就坐上你们府上的马车来了,我还从来没骑过马。” 宋笎见她迫不及待,突然又想到城外骑马,大抵是在舅舅的马场那边,若是这样,那 虽然提前打破她的幻想不道德,可早些知道也好早点有心理准备。 宋笎清了清嗓,眼睛一转道:“那个” “啊?你说。”林岚回神,玩着手里的帕子,兴致盎然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就是,你别高兴的太早。”宋笎顿了顿,见她认真的听着,继续道:“我如果没猜错,大概是要去我舅舅的马场上,如今舅舅在京中,且在那边带兵,很大几率会遇上他。” 说完朝她意味深长的笑笑,无声的询问:所以,你懂得。 林岚张大了嘴,有些慌:“你这么说,那是不是,大将军很严苛啊?” 宋笎也没让她提醒吊胆,毕竟自己舅舅虽然对待男儿的态度是往死里练,可到底这些年对自己这个外甥女还是很不错的,旁的姑娘她也没见过自己舅舅是如何对待的,她也不想吓唬林岚。 “你也莫要过于害怕了,这些年舅舅待我与大姐都是极好的,想来不会过于为难了你。” 见林岚仍不放心,想到了前头马车的哥哥们,安抚道:“你若是不会,待会便叫我哥哥们教你,早些年没少被操练,除了功夫,马术在京中的贵公子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林岚瘫坐在马车凳子上,还是没缓过来:“那你马术如何?” 宋笎有些惭愧:“幼时学过一些,后来在府上便没再接触,倒是武艺尚算可以。” 他们已经出了城,四周已经没了刚在街道时的熙熙攘攘,前面马车上的宋思睿闻言哈哈大笑,掀开帘子朝后道:“妹妹,你那功夫对付京中的贵女是没什么问题,若是遇上了练过的男子,怕是过不了几招。” 不用宋笎出口,林岚便从凳子上坐起,掀帘吼道:“你可得了,没有可比性的东西为什么要拉到一起作比较。” 宋思睿还欲还嘴,马车内端坐的李泓煜却睁开了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顿时气焰消了大半,瘪瘪嘴坐回到了位置上,没再出声。 “喂,不是,这就没了?本姑娘还存了七七四十九句话等着你呢,你这样让我好没成就感。”林岚说完见前面再没了动静,烦恼地坐回,看了自己的手叹息了一声。 “果然,我还是太强了,登顶后便没了对手的感觉好孤独。” 宋笎听罢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打趣道:“岚姐姐这般在京中当真是没几个对手,不过走的地方多了,总该能遇上。” 林岚唉声叹气,拾心咬了一口,目光空空的看着前方:“想当初,我可是对战过好多人的,如今找到一个实力相当的都难。” 宋笎不知她说的许多到底有多少,只当她又在说笑,这些日子都已习惯了她忽然冒出来的一两句离奇话语。 宋笎才捻起一块糖酥,林岚却忽地惊坐起,掀帘朝前喊道:“本姑娘不服气,你既然败了,那待会教我骑马的担子就落到你头上去。” 宋思睿坐不住了,朝外焦急道:“我可没同意,你别乱来。” 林岚捂着耳朵当听不见,嘴里还吃着糕点,等悠哉吃完,这才朝外平淡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72章 选马 宋思睿气得腮帮子抖动,憋了半天没蹦出来一句话,最后索性抱臂看着马车壁没再出声。 宋笎摇摇头,自家二哥坐不住的性子如今安安静静坐着,倒是难得。 官道两边除了常青树,其余的落叶树木大多在秋雨里落了许多叶子,有些枝干光秃秃的。 离得马场越近,路上渐渐出现了金黄色的银杏林,日光洒下,混着金黄色银杏,恍然间叫人入梦了一般。 林岚忙朝后伸手,接着偏头看向宋笎道:“快看外头,好漂亮。” 宋笎掀开马车帘,官道两边都是银杏树,黄灿灿的于暖阳中的微风起舞。 “快到了。” 林岚回头:“快到练马场了吗?” 宋笎点头,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消片刻停到了马场外边,车夫朝里恭敬道:“小姐,已经到了。” 众人站到入口,远远便有小官快步迎了过来,见到几人拱手见礼:“见过战王,见过小将军与几位小友。” 司马澈略一抬手,沉声道:“带我们去马厩看看,挑几匹好马。” 马厩里马声嘶鸣,大多都是高头大马,林岚不时这个看看那个摸摸,有些不太温顺的还会拿鼻子哼气。 宋思睿抱臂哼了一声:“你看你人嫌狗厌的,连马都不喜欢你。” 小官轻笑道:“咱们马场上的马都很温顺,小公子误会了。” 林岚闻言立马蹬鼻子上脸,大笑道:“你管着点自己就好,待会教我骑马的任务可放在你身上。” 宋思睿还欲再说,被身旁的大哥给拦下了,只能不甘不愿的跟着一起挑选马匹。 马厩里的马有好几色的,宋笎与林岚被小官带着往后面的马棚而去,里面的马看上去比之前见到的都要矮上一些,性情也更要温顺上不少。 李泓煜已经挑好了,走过来看她们这边如何,见到两人还在其中纠结不已,走上前摸了摸其中一匹棕黄色毛发的马驹,对林岚道:“这匹马你骑刚刚好。” 林岚看了眼,顿时对小官道:“还请帮我牵出来。” 在两人围着刚出马厩的马驹看时,李泓煜朝后瞥了眼,宋思睿慢吞吞的牵着自己的马过来,离得近了方才对林岚道:“走,不是说要我教你,晚了我可不教了。” 林岚哼了一声,高高兴兴地牵过自己的马驹,对宋笎挥手道:“那我先走了,等我学会了,以后我带你出去遛弯。” 宋思睿与她吵吵,讥笑道:“就你,可算了,还轮不到你呢。” 两人声音渐远,宋笎收回目光,看向李泓煜道:“表哥怎不与哥哥们一起去?” 司马澈几人已经换上了骑装,骑上马跑远了,如今还在挑选的也就她一人了。 李泓煜略一迟疑,略带轻笑道:“方才司景与我说了你不太会骑马的事,便想着说不定我能看着点,也不一定在我手上就会了呢。” 宋笎微微一愣,自家大哥知晓自己不会骑应当是自己留下来的,她有些怀疑的看向李泓煜,莞尔道:“其实也会一些,只是这些年少接触罢了。” 手上的缰绳被牵过,李泓煜淡淡一笑,示意她跟上:“走,照你这般说便是不会的。司景教还不如澈表弟教,可他们都不如我教来得快。” 他这话是半点都不自谦,可宋笎知他有说这话的底气,自己又不亏,快步跟了上去。 马场旁边便是校场,司马曜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操练的士卒,声音洪亮响彻,身后响起脚步声,司马曜微微侧身看向来人。 “将军,方才战王与小将军带着相府的小姐公子来了马场。” 司马曜闻言剑眉微扬,背着手招了招不远处的副官,等人走到近前交代道:“我去边上马场,若是有何事寻我,只管去旁边找。” 那人得了令,恭敬的拱手,司马曜随着刚才报信的小官往后走去。 虽然刚刚选的马驹没有先前的那般大,可宋笎想要自己爬上去还是很费劲,打理马厩的人见了忙搬来马凳子。 李泓煜扶着她上了马,走向自己的那匹,翻身一跃便到了马背上。 宋笎见了眸中晶亮,李泓煜察觉到她的视线,唇角似有若无的扯出一抹轻笑,朝她开口道:“我看你骑马的姿势没什么问题,想来之前舅舅教的很好。” 司马曜刚到,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骑在两匹马上缓缓朝前走的画面,站定在树后点头道:“笎儿这些年倒是没多退步。” 马场上已经跑回来的林岚与宋思睿两人还在喋喋不休,司马曜远远地瞧见了询问不远处的小官:“那是哪家的姑娘?” 小官看了眼那边,心里有数了:“回将军,那是公子带来的商贾林家大小姐。” “瞧着是个好姑娘,你方才说的是哪个公子带来的?” 小官垂头思索了片刻,看向司马曜道:“林姑娘与他们一同来的,属下不知。” 司马曜没再出声,挥退了他后提步向前走去。 先骑马离开马场的人都已遛了一圈回来,见到司马曜到来没有丝毫意外,齐齐从马上下来见礼。 “父亲。” “舅舅。” 司马曜眉目严肃,未带半点笑意的点点头,等转到林岚身上就这么看着她,似是等着她称呼自己。 林岚坐在马上,看了看周遭,自己好像有些特别了,但是靠她自己下马还是有些费劲,只能尴尬的朝着司马曜笑。 从他们的称谓可以知道,这大概就是宋笎口中很好的舅舅了。可她也不知道该叫将军好还是跟着喊好,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只好试探性的出声道:“舅舅?” 司马曜抚须哈哈大笑:“好!我又有一个外甥女了,我刚在那边就注意到了你,这性子不扭捏,是个好姑娘。” 宋思睿指着林岚,对自己舅舅道:“她是个好姑娘?” 就差说她要是个好姑娘,那这京中就没有差的了。 林岚没理会宋思睿,坐在马上对司马曜拱手:“还是舅舅慧眼识珠,不像某些瞎子,光挑刺去了。” 司马曜看了眼跳脚的宋思睿,往前走了几步,将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宋思睿顿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脖子僵硬的转过去,疑惑的问司马曜:“舅舅?” 第73章 暗示 司马曜从鼻间哼出一声,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道:“睿儿这些年是越发长进了,如今竟是比幼时还要皮实,日后你随翊儿一起来我这练练,省得有多余的精力去做旁的。” 宋思睿张大了嘴,却又没敢反驳,只小心的为自己争取:“我不像翊表兄在校场当职,恐怕没有时间” 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司马曜周边的气压骤降,眸中还带着几分警告。 站在另一边的司马翊却乐了:“父亲,表弟他虽然在鸿胪寺,可我知道寻常并不忙碌,还有休沐的日子呢,姑父说过些日子两位表弟要调任了。” 接收到司马睿的瞪视,司马翊无所谓的摊手,反正他是一定要在父亲手下挨打的,多一个人一起心里便会更痛快,这个人是表弟的话。 嗯,那他会快乐一整天。 两人从小坑到大的,宋思睿偏过头没再理他,多看一眼都糟心。 司马曜没再为难其余两人,从马厩中牵出自己的马,对五人道:“咱们一同赛马,若是你们四个小子赢过了我,我便允你们一个要求。” 这个筹码算是很大了,大将军的一个承诺,旁的人求也求不来。 林岚见他们都翻身上马,也想争上一争,可她自知马术如何,才刚会一点,想赢那断然是不能的。 可俗话说得好,不争馒头争口气。 “我也要加入。” 司马曜簕住缰绳,闻言哈哈大笑:“好!岚姐儿也想要参加,那便一起,若是赢得了头筹,我让睿儿额外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宋思睿没敢出声,只委屈的坐在马上,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眼神跟着凌厉了几分。 便是其他几个悄悄放水,他把马腿跑断也绝不会让那丫头赢了去。 林岚谢过,几人骑在马上缓缓跑到,小官已经知晓他们要赛马,见做好了准备,顿时放下了旗子,几人似箭一般骑马飞奔出去。 林岚簕着马绳慢慢的追在后面,片刻后便被甩下了,与他们落下好远的距离。 银杏林。 宋笎骑着马再前面跑了一会儿便放慢了速度,身后跟着的李泓煜速度也降了下去,与她的马儿并肩骑行。 “感觉如何?” 听见他的问话,宋笎偏头放肆的笑了出来,等笑够了,这才道:“心情舒畅极了,前些日子的郁结也好似消失不见。” 李泓煜会心一笑:“我之前有烦心事,心里想着如何也放不下时,便也会上马跑上几圈。只有在马上迎着风,好像那时便会抛却困住自己的所有事,放飞自己,好似活过来一般。” 宋笎侧头,问他:“表哥这些年在边关是不是过得很苦?” 李泓煜看向她,眸中含笑,唇角扬起道:“都过去了,如今回到京中心也渐渐活过来了。” 已是巳时,日头洒落在他面上,好似渡上一层金光,整个人都柔和了一般。 宋笎不知为何,从他的眼中好像只能看到自己,独独只有自己。墨色的眸子似深渊一般将她吸入,在那里能看到剥离开的情感,复杂辨不清,包裹着叫人逃不开。 面前丫头呆愣着,李泓煜轻叹了声:“笎儿,想不明白便不想,如今我已回京,日后多得是时间。” 最后一句话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宋笎说的,说罢指了指前面的小亭道:“去那边。” 宋笎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看了眼那边,点头同意了。 马绳被拴在柱子上,凉亭地上铺满了银杏叶,踩在地上吱呀作响,两人并肩走着,不快不慢,亭子边上还有一方小池,水上飘着许多的银杏叶,连成一片的金黄。 风轻吹着湖面,带起一片涟漪,宋笎坐在亭子里见了,心中有些微乱。 刚才李泓煜说的那番话她知是什么意思。 活了两世,京中的尔虞我诈她见惯了,可面前这个人在上一世只出现在传闻中,记忆里两人并无交集。 之前她的打算不过是做好自己的买卖,让全府上下安稳度日,上一世的经历叫她不敢再轻易信了男子,那会叫她觉得虚伪。 特别是宫中的皇家。 他也是李家的人,本来她不应该这般亲近的,可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些计较,他做的那些她都有一一记下。 可允诺是一句话的事,最难得的还是日复一日的坚守,如今才多少日,她不敢赌 亭子里沉默极了,李泓煜看了眼地上的银杏叶,北风刮着往南吹去,地上清了一片。 手伸到眼前,宋笎回过神,抬头看向他,目露困惑。 “都说了想不明白便不想,你这脑瓜子纠结了半响我也未见有何结果,倒不如先放一放,你看外头的景致那般好,若是因此错过了岂不可惜?” 李泓煜并没有别的动作,如此倒叫宋笎心下稍安,也不忸怩了,站起身朝着亭子外走去。 李泓煜将手背于身后,谈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笎儿,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便好,至于给我答复倒是不必尽快,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李泓煜敛眸,至于答案要是让他不满意,那便再给她几日时间思索。 “那若是我不答应呢?”宋笎回头,面上略严肃。 李泓煜咳了咳,见她认真,佯装考虑了片刻道:“那你再多考虑考虑,都说女子善变,说不定过一日便换了念头。” 氛围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宋笎心里那丝忐忑顿消。 闻言掩唇轻笑,揶揄的看向他道:“表兄原来是这般出尔反尔之人,你的部下知晓吗?” 李泓煜摇头:“我在旁人面前从不这般,他们也从不与我说笑。” 见他有些落寞,宋笎弯腰捧了地上的一捧银杏叶朝他砸去:“我与你说笑啊。” 银杏叶纷纷扬扬,漫天飘落,李泓煜目露几分得逞,收起了面上那丝愁绪,照着她的样儿捧了一捧砸向她,只是多少有些失了准度。 林子里传出两人的笑闹声,欢愉极了。 日头混着不大的北风吹着,漫天金黄,不时还有新的银杏叶从枝头吹落,美不胜收。 第74章 惊马 哒哒哒。 宋思睿奋力的追赶着跑在前面的三人,身后紧跟着的司马翊不时从中作乱,阻碍他紧追的速度。 司马曜往后瞥了一眼,放慢了一些速度,等宋司景追上来,偏头询问道:“睿儿与林家姑娘怎么回事?” 宋司景不知如何作答,倒是另一边的司马澈回了:“父亲,睿表弟对林姑娘很是不同寻常,虽看上去两人互不相让,可我瞧着不简单,很是特别。” 还没影的事,他没说确切的回复,只大抵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司马曜心里有数了。 “我瞧那小子指定有别的心思,偏还不自知。”司马曜说完无声笑了笑,对他两沉声道:“跟上,这些年马术也没见长进多少。” 三骑骏马飞驰,将跟着的两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后面追赶的宋思睿恼了,回头对司马翊道:“你够了,要不是你我都追上去了。” 司马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骑在马上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便是没有我,你也追不上的啊,你这话说得我好害怕。” 宋思睿闭嘴了,没想再理他,要说捣乱也只是看他要远超了,司马翊骑着马上来干扰一下,并没有别的动作。 司马翊往身后看了眼,远远地可以见到跟着的林岚,还在悠哉悠哉的追赶着,速度并不快,顿时脑中灵光一现,簕住缰绳调转了马头。 身后没有马蹄声,宋思睿略感奇怪的转头,周围空空如也。 远处马声嘶鸣,伴随而来的还有林岚的尖叫声,宋思睿朝前看去,瞳孔猛地一缩,挥着鞭子往身后赶去。 不仅是宋思睿慌了。连着罪魁祸首司马翊也惊慌不已,只是受了惊的马儿哪是他能追得上的,只能焦急的跟在后面。 “让开!”林岚看宋思睿骑着的马直直的朝她奔来,着急吼道,只是马儿受了惊,连着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害怕不已的脆弱感。 宋思睿并没有调换方向,径直朝着林岚的方向奔去。 临得近了,林岚闭上了眼睛,手也死死的抱着马的脖颈。 前蹄高抬,林岚以为自己会从马背上掉下去,却不想身后紧贴上来一人,手上的缰绳也被接过,耳边风声呼呼,心脏也似要跟着跳出来一般。 等马蹄声渐渐平息了,林岚才缓缓睁开眼眸,双睫微颤。 “怎么?被小爷帅到了?” 身后传来声音的破坏了这般好的氛围,林岚顿时将刚刚酝酿出来的那丝感动收了起来,呲牙道:“要是你帅,那这京中就没有丑的了。” 宋思睿不信,笑得轻快:“那你怎还不松开小爷的手,莫不是舍不得?” 林岚听了像是摸到了什么晦气东西,甩开他的手道:“想什么呢,本姑娘舍不得你,滚滚滚。” 宋思睿从马上翻身下去,看着她哼哼道:“若不是救你或许我此时已拔得了头筹。刚刚教了你那般久你都不会,莫不是个傻子。马受了惊还要夹紧马腹,那只会让马发了狂往前跑。” 林岚看在他刚刚救了自己的份上没有出声呛他,静静地坐在马背上摸着鬃毛。 司马翊这时也到了,心虚的看着林岚,歉疚道:“方才是我不对,还好表弟将你给救下了,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赔罪才好。” 林岚觑了他一眼,簕着马缰缓缓往前跑着,明显就是轻易不能饶过了他。 可司马翊却不敢就这么放弃了,若是待会父亲知晓了他险些酿成大祸,不知会如何罚他,只能颠颠的跟了上去。 宋思睿翻身上马,拦下了他的去路,却不拿正眼瞧他:“现在知道害怕了,方才又在想些什么坏点子?” 司马翊没理他,朝前说道:“林姑娘,看在我表妹的份上,待会儿能否莫要在我父亲面前说这番,等回了京我再赔偿,若是不满意,你拉我表弟做苦力都行。” 前面慢慢跑的马被簕住,林岚转头看向他们两,饶有兴味的道:“这可是你说的。” 没有好也没说不好,司马翊才点头就见林岚的马儿又跑远了,他不放心的去追,旁边的宋思睿咋咋呼呼的道:“凭什么拿我去赔罪,是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 司马翊对不起的又不是他,刚刚脸上伏小做低的模样荡然无存。 一扬鞭,马儿便跑了出去。 “司马翊,你完了,便是她不说,我也要交代到舅舅那去。” 两人追逐,等快到终点却都收起了身上的张扬。 “怎过了这般久才到?”司马曜怀疑的看向两人,在注意到司马翊躲闪的视线后,看向宋思睿问道:“你来说。” 宋思睿朝他轻慢一笑,接着拱手就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抖出去。 “舅舅,他们两都欺负我。” 还不等他开口,林岚便率先开了口,见他看过来,还暗戳戳的朝他挑眉一笑。 “哦?你们两小子,跑不过就算了,如今倒是越发叫我开了眼。”司马曜没给宋思睿辩解的机会,但看自家小儿子的模样便知多半是真的,小外甥也该一同给个教训。 宋思睿要疯了,自家舅舅看他们两的眼神,摆明了就是要秋后算账,他就没受过这般委屈。 等小官来寻人,司马曜便随人一同离开了,徒留几人大眼瞪小眼。 宋笎与李泓煜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模样。宋笎略感奇怪的走到林岚身边询问:“怎了?” “你问他。”林岚指向宋思睿,嘴边还噙着一抹笑。 “哼,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说不定都缺胳膊少腿了,白救了。”宋思睿说完,背过了身,明显就是不欲多说的模样。 司马翊眼睛一转,略心虚的对宋笎道:“妹妹,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岚妹妹的马受了惊,睿表弟救下的,我为了赔罪便将表弟抵出去了。” 宋笎与李泓煜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丝毫没有半分意外。 “好哇你,就为了不受罚,我就这么丢出去请罪了。”宋思睿说完便与他动起了手来。 宋笎被李泓煜拉开了,站在边上看热闹,这番场景从小看到大的,两人就跟气场不和一样,凑到一块准安分不了。 “还好你没有被睿表弟带偏了。”李泓煜略一调侃。 第75章 秘密 回到京中已是晚间,街上渐渐亮起了烛火。 宋笎让德叔先将林岚送回了林府,自己与两个哥哥坐上了一驾马车。 等进了城门不久,三架马车便驶向了不同方向,宋笎看着自家二哥静不下来的样子,想到今日校场上发生的事情,推了推他的胳膊。 “嗯?妹妹作甚?”宋思睿不知她推自己有什么事,不明白的望向她,坐的端正了。 “岚姐姐下午都告诉我了,哥哥今日做的很是不错。”宋笎从衣袖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与他。 宋思睿不明所以的接过,细细看了,是一个品相不是很好的荷包,惊喜道:“这是妹妹做的吗?” 说完就往身上戴去,嘴里还说着:“妹妹做的我要天天戴,让二表兄羡慕我,他没有我气死他。” 宋笎与宋司景对视一眼,没眼瞧他这副模样,宋司景则对自家妹妹的手艺更为了解,撑着车窗道:“你想多了,妹妹虽然不爱这些女红,可手艺却是比这个要强上不少的。” 宋笎见他系绳的动作顿住,补了一句道:“这是岚姐姐托我给你的,权当是今日哥哥救她的谢礼。” 宋思睿脸上绿了,动作迅速的将挂绳解开,想丢到小几上,可又收回了手,将荷包随意的塞到了衣袖里,满不在乎的说:“谁想要她的谢礼啊,不使唤我就算好的了。” 见他还记挂着司马翊将他抵出去赔罪的事,宋笎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收到自己二哥委屈望过来的视线,顿时收敛了些。 德馨苑里已备好了晚膳,见三人回来,司马霜站起身拉过宋笎的手朝偏厅而去。 “今日玩得可尽兴?” 宋笎好笑的看了眼自家二哥:“母亲,我们自是高兴的,这话你应该问问二哥,他今日一准比我们高兴。” 司马霜知道自家小子是个什么性子,也没再问出声,笎儿玩得高兴便好,看睿哥儿面上的模样,多问一句便知他有十句八句在后头等着,烦得很。 丹砂为宋笎布好膳,桌上没再有旁的声响,就连宋思睿都端端正正的用着自己面前的晚膳。 见主子们用的差不多了,宜芬微微俯身道:“老爷夫人,后日二小姐回门,咱们府上可要做何准备?” 宋霖喝着漱口的茶水,闻言放下了茶盏,见司马霜望着自己,略为无奈道:“你安排便好,这些年府上并未亏待了她们娘俩,宜芬你按照旁人庶女出嫁回门的份例做便是。” 司马霜收回了视线,颇为满意。宜芬得了令匆匆出了院里,将一些事宜提前交代下去。 宋笎与自家母亲对望了一眼,心下微安。 如今二姐还是入了皇家,那便不再是她的二姐。人都是会变的,母亲不念旧情,那么一切都好解决,皇位纷争中也不会将相府卷入。 现在很多事宜都与前世有了出入,能避免的便规避了,不能便走一步看一步,左右如今的选择还有许多。 香兰苑里。 孙姨娘已用了晚膳,夕阳落下,院子里掌了几盏灯,廊下的笼子里有三只鸟儿。 昨日宋简出嫁后,芙蓉苑里的丫鬟便将两个鸟笼送了过来,此时孙姨娘正慢慢的喂着里头的两只雀儿。 “用膳、用膳、用膳” 孙姨娘用手敲了敲旁边的鸟笼,含笑道:“你这只鹦鹉倒是学得快。” 嬷嬷从屋里拿出了披风,披到孙姨娘身上笑着附和道:“可不是,老奴之前便听闻了府上的丫头说过,二小姐养的鹦鹉最是聪明不过,学语比别的鹦鹉快上数倍。” 手里的鸟食被鹦鹉啄着,孙姨娘等它吃完了又抓了一把,对它道:“多吃些,困在这里有得吃也算是一种幸事。” 鹦鹉啄了一口,偏头看向她:“幸事、幸事” 院子里暗了下去,夜里又刮起了风,风吹得窗棂呼呼作响。 京郊的一处茅草屋。 屋子里透出微弱的光,松油灯昏暗摇晃,被风一刮摇摆不已。 “祖母,我将药煎好了。” 向兰笙将瓷碗放到旁边的桌案上,俯身将床上的老妪扶起,半靠在床头,这才端起瓷碗一勺一勺吹凉了送到她的嘴边。 “咳咳。” 向兰笙拿帕子擦了擦她嘴角溢出的汤药,将空碗放下后给她掖了掖被子,正要出去却听到身后的祖母轻声唤了她。 “咳咳咳,兰笙,祖母有话与你说。” 向兰笙重新坐回了床边,轻声询问:“祖母有什么要紧话,笙儿在这里听着,您说便好。” 老妪双眼浑浊,望着床头燃着的灯,咳了一阵后将手伸出,指着南墙的柜子底部,对她道:“你去那底下将小盒拿出。” 向兰笙站起身,在她催促的目光中朝着那里走去。 屋子里空旷,一览无余,她从不知柜子低往上摸还有一个盒子,等拿到手中心里莫名有丝慌乱。 盒子太金贵了,漆黑的木盒边上镶着金边,看一眼便知不是她们这等人该有的。 “笙儿,拿过来,咳咳,祖母有话交代与你。”老妪眼中带着一抹笑,过于虚弱了,不太真切。 向兰笙走到床边将木盒递到祖母眼前,见她要坐起,忙上前去搭了一把手。 木盒上了锁,老妪从银白的发丝间抽出一根簪子,往锁里一送,锁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被丝帛盖着,华贵不似凡物。 老妪伸出老树皮一般的手,颤抖着一层一层掀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方玉玺,温润透亮,昏黄的油灯照落,从内里透出的尊贵威严扑面而来。 玉玺被拿出,老妪颤巍巍的送到向兰笙身前,可她却没敢接,白着脸看着自己祖母一时之间失了语一般,讷讷半天说不出话。 “笙姐儿,祖母现在与你说的话很重要,你便是再不敢相信这也是真的,咳咳……”老妪说的过于用力,捂着胸口再次咳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下一瞬便要背过气去。 向兰笙忙上前去扶着顺气,老妪握着她的手,摇摇头道:“我命数已尽,如今老身恐怕护不了公主,你是襄垣的醴陵公主,我们襄垣唯一的皇嗣了。” 向兰笙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唤了好些年的祖母。 第76章 赈灾 老妪松开手,从木盒侧旁翻出一个玉瓶。 “这是我们襄垣特有的秘方,当年老奴是公主的乳母,为了让公主好过些,便擅作主张让公主吃了一枚,如今再吃一枚便可找回封存的那部分记忆。” 向兰笙已经怔愣地坐在床边,手里的玉玺沉甸甸的,茫然的望着小玉瓶。 老妪并未催促,这些年隐姓埋名,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她带着小公主一路逃亡,如今总算不负托付,只要公主还在,那么襄垣便还有机会。 她身体什么情况心中有数,左右不过这两天。若是还不将事情交代清楚,她怕就这么撒手人寰了,不仅是公主,就连襄垣也交代在了她手上。 老妪笑得和蔼,只是面容太过虚弱憔悴。 向兰笙将玉玺放下,垂着眸伸手接过了玉瓶,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黑褐色的药丸,抖动瓶身,药丸缓缓倒出。 吞服下药丸不消片刻脑仁一疼,老妪见她痛苦万分,浑浊的目中闪过一丝心疼。这些年若不是有这药,她怕公主小小年纪便没了生的希望。 风呼呼的吹着,屋子里昏黄的油灯燃到半夜,直到后半夜下起了雨,茅屋里的灯才灭了。 凤栖宫。 各宫妃嫔一大早便来了皇后宫中请安,因着恰逢喜事,殿内的妃嫔请完安后便一一朝着皇后道贺。 杨皇后自也是心情颇好。 门外匆匆跑进一名宫女,跪到殿中道:“皇后娘娘,卫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 “哦?请进来,正好为各位姐妹也瞧上一瞧。” 宫女应下,躬身快步出了殿中。 须臾,卫太医随着宫女进入殿中,身后还跟着名徒弟,手里捧着一个药箱,见到殿中的各宫娘娘跪地见礼:“臣参见皇后娘娘与诸位小主,万福金安。” 杨皇后略一抬手:“起来罢,卫太医好些日子没来为本宫请脉了。” 卫太医身后的徒弟将药箱放下,闻言揖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些时日长春宫的贵妃娘娘身子不妥,加之娘娘体质特殊,师父便在太医院尽心配药。” 杨皇后看了眼身侧的徐嬷嬷,见她点头,关切道:“那可有查清楚妹妹身子有何不妥,如今可有对症下药了?” 卫太医从药箱中拿出软枕,等杨皇后将手放上去,覆上丝帕开始切脉。 身后站着的徒弟见状跪地道贺:“淑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身怀有孕,加之如今已入秋,春困秋乏的便以为身子不妥,如今月份尚小,昨日才与一众太医诊出来喜脉。” 杨皇后放在软枕上的手微蜷,仅仅一瞬便看向卫太医确认道:“可是真的?” 卫太医收回把脉的手,将丝帕收起道:“贵妃娘娘体质与旁人有异,臣确实是确认过好多遍才敢告诉皇上。” 这便是真的了,杨皇后想起十几年前也是这般,将手收回,看向徐嬷嬷道:“既然如此,佩雯你让内务府多送些补气血的东西去长春宫,再从本宫的库房里挑几件上好的物件一起送过去。” 徐嬷嬷弯腰应下:“是,娘娘。” 卫太医拱手道:“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只需按照臣之前开得方子继续服用,并无过多需要注意的。” “既然如此,那卫太医再为各位姐妹们把把脉,省得再多跑几遍了。” 在座的妃嫔面色各异,现在长春宫的淑贵妃怀有身孕,定是不能再服侍皇上,那她们这段时间得到皇上的宠幸不无可能。 卫太医给妃嫔们请脉的时候,坐在首座的杨皇后环视一圈,眸光深沉,死死扣住手里握着的珠串。 听政殿。 殿外已经争吵了好一会,宣帝看着底下的臣子一拍桌案,瞬间下面的大臣不做声了。 “吵吵吵,怎么?前些时日那般能说,今日怎都没了主意?” 握着朝笏的大臣们低垂着头,没敢在这时候触了宣帝的霉头,只敢私下里左右瞧瞧。 李归鸿面色羞红不已,没了往日那般肆意不拘的模样,走到殿中道:“父皇,儿臣不知民间那些关乎府上的鬼神之说从何而来,如今同样颇为困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要罚儿臣,儿臣也希望能明明白白的。” 萧将军也从队列中走出,恭敬附和:“皇上,老臣深知端王的品行,这些年端王在京中随性肆意,说话也是直白不已,多半是让谁不虞,给端王找不痛快。” 宣帝点头:“鸿儿的性子是该改改,这些年在朕面前都无遮无拦的说话,想来府上的那些事多半如萧爱卿所说。” 底下另一党大臣还未开口,宣帝勃然大怒,对着三宝道:“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敢诬陷皇子。” 李归槿看了眼右侧略显得意的皇弟,指节泛白,父皇太偏心了。 身后站着的杨太傅淡淡出声提醒:“殿下莫急,这事还没完,可不能蹚这趟浑水。” 才说完,便持着朝笏走出:“皇上,明日王妃们回门,这些事宜臣本不该说,可渭南一带赈灾刻不容缓,太子殿下要一同前去。如今钱粮却仍未备齐全,不知户部何时才能将赈灾款项调出。” 见宣帝望过来,户部尚书面色一变,匆忙从队列走出:“臣冤枉,如今国库空虚,老臣凑出来的钱粮已是国库中能拿出来的多数,再多就不能了,还请皇上明察。” 这事三宝也略有耳闻,附到宣帝耳边交代了几句,今年收成并不好,加之前些年征战不休,国库早已匮乏,还真不怨户部尚书未能如期。 宣帝有些尴尬,看了眼底下的杨太傅与礼部尚书,抚须道:“朕已了解,确如文爱卿所言,诸位大臣可有何高见?” 耳边嘈杂不已,说的都是些酸腐话,李泓煜掏了掏耳朵,讥笑道:“咱们大雍的皇商都是死的吗?” 一时之间殿外安静了,李归皓站到殿中,垂眸沉声:“父皇,皇叔说的不错,渭南一带定是不缺皇商,不若筹款赈灾,再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也总强过钱粮不足。” 第77章 舍近求远 殿上热闹,宣帝听了他们赞同的话,看向李归槿询问道:“此次去渭南治理水患,槿儿可否堪此重任?” 李归槿从中走出,一派沉稳内敛,恭谨答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为父皇分忧。” 宣帝大笑,似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好,那户部备好的空缺槿儿在渭南时一并补上,让我大雍上下瞧瞧作为太子,担得起。” 李归鸿偏头轻笑,只是那抹笑多少未达眼底,拱手祝贺道:“那皇弟便提前祝皇兄获胜而归,做大雍的雄杰。” 似是随意的一番话,却叫殿内的众人面色一变,雄杰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何况是作为储君,被人贴上雄杰的标签,那便有图谋皇位之嫌。 杨太傅立马出来圆场:“太子殿下为国分忧,为君分忧,自是叫我等记得的。” 宣帝面上不显,三宝只好一甩拂尘道:“有本启奏。” 旁的臣子从队列走出,将眼下的状况带过,殿外的文武百官也没再提这件事,开始就着方才那位大臣说的事往下商议。 相府。 宋笎坐在母亲院子的花厅里喝着茶,门外快步跑来一名小厮,见到坐在院里的两位主子恭敬道:“夫人小姐,漠托的洛桑公主递了帖子来拜访,您看?” 不仅司马霜摸不清她来做何,宋笎听了也没有半分头绪。 司马霜放下茶盏,看向家丁道:“远道而来既是客,你将人领进来。”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院门口传来了热闹的声音,骄纵又不失活力,宋笎听了便知洛桑到了。 小厮将人带到后便快步出了院子,看背影像是逃离一般,洛桑还不忘与人道谢:“还麻烦你跑一趟了。” 宋笎见她这幅模样略一挑眉,这可不像洛桑的性子。 洛桑站在厅中,花厅里安安静静的,她有些束手束脚的站着,可又着实憋闷的慌,眼珠不停在四周打量着。 司马霜给宋笎递了个眼神,宋笎站起身,将人牵到了桌椅边上,示意她坐下。 见宜芬姑姑端来了茶点,司马霜和煦笑道:“洛桑公主今日来府上有何要事吗?” 闻言洛桑收回了欲拿糕点的爪子,坐的端正,甚至还咳嗽了一声,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初来乍到,还不太懂你们大雍的规矩,就想着寻个姐姐教教我也好,省得哪天得罪了人。 我这一想,才不过认识笎姐姐而已,就不请自来了,伯母不会介意?” 这话宋笎是不信的,看她狡黠的双眸便知她说了谎,可面前的丫头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没戳穿她,看她还有什么话等着。 司马霜眉目温和,点头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懂礼的,伯母最是好客,你来了我定是欢迎的。不过来便来了,寻笎儿倒是不必带那般多的东西。” 她身后站着的清云手里还提着一大堆包好的袋子,杵在后面目不斜视。 洛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东西来,忙叫清云将袋子送过去:“我在铺子上问过了,你们大雍上门都是需要送礼的,多少都是个心意,我便多备了些,嘿嘿。” 司马霜摇摇头很是无奈,看向宜芬示意她接过:“既然是来寻笎姐儿的,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两了,你随笎儿去。” 洛桑顿时双眸一亮,朝着司马霜抱拳一礼:“恭谨不如从命!” 说罢拉着宋笎匆匆出了院子,身后两个婢子也快步跟了上去,等走到池边,洛桑才拍拍胸口呼了一口气。 转身看向宋笎道:“可难为死本公主了,你们大雍这些个高门贵胄的家宅一点都不舒坦,刚刚可把我在漠托一年的规矩都做完了。” 宋笎掩唇轻笑,看她半分不作假,略微低头看向她询问:“说,你要说来寻我学规矩,这话我可不信。” 洛桑捏了捏衣角,觑她一眼道:“我当真是来了解大雍的风土人情的。” “嗯?”宋笎不信,作势要走:“你若不说,那便别说了,左右学规矩而已,我为你安排一个月的女夫子,不管是大雍的人文亦或是宫中后宅的规矩,都能学个七七八八。” 洛桑一跺脚,哼哼道:“行,我说还不行嘛,我想去你外祖家,可清云与达巴死活拉着我不让我去,说不合规矩,我便舍近求远跑来了你这。” 清云为难的看了眼主子,朝宋笎拱手:“你们大雍女子与外男不能私会,为了公主的名声属下不得不这么做。” 宋笎没憋住,噗呲笑出了声,看着她踢着脚边的石子,知晓她不好意思了。 这也难得,大大咧咧的羞涩起来便不同寻常,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二表兄什么时候背着她们与洛桑有了交集。 看她略微期待地望着自己,宋笎略一点头:“行,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我勉为其难的做这个媒介将你送过去。” 洛桑顿时喜出望外,可见到三人奇怪的看着她,稍稍收敛了一些。 朝中已下了早朝,李泓煜坐在马车上,朝外询问:“渭南一带可有其他人部署?” 荣轩驾着马车朝里轻声回道:“主子,廷轩回了信来,现在渭南一带除了二皇子一党的,还有旁的两个势力去了,属下猜多半与昨日闹鬼在后面做推手的黄雀有关。” 李泓煜屈指敲着小几,哼笑道:“可联络好了那一带的商贾?” “都寻好了,找的都是靠谱的,这些年承过咱们的恩,除了林家咱们未找,其他的没有变数。” 廷轩做事稳当,李泓煜放心的点点头:“传信小心些,叫他在渭南一带盯紧了,不要叫人发现。” 马车帘子被风吹开,擦肩而过一架马车,李泓煜蹙眉询问:“刚刚过去的那架马车可是相府的?” 荣轩并未注意,这么一说才回头去瞧,顿时讶异道:“主子,方才过去的正是相爷家的马车,去的是咱们府上那边。” “掉头,回府。” 荣轩听到里头沉声的吩咐,立马簕住了缰绳,在路上掉转马车。 刚刚主子本是想下朝后去相爷府上,如今倒是省了。荣轩回头看了眼帘子内,见主子笑得含蓄,恨不得将街道两边的行人驱散开来才好。 第78章 上门 宋笎与洛桑才刚下了马车走进镇远侯府,身后的马车便追赶了上来。 荣轩稍稍放慢了速度,朝里道:“主子,三姑娘去的侯爷府上。” 李泓煜放下车帘,沉思一瞬后交代道:“你将马车赶回府上去,本王尚且有事与舅舅商讨。” 荣轩看主子一本正经的说完,利索下了马车后便往侯府大门而去,顿时嘴角微扯。 主子这是见外了啊。 两人来的并不巧,府上除了姜老太君与沈氏,其他的主子离了府。 宋笎来时便大抵猜到了,倒并未意外,只是坐到主院里,洛桑见到沈氏顿时比刚在相府时还要拘束上不少,湛蓝的眼珠不时瞥向主坐的沈氏。 她的小动作沈氏自是知晓,看向宋笎有些不明所以。 “舅母,洛桑公主是来寻二表兄的。”厅内安静,宋笎看她忸怩不已,不禁有些头疼,只好自己说清楚了。 看沈氏望过来,洛桑忙点头道:“啊对,他他答应本公主带我在京中游玩一番,所以我今日便来了,只是好像不凑巧。” 沈氏顾盼间微笑道:“前两日在宴上我便注意到了你,公主与我家那泼猴倒是投缘,我看你们二人相处恍惚间好似年轻了十几岁。” 洛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夸赞她的还是如何,只好弯眉浅笑。 沈氏见状便知她多半是不自在,看了眼宋笎更为确定,转身进了内室。 见她直接走了,洛桑等瞧不见了立马转身询问:“舅母可是被我给霍霍走了?” 她莫名有丝慌乱,平常都不注意这些的,在漠托也无人叫她去猜测他们的想法,如今更是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沈氏离开与自己有无关系。 宋笎唇角轻扬,不动声色的看她自己吓自己,待她快要站起来时将人按住了。 “别急,我看舅母对你可满意着呢。” 听到这话起初洛桑目露欣喜,而后面色微红道:“我可没说要舅母满意,你莫要胡说才是。” 宋笎不知可否,含笑看她一眼后端起茶盏继续饮着。如今天儿越发寒凉,喝一盏热茶倒是暖和得劲。 花厅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疑惑抬头,片刻后李泓煜从游廊外走进来。 见她们两齐齐望向自己,握拳咳嗽了一声:“我来寻表弟。” 宋笎就这么看着他,见他被自己盯着面上有些不自然,微眯了眯双眼,心中有了分了然。 若是说洛桑不知表兄现今在校场她是信的,面前这个人在军营那般久,如今回京也差不多快一月了,定是打着幌子奔着她来的。 屏风后脚步渐近,沈氏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盒走出,见到站在厅中的李泓煜略微诧异:“煜哥儿今日下朝这般早?” “舅母。”李泓煜先朝着沈氏略一见礼,接着才回道:“外祖今日被留在德政殿议政,故而我便回的早些,在门口时见到了表妹的马车,就想着进来坐坐。” 宋笎一挑眉,如今到了舅母面前倒是不说先前那套说辞了。 “也好,莫要站着了。”沈氏见他落座后,对着洛桑招了招手。 “你今日来带了好些东西,这对镯子便当是我给你的回礼。”木盒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对淡紫色的玉镯。 洛桑有些惊喜,站起身快步朝她走去,行走间倒是能看出几分漠托小公主的骄矜来。 宋笎看了眼自己舅母,见她笑盈盈的不见其他,好似真的只是将玉镯当做回礼给洛桑,顿时有些不知如何看待才好。 紫色玉镯戴于皓腕上,衬的手腕更为白皙纤细,沈氏甚为满意的点点头:“我见你第一眼便觉有缘,这对镯子与你的眸色也极为相衬。” 洛桑自是高兴的,腻声道:“我很喜欢,之前便听闻紫色手镯意义非凡,我们漠托少有也不曾见过,如今倒是在舅母你这得了便宜。” 沈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掩唇笑道:“竟不知你还是个嘴甜的丫头,之前常年与将军待在绍远关,多次听闻随军的妇孺说起你,果然传闻不如一见。” 洛桑有些惊讶,略不好意思道:“他们说的也不错,父兄待我极好,便随性了些。不过绍远关离得我们漠托那般近,舅母可去瞧了那经幡?” “去见过,很是壮观,绍远关外山坡与崖上遍布五彩经幡,这些年不仅是见过这些,还有那” 两人聊得很是尽兴,宋笎坐在一边喝完一盏茶,也差不多知晓舅母是何用意了,也不好多留,起身朝着沈氏道:“舅母,我忽记起前日与表兄约定了一事,便先随表兄出去了。” 沈氏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宋笎开口:“那笎姐儿便早些去,待会与煜哥儿一并回来去母亲院里用膳,过会两小子该回来了。” 李泓煜放下茶盏起身,望了一眼宋笎,齐齐揖礼从花厅退了出去,走得远了还能听到里头传出的说笑声。 两人走在府内的小道上,李泓煜略微低头瞥了一眼宋笎,眼眸含笑,带着几分揶揄。 “我既不知前日我还与表妹约定了何事。”沉思了片刻后,似是恍然:“可是想好了要告诉我的答案?” 宋笎没好气的回望了一眼他,无奈道:“舅母可在为二表兄着急着婚事呢,如今好不容易来一个有意的,还能对得上舅母的心意,我们二人待在那里可会影响了舅母的发挥。” 本就不是真不知,李泓煜说笑道:“你对旁人的心意那般清楚,为何对我便不甚清楚?” 宋笎眉头挑了挑,踢着脚边的石子,边走边说道:“都说旁观者清,如今才过去一天不到,表兄觉得昨日想不清的今日便能想明白?” 李泓煜轻轻颔首,有些头疼,不过此事也急不来,两人便在府上绕园走着。 趴在瓦檐上的荣轩暗自着急不已,看了眼手下的石子,顿时灵光一现,随意拾起一颗便要往湖里投去,却在要丢出去的前夕见到自家主子猛然转头的警告。 心里一突,从屋檐上滑落而下。 “哎哟。” 宋笎闻声看过去,疑惑询问道:“方才谁摔了一跤?” 李泓煜好整以暇的看了眼院墙,悠然道:“大抵是哪个家仆脚滑,昨日夜里下了雨,不甚摔了。” 第79章 问责 墙那边的荣轩听到主子的话,扶着墙站起身,朝墙这边回道:“奴才走路不慎,扰了主子的雅兴。” 宋笎心中纳闷,方才那咚的一声,分明就摔得极重,不太像是走路摔的。 “既然摔了,那便回去好生瞧瞧,莫要落下暗病才好。”李泓煜似是关怀。 “多谢主子关心奴才。”墙后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远,听落脚的脚步声便知摔得不轻,一脚轻一脚重的。 宋笎没忍住笑出了声,掩面看了眼院墙后收回视线。 “这般高兴?”李泓煜不知她在乐什么,背着手垂头望着她,目露疑惑。 “没什么,就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便知定是摔着腿了,脑中便想到了此时他走路的姿势。” 李泓煜哭笑不得:“那日后你大抵会有很多机会见到。” 宋笎闻言不甚明了,见他并未解释,便没再多想,迈步朝前行去。 回王府的荣轩落魄不已,还不知自家主子将自己当乐子哄人一笑,只是刚回到自己屋子便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阿嚏,谁在骂我?” 花园外边传来说笑声,宋笎站定,看向李泓煜道:“两位表兄回来了。” 果然,小池那边缓缓走来两人,见到站在这边的宋笎,司马翊加快了脚步,兴冲冲的跑来:“妹妹今日怎来了?” 宋笎也过了许久未来镇远侯府,方才他还在与大哥说今日要不要还去姑父府上,现在见到表妹来了府上,顿时惊喜万分。 看他高兴,宋笎都没好意思告诉他洛桑也随着一并来了,可到底还是要进去院里的,只好拾起帕子掩面轻笑:“洛桑也来了。” 刚开始司马翊还未明白,愣怔了片刻后一蹦三尺远:“你方才说什么?” 司马澈走到近前,扯住他的后脖领,轻笑道:“洛桑公主来了。” 李泓煜不嫌事大补充道:“来寻你的。” 司马翊想跑,奈何已经晚了,大哥拉着自己想跑都不成,顿时哭丧着脸偏头对自己兄长道:“大哥,我求你了,与那个小痞子呆一块就没有好事,让我走!” 司马澈一手扯着,另一手悠闲的背于身后,见他这副样子抿唇道:“瞧你这样子,还想当威震四海的大将军,如今不过是来了一名女子,便叫你谈之色变,别怪表妹瞧不起你。” 宋笎顿时站出来,顺着大表哥的话接下去:“我瞧不起你。” 司马翊顿时泄气了,恹恹的看着宋笎,委屈道:“那我进去,我才不是怕她,我那是烦她。” 三人一脸淡然,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司马澈望了眼他不服气的模样,激他:“那你便进去,省得我拖你进去旁人还以为我们逼迫了你。” 说罢便松开了手,司马翊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哼哼道:“哼,去就去,谁怕谁。” 沈氏此时已经与洛桑说了许多在边关时的所见所闻,里头既有大雍的经历,又有漠托的见闻,重点是洛桑又能插得上话,关系不经意间便拉近了很多。 “啊对,我在皇宫中时,父皇也叫了那种戏班子来表演过,想来与当时舅母在绍远关见到的也差不多,我听了后便觉着是差不离的。” 两人聊的高兴,还是沈氏先发现的四人。见到自家的两个儿子,唇边的笑收了收,拍着洛桑的手道:“瞧,你说的铁尼格回来了。” 洛桑顿时回头,见到仰着下巴不看她的司马翊出声道:“你终于回来了,铁尼格。” 司马翊哼了一声,正要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去,却被司马澈推了一下,愣在厅中的一瞬,离得远些的椅子便叫他们三人坐完了,不岔的坐到了正对着洛桑的对面,就是不拿正眼瞧她。 沈氏眉头微凝,稍微敲了敲桌面,看向司马翊道:“你今日怎么回事?” 知道沈氏是在说自己的举止,司马翊不情不愿的朝着洛桑道:“洛桑公主。” 洛桑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今日你不与我呛声我倒不习惯了,想来舅母说的极对。” 说话只说前半截,司马翊还等着她说母亲到底说了什么,等了半响都没等到后面的话,抓心挠肺的却又没好意思放下面子去追问,只好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消消气。 沈氏暗自观察了一会,嘴角带笑,心下更为满意了,起身对几人道:“去母亲院子里用膳,如今已是午时,想来母亲等着了。” 林府。 因着近些时日林老爷在外忙碌,倒是暂且忘了账目上的亏空,叫林夫人这几日又日渐得意了起来。 今日饭桌上难得一大家子的人坐齐了,林岚坐于林老爷右手边的位置,身后的半夏端着铜盆让她净手。 林夫人望了一眼,责备道:“岚姐儿,不过是膳前的净手,你用的香胰子也过于金贵了。” 不怪她出口酸,如今林岚用的怕是大雍上下都难找出第二块,膏体晶莹,净手时满室芬芳,怕是宫中的贵人都没用过这种香胰子。 林岚搓着手,闻言抬头望向她,轻笑道:“怎?你也想用?” 林夫人自是想用的,看林岚那双手白嫩的,再想到今日京中的益颜坊,难免不会多想其中的药效。 “岚姐儿若是有多的匀出来,那妾身自是也想要的。只是想必这香胰子很是贵重,女儿家家的当勤俭才好,日后出嫁成为当嫁夫人也好管好阖府上下的支出。” 林岚乐了,伸手进铜盆洗去浮沫,不在意的道:“那这也是我自己赚的,总比你还没填上账本来得强。” 既想占便宜,又想逮着她说事,当她是冤大头呢。 林老爷也想起了这一茬,偏头看向林夫人:“如今可凑够了银两?” 刚不久太子的人才来联系过他,如今若是拿出这一笔银子,那便搭上了太子一党,日后的好处可不是现在能比的。 林夫人担惊受怕了好些天,还以为老爷念在琨哥儿的面子上,雷声大雨点小的放过这件事了,可现在见他等着自己的回答,一时之间讷讷不已。 林顺琨见母亲答不上,不甚在意的道:“父亲,母亲这些天左右奔波,为了这件事都瘦了。” 林老爷只有这一个独子,看了他一眼对着余氏道:“所以是还没凑齐?” 第80章 筹钱 余氏没敢抬头,手肘推了推身边坐着的林珍珠,使了一个眼色过去。 林岚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拿着帕子细细擦手,不咸不淡道:“照我说,父亲这段时间还宽限了你们两天,若是这都未能将银子凑齐,那岂不是太不将父亲的话当一回事了?” 林老爷原本尚算和缓的面容顿时紧绷了起来,看向林夫人蹙眉道:“我问你话如今是哑巴了?府上的事宜都未经你过手,十余天给你筹钱,你到底填上了多少?” 林珍珠看父亲大怒,有些怯怯的看了眼桌上众人,就要出声为母亲辩解一番。 “父亲” “珠姐儿莫要开口,我问的是你余氏,别揣度着儿女替你转移话题。”林老爷一拍饭桌,木桌震了一震,木桌一圈坐着的姨娘庶女们顿时屏住呼吸,惊慌不已的看着林老爷。 余氏本就吓破了胆,见老爷死死盯着她,吓得失声道:“老爷,这些时日我上母家去借了银子,可是账上缺的太多了,妾身都不知这些年竟花了这么多,说不得那账上的数目本就有误呢。” 她说完后略带深意的看了眼林老爷右手边的林岚,暗指她做的账本原就不对。 林岚是真的想笑了,死到临头还想踩她一脚,唔了一声笑眯眯道:“你这便是说的我算多了?” 见她并未回答,眼中却分明就是这般意思,顿时站起身朝着林老爷左手边走去,手往后一摊,半夏心领神会的将账本拿出。 今日用午膳之前,她便将账本让半夏带上了,这几日余氏在府上蹦跶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叫她吐出来一部分银两了。 林老爷面前的瓷碗被推开,账本翻开摊在眼前。 “父亲你可好好瞧瞧,既然她说是我冤枉了她,那我定是不能就这么随便背上了,我之前算的那些账还是念在这些年夫人并未将我饿死的份上,少算了的。” 林岚指向第一页,对着林老爷道:“你瞧,我还是从三年前算的,这几年夫人统共从账上划出去了六十多万两银两。当然,我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这些账我都是算的五百两以上的支出,少的我都未算进去,若是夫人还想说什么,父亲可以一一对比,只有少的份没有多的份。” 余氏面色瞬间白了,她竟不知这丫头这般厉害,这些年瞒的那般好,叫她栽了跟头。 可如今不是找她算账的时候,只能看向林老爷焦急道:“老爷,这些年琨哥儿愈发大了,您之前也说过让琨哥儿与京中的贵公子们打好关系。可与公子们来往哪一项不是需要紧着银子的,咱们只有琨哥儿这一个儿子,我也不能叫他在旁人面前露了怯。” 林老爷臃肿的面庞一转,看向林顺琨道:“那你可搭上了谁?” 余氏推搡着林顺琨,眼中催促不已。 林顺琨倒是没叫她失望,看向林老爷道:“我与三皇子,京中工部尚书的几位公子,还有翰林院” 林老爷原本紧皱的眉头在他一个个人说出来后渐渐松开,到后来干脆打断道:“好了,那这些银两花得便不亏。” 只是还未高兴多久,眉头却再次蹙紧,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我非要你们拿出这笔银两,只是今日太子派人来寻了我,若是我们能为太子分忧,那琨哥儿的前程便不愁了。” 说着便越发愁绪不已,看向林顺琨略一摇头。 余氏慌了,怎如今这笔银子又关乎到琨哥儿的前程了,若是因此错过了太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老爷不知道,她可知道,琨儿交的那些个好友皆是寻欢作乐之徒,不将她的琨儿带偏了便好,可不能失了太子这层关系。 “老爷,那府上现今不是还有银两?” 余氏说这话时底气不足,没敢像之前那样颐指气使的,面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林岚原本还想掺和一脚,可见到如今他们这幅样子,便静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起这出戏来。 可不能叫他们注意到自己,吐银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进的没有出的,断然不可能从她这里贴补出去的。 林老爷没听她说这番话之前还只是犯愁,等她说完后便气不打一处来,气急道:“你还好意思说,前些时日还知府上拮据,现在府上当真拿不出太子要的那笔银两来。” 余氏有些为难,讪讪道:“那如今可还差多少?” 林老爷冷哼一声道:“与账上空缺的所差无几,现在好了,只能自断搭上太子的机会了。” 林顺琨如梦初醒一般,焦急的对自己母亲道:“母亲,你快想想办法,若是有了太子的助力,那儿子也能入朝为官了。” 余氏见满桌的人都望向自己,额上不禁沁出汗来,拿着帕子擦了擦咬牙道:“好,我今日下午便回母家去,这件事我一定办妥了才回来,不会叫老爷难做,琨哥儿你安心等着便好。” 林顺琨欣喜万分,只是并不满意这番安排:“母亲,外祖家在京外,现在去晚上说不定便能回来,若是下午去,定是要明日才能回到京中。” 余氏手里还执着筷子,见到两张相似的面孔齐齐等待她的动作,站起身来激动道:“那我便先回母家去,怎也要在明日午时之前拿回来那笔银子。” 林老爷催促:“尽快。” 说罢让身后的管事跟着一并出去,面上满是喜色。 林岚喝了口手边的茶水,有些想笑却又莫名为余氏悲哀。同为女子,不管她之前做的如何,可这一刻,她觉得余氏谋算错了。 这一家子,何尝值得。 漠托。 大帐里歌舞升平,成格尔坐于宴桌后,端起酒杯朝着首位敬酒道:“父皇,儿臣恭祝父皇喜得爱妃。” 可汗哈哈大笑,唇边的络腮胡子抖动不已:“皇儿护送不易,可要朕犒赏何物?” 成格尔放下酒杯,略微思索后道:“儿臣不缺什么,只是皇妹在大雍可要多送些银两与她,莫叫她在大雍受了苦。” 第81章 不识 可汗定睛看了他一会儿,正色道:“成大事者,定是要抛却杂念,皇儿你如今还是过于仁慈了,多余的感情给朕好好收起来。” 帐中的其余几位皇子哄笑道:“二哥,皇妹左右都是要嫁出去的,若是能换得利益,促成两国交好,甚至得到更多,那这些年的付出便值当。” 成格尔沉默了一瞬,起身朝着可汗抱拳一礼:“儿臣记下了。” 可汗摇着杯盏,默然地看着坐下的几位儿子,叫人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镇远侯府。 姜老太君用完午膳,与几位小辈说了几句话便有些乏了,含笑望着宋笎几人道:“老婆子我老了,不如你们精神头好,便不留你们继续说话了。” 宋笎揽过外祖母的手臂,扶着她进寝屋,边走边道:“那笎儿送外祖母进屋,困倦了便睡一会儿,咱们府上又不叫外祖母操心这个那个的,您安心歇息便好。” 姜老太君无奈的拍了拍她挽在臂弯的手,轻声道:“瞧你这张嘴,去去,省得那两个皮小子还以为我将你扣下了。” 宋笎温和笑道:“外祖母,都说老小孩,笎儿瞧着您如今便有这么几分意思了。” 屋子里笑开了,姜老太君催促她出去玩,宋笎见嬷嬷服侍着外祖母,便打帘去了外间。 院子里四人正站在小缸边上看着里面的乌龟,听到声响,司马翊朝后招手道:“妹妹快来。” 宋笎不知他又瞧见了什么,这样一惊一乍的,缓缓走上前围拢着一同观赏。 水里养着两只不小的乌龟,一只在水面上滑动四肢,好不惬意,另一只则在缸里的一块石头上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 司马翊见妹妹凑了过来,拿起竖在水中的一根小棍子,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敲向了石头上的那只乌龟壳。 乌龟突然受到惊吓,顿时将脑袋与四肢缩回了壳中。 “欸,你瞧这缩头乌龟像不像这个小痞子?”司马翊得意的看着洛桑。 宋笎与两位表兄对视了一眼,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哪是像洛桑,分明二表哥更像这个缩头乌龟才是。 洛桑冷哼了一声:“你向我笎姐姐说我的坏话就算了,还希望得到她的赞同,你想的未免太过美好了。” 司马翊环抱双臂,望着洛桑道:“那你可别忘了,她不仅仅是你的笎姐姐,还是我亲表妹,向内不向外懂吗?” 宋笎不掺和,随着李泓煜站远了些,坐在亭子里的软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两拌嘴。 手边递来一个荷包,宋笎挑挑眉看了眼李泓煜,接过后将带子松开,里面放着好些干果蜜饯。 “今日下朝时遇上了宁皇侄,小孩子身上大抵带的多,还嚷嚷着要给我一份,不接还不让我走,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李泓煜有些不自在,只是见到她吃的满意,目光微闪道:“若是明日他还给我,那我便留给表妹。” 宋笎摆摆手:“小皇子今年满打满算才七岁,我可不愿与一个小孩抢东西吃。” “他给我的,我再给你,可不是你与他抢吃食。”李泓煜看她挑挑拣拣的吃得差不多,便知她是喜欢的,心下有了丝计较。 听他这么说,宋笎倒是随他去了,宫中这位御厨做的小儿吃食倒是别致,似是奶糕,可却又精致好吃上不少,一块块的小巧极了。 这边祥和,在小缸那边的两人却愈发张扬了,互不相让的互怼着。 “你可得了,笎姐姐还是我的恩人呢,恩重如山懂?” 司马翊眉头一挑,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一个个的都是恩人?” 洛桑不明所以:“我可没有旁的恩人,上次笎姐姐治好了我脸上的疹子,才有这独独一个的恩人,在漠托时根本就没有别人的机会好嘛。” “谁说的你啊,我说的是昨日在街上将我错认为大哥的那个女子,她见到我的马车便大呼恩人” 不等他说完,司马澈眉头一拧,看着他询问:“什么女子?” 司马翊顿时大惑不解,没继续与洛桑吵嘴,走到亭中道:“大哥你不知道?” 见他确实不记得,出声提醒:“赶车的小厮说是你前些时日在街上救下的姑娘,那袋子银子你还未还给他,我便从我的荷包里还了。不过瞧着那姑娘倒是生的极美,大哥你真不记得?” 洛桑迅速跑了过来,站到司马翊身前,莫名有些气愤:“生的极美?” 司马翊不想理她,等着自家兄长的回答。 大哥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那位姑娘长相不凡,不知是不是大哥对人家有意思才救下的。 司马澈靠在柱子上,略带几分无语的瞥了眼他:“你都说她不识得咱们二人,我当日不过是赶着回府,她一再绊住我的马车,便叫车夫将钱袋子给了她。” 这个回答叫司马翊顿时失去了兴趣,可还是不死心的追问:“当真?” 司马澈直接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出了主院院门。 宋笎视线在洛桑与自家二表兄身上一转,看向身旁之人指了指院门,两人悄声随着一同出去了。 见司马翊也要走,洛桑顿时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继续问道:“生的极美?” 司马翊本就烦她,顿时拍打着宽袖道:“极美,比你美多了。” 洛桑有些委屈了,湛蓝的眼中氤氲着雾气,声音也变了调调:“那我这不是还没长大,再过几年定是比你说的极美那个姐姐要美的。” 母妃生她时难产而亡,这些年伺候她的嬷嬷都说她母妃美貌世间难遇,她不过是还没张开罢了。 司马翊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哼哼道:“那也不是现在,那位姑娘现今就是极美。” 洛桑跺跺脚,朝着他靴子上踩了一脚,转身便朝院外跑去:“我不要理你了,你就是个铁尼格。” 宋笎与李泓煜还未走远,看到从院中跑出来的丫头,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跑过,半点不见之前的明媚。 清云从院里快步跑出,见到两人略一施礼,便急急的朝着洛桑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嗐。” 听到宋笎叹息,李泓煜轻笑道:“表弟这是嫌日子舒坦,咱们往后瞧着,我看他大抵安生不了了。” 第82章 商讨 渭南庆安城聚福楼。 雅间里各商行的东家齐聚,便是来不了的,也差了信得过的掌柜或心腹之人前来。 “金掌柜,你们林老爷可有什么打算?” 见问到自己,金掌柜坐直了身板,打着太极道:“宁掌柜您这话问的,我们家老爷身在京中,如今这消息不过才传到这里,我又怎知老爷是何打算?” 宁掌柜抚须,憨厚笑道:“是我糊涂了,前些时日朝中便来了一批赈灾官员,过几日太子也该到了,咱们作为地方商户,到时候府衙总该叫咱们贴补着银两的。” 廷轩坐于雅间靠后的位置,淡淡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场面话,默不作声。 雅间里的其余东家无不气恼,朝中每年的赋税繁重便罢了,若是出了何事,他们不仅讨不到好处,还需倒贴银两好卖府衙一个脸面。 “宁掌柜这话可不能说到外头去,被人听了我们在座之人便难逃责罚。” 右边一位身着宝蓝色褂子的东家开口,看了眼雅间房门。 房门上映着一道人影,听到里头这番话,身形动了动,接着便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 屋子里众人面色各异,一时之间均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喝了起来。 金掌柜坐于首座,放下茶盏后巡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咱们只当没聚过,若是府尹大人召了咱们去筹款。” 他顿了顿,眼中透出些精明道:“如今生意难做,咱们只能拿出来那么多。” 其余的东家掌柜皆面露喜色,站起身朝着金掌柜拱手道:“受教了,我等便先行离开。” 雅间门大开,里头坐着的人陆陆续续从楼上下去,廷轩出了门后脚步一转,拐去了隔壁雅间。 金掌柜并未离开,不消片刻,离去的宁掌柜去而复返,小厮退出雅间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廷轩关上房门,脚步轻轻走到两墙之隔的屏风后。 聚福楼在大雍上下都有分号,这些年他们也打听过背后的东家是谁,可惜一无所获,倒是成了这些人商议事情的好去处。 “金兄,你这招高,不过咱们如何卖府尹一个面子?”宁掌柜虽是这么问,可金掌柜却知他未尽之意。 两人都是替人打理铺子的,说得好听了人人叫一声掌柜,可到了东家面前还是要低三下四的。 金掌柜朝着他招了招手,宁掌柜附耳过去。 “这些年我从账上做了些手脚,倒是余下好些银两,这两年我私下里做起了自己的买卖,虽不及老爷,可到底还是有些盈余的。” 宁掌柜听后震惊不已,看向他道:“你不怕被林老爷发现?” “嘘。”金掌柜打断了他,平静开口:“若是这事做成了,我差不离与老爷平起平坐,他能将我如何?” 这话宁掌柜不好接,可到底还是有些意动,纠结再三道:“那金兄将我留下来,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到正事,金掌柜声音便更低了,廷轩在那头听不清,脚步轻轻地出了房门,没再继续蹲守。 知晓他们之间有联系便好,左右派人盯着,依着这两人的行事,还愁瞧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镇远侯府。 宋笎与李泓煜走到府门的时候,早已不见洛桑的那架马车。 司马澈快步走来,见到两人并未离开松了口气,摸了摸宋笎发顶道:“母亲猜你差不多也要回府了,叫我将这个交给你,带回去给姑母用着。” 手上被塞进来一盒子雪肌膏,宋笎看后眉头挑了挑,含笑望着大表兄道:“舅母不知这是我铺子上的东西吗?” 司马澈原就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母亲拿给他时还未细看,如今一瞧表妹手上的盒身,顿觉熟悉。 “母亲拿与我,我便朝着这来了,竟是没认出来这是表妹铺子上的。”司马澈说完后面上漾起了一抹浅笑。 “不怪表兄,不过是女儿家的玩意,你待会与舅母说说我那些铺子,若是舅母有什么需要的,我让人送些来给舅母,管够。” 司马澈点头,将宋笎递过来的盒子接过:“那我便不送表妹了,今日下午父亲让我与翊儿去校场,时辰快到了。” 宋笎朝着他挥挥手,司马澈对她身后的李泓煜一点头,转身进了府内。 李泓煜垂眸看了眼她,出声道:“表妹可急着回府?” 闻言宋笎摇头,不知他要作何,看着他目露几分疑惑。 “荣轩方才告诉我,广济大师如今回了京中,你可要与我一同去灵雾寺?” 宋笎又惊又喜,眼眸晶亮的看着他道:“何时回来的?” “昨日。”李泓煜顿了顿继续道:“我刚回京时,见你对广济大师的行踪极为留意,便叫文轩留心着,好在并未错过。” 宋笎知晓这个消息到底有多难得,广济大师向来形影无踪,便是回到京中,也没几个人知晓,自是要赶着去的。 想到广济大师在京中的时日,不由有些焦急,催促道:“那咱们现在赶紧去,大师说不得只在京中待一日,去的晚了就寻不到人了。” 李泓煜无奈,虽不知她为何要寻广济大师,可若是她想,那便去,不能叫她留有遗憾才好。 马车缓缓朝着京外而去。 街道上的另一驾马车里,洛桑气鼓鼓的砸着手里的荷包,明显就是把荷包当做那个气人的家伙。 砰砰砰。 清云坐在另一边忧心的看着,不时伸手欲去阻拦,却在接收到自家公主犀利的眼神后止住了动作,只好在一旁干看着。 “活该他十九了还未结亲,若是在漠托,我定要叫达巴揍死他。”洛桑边捶边狠狠的骂,最后还是不解气,拿起荷包丢到了马车壁上。 “啊啊啊!烦死了!” 手腕落下时,胳膊却碰到了小几,疼得她眉头皱起。 清云面色一变,忙要拉过自家公主的手查看,还未碰到,却见自家主子收回了手,检查起腕上的镯子。 “清云,该不会就这么碎了?” 洛桑赶忙将右手上的淡紫色玉镯退下,仔细查探了起来。 “公主,你方才并未磕到镯子,不必这般紧张。” 洛桑略略放心,将手镯递给清云道:“你寻个盒子好生装起来,这东西在本公主的手上说不定哪一日便碎了,那我不好对沈舅母交代。” 清云想到自家公主整日里在漠托时舞刀弄枪的样子,双手接过镯子收了起来。 第83章 解命 九月十一,虽不是初一十五的,可前往灵雾寺的官道上马车却是不少。 宋笎有些忐忑,如今回来已有两月,心中存着的那丝疑虑却一直都未消除,若是今日能从广济大师那里看出点什么来,那便最好。 若是不能,从中禅悟些什么也不失为一种安慰。 马车缓缓跑着,出了城门道虽宽了,可马车多,倒是跑不快,到了灵雾寺山脚下时便须步行至寺中。 虽也可以抬着轿撵上山,可凡是来求神拜佛的,大多都信奉诚心诚意,如此便少有见到乘着轿撵的信徒。 “王爷,三姑娘,到山脚下了。”荣轩的声音从外传入。 李泓煜率先掀开帘子走下,接着伸手朝里,宋笎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上山的台阶上走着好些来往上香的香客,往上瞧似是望不到山顶,半山腰那被一层雾气隔档,即使是下午,也不能看清山中模样,更不要说看清寺门。 “走,上山需要半个时辰呢。”李泓煜侧身,看向她含笑提醒。 宋笎没再耽搁,迈步朝着台阶而去。 虽然不如李泓煜功底那般深,可到底比这些上香的妇孺要强上不少。两人并未携带香烛,脚程比起旁人快上不少。 灵雾寺茶堂。 外间有许多小沙弥引着客人在茶堂喝着淡茶,香客来来往往,却并不吵闹。 后面的二层小楼里,竹帘被缓缓拉起,住持看了眼下面来往的香客,合手打了声佛语。 广济大师坐于案桌后,仪态自若的煮着茶,烫好茶碗后对住持道:“广涵师兄,莫要再瞧了,若是无缘,便是来了再多次我也不会相见。何况我只留一日,晚时我便离开,不会香客。” “阿弥陀佛,你还是这般。”广涵住持说完,走到案桌后,席地坐下,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碗吹了吹。 “嗯,这些年泡茶的手艺倒是愈发精进了。”鼻尖茶香浓郁。 广济收下了他这番夸赞,合手一礼:“阿弥陀佛。” 茶室内静谧,窗外忽地照进来暖阳,广济看了眼放晴的天空,阖上眼眸嘴唇轻动。 广涵轻笑:“来了位贵人,这下你便是不想也要下去了。” 广济没应声,手中握着的一串舍利子一颗颗拨弄着,等拨弄到一颗红色的舍利子时,双眸缓缓睁开,面上有些高深莫测道:“便是你不说,这人我也是要见上一见的。” 说罢站起了身,朝着广涵一礼出了茶室。 门口候着小僧,见到广济出来,打了声佛语。 广济站定,朝他吩咐道:“待会若是有一男一女来寻我,便将人引到筠舍。” 小僧合手道:“阿弥陀佛。” 见小僧朝着外面去了,广济慢慢朝后面的筠舍而去,一路上见到他的沙弥纷纷行礼。 宋笎与李泓煜两人走到寺门时,天便放晴了,山间的雾也似消散了不少。 有位面熟的小僧见到她来,上前将人带到了大殿,宋笎上完香后像往常一样询问道:“广济大师可在寺中?” 小僧想到之前住持的吩咐,摇头道:“阿弥陀佛,广济师伯不见客。” 宋笎不肯就这么放弃了:“那广济大师可有说何时愿意见客?” 这话当真是难倒了小僧,不知作何回答时,从殿后快步走来了一位师叔,直直朝着这边过来。 临得近了,小僧先朝着两人打了声佛语,这才道:“敢问两位施主可是来寻广济师伯的?” 宋笎点头,就听他继续道:“师伯叫贫僧来寻你们二人,请随贫僧来。” 宋笎与李泓煜对视一眼,眼中满含惊喜,对着方才接待他们的小僧合手一礼后,便随着去了后面的茶堂。 小僧将人带到茶室二楼的筠舍后,便一礼退下了。 宋笎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一道略微沉闷的声音:“施主请进。” 房门推开,广济大师面前已经摆放好了几碗茶水,见两人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两位小友倒是与我有缘。” 宋笎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李泓煜。 “女施主要珍惜眼下,不管是人亦或是物。”广济大师见她的模样并未解释,只说了句略带深意的话。 宋笎心下微惊,双手捏紧了手中的茶碗,询问道:“大师可是知道什么?” 广济并未接着往下说,看向李泓煜出口道:“前些日子在边关遇上,如今才不过月余,施主与我当真有缘。”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推到李泓煜面前。 李泓煜见状接过,看了眼广济,见他并未阻拦,将荷包拉开,倒出了里面放着的东西。与一月前那块玉佩一模一样,清润透亮,不似凡物。 见他疑惑,广济出声道:“一月前那块玉佩本是给你的,你既然给了旁边这位女施主,那贫僧便再与你一块,倒是省了给女施主了。” 宋笎想起玉佩,不由想出口问其中的怪异之处,广济伸手止住了,看向李泓煜道:“还请施主移步,贫僧有话与女施主说。” 李泓煜看了眼宋笎,颔首起身出了筠舍。 茶室里茶香袅袅,宋笎握着茶碗有丝紧张,看向广济道:“我幼时那块玉佩与我目前有关?” 她并未明说,只是试探性的询问,从方才广济大师的话中她大抵知晓,大师知她原先的那块玉丢了,如今也算是再给一块给她。 广济高深莫测的看了眼她挂于腰间的环佩,缓声道:“施主乃是逆天之人,你命中有一灾,环佩替你挡了。” 宋笎握着茶碗的手骨指泛白:“那大师为何还要给我一块?” “施主,恕贫僧不能回答,施主今日来也不是向贫僧打听这个的。”广济大师含笑望着她,并未多言,只是眼眸深不见底,悠远深邃。 宋笎敛眸:“我如今逆天回来,本就非世间常规,可会伤及亲人?” 见她担心这个,广济抿了一口茶水:“世间常态若是变动,那便有它的意义所在。施主要牢记,切莫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定是万劫不复。” 顿了顿,广济继续道:“贫僧新给施主的环佩,若是到了施主用得上的时候,贫僧会再次告知,还请施主理解,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便朝着宋笎念了一句佛号,接着端起茶壶往宋笎面前的茶碗里续满了茶。 宋笎没再多留,站起身朝着广济一礼,转身出了筠舍。 第84章 预知 李泓煜站在檐下等候,听到下楼的声响转过了身。 “走。” 他并未多问,这倒是叫宋笎心下稍安,两人被小僧领着缓步朝寺外走去,一路上遇见好些听闻广济大师回京的香客,皆匆匆去往茶堂方向。 小僧叹息,低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二人今日倒是赶巧。” 宋笎问道:“为何这般说?” “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师伯昨日回京,今日本是要走的,住持师叔还交代了师伯不见香客,可却见了你们,还正好赶上了时辰。” 听到小僧这番解释,宋笎心里有数了,正好走到了寺门,两人朝着小僧合手一礼。 等坐到马车上,宋笎看到李泓煜腰间系着的环佩,垂眸望了眼自己腰上坠着的玉佩。如今既知环佩有何作用,那广济大师给煜表兄环佩,可是算到了煜表兄日后会有一灾? 注定是无人作答的,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出声,宋笎只盼若是来日煜表兄有何不测,环佩也能如自己那一块一般,护他周全。 想到这,宋笎神色严肃,看向李泓煜开口:“表兄,你身上这块环佩断不可丢弃了,定是要日日随身携带才好。” 李泓煜虽不知她为何会说这么些话,可想到她对广济大师的敬仰之意,倒是点头应允了。 他虽不信这些,可若是能换得她的安心,那便足矣。 “你莫要想太多,命格之说虽玄乎,可却不是一成不变的。”见她沉思,思索片刻继续道:“我信命数,可却也知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便好,若是有何不满意的,便与他争上一争。” 宋笎想到这两月以来的改变,倒是有些想通了,既然表兄说不会将玉佩取下,那就够了。 官道远处传来哭声,悲拗不已,叫听闻的人不自觉跟着心情低落伤感。 “怎么了?”宋笎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头坐着的丹砂询问。 荣轩抢着道:“回三姑娘,官道不远处有人仙逝了。” 宋笎点点头,放下帘子后朝着那边合手一拜,更能体会到广济大师说那番话的深意了。 官道不远处的茅草屋。 竹篱笆外站着好些邻里,听到里面的哭声无一不摇头叹息的,一些婶子从篱笆门外进去帮忙,好将老太太的身后事安排好。 向兰笙哭花了面,伏在老妪身上痛苦不已,嘴里一声声喊着祖母。 几位婶子不由也抹了眼角的泪水,好言相劝着:“笙姐儿,若不快些为你祖母擦洗身子,待会就该僵了。” 说完两个婶子就要将人拉开,向兰笙虽不愿,可到底也知让祖母走得体面些,依偎在其中一位婶子的身上,看着她们为祖母擦拭收拾。 屋子里虽空旷,可站着好些婶子到底不好落脚,一些人去了外面准备其他事宜。 等收拾好灵堂已是一个时辰后了,向兰笙跪于蒲团上无声的烧着纸钱,停灵须三日,三日后便是出殡的日子。 篱笆外的婶子望着里面的姑娘摇头叹息,如今一个孤女,往后日子怕是难过了。 裕王府。 晴雨轩里的丫鬟脚步匆匆,手里端着侧妃收拾的衣物,这些都是要送去主院给太子殿下的。 等出了院子,里头一名丫鬟嘴碎道:“咱们王爷这两日都未来侧妃的院子,侧妃倒是往主院送的勤,只是这衣料比王妃准备的要差上不少。” 另一人闻言小心瞧了眼周围,轻声道:“你可别说,我听闻两位王妃的陪嫁就不是能比较的,这个就更不用说了,可谁让咱们分在侧妃院子里呢。” 走在前面的大丫鬟往后看了一眼,两人连忙噤声,端着托盘快步跟了上去。 “在府上做事,都给我小心着,哪天若是说错了什么话,我可保不了你们。”说完见她们低垂着脑袋,转身继续朝着主院而去。 晴雨轩主屋里,翠珠将翻乱的物件一应收好,看了眼坐在桌边的小姐暗自叹息了一声,搬着箱笼去了库房。 等再次回到屋子里时,桌边已不见自家小姐,屋外传来声音,翠珠快步朝着声源而去。 “回侧妃的话,咱们去时王妃正在王爷院里,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叫咱们将这些拿回来,说王爷有她们小姐准备的就好。”大丫鬟低眉顺眼的将话原原本本带到。 宋简面上瞧不出什么,看到翠珠出来,出声道:“小厨房不是准备了吃食,去盛一碗银耳莲子羹来,随我一同去王爷院里。” 翠珠忙诶了一声,转身去了小厨房,再次来时手里提着食盒。 院里的丫鬟弯腰一礼,等人出了院子,便从新拾起手上的活计做了起来。 主院里,李归槿手里正捏着一块糕点,浅尝一口后夸赞道:“王妃的手艺倒是比府上的娘子还要强上不少,本王得你今生有幸。” 聂雅左手交叠坐于椅子上,闻言不咸不淡的轻笑着,虽不愿亲近,可想到明日回门,还是出声道:“王爷谬赞了,妾身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 李归槿放下手中剩的糕点,看向成泽:“明日我何时出发前往庆安城?” “回主子,卯时。”知晓主子具体问的什么,看了眼王妃道:“只怕不能陪两位王妃回门。” 聂雅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若是明日带着太子回去了固然好,可若是单单陪着她们其中一个,她不知面前这人会随着谁一同回门。 知晓了他的决定心下顿安,起身朝着李归槿一礼道:“妾身给王爷准备的东西都送来了院子,想来王爷现在事情繁多,妾身便先回院里去了。” 李归槿并未留人,看了眼成泽后,成泽将人送出了房门。 才刚跨出院门,聂雅就见从小道上过来的宋简,欲往另一条道回自己院子去。 身后跟着的嬷嬷却并不相让,伸手从后扯住了聂雅的衣袍,低声道:“还请王妃替夫人考虑,若是如今连个侧室都避开,往后如何在府上立足?” 聂雅站稳了身形,等人走到近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主仆二人。 宋简顿住步子,虽有几分难堪,可却叫人瞧不出,朝着聂雅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第85章 争宠 聂雅身后的嬷嬷欲挑刺立规矩,可见面前的主仆没出丝毫岔子,不好借机发难,只好看着宋简开口:“侧妃今日怎有空来王爷院里?” 宋简站直了身形,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对聂雅道:“姐姐来王爷院里作何,妹妹便也是一样的。 只是姐姐身后的嬷嬷方才貌似错将妹妹给王爷准备的衣物拒了,她作为一个奴才,妹妹也不想往后旁人说姐姐院里管教不严,便亲自来王爷这瞧瞧,省得王爷错怪了姐姐。” 嬷嬷眸色变了变,讥笑道:“侧妃好口才,老奴小瞧了侧妃。” 聂雅伸手打住了她欲往下说的话,出声道:“我院中的奴才还轮不到妹妹管教,王爷如今正忙,妹妹还是莫要去打搅王爷了。” 嬷嬷见小姐有了那么几分模样,略微满意,见宋简身后的丫头拎着食盒,哼笑道:“我们王妃方才拿了吃食与王爷一同用,侧妃还是莫要浪费心思了。” 宋简身侧的手握紧,面上没露怯,轻声道:“说不得王爷还想吃妾身做的羹。” 聂雅并未阻拦:“那便祝妹妹得偿所愿,回季逸轩。” “妾恭送王妃。”宋简略微揖礼,面前的聂雅带着一大帮人呼啦啦离了主院院门。 一路被下人带着进了主屋外,成泽站在门外,见到宋简后一礼:“侧妃。” 宋简接过翠珠手里的食盒,出口道:“还请去与王爷通传一声,我带了银耳莲子羹来给王爷尝尝。” 成泽点头,推开房门后进去了,不消片刻重新出来,朝着她点头道:“王爷让侧妃进去,属下就不为侧妃带路了,王妃往里间去。” 宋简谢过,拎着食盒往里面走去,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服侍的仆人。 “来了。”李归槿坐于书案后,见到来人面上漾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放下毛笔站起身朝着宋简走来。 “妾身见过王爷。”宋简见礼,接着手中的食盒就被李归槿接过,待放到了桌上后,握着她的手道:“人来了便好,这些时日孤忙,便冷落了你,等孤从渭南赈灾回来,定与你一同回府去见岳父。” 宋简眼睫轻颤,开口道:“妾身还以为王爷忘了我。” 楚楚可怜,李归槿不由多瞧了两眼,牵着人坐到了桌旁,揭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拿了出来。 “别忘了孤虽为太子,可却也是你表兄,怎会忘了你。只是近日实在繁忙,明日回门也不能随你们二人一同,只能赈灾回来再补上了。” 宋简见他歉疚的双眸,含情脉脉不似作假,心中顿时暖融融的,这府上表兄待她好便好,只要两人心意想通,何尝没有她的好日子。 书房里温馨,宋简与李归槿在屋子里待了半个下午,等再次回到晴雨轩时,院子里送来了好些缎子与金银首饰,就连院中沉寂了好几天的丫鬟们,面上都带着丝喜意。 宋简连日来郁在胸腔中的那口气顿时顺畅了,眸中含着的情绪叫翠珠看不清。 相府。 李泓煜将人送到府门,率先下了马车,接着伸手朝里,宋笎搭上了他的手,等落到地上朝他询问:“表兄可要进府上去见见父亲母亲?” 听她这般问,李泓煜自是不会拒绝,随着她一同往德馨苑走去,一路上两人只字未提方才在灵雾寺的事。 司马霜在院里修剪着吊篮,今日天气尚好,听到通报,将手中的剪子放下,看向两人笑道:“回来了,煜哥儿也来啦,洛桑那丫头呢?” “她去寻二表兄,两人之间相处的不甚和谐,便跑出府去了,如今大抵回了自己院里呢。” 宋笎坐到母亲身旁,宜芬见了转身去了小厨房,不消片刻手里端着两碟子糕点出来,含笑望着她道:“小姐,您爱吃的栗子酥,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些个栗子做的。” 宋笎谢过,朝身后招招手,身边坐下来一人,从容的从碟子里也拿了一块糕点,慢慢吃着,听她们母女两说着话。 司马霜视线在两人之间一转,看了眼李泓煜眸中含笑,倒是并未拆穿。当年虽与闺友说了日后姐儿嫁给煜哥儿,可若是姐儿不愿,她也不能就这么平白耽误了两人。 “翊哥儿这性子,也难怪洛桑那丫头跑出去,不过你沈舅母大抵要更忧心了。”司马霜无奈摇头,继而指着她道:“笎姐儿如今已及笄,可有留意好的男儿?” 他们二人向来主张儿女自主抉择,不会过多干涉。虽管得少了,可府上的小辈不仅未有出格之事,反而都极有主见,其他的夫人还以为司马霜颇有教导之法,每每都想要借鉴效仿。 宋笎并未忸怩,看了眼身侧的李泓煜,摇摇头:“母亲,笎儿如今不过才十五,尚早,过几年也不迟。” 司马霜心中有数了,目光与李泓煜相触一瞬便移开,心照不宣。 若是煜哥儿能当自己的女婿那便也算完成了两家之愿,可这都得是笎儿心属的前提下,煜哥儿若是有心,那也要努力才是,她瞧着自家小女儿也不是没意思的。 “咱们笎儿想如何便如何,想多留几年也可以。”司马霜不由浅笑,摸了摸宋笎的头。 “母亲,那我不能一直留在府上吗?”宋笎想到今日广济大师的话,便想多在府上与父亲母亲生活,以弥补之前的种种过失。 “你啊,若是不嫁可是会让这京中的贵女们笑话,笎儿不是处处出挑,怎到了嫁娶之事上变了性子?” 说完看了眼李泓煜,继续开口:“母亲养得起你,可我瞧着煜哥儿待你不一般。” 李泓煜并未否认,看了眼宋笎无声叹了口气:“姨母,我与她说清楚了我的心意,我也等得起。” 他大大方方的倒是叫司马霜更为满意了,看向他道:“笎儿是何性子你也知,只能靠你自己,姨母这可两边都不帮。” “母亲,我不与你说了。”宋笎闻言有些羞窘,起身带着丹砂往院子外走去。才走两步,又折返回来朝着李泓煜略一施礼,接着便快步出了院子。 第86章 防范 等宋笎彻底没了影,院中坐着的两人都收起了方才面上的浅笑。 司马霜静静地打量了李泓煜一瞬,继而略略点头:“煜哥儿如今二十四了,姨母还记得你当年故作老成的样子,还与婉婉说你这般小就如此懂事,恍然间便这么大了。” 李泓煜神色从容,淡笑道:“这些年还承蒙姨母挂念,当年若不是有司马外祖与舅舅护我周全,想来便不会有今日的我。” 说完默然片刻,继而站起身,撩袍欲朝着司马霜一跪。 还未触及地面,司马霜急忙起身将人拦下了,轻笑道:“煜哥儿有这份心便好,我与婉婉交情那般好,如何也要将她的孩儿保下。便是不用我说,以我们两家的关系,父亲也会极力护你周全。” 李泓煜自知这其中的情分有多重,既然姨母不愿受礼,倒是并未强求,日后多得是时间还这份恩情。 想到方才姨母对笎儿说的那番话,恭敬朝着司马霜道:“刚刚还多谢姨母替我说话。” 司马霜本不愿承认,可见他双目诚挚,含笑道:“也不是全然为你,你们两能成事惯然好,若是不能,那姨母也想知晓笎儿的心意。” 虽她是这般回答的,李泓煜却知这不过是在顾全他罢了,笎儿如今固然不急,可姨母问那么一句显然是为了提醒阿笎,他拖不得。 李泓煜承了这份情,如今知晓姨母是何态度,那这往后的路便好走上许多。 司马霜看了眼他,笑意盈盈地道:“这一月在府上可住的习惯?若是有什么缺的,跟父亲或者派人与姨母说都可以,我让人送些去府上,姨母也算你半个母亲,不必拘着。” “多谢姨母,福伯将府上管得极好,若是有什么少的,我一定不与姨母客气。”李泓煜扯出一抹笑来,没有丝毫见外。 见他这般司马霜就放心了,点头道:“那便好,你姨夫如今在府上,你可要去见见?” 李泓煜摇头,站起身道:“不了,今日来得突然,都未准备上门礼,改日我再来拜访姨夫姨母,且府上还有好些事宜未处理,还请姨母谅解。” 司马霜点头,放下茶盏让宜芬将人送到了院门口,等人回来,站起身道:“去书房。” 宜芬扶着司马霜往书房方向而去,等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书房门,这才退下。 “进。” 司马霜推开门缓步走进,接着将房门合上,听到脚步声宋霖抬起头,见到是夫人,轻笑道:“听闻煜哥儿来了,怎未来我这?” 司马霜叹息一声,坐到书案不远处的椅子上,说笑般出声道:“你知煜哥儿是何为人,礼仪周到,方才有事便先走了,不然定是到你这来讨口茶喝的。” 宋霖融融一笑,放下手头上的事,走到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瞧你这说的,我还能缺他一口茶喝。” 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才刚抿一口,就闻夫人道:“你觉得煜哥儿如何?” 宋霖放下茶盏,默了一瞬看向她道:“是个能担得了事的,你怎这般问?” “煜哥儿对咱们家笎姐儿有意,我瞧着我们家姐儿也不是没有意思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与婉婉的约定吗?” 宋霖沉默了,自是记得的,若是没有当年的意外,如今姐儿大抵已嫁为人妻。可当时两家都是说的口头上的约定,当年在场的如今也只有他们几人了。 这么一想难免唏嘘不已,纪家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徒留煜哥儿一个外孙。 “你的意思是?”宋霖看向她,既然问出来,那必定是有什么打算的。 “煜哥儿咱们知根知底,若是将来有可能,咱们姐儿属意,完成当年的约定结两家之好也无不可。” 司马霜未尽之意宋霖听懂了,说到底这都得看他们自己,叹息一声点头同意了。心里不由有了旁的计较,若是煜哥儿将来真成了女婿,那便须消除掉宣帝那边的疑虑。 可自古帝王心思最为多疑难测,恐怕不会乐意见到本就存着芥蒂的战王直接威胁到朝政,只能提前做好防范了。 想到如今朝中镇北侯家的萧钰,蹙眉对司马霜道:“明日我去岳丈家一趟,咱们得提前做好安排,君心难测,皇上如今有打压岳家的心思。” 深知其中的严重性,司马霜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当年逼宫上位便罢了,如今竟是连他们家三朝忠臣都容不下了吗? 虽这些年在后宅之中,可只要一想到当年朝中大变,牵扯到了桩桩件件,一时之间打了个冷颤,看向宋霖道:“早做安排。” 京中风云诡变,京外余家却个个喜出望外,将出嫁的小姑子迎进了主屋,一众人围拢着的余氏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丫鬟给花厅里坐着的各位主子上了茶便快步退下了,除了府上几位当家做主的,其余人都在外头候着。 “你说的是真的?”余老爷子看着女儿,眸带喜色。 便是坐上的其他几人也都目露贪婪,若是照着小妹说的这般,那日后他们也算得上是背后有权了,如今林府就琨儿一个男丁,往后那些钱财还不都是他们余家的。 余氏自是端着自己这些年养出来的矜贵,有些不屑的看了眼他们,可到底如今还未将银子求得,掩唇笑道:“我怎会骗父亲与哥哥们,这些年因着老爷的关系,我将来财快的那些谋生都告诉了你们,咱们家如今也算得上殷实人家。” 坐上的几位纷纷对视一眼,在一想到这些年确如小妹所说,倒是没纠结着真假了,只是到底有些难以抉择,看向老爷子,等着老爷子去开口说。 老爷子清瘦,放下茶盏下巴的胡须抖动不已,咀嚼着茶汤里的茶叶,显然还在考虑利弊。 余氏想到中午在老爷与琨哥儿面前说的话,朝着老爷子嗔怒道:“父亲,咱们这些年就是因为做事过于保守了才没赚得太多银子,不然咱们家也该成为与老爷一样的皇商了。 您想想,太子可是日后的皇上,今日咱们跟着老爷与皇上搭上关系,那往后自是不用再为着这几多的银两发愁。” 虽是这般说,可想到她要的银两将近是府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老爷子便没了那股魄力。 老爷子撑着桌站起身,就想往外走去,可见到厅中坐着的几位儿子皆注视着他,顿在原地半响,叹息道:“拿去,还望女婿往后能想着咱们的好。” 第87章 作乱天下 余氏回到京中已是戌时,阖府上下都候在府门口,远远地瞧见长街尽头驶来的马车,一个个的都翘首以盼。 等临得近了,小厮急急忙忙将马凳子放好,马车停稳,余氏像是姑奶奶一样被人扶着走下来。 林老爷与林顺琨快步走上前,询问出口:“怎么说?可有将钱筹到手了?” 其实他们都有数了,瞧余氏面上的笑便大抵知晓,嘴皮子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两人一人扶着她一边的手,眼眸晶晶亮的看着她。 果不其然,余氏朝着林老爷笑道:“成了,咱们琨哥儿日后要飞黄腾达了,老爷你日后可要照拂着我父亲的生意啊,我爹他说” 她后面说什么已经没人再听了,林老爷交代给身后的官家道:“去将马车上的箱笼好生抬进库房里,今日夜里加强巡视,可不能叫贼人偷了去。” 林顺琨闻言立马看了眼四周,紧张附和道:“对对对,可不能马虎了。” 接着两人便扶着余氏朝里走去,原本站在府外的姨娘庶女们顿时也齐齐跟着往主院而去。 除了里面的一个异数,林岚看戏看够了,带着半夏往自己院子里回,她又不巴结不奉承,犯不着继续跟着听那些个场面话。 长春宫。 珠儿端着一碗安胎药走进,淑贵妃见了挥退殿内候着的宫女,等寝殿殿门合上,淑贵妃捏紧鼻子扇了扇道:“拿走倒掉。” 嬷嬷伸手接过珠儿手上的药碗,接着走到床侧的大花瓶边,就要将一碗汤药全数倒进去。 “慢着。”淑贵妃忽的想起一事,对着嬷嬷招了招手。 嬷嬷不明所以的将药碗端回,只是站得远了些,恭谨询问道:“娘娘有何事吩咐?” “今日这药是什么药?”淑贵妃开口,看向嬷嬷手中的药眸中略微怪异,卫太医给她开得不过是些治喉疾的方子,虽留在太医院的方子上都是安胎药,可真正给她喝的却不是。 珠儿一礼,看了眼凤栖宫方向,抬高了声音道:“回娘娘,是给您开得安胎药,今日各宫都知晓了娘娘身怀皇嗣的消息,还都往宫中送了些进补的药物。” 淑贵妃心中有数了,绞着手里的帕子看向那碗里,低声询问珠儿:“可有验过了?” 方才那话本就是说给外头其他宫的眼线听的,珠儿闻言点头,轻声道:“没问题,小厨房还未煎药的时候奴婢便拿去给了卫太医瞧。” 没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这后宫中近些年没有皇嗣可是有原因的,杨皇后没有动作大抵是想先看看,左右月份尚小,若是旁人不动手,她再动手也不迟。 淑贵妃朝着嬷嬷挥手,嬷嬷得令,将手中那碗安胎药拿去倒掉了。 “今日皇上在谁那过夜?” 嬷嬷将空碗拿给珠儿,这才道:“陛下去了丽妃宫中,只是并未过夜,陪着四皇子与小公主一起用了晚膳就回了寝殿。” 淑贵妃听后站起身,走到铜镜前,从桌上挑挑拣拣,最后选出其中一朵绒花,这才满意地走回到桌边坐下,半靠在椅子上将桌上的小瓶子打开,从中倒出一枚药丸。 药丸细小,颜色却极为鲜艳,在指尖一捻便化作了粉末。 淑贵妃掐弄着手里的绒花,接着目光看向珠儿,朝她招了招手,待珠儿走到身前跪地,缓缓将手里的绒花插到她发间,漫不经心道:“大好的机会,可不要白白浪费了。” 珠儿身子微微颤抖,接着朝她行了一个大礼,伏地道:“奴婢谢娘娘赏识。” 淑贵妃站起身,由嬷嬷扶着朝床榻而去,嗤笑道:“莫要辜负本宫的用心才好,退下。” 珠儿站起身,莲步轻轻,出了寝殿后顺带将房门给带上了。 夜里刮起了大风,京中尚好,只窗外呼呼作响,京外飞沙走石,夜里各户早早便歇下了。 官道不远处供奉的灵堂里,向兰笙还在守着夜,目光空洞的跪在蒲团上。风呼呼地往灵堂里钻,白布翻飞,烛火西斜,但凡胆子稍微小点,只怕此时都会惊慌不已。 歘。 不是第一次出现这个声音了,可向兰笙却似听不见一般,木木地跪坐在原地,不知冷不知怕。 踏踏踏 身后脚步渐近,铜盆里烧着的纸钱被风吹得四处翻飞,这时跪坐的身形才好似活过来一般,重新将手上的纸钱往铜盆里烧着,动作缓慢而又麻木。 “我们做个交易。” 寂静的夜里忽地响起一声惊叫,原本静谧的夜被此打破,睡梦中的人纷纷从床上爬起,等拉开房门走出去遇到其他家的,开口道:“刚刚声音听着像是灵堂那边传来的。” 众人打着火把朝那边而去。 “那是鬼鬼火。”说话的人颤着声,接着再没人往前走了。 还未走近,众人就被灵堂外的蓝火下破了胆,其中一些心善的婶子记挂着里面还有一个向兰笙,他们这边人这般多,央着人群里的壮劳力前去看看。 夜里举着火把倒是没那么怕了,众人焦急的等待在树下,再次回来已是一炷香过去,其中一人背上背着向兰笙。 才堪堪到了面前,几个婶子将人从背上扶下,面前的姑娘脸色煞白,可却是清醒着的,嘴里似是还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婶子将头埋下细听。 片刻后双眸瞪圆,直起身看向周围人道:“鬼王现世,京中有位高之人作恶多端,在他手上含冤而死的不肯投生,要作乱天下了!” 接着人似是有些浑浑噩噩了起来,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句,叫周围围观之人愈发害怕了起来。 京外的事第二日一大早才在京中传开,听闻后人们难免多想,两日前端王府上才闹过鬼,这两者之间相隔不远,如今京外的更为严重,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端王府内。 书房中恒如才刚刚将原话转述,坐于书案后的李归鸿便将面前的书册一应扫落。 看着恒如怒极反笑道:“作乱天下?好他个鬼王,没完没了了是,给我查!是谁在后面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谁想给我添堵。” 第88章 凶兆 鬼神之说李归鸿自是不信的,若是真有,首当其冲的也不该是他。 恒如听罢主子的话,弯腰道:“主子,依属下看,定是前阵子立储之事叫人惦记上了。” 书房里安静了,李归鸿看着面前桌案转动手指上的扳指,半响后面色阴沉道:“是皇兄,还是杨太傅?” “主子,您猜测的方向没错,可皇后也不会这么蠢,让大皇子去当这个靶子,定是有旁的人从中作梗,与储位有争之人皆有可能。” 李归鸿目光落到恒如面上,一敲桌案,颇为赞赏道:“你如今想事倒是愈发全面了,母亲将你调到我身边可会委屈了你?” 恒如抱拳一礼:“为殿下着想是属下分内之事,谈何委屈。” 接着想到淑贵妃的交代,话锋一转,看向李归鸿恭谨道:“殿下,娘娘召了属下,让您将后院里那些个姬妾遣散出去,便是做个样子也好。” 李归鸿沉默了。 往日里寻欢作乐惯了,如今竟要做个清心寡欲之人。 恒如没出声,李归鸿知晓母亲要作何动作,若是他还如往常那般一副吊儿郎当与世无争的模样,便是母亲的计划成了,大抵也是要为他人做嫁衣。 想到老三,李归鸿神色寡淡,叫旁人瞧不出他的阴郁,抬眸对恒如道:“如今三弟在作何?” 恒如从袖中掏出一叠折好的册子,恭敬递到主子面前。 李归鸿接过,册子上记载的不过是些寻常的琐事,他看后眉头紧锁,合上册子后丢到了桌案上。 太寻常便寻常的有些不自然了,身为皇子,多少都对议政殿上面那个位子有几分欲望,可三弟却是紧着讨好巴结大哥。 想到他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下意识摇头:“之前倒是小瞧了三弟,只是眼下还是照母亲的意思,你让管事将后院那些美人打发了,莫要叫王妃那边瞧见。” 明哲保身,只怕之前的种种里都有他这个好三弟的影子。 恒如得令,面上和缓了些,应声退下了。 德政殿。 才刚下完早朝,宣帝便得知了京中的传言,数名言官齐齐弹劾,德政殿内犹如一言堂。 宣帝撑着脑袋,眸色阴沉地看着底下一众臣子,前两日才将此事平息,这会儿却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下面的大臣可都是熟面孔,朝中外戚独大,皇后不知收敛便罢了,如今竟想合着一起将鸿儿彻底击垮,当真是他的好皇后。 底下的大臣们看着宣帝黑沉的脸色噤了声,正巧此时三宝从门外进来,快步朝着宣帝而去。 “皇上,钦天监有要事相奏,已经候在外头了。”三宝觑着宣帝的脸色,没敢将余下的话说出口。 “请进来。” 待人进了殿内,伏地一礼道:“臣叩见皇上。” 宣帝略一抬手,沉声道:“起来罢,可是出了何事?” 钦天监擦擦额上的汗,接着垂头朝着宣帝娓娓道来:“皇上,臣昨日夜里夜观天象,天无云缺月而星影,实乃大凶之兆。” 见宣帝目露疑惑,钦天监愈发恭敬了几分,开口道:“夜里狂风大作,臣便上了观星台瞧上一瞧,哪知客星见离宫,占属东宫有眚。加之今日一大早臣听闻京中的传言,恐鬼王现世只说属实。” 宣帝还未说话,底下的言官便开口了,惊慌道:“皇上,太子如今已启程前往庆安城,若是不铲除京中客星的后路,恐怕太子殿下会受到凶相牵连。” 宣帝神色赧然,似是没往心里去,闻言只随意一笑道:“槿儿身为储君,自是能镇得住鬼魅,诸位爱卿可莫要插手,如今不过是上天给槿儿的磨难罢了。” 见他们还欲再说,宣帝眉头一凝,略一抬手道:“好了,诸位爱卿都莫要再说了,若是担心鸿儿府上闹鬼,朕明日派人去王府上搜查一番,也好叫京中的流言平息。” 钦天监连同着其余的言官纷纷行礼告退,等殿门再度合上,宣帝面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将桌上的一封折子丢了出去。 屏风后珠儿端着茶点,三宝见了示意她过来。 茶碗落桌,宣帝偏头见是她,并未迁怒。 “皇上,珠儿姑娘给您送茶点来了。” 宣帝挑眉看向三宝询问:“朕忘了给她封赏。”接着看向珠儿道:“你既是爱妃身边的丫头,如何也不能委屈了,便封为贵人。” 珠儿忙欣喜跪地,谢恩道:“臣妾多谢皇上与娘娘厚爱。” 宣帝点头:“你能想着爱妃便是不错,待会随朕一同去长春宫谢恩。” 凤栖宫。 杨皇后坐于桌后抄写着经文,殿内燃着熏香,袅袅青烟在殿中弥散开来,沁人心鼻。 徐嬷嬷从外面走进,弯腰道:“娘娘,太傅来了。” “父亲来了?来请进来。”杨皇后有些惊讶,接着将笔放下往外殿走去。 座椅旁的桌上摆放好了茶点,杨皇后看向杨太傅道:“父亲今日怎进宫来了?” 杨太傅望了眼殿中候着的宫女太监,未做声。 徐嬷嬷会意,凝声道:“都退下去,娘娘这里有老奴伺候着。” 等房门再度关上,杨太傅这才开口道:“我今日让麾下的言官去弹劾了端王,合着钦天监都未能让皇上有所动摇,皇上还一力要平息京中现下的流言。” 杨皇后有些难以想象,茫声道:“怎么会这样?” 杨太傅叹了一口气,花白的胡须随之抖动:“父亲如今老了,不如前几年的势头。好在槿儿若是不能将庆安城赈灾之事处理妥当,咱们还能搬出来今日之事推脱。若是处理好了,父亲还能借此表明槿儿重负下也能为国分忧。” 杨皇后还是不满意这般的结果,蹙眉道:“可还有后招?” 杨太傅哼笑道:“咱们没有,旁人还有呢,随着他们去,我们在后面谏言便是,左右槿儿如今出了京,这趟浑水泼不到他身上去,最好能将这京中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闻言杨皇后明了了,捻着手里的佛珠不疾不徐道:“还请父亲多为槿儿谋算。” “那是自然,说到底槿儿也是我杨钊的外孙。”说罢站起身,朝着杨皇后拱手道:“老臣进宫有一会儿了,还请娘娘保重。” 第89章 整理 秋日午后太阳暖融融的,相府各个院里丫鬟忙忙碌碌,将要收进库房里的东西拿出去晾晒。 宋笎才刚逗完酸枣,身后便传来丹砂的声音:“小姐,前阵子小库房里的东西便要堆满了,如今小姐得空,可要去看看留下哪些?” 听丹砂这么一提起,宋笎才想起前些天要从小库房中挑些物件摆进院里的事。 宋笎将桌上的酸枣抱给青儿,带上丹砂与川羌往西侧的小库房而去。 库房门被推开,宋笎视线掠过其中,置物架上摆着的无一不精致,便是地上摆放的箱笼里装着的,也是别处千金难求的。可其中许多摆件首饰纵是之前再如何喜欢,现在再一瞧便失了当初的惊艳。 宋笎看向川羌道:“这边屋子里架子上摆放的瓷器玉饰都拿去大库房。” 不说川羌,便是边上沉稳的丹砂都极为惊讶,忍不住出声询问:“这间屋子里的摆件小姐一件都不喜欢了吗?” 宋笎摇摇头,接着便往里间走去,边走边道:“除了地上箱笼里舅舅与煜表兄上次带给我的,其他都拿去大库房。” 川羌立即转身去外面交代了,丹砂看了眼屋子里的摆件跟了上去,这外面的都是近一年搬进来的,里间的物件是经过这么些年筛选留下的,不知待会又会有多少被替换掉。 不同于外间,里间地上再没了箱笼,一应物饰都摆放在了架子上,一件件也更经得起打量,精致万分。便是丹砂随着自家小姐进来过许多次,可还是忍不住会被惊艳到。 毫不夸张的说,京中难再遇。 走到这里,宋笎倒是没那般挑剔了,一个个巡视过去,都是巧夺天工的绝笔。 视线下移,在看到一小堆木头时停住了步子,缓缓蹲下看了一瞬:“丹砂。” 丹砂有些不明所以,闻言走过去,顺着自家小姐的视线望向那处,在看到那几块木块后恍然道:“这几块鲁班锁小姐之前很宝贝的,只是” 宋笎疑惑,追问道:“只是什么?” 丹砂有些不敢说,但触及到小姐探询的眸子,转身将里间的门关上了,这才走回宋笎身边开口:“那是你送给太子殿下的。” 不及宋笎否认,继续开口:“是战王,先帝还在时战王是小太子,夫人那时与先后是闺友,小姐出生那年老爷刚调来京中,还未担任丞相一职,府上也是乱得很,小姐您便住在侯爷府上。太子殿下当时在纪将军府上习武,便时常往来侯爷府上瞧小姐,与您一起玩这些小玩具。” 里间安静极了,宋笎听后半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好像真的忘记了,脑中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段记忆真的存在吗? 就好像,身边人都说他们小时候关系很要好,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入梦一般,游离在外。 “那为何”宋笎没问出口。 丹砂以为自己没听清:“小姐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既然过去了那便过去了,想不起来的事,纠结再多那段记忆也不会从脑海中忽然乍现,且如今她与表兄关系也是要好的便是,往后若是可以,那边叫表兄说与她听。 想来,他会记得的。 “这个鲁班锁这些年一直留在这吗?” “早些年小姐一直放在房中,后来许是淡忘了,奴婢便擅作主张收进了库房里来,可每年小姐来清点都不曾将它移出去过。” 许是想起了什么,丹砂浅笑道:“当时寻允是小姐院里的,还说这几块木头定是错放了,准备拿去给小厨房烧火,小姐知道后将他赶出了院里,还是大公子将你给哄好的。” 宋笎神色一滞,很难想象出自己当时的模样,接着无奈笑道:“好了,你将那边那一对花瓶拿去屋里,其余的倒是不必动。” 说罢将鲁班锁拿到手里,站起身往外走去。 才刚打开里间的房门,川羌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人走来了库房,招呼着管事将外间的物饰一应搬去大库房。 宋笎才刚将鲁班锁放到美人榻边的小几上,丹砂就端着一对花瓶进到了屋里,见到墙角的鲁班锁会心一笑。 沁雅轩。 李泓煜站在案桌后执笔练着字,笔锋苍劲有力,笔走游龙一般。 文轩敲了敲房门,等听到里面的声音,这才推开房门走进,临得近了朝着主子一礼道:“主子,今日京中的鬼王之说属下查明了了。” 李泓煜收笔,略略满意地看着宣纸上的字,待将笔搁下后这才看向他道:“继续说。” “昨日夜里闹鬼传闻鬼王降世的是三姑娘庄子不远处的一处村落,夜里神志不清说胡话的并非是他们村子上的人,想来是一早就设计好了的,属下在周围查到了大皇子与三皇子手下之人的影子,还有一党人,属下暂且未查出来。” 李泓煜坐到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看向面前的字,顿了半响道:“定然不是京中之人。” 文轩诧异道:“主子怎知?” 面前宣纸上的墨迹干了,李泓煜将其卷起收进书架上,这才转过头来对他道:“若是京中之人,杨太傅那边不会那般仓促,事后才叫钦天监去胡诌,他最是圆滑不过。”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文轩思索片刻问道:“那依主子看,若非京中之人,还有谁有动机做这般的事?” 李泓煜面色沉冷,十指交叉看向窗外:“他国之人。” 文轩明白了,如今京中还未掀起波澜,可下面早已暗流涌动,若是有心,周围其他列国皆有可能。 可若是如此,那这京中便热闹了,如今进了旁的探子都未有人察觉,这其中的严重性叫他不由有些忧心,看向自家主子道:“属下失职,只是如今京中这般诡变,主子可要有所动作?” “日后警醒着些,至于咱们,先按兵不动,你多派些人手去笎儿那边看着,省得有不长眼的撞上去。” 李泓煜说完从筒子里抽出一张地图摊开到桌上,手指指着上面的漠托,却又在下一瞬摇头否定了。 “那属下便先告退了。”文轩一礼,接着快步走出了书房。 第90章 回门 镇北侯府。 新妇回门,府门口挂上了鞭炮,见到远远驶来的几架马车,小厮将挂在竹节上的鞭炮点燃,一时之间侯府门口热闹极了。 萧侯爷与夫人站在门口,见到马车停下,两人相携上前,身后紧跟着萧钰,见到走下马车的两人拱手见礼:“臣见过端王、端王妃。” 李归鸿虚虚将人扶起,这才亲切道:“不必多礼,往后都是一家亲。” 萧侯爷笑着抚须,将人请进府内。 管事见主子进了府内,招呼了门外的小厮将马车上的回门礼搬了下来,足足两辆马车装着。 主院里已然备好了茶点,几人才刚坐下,丫鬟便端着茶壶逐一斟茶。 李归鸿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见花厅里无人出声,咳嗽一声看向身后的恒如道:“回门礼可让府上的管事收起来了?” 恒如躬身道:“属下方才与侯爷府上的管事都交代了。” 花厅外传来脚步声,接着管事走到花厅正中对两人见礼:“奴才见过王爷王妃。”等做完了这才将手上的礼品册子呈到萧侯爷手边的桌上,道:“侯爷,王爷带来的回门礼奴才都记在这上头了,还请老爷夫人过目。” 萧夫人拿起名册,逐一看过去后眸中闪现满意,待放下对萧侯爷暗暗点了头。 “哈哈哈,殿下与王妃人到了便好,不必准备那般多的东西。”萧侯爷高兴的笑起来,拍腿笑得得意而放肆。 李归鸿摇头,不以为意道:“老祖宗的规矩怎少得了,宝意这些年侯爷与夫人教得极好,自是要比旁家更多准备出几分来。” 恒如补充道:“里头还有娘娘对侯爷与夫人的一点心意,王爷念着来得晚了,便往册子里又多加了两对玉如意,两柄雨前龙井,还望侯爷谅解。” 萧侯爷目中流露赞叹之意,呵笑道:“贵妃娘娘有心了,还请王爷代臣谢过。”接着话锋一转道:“王爷来得晚是为今日京中之事所困扰?” 见其点头,坐于另一边的萧钰开口道:“我也听闻了,今日德政殿还有几位大人赶着弹劾妹夫,只是皇上还是向着殿下的,将他们都打发了。” 萧侯爷望了眼身侧的夫人,萧夫人心领神会,站起身招呼了萧宝意道:“王爷,老身与宝意说些体己话,便先退下了。” 李归鸿点头,接着萧宝意便随着萧夫人去往了偏厅,身后还跟着随嫁的嬷嬷。 偏厅里还有丫鬟正在打扫着,见到主母忙见礼。 萧夫人随意挥挥手:“你们都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靠近这边。” “是,夫人。” 待瞧不见人影了,萧夫人这才看向萧宝意开口问道:“可做成了?” 萧宝意面带几分羞恼,倒是身后的嬷嬷等不及道:“夫人,老奴亲手准备的,错不了,等再过十个月定叫您与老爷当姥姥姥爷,皇上第一个孙儿定是咱们小姐的。” 萧夫人满意点头,看向她的肚腹眼眸一转道:“那新婚夜里外面传的闹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个,萧宝意面色猛地煞白,脑中不自觉便想起了当天夜里看见的头颅,惊慌道:“母亲,新婚夜我院里死过人。” 嬷嬷见夫人怔愣,将夜里的事详细说了。 见母亲看过来,萧宝意神不守舍地点点头,仍旧有些担惊受怕:“除此之外倒是没有旁的,闹鬼之说女儿并未亲眼瞧见,只院里的那两个丫头声声唤着有鬼。” 见自家小姐说起那个丫头,嬷嬷气不打一处来,轻声道:“那日夜里就是那两个丫头差点搅和了小姐的好事,死了一个还好,另一个老奴一瞧就是个不安分的,王爷当日还宠幸了她,照老奴说,就该借机将她赶出府去。” 萧夫人面色一凝,摇头道:“不可,皇家最忌讳善妒之妇,如今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说出去叫旁人笑话,日后若是王爷坐上了那个位子,会叫人翻出来踩一脚。” 萧宝意闻言,紧张地握住母亲的手。按母亲这个说法,那她岂不是眼睁睁看着旁的女子与她争宠还什么都不能做? 萧夫人知晓女儿忧心什么,心中一动,偏头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丫头你先别动,你若是直白的将人赶出去,那便是招人非议,若是那丫头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被赶了出去,如何也干系不到你身上。” 知自家女儿不甚明白,看向嬷嬷开口:“这些事你去做,日后在宝意身边多教导着些,省得将来过于单纯被别人暗害。” 嬷嬷连忙应声:“老奴知晓了,定不叫小姐吃亏。” 萧宝意见状,心下更为安定。到日后她更为尊贵,不由握着母亲的手道:“父亲与哥哥会支持王爷的?” 萧夫人望了眼厅外,见无人,轻轻点了头:“咱们府上现在仰仗着王爷才日渐在京中站直了腰背,日后侯府与王府连成一体不可分割,这是你父亲的原话。” 萧宝意满意了,娘俩在偏厅里说了好些话,不时从中传出一两声愉悦的轻笑。 相府。 并非是宋简要这般晚才回来,王府里的管事昨日并未为她准备回门的物什,今日一大早才将王爷送出府去,回到院中方知回门礼没备。 可王爷离了府,便是她想责问,也找不到人去说。管事只说为王妃准备回门礼的小厮忘了她那一份,这叫她如何信得? 忘了?偌大的一个王府,三日前迎娶两位王妃时礼仪样样周到,到了回门礼却说只备了王妃的,未备侧妃的,不过是看着王妃得势罢了。 马车停到府门口的时候,府外并未有人等候,宋简扶着翠珠的手下了马车,吩咐了门口站着的小厮将马车上的箱笼抬进去,这才带着翠珠迈进府门。 走过假山,翠珠出声询问:“小姐,可要去夫人院里?” 宋简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她时眸光寒凉道:“你给本宫记住了,如今本宫是太子侧妃,只有臣妇面见本宫的道理。” 翠珠忙跪地道:“奴婢记下了。” 第132章 送行 汇熙苑主屋,里面才刚弄出点动静,丹砂便从外间挑帘进来,见宋笎坐在床沿,忙从架子上拿了衣裳来为宋笎穿戴,说道:“小姐怎不多睡会儿?” 宋笎瞧了眼窗棂,还没透半丝光,不免暗自摇了摇头。 “既醒了睡不着,还不如起来早些准备。” 丹砂瞅着自家小姐眼底清明一片,温声道:“小姐现在可要叫人伺候起身?” 天色未亮,宋笎不禁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初了。”丹砂将床榻两侧的床幔收起,床边燃着的烛火跳跃,复又剪短了灯芯。 宋笎站起身,拂了拂宽袖:“伺候我起身。” 随着丹砂一声“小姐起了”,刚还安静的院里,顿时热闹起来。房门开合,川羌端着铜盆,里面备着净面的热水,身后还跟着青儿等一众丫鬟,手里或捧着或拿着洗漱用具。 边梳着头,川羌就在一旁询问:“小姐今日早膳可有何想吃的?奴婢让小厨房去做。” 宋笎摇头:“照常就是。” 川羌快步出了屋子,去小厨房传膳,屋子里收拾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出了主屋。 待丹砂将一支金崐点珠桃花簪插入梳好的祥云髻,川羌正好端着一碗肉粥来,旁边还搁着一小碟开胃的咸菜。 宋笎看了眼镜中,见收拾妥当,站起身往桌边走去。 瘦肉粥上熬出了一层薄薄的米油,被烛火映照,泛起微微光泽,光是见了就让人食欲大开,更不用说早已飘散开来的丝缕香气。 宋笎拿起粥里放着的小勺,慢慢吃着,不时就一口小蝶中的咸菜。 等用完已是一刻钟后,接过丹砂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这才站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一会儿川羌随我去送送表兄,丹砂去一趟岚姐姐府上,避开些人,让岚姐姐过两个时辰西街那间回味记等着我,我有事相商。” “是!”丹砂应声。 丹砂福礼后先出了院子,既是约了林姑娘,那便是为常掌柜之事,还需去瞧瞧昨日夜里可还有动静才好。 府外停好了马车,川羌扶着宋笎上了马凳子,随后一道跟了上去。 马车内尚算宽裕,天已大亮,再过两刻钟便到辰时,街道旁的铺子早已支了起来。 德叔驾着马车在战王府不远处的拐角停了,并未驶向王府大门。 川羌先下了马车,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凳子,两人沿着小巷往王府的侧门走去,还未走近,便见打开的小门探头探脑的有人在看着,见她们走来,语气里难掩兴奋。 “主子,来了。” 宋笎迈步跨过门槛,李泓煜矗立在一颗椿树下,见她来,眼眸瞬间清亮,阔步走到她面前却轻蹙了眉头,低声道:“晚些来也不打紧,怎来得这般早?” 荣轩叹息着摇了摇头,主子可是等着三姑娘来了才会启程,他们便也盼星星一般的等着。 “表兄昨日未言明何事离开,早些来总归没错。” 李泓煜挑眉,轻笑道:“是我疏忽了。” “我让院里准备了些吃食,路上若是饥了可以吃些。”宋笎侧身,川羌一手提着一个布包,另一手提着一个食盒,走上前交到了荣轩手中。 李泓煜收回视线,惯常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些笑意,看向宋笎道:“我让鹤轩打包了些留在边关的东西,下次回来一并送给你。” “三姑娘,那些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稀世珍宝,主子听闻您喜欢这些,每年都搜寻一些。” 荣轩收到自家主子的视线,连忙闭了嘴。 “到时候你挑喜欢的便是,都是不值钱的玩意。”李泓煜面色不变。 若是说无主之物不值钱,那可以这么说,荣轩暗自心想。 那些大多都是被攻陷的王城里搜罗的,早是无主之物。 见主仆二人一个欲言又止,另一个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宋笎信了荣轩的话,却也没拆穿李泓煜。 宋笎未语先笑,看向李泓煜道:“那笎儿等表兄回京。” 李泓煜闻言出声:“好,阿笎不必去前面,叫旁人发现了多有不好。” 其中之意宋笎清楚,不管是名声亦或是被京中有心之人发现,皆会落下把柄。 如今两人只是表兄妹关系,且皇上那边大抵已看不惯,两家在朝中都是位高权重之臣,若是被有心之人杜撰参一本,只怕平白生出事端。 “表兄万安,此行多加保重。”宋笎依言,与李泓煜福礼道。 李泓煜抬手揉了揉她发顶,轻哂道:“荣轩留在京中,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若是有拿不准的,我那有只信鸽,你拿去。” 鸟笼就在树上挂着,明显一早便准备好了的。 宋笎看破不说破,接过鸟笼再看向李泓煜时,朱唇微勾,眸中潜藏笑意。 李泓煜竭力挪开目光,压下心中的不舍。 “有何事都可以传了信来。” 说罢转身往前院走去,荣轩拿着食盒与布包朝宋笎行礼,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转出月洞门,宋笎收回视线,带着川羌出了侧门。 回味记里客人尚还不多,自铺子开张以来,虽客源不断,可到底渐渐趋于平稳,没了头几日的热闹劲,如今还不是饭点,能有这么多食客已是兴盛。 宋笎跨进店里,巡视了一圈,虽不是很满意,可铺子如今能在京中占得一席之地已是难得,只能往后再做计划,急不得。 伙计领着两人往三楼雅间去,林岚早已到了,此时正在里面吃着烫好的串,见她来了,连忙招手道:“快来这坐,想吃什么自己拿,我煮好了不少。” 宋笎坐到林岚身侧,看了眼面前碟子里堆积的熟食,拿起筷子夹了一些。 “常掌柜那事,有进展了?” 林岚还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囫囵不清。 “稍有眉目,但是不好就此揭开,他后面还有人没露面。”宋笎拿起一边的茶水漱了漱口,放下筷子没再用。 早膳用了许多,且面前的吃食很是辛辣。 林岚见她这般,动作顿了顿,眼眸顿时晶亮的看着她道:“阿笎,你们大雍吃不来这辣食?” 第133章 推新 宋笎看了眼铜锅中飘红的汤,摇了摇头:“用一次两次尚还可以,图个新鲜,寻常我们用的大多都为清淡之物,若是要说喜好,甜食为多。” 林岚放下筷子,惊喜道:“这也是咱们铺子如今遇到的问题,我光顾着我的喜好去了,未曾想会闹出这么个情况。” 说完看向宋笎与她身后的川羌道:“你们除了吃不来这辣,可有觉得味道不合心意?” 川羌看了眼锅中翻腾的热汤,吞了吞唾沫道:“奴婢极爱甜食,可铺子上这些吃食闻着就让人想吃上两口,见了更是忍不住。” 宋笎颔首:“她说的不错,虽这些吃食恐京中大多数人都吃不惯,可见了这红彤彤的,着实让人见了有食欲,味道自是不用说。” 林岚听她们这般说便安了心,摆手道:“吃不惯很正常,理解理解,我去让师傅学个新样式的,准备个清汤锅,鸳鸯锅,喜欢哪款哪个口味便用哪个。 至于甜的便算了,甜食已有许多,若是想吃甜食,不必连着这锅底也用了甜味的,那味道与好吃更是半点不沾边。” 光是想了一下,林岚便忍不住嫌弃摇头。 都想到了这,林岚当即站起身往楼下走去,摆明了是要去做方才说的那些个汤底。 东家身边有个奇女子,铺子上的厨子都知晓,见她来了后厨,都围拢认真看着她上手做汤底。 不出一刻钟,厨房里传出了香味儿,与寻常呛人的爆辣不同,这次的味道一闻便是浓香的高汤,与之前的相似,却又不一样,其中没有半分辣味,徒留清香,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林岚用拿起案上的帕子,还没上手包铜锅的两个柄,便被其中一个厨子先一步抢过了帕子。 “我来我来,这活哪能叫您亲自来。”说罢笑嘻嘻的端着铜锅往后厨外走。 既然有人代劳,林岚也乐得清闲,背着手跟在后头往楼上走,一路上原本还在用着辣锅的客人闻声也齐齐看了过去,等闻到了味更是寻了伙计打听。 听得他们的谈话声,林岚不知觉扬了扬眉,心情颇好。 还未推出,已初见效果。 等会嗷,尽量凌晨半点前替换,我太慢了,再加上冻手,这爪子没脑子快(摊手),抱歉抱歉,各位吃好玩好新年好! 宋笎看了眼铜锅中飘红的汤,摇了摇头:“用一次两次尚还可以,图个新鲜,寻常我们用的大多都为清淡之物,若是要说喜好,甜食为多。” 林岚放下筷子,惊喜道:“这也是咱们铺子如今遇到的问题,我光顾着我的喜好去了,未曾想会闹出这么个情况。” 说完看向宋笎与她身后的川羌道:“你们除了吃不来这辣,可有觉得味道不合心意?” 川羌看了眼锅中翻腾的热汤,吞了吞唾沫道:“奴婢极爱甜食,可铺子上这些吃食闻着就让人想吃上两口,见了更是忍不住。” 宋笎颔首:“她说的不错,虽这些吃食恐京中大多数人都吃不惯,可见了这红彤彤的,着实让人见了有食欲,味道自是不用说。” 林岚听她们这般说便安了心,摆手道:“吃不惯很正常,理解理解,我去让师傅学个新样式的,准备个清汤锅,鸳鸯锅,喜欢哪款哪个口味便用哪个。 至于甜的便算了,甜食已有许多,若是想吃甜食,不必连着这锅底也用了甜味的,那味道与好吃更是半点不沾边。” 光是想了一下,林岚便忍不住嫌弃摇头。 都想到了这,林岚当即站起身往楼下走去,摆明了是要去做方才说的那些个汤底。 东家身边有个奇女子,铺子上的厨子都知晓,见她来了后厨,都围拢认真看着她上手做汤底。 不出一刻钟,厨房里传出了香味儿,与寻常呛人的爆辣不同,这次的味道一闻便是浓香的高汤,与之前的相似,却又不一样,其中没有半分辣味,徒留清香,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林岚用拿起案上的帕子,还没上手包铜锅的两个柄,便被其中一个厨子先一步抢过了帕子。 “我来我来,这活哪能叫您亲自来。”说罢笑嘻嘻的端着铜锅往后厨外走。 既然有人代劳,林岚也乐得清闲,背着手跟在后头往楼上走,一路上原本还在用着辣锅的客人闻声也齐齐看了过去,等闻到了味更是寻了伙计打听。 听得他们的谈话声,林岚不知觉扬了扬眉,心情颇好。 还未推出,已初见效果。 宋笎看了眼铜锅中飘红的汤,摇了摇头:“用一次两次尚还可以,图个新鲜,寻常我们用的大多都为清淡之物,若是要说喜好,甜食为多。” 林岚放下筷子,惊喜道:“这也是咱们铺子如今遇到的问题,我光顾着我的喜好去了,未曾想会闹出这么个情况。” 说完看向宋笎与她身后的川羌道:“你们除了吃不来这辣,可有觉得味道不合心意?” 川羌看了眼锅中翻腾的热汤,吞了吞唾沫道:“奴婢极爱甜食,可铺子上这些吃食闻着就让人想吃上两口,见了更是忍不住。” 宋笎颔首:“她说的不错,虽这些吃食恐京中大多数人都吃不惯,可见了这红彤彤的,着实让人见了有食欲,味道自是不用说。” 林岚听她们这般说便安了心,摆手道:“吃不惯很正常,理解理解,我去让师傅学个新样式的,准备个清汤锅,鸳鸯锅,喜欢哪款哪个口味便用哪个。 至于甜的便算了,甜食已有许多,若是想吃甜食,不必连着这锅底也用了甜味的,那味道与好吃更是半点不沾边。” 光是想了一下,林岚便忍不住嫌弃摇头。 都想到了这,林岚当即站起身往楼下走去,摆明了是要去做方才说的那些个汤底。 东家身边有个奇女子,铺子上的厨子都知晓,见她来了后厨,都围拢认真看着她上手做汤底。 不出一刻钟,厨房里传出了香味儿,与寻常呛人的爆辣不同,这次的味道一闻便是浓香的高汤,与之前的相似,却又不一样,其中没有半分辣味,徒留清香,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林岚用拿起案上的帕子,还没上手包铜锅的两个柄,便被其中一个厨子先一步抢过了帕子。 “我来我来,这活哪能叫您亲自来。”说罢笑嘻嘻的端着铜锅往后厨外走。 第134章 结合 京中连着多日无事,城中百姓倒是渐渐信了告示上的公文,闹鬼一事随之渐消。 雅间门从外轻敲,不似客栈里的伙计们。 两人都还未用完吃食,不用宋笎出声,川羌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往房门那走去。 外面站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夜里说要来接妹妹的宋思睿。 “二哥。”宋笎唤了一声,接着指向旁边的座椅道:“正好新出了一个锅,你试试味道如何?” 宋思睿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拉开椅子。 才吃了一口,宋思睿便忍不住惊诧道:“所以你就抛下我偷偷来吃这个啦?”眼里更是带着几分脆弱受伤。 林岚看不下去了,执起筷子,敲向了他的手背,横眉道:“要吃就吃,不吃下去,别一天天的给自己加戏,我不爱看!” 宋思睿闻言一收面上的表情,哼哼道:“我又不与你说,我同妹妹讲话你莫插嘴。再者,你不爱看与我何干?妹妹爱看就行了。” 说完仰着头负气没再看她,全然一副不欲理会的模样。 林岚本还生气,可忽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道:“所以你还吃不吃?” 宋笎偏头一瞧,便知林岚准备做什么,给自家二哥递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吃!当然吃,既来了这,不吃就走不合规矩。”宋思睿并没瞧见宋笎眼中的意思,执起筷子继续夹着锅中的吃食。 林岚靠坐回椅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我有说你可以吃吗?” “祝我妹妹开的铺子,怎我如今就不能吃了?”说完将夹着的一筷子肉片塞入嘴中,得意道:“欸,我吃你能拿我怎么滴?我不仅要吃烫好的,我还要让小二给我上新的。” 宋笎及时拉住了宋思睿的袖子,轻笑道:“你可莫要再说了,你吃的可是岚姐姐刚做的新品,还真得看岚姐姐给不给你吃。” 这话才落,宋思睿咀嚼的动作顿时停了,面上五味陈杂,见林岚得意望着他,做势要吐掉,却被林岚眼疾手快用帕子捂住了嘴。 “唔唔唔……”宋思睿怒瞪着她,却未过于用力。 见自家二哥的动作,宋笎便没上前。 林岚的手法宋思睿自是可以挣脱开来,甚至还能将她反钳制住,可他没那么做。 “咽下去。”林岚扬唇,颇有种知他拿她没办法的成竹在胸。 等见到宋思睿照做了,林岚这才放开了手,那张手帕更是嫌弃的丢到了桌上,蹙眉道:“想吃便吃,什么德行,浪费粮食可耻,知道吗?” 宋思睿直愣愣的点头,没出声反驳。 两人之间的气氛趋于正常,宋笎出声道:“二哥,正好这个锅还没上,你尝尝看如何。” 虽刚刚吃过了,可听妹妹说这话,宋思睿还是夹了一筷子用起来,面上表情稍缓道:“还行。” 见他那副别扭样儿,就知定是满意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明说罢了。 宋笎看破不说破,掩唇道:“那你觉着比之辣锅如何?” “它虽也不差,可我觉得辣锅更胜一筹。” 这番话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二哥是能食辣的,家中当属他如岚姐姐一般。 林岚撇了他一眼:“若是上了这两个锅,你会用哪一个?” 这话倒是将宋思睿给难住了,纠结再三道:“这也太难抉择了,我虽也喜辣,可寻常大多与你们并无差别,口腹之欲罢了,这两个都有它的特色,着实难选。” “正是因为想着到底许多人如二哥这般,我们还准备弄个鸳鸯锅,一边放着辣的,一边放着清淡的,这样即使一桌上众人口味不一,也能相对调和。”宋笎稍稍比划了下。 宋思睿搁了筷子,振奋道:“早说,害我纠结这么久,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手上溅了些油,宋思睿拿起桌上刚刚丢下的手帕擦擦,才抬头,就见林岚正怒视着他,伸手讨饶道:“姑奶奶,你方才不是不要了,我擦擦不过分?” 他真的是怕了,小妹只知站在一旁看戏,他嘴皮子功夫甘拜下风。 惹不起,他躲得起。 那眼神似要剁了他的爪子,宋思睿将帕子丢了出去:“给你给你给你,嫌弃我嫌弃的要死,帕子你拿回去不会是要留着继续用?” 林岚眼刀子唰唰飞了过去,哼了一声:“不要了,狗都不要,我要什么。” 川羌端了铜盆来,开口道:“二公子净手。” 宋思睿扬了扬眉,觑了眼林岚道:“谁稀罕,我有香胰子净手,不比擦来得干净?” 香胰子? 宋笎脑中突然串联了这两者的联系,略略激动,颤声道:“咱们都忽略了一样,来咱们铺子上用膳食的,多少都会出现二哥方才这种情况,咱们不是有香皂,光夫人们造势不够,我们可以再拿些到回味记里,自己用了方知好与不好。” 雅间里静默了一瞬,接着林岚拍掌道:“挺好的,香皂每日便拿来铺子上,也好叫常掌柜背后之人不再观望,早些出来才好。” 宋思睿挠挠头,疑惑道:“你们又在商议什么鬼点子?” “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就对了,我们俩说话你少插嘴,把耳朵堵上安生吃东西。”林岚瞥了眼他。 宋笎夹了一筷子到宋思睿面前的碟中,缓声道:“吃。” 宋思睿没再与林岚搭腔,专心用着锅里的膳食。 宋笎收回视线,轻声道:“咱们之前二十两一块太多了,若是放到这铺子上,来用膳之人满意却买不起,应是大多数。” 这个情况两人之前都未料想过,刚开始想的不过是卖给京中各家府上去,可往后铺子若是开遍大雍上下,着实是贵的太多。 纵是再喜欢,只怕鲜少有人花银子去买。 林岚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些定是不能降价,不然只怕于我们的计划多有不便。”顿了顿继续道:“这样,我再做一些差不多的,只是配方稍有不同,成品出来也自是有些不一样,叫人一眼便分得出高下,效益却是相差不远。” 听她这么说宋笎自是放心,指了指川羌拿出来的那块香皂道:“与这块一般大小?” 林岚点头:“只是得后日才能拿来铺子里。” 这个急不来,宋笎知制皂需得一日,没再说这事,接着用起了锅中烫好的熟食。 宋思睿瘪瘪嘴没吱声。 第135章 众怒 庆安城。 城中的流民都上了登记名册,既城外要修缮百姓的屋子,城中便待不得了。前一日高高兴兴出城准备回自己家中之人,隔日便随着城外流民围拢到了城墙下。 城门外推推搡搡,城门早已关闭。 李归槿站于城墙之上,往下看了一眼,开口道:“齐大人。” 语调悠长,叫府尹额上青筋突了突,拱手道:“下官在。” “孤将修葺之事交由你去处理,才过一日,怎百姓们便这般气恼?”说完侧身看向了他,眼中并无怪责,面上仍是一派的温和谦逊,背手浅笑。 府尹头埋得更低,双眸一转,恭谨道:“回太子殿下,并非是下官失职,只赈灾钱粮不丰,百姓们的屋舍众多,加之人手不够,只能一批批逐一修缮,下官也没料到会闹得这般大。” 走亲戚走亲戚,我很抱歉呐,明天补上,今天太困了,要睡觉了,明天更新后刷新就可以了。 真的真的对不起>人<。 京中连着多日无事,城中百姓倒是渐渐信了告示上的公文,闹鬼一事随之渐消。 雅间门从外轻敲,不似客栈里的伙计们。 两人都还未用完吃食,不用宋笎出声,川羌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往房门那走去。 外面站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夜里说要来接妹妹的宋思睿。 “二哥。”宋笎唤了一声,接着指向旁边的座椅道:“正好新出了一个锅,你试试味道如何?” 宋思睿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拉开椅子。 才吃了一口,宋思睿便忍不住惊诧道:“所以你就抛下我偷偷来吃这个啦?”眼里更是带着几分脆弱受伤。 林岚看不下去了,执起筷子,敲向了他的手背,横眉道:“要吃就吃,不吃下去,别一天天的给自己加戏,我不爱看!” 宋思睿闻言一收面上的表情,哼哼道:“我又不与你说,我同妹妹讲话你莫插嘴。再者,你不爱看与我何干?妹妹爱看就行了。” 说完仰着头负气没再看她,全然一副不欲理会的模样。 林岚本还生气,可忽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道:“所以你还吃不吃?” 宋笎偏头一瞧,便知林岚准备做什么,给自家二哥递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吃!当然吃,既来了这,不吃就走不合规矩。”宋思睿并没瞧见宋笎眼中的意思,执起筷子继续夹着锅中的吃食。 林岚靠坐回椅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我有说你可以吃吗?” “祝我妹妹开的铺子,怎我如今就不能吃了?”说完将夹着的一筷子肉片塞入嘴中,得意道:“欸,我吃你能拿我怎么滴?我不仅要吃烫好的,我还要让小二给我上新的。” 宋笎及时拉住了宋思睿的袖子,轻笑道:“你可莫要再说了,你吃的可是岚姐姐刚做的新品,还真得看岚姐姐给不给你吃。” 这话才落,宋思睿咀嚼的动作顿时停了,面上五味陈杂,见林岚得意望着他,做势要吐掉,却被林岚眼疾手快用帕子捂住了嘴。 “唔唔唔……”宋思睿怒瞪着她,却未过于用力。 见自家二哥的动作,宋笎便没上前。 林岚的手法宋思睿自是可以挣脱开来,甚至还能将她反钳制住,可他没那么做。 “咽下去。”林岚扬唇,颇有种知他拿她没办法的成竹在胸。 等见到宋思睿照做了,林岚这才放开了手,那张手帕更是嫌弃的丢到了桌上,蹙眉道:“想吃便吃,什么德行,浪费粮食可耻,知道吗?” 宋思睿直愣愣的点头,没出声反驳。 两人之间的气氛趋于正常,宋笎出声道:“二哥,正好这个锅还没上,你尝尝看如何。” 虽刚刚吃过了,可听妹妹说这话,宋思睿还是夹了一筷子用起来,面上表情稍缓道:“还行。” 见他那副别扭样儿,就知定是满意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明说罢了。 宋笎看破不说破,掩唇道:“那你觉着比之辣锅如何?” “它虽也不差,可我觉得辣锅更胜一筹。” 这番话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二哥是能食辣的,家中当属他如岚姐姐一般。 林岚撇了他一眼:“若是上了这两个锅,你会用哪一个?” 这话倒是将宋思睿给难住了,纠结再三道:“这也太难抉择了,我虽也喜辣,可寻常大多与你们并无差别,口腹之欲罢了,这两个都有它的特色,着实难选。” “正是因为想着到底许多人如二哥这般,我们还准备弄个鸳鸯锅,一边放着辣的,一边放着清淡的,这样即使一桌上众人口味不一,也能相对调和。”宋笎稍稍比划了下。 宋思睿搁了筷子,振奋道:“早说,害我纠结这么久,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手上溅了些油,宋思睿拿起桌上刚刚丢下的手帕擦擦,才抬头,就见林岚正怒视着他,伸手讨饶道:“姑奶奶,你方才不是不要了,我擦擦不过分?” 他真的是怕了,小妹只知站在一旁看戏,他嘴皮子功夫甘拜下风。 惹不起,他躲得起。 那眼神似要剁了他的爪子,宋思睿将帕子丢了出去:“给你给你给你,嫌弃我嫌弃的要死,帕子你拿回去不会是要留着继续用?” 林岚眼刀子唰唰飞了过去,哼了一声:“不要了,狗都不要,我要什么。” 川羌端了铜盆来,开口道:“二公子净手。” 宋思睿扬了扬眉,觑了眼林岚道:“谁稀罕,我有香胰子净手,不比擦来得干净?” 香胰子? 宋笎脑中突然串联了这两者的联系,略略激动,颤声道:“咱们都忽略了一样,来咱们铺子上用膳食的,多少都会出现二哥方才这种情况,咱们不是有香皂,光夫人们造势不够,我们可以再拿些到回味记里,自己用了方知好与不好。” 雅间里静默了一瞬,接着林岚拍掌道:“挺好的,香皂每日便拿来铺子上,也好叫常掌柜背后之人不再观望,早些出来才好。” 宋思睿挠挠头,疑惑道:“你们又在商议什么鬼点子?” “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就对了,我们俩说话你少插嘴,把耳朵堵上安生吃东西。”林岚瞥了眼他。 宋笎夹了一筷子到宋思睿面前的碟中,缓声道:“吃。” 第136章 替罪羔羊 金掌柜出现在城门外已是一个时辰过后。 府尹站在一侧,看着面上满是怒容的众人,伸手朝下压了压道:“诸位且听齐某说一句。” 场上倒是慢慢停了喧哗,看向他们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下官非常理解尔等现下的心情,我们既说了修缮,也当早些安排下去才是。只是下官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将殿下交给下官之事搞砸了” 府尹朝着众人躬身,面上沉痛不已。 被官兵拦着的流民却并不买账,恶言道:“太子殿下带着赈灾钱粮前来,莫不是你私下贪没了。” “别装得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我们怎会再信你一次?” 昨日修葺本就已闹得不愉快,今日围在城门口,倒是叫之前给过银子进城之人说出了好些事,城外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府尹苦心经营的形象自是不在。 府尹面色变了一瞬,却被极好的掩藏了下来,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急道:“下官知晓收银子让人进城不对,可当时朝中钱粮尚还未到,城中的商贾更是不拿出那些米面,没有银两,何来后面几日的救济粮?” 说完瞧了眼站于一旁始终低着头的金掌柜,出声道:“金掌柜今日便是来说此事的。” 金掌柜踌躇不前,府尹轻声说了两字,顿时叫金掌柜抬起了头。 见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金掌柜嘴唇发干,张了张嘴,终是道:“我为了赚私钱,以高价卖了大人几百袋白米,大人拿出的银子不够,是后来太子殿下来了,拿出为你们修葺的那笔银子,方才填上空缺。” 没再多说一句,场上静了静,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金掌柜看着面前一张张忽然变得憎恶的脸,往后退了退。 “呸,黑心肝的。”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朝着金掌柜吐了唾沫,站在前头的也开始效仿,后面之人出口之话更是不堪入耳。 府尹见势,往一旁站了站,愧疚道:“殿下如今已知晓此事,钱粮已回到府衙,明日起,殿下带来的亲卫都将上到修葺队列之中,早日让大家回归正常的生活。” 人群之中的戾气倒是稍稍减了些,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都没当场表态,若是明日不满意,明日这城门口便莫要安生了。 府尹见状朝众人一拱手,就要进到城中。 金掌柜眼角余光瞧见,边躲闪,边焦急出声道:“大人。” 听他叫唤,府尹顿住了步子,转身看向他提唇道:“金掌柜好好平息了众怒才好,不然本官帮得了你一次,可帮不了你下一次。” 说完朝着他颔首,转身进了城门内,留金掌柜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 聚福楼。 二楼雅间敞开着,李归槿倚在窗边往外瞧,见金掌柜从拐角走来,轻扯唇道:“还不算太蠢。” 成泽颔首:“主子,为何会让金掌柜出去顶罪?” 李归槿淡淡看了他一眼,讥笑道:“既拿了林老爷的银子,他铺子上的臭虫孤见了也当管管,也好叫林老爷对孤感恩戴德。” 成泽稍一思索便明了了,如今城中的商贾大多都站在他们这边,齐大人既投诚了,能推出去的无非就这么几人,金掌柜无非是一个最佳选择。 楼梯传来脚步声,须臾,房门扣响。 成泽看了眼房门,轻声道:“主子,齐大人来了。” 见李归槿点头,这才走去开门。 我也不想这么晚还没更完,主要这几天走亲戚频繁,过两天就得空了,抱歉抱歉,晚些会替换。 金掌柜出现在城门外已是一个时辰过后。 府尹站在一侧,看着面上满是怒容的众人,伸手朝下压了压道:“诸位且听齐某说一句。” 场上倒是慢慢停了喧哗,看向他们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下官非常理解尔等现下的心情,我们既说了修缮,也当早些安排下去才是。只是下官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将殿下交给下官之事搞砸了” 府尹朝着众人躬身,面上沉痛不已。 被官兵拦着的流民却并不买账,恶言道:“太子殿下带着赈灾钱粮前来,莫不是你私下贪没了。” “别装得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我们怎会再信你一次?” 昨日修葺本就已闹得不愉快,今日围在城门口,倒是叫之前给过银子进城之人说出了好些事,城外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府尹苦心经营的形象自是不在。 府尹面色变了一瞬,却被极好的掩藏了下来,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急道:“下官知晓收银子让人进城不对,可当时朝中钱粮尚还未到,城中的商贾更是不拿出那些米面,没有银两,何来后面几日的救济粮?” 说完瞧了眼站于一旁始终低着头的金掌柜,出声道:“金掌柜今日便是来说此事的。” 金掌柜踌躇不前,府尹轻声说了两字,顿时叫金掌柜抬起了头。 见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金掌柜嘴唇发干,张了张嘴,终是道:“我为了赚私钱,以高价卖了大人几百袋白米,大人拿出的银子不够,是后来太子殿下来了,拿出为你们修葺的那笔银子,方才填上空缺。” 没再多说一句,场上静了静,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金掌柜看着面前一张张忽然变得憎恶的脸,往后退了退。 “呸,黑心肝的。”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朝着金掌柜吐了唾沫,站在前头的也开始效仿,后面之人出口之话更是不堪入耳。 府尹见势,往一旁站了站,愧疚道:“殿下如今已知晓此事,钱粮已回到府衙,明日起,殿下带来的亲卫都将上到修葺队列之中,早日让大家回归正常的生活。” 人群之中的戾气倒是稍稍减了些,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都没当场表态,若是明日不满意,明日这城门口便莫要安生了。 府尹见状朝众人一拱手,就要进到城中。 金掌柜眼角余光瞧见,边躲闪,边焦急出声道:“大人。” 听他叫唤,府尹顿住了步子,转身看向他提唇道:“金掌柜好好平息了众怒才好,不然本官帮得了你一次,可帮不了你下一次。” 说完朝着他颔首,转身进了城门内,留金掌柜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 第137章 绣品 金掌柜出现在城门外已是一个时辰过后。 府尹站在一侧,看着面上满是怒容的众人,伸手朝下压了压道:“诸位且听齐某说一句。” 场上倒是慢慢停了喧哗,看向他们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下官非常理解尔等现下的心情,我们既说了修缮,也当早些安排下去才是。只是下官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将殿下交给下官之事搞砸了” 府尹朝着众人躬身,面上沉痛不已。 被官兵拦着的流民却并不买账,恶言道:“太子殿下带着赈灾钱粮前来,莫不是你私下贪没了。” “别装得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我们怎会再信你一次?” 昨日修葺本就已闹得不愉快,今日围在城门口,倒是叫之前给过银子进城之人说出了好些事,城外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府尹苦心经营的形象自是不在。 府尹面色变了一瞬,却被极好的掩藏了下来,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急道:“下官知晓收银子让人进城不对,可当时朝中钱粮尚还未到,城中的商贾更是不拿出那些米面,没有银两,何来后面几日的救济粮?” 说完瞧了眼站于一旁始终低着头的金掌柜,出声道:“金掌柜今日便是来说此事的。” 金掌柜踌躇不前,府尹轻声说了两字,顿时叫金掌柜抬起了头。 见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金掌柜嘴唇发干,张了张嘴,终是道:“我为了赚私钱,以高价卖了大人几百袋白米,大人拿出的银子不够,是后来太子殿下来了,拿出为你们修葺的那笔银子,方才填上空缺。” 没再多说一句,场上静了静,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金掌柜看着面前一张张忽然变得憎恶的脸,往后退了退。 “呸,黑心肝的。”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朝着金掌柜吐了唾沫,站在前头的也开始效仿,后面之人出口之话更是不堪入耳。 府尹见势,往一旁站了站,愧疚道:“殿下如今已知晓此事,钱粮已回到府衙,明日起,殿下带来的亲卫都将上到修葺队列之中,早日让大家回归正常的生活。” 人群之中的戾气倒是稍稍减了些,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都没当场表态,若是明日不满意,明日这城门口便莫要安生了。 府尹见状朝众人一拱手,就要进到城中。 金掌柜眼角余光瞧见,边躲闪,边焦急出声道:“大人。” 听他叫唤,府尹顿住了步子,转身看向他提唇道:“金掌柜好好平息了众怒才好,不然本官帮得了你一次,可帮不了你下一次。” 说完朝着他颔首,转身进了城门内,留金掌柜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 聚福楼。 二楼雅间敞开着,李归槿倚在窗边往外瞧,见金掌柜从拐角走来,轻扯唇道:“还不算太蠢。” 成泽颔首:“主子,为何会让金掌柜出去顶罪?” 李归槿淡淡看了他一眼,讥笑道:“既拿了林老爷的银子,他铺子上的臭虫孤见了也当管管,也好叫林老爷对孤感恩戴德。” 成泽稍一思索便明了了,如今城中的商贾大多都站在他们这边,齐大人既投诚了,能推出去的无非就这么几人,金掌柜无非是一个最佳选择。 楼梯传来脚步声,须臾,房门扣响。 成泽看了眼房门,轻声道:“主子,齐大人来了。” 见李归槿点头,这才走去开门。 我也不想这么晚还没更完,主要这几天走亲戚频繁,过两天就得空了,抱歉抱歉,晚些会替换。 金掌柜出现在城门外已是一个时辰过后。 府尹站在一侧,看着面上满是怒容的众人,伸手朝下压了压道:“诸位且听齐某说一句。” 场上倒是慢慢停了喧哗,看向他们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下官非常理解尔等现下的心情,我们既说了修缮,也当早些安排下去才是。只是下官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将殿下交给下官之事搞砸了” 府尹朝着众人躬身,面上沉痛不已。 被官兵拦着的流民却并不买账,恶言道:“太子殿下带着赈灾钱粮前来,莫不是你私下贪没了。” “别装得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我们怎会再信你一次?” 昨日修葺本就已闹得不愉快,今日围在城门口,倒是叫之前给过银子进城之人说出了好些事,城外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府尹苦心经营的形象自是不在。 府尹面色变了一瞬,却被极好的掩藏了下来,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急道:“下官知晓收银子让人进城不对,可当时朝中钱粮尚还未到,城中的商贾更是不拿出那些米面,没有银两,何来后面几日的救济粮?” 说完瞧了眼站于一旁始终低着头的金掌柜,出声道:“金掌柜今日便是来说此事的。” 金掌柜踌躇不前,府尹轻声说了两字,顿时叫金掌柜抬起了头。 见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金掌柜嘴唇发干,张了张嘴,终是道:“我为了赚私钱,以高价卖了大人几百袋白米,大人拿出的银子不够,是后来太子殿下来了,拿出为你们修葺的那笔银子,方才填上空缺。” 没再多说一句,场上静了静,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金掌柜看着面前一张张忽然变得憎恶的脸,往后退了退。 “呸,黑心肝的。”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朝着金掌柜吐了唾沫,站在前头的也开始效仿,后面之人出口之话更是不堪入耳。 府尹见势,往一旁站了站,愧疚道:“殿下如今已知晓此事,钱粮已回到府衙,明日起,殿下带来的亲卫都将上到修葺队列之中,早日让大家回归正常的生活。” 人群之中的戾气倒是稍稍减了些,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都没当场表态,若是明日不满意,明日这城门口便莫要安生了。 府尹见状朝众人一拱手,就要进到城中。 金掌柜眼角余光瞧见,边躲闪,边焦急出声道:“大人。” 听他叫唤,府尹顿住了步子,转身看向他提唇道:“金掌柜好好平息了众怒才好,不然本官帮得了你一次,可帮不了你下一次。” 说完朝着他颔首,转身进了城门内,留金掌柜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 听他叫唤,府尹顿住了步子,转身看向他提唇道:“金掌柜好好平息了众怒才好,不然本官帮得了你一次,可帮不了你下一次。” 第138章 巴结 “我不知这窗纱竟这般贵,呵呵。”那位夫人尴尬的朝着司马霜笑,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气焰。 宜芬再接再厉,指了指她手边的茶具:“夫人手边那一套茶杯,皇上赏赐的。” 那位夫人方才还用了这茶杯喝茶,闻言顿时拉开了些距离,瞪着眼去瞧那套杯盏,生怕自己不小心磕了碰了。 砸坏了,便是将她抵出去都赔不起。 老爷若是知晓了她来京中办砸了事,也定不会饶了她。 几人在回味记里用到了未时末方才出了雅间,才下到二楼,便听其中之人谈论起益颜坊的香膏,说得神乎其神,好似亲身体验一般。 宋笎与林岚对视一眼,皆往那边看去。 香皂如今尚未流传与市,那人自是听来的,却不想效果倒是远比她们之前料想的要好。 林岚兴奋道:“我方才说的那个放回味记里的香皂,咱们干脆定到五百文钱。” 刚刚三人便都商讨过了,若是照着之前二十两的算,大抵很多人都买不起,且铺子上来用食的,多是不甚富裕之人。 “是不是定的太低了?”宋思睿插嘴道。 “不低,京中卖的那些澡豆贵的尚才一两,莫要说那些便宜的,若是咱们这个价格与那些相提并论了,只会平白叫买得起之人跌了份。”宋笎说完指了指坐于席中的客人,意有所指。 宋思睿环视一圈,围坐用着串串之人,身上虽不说衣着华贵,可却也体面周到。 “阿笎说的不错,你可劲儿学学。”林岚扬眉看着他,带着半夏往楼下走去,朝后挥手道:“我先回去了,再会。” 宋笎看了眼宋思睿,跟上道:“我送送岚姐姐。” 宋思睿晃悠悠下到铺子门口时,只见到林府马车远远驶出。 “咱们也走,二哥给你买陶罐烧去。”宋思睿站到宋笎身旁,稍稍低头看着她。 听罢这话,宋笎回头看了眼丹砂,迈步朝台阶下走去,一旁已停好了马车,德叔站在马匹一侧恭候着。 宋思睿跟上,疑惑出声:“妹妹去还是不去?” “不去。”宋笎坐上马车,掀帘朝他轻声道:“若是叫大哥知晓了,有你好看的,可不要打着我的幌子去父兄面前说事。” 被她点出,宋思睿倒也没羞没臊的嘻笑,走上马车道:“妹妹寻常都不说的,你就当我往后几日都要被困在府上,今日再让我肆意玩乐一番嘛。” 宋笎丝毫未心软,阖上眼帘闭目不语。 “好妹妹,我将库房里私藏许久的那些个玩意拿出三成可好?”宋思睿摇了摇她的胳膊,讨好道。 “不好,不止今日,往后你可都不能拿着我随意外出去玩了,若是你想不明白,晚些我叫大哥与你说清楚。”宋笎看着宋思睿目光有些微复杂。 上一世自家二哥不谙世事,临到了死都不知家中为何会突然遭了难,如今自是不能再像往常那般,京中风起云涌,早知悉背后的汹涌也好不着了别人的道。 宋思睿欲再说,见小妹又阖上眼休憩了,环臂没再打搅,独自一人坐于一角生着闷气。 马车缓缓走动,街巷外传入的声音叫宋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如今关乎香皂的传闻已初见效果,再添一把火,常掌柜背后之人也该现身了。 鱼饵放下了,鱼也该上钩了。 德叔将马车停到相府门外,出声唤了声大公子。 宋笎闻言略感惊喜,睁开双眸打帘下了马车,见宋司景果真站在门口,上前道:“大哥等多久了?” 见她模样,宋司景无奈摇头:“才出来没多久,算着你们大抵这时才能回来,刚在父亲书房议完事就直接来这了。” 今日并未有风,倒是不冷,宋笎便没再纠结于此,回头指着迈上台阶的宋思睿出声:“大哥,二哥也该知晓一些事了。” 宋司景知小妹说的什么,垂眸思了一瞬,出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 宋笎瞧瞧打量了一眼府门外的街道,点头拉着宋思睿往门内走。 等进了府门,宋笎这才边走边说道:“二哥今日还想打着我的名号上街。” 宋思睿身上一直有这么个问题,全家上下都知晓,只是如今局势不同,已不能再继续纵着如往日那般行事。 宋司景瞥了一眼蔫头耷脑偷瞄着他们的宋思睿,正色道:“我今日与阿睿说些,确实不该再这般。” 既然大哥答应了下来,这事也算有了个确切的结果,二哥这边便不用她费心去说教了,有些事情若非不得已,她也不会让二哥失了如今的活泛。 德馨苑里热热闹闹的,宋笎几人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里头的响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皆停住了谈话,脚步稍稍加快了往里赶。 “大夫人,你这窗纱瞧着也忒富贵了些,比咱们穿的衣裳还要好。” 另一人掩唇道:“夫人手指缝漏点与我们,都是一笔不菲的钱财,这些窗纱算得了什么?” 宋笎迈进主屋,母亲周围坐着好几个身着朴素的妇人,虽瞧着不穷酸,可言语间出口的话却叫人极不舒服。 司马霜端着茶盏抿茶未开口,宜芬杵在后面看着她们,听到房门口的动静,出声唤道:“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 几位妇人齐齐回头,看着他们眼眸一亮,笑着夸赞道:“几个哥儿都这般大啦,想之前老爷还未回京之时,哥儿们才堪堪到腿弯。” “模样长得真周正。” “三姑娘当时可还在夫人肚中,如今理当及笄了,可许了人家?” 三名妇人说着话时并未有何顾忌,直直打量着他们,坐的纹丝不动。 宋笎蹙了蹙眉,望向宜芬目露疑惑。 宜芬知晓夫人是何打算,轻笑出声:“这几位夫人都是老爷之前在别处做官之时与夫人有些交情的,如今她们老爷也都当了官老爷,来京中置办宅院,日后好来落脚。” 暗暗瞧了一眼母亲的神色,心中有数了。 既是没有多少交情的,在府上这般没有眼力见,那便早些打发了才好,母亲开不了这个口,她来。 “多谢夫人夸赞,夫人方才说窗上的窗纱贵重?”宋笎眉目温和,看着几位夫人出声。 其中一人转头重新看向窗纱,忍不住道:“比府尹夫人穿的衣裳料子都要好,拿来做窗纱可惜了,夫人若是有多的,赠与我们裁剪衣裳也好。” 另一位夫人伸手欲去摸,被宜芬喝住了。 第139章 绣样 朋友的书,如果看到这了,暂且等等,晚上熬夜替换。 上官熠牵着景佳儿的手,回到景佳苑,坐在椅子上,上官熠抬手绘制一道隔离结界。 “佳儿,这是怎么了?” “你还记得五十年前,那个可以吸收别人灵力的事吗?”景佳儿沉声说道。 “记得,你的意思是又出现了?可是不可能啊,当年可是五大宗门齐齐出动,把那伙人彻底剿灭了的。”上官熠皱着眉。 “我本也不相信的,当年做的那么彻底,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可看安安那神情不似作假,而且她也没有必要。” “佳儿,你就这么相信真人。”上官熠对此还是有所怀疑。 “是,我觉得没有她没有必要骗我。”景佳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上官熠见景佳儿如此坚定,便不在怀疑事情的真假,“那我们明天回宗门一趟,把这件事告知师兄师姐们。” “好,那睿儿暂时交给安安照顾。” “佳儿,你为什么这么相信真人?”上官熠语气酸溜溜的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佳儿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只相处过几天的人,当年他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大概因为她…长得漂亮。”景佳儿调皮的眨眨眼睛。 “我长得不好看吗?”上官熠委屈的看着她。 “好看,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 —————— “凉川我来啦,你的大餐准备的怎么样了?”黎安安走进空间,没有像往常那样看见出来迎接的季凉川。 走进木屋,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连农农和黎禹丞都不在。 黎安安满脑子问号,这里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走进厨房,里面一片狼藉,像是刚刚打过仗一般,锅里还散发着令人上头的气味。 黎安安捏着鼻子,逃也似的出了木屋,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辛好有个隔离结界,不然整个空间都是这股怪味,那太难受了。 季凉川从山头那边走了出来,看到黎安安眼神一亮,后又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安安,你来啦。” “嗯,厨房里是你干的?”虽是问句,但语气很确定。 “安安,我错了。”季凉川不等她质问直接认错。 黎安安看着这样的他,哭笑不得,“凉川,这没什么错的,等下我们进去打扫干净就好了,乖啦。” “安安明明我都是按照上面写的一步一步操作的,怎么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没事,等把厨房打扫干净,我教你。”黎安安伸出手想揉他的脑袋,却发现他太高了,揉不到。 “好,安安你等会可别嫌我手笨哦。”季凉川还沉浸在刚刚失败里,没有注意她的手。 “放心,不会的。”黎安安自然的牵过季凉川的手,拉着准备进厨房。 “等一下。”季凉川打了个响指。 “好了,我们进去。” “凉川,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用,要等我进去过后,才打扫,说是不是故意的。”黎安安松开他的手,插着腰质问道。 “我刚刚不是忘了嘛,安安,别生气。”季凉川讪笑的拉下黎安安插在腰间的手,讨好的为她捏捏肩。 黎安安狐疑的看了一眼,季凉川眨巴眨巴他那双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暂且相信你一次,我们进去。” 两人重新准备了几份食材,洗好,切好,万事俱备了。 “好了,我们开始。” 黎安安从刚刚的十分耐心,到后面逐渐暴躁,甚至于爆粗口。 当季凉川再次炸锅时,黎安安按住额间跳动的青筋。 季凉川老实巴交的双手交握在前头,垂着脑袋站在那里等着黎安安的训斥。 黎安安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再次松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算了,你以后还是别进厨房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外凑热闹的农农,牵着黎禹丞的小手,脸上带着丝丝遗憾,她还以为,能看到主人训斥狗男人了。 见没有热闹可看,牵着黎禹丞又出去了。 “走,我们出去,我有正事和你商量。” 季凉川松了口气,果然安安还是舍不得我的,他有些嘚瑟的牵起黎安安的手,被黎安安狠狠的瞪了一眼,才老实的跟在后面。 两人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现在我把幻夏帝国拉拢了,佳儿明日也回宗门,到时候有了宗门的帮助,应该可以击败那个怪物。” 季凉川恢复正形,薄唇轻启,“悬。”想起前一日,那人说的话。 再说现在的五大宗门不如之前那样团结了,而且里面可是出了内鬼的,地位还不低,只有凌天宗还算好一些,没有内鬼。 “那个怪物这么强!” “对,但安安现在也不用太过担心,它在黎禹丞成长起来前都不会出现。” “为什么是黎禹丞?”黎安安疑惑的问道。 “安安,你听过相生相克吗?” 这是季凉川之前通过那人口中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丞丞是击败怪物的关键。”黎安安惊讶的看着他。 季凉川不置可否。 “可,黎禹丞还这么小,而且”黎安安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和农农无忧无虑的玩耍着的黎禹丞,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终归还是不忍。 季凉川盯着黎安安的侧颜,愣了神,“其他办法暂时还没有找到。”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解决那个怪物其他的办法还是有的,但他不想安安冒这个风险,他还是有私心的。 “那我们何不趁那个怪物成长起来之前,解决掉他?况且现在还有帮手。” “不能,那个怪物生存的地方,没有人能过去,除非等他自己出来。”季凉川摇摇头,否定她这个想法,真有这么简单,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黎安安丧气的垂下眸子,沉默半响,恢复精神,倏地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要在丞丞成长起来前,提高自己的实力,到时候,说不定不需要丞丞出马,我就能解决了。” 季凉川看着重新恢复斗志的黎安安,暗自叹了口气,安安终是要踏上这条路吗? 第142章 令牌 宋笎摇头,戳了戳面前的鸽子道:“没什么,见到这只鸽子便想起了,你继续吃。” 川羌听罢便继续用着桌上的吃食,倒是丹砂多想了些。 笼中的鸽子不一会儿就将手上捧着的好些吃食啄干净了,青儿端着铜盆在一旁候着,宋笎净完手便没再管那只鸽子。 这鸽子自拿回来,便一直由青儿照料着,倒是养得极好。 香兰苑。 房门早已阖上,只余屋中窗边的一盏灯火亮着,映照在床上一道人影。 孙姨娘看着面前桌上摊开的信纸,眉头几乎皱到了一块。 只是目光触及桌底下放着的两个箱笼时,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喉间溢出一丝轻声,不知是笑还是冷哼。 “风光后从不曾记起过妹妹” 孙姨娘站起身,将开着的箱盖一推,箱笼发出重重的一道撞击声响,砰的一声合上。 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去,身上那股子病弱又显现出来,口中似是絮叨着喃喃细语,飘荡在屋中。 “你有你的哥儿,我有姐儿” 床幔放下,灯罩下的烛火许是燃到了底,屋子也渐渐暗了下来,直至最后满室漆黑。 屋檐下的鹦鹉学舌,歪着脑袋叫唤着。 嬷嬷从偏房出来,提着鸟笼进了屋子,倒是安静了下来。 驿站。 官道上黑漆漆,几匹马儿还在朝渭南方向跑去。 前面远远瞧见一处亮光,后面跟着骑于马匹上的随从连忙道:“主子,前面有驿站。” 李泓煜也瞧见了,出声道:“去前面整顿休憩。” 几人加快了速度,扬鞭朝着火光之处跑去。才刚到驿站外边,几人翻身下马,小二听见声响,快速走出,笑迎道:“客官里边请,几位可要留宿在此?” 小厮牵过了缰绳,栓到马厩里。 文轩收回视线,点头道:“要三间上房。” 小二笑道:“好嘞,您几位请随小的来。” 客栈一楼坐着的好些赶路之人正用着晚膳,见到他们进来目光也只是停留了一瞬,便都极快的收了回去。 几人一瞧就不是寻常百姓,周身气度与行走间的姿态更非寻常人能及,他们自是不敢多瞧。特别是为首之人,眼眸森冷,更是不敢与之对视。 坐在下面的大多都是运送货品的商队,等他们上去了方才渐渐又说起了方才的话。 “他们家中的夫人可都去京中置办宅子了,如今见着人咱们还得叫声官老爷。” 李泓煜迈上最后一级台阶,闻言朝下暗暗瞧了眼,那人说完端着酒水在喝,桌上摆了一大桌子的菜。 顺着主子的目光往下瞧,文轩暗暗记下,跟着小二去到了走廊尽头的几间屋子。 “到了。”小二扬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诸位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 文轩点点头,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李泓煜看了眼走廊两边,房门虽都紧闭,可此处却不是个说话的地儿,推开面前的房门朝里走去。 屋子里的烛火点上,文轩低声道:“主子,方才楼下的那几人可要调查?” “不必。”李泓煜坐到圆桌后,看着桌上的烛火道:“是庆安城的商号,你们且都补充身上的干粮,后两日日夜兼程。” 几人才从去绍远关的马车队伍中抽身出来,文轩听李泓煜的意思便明白了,拱手道:“属下去楼下为主子叫一桌吃食。” 见李泓煜颔首,将手上拎着的行囊放下,出去时顺带将房门一并带上了。 文轩再度站到走廊上,往下瞥了眼,当即便匿住身形,站到了柱子后,楼下他们刚刚进来时有三四桌食客正用着吃食,眼下只剩下两桌,之前主子盯着那一桌围满的商人歪七扭八的倒了一片,只是其中一人却是假醉的。 他这个角度正好瞧得见,那人趴在桌上,垂于桌下的一只手正悄悄伸向旁边那人的腰间。 文轩往正下方看了眼,驿站掌柜趴在柜台后打着盹,丝毫未注意到前面的动静。 才这一会儿,那人已得手了,手里夹着一块令牌,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文轩迈着步子往楼下走,那人听见响动,翻了个转,令牌也悄然收进了衣间。 咚咚咚。 文轩站到柜台前面,见掌柜脑袋一点一点,伸手敲了敲柜面。 掌柜迷迷瞪瞪的抬起头,见柜台前面站着一人,清醒了些,出声招待道:“客官可是要准备什么?” 寻常住进来的客人多会在驿站里要些干粮、热水的,掌柜几乎没多想,不出意外也是这些。 “还请备两三日的干粮送来楼上。” 文轩说罢,看了眼后面那桌,低声道:“夜里可容易撞见不干不净的,掌柜若是乏了歇息便是,坐在此,面前若是生了事端,你多少算是个证人,却又说不出当时发生了什么,小心平白惹了麻烦。” 听他这般说,掌柜面色变了变,看了眼大堂里余下的两桌,心中难免一突。 瞧了眼他的面相,拱手道:“还多谢提点。” 文轩稍一颔首,重新迈步往楼上走去,没再多瞧那桌之人。 前脚才走,掌柜后脚便锁了柜子,急匆匆往后面走去,不一会儿从帘子后走去两个小厮,将桌上醉倒的客人都唤醒了。 “客官,夜里宿在桌上可会着凉哩。” 方桌四周围坐的四人明显都喝醉了,被唤醒还有些醉醺醺的摇着头。 几人摇摇晃晃的才站起身,掌柜的又从帘子后走出,笑吟吟道:“几位客官,见你们喝大了,煮了些醒酒茶。” 两位小二手里都拿着两碗醒酒茶,放到桌上请道:“客官请用。” 那几位原本还没完全清醒的商贾伸手端起一碗,待喝完,谢道:“掌柜倒是玲珑心思,咱们也算是遇上的头一遭。” 掌柜连连摆手,笑道:“都不容易,明日大早还要动身,不喝些醒酒茶怕是会误事。” 几位商贾拱手谢过,就要往楼上走。 “且慢。” 见几人疑惑转身,齐齐看过来,掌柜陪着笑,面上更是和煦万分:“几位客官都瞧瞧有没有落下什么,省得上去了还要折回来再寻一遍,平白耽误了你们时间。” 第143章 波及 里头身着枣红色圆领大马褂的那人面色一变,眼珠更是四下里乱瞧,像是在寻着机会逃走一般。 另外三人往方桌边上走去,掌柜全程注意着那边,见其中一位富态的老爷还站在原地,朝身后四个小厮暗暗递了眼色过去。 那人察觉到自己落后他们三人,往那边看去,见他们只是查看桌上地上可落了东西,心中顿时一松,装模作样的跟着瞧了起来。 桌上地上自是不会有落的东西,几位商户老爷直起身,纷纷朝着掌柜一礼,没在多留,往楼上走去。 掌柜见此暗自焦急,若是之前还存着几分疑虑,现下便是确定了。方才那位老爷分明是有问题的,只是他没有把柄,空口白牙的,也不知到底丢了什么。 小厮收拾着桌上的碗碟,腰间的蔽膝跟着动作一晃一摆。 掌柜脑中顿时闪过主意,极快的从小厮身上拽下来钱袋子丢到地上,接着便惊讶出声:“咦,谁的钱袋子掉了?” 小厮还未回过神来,望着掌柜未说话。 楼梯上的四人都还没走上二楼走廊,闻声都去瞧自己腰间挂着的钱袋子,坠于最后的那位枣红色马褂的老爷暗道不妙,收回脚便要往楼下走。 “我的令牌怎不见了?” 掌柜一直注意着楼梯上的动静,听前头那人的话,眼眸顿时一亮,推了推捡钱袋子的小厮,指着后头那位老爷道:“都去,抓起来。” 那人之前还存着侥幸,听到楼道底下传来的脚步声,看了一眼面色一变,推开面前那几个花架子,往包房跑去,还未靠近,前面的屋子里出来两人,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出口,抬头见对方脸上木然一片,想起这正是刚才进来客栈那一批人,心中更是凉了半截。 前后都走不得,心一狠,看了眼围栏,顿时翻身往下跳去。 二楼至一楼也不是很高,至多瘸个腿,底下是掌柜的柜台,砸上去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下面听见动静,又出来了好几个小厮,见状连忙上前将人给制服了。 楼道上那位丢了令牌的老爷这时也醒过神来,赶忙走到几人边上,酒也醒了,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低喝道:“祝兄,你为何要偷拿我的令牌?” 祝老爷抬起头,朝着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只是望向他的眼眸寒如冰,像是淬了冰渣子:“你不知吗?” 掌柜听他们两这番对话心中有了底,两人这是积怨已久啊,那便不关他的事了。 左右他该做的都做了。 几人都是体面人,方才也是想到拿的大抵不会是钱财一类的,能图谋的无非挂于蔽膝上。 若不是真叫他猜对了,今日这事便与驿站脱不了干系。 掌柜的没再多留,大堂里的动静惊动了驿站里其他住下之人,二楼三楼围栏那更是站满了人。 小厮见掌柜的走了,且如今的局面怕是这人想走也走不掉,倒是放开了人,站于身后守着。 两人对峙着,被问及,那人也只是顿了片刻,接着便摇头道:“庆安城都知我宁某人是何为人,不知小舅哥说这番话是何意思?” 等一下,马上,抱歉抱歉 里头身着枣红色圆领大马褂的那人面色一变,眼珠更是四下里乱瞧,像是在寻着机会逃走一般。 另外三人往方桌边上走去,掌柜全程注意着那边,见其中一位富态的老爷还站在原地,朝身后四个小厮暗暗递了眼色过去。 那人察觉到自己落后他们三人,往那边看去,见他们只是查看桌上地上可落了东西,心中顿时一松,装模作样的跟着瞧了起来。 桌上地上自是不会有落的东西,几位商户老爷直起身,纷纷朝着掌柜一礼,没在多留,往楼上走去。 掌柜见此暗自焦急,若是之前还存着几分疑虑,现下便是确定了。方才那位老爷分明是有问题的,只是他没有把柄,空口白牙的,也不知到底丢了什么。 小厮收拾着桌上的碗碟,腰间的蔽膝跟着动作一晃一摆。 掌柜脑中顿时闪过主意,极快的从小厮身上拽下来钱袋子丢到地上,接着便惊讶出声:“咦,谁的钱袋子掉了?” 小厮还未回过神来,望着掌柜未说话。 楼梯上的四人都还没走上二楼走廊,闻声都去瞧自己腰间挂着的钱袋子,坠于最后的那位枣红色马褂的老爷暗道不妙,收回脚便要往楼下走。 “我的令牌怎不见了?” 掌柜一直注意着楼梯上的动静,听前头那人的话,眼眸顿时一亮,推了推捡钱袋子的小厮,指着后头那位老爷道:“都去,抓起来。” 那人之前还存着侥幸,听到楼道底下传来的脚步声,看了一眼面色一变,推开面前那几个花架子,往包房跑去,还未靠近,前面的屋子里出来两人,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出口,抬头见对方脸上木然一片,想起这正是刚才进来客栈那一批人,心中更是凉了半截。 前后都走不得,心一狠,看了眼围栏,顿时翻身往下跳去。 二楼至一楼也不是很高,至多瘸个腿,底下是掌柜的柜台,砸上去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下面听见动静,又出来了好几个小厮,见状连忙上前将人给制服了。 楼道上那位丢了令牌的老爷这时也醒过神来,赶忙走到几人边上,酒也醒了,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低喝道:“祝兄,你为何要偷拿我的令牌?” 祝老爷抬起头,朝着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只是望向他的眼眸寒如冰,像是淬了冰渣子:“你不知吗?” 掌柜听他们两这番对话心中有了底,两人这是积怨已久啊,那便不关他的事了。 左右他该做的都做了。 几人都是体面人,方才也是想到拿的大抵不会是钱财一类的,能图谋的无非挂于蔽膝上。 若不是真叫他猜对了,今日这事便与驿站脱不了干系。 掌柜的没再多留,大堂里的动静惊动了驿站里其他住下之人,二楼三楼围栏那更是站满了人。 小厮见掌柜的走了,且如今的局面怕是这人想走也走不掉,倒是放开了人,站于身后守着。 两人对峙着,被问及,那人也只是顿了片刻,接着便摇头道:“庆安城都知我宁某人是何为人,不知小舅哥说这番话是何意思?” 第144章 捉拿 这番话自是叫宁掌柜受不起,眼珠一转,看向楼上道:“小舅哥知如今拿不到银子,想与宁某鱼死网破,诸位可莫要听信了他的胡言乱语。” 祝老爷听他到了这时候还说得冠冕堂皇的,顿时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损了祝家的颜面,出口道:“你放屁!诸位要是不信,可以向城中的金掌柜打听,他如今也是落了难,之前一直与我这好妹夫勾搭着坑害东家的银两,现在遭了难,他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楼上嘈杂不已,朝着底下指指点点,宁掌柜终是没有这般好的定力,面色难看了起来,指着他道:“你要那令牌拿去便是,银两稍后回了城会送些到你府上,你不必这般在外人面前损了两家的脸面。” 文轩有些看不懂这两人的路数了,说这般多,那块令牌是何用处愣是一点都没透露。 “我损了面子?我身上沾染的这些恶习可都是拜你所赐,钱财图谋完了,如今你是连脸都不要了。” 说罢,从宽袖里拿出一沓文书,看着他厉声道:“可还认得这些是什么?” 从他拿出来那一刻,宁掌柜原本面上的淡然便不复存在,眼眸闪动,扑过去就要拿走那一沓文书,眼神狠厉凶猛。 祝老爷腿脚是崴了,可却一直提防着他,见他欲夺走,侧身躲过了他的动作,讥讽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在我这?” 宁掌柜未出声,死死盯着他,有要再一次出手的准备。 见他这幅模样,祝老爷自是不会离他过近,拉开了些距离,边走边一张张纸数着他的罪状。 从最近的一笔,慢慢说到前面那一桩桩,自他开始说,驿站里便安静了下来,声音不大,却能叫站在楼上的人都听见。 太多了,到最后索性收起来,面露讥讽,看着他道:“从八年前就开始图谋,若非幺妹非你不嫁,你以为你会是今日这般风光?” 见他没有出口的意思,一瘸一拐凑近了几步,目露不屑道:“我早就觉着你这人心思不纯,幺妹执意要嫁给你,我说了她很多遍,若不是幺妹以死相逼,家中父兄怎会松口,你挑拨着幺妹与府上的关系便罢了,娶进门却三番五次叫幺妹为你谋利” 宁掌柜无话可说。 原人们对下面两人都不怎么清楚,一说到祝家女以死明誓,便都想起了之前的传闻,或多或少都听过议论过。 不同于其余人或惋惜或恼怒看着宁掌柜,李泓煜这边则是大抵知晓了那令牌作何用处。 文轩见主子面色微寒,瞧了楼下还在喋喋不休的祝老爷一眼。 忽地,文轩面上表情一凝,还不及思考,耳边便传来了李泓煜的声音:“救下来。” 文轩跃下,一脚踢飞了宁掌柜还没刺出去的匕首。 哐当。 突然这么一下,叫上面站着的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 这哪是小舅子与妹夫,分明就是仇人呐。 祝老爷整个人也被面前这幅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半响,指着他暴怒道:“好啊你,恼羞成怒了不是,有胆做,如今竞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 后怕不已,却又气得双眸冒火。 他要还看出去刚刚他要做什么,那他就是比幺妹还要眼瞎心瞎。 手有些痒,想照着他那张脸打下去。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才刚刚挥拳,就被文轩给截下了拳头。 祝老爷连着文轩也看不爽了,甩开他的手正要继续,就听见驿站外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黄橙橙的火把便举到了驿站里,祝老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讷讷地看向驿站门口。 这个动静已不是随意劝解能解决的小事,小厮早去附近的府衙报了官,夜里报官实乃大事,衙门里也没敢耽搁,骑着马就跟着来了。 “宁淮魏是何许人也?” 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位身着官服的老爷,那架子倒是有模有样的,端的是一副公正样儿。 无人应答,店里的小厮不知谁是谁,只好赔笑指了指堂中对立站着的两人:“大老爷,就是他们二人闹事。” 宁掌柜闻声往那边一看,眉头蹙得更紧。 这人怎么会不认得,两人在庆安城这些年可打过好些交道,前阵子投靠了太子,拿了二十万两换得了一个官衔,竟不想,是这一块的县尉。 见他认出来了,那人也不继续端着,抚须笑道:“原是宁兄啊。” 这句话乍一听是惊喜,后却又带着耀武扬威之意。 “既是在本官的地盘上闹事,那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刘某刚来青阳县不久,遇上行刺这么恶劣的事,定是不能饶恕的。” 李泓煜看着底下那个县官声情并茂的一番动作,唇角轻扯了一下。 偷盗一事就这么揭过,这个县尉怕是与另一人积怨已久,正好也能借此立威。 刘县尉可不就是这般想的,才上任青阳县县尉不久,还没想好做什么,就有人巴巴的送上门来让他烧这第一把火。 效果达到,看了眼两旁站着的官差,招手道:“带回衙门审讯,此事可是重罪。” 夜已深,驿站大堂里人都散了,小厮将门拴上,楼上围栏边的客人也都回了屋子里。 文轩走回到李泓煜身后,斟酌着道:“主子,可要回房歇息?” 李泓煜摆摆手,指了指包房,又指了指外面。 文轩顿时明了,颔首跟在李泓煜身后,其余两人回到屋子里看着。 越是临近了渭南,温度便不似在京中那般寒凉,九月底,不用打着火把还能瞧清官道上的路。 前面一队举着火把骑马的队伍快速移动着,后面树影摇晃。 祝老爷与宁掌柜被横架在马背上,已至亥时,刘县尉虽想马上问审,可过于焦急了终归不好,正好明日在衙门里审问,也好叫人都瞧见听见。 牢门锁上,两人并未关在一起。 李泓煜站在牢房不远处,文轩趴在屋顶小心翼翼的揭着瓦。 待看清底下情形,放好瓦片,飞快落到李泓煜身边,轻声道:“主子,分开的。” 第145章 来头 这倒是方便了行事。 县衙的牢房并不似京中那般森严,李泓煜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往牢房不远处的树后丢去。 那边的动静叫看管牢房大门的两个官差齐齐望了过去,接着两人便都往树后查探。 李泓煜闪身进了牢房里,这里关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里抓来的两人,牢房里只余一个睡得正酣的老爷子,从祝老爷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有何反应。 两人站在入口处暗暗打量着里面,目光皆在那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没睡。” 李泓煜眼中兴味愈浓,收回视线看了眼文轩。 文轩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细小圆球,半蹲着将其推到了牢房里面,未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牢房中淡淡烟雾升腾,淡绿色,气味好闻极了。 刚进来的两人都还没睡,祝老爷嘴巴更是没闲着,朝着另一边关押的宁掌柜破口大骂,只是隔着墙,不能欣赏对方难看的脸色。 “咦?什么味道?”祝老爷疑惑,停住了对宁掌柜的谩骂。 李泓煜始终注意着那边的老者,那人听到祝老爷的话动了动,却没有别的反应。 等一下,晚些替换,抱歉抱歉。 这倒是方便了行事。 县衙的牢房并不似京中那般森严,李泓煜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往牢房不远处的树后丢去。 那边的动静叫看管牢房大门的两个官差齐齐望了过去,接着两人便都往树后查探。 李泓煜闪身进了牢房里,这里关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里抓来的两人,牢房里只余一个睡得正酣的老爷子,从祝老爷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有何反应。 两人站在入口处暗暗打量着里面,目光皆在那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没睡。” 李泓煜眼中兴味愈浓,收回视线看了眼文轩。 文轩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细小圆球,半蹲着将其推到了牢房里面,未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牢房中淡淡烟雾升腾,淡绿色,气味好闻极了。 刚进来的两人都还没睡,祝老爷嘴巴更是没闲着,朝着另一边关押的宁掌柜破口大骂,只是隔着墙,不能欣赏对方难看的脸色。 “咦?什么味道?”祝老爷疑惑,停住了对宁掌柜的谩骂。 李泓煜始终注意着那边的老者,那人听到祝老爷的话动了动,却没有别的反应。 这倒是方便了行事。 县衙的牢房并不似京中那般森严,李泓煜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往牢房不远处的树后丢去。 那边的动静叫看管牢房大门的两个官差齐齐望了过去,接着两人便都往树后查探。 李泓煜闪身进了牢房里,这里关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里抓来的两人,牢房里只余一个睡得正酣的老爷子,从祝老爷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有何反应。 两人站在入口处暗暗打量着里面,目光皆在那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没睡。” 李泓煜眼中兴味愈浓,收回视线看了眼文轩。 文轩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细小圆球,半蹲着将其推到了牢房里面,未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牢房中淡淡烟雾升腾,淡绿色,气味好闻极了。 刚进来的两人都还没睡,祝老爷嘴巴更是没闲着,朝着另一边关押的宁掌柜破口大骂,只是隔着墙,不能欣赏对方难看的脸色。 “咦?什么味道?”祝老爷疑惑,停住了对宁掌柜的谩骂。 李泓煜始终注意着那边的老者,那人听到祝老爷的话动了动,却没有别的反应。 这倒是方便了行事。 县衙的牢房并不似京中那般森严,李泓煜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往牢房不远处的树后丢去。 那边的动静叫看管牢房大门的两个官差齐齐望了过去,接着两人便都往树后查探。 李泓煜闪身进了牢房里,这里关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里抓来的两人,牢房里只余一个睡得正酣的老爷子,从祝老爷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有何反应。 两人站在入口处暗暗打量着里面,目光皆在那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没睡。” 李泓煜眼中兴味愈浓,收回视线看了眼文轩。 文轩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细小圆球,半蹲着将其推到了牢房里面,未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牢房中淡淡烟雾升腾,淡绿色,气味好闻极了。 刚进来的两人都还没睡,祝老爷嘴巴更是没闲着,朝着另一边关押的宁掌柜破口大骂,只是隔着墙,不能欣赏对方难看的脸色。 “咦?什么味道?”祝老爷疑惑,停住了对宁掌柜的谩骂。 李泓煜始终注意着那边的老者,那人听到祝老爷的话动了动,却没有别的反应。 这倒是方便了行事。 县衙的牢房并不似京中那般森严,李泓煜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往牢房不远处的树后丢去。 那边的动静叫看管牢房大门的两个官差齐齐望了过去,接着两人便都往树后查探。 李泓煜闪身进了牢房里,这里关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里抓来的两人,牢房里只余一个睡得正酣的老爷子,从祝老爷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有何反应。 两人站在入口处暗暗打量着里面,目光皆在那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没睡。” 李泓煜眼中兴味愈浓,收回视线看了眼文轩。 文轩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细小圆球,半蹲着将其推到了牢房里面,未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 牢房中淡淡烟雾升腾,淡绿色,气味好闻极了。 刚进来的两人都还没睡,祝老爷嘴巴更是没闲着,朝着另一边关押的宁掌柜破口大骂,只是隔着墙,不能欣赏对方难看的脸色。 “咦?什么味道?”祝老爷疑惑,停住了对宁掌柜的谩骂。 县衙的牢房并不似京中那般森严,李泓煜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往牢房不远处的树后丢去。 那边的动静叫看管牢房大门的两个官差齐齐望了过去,接着两人便都往树后查探。 李泓煜闪身进了牢房里,这里关押的人不多,除了今日夜里抓来的两人,牢房里只余一个睡得正酣的老爷子,从祝老爷他们被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有何反应。 两人站在入口处暗暗打量着里面,目光皆在那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停顿了一瞬。 “他没睡。” 第146章 投靠 令牌上刻着一个祝,这块令牌制出来好些年了,底下还有个很小的‘紊敬’二字。 李泓煜打量了一会儿,这并非是本朝之物,祝家这块令牌传言只传女不传男,到了祝家这一辈只剩祝秀秀一个姐儿,自是留着当嫁妆带出去的。 “你们之前为何会拿出去?” 李泓煜看向祝老爷,既然之前都说家中不同意,大抵不会将这般贵重的东西随同送去宁家。 祝老爷目露几分痛心,咬牙道:“幺妹一心扑在姓宁的身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婚嫁之事已做了让步,嫁过去自是一辈子的事,令牌也正是回门那日幺妹提出来要带走,规矩不能破,只是我们没想到姓宁的手段那般高,秀秀没两日便将令牌转赠了他。” 到最后只剩深深的无力感,令牌于他们家而言有何意义,祝家出去的都知晓,可妹妹却一声不响的拿给了他。 文轩想到那令牌的效用,问道:“那他拿去后没有找那宝藏吗?” “寻了,当日便动身去寻找了,不仅没找到,还因此闹出个天大的笑话,后来还找了好几次,都未找到那些东西,慢慢地外界都说这个令牌是个幌子,没有用的。” 李泓煜摩挲着手里的令牌,眸中带着些了然。 难怪,宁掌柜挂于身上这么多年却无人觊觎,原是这个缘由。 可是到底还是多瞧了一眼祝老爷,微扯唇道:“他没来找你们打听?” “来找过,只是如今那个传言已过百年,之前因着这块令牌闹得血雨腥风,族中知晓令牌作用以及那个地方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人,家中本打算幺妹出嫁之后告知,可所嫁实非良人,加之幺妹与家中闹了嫌隙,这些年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祝老爷说完脸上带着几分庆幸,若不是这样,想来除了家业以外,族中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也会到宁淮魏手里。 看他面上的表情,李泓煜就知他在想什么,不置可否的笑笑,撇了眼文轩道:“你收起来。” 令牌递出,文轩接过揣进怀中。 若是没落到宁掌柜手中,这些年怕是早叫人惦记上了,那可说不定会不会闹出个更严重的情况出来。毕竟,神神秘秘的最是让人前赴后继。 祝老爷看不见那令牌,转眸看向了李泓煜,牵出一抹笑来。 文轩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淡淡道:“祝老爷,今夜你没见过任何人,明日晚些会有人接你出去的。” 祝老爷微微一愣,接着拱手道:“草民知晓,送王爷。” 李泓煜颔首,转身没走两步,顿住步子道:“想要重振祝家,可以搭上宋三姑娘。” 说罢便带着文轩走出牢房,牢笼里祝老爷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一阵沉思。 牢房中飘荡的丝缕烟雾缓缓消散,地上那枚小球小了数倍,几近于无,李泓煜淡淡瞥一眼便没再管,牢房门口那两个狱卒睡得昏昏沉沉,早已叫飘出来的迷烟迷倒在地。 两人重新回到驿站时,已近子时,驿站里只余外面点着的引路灯还亮着,主仆二人悄声回到二楼,没惊扰到任何人。 文轩将令牌拿出,双手交到李泓煜面前,低声道:“主子。” 屋子里没点灯,李泓煜从布包里拿了一个木盒出来,揭开盖子随意的丢了进去。 正准备挥手让他退下,右手又蜷握放下,出声道:“不管他听没听进去最后那番话,祝老爷之事不要说到笎儿面前去。” 文轩略略沉吟,差不离便想明白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主子这是怕三姑娘知晓了不乐意,三姑娘要强,难为主子想得这么长远,三姑娘日后定是要将铺子开来渭南,现在就已经开始为其暗中铺路了。 文轩揖礼告退。 房门开合,驿站里彻底静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青阳县县衙里便围满了人。 日头初升,堂上刘县尉端坐,看着底下的两人一拍案道:“本官连夜查明了,祝老爷呈上来的文书里桩桩件件皆属实。除此之外,不止昨日夜里你有那等残害同袍的心思,之前更是得了手。” 说到这,眉目一厉,看着他肃然道:“你可还有话说?” 宁掌柜面上不见惊慌之色,眉头都未皱一下,还是那副憨实模样,好似刘县尉往他身上泼脏水,污蔑了他一般。 刘县尉一拍惊堂木,冷哼道:“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证据摆在这,做不得假。” 伸手在手边的筒子里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竹签哗啦啦一阵响动,叫宁掌柜眼皮跳了跳。 “你没有权利处决我。”虽是这么说,可眸中闪动,已见惊慌之意。 刘县尉摇了摇竹筒,觑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朝下首道:“带下去,打四十大板。” 宁掌柜彻底慌了,官差架着他往外边走,一边挣扎一边骂道:“我投靠了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刘县尉摇着竹签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像是没事人一样,站起身跟了出去看行刑现场。 那木板噼啪打下去,才几板子,宁掌柜呼喊的声音便弱了下去,只是嘴里还是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都叫着打得好,既是与金掌柜一伙的,那金掌柜抬价卖粮一事宁掌柜应也是参与了,自是惹了民愤。 板子一下一下打着,衣襟上早已现了红,刘县尉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还未出声唤停,衙门外便传进来马蹄声。 人群自发让开,刘县尉望过去,就见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阔步走了过来。 “住手。”成泽声音没有波澜,右手上还举着太子令。 板子没收住,往宁掌柜身上又招呼了一下方才停下来。 宁掌柜奄奄一息的看向来人,顿时眼眸一亮,出声唤道:“太子殿下可也来了?” 成泽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应声,转身看向刘县尉道:“殿下有庆安城屯粮之事问宁大人,他我便先带走了。” 面上挣扎了片刻,刘县尉笑道:“既是太子殿下要审问,下官只觉着送得慢了,还烦成侍卫跑一趟。” 成泽看着刘县尉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拱手道:“不麻烦。” 说完朝后招了招手,有人上前接过了宁掌柜,几人转身便往衙门外走,不一会便瞧不见了。 第147章 御用 等瞧不见人影了,刘县尉直起腰身,轻哼了声,看了眼衙门外站着的众百姓甩袖回到堂上,下首还跪着一人。 祝老爷高昂着头,偏过脑袋没看他。 “咳咳。”刘县尉拍了拍惊堂木,出声道:“祝老爷既清白着,那便不用跪,早些回去。” 祝老爷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后面露喜色,当即站起身,只是跪的有些久了,加之夜里摔着了腿,一时之间有些站不稳。 “那我可走了。”祝老爷拍了拍自己下摆,扬着下巴开口。 刘县尉看了眼他一瘸一拐的模样,抚须道:“路途遥远,昨日的商队大抵还未走远,雇一辆马车还赶得上。” 祝老爷回头越发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加快步子出了衙门。 官道上。 几骑高头大马飞驰在路上,风和日丽,卯时的日头尚不毒辣。后面快速追赶上来一人,李泓煜簕住缰绳,放慢了些速度。 暗卫松开缰绳,拱手后道:“主子,宁掌柜用令牌一说搭上了太子,如今已被救出县衙。” 李泓煜并未有半点意外,如今令牌在他这,宁掌柜能空手将他那大皇侄说动也是一种本事。 “继续盯着,查一查青阳县牢房里的那个老者。” 暗卫应声,簕住缰绳调转了方向。 李泓煜一夹马腹,几人快速驰骋在官道上,往庆安城靠近。 皇宫。 德政殿里走了一波又一波人,宣帝将折子合上丢回到桌案上,伸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不已。 近些日子京中大小动作不断,失了一个未出世的皇儿,又送走了皓儿,宣帝心神俱疲,想到京中那几家大臣,更是寝食难安。 血脉骨肉都有异心,更何况这些臣子。 等一会,一小时后替换,抱歉抱歉,手冷就慢死了。 等瞧不见人影了,刘县尉直起腰身,轻哼了声,看了眼衙门外站着的众百姓甩袖回到堂上,下首还跪着一人。 祝老爷高昂着头,偏过脑袋没看他。 “咳咳。”刘县尉拍了拍惊堂木,出声道:“祝老爷既清白着,那便不用跪,早些回去。” 祝老爷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后面露喜色,当即站起身,只是跪的有些久了,加之夜里摔着了腿,一时之间有些站不稳。 “那我可走了。”祝老爷拍了拍自己下摆,扬着下巴开口。 刘县尉看了眼他一瘸一拐的模样,抚须道:“路途遥远,昨日的商队大抵还未走远,雇一辆马车还赶得上。” 祝老爷回头越发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加快步子出了衙门。 官道上。 几骑高头大马飞驰在路上,风和日丽,卯时的日头尚不毒辣。后面快速追赶上来一人,李泓煜簕住缰绳,放慢了些速度。 暗卫松开缰绳,拱手后道:“主子,宁掌柜用令牌一说搭上了太子,如今已被救出县衙。” 李泓煜并未有半点意外,如今令牌在他这,宁掌柜能空手将他那大皇侄说动也是一种本事。 “继续盯着,查一查青阳县牢房里的那个老者。” 暗卫应声,簕住缰绳调转了方向。 李泓煜一夹马腹,几人快速驰骋在官道上,往庆安城靠近。 皇宫。 德政殿里走了一波又一波人,宣帝将折子合上丢回到桌案上,伸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不已。 近些日子京中大小动作不断,失了一个未出世的皇儿,又送走了皓儿,宣帝心神俱疲,想到京中那几家大臣,更是寝食难安。 血脉骨肉都有异心,更何况这些臣子。 等瞧不见人影了,刘县尉直起腰身,轻哼了声,看了眼衙门外站着的众百姓甩袖回到堂上,下首还跪着一人。 祝老爷高昂着头,偏过脑袋没看他。 “咳咳。”刘县尉拍了拍惊堂木,出声道:“祝老爷既清白着,那便不用跪,早些回去。” 祝老爷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后面露喜色,当即站起身,只是跪的有些久了,加之夜里摔着了腿,一时之间有些站不稳。 “那我可走了。”祝老爷拍了拍自己下摆,扬着下巴开口。 刘县尉看了眼他一瘸一拐的模样,抚须道:“路途遥远,昨日的商队大抵还未走远,雇一辆马车还赶得上。” 祝老爷回头越发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加快步子出了衙门。 官道上。 几骑高头大马飞驰在路上,风和日丽,卯时的日头尚不毒辣。后面快速追赶上来一人,李泓煜簕住缰绳,放慢了些速度。 暗卫松开缰绳,拱手后道:“主子,宁掌柜用令牌一说搭上了太子,如今已被救出县衙。” 李泓煜并未有半点意外,如今令牌在他这,宁掌柜能空手将他那大皇侄说动也是一种本事。 “继续盯着,查一查青阳县牢房里的那个老者。” 暗卫应声,簕住缰绳调转了方向。 李泓煜一夹马腹,几人快速驰骋在官道上,往庆安城靠近。 皇宫。 德政殿里走了一波又一波人,宣帝将折子合上丢回到桌案上,伸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不已。 近些日子京中大小动作不断,失了一个未出世的皇儿,又送走了皓儿,宣帝心神俱疲,想到京中那几家大臣,更是寝食难安。 血脉骨肉都有异心,更何况这些臣子。 等瞧不见人影了,刘县尉直起腰身,轻哼了声,看了眼衙门外站着的众百姓甩袖回到堂上,下首还跪着一人。 祝老爷高昂着头,偏过脑袋没看他。 “咳咳。”刘县尉拍了拍惊堂木,出声道:“祝老爷既清白着,那便不用跪,早些回去。” 祝老爷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后面露喜色,当即站起身,只是跪的有些久了,加之夜里摔着了腿,一时之间有些站不稳。 “那我可走了。”祝老爷拍了拍自己下摆,扬着下巴开口。 刘县尉看了眼他一瘸一拐的模样,抚须道:“路途遥远,昨日的商队大抵还未走远,雇一辆马车还赶得上。” 祝老爷回头越发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加快步子出了衙门。 官道上。 几骑高头大马飞驰在路上,风和日丽,卯时的日头尚不毒辣。后面快速追赶上来一人,李泓煜簕住缰绳,放慢了些速度。 暗卫松开缰绳,拱手后道:“主子,宁掌柜用令牌一说搭上了太子,如今已被救出县衙。” 第148章 死罪 马车停在镇远侯府门前,宋笎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旁边正巧停着洛桑的马车。 车上挂着的铃铛止住了摇晃,才停稳,洛桑便蹬蹬蹬下了马车,见到宋笎欣喜道:“你也来啦!” 实在过于朝气蓬勃,叫宋笎忍不住含笑望着她道:“是啊,一道走。” 洛桑连连点头,蹦蹦跳跳着往前走去,只是始终与宋笎的步调相差不远。 宋笎见着有些许无奈,两人带着丫鬟往云晖院去,丹砂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 云晖院里,姜老太君正躺在躺椅上晒着日头,没见着两位表兄,想来是还在校场没回来。 听见院门口的响动,姜老太君睁开了双眸,慈爱的看过去,待瞧见宋笎,眉眼中笑意更浓,坐起身笑吟吟道:“笎儿可舍得来瞧我老婆子了。” 前两日沈氏便说了宋笎过两日会来府上,姜老太君盘算着今日也该来了,倒不想一睁眼,自己这个外孙女就到了眼前来。 宋笎走过去,手被姜老太君拉过,顺势蹲到躺椅边上温声唤道:“外祖母,您又打趣笎儿。” 本就没有责怪,只是如今姜老太君就那么些老小孩的小性子,得外孙女哄哄方才能好,见一左一右两边的丫头,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母亲今日怎这般高兴?” 宋笎回头,就见沈氏从月洞门那拐进来,面上一团和气。 “笎儿来了,我自是高兴,你也来坐。”姜老太君笑眯眯地说完,站起身朝着亭子下的方桌走去。 宋笎唤了声舅母,搀扶着姜老太君一同往亭中走去,石凳上早已垫上了垫子,半点不叫人冷。 沈氏打趣道:“难怪,方才管事与我说了表小姐来了,我一猜笎儿就来了母亲这,隔老远我就听见院里的笑声。” 嬷嬷上了茶点,姜老太君从茶碗中抬起头来,含笑望着两个小辈,出口道:“这两丫头我如今是越瞧越欢喜。” 人越老,身边越是想要有小辈陪着,特别是合心意的。 洛桑虽在外头跋扈娇蛮,可到了镇远侯府却是将自己的好性子诠释了个十成十。 宋笎唇角轻扬,笑道:“我带了些日常用得上的东西来。” 闻言丹砂快速将小木箱放到桌上,打开锁扣一件件摆出,有养生的茶方,有净手的香皂,甚至还有铺子上没有出现的香粉。 姜老太君望过去,假装嗔怒道:“来便来了,来外祖母这带什么东西。” 几人瞧着老太君面上的神情,哪有不喜欢的,沈舅母遂道:“笎儿孝敬您的,这东西效用当真不错,母亲拿着。” 宋笎笑得轻快,出声道:“才几日不见外祖母,如今外祖母都快要不收我拿来的东西了,这叫我下一次如何敢登门。” 姜老太君微微一愣,瞧见她面上的笑意,嗔道:“你这孩子,净学着翊儿去了,外祖母盼你盼得日日念叨,尽管来便是。” 说罢,便让身后杵着的嬷嬷将桌上的木盒都收了起来。 宋笎笑着应好,洛桑跟着,哄得姜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 院里热闹,京郊校场练得也热火朝天,摔抱踢擒 高台上站着父子二人,司马曜看向身旁站着的司马宇,沉声道:“边关之事父亲如何看?” 司马宇抚须望着底下对练的两兄弟,默了默,出声时胡须跟着抖了抖:“保全自身。” 短短四个字。 司马曜敛眸,自回来后,这京中便不似之前那番景象,加之如今宣帝那便已有暗暗削权、忌惮防范他们两家的意思。 将四字反复琢磨了会儿,司马曜微微皱眉:“君命难以不从。” 两人在高台上说话时未动分毫,好似正看着底下操练的士卒。 司马宇自也是想过摆在面前的问题,冷言道:“派了咱们去边关又有何,若是皇上想置我们司马家不顾,绍远关不失为全族的退路。” 司马曜惊得说不出话,只是面色却未改分毫。 “儿子明白。” 淡淡吐出这句话后,面上愈发寒冷起来。 若是宣帝不顾念这么多年的镇守之功,阖族总该谋条生路,盘踞绍远关做那异姓王也无不可。 “翊儿与澈儿眼下不好再冒头了。”司马宇伸出右手,虚点了点,面上带着些笑,离得远的只当他满意底下操练的结果。 现今府上小辈尚未坐上高位已叫宣帝抬了萧家压他们,若是两小子再做出点什么,只怕宣帝会更为忌惮,府上难再有安稳日子。 大雍尚未解决外患,若是宣帝叫府上再乱,这山河他们司马家不守也罢。 台阶上走来脚步声,两人止住了交谈,背手看着底下的对练。 庆安城。 城外马车运着修缮的物资来来回回,水位退了下去,被水淹泡着的屋子都受潮严重。 齐大人随着修缮官队一道去瞧了,那些屋子住人已是勉强,有些尚还能简单修修,那些严重的只能重盖。 府郡上受损的人家有四千七百九十二户,一间屋子光是修缮的花费已不是小数,大大小小算下来,从宁掌柜与金掌柜那拿来的银两断然是不够的。 官差扶着粱木敲敲打打,搅得耳朵嗡嗡作响。 齐大人走开了些,看着不远处的河堤眼中晦暗不明。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齐大人收拾好面上的表情,转过身看向急急忙忙走来之人。 “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齐大人点点头,随着他一道往李归槿的马车走去,那边已围满了百姓。 “太子殿下。”齐大人站定在马车外,拱手一礼。 帘子掀开,李归槿从上走下,面上和煦万分,朝着围观百姓谦和揖礼。 待下到地上,李归槿迈步朝着树下走去,齐大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成泽站在不远处,拦下凑近的人群。 “南山那边的矿”李归槿顿了顿,继续道:“你可能找着人开采?” 齐大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见他幽幽望过来的视线,顿时垂头道:“不知殿下要多少人?” “不要少了,也不要多了,最重要的是,此事断不可传了出去。”李归槿定定注视着他,眸中没多少情绪。 齐大人衣袖下的手紧握,这可是私采的死罪。 第149章 私采 季凉川重新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哄道:“是我说错了,我家安安不是害羞,是因为热的。” 他话是这样说,可他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黎安安轻锤了一下季凉川的胸口,只是这点力道,还不够他挠痒痒的力道。 季凉川轻笑着抓住她的手。 “哐当。” 外面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黎安安吃了药丸,挣脱了季凉川的怀抱,闪身出来空间。 门外传来皇甫睿的声音。 “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黎安安打开房门,皇甫睿和鲛人都站在外面。 “发生何事?” “我们的船只遭遇妖兽攻击了。” “你们待在里面,我出去看看。” “师父,你小心些。”皇甫睿拉住想跟上去的鲛人,对着黎安安说道。 “嗯。” 黎安安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鲛人想挣脱出皇甫睿的钳制,但由于之前受了重伤,根本无法挣脱。 “放手,我要跟着她一起出去。”鲛人焦急的说道。 “你跟上去有什么用,以你现在的实力,跟上去只会拖师父的后腿。”皇甫睿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开。 鲛人担忧的看着外面,没有在想着出去。 黎安安下了楼,来到甲板上,甲板上正在与妖兽打斗的一众药王谷弟子,有些弟子负责攻击不断进攻的妖兽,一部分弟子负责加固防护罩,分工明确,一看就是战斗经验十足。 见她来了只是点头打了声招呼就重新投入战斗中。 黎安安抬眼看着不断从海里跳起来的妖兽,妖兽不断用它们的头攻击着船只的防护罩,黎安安想了不想就加入了战斗。 有了黎安安的加入,为药王谷的弟子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外面的妖兽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接连不断的冲击着船只的防护罩。 药王谷的弟子见黎安安也加入了,便说道:“长老,撑过这一段路,后面就没有妖兽攻击了。” “嗯。” 随着船只的行驶,后面的妖兽越来越少,打掉最后一只妖兽。 黎安安收回手,背手准备离开,刚平静下来的水面,又开始有波动,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强,似乎有什么大妖兽要出现。 黎安安收回前进的脚步,那边的药王谷的弟子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其中一人拿起传音玉牌,通知驾驶室的弟子,加快前进。 船只加快,船身晃动,黎安安脚下一个踉跄,堪堪站稳脚步。 那个大家伙意识到他们的意图,也加快前进。 看来时逃不掉了,黎安安一道灵力打出,打中那个家伙,那个大怪物吃痛停了下来。 虽然这个大家伙停了下来,但甲板上的每一个人都提着一口气,没有放松下来,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大家伙并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这么多的猎物。 果然在众人的瞩目下,大家伙跳出水面,是一个长着长长的胡须,大嘴巴,尖锐的獠牙,外形像是像是鲶鱼一样的怪物,背面是深蓝色,肚子出是白色,长着一双奇怪的翅膀,身长七米。 鲶鱼妖兽跳起来,遮住船只大片的光,甲板上一时间黑暗一片,但这并不影响黎安安她们的视线,身为修仙者,视力会随着修为的提高而进化。 黎安安没等鲶鱼妖兽先攻击,选择主动出击。 一道白色的灵力击中鲶鱼妖兽的腹部,鲶鱼妖兽跌落进海里。 一会儿又重新跃出海面,跃出的同时伴随着一道电流击中船只的防护罩,防护罩轻微的晃动,药王谷的弟子忙加注灵力到防护罩上。 “长老您负责攻击,我们负责加强防护罩。”这妖兽实力已经达到了元婴期或者以上,他们不是对手,他们的攻击对于它来说,只是在为它挠痒痒罢了。 “好。”黎安安也正有这个打算。 至于船上的人此时也是喘喘不安的呆在房间里,他们能感受到外面鲶鱼妖兽的强大气息,但他们不敢擅自离开自己的房间。 他们上船之前可是签订了生死状的,生死有命,因为谁都知道过无岸海是九死一生的,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状况,而药王谷的船只是相对安全的。 而他们之所以想过无岸海,无非是在这边混不下去了,想到那边闯一闯。 无岸海的另一边虽然落后一些,但好歹也没有人认识他们。 黎安安不断攻击着鲶鱼妖兽,因为有防护罩保护着,黎安安可以放心输出,鲶鱼妖兽被黎安安打落一次又一次。 鲶鱼妖兽十分狡猾,看似是被黎安安击落,实则是主动掉入海里。 黎安安飞身站在甲板尾部,鲶鱼妖兽出没的地方,双管齐下,鲶鱼妖兽躲在水下,寻找突破口。 鲶鱼妖兽无处可躲,加快了速度潜入船底,从船底撞击船身,船身被撞的轻微晃动着。 船上的人跟着晃动一下,船身因为受到撞击,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坐在驾驶室里的弟子,在经历过轻微的晃动后,重新回到驾驶位,调整着方向。 只是他刚调整回来,船身再次受到撞击,一个不稳,他差点再次松开方向轮盘。 ‘砰’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 这次他有了准备,牢牢抓住方向轮盘,控制着方向,不让船身偏离,把旁边的速度推手加上一档。 速度加快,鲶鱼妖兽再次露出水面。 黎安安抓住机会,高喊一声,“化龙诀。” 一条白龙从天而降,朝着海面俯冲而下,正面击中鲶鱼妖兽的背部。 “砰” 鲶鱼妖兽所在的海面,一片血色,像朵绽放的红玫瑰,灿烂而热烈。 站在甲板上的药王谷的弟子们浑身脱力的跌倒在地上,看着那一抹红,齐齐的松了口气。 这一招几乎耗尽了黎安安全身的灵力,脸上红润不见,嘴唇失去了血色。 “多谢长老救命之恩。”药王谷的弟子们稍微恢复一些力气,站起身来,朝着黎安安的方向行了个礼。 “不用,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黎安安潇洒转身脚步缓慢的往前走着。 此时正好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黎安安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这美好的一幕永远烙印在这群弟子的心里。 第150章 听戏 李时馨边小跑着边说道:“凝皇姐有一个月没来找馨儿玩了,馨儿想凝皇姐。” 坐下其余人面上的笑都敛了敛,静嫔座下的手更是紧紧攥起,面上浑然不变,端起面前的茶浅啜。 丽妃见场面有些僵,笑着圆场道:“臣妾没告诉馨儿出嫁是什么意思,馨儿不知,还以为平阳公主出去游玩了。” 正好李时馨到了眼前,牵过她坐到身边,垂头瞧时面上有些不好看。 贤妃叹道:“馨儿尚小,难免贪玩,如今宫中只有宁儿与馨儿两个小些,是过于孤寂了。” 京中的各家府上不说十几个,四五个小辈也是有的,相比起来确实是少了。 “馨儿也到了开蒙的时候,明年开春送去太傅那识些字也好。”杨皇后指腹摩挲着杯盏,含笑望着丽妃这桌。 李时馨看了眼杨皇后,有些受惊的将脸埋进了母亲臂弯。 丽妃看着怀里躲着脑袋,眸色暗了暗,小孩子对于情绪的感知最是敏锐,刚刚杨皇后定是露出了什么吓着馨儿了。 “馨儿她不喜欢这些个东西,臣妾怕送去给太傅平白添了麻烦,还是让女官教教就行了,”丽妃轻笑着,有些无奈的朝杨皇后说道。 杨皇后哂笑,看了她另一边安静坐着的李归宁,出口:“馨儿算了,那宁儿可不能再耽搁了,宁儿八岁,皇上昨儿个在本宫宫中用膳时便说了,宁儿玩心重,打算让本宫父亲带着教教。” 徐嬷嬷连忙帮腔道:“杨太傅可是皇上的太傅,昨日可是娘娘特地向皇上说的,太子殿下此前也是在太傅那学的学识。” 大有一副沾着她们娘娘的光,旁人求不来的架势。 丽妃紧抿双唇,却又不得不笑着与一双儿女道:“快去谢你们母后。” 李时馨依偎在丽妃臂间,扭头小心看了眼杨皇后,快速转头继续埋着面容没动。 丽妃看了眼另一侧的李归宁,眼神示意了中间的空地,李归宁眸光闪动,走到另一边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端着小大人的模样道:“妹妹学不会羞羞。” 听到这个,原本还不愿示人的小丫头顿时炸了,瞪着他道:“明明是皇兄不会,馨儿可聪明了。” 声音太大了,吼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惊恐万分的看了眼座上的众人。 贤妃率先笑出了声,看着他们朝皇后说道:“既然他们不愿,倒不如随他们去,左右四皇子年幼,日后有太子殿下照拂着。” 这话也是变相的恭维了杨皇后,如今储君之位是大皇子坐着,日后登上皇位,李归宁有这学识又能如何。 杨皇后原本心中那丝不虞也跟着消散了些,看着他们二人倒是有了些打心里的喜欢,笑着道:“宁儿要去吗?” 李归宁觑了眼自己母妃,转头摇了摇头,怕自己表达不够明白,出声道:“宁儿想陪妹妹。” 杨皇后目光柔和,看向丽妃道:“既然两人不愿,那便继续让女官教着。” 虽然李归宁年纪小,可谁能知道若是有些长进会不会与她的槿儿争上头那个位子,养废了便养废了,绝了后患也是好的。 杨皇后面上那丝笑有些晃眼,丽妃笑着应了,伸手牵着李归宁坐回了座椅,没再继续她们的话题,将面前碟子的糕点送到两个面前。 高台上的戏已接近尾声,杨皇后看了眼后头坐着的珠贵人,轻扯唇道:“珠贵人近来可住得习惯?宫中有什么缺的少的,可以与徐嬷嬷说一声。” 珠贵人站起身,走到中间的青石地砖上蹲下福礼:“臣妾多谢娘娘挂念,宫中一切都好,贵妃娘娘都命人送了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摆了杨皇后的脸面,叫杨皇后夹着小食的动作微顿,接着像是没事人一样,出声道:“不缺便好,起来,难为淑妹妹记得你。” 珠贵人站起身,只是行走间,原本还在木芙蓉翩飞的蝴蝶齐齐飞到她的周围,围着她转悠了起来。 “哇,珠娘娘身上有蝴蝶哎。” 李时馨眼眸睁大,指着那边大声说道,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 那边的景象自是叫园中众人都瞧见了,纷纷以帕掩面,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从各桌传来。 杨皇后见她坐回原位还有蝴蝶围着她飞,口中道:“珠妹妹今日用了什么香粉?” 珠贵人摇头,身后的宫女出声解释:“回皇后娘娘,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贵人的香胰子,才用一些便香气四溢,也是才知会引得蝴蝶跟随。” 座上各桌低声交谈了起来,有些是知晓来由的。 徐嬷嬷凑到杨皇后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杨皇后眉间轻蹙了下,再次看向珠贵人时没了先前的淡然。 “可是相府三小姐制的那些?”杨皇后看先她问道。 众人神色各异,静嫔这时却低低笑道:“臣妾听闻这香皂皇上那只有三块,自己用了一块,剩下的两块想来便都在贵妃娘娘那。” 说完掩唇咳了咳,好似着了些寒。 珠贵人连忙方向茶盏,颔首道:“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芸儿送来臣妾宫里时,说这个正是京外还没上的物件,很是金贵,连娘娘那也只有两块,特意送了一块给臣妾用。” 杨皇后面上彻底冷沉了下来,却又在看向周遭时缓和了些面容,出声道:“倒是个金贵的,本宫倒是也想要见识见识这香胰子,竟能做到这般。” 丽妃推了推身边的李时馨,伸手夹起了桌上的小食,没做任何言语。 李时馨瞧了瞧,张口道:“珠娘娘,馨儿也想要香香,跟蝶儿玩耍,馨儿与皇兄扑蝶时它们都不与馨儿玩,见着我们就飞远了。” 童声童语,叫座上的各宫娘娘齐齐笑出了声,杨皇后倒是忘了问珠贵人的那回事,笑眯了眼道:“蝶儿可不是只见了馨儿才跑,馨儿可不必为此难过。” 说完看向各桌开口:“等这个香胰子上到铺子里,本宫让林老爷往宫中送些,各宫都有份。” 各宫娘娘齐齐谢礼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无人再说方才那些不虞,拿起戏折子点起戏来,台上的角唱得铿锵有力。 第151章 线索 镇远侯府。 用过午膳没多久,姜老太君便乏了,宋笎扶着她歇下,转身与洛桑往云晖院外走去。 沈舅母被其他府上的夫人约了去,先她们一步出了府。 身后两个丫头跟着,宋笎看了眼清云,回头对洛桑道:“你那侍卫呢?” 李时馨边小跑着边说道:“凝皇姐有一个月没来找馨儿玩了,馨儿想凝皇姐。” 坐下其余人面上的笑都敛了敛,静嫔座下的手更是紧紧攥起,面上浑然不变,端起面前的茶浅啜。 丽妃见场面有些僵,笑着圆场道:“臣妾没告诉馨儿出嫁是什么意思,馨儿不知,还以为平阳公主出去游玩了。” 正好李时馨到了眼前,牵过她坐到身边,垂头瞧时面上有些不好看。 贤妃叹道:“馨儿尚小,难免贪玩,如今宫中只有宁儿与馨儿两个小些,是过于孤寂了。” 京中的各家府上不说十几个,四五个小辈也是有的,相比起来确实是少了。 “馨儿也到了开蒙的时候,明年开春送去太傅那识些字也好。”杨皇后指腹摩挲着杯盏,含笑望着丽妃这桌。 李时馨看了眼杨皇后,有些受惊的将脸埋进了母亲臂弯。 丽妃看着怀里躲着脑袋,眸色暗了暗,小孩子对于情绪的感知最是敏锐,刚刚杨皇后定是露出了什么吓着馨儿了。 “馨儿她不喜欢这些个东西,臣妾怕送去给太傅平白添了麻烦,还是让女官教教就行了,”丽妃轻笑着,有些无奈的朝杨皇后说道。 杨皇后哂笑,看了她另一边安静坐着的李归宁,出口:“馨儿算了,那宁儿可不能再耽搁了,宁儿八岁,皇上昨儿个在本宫宫中用膳时便说了,宁儿玩心重,打算让本宫父亲带着教教。” 徐嬷嬷连忙帮腔道:“杨太傅可是皇上的太傅,昨日可是娘娘特地向皇上说的,太子殿下此前也是在太傅那学的学识。” 大有一副沾着她们娘娘的光,旁人求不来的架势。 丽妃紧抿双唇,却又不得不笑着与一双儿女道:“快去谢你们母后。” 李时馨依偎在丽妃臂间,扭头小心看了眼杨皇后,快速转头继续埋着面容没动。 丽妃看了眼另一侧的李归宁,眼神示意了中间的空地,李归宁眸光闪动,走到另一边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端着小大人的模样道:“妹妹学不会羞羞。” 听到这个,原本还不愿示人的小丫头顿时炸了,瞪着他道:“明明是皇兄不会,馨儿可聪明了。” 声音太大了,吼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惊恐万分的看了眼座上的众人。 贤妃率先笑出了声,看着他们朝皇后说道:“既然他们不愿,倒不如随他们去,左右四皇子年幼,日后有太子殿下照拂着。” 这话也是变相的恭维了杨皇后,如今储君之位是大皇子坐着,日后登上皇位,李归宁有这学识又能如何。 杨皇后原本心中那丝不虞也跟着消散了些,看着他们二人倒是有了些打心里的喜欢,笑着道:“宁儿要去吗?” 李归宁觑了眼自己母妃,转头摇了摇头,怕自己表达不够明白,出声道:“宁儿想陪妹妹。” 杨皇后目光柔和,看向丽妃道:“既然两人不愿,那便继续让女官教着。” 虽然李归宁年纪小,可谁能知道若是有些长进会不会与她的槿儿争上头那个位子,养废了便养废了,绝了后患也是好的。 杨皇后面上那丝笑有些晃眼,丽妃笑着应了,伸手牵着李归宁坐回了座椅,没再继续她们的话题,将面前碟子的糕点送到两个面前。 高台上的戏已接近尾声,杨皇后看了眼后头坐着的珠贵人,轻扯唇道:“珠贵人近来可住得习惯?宫中有什么缺的少的,可以与徐嬷嬷说一声。” 珠贵人站起身,走到中间的青石地砖上蹲下福礼:“臣妾多谢娘娘挂念,宫中一切都好,贵妃娘娘都命人送了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摆了杨皇后的脸面,叫杨皇后夹着小食的动作微顿,接着像是没事人一样,出声道:“不缺便好,起来,难为淑妹妹记得你。” 珠贵人站起身,只是行走间,原本还在木芙蓉翩飞的蝴蝶齐齐飞到她的周围,围着她转悠了起来。 “哇,珠娘娘身上有蝴蝶哎。” 李时馨眼眸睁大,指着那边大声说道,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 那边的景象自是叫园中众人都瞧见了,纷纷以帕掩面,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从各桌传来。 杨皇后见她坐回原位还有蝴蝶围着她飞,口中道:“珠妹妹今日用了什么香粉?” 珠贵人摇头,身后的宫女出声解释:“回皇后娘娘,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贵人的香胰子,才用一些便香气四溢,也是才知会引得蝴蝶跟随。” 座上各桌低声交谈了起来,有些是知晓来由的。 徐嬷嬷凑到杨皇后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杨皇后眉间轻蹙了下,再次看向珠贵人时没了先前的淡然。 “可是相府三小姐制的那些?”杨皇后看先她问道。 众人神色各异,静嫔这时却低低笑道:“臣妾听闻这香皂皇上那只有三块,自己用了一块,剩下的两块想来便都在贵妃娘娘那。” 说完掩唇咳了咳,好似着了些寒。 珠贵人连忙方向茶盏,颔首道:“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芸儿送来臣妾宫里时,说这个正是京外还没上的物件,很是金贵,连娘娘那也只有两块,特意送了一块给臣妾用。” 杨皇后面上彻底冷沉了下来,却又在看向周遭时缓和了些面容,出声道:“倒是个金贵的,本宫倒是也想要见识见识这香胰子,竟能做到这般。” 丽妃推了推身边的李时馨,伸手夹起了桌上的小食,没做任何言语。 李时馨瞧了瞧,张口道:“珠娘娘,馨儿也想要香香,跟蝶儿玩耍,馨儿与皇兄扑蝶时它们都不与馨儿玩,见着我们就飞远了。” 童声童语,叫座上的各宫娘娘齐齐笑出了声,杨皇后倒是忘了问珠贵人的那回事,笑眯了眼道:“蝶儿可不是只见了馨儿才跑,馨儿可不必为此难过。” 说完看向各桌开口:“等这个香胰子上到铺子里,本宫让林老爷往宫中送些,各宫都有份。” 各宫娘娘齐齐谢礼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无人再说方才那些不虞,拿起戏折子点起戏来,台上的角唱得铿锵有力。 第152章 发现 洛桑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虽不明白,可到底还是出声催促了达巴。 皇室的侍卫不会听他人的命令,等洛桑出声了,马车这才调转了个方向,不远不近的跟着。 宋笎轻掀车帘,摇摇晃晃的遮了外面瞧进来的视线,许是坐着洛桑的马车,并未叫前面的人察觉有何异样,仍旧往前缓缓跑着。 街道上百姓不少,两架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刚刚那架马车并未停在益颜坊门口,而是隔了一条街道的米面铺子,现在跑的这条道是出城的必经之道。 宋笎有些想不明白常掌柜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现在的景象已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期。 马车里安安静静的,连着洛桑也紧绷着,不知前面那架马车上到底有什么引得宋笎这般动作。 一路跟着出了城,行至五里地外便有了分岔路口,前面那架马车从官道上驶进了小道。 达巴驾着马车欲去追,路上却落了人,拦下了他们的去路。 马车停下,宋笎挑帘看了一眼,见到荣轩有些讶异,还未出声,达巴已从马车车鸾上跳下,有要与荣轩干架的架势。 “慢着。” 马车帘掀开,丹砂朝外道:“是自己人。” 达巴哼哼两声,站到一边偏过了头。 荣轩快步上前,站在马车前恭谨开口:“三姑娘,余下的属下已派人盯着了,三姑娘不适合再跟着。” 也并非不适合,只是官道上尚有马车还好说,再跟着往下,那辆马车上的人迟早发现端倪。 “也好,那便交由你们去做。” 宋笎看了眼小道,那边正是通向她那庄子上去的,顿时将方才的话收回,蹙眉道:“你可安排了多少人跟着去了?” 荣轩垂首,出口道:“三姑娘,前去跟着的有六人。” “少了。”宋笎眉心微低。 就连一旁全程跟着沉默的洛桑此时也顾不得了,大抵猜到他们要做什么,连声道:“他们既去了庄子上便做了后手准备,六个人怕是会坏事。” 荣轩也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一瞬的龟裂。 是他轻敌了,只盼不要来不及,当即坐上马车车鸾,朝里道:“三姑娘、洛桑公主坐稳了。” 达巴快步跟上,一个跳跃便坐上了另一侧的车鸾,朝着小道上驶进。 谁也不知道庄子上他们提前派了多少人守着,之前庄子上尚还好说,如今襄垣王极有可能来了京中,不能抱着侥幸的想法。 两边的丛林人影浮动,荣轩瞧了一眼,稍稍放心了些。 来了十几二十个暗卫,许是主子安排在三姑娘身边的。 地上一条长长的车轱辘,蜿蜒至远处依稀可见的村落,宋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林中,自是知晓有人跟着。 李泓煜派来的那些暗卫不说从第一天起她就隐有发觉,寻常只有出府去了才现身,他没说她便领了这份好意。 不仅仅是让他安心,自己要做的这些事,日后怕是更为惊世骇俗,多得是人见不得,想从她这里分些好处,留着也算是个保障。 回过头时见洛桑眉目肃然,好似遇见的是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宋笎想安抚两句,却终是没出声,拉着她的手轻拍了两下。 洛桑望过去,蓝色眼瞳灵动,并不见半丝慌张,反倒是抚平了宋笎心里的那丝不安。 宋笎敛下眼眸,眼睫轻颤了颤,之前心中有猜想过常掌柜是漠托派来的人,经过刚刚那一遭,疑虑已消除大半。 若是常掌柜是漠托来的,断不能不认得洛桑亦或是成格尔身边的亲侍,方才却是半点未曾停顿的出了城往庄子上去。 看来此次肃清常掌柜身后的大鱼外,还得寻着机会再查查府上京外的各个庄头。 此事尚还不急。 马车出现在庄子上时,田埂上的佃农也抬头瞧了。 许是不知里头坐的是府上小姐,看着陌生的马车轻声交谈了几句。 马车上坐着的都习过武,耳力很是不一般,轻易将他们说的话给听全了。 宋笎听见了,刚刚有架马车先她们一步进了庄子,顿时挑了挑眉,朝外对荣轩吩咐道:“去宅子里。” 马车停到院门口,还没踩上马凳子,马婶已从拐角走出,急急忙忙走来,见是府上小姐,这才缓和了面容,走近福礼道:“见过小姐。” 宋笎颔首,出声询问:“今日带着公主来庄子上玩玩,进去招待,今日可进了新鲜吃食来?” 马婶听她着重了后面的话,顿时敛了笑,将木门推开,等众人进去了,这才道:“那辆马车在小姐前半刻钟到来,停在了北边的山脚下。” 北边的山脚下。 宋笎细细回想那边有什么,怕漏了,看向马婶道:“那边除了几户人家,还有什么?” “回小姐,还有村学、绣房。” 宋笎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现。 上次查的名册里,庄子上那位夫子身份也是可疑的,京郊的三处庄子上也有两户人家是从别处迁来的,不知可有在那周围住下的。 还不及她继续想,荣轩折了回来,拱手道:“三姑娘,属下刚刚去寻了那六人,现下都在村学附近守着。” 果然,那个夫子是有问题的。 宋笎站起身,看向洛桑道:“你留下。” 洛桑祈求的看着她,出口道:“让我去嘛,好不容易逮着点有意思的,眼下不去更待何时。” 说完就开始拉着她的衣袖晃呀晃,很是有撒娇的那一套,之前在漠托想来是少不了的。 宋笎无奈,正色道:“去可以,只是此事不同以往,远远观望就行。” 洛桑利索点头,就差大声说我很乖了。 几人走到西厢房侧边的空地上,宋笎一跃出了宅子,后面几人跟着。 村学里念书的声音整齐,从院中传出。 几人入目村学外并无异样,宋笎看了眼不远处离得近的一个地方,蹙了蹙眉。 转过身眯了眯眸,问询身后的荣轩道:“他们刚刚可曾见着里面有何异常?” 荣轩颔首,朝那边打了个手势,那边下一瞬回了什么,荣轩垂首恭谨道:“里面的孩童读书声一直未停。” 宋笎眉心跳了跳,低声道:“被他们发现了。” 第153章 撞上 这边只有宋笎与荣轩两人,其余人都离得远,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荣轩知晓事态的严重性,这次算得上匆忙,可却也早有准备,能叫对方发现了,逃没逃脱尚还不知,打草惊蛇了,下次要再寻得这样好的机会下手怕是不能。 宋笎垂眸,捋了捋一路来的情形。 从京中发现常掌柜上了马车,他们一路都跟着,离得不近,轻易发现不了,后面出了京更是落后了好一截,直至荣轩出现,更是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安排了暗卫去跟随。 宋笎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朗朗书声的村学,怔了一下道:“没走,就在里头。” 荣轩虽不明白三姑娘为何这般说,立在一侧静候吩咐。 “你让他们靠后的四人从正门进去,另两人守在原位。”宋笎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句话,定定看着村学方向。 荣轩愣住,转身朝那边比着手势。 那边的暗卫动了,等进去后没多久,里头的念书声止住,出现了夫子质问的声音。 宋笎开口:“盯着后面。” 荣轩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宋笎见了没阻止。 这边紧张的氛围让洛桑那边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搅了前面的注意力,让对方找着突破口。 等一会,我很慢的。 这边只有宋笎与荣轩两人,其余人都离得远,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荣轩知晓事态的严重性,这次算得上匆忙,可却也早有准备,能叫对方发现了,逃没逃脱尚还不知,打草惊蛇了,下次要再寻得这样好的机会下手怕是不能。 宋笎垂眸,捋了捋一路来的情形。 从京中发现常掌柜上了马车,他们一路都跟着,离得不近,轻易发现不了,后面出了京更是落后了好一截,直至荣轩出现,更是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安排了暗卫去跟随。 宋笎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朗朗书声的村学,怔了一下道:“没走,就在里头。” 荣轩虽不明白三姑娘为何这般说,立在一侧静候吩咐。 “你让他们靠后的四人从正门进去,另两人守在原位。”宋笎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句话,定定看着村学方向。 荣轩愣住,转身朝那边比着手势。 那边的暗卫动了,等进去后没多久,里头的念书声止住,出现了夫子质问的声音。 宋笎开口:“盯着后面。” 荣轩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宋笎见了没阻止。 这边紧张的氛围让洛桑那边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搅了前面的注意力,让对方找着突破口。 这边只有宋笎与荣轩两人,其余人都离得远,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荣轩知晓事态的严重性,这次算得上匆忙,可却也早有准备,能叫对方发现了,逃没逃脱尚还不知,打草惊蛇了,下次要再寻得这样好的机会下手怕是不能。 宋笎垂眸,捋了捋一路来的情形。 从京中发现常掌柜上了马车,他们一路都跟着,离得不近,轻易发现不了,后面出了京更是落后了好一截,直至荣轩出现,更是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安排了暗卫去跟随。 宋笎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朗朗书声的村学,怔了一下道:“没走,就在里头。” 荣轩虽不明白三姑娘为何这般说,立在一侧静候吩咐。 “你让他们靠后的四人从正门进去,另两人守在原位。”宋笎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句话,定定看着村学方向。 荣轩愣住,转身朝那边比着手势。 那边的暗卫动了,等进去后没多久,里头的念书声止住,出现了夫子质问的声音。 宋笎开口:“盯着后面。” 荣轩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宋笎见了没阻止。 这边紧张的氛围让洛桑那边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搅了前面的注意力,让对方找着突破口。 这边只有宋笎与荣轩两人,其余人都离得远,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荣轩知晓事态的严重性,这次算得上匆忙,可却也早有准备,能叫对方发现了,逃没逃脱尚还不知,打草惊蛇了,下次要再寻得这样好的机会下手怕是不能。 宋笎垂眸,捋了捋一路来的情形。 从京中发现常掌柜上了马车,他们一路都跟着,离得不近,轻易发现不了,后面出了京更是落后了好一截,直至荣轩出现,更是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安排了暗卫去跟随。 宋笎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朗朗书声的村学,怔了一下道:“没走,就在里头。” 荣轩虽不明白三姑娘为何这般说,立在一侧静候吩咐。 “你让他们靠后的四人从正门进去,另两人守在原位。”宋笎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句话,定定看着村学方向。 荣轩愣住,转身朝那边比着手势。 那边的暗卫动了,等进去后没多久,里头的念书声止住,出现了夫子质问的声音。 宋笎开口:“盯着后面。” 荣轩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宋笎见了没阻止。 这边紧张的氛围让洛桑那边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搅了前面的注意力,让对方找着突破口。 这边只有宋笎与荣轩两人,其余人都离得远,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荣轩知晓事态的严重性,这次算得上匆忙,可却也早有准备,能叫对方发现了,逃没逃脱尚还不知,打草惊蛇了,下次要再寻得这样好的机会下手怕是不能。 宋笎垂眸,捋了捋一路来的情形。 从京中发现常掌柜上了马车,他们一路都跟着,离得不近,轻易发现不了,后面出了京更是落后了好一截,直至荣轩出现,更是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安排了暗卫去跟随。 宋笎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朗朗书声的村学,怔了一下道:“没走,就在里头。” 荣轩虽不明白三姑娘为何这般说,立在一侧静候吩咐。 “你让他们靠后的四人从正门进去,另两人守在原位。”宋笎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句话,定定看着村学方向。 荣轩愣住,转身朝那边比着手势。 那边的暗卫动了,等进去后没多久,里头的念书声止住,出现了夫子质问的声音。 宋笎开口:“盯着后面。” 荣轩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宋笎见了没阻止。 这边紧张的氛围让洛桑那边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搅了前面的注意力,让对方找着突破口。 第154章 揪出 宋笎心下一惊。 等挥散开眼前的粉尘时,眼前哪还有那人的身影。 刚刚她不会认错的,那是襄垣王,前阵子才从煜表兄那见过画像,襄垣王左眼眼尾处有一颗明显的黑痣,比寻常的大一些,却又以面示人时极易叫人记住。 荣轩有些忐忑的转身,看向宋笎道:“三姑娘” 宋笎回神,抬手止住了他接下里的话,望向那边站作一排的暗卫道:“下山。” 山间安静,那两人早已跑远了,这里才堪堪至林间,山脚下绣房里的绣娘们齐齐站到了门外往山间瞧,却又不敢上来。 刚刚那般大的打斗声,离得近的绣房与村学都被惊动了,附近那几间屋子许是都外出劳作了,并未见有何反应。 宋笎握紧了手上的长剑,眼神稍厉。 洛桑走到她身旁,拿了清云的帕子为她拍着肩头的粉尘,出声道:“还好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你是不知刚刚可吓死本公主了。” 漠托巫医擅医蛊,若是刚刚换做是她们漠托的人来,撒的便不是这不痛不痒的细粉了。 宋笎转身看向她,敛起了神思,笑道:“方才还多谢你出声提醒,若非你提醒,只怕我现在身负重伤。” 说到这个,洛桑也稍稍有些后怕,拉着她道:“我本来要追上来的,那人突然从那边冒出,直直朝着你去了。” 宋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紧接着眉头轻蹙。 不是村学。 那个方向是绣房。 荣轩没离开,疑惑开口:“他与一群娘子待在一块做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宋笎微眯了眯双眼,默然片刻道:“下去,来过就会有痕迹。” 洛桑点点头,齐齐往村学而去,下面探头探脑的人见着几人下来的步子,纷纷作鸟兽散。 村学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去处理,宋笎走的稍快,等到学堂门口时,原本留在此处的几个暗卫又回到了原位,里头静静的。 丹砂见主子回来,接过宋笎手上的长剑,缓缓道:“小姐,追出去的那人起先是在夫子屋中,里面还有一名醉花楼的花魁。”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宋笎乍一听有些摸不清路数。 “夫子呢?”宋笎看了眼院里,那群小萝卜头瑟缩着没感动,有些胆子小的只敢在里面小声啜泣。 丹砂指了指阖上的房门:“奴婢怕他做出损害稚童之事,独独将他留在了里头。” 宋笎抬步靠近,暗卫将房门推开,里头的灰发夫子淡淡瞥了眼便收回了视线,并不见多少见着主家的恭敬。 宋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片刻,抿唇冷声道:“细作?” 夫子头也未抬,好似没听见一般,怡然抚着白须。 他这副模样宋笎也没放在心上,坐到他不远处的一张木桌后,淡淡勾唇:“襄垣的细作。” 宋笎紧盯着他的动作,自是没漏掉他面上一瞬的失措,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会儿。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的?” 宋笎颇觉好笑,看向后头的丹砂道:“让马婶过来。” 丹砂领命退下了,屋子里有荣轩与达巴,制服一个老者自是不在话下。 夫子闻言抬头望向她,一差不差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刚刚我与你们王遇上了。”宋笎很满意他露出来的慌张,温然道:“我早知你们王的存在,也猜到了他在京中,只是” 夫子接道:“你没猜到在你的地盘上。”俨然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 宋笎没与他绕弯,站起身走到窗边:“你来庄子上多久了?” 夫子闭上眼,似是在回想,只是再睁眼眸时,眼中的恨意叫见了的人都忽视不掉。 “老夫来大雍近九年了。” 九年,宋笎琢磨了一瞬,这个时间正好与襄垣覆国相吻合。 “你来得倒早。” 夫子阖眼,不紧不慢道:“老夫本想寻着机会去皇宫里杀了李鸿煊那老贼,只恨武艺浅鄙,屈居在这田野间忍辱偷生。” 说完抬起头,伸手覆上了双眼,深呼了一口气道:“你身为相府金娇玉贵的小姐,如何知我亡国之痛,本以为这一生就蹉跎在这庄子里了,呵呵呵” 他坐在那,笑得有些痴狂了,抹了一把脸看向宋笎道:“老天都知我们于襄垣不公,我们王没死,你们就等着被王踩在脚下。” 才说完,唇角便溢出了一道暗黑色的血迹,笑着咳了一声,流的更多了。 宋笎还有许多话要问,见此情形闭了闭眼,刚刚他覆眼那会已服了毒,亦或是更早些,早已没了救。 洛桑扯了扯宋笎的衣袖,蹙眉指了指门外,当即便迈步出了屋子。 宋笎跟在洛桑身后走着,后头传来的笑声有些魔怔了,还未踏出房门,老夫子大声唤道:“天佑我襄垣,必成诸国之首。” 宋笎脚步未停,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闷,再无声响。 马婶已经到了,候在院里,院子里的孩童见着她情绪稍缓。 荣轩走在末尾,出来便将房门带上了,杵在墙边看着面前的景象。 “小姐。”马婶福礼。 “夫子寻常可会去醉花楼?”宋笎看了眼凑作一团的小孩,继而道:“都回去。” 稚童有些认得她,眨巴着眼睛觑了眼,低头快步与同伴出了院子。 马婶等院门再度合上,这才开口道:“夫子寻常都在院子里,便是外出也是在庄子上转转,极少去京中。” 荣轩走到厢房那边,将里头穿戴不合时宜的花魁带了过来。 “她,她不是醉花楼的招牌吗?”马婶些微厌弃,实在是对不正经人家的姑娘亲和不起来。 丹砂点点头,出声道:“她刚刚在夫子床榻上。” 说得过于直白了,马婶一想便知是来做什么的,烟花之地的女子,在他们庄子上夫子的床榻上,如何也是说不清的。 “除了夫子外,庄子上可有醉花楼出来的,亦或是与夫子走得近的人?”宋笎看向马婶,等着她给个答复。 马婶闻言并未立即给出答复,垂眸沉思着。 洛桑想到刚刚从隔壁绣房出来的襄垣王,出声提醒:“隔壁院子里可有举止怪异的娘子?” 第155章 嫌疑 马婶子面上稍显怪异。 单说一个自是没有,可刚刚两件合到一起,还真有那么个姑娘。 当即抬头望向宋笎,斟酌着道:“小姐,绣房里有个姑娘之前曾在醉花楼当清倌,弹琵琶当营生,想来与这位花魁有些渊源。” 原本搔首弄姿的花魁顿时敛了笑,上前一步嗲声道:“哎哟,就她那副清高样儿,奴家与她走得近都嫌晦气。” 宋笎不置可否的淡笑了声,对身后的丹砂吩咐:“去隔壁把那位绣娘子带来。” 丹砂出去了,花魁还在院子里不咸不淡的唱着腔,只是没人搭理她。 这里不是京中那些风月场所,更没有那些酒囊饭袋,众人看她好似看笑话一般,皆肃着脸未置声。 洛桑自是不用讲,嬷嬷自小教的规矩里,楼栏里的叫她瞧一眼都是污了眼。 院门推开,宋笎闻声抬头,跟在丹砂后头的姑娘始终低垂着脑袋,很是宁静特别。 丹砂将人带到眼前,便福礼站到了宋笎身后。宋笎没着急,静静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见过小姐。”向兰笙施施然行礼,颇有种独特的韵味。 马婶见小姐没出声,开口道:“小姐,这姑娘正是前两日绣那蓝鸢尾外敞的绣娘。” 宋笎有了些影响,抬眸看向她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我刚刚在绣架上绣着花,绣房的娘子们都能为我佐证,中途出去如厕,不到半刻钟便回来了,我没有偷懒的。” 宋笎微微蹙眉,她这幅样子好像还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形,只当是责怪她偷奸耍滑。 见她还欲解释,宋笎伸手让她停下,没再让她开口。 她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姑娘马婶说是附近住着的,来了好几年了,之前她还存着住了这么久大抵不会有错的想法,可刚刚那位夫子却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近九年都会有错,只是眼下尚不明朗,绣房都忙着绣花样子,出去那一会儿大抵很难引人注意。 等会嗷,我很快的,一个小时内。 马婶子面上稍显怪异。 单说一个自是没有,可刚刚两件合到一起,还真有那么个姑娘。 当即抬头望向宋笎,斟酌着道:“小姐,绣房里有个姑娘之前曾在醉花楼当清倌,弹琵琶当营生,想来与这位花魁有些渊源。” 原本搔首弄姿的花魁顿时敛了笑,上前一步嗲声道:“哎哟,就她那副清高样儿,奴家与她走得近都嫌晦气。” 宋笎不置可否的淡笑了声,对身后的丹砂吩咐:“去隔壁把那位绣娘子带来。” 丹砂出去了,花魁还在院子里不咸不淡的唱着腔,只是没人搭理她。 这里不是京中那些风月场所,更没有那些酒囊饭袋,众人看她好似看笑话一般,皆肃着脸未置声。 洛桑自是不用讲,嬷嬷自小教的规矩里,楼栏里的叫她瞧一眼都是污了眼。 院门推开,宋笎闻声抬头,跟在丹砂后头的姑娘始终低垂着脑袋,很是宁静特别。 丹砂将人带到眼前,便福礼站到了宋笎身后。宋笎没着急,静静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见过小姐。”向兰笙施施然行礼,颇有种独特的韵味。 马婶见小姐没出声,开口道:“小姐,这姑娘正是前两日绣那蓝鸢尾外敞的绣娘。” 宋笎有了些影响,抬眸看向她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我刚刚在绣架上绣着花,绣房的娘子们都能为我佐证,中途出去如厕,不到半刻钟便回来了,我没有偷懒的。” 宋笎微微蹙眉,她这幅样子好像还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形,只当是责怪她偷奸耍滑。 见她还欲解释,宋笎伸手让她停下,没再让她开口。 她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姑娘马婶说是附近住着的,来了好几年了,之前她还存着住了这么久大抵不会有错的想法,可刚刚那位夫子却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近九年都会有错,只是眼下尚不明朗,绣房都忙着绣花样子,出去那一会儿大抵很难引人注意。 马婶子面上稍显怪异。 单说一个自是没有,可刚刚两件合到一起,还真有那么个姑娘。 当即抬头望向宋笎,斟酌着道:“小姐,绣房里有个姑娘之前曾在醉花楼当清倌,弹琵琶当营生,想来与这位花魁有些渊源。” 原本搔首弄姿的花魁顿时敛了笑,上前一步嗲声道:“哎哟,就她那副清高样儿,奴家与她走得近都嫌晦气。” 宋笎不置可否的淡笑了声,对身后的丹砂吩咐:“去隔壁把那位绣娘子带来。” 丹砂出去了,花魁还在院子里不咸不淡的唱着腔,只是没人搭理她。 这里不是京中那些风月场所,更没有那些酒囊饭袋,众人看她好似看笑话一般,皆肃着脸未置声。 洛桑自是不用讲,嬷嬷自小教的规矩里,楼栏里的叫她瞧一眼都是污了眼。 院门推开,宋笎闻声抬头,跟在丹砂后头的姑娘始终低垂着脑袋,很是宁静特别。 丹砂将人带到眼前,便福礼站到了宋笎身后。宋笎没着急,静静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见过小姐。”向兰笙施施然行礼,颇有种独特的韵味。 马婶见小姐没出声,开口道:“小姐,这姑娘正是前两日绣那蓝鸢尾外敞的绣娘。” 宋笎有了些影响,抬眸看向她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我刚刚在绣架上绣着花,绣房的娘子们都能为我佐证,中途出去如厕,不到半刻钟便回来了,我没有偷懒的。” 宋笎微微蹙眉,她这幅样子好像还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形,只当是责怪她偷奸耍滑。 见她还欲解释,宋笎伸手让她停下,没再让她开口。 她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姑娘马婶说是附近住着的,来了好几年了,之前她还存着住了这么久大抵不会有错的想法,可刚刚那位夫子却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近九年都会有错,只是眼下尚不明朗,绣房都忙着绣花样子,出去那一会儿大抵很难引人注意。 她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姑娘马婶说是附近住着的,来了好几年了,之前她还存着住了这么久大抵不会有错的想法,可刚刚那位夫子却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近九年都会有错,只是眼下尚不明朗,绣房都忙着绣花样子,出去那一会儿大抵很难引人注意。 第156章 递信 听他说完宋笎瞧了他一眼,配合着他浮夸的笑,极为狗腿。 “你就断定我不说煜表兄不会知道?”宋笎不信李泓煜能被荣轩糊弄过去。 荣轩心中也没底,但若是三姑娘为他说句好话,日后主子知道了也不会将他丢回营中再练。 除了押着常掌柜的两个暗卫,其余二十几个都不见了踪迹,宋笎点点头道:“带进去,若是煜表兄责难你了,我替你说句话。” 只有对打过才知晓,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并非武艺不精,属实是他们二人过于强了。 宋笎不知道襄垣王之前是否有这般的功力,刚刚乍一接触,便被那股远超的武力给惊到了。还好是在有防备的情况下与他们对上,若是没有这次的对招,只怕会吃很大一个亏。 院子里的果树叶子掉了些,常掌柜从被押进来开始便一直低垂着脑袋,未置一词。 洛桑坐在椅子上晃着腿,一手撑着脑袋盯着他,朝着达巴招手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眼前这人犹如丧家之犬,竟还想着啃笎姐姐一口,简直好笑。 达巴抱着洛桑的芙清剑,面无表情看向常掌柜,嗤笑一声道:“我们公主问你呢,耳朵聋了?” 周身的戾气扑面而来。 宋笎收回视线,常掌柜那无所谓的态度,她心中已有定数了,嘴巴严,问不出来东西的。 襄垣王那边大抵已经舍了他。 “带回城去,用你们的法子撬开口子。” 荣轩立即颔首,看了眼那两个暗卫道:“带下去。” 那两人还没将人拉起,丹砂眼神一变,快步上前捏住了常掌柜的下巴:“他也想自我了结。” 常掌柜怨毒的看着他们,被捏着下巴发不出完整的话,单看那副模样也差不多知道他想的什么。 荣轩上前将嘴巴堵上,一掌劈在他后颈上,下一瞬常掌柜便老实了,合着眼任由暗卫带了下去。 庄子上到这个时节已经没什么好去处可供几人游玩的了,且如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收尾几人没多待,坐上马车往城内回。 宋笎还没去过洛桑京中的住处,经她一央求,便随着一同去了西街的宅院,正巧刚下马车,迎头就碰上欲出门的几位夫人,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几人便快步围拢了上来。 “公主、宋小姐,今儿个倒巧,看来黄历说得果真不错,今日宜出行。” 说话的是陈夫人旁边一位模样更为讨喜的夫人,宋笎与她略一点头,看向她们道:“几位夫人这是准备出去置办东西?” 陈夫人连连点头,指着清云出声:“可不是,前儿个刚打搅了公主的安宁,连着好几日我们都没敢动作大了,今日见公主一大早出去了,便约着出去买些家伙什充盈宅子。” 洛桑眨巴着眼睛在她们身上溜了一圈,才几日过去,这几人身上穿的倒是得体了,与刚到京中时的着装大相径庭,看来没来京中之前家中也是很宽裕的,舍得依样拾掇自个。 身上该有的一样不少,这放在大官家眷身上一点不叫人讶异,如今她们几人比京中许多夫人都要气派。 “不知道该夸还是该笑话。”洛桑啧啧摇了摇头,丝毫没有避讳着面前几人的意思。 夫人们面色变了变,当即便有人走上前冷笑出声:“不过是个别国公主,我们见了你问声安竟真当自己比我们还要尊贵了,论起高下来,还不知道是您向我们见礼呢。” 起先说话的那位夫人没拦住,索性站远了些,朝着这边尴尬的笑道:“她在渭南时被捧惯了。” 丹砂向前走了一步,睨着那位夫人,淡声道:“夫人坐上官夫人的位子几日了?” 那位夫人闻言带着几分趾高气扬,朝着洛桑开口道:“快十日了,总该是比敌国公主要强上不少的。” 陈夫人眼观鼻鼻观心,没阻拦也没掺和,任谁都知晓敌国皇室留在皇城里是什么身份。 “夫人来京中这些时日可有打听清楚京中的局势?”丹砂温声再次询问。 对面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就是没过多打听眼下也知惹错了人,这公主莫不是她真得罪不得? 清云举止得宜,走到那位夫人面前,淡声开口:“宫中淑贵妃娘娘是我们公主的亲姑奶,便是要见礼也不是朝你们。” 说罢扬起一抹淡笑,侧身向洛桑请示:“公主,可要奴婢教她们规矩?” 洛桑没急着出声,看着她渐渐白了的脸色,明媚的笑意愈发明显,待到她要站不住了,才道:“本公主暂且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小心我直接告到皇上面前去,叫你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边警告边做着手势,那位夫人直接跌落在地,有些恍惚的看着她,等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反应过来,面前哪还有洛桑一行人的身影。 周围除了陈夫人,另一位夫人已不见了踪影,小厮见她回过神来,上前将人搀扶起,小心问道:“夫人,可还要上街?” “还上什么上,回去!”说完还恶狠狠的瞪视了一眼小厮,最后尤不解气,推开人往院子回,脚步快得要生风。 陈夫人跟上,轻言软语道:“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皇上哪有时间听她说话,要是真看重了也不会在咱们边上住着,你且宽心便是。” 原本急匆匆的脚步稍稍放缓,面上的恼怒更是去了大半:“你说的也有道理。” 看了眼后面,见没有另一人,眯了眯眼道:“既然走了那便不要再回来了,你可不要再与她有牵扯。” “怎会?我是何为人你还不清楚,什么人该交我心里头门清,像她这种人这次没走也会有下次,早走了也好。”陈夫人眉眼带笑,随着她一起往院中回。 陈夫人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如今樊家生意在渭南一带已是巨头,更有超荣家的势头。自己与她关系处的好了,日后也好沾着好处。 宋笎并未在洛桑院里坐多久,瞧清楚了住在旁边的几位夫人,便也差不多明了了。 等坐在汇熙苑里,日暮西斜,映照得院里黄橙橙一片,进了主屋,一眼便瞧见了那只白鸽子。 第157章 抵达 一空下来,说不想是假的。 这些时日时常见到,在的时候尚还好说,李泓煜离京几日,静下来之时便是睹物思人之时。 脚步不自觉往鸟笼走去,白鸽并不惧人,宋笎逗弄了一会儿后直接进了屋。须臾,又从屋子里走出,手上还拿了一张写了东西的纸。 宋笎吹了吹,待墨迹干了,细细卷好送到了鸽子腿上的信筒内。 松手时,白鸽扑腾着翅膀,在院子上方盘旋了一阵后,朝南飞去。 “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商定了,大长老、二长老现在还在闭关中,药王谷需要人守着,所以我、三长老和四长老留在谷内以防万一。” “是。”长老们异口同声应道。 “五长老、七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十长老和尊者留下,我们商议一下新弟子历练一事。” 三长老和四长老离开了。 几人商议到中午才停下来,总算是把这次历练的相关事宜全部敲定了。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去鑫源酒楼吃火锅,听说那里火锅不错。” 事情都敲定了下来,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五长老开玩笑的说道:“谷主今日怎么这么大方,那我们可就要好好敲他一笔了。” 百草真人捂紧自己的小钱袋,警惕的看着五长老,“别别别,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大家都散了,散了,散了。” “谷主别这么小气嘛,你看尊者还在呢,你不表示表示。”十长老也在一旁附和。 被提到的黎安安在百草真人看过来时,耸耸肩,表示不关她的事。 百草真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看,你看,尊者都不在意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戚静书走到黎安安身边,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冷冷的嗓音说道:“尊者,别害怕,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不着调,不是坏人。” 七长老不愧是药王谷的冰美人,安慰人都这么硬核。 黎安安转头笑着回道:“嗯,我知道了。” 黎安安和戚静书坐在一旁看着,当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的,那样子一点都不想是被这么世人崇拜的药王谷的长老们,倒像是一群老顽童。 最后就是百草真人在五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和十长老一起围攻下,终于妥协了,被迫的拿出他喝酒的钱,请他们去鑫源酒楼吃火锅。 去的时候百草真人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五长老和八长老为防止他逃跑,一人架着一个胳膊,强行带走,可谓是已经把百草真人的后路给堵死了。 黎安安和戚静书默默的跟在他们的后头,看着前面耍宝的那群人,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在外人面前都不是多话的人,也不擅长和别人沟通,所以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前面走着的十长老和九长老突然后退了几步,与黎安安和戚静书并肩,十长老开口打破她们之间的尴尬氛围,“尊者,谷主难得大方一回,等会放开吃,谷主买单。” 九长老接过话茬,“十弟说得对,等会可要好好宰谷主一顿,你可不要收着哈。” 戚静书有人带动,配合的说道:“嗯,放开吃。” “好,会的。” 前面五长老和八长老架着百草真人走,后面跟着的四人有说有笑的。 进城后,因为今日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五长老和八长老把架着百草真人改为勾肩搭背,虽然还是有点怪异,但比之前还是好一点,真是一点也不给百草真人逃跑的机会。 因为他们在这边的知名度很高,城里的百姓们大多都认识他们,所以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有些人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当然这是少数人,大多数还是很矜持的。 五长老和八长老笑得很开心的回应和他们打招呼的百姓们,百草真人十分勉强的露出笑容,幸好有他的白胡子给挡住了,没有让百姓看出他的勉强。 走进鑫源酒楼,因为正值饭点,酒楼的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坐着的客人看清他们的样子后,脸上都是激动的神色,酒楼老板看到他们进来了,跑得比小二还快,随着他的跑动,身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 酒楼老板笑眯眯的迎上来,“百草真人、五长老、七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十长老、尊者,楼上的包厢已经为几位预留了,现在上去?” 五长老瞅了一眼百草真人,对着一旁的酒楼老板说道:“嗯,小刘啊,听说你们这又推出一个火锅的,给我们上一份,哦,对了,在上点我们之前经常点的那些菜,暂时就这些。” 百草真人听得握紧了拳头,咬着银牙,狠狠的瞪了一眼五长老。 五长老无视百草真人的白眼,“小刘前面带路。” “好嘞。”酒楼老板瞧着他们这架势,也差不多都明白了,憋着笑,可怜的百草真人又被五长老给坑了。 几人跟着酒楼老板身后,上了三楼左边最里面的包间里,等几人都坐好后,酒楼老板才笑着开口说道:“长老们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好,我先下去了。” “好,你下去。” 酒楼老板退下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等酒楼老板下去后,百草真人才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可以松开我了。” 五长老和八长老同时松开牵着百草真人的手,整理有些褶皱的衣衫。“行行行,反正小刘也知道记谁的账上。” 百草真人在他们松开后,也整理一些皱成一团的衣衫,对着一左一右坐着的五长老和八长老翻了一个白眼。 百草真人笑着和对面坐着的黎安安说道:“尊者,我这些没出息的弟弟总是这样以下犯上,见笑了,见笑了。” “没事,长老们还挺可爱的。” 五长老和八长老被她这样一夸,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夸可爱,怎么都有些羞耻的赶脚。 戚静书冰冷的神情有些松动,红唇弯弯,减少她身上那股清冷疏离感。 “多谢尊者夸奖,哈哈哈。” “不客气。” 包间的房门被从外面的推开,酒楼老板走了进来,“各位长老,你们点的火锅来了,各位长老小心些,这个锅有些烫。” 一个侍从端着锅进来,放在桌子上的凹槽里,端上来的锅是鸳鸯锅。 另一个侍从打开桌子下的阀门,用火折子点燃里面的炭火。 侍女们迈着莲步,端着配菜和调好的各种味道的调料碗走了进来,有些放在桌子上,有些放在两旁的置物架上。 第158章 回信 弟子们有些为难的看着黎安安,安长老的一叶方舟放的实在是太高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实在是跳不上去啊喂。 与黎安安一同前往的管理者看出弟子们的为难,走到她旁边,小声说道:“安长老,新生弟子现在实力太弱了,跳不上去。” 呃,是她考虑不周了,那边的长老们都带着弟子出发了,就只剩下他们这里了,黎安安控制的一叶方舟降落了下来。 “上去。” 新生弟子们一个个兴奋的跳了上去,好奇的到处看看,但是谁也没有上手摸,因为这一叶方舟实在是太过华丽精美,他们怕因为自己的动作破坏了这份美感。 黎安安是最后一个跳上去,“自己找个位置坐下,要出发了。” 黎安安控制着一叶方舟跟在十长老身后,一叶方舟行驶的非常平稳,弟子们都站在方舟旁边,趴在围栏好奇的四处张望,有些伸出手想触碰从他们身旁飞过的云朵。 黎安安双手抱胸看着意气奋发的弟子们,心中升起了一种感慨,年轻真好啊。 管理者走到黎安安旁边搭话:“他们现在正处在事事都好奇的年纪,真是羡慕啊。” “嗯。” 管理者和她又聊了几句,就走开了,黎安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一个话题终结者,管理者抛出的几个话题,还没有两个回合,就被黎安安给聊死了。 在空中飞行了一天后,到达了临雾森林,一叶方舟降落在一块空地上。 “到了。” 在房间中休息的新生们闭着眼睛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拍拍自己的脸颊,强行让自己醒过来。 出了房间看着外面茂密的森林,彻底清醒了。 一个个跳下去,自动排好队,两队站在一起,昂首挺胸,朝气蓬勃。 “之前该说的我和安长老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十长老瞥了一眼管理者,管理者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玉牌,交给站在最前面的弟子。 “这个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捏碎它,我和安长老和你们林老师会带你们离开,这次历练的时间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大家就在这集合,可明白?”十长老的视线在两百个弟子脸上一一扫过。 “明白。” 声音之大,森林中的飞鸟都受到惊吓‘扑棱扑棱’着翅膀飞离原地。 十长老挥手,两百多名弟子四散开来,很快就消失森林中。 等弟子都离开了,十长老与黎安安对视一眼,点头,黎安安朝着森林外围走去。 林老师疑惑的望着黎安安离开的背影,“安长老这是?” “安长老有些私事要处理,很快就会回来的。”十长老淡淡的解释了一下。 “哦。”林老师也没有多问,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黎安安出了临雾森林便看见早早在那等待的七长老和九长老,见到她来了,抬手和她打招呼。 “我们乔装打扮一下,分头行动,去打探消息,中午大家一起在鑫源酒楼集合。”酒楼、茶楼和烟花柳地是最好收集消息的地方。 “行,那我去东城。”黎安安说道。 “我去西城。”戚静书接着说道。 “行。” 黎安安和戚静书互相为对方化妆,九长老自力更生,过了一刻钟,三人乔装打扮完成,黎安安看着九长老脸上的妆容,‘噗呲’忍不住笑出声。 连一旁的戚静书这个冰山美人看着他那妆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九长老听着他们的笑声,尴尬的站在那里。 “我们帮你。” 又过了半刻钟,三人重新出发,进了城,三人分头行动。 黎安安走进离她最近的那个茶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壶茶,等小二退了出去,“凉川,出来,现在没有外人。” 季凉川闪身出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凉川,你可有什么线索?”季凉川知道的可比外面的人多。 “还记得你在森林里救过的那只鹿吗?” 黎安安在脑海里细细回忆了一遍,才终于想起来了,“这和那只鹿有什么关系吗?” “那只鹿家族所在的地方就是这群感染者的大本营,因为那里是消息堵塞,是他们发展成型最好的基地。”季凉川把从那人得知的最新消息一股脑说出来,这可是那人没日没夜找出来的。 “那只鹿家族是在哪?” “阳宁国,那里太过偏僻,与你一起的那两人应该也不知道这个地方,那只鹿现在也在这个小镇里,你可以跟着她去,这次我跟着你一起。” “行,那我就说你是我在那边一起历练的伙伴,这次刚好在这碰上,怎么样?”黎安安听到他说跟着一起,抑制不住的高兴了起来,邀功一般扬起笑脸,脸上仿佛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安安,这可不行,我是你男朋友,身份上的事情不能马虎。”季凉川听完脸上的笑意一收,不满的皱眉。 “行。”故作为难的看着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脑袋。 “安安,答应的这么勉强啊。”季凉川捧着她的小脸,故作不悦的说着,既然安安想玩,他就陪她玩。 “嗯,确实有点勉强,你看我现在还只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这个世界我可是还有几千年可以活,这么早就定终身会不会太草率了。”黎安安调皮的眨巴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安安,不早了,你看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哦。”季凉川推销这自己。 “来,让我仔细看看,嗯,确实不错,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黎安安抬手用手指摸着他的脸,从眉毛到嘴巴,黎安安在他的薄唇上这嘴巴真是垂涎欲滴啊,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亲上一口呢。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做了。 双唇相接,唇上柔软的触感,两个人都愣住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再进一步,毕竟两人都是第一次。 可能男生在这方面比女生要反应快,季凉川闭上眼睛,一手扶住黎安安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可能男生在这方面比女生要反应快,季凉川闭上眼睛,一手扶住黎安安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第159章 阵营 配菜全部上齐后,酒楼老板抬手,跟着进来的侍从和侍女们退了下去,笑咪咪的开口,“各位长老点的菜还需点时间,师傅们已经加紧准备了,我就先下去了。” 八长老抬手叫住酒楼老板,“小刘啊,这火锅怎么吃的呀?” 酒楼老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火锅的吃法,“火锅就是把配菜放进里面煮熟,然后再配上各位长老面前的蘸料,就可以了吃了。” “知道了,小刘你下去。” “好的。” 酒楼老板带上门出去了。 “来,这吃法我还是第一见呢,等会儿,我先试试哈。”五长老把一盘不知是什么兽的肉一股脑的全倒进了辣锅里。 “放这点干嘛,就你一个人吃啊,多放点,不用给谷主省灵石,是,谷主?”五长老用肩头碰了一下百草真人的肩头。 “就你话多,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百草真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明显对他们还有怨气。 百草真人眼巴巴的望着锅里不断翻涌的汤汁和菜,这可是费了他不少灵石才换来的,待会可要多吃点。 瞧着里面的菜差不多熟了,“尊者请。” 这一屋子坐着都是比她大的,她没好意思先动筷,“大家一起。” “行,我先尝尝这好不好吃?好吃尊者再试。”五长老不客气的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块肉,在蘸料碟里蘸了蘸,轻轻吹散这肉上的热气,才放进口中。 “嘶,好辣,快给我水,水。”五长老端起百草真人递过来的水,看也没看,直接一股脑喝了下去。 水刚入口,五长老意识到水不对劲,立马转过头,对着空地吐了出来。 百草真人见自己报复成功,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心中那点不快也消失了。 “谷主,你可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呐。”五长老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 “彼此,彼此,哈哈哈。” 这顿火锅有三个耍宝的人,吃得格外的开心,几人的关系拉进不少。 等到付钱的时候,百草真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舍的从他珍贵的钱包里掏出两块中品灵石,这都够他买两瓶好酒了。 “各位长老们慢走,欢迎下次在来。” 五日后 今天是六年一次的新弟子历练大会,因为药王谷是六年一次招生,每次都是下半年开始,招生结束后的一个月,就是六年一度的历练大会。 往年都时分为两对,四位长老带着,好在今年他们招的比往年的多一些,给了他们一个正当的借口。 所有的新生弟子都聚集到广场上,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新生弟子们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兴奋的和旁边的人讨论这即将到来的历练之旅。 除了还在闭关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在闭关,其他的长老都聚集在一起,新生弟子里站着皇甫睿和琨羽,这是皇甫睿和琨羽强烈要求的。 皇甫睿太过坚持,黎安安也实在不好拒绝,在系统里又买了一堆保命的法宝分给皇甫睿和琨羽,又和带领他们的八长老交代了几句。 和他们相处这么久,一开始是因为答应过佳儿,现在除了责任,还有点感情的,虽然还没有到把他们当儿子的程度,但相差不会太远。 等长老们都站在台上,下面讨论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几人的身上。 百草真人站在台上,身上的气质瞬间都变了,带着一谷之主的气势,双手抬起来,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黎安安等几位长老走在后头为他们准备的椅子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十分严肃的。 百草真人站在台上讲的慷慨激昂,黎安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看在台上的百草真人让她想起前世开学典礼上台讲话的校长,他们的语速都是能勾起他们身上的睡虫。 百草真人讲到结尾:“这次就由五长老、七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十长老和安长老带着你们前往临雾森林历练,去往那里一定要谨遵长老们的嘱咐,不要擅自行动,若是发现有擅自行动的,遇到危险,我们药王谷可不会管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广场上的弟子们声音嘹亮的回答。 “行,现在就由各位长老带队去历练。” 十长老和黎安安走到右边的两列,和他们一起去的除了新生还有其他的管理者。 新生弟子们视线紧盯着十长老和黎安安,在他们眼里她们是发着光的,尤其是现在宗门上下都在传着黎安安的伟大事迹。 被分到黎安安她们队伍里的新生弟子,面上带着炫耀的意味。 十长老沉声吩咐道:“你们既然被分到我和安长老手中,那就一切以我们的命令为准,到了临雾森林不要前往内围,内围可不是你们现在的实力能进的,里面危险重重,要是谁单独进去了,丢了性命,我们药王谷可不会负责。 还有千万不要单独行动,五人一组结伴而行,遇到分歧时,少数服从多数,一定要注意安全,好了,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现在出发。” 十长老召唤出自己契约的灵兽,是一只双翼飞天虎,双翼飞天虎顾名思义长着两对翅膀,体型巨大,坐个一百人完全没有问题。 黎安安也拿出自己的飞行器,一叶方舟,一叶方舟是黎安安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在系统商城里面买的,之前存起来的金币在买完这一叶方舟,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剩下个位数,哭唧唧。 黎安安把一叶方舟丢在空中,体型瞬间变大了好几十倍,站上百人完全没有问题。 新生弟子们在看到十长老的召唤兽和黎安安的一叶方舟心生艳羡。 “一队来我这,二队去安长老那。” 两百新生弟子们迅速的站队,个个都十分的兴奋。 黎安安望了一眼她身后的萝卜头,新生弟子们见她的视线看过来,都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手旁边的衣服,安安静静呆在那里,任她打量。 黎安安点点头,冷声说道:“上去。” 第160章 上新 赵小姐虽然害怕,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叫我爹爹过来收拾你,你别想好过,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赵小姐撂下这句话,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家丁和侍卫的死活,就逃走了。 躺在地上的家丁和侍卫看着远走的赵小姐,停止了哀嚎,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追赶赵小姐的步伐。 黎安安回头瞪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季凉川,季凉川心情很好的走过去牵起她的小手。 “安安,我们走。” 黎安安被他牵着走,望着他这张脸,若有所思,认真的开口:“下次我给你化个妆,这样你就不会这么招烂桃花了。” “好,都听安安的。” 街上的行人看着戏剧化的一幕,都觉得很解气,城中的百姓对这赵小姐的怨气积压已久,碍于她有个城主爹,自己的实力不济,被欺压的也不敢出声。 因为黎安安惩治了赵小姐,城中的百姓连带着觉得黎安安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好看了不少。 两人来到鑫源酒楼时,正好碰到了戚静书和九长老在柜台前办理好了包间,现在距离午膳还有点时间,大堂里没有多少人,小二热情的迎上来。 黎安安抬手,小二退回原位。 戚静书和九长老视线落在黎安安旁边季凉川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只是停留了瞬间,就转移了。 “上去。” “嗯。” 四人跟在小二上了二楼左边的包厢里,小二退了出去,戚静书双手掐了诀,隔绝罩开启。 “这位是?”九长老开口问道。 “这位是我的道侣季凉川,前段时间历练,我和我道侣因为碰到了变异人,就分开调查,刚刚在茶楼里碰到了。”黎安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变异人’这词形容的挺贴切的,不用多说两人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不知可有什么线索?”九长老寒暄了一句,就直奔主题,既然是安长老的道侣那就可以信任了。 “刚得到线索,在阳宁国有大批变异人,他们在不断扩大他们的队伍,就我们四人势单力薄。” “行,那我明天回宗门一趟,通知谷主。”戚静书向来平静无波的脸色也变了变,没想到时态已经发展到这么严重了,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还是被震惊到了。 “嗯,这件事情耽误不得,耽误久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害。” 九长老话音刚落,戚静书收起隔绝罩。 包间的门被小二推开,小二身后还跟着端着美食的侍女,“美食已做好,请各位客官慢慢享用。”小二说完,招招手,身后的侍女踩着莲步走了进去,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视线没有乱瞄,放下盘子就退了出去。 小二带上门退了出去。 戚静书掐诀隔绝罩重新打开,“我和九长老打听到潇云阁附近,近几年接连发生了怪事,说是总有修为不高的修士莫名失踪,被找到时已经灵力消散,丹田被毁,成为一个废人,恐怕也是那群人的功劳。” “我们是打算先去那边查探一番,在做决定。”九长老接着说道。 黎安安和季凉川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说道:“行,下午我们一起去查探。” “嗯,等打探清楚,明天等七姐回来一起在做商议。” “嗯,先吃饭。” 四人吃完饭,黎安安帮季凉川化了个妆,把他的容貌遮的七七八八了,黎安安才满意的点点头。 季凉川被黎安安这样一捣鼓,现在看上去只能算是清秀的小伙子。 戚静书拿出一个项链和一个手环,两样配饰是配套的,淡淡的解释道:“这是可以让修为看上去比真实修为低上三个等级,只要不是比你搞三个等级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带上这个方便我们调查。” 黎安安接过她手中的项链和手环,把手环交给季凉川,等季凉川带好了之后把项链交给他,转过身,让他给她带上。 戚静书和九长老为了不吃狗粮,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她们两,只要我看不见,狗粮就追不上我。 “好了,我们走。”黎安安在心里偷笑,原来给别人撒狗粮是这种感觉啊,确实不错,这感觉,哈哈哈。 几人出了城,坐在黎安安的一叶方舟上,季凉川坐在黎安安右边,戚静书坐在黎安安左边,九长老坐在戚静书的旁边。 戚静书给黎安安指引方向,潇云阁距离黎安安现在所在的城不远,加上一叶方舟的速度快,半个时辰就到了。 在城门外收起一叶方舟,进了城,一进去便感觉这城不太对劲,里面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死气沉沉的,没有活力,目光呆滞,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见有人进来只是看了一眼,就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四人对视一眼,出了城门,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隔绝罩一打开,几人在聚在一起讨论,戚静书皱着眉头,“这状况不像是那群人控制住的,倒像是什么妖兽在作祟。” 九长老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不像是被那群人控制的,我之前和四哥好像遇到过,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时什么妖兽了。” 九长老挠挠头,努力回想。 “红砂狐魅。”季凉川在一旁淡淡说道。 “对,就是红砂狐魅。” 季凉川见黎安安疑惑的眼神,耐心的解释道:“红砂狐魅只在晚上出没,擅蛊惑人心,被蛊惑之人就像城里的人一样,我们今天这样贸然进去恐怕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了,如果在进去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嗯,现在整个城都变成这样,这红砂狐魅修为最低在金丹期,有些棘手。” “那也不能这样放任它继续祸害人,这城中百姓被蛊惑了时间已久,在不把那红砂狐魅抓住,这城中百姓怕是活不久了。” “那我们现在换个妆容和衣服在进去一趟,这次就化成一家人。” “行,我们进去后,就不要分开,这红砂狐魅既然能直接蛊惑一个城的人,并且这么久都没人发现,怕是这魅术已经炉火纯青,单独行动可能会应对不来。”九长老提议道。 第161章 调人 “嗯,我赞同,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黎安安赞同的点点头。 “我们先给五哥他们传个信,说我们晚些在回去,让他们别担心。” “好。” 两刻钟后。 一切准备就绪,黎安安和季凉川扮演的是一对情侣,戚静书和九长老扮演他们的娘亲和爹爹,黎安安和季凉川手挽着手走在前头,戚静书和九长老一脸宠溺的跟在身后,时不时出声提醒前面走着的两个人。 “安安、凉川你们慢点,小心点别摔着。” “知道了,娘亲你放心。”黎安安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夫人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还不了解你安安。”九长老拍拍挽在他臂弯里的手。 “你还好意思说。”戚静书娇嗔的看了九长老一眼。 九长老讪笑的摸了摸鼻头,四人尽职尽责的演绎一家四口,他们再次踏进城里,那群人还是原来的动作,用着双目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干着自己的事。 黎安安拉着季凉川的手,安静了下来,走到一个老伯伯的旁边,搭讪道:“老伯,这里的客栈怎么走啊?” 那老伯眸光闪了闪,伸出手指了指后面的方向,没有说话。 老伯的眼睛太过空洞,黎安安看的心里发毛,黎安安面上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异样,“谢谢老伯。” “娘亲,爹爹,你们走快点嘛,马上就要天黑了,在不找一个客栈住着,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知道啦,来了来了,安安。”戚静书配合的拉着九长老加快了步伐。 “娘亲,刚刚那位老伯说,后面就有客栈了,我们走快些,不然就没有地方住啦。”黎安安嘟着嘴,抱怨道。 “好,娘亲已经走的很快了。”戚静书宠溺的应道,揉了揉她的脑袋。 等和戚静书他们走到同一水平上,黎安安才停止了抱怨,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黎安安接着用着她那天真无邪的声音活跃几人的气氛。 四人走到一个叫做小云客栈的地方停下,里面坐着的掌柜却不像外面的那些老百姓那样双眼空洞无无神,相反很鲜活。 黎安安和季凉川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手拉手走了进去。 “老板你这里还有客房吗?我们要一间上好的客房。”黎安安大声询问道。 小云客栈里的掌柜扭着水蛇腰走了出来,见他们四人脸上的笑容加大了几分,“四位客官,我们上好的客房一间只能住两个人,要不你们四人定两间可否?” 黎安安闻言故作苦恼的说道:“可是我们身上带着灵石不多,可能定不了两间上号的房间。” “没关系,你们可以定两间中等房间,中等房间一样好,价格还实惠。” “不了,我们习惯住上好的房间,换了我们可能就睡不着了。” “这样啊,也行,我就通融一下,给四位客官定一间上好的房间。”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四人的穿着,扇着团扇,为难的说道。 “那谢谢老板娘了,老板娘真是人美心善的好老板。” “小姑娘真是嘴甜。”老板娘听着娇笑连连。 “我这是实话,你看老板娘你不仅长的漂亮,还愿意谅解我们这无理的要求。” “哈哈哈,小姑娘真是个好孩子,看得我都想生一个了,走,我带你们办理入住。” “害,我这小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尽学些油嘴滑舌的腔调。” “娘亲,你又损我,我不理你了,哼~”黎安安扭过头,把一个闹情绪的小姑娘演绎的淋漓尽致,黎安安不不由在心里佩服自己,这天衣无缝的演技,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演技。 “小姑娘嘴甜点好。”老板娘搭话道。 “你看,老板娘都认同我,娘亲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古板啊。” “一间上好客房是三个中品灵石。”老板娘从柜台那拿出一把钥匙。 “好,这是三块中品灵石,老板娘你拿好。”戚静书从储物戒里拿出三块中品灵石交给老板娘。 “我怎么古板了,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雪儿,看看人家多么知书达理,哪像你一样,整天没有个正行,也只有凉川受得住你。”戚静书也很好的扮演这一位母亲的角色。 “人家凉川就喜欢我这样的。”黎安安抱住季凉川一个胳膊,朝戚静书做了个鬼脸。 戚静书看得还要说几句,被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九长老拦住了,“安安,这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现在有凉川护着,你就虽她去。” “就是就是,还是爹爹对我好,谢谢爹爹。”黎安安朝九长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季凉川看得遮在袖口的手,捏紧了拳头,但也没有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宠溺的摸了摸黎安安的头,“对啊,我就喜欢安安这样,娘亲你就不要在约束安安了。” “你们就惯着她。”戚静书绷着脸,但眼中的笑意却很明显。 “客官这是你们房间的钥匙,请拿好,你们的房间在三楼最左边的那间房,就是你看你女儿这样子多好啊。”老板娘拿出钥匙给戚静书,在一旁劝道。 戚静书拿着钥匙,伸手点了黎安安的鼻子,“鬼丫头,看在这么多人都帮你说话的份上,以后娘亲就不约束你了。” “谢谢,娘亲,娘亲你最好了,我们上去。”黎安安一手拉着季凉川,一手挽着戚静书的手。 “爹爹不好了。”九长老酸溜溜的说道。 “爹爹也好,爹爹和娘亲一样好。”四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房间,已经房间戚静书掐了个决,隔绝罩开启。 四人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这老板娘就是红砂狐魅。”九长老开口道,刚刚他们是故意在大堂里逗留了许久,目的就是让唯一接触过红砂狐魅的九长老能确认身份。 “那今天晚上她很有可能会动手,我们现在外露的实力可不高。” “嗯,毕竟这个城里全是她的手下,她也没有顾忌。”戚静书也认同道。 “那今天晚上我们可要打起精神,现在可是在她的地盘。” 第162章 采矿 夜里这番动作没惊动任何人,除了李泓煜这边,可以称得上周密。 李归槿一大早起来便去暗牢中瞧了,死囚犯都会在年底问斩,这些人最是合适上山采矿。 暗牢里全天亮着火把,里头一股子烟熏味,李归槿伸手扇了扇,蹙眉看着里头那些人。 太少了。 林岚也想到刚刚见到的那些人,了然道:“做的还成,你教的不错,往后这些人都你来教。” 半夏有些受宠若惊,福礼道:“小姐教得好,奴婢不敢当小姐的夸赞。” 听她说这话,林岚不自在的咳了咳,她不过是贪闲,这丫头一句不敢当,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偏偏半夏还半点没有被欺负的自觉。 “哈哈哈”林岚眼睛四处瞟,双手更是无处安放,见半夏困惑的眼神,收敛了面上的笑,才道:“半夏啊,你觉得这活好做不?” 半夏讷讷道:“好做啊,奴婢一想到做这些能收那么多银两,恨不能三头六臂才好。”还晃了晃自己两条胳膊。 林岚眼神怪异,看着她道:“你这觉悟真不错,要是在我那,我定要给你颁个奖。” “真的吗小姐?”半夏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还当真了。 “那可不,这样,年底我允诺你一件事,你只要把这些人教好了,到时候主要我能办到的,你只管提。” 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还有给你发一面锦旗,那种挂家里让人艳羡的。” “这可是小姐说的。”半夏连忙出声,还怕林岚收回方才的话。 “嗯。”林岚背着手,转身朝外走,道:“走,去前面。” 半夏脚步轻快的跟上,嘴角的笑更是咧到了耳后根。 向兰笙只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并未买香胰子。 开张有一会儿了,铺子里的客人有需求的大多都给了银子,有些人去了二楼雅间,一楼大厅里走动的人渐渐少了些许。 林岚踱步在货架上看了一圈,上面的香胰子已然卖的差不多了,限量还是有些效果的,不至于一下子空了。 “哎哟,这不是向小娘子。”出口的声音轻浮又带着几分兴味。 林岚闻声看过去,铺子门口停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 半夏凑到林岚耳边轻声道:“小姐,咱们可要避一避?” 不怪半夏这么说,虽在府上不吃亏,可外头旁人面前说道不清,林顺琨又是名义上的至亲兄弟,他带着人上铺子里来买东西,收钱与不收钱都吃亏的都是自己。 林岚看了眼背对着她们的那名女子,点头朝帘子后走去,门口被几人堵着,要出去十有八九会碰上。 进去之前,拉了一个小厮道:“将那边说说店里的规矩。” 小二依言走上前,朝林顺琨恭谨道:“林公子,咱们益颜坊分号今日开张您来真是蓬荜生辉。” 被这么一打岔,林顺琨眉心蹙了蹙,看向他道:“听说上了个什么金贵玩意,给小爷来一箱。” 林岚掀帘的动作一顿,眉梢挑了挑,败家子。 小二微微张大了嘴,片刻后摇头道:“咱们东家说了,每人至多买走两块,现在铺子里只剩下八块了,林公子可要来两块?” 林顺琨有些不爽的看着他道:“开门做生意还嫌赚得多?” 眼角余光瞧见身前的人福礼告辞,一把拽过她的手道:“小娘子走这么快做什么,留下来小爷送你两块。” 小二出声:“林公子,店里的规矩咱不能破” 林顺琨睨了他一眼,哼笑一声道:“方才不是你说的,每人至多一块,那算作是她买,我还不能送了?” 小二被堵的哑口无言,看向一侧的向兰笙。 “多谢公子,只是小女子受不得公子这番好意,只怕白瞎了这金贵玩意。”说完一把甩开他桎梏自己的手。 林顺琨追了两步,发现追不上,恶言道:“小娘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等你亲自登门。” 小二站在台阶上瞧着,等他回头了,笑脸相迎道:“林公子可还要香胰子?” “不买了,买什么买。”林顺琨瞪了他一眼,拦住跟在一边的姑娘往人群里走去。 小二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去了铺子里面,掀开帘子朝里道:“掌柜的,走了。” 林岚颔首,等人离开了,问道:“刚刚那个姑娘是谁?” 半夏想了想刚刚听到的,不确定的出声:“好像是醉花楼的清倌,之前公子在街上与镇远侯府的大公子争过这个姑娘。” 林岚眉头蹙起:“叫什么?” “好像是叫向什么笙,刚刚公子叫她向小娘子,之前在街上争抢的时候,醉花楼的老鸨叫她笙笙。” 林岚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熟悉在哪。 摇摇头没再多想,掀开帘子往外走去。 改明儿若是这个姑娘有那个实力,那林顺琨那边就从向姑娘这下手。 想想就很美,钱,好多好多钱。 林岚可一直记着便宜父亲那边外祖的家底,便宜父亲肯定不会分得一丝半点到她手上。 这是这些天来对他的了解,就算明面上多么和谐有爱,心早黑了,能记着的只有利益。 渭南。 夜里无风,月光洒落带着丝朦胧,庆安城外的院落里,灯火昏黄。 李泓煜换了身劲装出来,文轩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 下午刚得的消息,今日有几架马车往几个县衙去了,其中包括早先来时路过的开阳城。 两人骑上马背,快速往开阳城跑去。 开阳城地势低些,城中的屋舍受损更为严重,天黑了城门却未关,两人骑着马在城外停下,将马儿拴在树干上,飞身一跃进了城中。 两边的屋子极少有见到亮着灯的,这个点大多都已睡下了。 县衙门口停着两架马车,李泓煜看了眼收回视线,两人在瓦间快速移动着,须臾便找到了亮光之处。 牢房外站着好几个官差,身上穿的并不是县衙里的差服,文轩轻声道:“裕王养的亲卫。” 李泓煜点点头,正好从牢房中押送出来四人,李泓煜看了一瞬,转身往县衙外掠去。 文轩跟上,待站到县衙对面的小巷里,出声道:“主子,刚刚那四人都是死囚。” 李泓煜敛眸没应声。 过了半响才道:“他们出来了。” 文轩看过去,四人被送进了马车里,嘴巴里都塞着棉布。 “有意思。”李泓煜唇角扯了些弧度。 第163章 反响 “那今天晚上我们可要打起精神,现在可是在她的地盘。”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九长老把他之前对付红砂狐魅的经验分享出来,几人商量的差不多了,外面突然上楼的脚步声。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戚静书收回隔绝罩,又恢复了原来相亲相爱的模样,“娘亲,你做的这个桂花糕好好吃啊,下次还要给我做。”黎安安撒着娇说道。 “好好好,你个小馋猫。” “那不是娘亲宠出来的嘛。” “你真是” ‘咚咚咚’ 门外传来老板娘娇媚的声音,“客官我来给们送晚膳啦。” “好,马上来。”黎安安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谢谢老板娘,这要钱吗?你也知道我们囊中羞涩,嘿嘿。”黎安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老板娘闻言捂嘴娇笑一声,“不用,这是我送你们的。” “那就谢谢老板娘啦,老板娘真好。”黎安安甜甜的道谢。 “不用谢,你们喜欢就好,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扰你们了,先下去了。”老板娘说完扭着水蛇腰下去了。 “老板娘慢走。”黎安安笑着送走老板娘。 等老板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间,黎安安才端着老板娘的晚膳关上房门,黎安安坐会原位,把手中的晚膳放在桌上。 “这晚膳应该被动了手脚。”九长老摸着下巴盯着晚膳说道。 “这是毋庸置疑。” “这里面放了能令人昏迷和产生幻觉的药物。”季凉川瞄了一眼,便肯定的说道。 其他两人诧异的望了他一眼,黎安安没有丝毫意外,在她的映像里季凉川是无所不能的。 戚静书盯着盘子里的晚膳一瞬,从储物戒拿出一个袋子,拿起盘子准备到进袋子里。 “等等,我们把骨头挑出来,演也要演得像一点。”黎安安拿起筷子从一盆肉菜里开始挑起骨头。 两人认同的点点头,三人开始挑起骨头,挑出的骨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挑出的骨头上故意被人咬过的痕迹,剩下的就全倒在袋子里,收进储物戒指里。 把桌上的骨头重新放回碗里,拿出抹布把脏了地方擦了擦,黎安安和季凉川相拥躺在房间里的贵妃榻上,九长老和戚静书躺在床上。 黎安安和季凉川抱在一起,贵妃榻地方有限,所以两人靠的很近,黎安安只感觉被季凉川手抱住的地方,有些发烫,不适的扭动了自己的腰身。 “安安,不要乱动。”季凉川的嗓音有些暗哑,温香软玉在怀,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心中难免起了一些心思。 季凉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黎安安的脸上,耳边是他磁性暗哑的嗓音,黎安安不由红了脸颊,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的表情。 心中却不由的想着,幸好凉川没有口臭,口气还挺清晰。 季凉川浅笑一声,把黎安安抱得更紧了一些。 戚静书和九长老表情木讷,直直的躺在床上,谁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人,虽会不自在,但这种感觉只是占他们现在思绪的一小部分,他们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外面的动静。 一起都准备就绪,只等外面的红砂狐魅进来。 老板娘回头望向黎安安他们房间的方向,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后又想到什么扭着水蛇腰快步离开,走到一楼一个隐蔽的房间门口,推开门进去了。 昏暗的房间内,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男子五官深邃,眼睛紧闭,胸口没有起伏,像是死了一样,确切的说是,就是死了。 在床榻右下方有一个软塌,上面是一个有着五条大尾巴的红狐,红狐半睁着眼睛,呼出微弱的气息,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老板娘,半睁着的狐狸眼闪过浓烈的恨意。 她本是这个客栈的老板的女儿,她家庭和谐美满,就因为这可恶的狐妖的到来,打破了她美好的家庭,她一家人都惨遭毒手,只有她活了下来,她活下来的原因只是这狐妖的身体需要活的灵魂维系着。 她永远都忘不了父亲母亲和幼弟惨死的画面,可她现在却不能为爹娘和幼弟报仇。 红砂狐魅看到没有看软塌上的狐狸一眼,直径走到床边坐下,眼眸里是说不尽的温柔,抬起纤纤玉指抚上男子的脸庞,红丨唇轻起,“夫君,等我把今天来那四人的内丹和修为渡给你,你就可以活过来了,我们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夫君,你知道吗,今天来的那四人里,有个小女孩长得真漂亮啊,嘴巴还甜,若是我们以后生了女儿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调皮可爱,你说是不是啊?” “呵,我就知道夫君你也这么认为的。”红砂狐魅轻笑一声,笑的柔情妩媚。 红砂狐魅喃喃自语着,明明床上的人已经死得透透的,她能这样温柔的对着他说着话,看着不由让人胆寒。 天色渐晚,黑夜笼罩着这座城,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出没,房屋紧闭。 风吹起街上的落叶,落叶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还残留在树上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站在树枝上的乌鸦叫了几声,为这片地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直至整个城都陷入在黑暗中,红砂狐魅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从那昏暗的房间内出来,站在大堂里。 大堂里灯火通明,大堂内的摆设和白天天差地别,装饰的像是一个青楼的大堂,红砂狐魅抬头望向黎安安他们房间所在的方向,见那里房间黑暗一片,算了算药效发作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到了。 抬手招来六个小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去,把楼上的几人抬下来。 那六个小弟躬身,才抬腿走上楼梯,红砂狐魅扭着腰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姿态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榻上。 躺在楼上的四人在红砂狐魅走到大堂里就睁开眼睛,通过秘密传音交流。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来带我们下去的小弟,我们是将计就计,还是出手?”九长老秘密传音问道。 第164章 进贡 两人没再做声,雅间里徒留煮着的茶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京中。 香胰子才卖了几日,相府里又迎来了宫里传旨的公公。 宋笎走到前面时,花厅里站着十数宫人,身后还放着好几担宫中的御用之物。 梁总管见她来了,面上笑开了花道:“三姑娘,杂家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府上带些香胰子进宫去给各宫娘娘们用。” 司马霜朝她点点头,宋笎会意,稍稍偏头交代道:“去库房里将府上存的十几块香胰子都拿来。” 丹砂福礼要退下,又听她出声道:“有其他养颜物什也一并拿过来。” 梁总管面上的笑更明显了,抱着拂尘道:“还是三姑娘想的周到,这马上天儿便冷了,眼瞧着还有十几日就是小雪,皇后娘娘正为今年的冬日犯愁呢,您可算是帮了娘娘大忙。” 城中益颜坊那些制出来东西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几个呼吸间祛除身上的疤痕,亦或是滴水成膜等等,这些都是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 宋霖并未在府上,梁总管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不时啧啧称赞几句。 丹砂来得快,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手里抬着三个木箱。 等木箱落地,梁总管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为首的木箱里放着十几块的香胰子,各色的都有,益颜坊卖这些香胰子时说了不同色的效用,梁总管瞧一眼心中有了定夺。 后面两个箱子里放着的都是些什么膏啊霜啊的,梁总管脸上笑出了褶子,一甩拂尘朝身后的小公公道:“抬下去。” 几个小太监动作迅速,箱笼阖上,梁总管朝前一步笑道:“多谢三姑娘,这香胰子往后姑娘还是多做些,宫中用得快,这十几块还不够娘娘们分的。” 宋笎抿唇轻笑,回道:“梁总管说得不错,往后是该多做些,之前不知宫中的娘娘们也会喜爱,府上只存了家中用的。” 梁总管叹息道:“杂家知这香胰子金贵,不然何至于外面也难买到,只是娘娘们要用,这东西就少不得。” 宋笎温笑,并未接话。 京中百姓都当香胰子极难制出,连着宣帝也是这般认为,不让怎会放着大把的银钱不赚,每日只卖那几十块,还限着每人买的量。 梁总管甩着拂尘见礼道:“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杂家带回去香胰子,先告辞了。” 司马霜颔首,扬声道:“公公慢走。” 一行人抬着箱笼出了花厅,由官家引着往外走去。 宋笎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到梁总管带来的那几担箱屉前站定。 “好好查一番,里面有什么不该有的,都排查出来。” 丹砂会意,上次那件外敞她还记着,这是宫中出来的,说不得里面有宣帝亦或是杨皇后安排放进去的东西。 小厮将箱屉一个个打开,宋笎放眼扫过去,并没在其中看见什么生事的东西。 并非是她疑心重,只是上一世单单御前做的那首诗定是不够治通敌之罪,便是庄子上送来的那件外敞,也没出现在佐证之物上,那这其中定是有其他什么地方被她遗漏掉的。 眼前这些东西并无异样,宋笎抬步往府外走去,丹砂朝一边的小厮道:“都收起来,送进大库房。” 说完连忙跟上,昨日洛桑递了帖子来府上,约了今日一同去京外的灵雾寺上香祈福。 宋笎站到府门口时,略微意外了一番。 石狮旁的马车不仅仅站着洛桑,还站着司马翊。 宋笎不知道洛桑怎么让二表兄同意跟她一同外出的,见着两人目前的站姿,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他们二人走去。 两人正在说话,也不算是对话,只能说是洛桑单方面的挑起话题,司马翊站在边上并未接茬。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司马翊率先转过身来,见到是她,顿时一收不耐之色,笑嘻嘻唤道:“表妹,你可算出来了。” 洛桑一把将他拉开,凑近到宋笎面前,笑容明媚的出声:“笎姐姐,我就说你快出来了,他偏不信。” 司马翊抱臂无所谓的努了努嘴,颇有种不服气之感。 宋笎摇摇头,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该不会连着这个都要争?”两人这架势,若是她不开口拦一拦,指不定就要战个胜负出来。 “哼。”洛桑撇过头去,等了一会儿,见司马翊没有出声,开口道:“我看在笎姐姐的面上,就不与你计较刚刚对本公主的不敬了。” 司马翊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喃喃道:“谁计较谁还说不定呢。” 洛桑没听清,但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八成没好话,也就没问他说的什么,拦着宋笎的手道:“走走,我见过我们漠托的经幡,却未瞧见过你们的寺庙殿宇,正好今日去瞧上一瞧。” 德叔赶来的马车已停在一边,宋笎拂开洛桑的手,朝她眨眼笑:“我那架马车不大,二表兄还请公主带着一同前往。” 司马翊才不要被这么安排,大步朝着德叔那边走去,身后的衣领却瞬时被拉住了。 往后一瞧,便见洛桑贼兮兮的冲着他笑。 “喂,你别拉着我,这可不是在府上。”面上那副吊儿郎当也消散了些,悄悄往街上瞧了一眼,生怕被其他公子给看见了,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洛桑拽着他往马车上走,边走边道:“你没看见笎姐姐的那架马车没有我的马车一半大吗?你坐上去笎姐姐都不好伸腿。” 司马翊一手扑腾着,另一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衣领,朝后道:“你以为谁都与你似的,男人婆,我表妹才不会行事粗鲁。” 洛桑不高兴了,朝后道:“达巴。” 达巴走上前,接过自家公主的活,瞬间从原本的生拉硬拽变成了单方面的拖拽。 “哼哼哼,来的时候坐得,现在也坐得。”洛桑极为嘚瑟的爬上马车。 宋笎收回视线,轻哂道:“漠托当真民风彪悍。” 心中不免为二表兄拘了一把同情泪,洛桑还小,对付起来尚有余,可身后的达巴却是撼不动,只能被迫受着。 第165章 失踪 庆安城里街头巷尾这几日少了好些乞丐,文轩瞧着楼下那空着的地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廷轩推开雅间门,扫了扫身上的灰抱怨道:“刚刚在楼下晦气极了,说话不看路,撞了我满身的灰。” 文轩听了个稀奇,转身看过去,见他周围出现好些粉尘,疑惑道:“说什么这般认真,都不瞧路了?” “还能是什么,京中的乞丐都不见了,那人还说要去找呢。”廷轩气恼的拍着肩头衣袖的浮灰。 “都不见了?”文轩凝着眉,当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楼下糕点铺子那一连见着两日的乞丐依旧没在。 开窗的动作过大,惊得廷轩拍灰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见他瞧着楼下也想到了前两日才说起过,当时就已经没见着人了。 心中那个猜想不自觉冒了头,顿时出声道:“你说,会不会上山采矿去了?” 单单县衙的死囚人数远远不够,周围十几二十个城中堪堪才那么多囚犯,靠这些人裕王想促成什么远远不够。 如今想来,街上这些乞丐正好,不见了都能也无人多说。 文轩当即关上窗,匆匆往楼上走去。 廷轩见状连忙跟上,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距离楼下那个乞丐消失已过去三日,这段时间带走其他乞丐完全够了,那么南山上采矿之事恐怕已经暗暗进行了。 等一下,我很慢,抱歉抱歉。 庆安城里街头巷尾这几日少了好些乞丐,文轩瞧着楼下那空着的地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廷轩推开雅间门,扫了扫身上的灰抱怨道:“刚刚在楼下晦气极了,说话不看路,撞了我满身的灰。” 文轩听了个稀奇,转身看过去,见他周围出现好些粉尘,疑惑道:“说什么这般认真,都不瞧路了?” “还能是什么,京中的乞丐都不见了,那人还说要去找呢。”廷轩气恼的拍着肩头衣袖的浮灰。 “都不见了?”文轩凝着眉,当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楼下糕点铺子那一连见着两日的乞丐依旧没在。 开窗的动作过大,惊得廷轩拍灰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见他瞧着楼下也想到了前两日才说起过,当时就已经没见着人了。 心中那个猜想不自觉冒了头,顿时出声道:“你说,会不会上山采矿去了?” 单单县衙的死囚人数远远不够,周围十几二十个城中堪堪才那么多囚犯,靠这些人裕王想促成什么远远不够。 如今想来,街上这些乞丐正好,不见了都能也无人多说。 文轩当即关上窗,匆匆往楼上走去。 廷轩见状连忙跟上,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距离楼下那个乞丐消失已过去三日,这段时间带走其他乞丐完全够了,那么南山上采矿之事恐怕已经暗暗进行了。 庆安城里街头巷尾这几日少了好些乞丐,文轩瞧着楼下那空着的地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廷轩推开雅间门,扫了扫身上的灰抱怨道:“刚刚在楼下晦气极了,说话不看路,撞了我满身的灰。” 文轩听了个稀奇,转身看过去,见他周围出现好些粉尘,疑惑道:“说什么这般认真,都不瞧路了?” “还能是什么,京中的乞丐都不见了,那人还说要去找呢。”廷轩气恼的拍着肩头衣袖的浮灰。 “都不见了?”文轩凝着眉,当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楼下糕点铺子那一连见着两日的乞丐依旧没在。 开窗的动作过大,惊得廷轩拍灰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见他瞧着楼下也想到了前两日才说起过,当时就已经没见着人了。 心中那个猜想不自觉冒了头,顿时出声道:“你说,会不会上山采矿去了?” 单单县衙的死囚人数远远不够,周围十几二十个城中堪堪才那么多囚犯,靠这些人裕王想促成什么远远不够。 如今想来,街上这些乞丐正好,不见了都能也无人多说。 文轩当即关上窗,匆匆往楼上走去。 廷轩见状连忙跟上,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距离楼下那个乞丐消失已过去三日,这段时间带走其他乞丐完全够了,那么南山上采矿之事恐怕已经暗暗进行了。 庆安城里街头巷尾这几日少了好些乞丐,文轩瞧着楼下那空着的地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廷轩推开雅间门,扫了扫身上的灰抱怨道:“刚刚在楼下晦气极了,说话不看路,撞了我满身的灰。” 文轩听了个稀奇,转身看过去,见他周围出现好些粉尘,疑惑道:“说什么这般认真,都不瞧路了?” “还能是什么,京中的乞丐都不见了,那人还说要去找呢。”廷轩气恼的拍着肩头衣袖的浮灰。 “都不见了?”文轩凝着眉,当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楼下糕点铺子那一连见着两日的乞丐依旧没在。 开窗的动作过大,惊得廷轩拍灰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见他瞧着楼下也想到了前两日才说起过,当时就已经没见着人了。 心中那个猜想不自觉冒了头,顿时出声道:“你说,会不会上山采矿去了?” 单单县衙的死囚人数远远不够,周围十几二十个城中堪堪才那么多囚犯,靠这些人裕王想促成什么远远不够。 如今想来,街上这些乞丐正好,不见了都能也无人多说。 文轩当即关上窗,匆匆往楼上走去。 廷轩见状连忙跟上,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距离楼下那个乞丐消失已过去三日,这段时间带走其他乞丐完全够了,那么南山上采矿之事恐怕已经暗暗进行了。 庆安城里街头巷尾这几日少了好些乞丐,文轩瞧着楼下那空着的地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廷轩推开雅间门,扫了扫身上的灰抱怨道:“刚刚在楼下晦气极了,说话不看路,撞了我满身的灰。” 文轩听了个稀奇,转身看过去,见他周围出现好些粉尘,疑惑道:“说什么这般认真,都不瞧路了?” “还能是什么,京中的乞丐都不见了,那人还说要去找呢。”廷轩气恼的拍着肩头衣袖的浮灰。 第166章 组建 青马褂不等掌柜反应,从放着糕点的架子上提了一包包好的糕点,右手拿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掌柜有些没反应过来,见两人抬脚跨出店门,匆匆从后面走出,唤道:“客官给多了。” “多的请你喝茶。” 掌柜顿时笑道:“客官慢走。” 两人脚步不缓,朝着城门口不远处的宅院赶去。 才刚跨进院门,青马褂便将手上提着的糕点放下,朝后交代道:“你将这几日收集的消息,连着刚刚那事一同送回京中。” 那人懒懒坐到椅子上,往手里拿着的烟杆放了些烟丝,点燃后挑眉看了他一眼,道:“你去。” 青马褂有些忍无可忍,蹙眉上前夺了他的烟杆:“你还想不想好了?” 被夺了烟杆他也不气,伸手去够桌上的糕点。 糕点拆开,往里拿了一块,往青马褂面前送了送,却被一把拂开了手。他只笑了笑,将手中的糕点往口中送去。 “景然。” 吃着糕点的动作一顿,继而抬眸看向他,默然道:“好。” 说罢站起身,抬步朝外走着,手触及门把时,身后传来了青马褂的声音。 “别露了馅。” 景然握着门把的手微微蜷缩,没出声也没往后瞧,拉开院门大步走了出去。 南山上挖采的声音此起彼伏,成泽站在坡上看了一会,矿洞经过这几日的开采,已经深了许多,从里面运出来的斗车里都装着铁矿石。 开采的人不算多,山上围着的侍卫站得密集,手里都拿着刀,在日光下泛着寒光,极少数刀刃上还沾着些血迹。 早先有人想跑下山去,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抓了回来,更是押在众人眼前斩首以儆效尤。 齐大人背着手站在成泽身旁,轻笑着道:“现在这些人老实多了。” 成泽瞥了他一眼,往下走,道:“去瞧瞧熔炉那边。” 熔炉建在半山腰上,有个天然的矿洞。 这边的侍卫比刚刚采矿那边的人数要多上不少,见到他们来了,见礼道:“见过两位大人。” 熔炉尚未打造完全,只有一个半成的炉子里烧着铁矿,边上流出的铁水红亮滚烫。还没凑近,矿洞里面的热浪就叫两人额上冒了些汗。 “熔炉多久才能做好?”成泽走到水潭边上,里面放着好些粗略制出的铁片。 后头跟着的一个副官见状恭谨道:“还需再些时日,锻造熔炉的师傅一个人赶不急。” 成泽了然的点点头,看了眼稍里面的打铁架子,出声道:“再去寻几个铁匠,月底之前要将这边的事宜都完善好。” 副官拱手道:“是。” 里头过于闷热了,成泽捡了一小块冷却的铁片,迈步走向洞外。 府尹收回打量矿洞的视线,快步跟了上去。 京中。 十月已过了好几日,城中各家布庄的生意都比往常要好上不少,各个府上都忙着添置冬衣,好在天儿变凉之前将衣裳做好。 汇熙苑里热热闹闹的,今日发了月钱,宋笎又给院里伺候的丫头们赏了些铺子里的养颜膏,一个个做完活后都在院里嬉笑不已。 宋笎从敞开的窗户听见了她们的笑闹声,摇摇头继续做着要给宋筱腹中婴孩的衣裳。 丹砂抱了一件外敞进来,走到宋笎面前福礼道:“小姐,温娘子将上头的蓝鸢尾改好了。” 宋笎接过,细细瞧了一眼,温笑道:“收着,她们可高兴了?” 说到这个,丹砂不禁也露出了几分笑来,出声道:“小姐,你听她们现在还笑得欢,自是高兴的。” 宋笎心中也有数了,没深谈,话锋一转,抚着手里的绣样道:“派去庄子上盯着那个绣娘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丹砂摇头,旋即道:“自发现这衣裳有问题后,奴婢便已查明了是谁的手笔,只是近来并未发现那向姑娘有跟谁接触过。” 从知道外敞上绣的是蓝鸢尾后,就已加派了人手去庄子上盯着。加之上次追踪常掌柜背后之人追到庄子上,要说二者之间没有联系,说出去都没人信。 宋笎在绣绷上绣着花样,闻言倒也没有多少惊讶,淡淡道:“继续让他们盯着,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说不定还能来个意外之喜呢。 丹砂应声,将外敞拿起,忽又道:“小姐,刚刚夫人院中传了话来,叫您去德馨苑里挑些衣裳。” 宋笎总算从绣品上抬起了头,略略沉吟后放下手中的绣绷,出声道:“走,去母亲院里。” 寻常有什么新衣裳了都会直接送来院里,若是司马霜递话来,准是有事与她说。 府上种的许多树都是四季常青的,宋笎走到德馨苑里时,院里的姑姑嬷嬷们面上漾着些浅笑,齐齐见了福礼问好。 主屋的软榻前摆着两排架子,上面挂着好几套衣裳,面料都极为厚实,脖颈那更是有一圈暖融融的绒毛。 宋笎逐一看了过去,都极为美观,她有些没明白母亲的意思。 司马霜抿了一口茶,温笑道:“可瞧上眼?” 宋笎点头,指着那几件衣裳道:“都是明华堂做的?” 其实不用问便已差不多知晓了,京中有这般手艺的,除了宫中出来的,就数明华堂了,这上面的绣样可做不得假。 “嗯。”司马霜将茶盏放下,略略抬手,见宋笎走过来坐下,这才道:“庄子上也送了些衣裳来,里头有不输明华堂绣娘手艺的。” 听她这话,宋笎心中咯噔了下,母亲该不会是说的襄垣那个细作。 “庄子上送来的在哪啊?” 司马霜指着那边的两排架子,出声道:“前面那一排是明华堂送来的,后面的是马婶送来的,两个除了花样上有些分别,手艺确是不相上下的。” 架子离得不远,宋笎刚刚没细瞧,如今听母亲这么一说,方又看了过去。 两个架子上的衣裳款式都差不多,冬衣的花样就那般多,只上面的花样子有所差别,上面的绣工针脚细密工整,不见半丝瑕疵。 宋笎默了默,出声道:“母亲,庄子上来了襄垣的细作。” 第167章 暗算 那名老者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最角落的一名女子举手,“我无双阁出一个。” 倒是这里最小的两名长老站出来了,其他人见有人站出来,暗自松了口气,面上还装做遗憾的表情。 四长老看着那一张张虚伪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意味,当看着站出来的两位小辈,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好,那我和北斗宗和无双阁的两位一同前往,此事事关重大,各位可不要走漏了风声,否则,哼。” 四长老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尤其是在刚刚争论的几人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被他看过的人心里有些战栗。 虽然这些人有些胆小怕事,喜欢贪图小利,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心里还是有杆秤的,不然也不会被叫过来一同商讨。 “好了,散会。”四长老挥手。 那群人犹豫一会儿,秦长老率先站起身来,拱手,“四长老,此去必定十分凶险,我紫羽宗虽未能与你一同前往,但这是我们紫羽宗宗主研制的特殊符咒,可抵挡洞虚期的致命一击,还望笑纳。” 秦长老拿出三张闪着金光的符咒,交到四长老手中。 洞虚期!坐在房间内的几十人,惊讶的看向秦长老,没想到紫羽宗宗主已经是圣阶符咒师,这秦长老也真是舍得啊。 这里面的人当然不包括黎安安,因为她对于这方面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 四长老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秦长老的带头,坐在下首的众人,拿出自身带过来,以及各宗主交代的保命法宝都拿出来,交到四长老的手中。 “此次前去,定不负众望,探出那群人的老巢。” “我等相信四长老,定能探出那群人的老巢,我等在这祝愿四长老平安归来。” 等人群退散,只留下药王谷,无双阁和北斗宗的几人留下,五长老担忧的望向四长老,“四哥此去必定凶险,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决定是药王谷内部统一商定出来的,四长老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四长老在药王谷是最擅长伪装,实力在几位长老里排名第二的,现在已经合体期高手。 现在的灵幻大陆上修为排行榜最高也只有洞虚期,几千年前倒是有许多人飞升成功,但自从一千年前的那场世纪大战之后,就在也没有人能突破洞虚期的了,能突破元婴的都屈指可数,这也就是为什么黎安安会被五大宗门争抢的缘故。 (ps:炼丹师这些情况特殊,只要你有足够灵力和精神力的支撑,就可达到圣阶丹师或者其他,和修为无关。) “嗯,我会注意的,你们好好照顾那些新生弟子,等着我们的消息。”四长老郑重的点点头。 “四哥,到了后记得保平安,还有什么事情都不要逞强,要量力而行,还有啊,你到了要改改你的性子,不要”戚静书说着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及时的刹住车,差点就把四哥的糗事说出来了。 四长老意识到七妹后面要说些什么,忙将一手握拳放在嘴边,略显抱怨的说道:“咳咳,我知道了,七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戚静书瞪了四长老一眼,别过头去,“不识好歹。” “四哥,你什么时候见七妹说过这么多话,她这不是担心你嘛,你怎么能嫌弃七妹啰嗦呢,还不快道歉。”五长老先是为戚静书鸣不平,顺嘴给四长老一个台阶。 “七妹,是四哥的错,你消消气。”四长老赶紧顺坡下驴。 戚静书也不是真生气,四长老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势下了,一旁坐着的其他两人,露出羡慕的目光,他们宗门长老之间可就没有这么和谐,要说有多差也没有,大多数都是公事公办罢了。 黎安安嘴角带着笑意的看着玩闹的三人,这种感情是真的好,她很荣幸加入这个大家庭,是的,药王谷的长老们相处模式,给她的感觉就是家人之间相处的模式,非常有爱。 “四哥这个你们记得带上,这个可以藏匿你们的气息,也可掩盖你们真实实力,洞虚及以下都看不出你们的实力。”戚静书给三人一人一个项链。 “七妹的炼器等级真是越来越精进了。”四长老惊喜的接过。 “多谢七长老。” “那当然。”戚静书骄傲的抬起下巴,在哥哥面前戚静书倒是难得露出这种小女孩的表情。 “四长老,我也没什么好送你,这些符咒给你们,关键时刻,可保命。”黎安安掏出六张符咒交给四长老。 “谢过尊者,你这符咒可太有用了。”四长老笑呵呵的接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分别时刻了,四长老带着无双阁和北斗宗的两名长老和三人拥抱过后,踏上了前往阳宁国道路。 三人的背影消失彻底消失不见了,戚静书和五长老才收回不舍的视线。 “走,回临雾森林。” “嗯,走。” 三人在临雾森林外围分开,因为几位长老是守在不同方位的,这样方便救援。 “尊者。”十长老和林老师见她回来走上前打招呼。 “这里,可有异样。” “没有,这群新生弟子还是很听话的,上一届就有些调皮的弟子比较叛逆,喜欢在危险的边缘试探。”林老师欣慰的说道,每年的新弟子历练他都在列,有几次第一天就有弟子闯祸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捏爆了令牌。 三人对视一眼,黎安安说道:“我去。” 黎安安速度极快的朝着发出信号的地方进发。 来到信号发射的地方,五名弟子正被一只四不像妖兽给撞飞撞到粗壮的古树上,落在地上,口吐鲜血,四不像妖兽四不像妖兽朝天怒吼一声,抬起它粗壮的蹄子就往其中一名弟子身上踩去,其他四名弟子呲牙欲裂的看着这一幕。 即将被踩的那名弟子绝望的闭上眼睛。 黎安安挥手,四不像妖兽没有挣扎的机会就倒地不起。 黎安安衣袂翩翩的从天降落,四名弟子像看天神一般看着黎安安的背影,眼冒星光。 第168章 怀疑 “娘娘放心,珠贵人那边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做。” 淑贵妃唇间溢出丝轻笑,将桌上的护甲一一带上,坐回到软榻,道:“倒是没浪费本宫的一番教导来。” 佩雯立于一侧没出声,便是珠儿有心只怕也没那个胆。 “她那的药可用完了?” “快了,前两天珠贵人来了一趟,只是娘娘尚不得空,没能进来向娘娘请安。”佩雯说罢,从袖口拿了那瓷瓶出来。 淑贵妃懒懒看了一眼,指着里间道:“你去装一些,不必太多了。” 佩雯颔首,再次出来时,软塌上的淑贵妃已阖着眼假寐着,听见响动挣开双眸。 “娘娘您瞧瞧,这些可够了?” 淑贵妃看向佩雯递过来的瓶子,里面装的半满,点头道:“你送去,叫她往后隔一日往汤中加,不必每日都入。” “是,娘娘。”佩雯将瓶子收进袖中,福礼后走出寝殿。 淑贵妃偏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粉菊,眼中厉色一现,扯唇轻笑了声。 过了花期的早不该存在,养的再金贵,哪日断了便是慢慢衰竭之时。 凤栖宫里热闹极了,不时从中传出些欢声笑语,殿中坐着的不仅有各宫的娘娘,还有太子府上的两位女主子。 李时馨依偎在丽妃怀中,目光却频频朝着皇后两边坐的聂雅与宋简看去。 “馨儿在瞧哪儿?”杨皇后温声问道。 “回母后,馨儿在瞧两位皇嫂。”说完指着座下的两人,露出很是童真的笑来。 众人这些时日来请安,已是见惯了太子侧妃,刚刚见两位王妃一同出现,还都有些诧异,只不过面上却都未显分毫。 “娘娘放心,珠贵人那边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做。” 淑贵妃唇间溢出丝轻笑,将桌上的护甲一一带上,坐回到软榻,道:“倒是没浪费本宫的一番教导来。” 佩雯立于一侧没出声,便是珠儿有心只怕也没那个胆。 “她那的药可用完了?” “快了,前两天珠贵人来了一趟,只是娘娘尚不得空,没能进来向娘娘请安。”佩雯说罢,从袖口拿了那瓷瓶出来。 淑贵妃懒懒看了一眼,指着里间道:“你去装一些,不必太多了。” 佩雯颔首,再次出来时,软塌上的淑贵妃已阖着眼假寐着,听见响动挣开双眸。 “娘娘您瞧瞧,这些可够了?” 淑贵妃看向佩雯递过来的瓶子,里面装的半满,点头道:“你送去,叫她往后隔一日往汤中加,不必每日都入。” “是,娘娘。”佩雯将瓶子收进袖中,福礼后走出寝殿。 淑贵妃偏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粉菊,眼中厉色一现,扯唇轻笑了声。 过了花期的早不该存在,养的再金贵,哪日断了便是慢慢衰竭之时。 凤栖宫里热闹极了,不时从中传出些欢声笑语,殿中坐着的不仅有各宫的娘娘,还有太子府上的两位女主子。 李时馨依偎在丽妃怀中,目光却频频朝着皇后两边坐的聂雅与宋简看去。 “馨儿在瞧哪儿?”杨皇后温声问道。 “回母后,馨儿在瞧两位皇嫂。”说完指着座下的两人,露出很是童真的笑来。 众人这些时日来请安,已是见惯了太子侧妃,刚刚见两位王妃一同出现,还都有些诧异,只不过面上却都未显分毫。 “娘娘放心,珠贵人那边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做。” 淑贵妃唇间溢出丝轻笑,将桌上的护甲一一带上,坐回到软榻,道:“倒是没浪费本宫的一番教导来。” 佩雯立于一侧没出声,便是珠儿有心只怕也没那个胆。 “她那的药可用完了?” “快了,前两天珠贵人来了一趟,只是娘娘尚不得空,没能进来向娘娘请安。”佩雯说罢,从袖口拿了那瓷瓶出来。 淑贵妃懒懒看了一眼,指着里间道:“你去装一些,不必太多了。” 佩雯颔首,再次出来时,软塌上的淑贵妃已阖着眼假寐着,听见响动挣开双眸。 “娘娘您瞧瞧,这些可够了?” 淑贵妃看向佩雯递过来的瓶子,里面装的半满,点头道:“你送去,叫她往后隔一日往汤中加,不必每日都入。” “是,娘娘。”佩雯将瓶子收进袖中,福礼后走出寝殿。 淑贵妃偏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粉菊,眼中厉色一现,扯唇轻笑了声。 过了花期的早不该存在,养的再金贵,哪日断了便是慢慢衰竭之时。 凤栖宫里热闹极了,不时从中传出些欢声笑语,殿中坐着的不仅有各宫的娘娘,还有太子府上的两位女主子。 李时馨依偎在丽妃怀中,目光却频频朝着皇后两边坐的聂雅与宋简看去。 “馨儿在瞧哪儿?”杨皇后温声问道。 “回母后,馨儿在瞧两位皇嫂。”说完指着座下的两人,露出很是童真的笑来。 众人这些时日来请安,已是见惯了太子侧妃,刚刚见两位王妃一同出现,还都有些诧异,只不过面上却都未显分毫。 “娘娘放心,珠贵人那边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做。” 淑贵妃唇间溢出丝轻笑,将桌上的护甲一一带上,坐回到软榻,道:“倒是没浪费本宫的一番教导来。” 佩雯立于一侧没出声,便是珠儿有心只怕也没那个胆。 “她那的药可用完了?” “快了,前两天珠贵人来了一趟,只是娘娘尚不得空,没能进来向娘娘请安。”佩雯说罢,从袖口拿了那瓷瓶出来。 淑贵妃懒懒看了一眼,指着里间道:“你去装一些,不必太多了。” 佩雯颔首,再次出来时,软塌上的淑贵妃已阖着眼假寐着,听见响动挣开双眸。 “娘娘您瞧瞧,这些可够了?” 淑贵妃看向佩雯递过来的瓶子,里面装的半满,点头道:“你送去,叫她往后隔一日往汤中加,不必每日都入。” “是,娘娘。”佩雯将瓶子收进袖中,福礼后走出寝殿。 淑贵妃偏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粉菊,眼中厉色一现,扯唇轻笑了声。 过了花期的早不该存在,养的再金贵,哪日断了便是慢慢衰竭之时。 凤栖宫里热闹极了,不时从中传出些欢声笑语,殿中坐着的不仅有各宫的娘娘,还有太子府上的两位女主子。 第172章 设套 站在冯妈妈身后那名女子他们认得,上次在庄子上还见过。他们打量对方的时候,蔓菁也看清了他们,眸中带上几分疑惑。 冯妈妈将人带到后,让她们站作一排,腻声道:“爷,这位是咱们楼里的头牌,其他姑娘姿色也都是楼里上乘的,几位爷看可还满意?” 司马翊当真巡视了一圈,点头评价道:“倒是比浮生馆的要好些。” 冯妈妈一拍大腿,唱着腔道:“爷之前去错了地儿,浮生馆哪比得上咱们楼里的姑娘,您今晚体验体验咱们楼里的滋味,保管爷日思夜想,魂牵梦萦。” 宋笎也跟着打量了起来,她倒是不担心会被认出来,这次不仅身着男子衣裳,连脸上都稍加修饰了些,若非熟识,一时半会是瞧不出来的。 “这个、这个留下,其他的都退下。” 宋笎望过去,选出来的那两位样貌上并没有特别惊艳,甚至尤显稚嫩。 “爷不多挑两个?”冯妈妈视线在四人之间扫了扫,意思明显。 司马翊摆摆手,指着宋笎与洛桑开口:“她们二人尚还年幼,若是叫家中长辈发现,往后怕是我也不能再来。” 冯妈妈做出一副恍然模样,拾起帕子掩唇笑道:“那爷有需要了再传唤。” 司马翊颔首,随意的挥挥手道:“你且退下。” “欸,芷仪芷珊你们伺候好两位爷。”冯妈妈说完,像来时一般,风风火火的带着一行人出去,走之前还将房门给带上了。 宋笎察觉到衣袖被拉了拉,转头看过去,洛桑凑近小声道:“她该不会认出来?” 来时宋笎便说了此行的目的,洛桑怕因为自己误了事。 “无事,认出来了也不打紧。”宋笎安抚道。 她有十成十的把握,林府与襄垣扯不上关系。 “那就好,刚刚叫我提心吊胆了一阵。”洛桑面上紧张之色顿消,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司马翊哼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胆子比天都大,原来不过如何。” 洛桑担心的丢开了,自是不会给司马翊面子,呛腔道:“我记得刚刚谁说过不喜欢喝花酒来着,那与我坐在一起的又是谁?” 司马翊开口欲反驳,见桌边干站着的两人,到嘴的话一收,出声道:“你们去那边剥核桃,她想吃核桃了。” 指着的是洛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吃核桃了?”洛桑偏过头去,并不买账。 连桌边站着的芷仪芷珊二人也跟着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她们留下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正僵持之时,宋笎开口道:“不必伺候我们,你们将这一碟子核桃剥好,这一袋子银两便是你们二人的。” 桌上放下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两人见状福礼,将桌上的那碟子核桃拿去了里间。 这边只剩下他们四人,洛桑等人走了又开始朝着司马翊喋喋不休,两人凑到一块就安静不了。 宋笎摇摇头,看向宋思睿道:“二哥,可还记得来时说与你的话?” 宋思睿放下酒杯,摆手道:“记得,妹妹说的话如何都是记得的。” 说罢,起身拉开了房门,回头朝宋笎点头后将房门带上了。 拌嘴的两人还在吵着,宋笎往里面床榻看了眼,触及到一双受惊的眸子。 宋笎当做无事发生,收回视线阖上眼睑假寐。 隔壁屋子里。 林顺琨眼睛被一条丝带蒙着,正绕着圆桌追赶跑着的姑娘们。 “我在这儿啊。” “爷,来抓我呀。” 屋子里咯咯笑着,娇俏软嗲的声音从四处传出,林顺琨伸手去逮,纱衣从手心飘来飘去,绕的人心痒痒。 “小娘子,叫我逮住了看我不收拾你。”林顺琨衣袍半解,玩得很是高兴。 宋思睿在窗边看了一阵,轻轻啧了两声。 皇宫里的主子都不及这位会玩,当真叫他开了眼。 抬起右手,将手里的那团纸砸了过去。 轻手关上窗户时,里面的痛呼声也随之传出。 “谁?谁打小爷?” 宋思睿拍拍手掌,满意的笑了声,接着往隔壁包厢回,开门间,与听见响动上楼的冯妈妈打了个照面。 屋子里洛桑与司马翊已没再争吵,听见响动眸光晶亮的看向他道:“干得漂亮!” 宋思睿一挑眉,扯唇道:“那必须。” 宋笎朝宋思睿点点头,走到挨着隔壁屋子的墙边听了起来。 这边,才刚被砸了脑袋,林顺琨就已经将蒙着眼睛的纱巾揭了下来,怒气十足的看了一圈。 刚刚那一下并不是力道不轻,额上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手一搭上,果不其然起了个包。 屋子里的姑娘们噤若寒蝉,这位爷大方是大方,打女人也是真打,开心了赏些银两,可现在一瞧就不是能触霉头的时候。 冯妈妈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一瞧气氛不对,就扯过一个姑娘教训道:“怎么伺候的?叫林公子受了气。” 她在楼下只听见了声响,并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那姑娘被这么一扯,小心的觑了眼林顺琨,将刚刚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冯妈妈关切的走到林顺琨身前,看着他头上那一小片的红,一惊一乍的出声:“爷莫不是不小心撞到了头?” 林顺琨瞪了她一眼,怒声道:“小爷是被砸的,撞了脑袋与被砸爷还是分得清的。” 冯妈妈连连赔罪,这阵子林府的动静大得很,还与太子攀上了关系,这位爷每每来时都会说上一句,自是不敢得罪。 面前这个得罪不起,受的气只能往身后的姑娘们身上撒。 “还愣着做什么,刚刚林公子被砸了,你们可有瞧见被什么砸的?” 姑娘们垂着头,刚刚不过是寻常的作乐,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如何被砸的,要她们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冯妈妈眉头一拧,转身看向林顺琨时面上又带上了笑,赔罪道:“姑娘们许是没瞧清楚,不如让蔓菁来陪公子?” 林顺琨捂着额头不买账,横眉道:“今日要是不给小爷个交代,我明日让浮生馆做这京中第一。” 瞧他脸上的神色,这话不是说得玩的,一时之间冯妈妈焦急不已。 低头间,见地上躺着的白色纸团,忙捡起,送到林顺琨面前道:“林公子,应当是这个砸的您。” 第173章 入坑 悄悄飞跃上院墙,再一跳直接上了主屋的屋顶上,落在青瓦上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揭开屋顶上的几块瓦片,屋子里昏暗的光打在了那张蒙着黑纱的脸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床上微微隆起一块,床边还侯着两名宫女,并不见苏公公。 那两名侍女现在有些昏昏欲睡,可却还是保持着她们几分清醒,尽职的照料着屋子里的点滴,能在王上起来后的第一时间替其穿好衣裳,打理好王上的吃穿用度。 单单从屋子里摇曳的烛火看不清楚床上躺着的是不是那个假王上,再者现如今还不能动手,不管那个是不是都不能动他。 轻轻的将瓦片复归原位,悄无声息的从屋顶上离开了,云坤院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人来过。 就连苏公公特意安排王上带过来的那些暗卫一样,他们在暗处都不曾发现有人来过。 隔壁屋子里也亮着烛火,甚至比起主屋来,隔壁屋子的灯火更足,摆明了是在借势虚荣。 那名老者多看了两眼,渡步过去,右手食指捅破了一层纸窗,看着肆意躺在床上的苏公公,就像是赢了一场战斗一般兴致高涨。 “呵,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梦里啥都有。” 那名老者并未过多停留,只是淡笑着走开了,并不打算打扰那么一个不成气候的的人的美梦。 看到他这样,这旁边屋里的是不是假王上那件事就是真的了。 如果旁边屋子里住的是真的王上,那么苏公公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他就会坐立不安,想要早点接到行刺消息。 可若是这是个假王上,那便说得通了。 只是不知为何,苏公公看上去貌似不大妙。 几个飞遁下去,已经去了山下小镇,清晨山林间响起布谷鸟的鸣叫,寺里早起的僧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就在刚刚有个人来过又走了。 东方的白亮越来越大,后面又是黑蓝黑蓝的天空,有一轮半月,几颗星子悬挂。 早前打探好有埋伏的位置都避开了,林间浓重的晨露冰冷刺骨,包括他飞掠而过时被打湿了的黑色玄衫。 速度很快的就像是林间的黑豹,又或是幽灵,捕捉不到他的剪影。 那名老者下了山就去了镇上的客栈跟那五名暗卫汇合,马匹已经被牵下山去了。 清音寺后山那排小院子都未掌灯,黑漆漆的屋子被篱笆院墙围着,院子里头种着梨树,松树;院墙外种着很多竹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时辰还早,后山并未有人出入,尽管前殿已经有好些早起的僧人洒扫诵经,可是此刻的后山还仍是处于一片安详当中,偶有几声虫鸣鸟叫,再无其他。 可是若是细看了,就会发现其中一间小院子的篱笆门口,那里架起了一把竹木椅子,椅子上的人那身白色的衣裳在这夜色里格外的惹眼。 霜重,可是他却像无感一样,就躺在那里闭目养神,暗红色的头发轻垂着,搭在椅子上的手皙白,根根分明,可是指甲却又不同于任何一个人,长的有些触目惊心。 天地间有一丝丝的灵力在他的周身游走着,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他身边撒着欢。 突然,那双眼缓缓睁开了,露出了里面那双深紫色瞳孔,眸子里未见半分刚刚醒来的迷糊,有的只有清明,摄人心魂的美。 从椅子上端坐了起来,缓缓吐纳,那份温润由里而外的散发了出来。 眼眸看着山下,未见半分波澜。 踩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竹叶入了身后的院子,那道篱笆波动了一分,连带着院门口那架竹木椅子也一同消失了。 柒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被青乐从被窝里叫醒了,早膳是没得吃了,寺里管的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等着午时。 好在青乐给她留了一个素面馒头,在去后山的路上胡乱吃了,倒也能管一时不挨饿。 到了邢西璟f院门口,不甚意外的,师父又不在。 “小姐,邢师父去哪了?”青乐身后背着剑,看着篱笆院门上挂着的牌牌,不解了。 柒时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自从师父给了她一本册子以后,就经常外出了,只是隔三差五的回来看她练的怎么样,有时候也会没事住在院里那么几日。 只是她也知道,师父不仅仅是她的师父,她一直都知道师父很厉害,除了她之外,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所以她一直以来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然,并不是说不需要,如果师父能够更多的指点她修行就更好了,可是她不能因为他是她的师父就要求那么多,除了是她的师父之外,还有更多的身份,更多的事情需要他。 柒时走了好一段距离,发现青乐还没有跟上,转身看着那个站在院门口盯着木牌子苦恼的人。 “青乐,走了。” “哎,小姐。”忙跟上,走在柒时的身后。 太阳已经很晒了,只是走在满是竹子,常青树的小道上,倒也不是特别的热。 树荫下,一高一矮走着,青乐身后背着的剑未出鞘,也不重,都走的不算慢。 “小姐,昨日里那个是谁啊?” 柒时愣了一下,脚上步子倒是没有停下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跟他一起玩倒是很轻松。” 想到昨天那个白头发的病弱男子,柒时就觉得有些亲切,虽然昨天跟他逛街还怼他来着,可是不得不承认,和他在一起玩很轻松,是这几个月里不曾有过的。 “哦?小姐你以前从来不跟陌生人攀谈,更不会这么夸赞一个人。”青乐眼里很是好奇,就这么看着自家小姐,眼里的八卦意味都要溢出来了。 柒时看着她好无奈啊,特别想看看她家青乐到底对以前的她有多大的成见,不然怎么会这么深刻,还老是把以前的印象说事。 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来,反正不急,到时候这丫头就该知道她家小姐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哀怨的人了。 “青乐,不睡这些了,昨日里我去山下玩了,今天我打算还下山一趟,带着你去做几身衣裳。” 青乐听着有些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去那些裁缝铺子看过了,而且这次还是特意去玩的。 “今日里主殿那边什么情况?”柒时打算好了以后就开口问起了寺里的事,她可还记得,昨天可是有人想要陷害善初呢。 只是都被她打乱了脚步罢了。 第174章 照做 “最近太过奔波劳累,睡过头了,让静书和九长老久等了。”黎安安带着歉意说道。 “不碍事。”九长老往她身后望去,没有看到一直黏着她的季凉川,疑惑的问道:“季尊者不和我们一起?” “嗯,他的伤还未痊愈。” “现在还严重吗?需要丹药吗?我这还有,不够我再找谷主要。”九长老担忧的问道。 “不用了,他现在静养几日便可。”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出发,现在是他们防守最弱的时候,我们抓紧时间。”戚静书说道。 “好。” 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黑,月亮和星星也害羞的躲了起来,整个潇云阁只有零星几点的光。 夜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好时间,三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完美的融入到黑夜中,朝着事先商量好的方向飞跃而去。 三人来到了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三人站在粗壮树枝上,繁茂的枝叶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加上他们使用隐藏气息术,所以那边的守卫并没有发现。 在她们不远处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这里也是潇云阁新设立的禁地,同样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所以没设立成禁地之前,这里也很少有人来。 山洞洞口有藤蔓做于掩饰,洞口有四个守卫巡视着,只是到了深夜,守卫拿着武器懒懒散散坐在一旁光滑的石头上,靠着手中的武器,打着瞌睡。 这是他们白天考察过,最有可能是关押潇云阁阁主的地方。 三人对视一眼,九长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特殊药粉,这是百草真人特制的特殊药粉,只要种了这种特殊药粉的人,不管修为多高,只要中招,不睡上三天三夜是起不来的,有解药就另当别说了,当然这解药除了百草真人那里有,就只有九长老有了。 一阵微风吹过,带走了九长老手中的特殊药粉,吹向四名守卫的地方,打着瞌睡的守卫鼻子动了动。 ‘嘭嘭嘭嘭’ 四声倒地声,守卫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用精神力探查出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三人才放心的跳下来,三人背靠着背走了进去。 洞内别有洞天,进去是一条较长的隧道,隧道里漆黑一片,隐约能听见水流声。 戚静书踩到一块下沉的地板,顿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戚静书抬手拉住黎安安和九长老的手。 “我好像踩到什么机关了,做好准备。” “好。” 戚静书缓缓抬起踩住机关的那只脚,与此同时。 ‘咻’ 一道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听声辨位,黎安安脚步左移,躲过这一箭,箭矢射进黎安安身后的墙壁上。 这一声,好像是战争前吹响的号角,接憧而至的箭矢声,应声射出,隧道的可施展的空间太少,三人分散站位,拿出灵剑砍断不断袭来的箭矢,砍断的同时,不断向洞内移动。 戚静书背后靠到一扇石门,戚静书挥舞着剑说道:“我后面是石门,你们先顶着,我打开石门。” “好。” 黎安安和九长老快步向戚静书方向移动,挡在戚静书的面前。 戚静书发下挥舞的灵剑,拿出夜明珠,夜明珠的光线照亮了这一方天地,石门上刻着复杂的花纹,花纹凸起一块一块的,花纹顺序像是被人刻意的打乱,诡异的和谐,两边的墙壁凹凸不平,看不出什么异样。 戚静书尝试着直接推开石门,石门纹丝不动。 看来打开石门的方法就是面前的花纹了,戚静书尝试着扭动着花纹,花纹随着她的转动而移动。 就在戚静书移动的瞬间,潇云阁另一处山洞里,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坐在冰床上打坐,中年男子面容白净,一双八字眉显得整个人一股凶相,紧闭的眼眸,英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头发被黑玉冠束起。 黑袍中年男子浑身围绕着黑气,冰床前躺着一个脸色惨白如白纸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衣服凌乱,堪堪遮住重要部位,手臂和腿上还有被抓出来的红痕,年轻女子微睁着双眼,气息微弱。 坐在冰床上的男子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凌厉,想到洞内他布置的机关,冷笑了一声,缓缓吐出一句话,“真是不自量力,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不过,明天又有新鲜的内丹可以享用了。” 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年轻女子,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笑意,挥手一床白色被子盖在女子身上,“看在你把我伺候舒服的份上,你所求的我允了,等药王谷那群人走后,你想要的自会实现。”说完黑袍男子重新闭上了眼睛。 年轻女子听到他说的话后,眼睛微动,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笑容里藏着狠毒,藏在被子的手握紧了拳头。 这边戚静书逐渐摸索出了规律,将右边的凸起的花纹转动方向朝下,连接下一个纹路,如此反复操作,一副完整的画作就呈现出来,轰隆隆声音响起,石门移动。 里面的场景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石门内是一个空旷的圆形的洞,洞里有些细碎的光芒,却找不到光芒的出处,透过光,可以清楚的看清洞里的情况,洞里没有任何东西,连杂草也没有。 就在石门打开的瞬间,洞口那边的一个机关打开,一个圆形巨石随着隧道的坡度越滚越快。 这响动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朵,黎安安三人打落最后一波箭矢,没有多想走进石门内,三人全部进入,戚静书把石门重新关上。 ‘砰’ 一声巨响,圆形巨石撞击到石门上,地都剧烈震动了几下。 三人打量着洞内的情况,洞壁上刻着古画,一副接着一副,还刻着古文,古文字体奇怪。 “这里应该还有机关。”九长老严肃的说道。 “嗯,只是具体在哪呢?”黎安安认同的说道。 “九弟你可看得懂这上面写了什么吗?”戚静书转头问道。 “看不懂,这可能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九长老摇摇头,语气带着不确定。 “连你也看不懂。”戚静书陷入看沉思,九弟可是专门研究过这一类的东西的。 第175章 上任 悄悄飞跃上院墙,再一跳直接上了主屋的屋顶上,落在青瓦上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揭开屋顶上的几块瓦片,屋子里昏暗的光打在了那张蒙着黑纱的脸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床上微微隆起一块,床边还侯着两名宫女,并不见苏公公。 那两名侍女现在有些昏昏欲睡,可却还是保持着她们几分清醒,尽职的照料着屋子里的点滴,能在王上起来后的第一时间替其穿好衣裳,打理好王上的吃穿用度。 单单从屋子里摇曳的烛火看不清楚床上躺着的是不是那个假王上,再者现如今还不能动手,不管那个是不是都不能动他。 轻轻的将瓦片复归原位,悄无声息的从屋顶上离开了,云坤院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人来过。 就连苏公公特意安排王上带过来的那些暗卫一样,他们在暗处都不曾发现有人来过。 隔壁屋子里也亮着烛火,甚至比起主屋来,隔壁屋子的灯火更足,摆明了是在借势虚荣。 那名老者多看了两眼,渡步过去,右手食指捅破了一层纸窗,看着肆意躺在床上的苏公公,就像是赢了一场战斗一般兴致高涨。 “呵,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梦里啥都有。” 那名老者并未过多停留,只是淡笑着走开了,并不打算打扰那么一个不成气候的的人的美梦。 看到他这样,这旁边屋里的是不是假王上那件事就是真的了。 如果旁边屋子里住的是真的王上,那么苏公公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他就会坐立不安,想要早点接到行刺消息。 可若是这是个假王上,那便说得通了。 只是不知为何,苏公公看上去貌似不大妙。 几个飞遁下去,已经去了山下小镇,清晨山林间响起布谷鸟的鸣叫,寺里早起的僧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就在刚刚有个人来过又走了。 东方的白亮越来越大,后面又是黑蓝黑蓝的天空,有一轮半月,几颗星子悬挂。 早前打探好有埋伏的位置都避开了,林间浓重的晨露冰冷刺骨,包括他飞掠而过时被打湿了的黑色玄衫。 速度很快的就像是林间的黑豹,又或是幽灵,捕捉不到他的剪影。 那名老者下了山就去了镇上的客栈跟那五名暗卫汇合,马匹已经被牵下山去了。 清音寺后山那排小院子都未掌灯,黑漆漆的屋子被篱笆院墙围着,院子里头种着梨树,松树;院墙外种着很多竹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时辰还早,后山并未有人出入,尽管前殿已经有好些早起的僧人洒扫诵经,可是此刻的后山还仍是处于一片安详当中,偶有几声虫鸣鸟叫,再无其他。 可是若是细看了,就会发现其中一间小院子的篱笆门口,那里架起了一把竹木椅子,椅子上的人那身白色的衣裳在这夜色里格外的惹眼。 霜重,可是他却像无感一样,就躺在那里闭目养神,暗红色的头发轻垂着,搭在椅子上的手皙白,根根分明,可是指甲却又不同于任何一个人,长的有些触目惊心。 天地间有一丝丝的灵力在他的周身游走着,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他身边撒着欢。 突然,那双眼缓缓睁开了,露出了里面那双深紫色瞳孔,眸子里未见半分刚刚醒来的迷糊,有的只有清明,摄人心魂的美。 从椅子上端坐了起来,缓缓吐纳,那份温润由里而外的散发了出来。 眼眸看着山下,未见半分波澜。 踩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竹叶入了身后的院子,那道篱笆波动了一分,连带着院门口那架竹木椅子也一同消失了。 柒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被青乐从被窝里叫醒了,早膳是没得吃了,寺里管的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等着午时。 好在青乐给她留了一个素面馒头,在去后山的路上胡乱吃了,倒也能管一时不挨饿。 到了邢西璟f院门口,不甚意外的,师父又不在。 “小姐,邢师父去哪了?”青乐身后背着剑,看着篱笆院门上挂着的牌牌,不解了。 柒时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自从师父给了她一本册子以后,就经常外出了,只是隔三差五的回来看她练的怎么样,有时候也会没事住在院里那么几日。 只是她也知道,师父不仅仅是她的师父,她一直都知道师父很厉害,除了她之外,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所以她一直以来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然,并不是说不需要,如果师父能够更多的指点她修行就更好了,可是她不能因为他是她的师父就要求那么多,除了是她的师父之外,还有更多的身份,更多的事情需要他。 柒时走了好一段距离,发现青乐还没有跟上,转身看着那个站在院门口盯着木牌子苦恼的人。 “青乐,走了。” “哎,小姐。”忙跟上,走在柒时的身后。 太阳已经很晒了,只是走在满是竹子,常青树的小道上,倒也不是特别的热。 树荫下,一高一矮走着,青乐身后背着的剑未出鞘,也不重,都走的不算慢。 “小姐,昨日里那个是谁啊?” 柒时愣了一下,脚上步子倒是没有停下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跟他一起玩倒是很轻松。” 想到昨天那个白头发的病弱男子,柒时就觉得有些亲切,虽然昨天跟他逛街还怼他来着,可是不得不承认,和他在一起玩很轻松,是这几个月里不曾有过的。 “哦?小姐你以前从来不跟陌生人攀谈,更不会这么夸赞一个人。”青乐眼里很是好奇,就这么看着自家小姐,眼里的八卦意味都要溢出来了。 柒时看着她好无奈啊,特别想看看她家青乐到底对以前的她有多大的成见,不然怎么会这么深刻,还老是把以前的印象说事。 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来,反正不急,到时候这丫头就该知道她家小姐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哀怨的人了。 “青乐,不睡这些了,昨日里我去山下玩了,今天我打算还下山一趟,带着你去做几身衣裳。” 青乐听着有些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去那些裁缝铺子看过了,而且这次还是特意去玩的。 “今日里主殿那边什么情况?”柒时打算好了以后就开口问起了寺里的事,她可还记得,昨天可是有人想要陷害善初呢。 只是都被她打乱了脚步罢了。 第176章 密探 九长老接过她手中的石头,心头虽有疑惑,但他没有问,他相信七姐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等九长老放好后。 戚静书才解释道:“这石头名唤玄天石,是我在上古秘境里找到的,别看它平平无奇,和普通石头差不多,但是它在现在却是有大用处,它就是专克玄天灵阵的。 这玄天石只要在玄天灵阵中,这玄天灵阵就无法启动,加上我在上面做了手脚,这阵法非但不会启动,还不会让施阵者发现此处的异样。 会有虚无的修为进入施阵者误以为这就是我们的修为,这虚无的修为会让施阵者前期感觉不到异样,三天后,就会反噬施阵者的修为,最终施阵者修为尽散。” “七姐你好坏哦,但是我喜欢你这股坏坏的劲儿。”九长老笑着说道。 戚静书朝九长老翻了个白眼。 黎安安也没想到戚静书会来这招,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静书你真厉害。” “没有,这些都不足为提。”戚静书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七姐,你这也太双标了,我可是你九弟,你怎么能这样呢,”九长老不服气的在一旁抱怨着。 “我就双标你能奈我何。”戚静书完全不把九长老的抱怨放在眼里,转头对着黎安安说道:“尊者,你别介意,我这弟小时候脑袋被驴踢了,所以有时候喜欢说胡话,你别介意。” “哪有姐姐这样说弟弟的,太过分了。”九长老哀怨的看向戚静书。 “我不介意,静书你叫我安安,尊者叫着太生疏了。”黎安安笑着摇摇头,像是没有听到九长老的话一般。 “姐,尊者,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九长老在一旁强行又插了一句话。 “好的,安安。”戚静书也朝她笑了笑,眼里根本没有九长老的存在。 两位冰山美人展露笑颜,别提有多美了,一旁的九长老可没有心思欣赏她们的美,他已经自闭的缩在角落画圈圈了。 戚静书和黎安安看着他这样子相顾一笑,戚静书走到囚笼前,操作了几下,酋攞阵法就被破解。 “九弟,过来,把潇云阁阁主扶出来。” “哼~现在想到我了,我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我可”九长老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整理整理衣衫,傲娇的说道。 “难道不是?”戚静书不等他说完,挑眉反问道。 九长老幽怨的看了一眼戚静书,然后乖乖的去囚笼里把潇云阁阁主扶出来,为他吃了颗疗伤丹。 “我们现在从哪里出去?”人已经救出来了,石门那边被大石头堵住了,这个圆洞内也没有出口。 “往往那边。”趴在九长老身上昏迷的潇云阁阁主突然醒来,嗓子干哑的厉害。 潇云阁阁主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往右边的指了个方向。 黎安安和戚静书望向潇云阁阁主指向的方向,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右边的那幅画,遮住女子的眼睛,移动那女子的手向内转动,手尖碰到那只蝴蝶就可以打开暗门。”疗伤丹发挥作用,潇云阁阁主好了很多,说话没有这么断断续续。 黎安安有些惊讶,她刚刚在那里摸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女子的手还可以转动?没有凸起的地方怎么移动? 戚静书走到那幅美人水墨画前,美人水墨画里的美人优雅的侧身坐在凉亭的围栏上,笑容嫣然,目光温柔如水的看前面的彩蝶,双手如柔荑,左手执扇,右手垂在一侧,凉亭下是荷花池,荷花争相开放。 戚静书右手遮住美人的眼睛,试探的把左手放在美人的右手上,往上推了推,没想真的推动了,戚静书瞳孔微缩,接着按照潇云阁阁主所说,把美人的纤纤玉指推至彩蝶之下。 纤纤玉指到达彩蝶下,石门对面的墙壁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密道。 四人没有犹豫,拿回固定铁链的灵器,就快速的进入密道,在两扇门关上的最后几秒,戚静书把玄天石收回,四人才出了密道,天还是黑暗一片,差不多是已经寅时过半。 出来后,合上石门,四人避开二长老的眼线离开了石洞,回到住所,把潇云阁阁主找了一个房间放到床上去。 “九弟,你去给那四位守卫的药给解了,去的时候千万小心,若是看到二长老不要逗留,现在他吸收了假修为会暂时强大,你不是他的对手。”戚静书嘱咐道。 “我知道了七姐,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九长老认真的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九长老一路上小心避开眼线,却在半路上遇到一个身披白被头发散乱的女子,女子的脸被白被遮掩住了,看不真切,脚步凌乱,有些一瘸一拐的。 九长老匆匆瞥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回到石洞前那颗隐蔽的树上,风一吹,解药顺风飘散,中药的四名守卫悠悠转醒。 九长老确定解药已送到,就离开了原地。 而坐在冰床上的黑袍中年男子,也就是潇云阁二长老感受着源源不断的修为进入他的身体,强压下心中的欣喜,稳住心神,炼化新的来的修为。 没想到那群蠢货修为如此之高,等他炼化成功,他定能一举突破元婴,到时候大长老那个老不死的,处死他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般那么简单,到时候整个潇云阁还不是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至于石洞里那群蠢货,就任他们自生自灭,就算让他们侥幸逃出来了,那也不足为惧,就这群没有修为的废人能耐我何。 九长老回来时,黎安安和戚静书已经帮潇云阁阁主治好了伤,三人坐在客厅里商议,潇云阁阁主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头发梳理整齐,这一打扮下来,整个人贵气了不少。 潇云阁阁主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五官精致,一双凤眸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收敛身上暴虐的气息,到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潇云阁阁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黎安安。 第177章 漏洞百出 黎安安摸着石壁,根据她看电视剧的经历,机关应该就在这石壁上。 戚静书和九长老学着她的模样摸着石壁,可摸了半天,这洞里没有任何的变化。 三人停下摸索的脚步,颓然的坐在地上,九长老随口抱怨了一句,“这机关到底在哪里啊?这石壁都快被我摸秃了。” 黎安安坐在地上,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画,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黎安安开口问道:“你们仔细观察着画,可有什么不妥?” “画?” 戚静书和九长老顺着她的话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画,半刻钟后。 九长老不确定的说道:“这画像里的人好像都指着同样的方向。” 石壁上的画上的人物和场景虽是千姿百态,但不管是那一幅画,都若有似无的指着中间,有些是眼神,有些是人物站立的方向,有些又是手部的动作,若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小细节。 黎安安有说道:“对,你们看这光,虽有些混乱,但核心还是围着洞内最中心的地方。” “确实是这样的。”戚静书认同的点点头。 “那是要有人站上去吗?可是也不对啊,我们之前虽在摸着石壁,但也走过中间,或站在中间过啊。”九长老刚提出来,就自我否定了。 “会不会是还有其他的机关没有找到啊?” “应该是了,可能和这些光源有关,会不会是让这些光聚集在中间。”黎安安眸光一闪。 “我们试试,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 “嗯,这里总共有六道光,其中有一道照射的地方距离中间最近,在加上旁边这一道,正好一个人能解决,你们身上可有带可反射光芒的东西?”黎安安说完看向戚静书和九长老。 “有的,我身上还有三个。”戚静书拿出储物戒里梳妆用的镜子。 九长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身上从来没有带过这个。”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的带个镜子没有必要,他又不需要梳妆打扮,带着也是浪费空间。 戚静书和黎安安也能理解,黎安安把空间里镜子拿出来,“我身上还有几个,给九长老你先拿着。” “谢谢尊者。”九长老接过她递过来的镜子。 三人站在相应的位置,点头。 控制着光源,利用镜子的反射,把光源聚集在中间。 ‘轰隆隆’ 地面有些晃动,黎安安三人很快就稳住身形,石壁上出现一个个圆圆的小洞,喷出毒气。 黎安安三人还来不及享受破除机关带来的欣喜,三人都是感官敏锐之人,意识到这气体有问题,快速抬手捂住口鼻。 九长老拿出百草真人给他的万能解毒丸,吃了一颗,便随着地面晃动缓步移向黎安安,戚静书看九长老去了,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黎安安接过药丸,吃进嘴里,感觉不清明的脑袋好了很多。 石壁的最下方出现六条黑色的铁链,缓慢的靠近中间,当所有铁链都聚集到了中间时,中间开始塌陷,出现一个圆形的洞,铁链顺着洞口往下延伸。 触底,地面停止晃动,喷洒毒气的圆形洞口关闭。 三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这铁链是怎么回事? 九长老走到圆坑前,低头往下看,低下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九长老四处看看,把一旁的石子往洞一踢。 ‘叮咚’ 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 黎安安走到其中一个铁链面前,拿起来拉了拉,发现铁链可以拉动,拉着铁链走了几步后,就拉不动了。 戚静书拉起身旁的铁链,拉着走了几步,感受到铁链的那头有阻力。 “是不是要同时拉住这六条铁链才有反应?”九长老提议道。 “我们试试?” “好。” 三人每一个人拉两条铁链,“一二三,拉。” 同时拉动铁链,铁链被拉动,下面有声音传来,‘轰隆隆’山移动的声音,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 黎安安三人对视一眼,“看来潇云阁阁主很有可能在下面。” “拉。” 洞内从水中上升一座囚笼,里面正是潇云阁阁主,囚笼缓步上升,囚笼里的潇云阁阁主虽然是从水中升起,但身上却没有任何湿了的地方,囚笼上却有血迹,潇云阁阁主身上却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披头散发,遮住他的面容,潇云阁阁主被吊着一口气。 囚笼显现在黎安安三人面前,等囚笼底部彻底与地面平齐。 黎安安三人才停止拉动,拿出固定铁链的武器,重重的插入地面,把缠绕在手中的铁链绑在武器上,才缓缓向囚笼靠近。 囚笼门上有一道特殊阵法,闪着幽光,刺阵法威力巨大,若是强行破开囚笼,里面的人也随之消亡。 戚静书只是一眼便看出此阵法的诀窍,戚静书可是灵幻大陆有名的阵法师和炼器师,在灵幻大陆上虽算不上第一,前三还是可以有姓名的。 “这是酋攞阵法,此阵法解法简单,但是这是另一个阵法的开启钥匙,我们要是破开此阵必定会激发另一个玄天灵阵,这阵法一经启动便会吸食入阵修者修为为己用,非常的邪门,没想到潇云阁二长老也是个阵法高手。”戚静书冷声道出,让她本就清冷的声音,更是寒风刺骨。 “难怪,这二长老现在还坐得住。”九长老冷笑一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黎安安看向戚静书,她虽说要学习阵法,但最近总是有事需要处理,所以学习阵法之事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戚静书在囚笼旁观察了几番,沉声说道:“玄天灵阵的阵眼就是囚笼内潇云阁阁主。” “这二长老真是狠毒啊。”九长老语气带着气愤,这让他想起之前的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没事,玄天灵阵还有其他的破解之法,九弟你去门口把这放下。”戚静书从一直未曾动过的那只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不起眼的石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石头看着平平无奇,但上面若隐若现的纹路,昭示着这块石头的不平凡。 第177章 漏洞百出 黎安安摸着石壁,根据她看电视剧的经历,机关应该就在这石壁上。 戚静书和九长老学着她的模样摸着石壁,可摸了半天,这洞里没有任何的变化。 三人停下摸索的脚步,颓然的坐在地上,九长老随口抱怨了一句,“这机关到底在哪里啊?这石壁都快被我摸秃了。” 黎安安坐在地上,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画,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黎安安开口问道:“你们仔细观察着画,可有什么不妥?” “画?” 戚静书和九长老顺着她的话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画,半刻钟后。 九长老不确定的说道:“这画像里的人好像都指着同样的方向。” 石壁上的画上的人物和场景虽是千姿百态,但不管是那一幅画,都若有似无的指着中间,有些是眼神,有些是人物站立的方向,有些又是手部的动作,若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小细节。 黎安安有说道:“对,你们看这光,虽有些混乱,但核心还是围着洞内最中心的地方。” “确实是这样的。”戚静书认同的点点头。 “那是要有人站上去吗?可是也不对啊,我们之前虽在摸着石壁,但也走过中间,或站在中间过啊。”九长老刚提出来,就自我否定了。 “会不会是还有其他的机关没有找到啊?” “应该是了,可能和这些光源有关,会不会是让这些光聚集在中间。”黎安安眸光一闪。 “我们试试,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 “嗯,这里总共有六道光,其中有一道照射的地方距离中间最近,在加上旁边这一道,正好一个人能解决,你们身上可有带可反射光芒的东西?”黎安安说完看向戚静书和九长老。 “有的,我身上还有三个。”戚静书拿出储物戒里梳妆用的镜子。 九长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身上从来没有带过这个。”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的带个镜子没有必要,他又不需要梳妆打扮,带着也是浪费空间。 戚静书和黎安安也能理解,黎安安把空间里镜子拿出来,“我身上还有几个,给九长老你先拿着。” “谢谢尊者。”九长老接过她递过来的镜子。 三人站在相应的位置,点头。 控制着光源,利用镜子的反射,把光源聚集在中间。 ‘轰隆隆’ 地面有些晃动,黎安安三人很快就稳住身形,石壁上出现一个个圆圆的小洞,喷出毒气。 黎安安三人还来不及享受破除机关带来的欣喜,三人都是感官敏锐之人,意识到这气体有问题,快速抬手捂住口鼻。 九长老拿出百草真人给他的万能解毒丸,吃了一颗,便随着地面晃动缓步移向黎安安,戚静书看九长老去了,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黎安安接过药丸,吃进嘴里,感觉不清明的脑袋好了很多。 石壁的最下方出现六条黑色的铁链,缓慢的靠近中间,当所有铁链都聚集到了中间时,中间开始塌陷,出现一个圆形的洞,铁链顺着洞口往下延伸。 触底,地面停止晃动,喷洒毒气的圆形洞口关闭。 三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这铁链是怎么回事? 九长老走到圆坑前,低头往下看,低下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九长老四处看看,把一旁的石子往洞一踢。 ‘叮咚’ 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 黎安安走到其中一个铁链面前,拿起来拉了拉,发现铁链可以拉动,拉着铁链走了几步后,就拉不动了。 戚静书拉起身旁的铁链,拉着走了几步,感受到铁链的那头有阻力。 “是不是要同时拉住这六条铁链才有反应?”九长老提议道。 “我们试试?” “好。” 三人每一个人拉两条铁链,“一二三,拉。” 同时拉动铁链,铁链被拉动,下面有声音传来,‘轰隆隆’山移动的声音,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 黎安安三人对视一眼,“看来潇云阁阁主很有可能在下面。” “拉。” 洞内从水中上升一座囚笼,里面正是潇云阁阁主,囚笼缓步上升,囚笼里的潇云阁阁主虽然是从水中升起,但身上却没有任何湿了的地方,囚笼上却有血迹,潇云阁阁主身上却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披头散发,遮住他的面容,潇云阁阁主被吊着一口气。 囚笼显现在黎安安三人面前,等囚笼底部彻底与地面平齐。 黎安安三人才停止拉动,拿出固定铁链的武器,重重的插入地面,把缠绕在手中的铁链绑在武器上,才缓缓向囚笼靠近。 囚笼门上有一道特殊阵法,闪着幽光,刺阵法威力巨大,若是强行破开囚笼,里面的人也随之消亡。 戚静书只是一眼便看出此阵法的诀窍,戚静书可是灵幻大陆有名的阵法师和炼器师,在灵幻大陆上虽算不上第一,前三还是可以有姓名的。 “这是酋攞阵法,此阵法解法简单,但是这是另一个阵法的开启钥匙,我们要是破开此阵必定会激发另一个玄天灵阵,这阵法一经启动便会吸食入阵修者修为为己用,非常的邪门,没想到潇云阁二长老也是个阵法高手。”戚静书冷声道出,让她本就清冷的声音,更是寒风刺骨。 “难怪,这二长老现在还坐得住。”九长老冷笑一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黎安安看向戚静书,她虽说要学习阵法,但最近总是有事需要处理,所以学习阵法之事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戚静书在囚笼旁观察了几番,沉声说道:“玄天灵阵的阵眼就是囚笼内潇云阁阁主。” “这二长老真是狠毒啊。”九长老语气带着气愤,这让他想起之前的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没事,玄天灵阵还有其他的破解之法,九弟你去门口把这放下。”戚静书从一直未曾动过的那只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不起眼的石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这石头看着平平无奇,但上面若隐若现的纹路,昭示着这块石头的不平凡。 第178章 锻造 “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熊某感激不尽,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后面不说也知是什么后果。 熊泽煜收回打量的目光。 “阁主严重了。”九长老不在,戚静书担当起外交员这个角色。 “二位长老谦虚了。”熊泽煜忙说道。 “不知阁主还记得谷主给你传的信?”戚静书直奔主题,不想过多的废话。 “自是记得,说来惭愧,我只来得及销毁纸条,就被那个叛徒给关押了起来,未能及时查出变异人。”熊泽煜歉疚的看向她们。 “记得便好,等此次切磋之后,还望阁主彻查此事,我们此前已经除掉了多名变异人,那群人肯定有所察觉,所以阁主不必太过畏手畏脚。” “明白,我会彻查此事,请二位长老放心。”熊泽煜郑重点点头。 戚静书沉思半响建议道:“阁主,三日后再出现,二长老此时应已成废人,到时定随你处置,这次切磋大会可让大长老主持。” “那就依七长老所言。”在囚笼里他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现在这种做法于他而言是最好的办法。 九长老在此时走了进来,熊泽煜和九长老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商讨如何了?”九长老在戚静书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商讨得差不多了,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出马,那还用说,肯定妥妥的。”九长老自信的说道。 “嗯,想必阁主经此一难,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阁主休息,先回房了。”戚静书接着说道。 “各位请便。” 黎安安三人回了自己房间。 熊泽煜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才离开了这里。 确定客厅里的熊泽煜离开了,黎安安几人才安心的躺会床上,黎安安刚刚躺在床上,季凉川躺在黎安安旁边。 “安安,累了,我为你捏捏肩。” 黎安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开始,我肩膀疼。”黎安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季凉川看着她这心安理得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为她按按肩膀。 “可舒服?安安。” “嗯,继续。” 这件事已了,黎安安今天晚上也是真的累到了,又是挥剑砍箭,又是拉铁链的,加上吸入了微量的毒气,后面因为及时服用了解毒丹,现在是身心俱疲,在季凉川的按摩中,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季凉川试探的喊了一声,“安安?” 确定黎安安真的睡着了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黎安安翻了个身,调整了她的睡姿,让她睡得舒服些,手臂枕在她的脑后,才在她的旁边躺下,轻揽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 清晨,太阳高高挂起,外面传来喧闹声,黎安安半睁着眼睛,复又闭上眼睛,轻轻推了推睡在一旁的季凉川,嘴里嘟囔了一句,语气略带着起床气,“凉川,外面谁呀,怎么这么吵啊。” 刚睡着的季凉川又被黎安安推醒,烦躁的睁开眼睛,轻轻拍了拍黎安安的背,安抚着她,“可能是药王谷的弟子,没事,安安你接着睡,我出去看看。” “既然是药王谷的弟子,那就别管他们了,我们接着睡,别动”说道最后,黎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人再次睁眼,已经是晌午了。 黎安安和季凉川洗漱出来,便看到外面安静如鸡的药王谷的弟子坐成一排,个个低下头,像是因为犯错而被训斥的小孩。 主位上坐着的是戚静书和九长老,两人表情严肃。 “这是发生了何事?”黎安安不解的问道。 “安安,你醒了啦,昨夜这么辛苦,怎么不多睡会?”戚静书看向黎安安的时,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戚静书的话带着一些歧义,特别是刚从黎安安房间里出来的季凉川走出来时,这歧义更加明显了。 但两个说话的人并没有往这处想,没有乱想的包括几个知情人士,其他的弟子明显是误会了。 “没事,我睡够了,你们这是?” “哦,这也没有多大事儿,就是叶君临和一位潇云阁的弟子打起来了。”九长老在一旁简单的说了一下。 “那打赢了没?” “回安长老的话,打赢了。”那名弟子喜滋滋的说道,很快他就收到九长老的白眼一枚,立马又做鹌鹑状,头埋得更低了。 “打赢了便好,不过他们是因为何事打架?” “自己说。”九长老没好气的瞪了那弟子一眼。 九长老发话了,叶君临抬起头来说道:“回安长老的话,因为我家族与他家族是世仇,所以碰到了总会出言挑衅几句,我以前总是懒得搭理他,但是这次他先辱骂我家族在先,我才动手的。” 叶君临越说越气愤,觉得刚刚还是太过便宜他了,应该在踢他两脚的。 “那确实,是个人都忍不住自己的拳头。”黎安安了然的点点头,这不应该是静书和九长老罚这群弟子的真正原因。 “说重点。”九长老见叶君临扯开话题,试图引导尊者帮他们解围,又瞪了他一眼。 “额,重点就是就是我和几位师兄没有控制好力度,把把潇云阁的食堂给拆了,现在潇云阁的食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叶君临说到后面语速越来越快,快到黎安安都有些听不真切。 黎安安看着九长老肉疼的表情就知道,应该赔了不少灵石,这件事才算了结,明白了这群弟子为什么会被训得这么惨了,活该,你们打架不知道出去打吗,要在这食堂里,这白花花的灵石呦。 “哼,你们最好都凑点灵石给我,否则,哼哼。”九长老也不是特别小气的人,毕竟他也出生富贵人家,从小灵石也不缺,但是这些个孽徒还他赔了这么多灵石,就算他从小不缺灵石花,也肉疼的不行啊。 “知道了,长老。”低下的一众弟子有气无力的应道。 这次确实你他们的错,看到九长老给潇云阁的管理账务的长老递灵石肉疼的样子,他们就愧疚的不行。 第178章 锻造 “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熊某感激不尽,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后面不说也知是什么后果。 熊泽煜收回打量的目光。 “阁主严重了。”九长老不在,戚静书担当起外交员这个角色。 “二位长老谦虚了。”熊泽煜忙说道。 “不知阁主还记得谷主给你传的信?”戚静书直奔主题,不想过多的废话。 “自是记得,说来惭愧,我只来得及销毁纸条,就被那个叛徒给关押了起来,未能及时查出变异人。”熊泽煜歉疚的看向她们。 “记得便好,等此次切磋之后,还望阁主彻查此事,我们此前已经除掉了多名变异人,那群人肯定有所察觉,所以阁主不必太过畏手畏脚。” “明白,我会彻查此事,请二位长老放心。”熊泽煜郑重点点头。 戚静书沉思半响建议道:“阁主,三日后再出现,二长老此时应已成废人,到时定随你处置,这次切磋大会可让大长老主持。” “那就依七长老所言。”在囚笼里他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现在这种做法于他而言是最好的办法。 九长老在此时走了进来,熊泽煜和九长老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商讨如何了?”九长老在戚静书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商讨得差不多了,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出马,那还用说,肯定妥妥的。”九长老自信的说道。 “嗯,想必阁主经此一难,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阁主休息,先回房了。”戚静书接着说道。 “各位请便。” 黎安安三人回了自己房间。 熊泽煜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才离开了这里。 确定客厅里的熊泽煜离开了,黎安安几人才安心的躺会床上,黎安安刚刚躺在床上,季凉川躺在黎安安旁边。 “安安,累了,我为你捏捏肩。” 黎安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开始,我肩膀疼。”黎安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季凉川看着她这心安理得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为她按按肩膀。 “可舒服?安安。” “嗯,继续。” 这件事已了,黎安安今天晚上也是真的累到了,又是挥剑砍箭,又是拉铁链的,加上吸入了微量的毒气,后面因为及时服用了解毒丹,现在是身心俱疲,在季凉川的按摩中,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季凉川试探的喊了一声,“安安?” 确定黎安安真的睡着了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黎安安翻了个身,调整了她的睡姿,让她睡得舒服些,手臂枕在她的脑后,才在她的旁边躺下,轻揽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 清晨,太阳高高挂起,外面传来喧闹声,黎安安半睁着眼睛,复又闭上眼睛,轻轻推了推睡在一旁的季凉川,嘴里嘟囔了一句,语气略带着起床气,“凉川,外面谁呀,怎么这么吵啊。” 刚睡着的季凉川又被黎安安推醒,烦躁的睁开眼睛,轻轻拍了拍黎安安的背,安抚着她,“可能是药王谷的弟子,没事,安安你接着睡,我出去看看。” “既然是药王谷的弟子,那就别管他们了,我们接着睡,别动”说道最后,黎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人再次睁眼,已经是晌午了。 黎安安和季凉川洗漱出来,便看到外面安静如鸡的药王谷的弟子坐成一排,个个低下头,像是因为犯错而被训斥的小孩。 主位上坐着的是戚静书和九长老,两人表情严肃。 “这是发生了何事?”黎安安不解的问道。 “安安,你醒了啦,昨夜这么辛苦,怎么不多睡会?”戚静书看向黎安安的时,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戚静书的话带着一些歧义,特别是刚从黎安安房间里出来的季凉川走出来时,这歧义更加明显了。 但两个说话的人并没有往这处想,没有乱想的包括几个知情人士,其他的弟子明显是误会了。 “没事,我睡够了,你们这是?” “哦,这也没有多大事儿,就是叶君临和一位潇云阁的弟子打起来了。”九长老在一旁简单的说了一下。 “那打赢了没?” “回安长老的话,打赢了。”那名弟子喜滋滋的说道,很快他就收到九长老的白眼一枚,立马又做鹌鹑状,头埋得更低了。 “打赢了便好,不过他们是因为何事打架?” “自己说。”九长老没好气的瞪了那弟子一眼。 九长老发话了,叶君临抬起头来说道:“回安长老的话,因为我家族与他家族是世仇,所以碰到了总会出言挑衅几句,我以前总是懒得搭理他,但是这次他先辱骂我家族在先,我才动手的。” 叶君临越说越气愤,觉得刚刚还是太过便宜他了,应该在踢他两脚的。 “那确实,是个人都忍不住自己的拳头。”黎安安了然的点点头,这不应该是静书和九长老罚这群弟子的真正原因。 “说重点。”九长老见叶君临扯开话题,试图引导尊者帮他们解围,又瞪了他一眼。 “额,重点就是就是我和几位师兄没有控制好力度,把把潇云阁的食堂给拆了,现在潇云阁的食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叶君临说到后面语速越来越快,快到黎安安都有些听不真切。 黎安安看着九长老肉疼的表情就知道,应该赔了不少灵石,这件事才算了结,明白了这群弟子为什么会被训得这么惨了,活该,你们打架不知道出去打吗,要在这食堂里,这白花花的灵石呦。 “哼,你们最好都凑点灵石给我,否则,哼哼。”九长老也不是特别小气的人,毕竟他也出生富贵人家,从小灵石也不缺,但是这些个孽徒还他赔了这么多灵石,就算他从小不缺灵石花,也肉疼的不行啊。 “知道了,长老。”低下的一众弟子有气无力的应道。 这次确实你他们的错,看到九长老给潇云阁的管理账务的长老递灵石肉疼的样子,他们就愧疚的不行。 第179章 青睐 “不要你们多的,你们凑够三十颗上品灵石。”这还不到他给那臭老头一个零头呢,好在这他这些年开了些店铺,赚了点银子,不然真不好给这群兔崽子擦屁股的。 “谢长老。”药王谷弟子都感激的看向九长老,他们就知道九长老对他们最好了,都暗暗发誓,怎么都得给九长老凑出一百颗上品灵石。 “好了,你们下去,看到你们就烦。”九长老烦躁的摆摆手。 “是,九长老。”药王谷弟子颓废的一个个回到自己房间。 等客厅里的弟子都走了后,黎安安和季凉川找了个位置坐下,“距离比试大会还有一天的时间,今天可需要回去一趟?” “新生那边有五哥在呢,没有问题的,今日辰时五哥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那边没事,叫我们安心处理这边的事。” “那就行,今天你们出去,可有感受到他们谁身上有变异者的气息?” “暂时没有,不过我昨日晚上看到一名奇怪的女子,大半夜的披着被子走在潇云阁内,举止也十分怪异,我但是急着处理那几名守卫的事情就没有过多的关注。”说到这,九长老想起昨天晚上怪异的女子,便说了出来。 “举止怪异的女子?那名女子不会在向他们大本营传递消息。”黎安安皱着眉说道,如果是这样,对四长老他们可就不利了。 “我路过的时候没有感受到黑气波动,也没有传音玉牌的踪迹,应该不是,而且那女子修为才筑基期,不像是变异人。”九长老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既然不是那也不必纠结:“四长老那边怎么样了?如今我们除掉了这么多他们的党羽,他们必定有所防范。” “我们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才联合其他宗门一起,派四哥和他们一同前往,四哥他们现在在阳宁国国都京都,四哥他们现在利用阳宁国的一个大家族进行查找,目前还在盘查中,四哥他们还没有暴露身份。”戚静书在到达潇云阁之后,趁着休息的间隙,和四长老通过音,便也就知道了。 “那群人甚是狡猾,还是小心些为妙。” “确实,后日就是比试大会了,希望这群小子不要给我们丢脸才好啊。”九长老略显担忧的看着门外,这群兔崽子每天每个正行。 “他们实力不弱,你们不是最清楚吗?”黎安安对于次并不担忧。 “谁担心这个了,我是怕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的灵石可不够他们霍霍的,你是不知道今天又多丢人。”说起这个,九长老又气愤起来。 戚静书听到着,也别过脸去,不想承认那群弟子是她教出来的,她的老脸都要被这群兔崽子丢尽了。 “这个呀,从现在开始,就限制他们的行动,不让他们出去了呗。”黎安安说完,却瞧见戚静书和九长老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安长老啊,你还太单纯了,你是没有经历过他们的毒打。”九长老表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黎安安张了张嘴,就被戚静书打断了,“安安,你别问,你是不知道这群兔崽子们有多能闯祸,你别看她们在你面前乖乖巧巧的样子,其实内心都是黑的,在药王谷今天因为打斗,把这块药田给毁了,明天又把这个拆了。”戚静书吐槽起自己弟子,话闸子都打开了。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我们是打也打了,可是他们就是不长记性啊。”九长老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呃,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黎安安有些汗颜。 “就没有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弟子,要不是为了让他们消停点,我们药王谷至于被灵草覆盖嘛。” 躲在门后偷听的弟子,瞬间不干了,立马就想冲出去理论,但是被一旁的另一个弟子给拦住了。 “你忘了你今天闯的祸了,现在出去,小心九长老揍你,你忘了小竹笋的味道了。” 叶君临闻言立马捂住自己的屁股,上次的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因为这些弟子偷听到这次谈话,今天很自觉的除了吃饭就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那里都没有去,就为了挽回他们在安长老和季尊者心中的形象。 戚静书和九长老见这情况相视一笑,他们这招算是奏效了,今天果然清净不少啊,不枉费他们昨天演的这场戏啊,昨天的话有真有假,至于那句是真,就自己猜测。 —————— 潇云阁比武场 比武场中间是比试台,比试台总共分为十个,每个比试台都有隔离阵法,这是为了防止比试时,观众席被波及,每个比试台大小一样,一个比试台大概有六十平方米,足够给比试者施展了,比试台周围被一个个大柱子给隔离开来。 每根大柱子都是隔离阵法的其中一部分,知道两个人同时上了擂台这个隔离阵法就会被启动。 比试台的前侧是一个高高的看台,这个地方是观看比试的最佳观赏地,看台修饰的很华丽典雅,看台上每一个座位上都有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遮挡阳光的伞,这也是各宗门门主或长老的观看场地。 比试台的其他三个方向分别被观众席给包围,每一个方向的观众席都是有座位的,观众席上有遮阳盖,遮阳盖修饰的很精美,给观众带来最好的观感。 此时的比武场热闹非凡,人满为患,人声鼎沸,两面观众席上坐满人,差不多整个潇云阁的弟子都来了,观众席上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到底哪一方会赢。 虽说他们都是潇云阁的弟子,但是不乏有很多人压药王谷的人会赢。 黎安安四人和潇云阁的大长老还有几位长老坐在看台上,下手有每个比试台前都有三名裁判,一名举着旗子,一名调控比分牌,一名负责安全问题,不乏有人打到情绪高涨,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时候就需要裁判制止了。 第179章 青睐 “不要你们多的,你们凑够三十颗上品灵石。”这还不到他给那臭老头一个零头呢,好在这他这些年开了些店铺,赚了点银子,不然真不好给这群兔崽子擦屁股的。 “谢长老。”药王谷弟子都感激的看向九长老,他们就知道九长老对他们最好了,都暗暗发誓,怎么都得给九长老凑出一百颗上品灵石。 “好了,你们下去,看到你们就烦。”九长老烦躁的摆摆手。 “是,九长老。”药王谷弟子颓废的一个个回到自己房间。 等客厅里的弟子都走了后,黎安安和季凉川找了个位置坐下,“距离比试大会还有一天的时间,今天可需要回去一趟?” “新生那边有五哥在呢,没有问题的,今日辰时五哥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那边没事,叫我们安心处理这边的事。” “那就行,今天你们出去,可有感受到他们谁身上有变异者的气息?” “暂时没有,不过我昨日晚上看到一名奇怪的女子,大半夜的披着被子走在潇云阁内,举止也十分怪异,我但是急着处理那几名守卫的事情就没有过多的关注。”说到这,九长老想起昨天晚上怪异的女子,便说了出来。 “举止怪异的女子?那名女子不会在向他们大本营传递消息。”黎安安皱着眉说道,如果是这样,对四长老他们可就不利了。 “我路过的时候没有感受到黑气波动,也没有传音玉牌的踪迹,应该不是,而且那女子修为才筑基期,不像是变异人。”九长老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既然不是那也不必纠结:“四长老那边怎么样了?如今我们除掉了这么多他们的党羽,他们必定有所防范。” “我们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才联合其他宗门一起,派四哥和他们一同前往,四哥他们现在在阳宁国国都京都,四哥他们现在利用阳宁国的一个大家族进行查找,目前还在盘查中,四哥他们还没有暴露身份。”戚静书在到达潇云阁之后,趁着休息的间隙,和四长老通过音,便也就知道了。 “那群人甚是狡猾,还是小心些为妙。” “确实,后日就是比试大会了,希望这群小子不要给我们丢脸才好啊。”九长老略显担忧的看着门外,这群兔崽子每天每个正行。 “他们实力不弱,你们不是最清楚吗?”黎安安对于次并不担忧。 “谁担心这个了,我是怕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的灵石可不够他们霍霍的,你是不知道今天又多丢人。”说起这个,九长老又气愤起来。 戚静书听到着,也别过脸去,不想承认那群弟子是她教出来的,她的老脸都要被这群兔崽子丢尽了。 “这个呀,从现在开始,就限制他们的行动,不让他们出去了呗。”黎安安说完,却瞧见戚静书和九长老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安长老啊,你还太单纯了,你是没有经历过他们的毒打。”九长老表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黎安安张了张嘴,就被戚静书打断了,“安安,你别问,你是不知道这群兔崽子们有多能闯祸,你别看她们在你面前乖乖巧巧的样子,其实内心都是黑的,在药王谷今天因为打斗,把这块药田给毁了,明天又把这个拆了。”戚静书吐槽起自己弟子,话闸子都打开了。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我们是打也打了,可是他们就是不长记性啊。”九长老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呃,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黎安安有些汗颜。 “就没有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弟子,要不是为了让他们消停点,我们药王谷至于被灵草覆盖嘛。” 躲在门后偷听的弟子,瞬间不干了,立马就想冲出去理论,但是被一旁的另一个弟子给拦住了。 “你忘了你今天闯的祸了,现在出去,小心九长老揍你,你忘了小竹笋的味道了。” 叶君临闻言立马捂住自己的屁股,上次的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因为这些弟子偷听到这次谈话,今天很自觉的除了吃饭就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那里都没有去,就为了挽回他们在安长老和季尊者心中的形象。 戚静书和九长老见这情况相视一笑,他们这招算是奏效了,今天果然清净不少啊,不枉费他们昨天演的这场戏啊,昨天的话有真有假,至于那句是真,就自己猜测。 —————— 潇云阁比武场 比武场中间是比试台,比试台总共分为十个,每个比试台都有隔离阵法,这是为了防止比试时,观众席被波及,每个比试台大小一样,一个比试台大概有六十平方米,足够给比试者施展了,比试台周围被一个个大柱子给隔离开来。 每根大柱子都是隔离阵法的其中一部分,知道两个人同时上了擂台这个隔离阵法就会被启动。 比试台的前侧是一个高高的看台,这个地方是观看比试的最佳观赏地,看台修饰的很华丽典雅,看台上每一个座位上都有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遮挡阳光的伞,这也是各宗门门主或长老的观看场地。 比试台的其他三个方向分别被观众席给包围,每一个方向的观众席都是有座位的,观众席上有遮阳盖,遮阳盖修饰的很精美,给观众带来最好的观感。 此时的比武场热闹非凡,人满为患,人声鼎沸,两面观众席上坐满人,差不多整个潇云阁的弟子都来了,观众席上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到底哪一方会赢。 虽说他们都是潇云阁的弟子,但是不乏有很多人压药王谷的人会赢。 黎安安四人和潇云阁的大长老还有几位长老坐在看台上,下手有每个比试台前都有三名裁判,一名举着旗子,一名调控比分牌,一名负责安全问题,不乏有人打到情绪高涨,下手没轻没重的,这时候就需要裁判制止了。 第180章 名动四方 毕竟这只是友谊赛,出了什么事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这可就关乎两个宗门的关系了,闹不好最后兵戎相见,这种情况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每一个比试台旁边都站着四名手拿兵器穿着潇云阁服饰的弟子。 “药王谷弟子入场。”裁判高喊一声,声音之大,偌大的比武场都能听到他的喊声,这是他注入灵力的结果,真扯着嗓子,也不一定能传遍真个比武场,毕竟比武场差不多有现代几个体育馆这么大。 药王谷的弟子穿着统一服装,迈着整齐如一的步伐进入现场,少年们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药王谷的弟子表现得宠辱不惊,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到相应的位置站定。 裁判等他们都站好后,才又高喊一声,“潇云阁弟子入场。” 潇云阁弟子入场,同样是统一服装,整齐的步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观众席上的掌声比刚刚有大一倍,人家的主场,在正常不过了。 “有请药王谷的七长老、九长老、安长老入场。”裁判的声音更加的高昂。 戚静书带着两人走到左边的座位上坐下,三人气场全开,表情高深莫测。 观众席上的掌声更加热烈了,潇云阁内不乏有戚静书和九长老的迷弟迷妹们,戚静书和九长老声名在外,他们的实力在灵幻大陆名气不低,加上之前的事迹,自有崇拜着他们的人。 季凉川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就没有跟着一起来,自己待在空间里打着盹。 “有请潇云阁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入场。”裁判的声音染上几分激动之色。 观众席上掌声不断,但却有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阁主没有来吗?以往这种场合阁主都必定在场的。” “不知道啊,说起来阁主好久都不曾露面了。” “对啊。”虽然他们不是阁主座下的弟子,但是阁主座下的弟子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的。 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就坐在他们前几排的三名弟子,眸光闪了闪,放在大腿上的手抓紧了衣袍,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松开,要不是衣袍上还残留着轻微的褶皱,都要怀疑是不是眼睛出错了。 大长老走上最高台,坐下,另外两名长老在大长老右下方的地方坐下。 大长老笑容灿烂的朝黎安安三人拱手打招呼,尤其在看到九长老时,笑容更加灿烂了,而九长老则是咬着牙拱手回礼。 等三位长老坐好后,主裁判大声喊道:“比赛开始。” 站在擂台旁边副裁判们转身面对着擂台的方向,第一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一擂台潇云阁云润玉对战药王谷叶君临。” 被点到的两个人跳上擂台,云润玉也就是前天和叶君临打起来的那人,两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仇视这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 第二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二擂台潇云阁温湘晖对战药王谷林子钰。”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三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三擂台潇云阁卢天羽对战药王谷厉清泽。”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四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四擂台潇云阁胡名轩对战药王谷孜毅。”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五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五擂台潇云阁温翰宇对战药王谷石乐天。”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六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六擂台潇云阁叶啸威对战药王谷郭翔鸣。”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七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七擂台潇云阁黎玉杰对战药王谷荆斐然。”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突然听到和自己一个姓氏的黎安安身子坐直了几分,视线远远的就落在那名叫做黎玉杰的人身上,对第七擂台的两人关注多了几分。 第八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八擂台潇云阁庞丹依对战药王谷辛芷兰。”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这是目前为止,场上唯一的两名女子,两名女子使用的武器都是灵剑,两人修为等级差不多。 戚静书也来了兴致,这辛芷兰可是她教出来的徒弟,虽然对她有信心,但难免还是有些担忧的,输了不丢人,但是怕兰儿自己紧张,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她的眼皮底下打比赛。 辛芷兰跳上擂台行完礼后,视线朝戚静书的方向望了过去,眼底带着坚毅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在师父面前跟别人比赛,她一定要表现好,才能不辜负师父这么久对她的培养。 第九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九擂台潇云阁唐珩倚对战药王谷冷翎羽。”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十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十擂台潇云阁贺子骥对战药王谷贺子云。”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奇迹的两名弟子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很亲近的人,真的很难分得清这两人谁是谁,两人是双胞胎兄弟,一个对炼丹感兴趣,一个对剑术感兴趣,也就分别加入了不同的门派。 贺子骥看着自己的哥哥高兴的说道:“哥哥没想到我还能在这与你交手,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贺子云微笑着回道:“你哥哥是那种人吗?正好在家没时间好好教训过你,现在在这里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贺子骥不乐意了,连忙说道:“哥,你这是公报私仇啊,这可要不得的。” “可别,这可是在擂台上,绝对的公平。”贺子云可是主动报名参加这次活动的,就是为了看看弟弟练得怎么样的,怎肯就这么轻易放过。 十个擂台上都站上了弟子,等二十名弟子都站上擂台,拿出武器之后。 主裁判才高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第180章 名动四方 毕竟这只是友谊赛,出了什么事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这可就关乎两个宗门的关系了,闹不好最后兵戎相见,这种情况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每一个比试台旁边都站着四名手拿兵器穿着潇云阁服饰的弟子。 “药王谷弟子入场。”裁判高喊一声,声音之大,偌大的比武场都能听到他的喊声,这是他注入灵力的结果,真扯着嗓子,也不一定能传遍真个比武场,毕竟比武场差不多有现代几个体育馆这么大。 药王谷的弟子穿着统一服装,迈着整齐如一的步伐进入现场,少年们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药王谷的弟子表现得宠辱不惊,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到相应的位置站定。 裁判等他们都站好后,才又高喊一声,“潇云阁弟子入场。” 潇云阁弟子入场,同样是统一服装,整齐的步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观众席上的掌声比刚刚有大一倍,人家的主场,在正常不过了。 “有请药王谷的七长老、九长老、安长老入场。”裁判的声音更加的高昂。 戚静书带着两人走到左边的座位上坐下,三人气场全开,表情高深莫测。 观众席上的掌声更加热烈了,潇云阁内不乏有戚静书和九长老的迷弟迷妹们,戚静书和九长老声名在外,他们的实力在灵幻大陆名气不低,加上之前的事迹,自有崇拜着他们的人。 季凉川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就没有跟着一起来,自己待在空间里打着盹。 “有请潇云阁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入场。”裁判的声音染上几分激动之色。 观众席上掌声不断,但却有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阁主没有来吗?以往这种场合阁主都必定在场的。” “不知道啊,说起来阁主好久都不曾露面了。” “对啊。”虽然他们不是阁主座下的弟子,但是阁主座下的弟子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的。 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就坐在他们前几排的三名弟子,眸光闪了闪,放在大腿上的手抓紧了衣袍,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松开,要不是衣袍上还残留着轻微的褶皱,都要怀疑是不是眼睛出错了。 大长老走上最高台,坐下,另外两名长老在大长老右下方的地方坐下。 大长老笑容灿烂的朝黎安安三人拱手打招呼,尤其在看到九长老时,笑容更加灿烂了,而九长老则是咬着牙拱手回礼。 等三位长老坐好后,主裁判大声喊道:“比赛开始。” 站在擂台旁边副裁判们转身面对着擂台的方向,第一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一擂台潇云阁云润玉对战药王谷叶君临。” 被点到的两个人跳上擂台,云润玉也就是前天和叶君临打起来的那人,两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仇视这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 第二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二擂台潇云阁温湘晖对战药王谷林子钰。”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三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三擂台潇云阁卢天羽对战药王谷厉清泽。”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四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四擂台潇云阁胡名轩对战药王谷孜毅。”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五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五擂台潇云阁温翰宇对战药王谷石乐天。”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六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六擂台潇云阁叶啸威对战药王谷郭翔鸣。”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七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七擂台潇云阁黎玉杰对战药王谷荆斐然。”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突然听到和自己一个姓氏的黎安安身子坐直了几分,视线远远的就落在那名叫做黎玉杰的人身上,对第七擂台的两人关注多了几分。 第八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八擂台潇云阁庞丹依对战药王谷辛芷兰。”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这是目前为止,场上唯一的两名女子,两名女子使用的武器都是灵剑,两人修为等级差不多。 戚静书也来了兴致,这辛芷兰可是她教出来的徒弟,虽然对她有信心,但难免还是有些担忧的,输了不丢人,但是怕兰儿自己紧张,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她的眼皮底下打比赛。 辛芷兰跳上擂台行完礼后,视线朝戚静书的方向望了过去,眼底带着坚毅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在师父面前跟别人比赛,她一定要表现好,才能不辜负师父这么久对她的培养。 第九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九擂台潇云阁唐珩倚对战药王谷冷翎羽。”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 第十擂台的副裁判高喊一声,“第十擂台潇云阁贺子骥对战药王谷贺子云。” 被点到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朝对方拱手行礼,奇迹的两名弟子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很亲近的人,真的很难分得清这两人谁是谁,两人是双胞胎兄弟,一个对炼丹感兴趣,一个对剑术感兴趣,也就分别加入了不同的门派。 贺子骥看着自己的哥哥高兴的说道:“哥哥没想到我还能在这与你交手,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贺子云微笑着回道:“你哥哥是那种人吗?正好在家没时间好好教训过你,现在在这里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贺子骥不乐意了,连忙说道:“哥,你这是公报私仇啊,这可要不得的。” “可别,这可是在擂台上,绝对的公平。”贺子云可是主动报名参加这次活动的,就是为了看看弟弟练得怎么样的,怎肯就这么轻易放过。 十个擂台上都站上了弟子,等二十名弟子都站上擂台,拿出武器之后。 主裁判才高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第181章 报官 第一擂台的云润玉率先发起进攻,嘴里还在放着狠话,“上次有你们长老撑腰,今日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哼,今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不要这么早下定论,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啊。”叶君临也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少废话,看剑。”云润玉手持直直的刺过去。 叶君临闪身躲过,转身手中的剑直指云润玉的脖颈。 云润玉反应迅速,躲过这一击,一个回弹,兵器相撞,发出‘噌’的声响,声音有些刺耳。 两人仇视着对方,不消,两人跳离了对方的攻击圈。 灵剑注入灵力,再次发出进攻,两人打得火热,一个火系,一个金系,两种不同灵力交相辉映,意外的有种美感。 相比第一擂台的激烈,其他擂台就相对和谐一点,就是正常切磋的样子。 黎安安的视线一直落在和她同姓氏的那弟子身上,两人使用的灵器也是剑法,一个身姿灵活,一个身姿稳重,一剑一式打起来,行云流水。 擂台上灵力齐飞,眼花缭乱,精彩纷呈,黎安安看的直呼过瘾,这就是修仙界的比赛吗,真是刺激啊。 只见第八擂台的辛芷兰大喝一声,“冰封万里。”擂台上以辛芷兰为中心,冰刺扩散,庞丹依一个轻跳,接着柱子的回弹力,灵剑下劈,“星火燎原。” 一条条火龙从灵剑争相跑出,直面辛芷兰,辛芷兰抬头一惊,挥起灵剑转出无数剑花,化解一条条火龙。 庞丹依借此回到擂台上,劈开一道道冰刺。 两人对立而站,两人面容坚毅,辛芷兰再次发动进攻,“冰凝。” 一只冰风从灵剑一跃而起,在空中展翅,整只冰凤被寒气环绕,低鸣一声,急速飞驰。 于此同时,庞丹依也发动进攻,“火冥。” 一条火龙从灵剑一飞冲天,在空中伸展,火龙所在地,热得空气都有一瞬间扭曲,火龙低吼一声,朝着冰凤的地方冲撞而且。 冰凤与火龙焦灼,旗鼓相当,擂台上的两人也焦灼在一起。 两人望着空中的冰凤和火龙,加注灵力,本快消亡的冰凤和火龙,再次燃起斗志,为自己主人而战。 ‘嘭’ 空中的冰凤与火龙发生爆炸,消散于天地间。 擂台上的两人受这股冲击力的影响,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躺在擂台上的两个人,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看台上的戚静书握紧了一旁的扶手,低语着,“兰儿心性还是不够稳定,太过急功近利了。” 第八擂台的裁判制止两人再次进攻的动作。 “停,双方受伤,比赛结束,这场平局。” 庞丹依和辛芷兰向对方拱手,眼中都带着对彼此的欣赏之色。 两人同时下了擂台,辛芷兰抬头看向看台上的戚静书,眼神略带躲闪,她让师父失望了,哪知戚静书也向她看过来。 戚静书没有辛芷兰想的那样失望,而是带着鼓励的神色。 辛芷兰一下子心就安定下来了。 庞丹依下了擂台,绕了半圈走到辛芷兰面前,笑着说道:“你很厉害,若是真打起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辛芷兰也笑着回应她:“你也很不错,下次若有机会,我们再比试比试。” 庞丹依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同意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她自是不愿错过,这样的切磋,还能促人进步。 “嗯,走,站在这里可是很容易被波及哦。”辛芷兰看了一眼打得火热的第十擂台。 “嗯,好。”庞丹依也看到被贺子云追着打的贺子骥,轻笑一声,应道。 第十擂台的贺子骥看着紧追不舍的贺子云,叫苦连天,“哥,哥,你不能这样的,我可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又怎样,我又没让你不还手,你自己不还手,怪我了。”贺子云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不停。 “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可不能到时候在娘面前告我状。” “你哥是这种人吗,快点,别说废话。” 贺子骥很想接一句,哥,你就是这种人,但是为了自己身体安全着想,硬生生的忍住了。 回头,挡掉了贺子云攻来的灵剑。 贺子云欣慰的笑了,“来。” 没有束缚的贺子骥,每一次进攻都异常的凶猛,似乎在发泄这些年来的怨气。 贺子云轻松化解他的一招一式,贺子骥一直没有得手,心中难免有些焦躁,出招更加杂乱无章,“子骥,静下心来,在这样下去你可就输了。” 贺子云的话点醒了焦躁的贺子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果然静下心来的贺子骥出招更加如鱼得水,好几次差点突破贺子云的防线。 “孺子可教也。”贺子云满意的说一句。 贺子云话音刚落,须臾,贺子骥大喝一声,“星云变。” 金色的灵力形成无数道剑刃,如雨点般像盒贺子云袭去。 贺子云脸上表情一变,单手捶地,“土之领域。”土墙拔地而起,把贺子云包裹起来。 剑刃击在土墙上,化成一点星光消失。 土墙上也留下一道道痕迹,大大小小的缺口。 贺子云大手一张,土墙碎裂,贺子骥攻击过来的剑刃也化作星光点点消失。 碎裂的墙体,在落在擂台上时,消失不见,“子骥功力见长了不少。” “那肯定的,我可是励志要打败你的。”贺子骥笑着回了一句。 “这志向不错,可惜你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闻言,贺子云微微一笑。 “那可不一定,再来。” 两人又打在一起。 “金麒麟。”随着贺子骥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金色麒麟出现在贺子骥的头顶,金色麒麟高贵的昂起头,睥睨的看着如蝼蚁般弱小的贺子云。 “土玄武。”身形巨大的玄武出现在贺子云的头顶,玄武霸气的立于贺子云的头顶上,不屑的看向同样弱小的贺子骥。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去。” 玄武和麒麟只瞬间,就相撞在一起,攻击之迅猛,坐在观众席上的潇云阁的弟子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压。 第181章 报官 第一擂台的云润玉率先发起进攻,嘴里还在放着狠话,“上次有你们长老撑腰,今日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哼,今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不要这么早下定论,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啊。”叶君临也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少废话,看剑。”云润玉手持直直的刺过去。 叶君临闪身躲过,转身手中的剑直指云润玉的脖颈。 云润玉反应迅速,躲过这一击,一个回弹,兵器相撞,发出‘噌’的声响,声音有些刺耳。 两人仇视着对方,不消,两人跳离了对方的攻击圈。 灵剑注入灵力,再次发出进攻,两人打得火热,一个火系,一个金系,两种不同灵力交相辉映,意外的有种美感。 相比第一擂台的激烈,其他擂台就相对和谐一点,就是正常切磋的样子。 黎安安的视线一直落在和她同姓氏的那弟子身上,两人使用的灵器也是剑法,一个身姿灵活,一个身姿稳重,一剑一式打起来,行云流水。 擂台上灵力齐飞,眼花缭乱,精彩纷呈,黎安安看的直呼过瘾,这就是修仙界的比赛吗,真是刺激啊。 只见第八擂台的辛芷兰大喝一声,“冰封万里。”擂台上以辛芷兰为中心,冰刺扩散,庞丹依一个轻跳,接着柱子的回弹力,灵剑下劈,“星火燎原。” 一条条火龙从灵剑争相跑出,直面辛芷兰,辛芷兰抬头一惊,挥起灵剑转出无数剑花,化解一条条火龙。 庞丹依借此回到擂台上,劈开一道道冰刺。 两人对立而站,两人面容坚毅,辛芷兰再次发动进攻,“冰凝。” 一只冰风从灵剑一跃而起,在空中展翅,整只冰凤被寒气环绕,低鸣一声,急速飞驰。 于此同时,庞丹依也发动进攻,“火冥。” 一条火龙从灵剑一飞冲天,在空中伸展,火龙所在地,热得空气都有一瞬间扭曲,火龙低吼一声,朝着冰凤的地方冲撞而且。 冰凤与火龙焦灼,旗鼓相当,擂台上的两人也焦灼在一起。 两人望着空中的冰凤和火龙,加注灵力,本快消亡的冰凤和火龙,再次燃起斗志,为自己主人而战。 ‘嘭’ 空中的冰凤与火龙发生爆炸,消散于天地间。 擂台上的两人受这股冲击力的影响,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躺在擂台上的两个人,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看台上的戚静书握紧了一旁的扶手,低语着,“兰儿心性还是不够稳定,太过急功近利了。” 第八擂台的裁判制止两人再次进攻的动作。 “停,双方受伤,比赛结束,这场平局。” 庞丹依和辛芷兰向对方拱手,眼中都带着对彼此的欣赏之色。 两人同时下了擂台,辛芷兰抬头看向看台上的戚静书,眼神略带躲闪,她让师父失望了,哪知戚静书也向她看过来。 戚静书没有辛芷兰想的那样失望,而是带着鼓励的神色。 辛芷兰一下子心就安定下来了。 庞丹依下了擂台,绕了半圈走到辛芷兰面前,笑着说道:“你很厉害,若是真打起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辛芷兰也笑着回应她:“你也很不错,下次若有机会,我们再比试比试。” 庞丹依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同意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她自是不愿错过,这样的切磋,还能促人进步。 “嗯,走,站在这里可是很容易被波及哦。”辛芷兰看了一眼打得火热的第十擂台。 “嗯,好。”庞丹依也看到被贺子云追着打的贺子骥,轻笑一声,应道。 第十擂台的贺子骥看着紧追不舍的贺子云,叫苦连天,“哥,哥,你不能这样的,我可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又怎样,我又没让你不还手,你自己不还手,怪我了。”贺子云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不停。 “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可不能到时候在娘面前告我状。” “你哥是这种人吗,快点,别说废话。” 贺子骥很想接一句,哥,你就是这种人,但是为了自己身体安全着想,硬生生的忍住了。 回头,挡掉了贺子云攻来的灵剑。 贺子云欣慰的笑了,“来。” 没有束缚的贺子骥,每一次进攻都异常的凶猛,似乎在发泄这些年来的怨气。 贺子云轻松化解他的一招一式,贺子骥一直没有得手,心中难免有些焦躁,出招更加杂乱无章,“子骥,静下心来,在这样下去你可就输了。” 贺子云的话点醒了焦躁的贺子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果然静下心来的贺子骥出招更加如鱼得水,好几次差点突破贺子云的防线。 “孺子可教也。”贺子云满意的说一句。 贺子云话音刚落,须臾,贺子骥大喝一声,“星云变。” 金色的灵力形成无数道剑刃,如雨点般像盒贺子云袭去。 贺子云脸上表情一变,单手捶地,“土之领域。”土墙拔地而起,把贺子云包裹起来。 剑刃击在土墙上,化成一点星光消失。 土墙上也留下一道道痕迹,大大小小的缺口。 贺子云大手一张,土墙碎裂,贺子骥攻击过来的剑刃也化作星光点点消失。 碎裂的墙体,在落在擂台上时,消失不见,“子骥功力见长了不少。” “那肯定的,我可是励志要打败你的。”贺子骥笑着回了一句。 “这志向不错,可惜你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闻言,贺子云微微一笑。 “那可不一定,再来。” 两人又打在一起。 “金麒麟。”随着贺子骥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金色麒麟出现在贺子骥的头顶,金色麒麟高贵的昂起头,睥睨的看着如蝼蚁般弱小的贺子云。 “土玄武。”身形巨大的玄武出现在贺子云的头顶,玄武霸气的立于贺子云的头顶上,不屑的看向同样弱小的贺子骥。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去。” 玄武和麒麟只瞬间,就相撞在一起,攻击之迅猛,坐在观众席上的潇云阁的弟子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压。 第182章 搜寻 站在两旁手持兵器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将两人强行分开,被迫分开的两人还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像是要咬死对方才肯罢休似的。 两人身上有些地方挂了彩,相比其他跳下擂台的几人要狼狈许多。 被两名潇云阁的弟子拉下擂台,虽想发句狠话,但被钳制的双臂告诉他们不是放狠话的时候。 等潇云阁弟子松开他们后,叶君临和云润玉同时甩袖离开了比武场地,回到潇云阁为宗门专门准备的位置上。 副裁判高声宣布:“第一擂台平局。” 接着几个擂台也相继分出胜负,十个擂台两个平局,潇云阁赢了四场,药王谷赢了四场打成了平局,和黎安安一个姓的那名弟子也赢得比赛。 第二场比赛开始 主裁判高声喊道:“第一擂台潇云阁傅子诚对战药王谷林瀚逸。” 被点名的傅子诚和林瀚逸跳上擂台,拱手行礼。 观众席在听到傅子诚的名字时,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观众席上整齐划一的在喊傅子诚的名字。 傅子诚潇云阁大弟子,长相俊美,气质儒雅,端端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林瀚逸作为药王谷的大弟子,长相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那一款,气质也是淡定儒雅的那一挂的,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两人走的是一个路线,站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观众席上控制住激动的心,有女孩子凑在一起,议论起来,安柯花痴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没想到药王谷的林瀚逸师兄这么帅啊,我们之前路过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啊。” “可能是被九长老身边的那名长老吸引了全部视线了。”说话的那名女弟子是坐在安柯左边那个,那名女子欣赏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有可能。”之前不怎么对劲的女弟子刘一雯小声说道。 “也不知道林瀚逸师兄有没有道侣,要是没有的话,嘿嘿嘿。”安柯傻笑着。 “你难道想跟着林瀚逸师兄去药王谷啊?”坐在安柯右边的那名女弟子开着玩笑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林瀚逸师兄不嫌弃我,我也是愿意的。”安柯说完还娇羞了起来。 她这样子引得她旁边的女子发出阵阵娇笑声,唯独刘一雯在一旁尬笑,视线落在安柯身上时,眼神变得有些晦涩难懂,嘴角还勾起一抹冷笑。 只是其他的女弟子都沉浸在刚刚的笑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刘一雯的变化。 这边讨论着,主裁判那边已经报到里最后一个擂台。 “第十擂台潇云阁方雨默对战药王谷楚玉。” 被点到名字的方雨默和楚玉跳上擂台,相互行礼。 方雨默长相是偏古典美人款,气质温婉,妥妥的古代大家闺秀的样子。 楚玉长相英气,颇有种大将军的气势,黎安安一下子就被这女子吸引了注意。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骚动,两名女弟子一下子就成了新的讨论中心。 一旁的裁判看着站台上已经站上了人后,高声宣布,“比赛开始。” 除了第一擂台和第十擂台的四人,其他擂台都发动进攻了。 第一擂台和第十擂台的四人试探的进攻,第一擂台的傅子诚试探的进攻,林瀚逸轻松挡掉他的攻击。 傅子诚举起灵剑冲过去,林瀚逸抬手格挡,两人过着招,都没有用全力,都在试探性的进攻。 过了五十招之后,两人对对方的实力心里都有了谱,便不像刚开始那般试探,开始动真格了,只见两人迅速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子诚灵剑一挥,一道剑气向林瀚逸袭去,林瀚逸闪身躲过,一下子就来到傅子诚的身后,手中续满的灵力,脱手而出。 傅子诚跳离原地,灵力扑了个空,擂台上出现了一道大坑,只是瞬间,那道坑就恢复了原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瀚逸挥剑继续进攻,傅子诚挡住林瀚逸的进攻,同时冷静分析着林瀚逸的突破口。 林瀚逸有所防备,根本不露任何突破口给他,林瀚逸的攻击变的密集,根本不给傅子诚喘息的机会。 傅子诚专心应对林瀚逸的进攻,两人从擂台的那一头打到这一头,异常的激烈,观众席上的人看得直呼过瘾,目不转睛的盯着第一擂台的两人,这就是高手的对决啊。 有些只是当做热闹看,有些弟子则在他们的对决中,学习经验。 看台上的长老们在的视线都落在了第一擂台上,因为两人都是宗门里的天之骄子,都是宗门的重点培养对象,谁的胜出意味这什么擂台上的两人自然也清楚,所以谁也不敢懈怠,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黎安安则和他们不同,她的视线一直都在第十擂台上。 林瀚逸眼神一变,故意露出破绽,傅子诚并没有上当,在和林瀚逸交手这么久,自是看到了这招。 见傅子诚没有上当,林瀚逸并没有感到意外,傅子诚了解他,他同样了解傅子诚,要是他上当了,他才要感觉到意外,甚至是可惜。 坐在看台上的大长老,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子诚没有上当。 九长老有些遗憾的看着第一擂台,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怎么就不上当呢,可惜了。 林瀚逸和傅子诚的比试还在继续,林瀚逸单手掐诀,手中格挡。 傅子诚也不甘示弱,单手在空中划动几下,一个符咒就在空中显现出来。 林瀚逸掐的诀和傅子诚的符咒碰撞的瞬间,两人快速分开,诀与符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型的火花出现瞬间,刹那间就消失在空气中,仿若错觉。 两人默契的把手中的灵剑收起,林瀚逸双手掐诀,傅子诚单手画符。 一声声爆炸声响起,把观众席上的观众炸的耳朵嗡嗡的,连忙用灵力堵住自己的耳朵,脸色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而看台上的长老丝毫不受影响,实力摆在那。 只是潇云阁的大长老、三长老和四长拳头攥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擂台上比试的两人。 第182章 搜寻 站在两旁手持兵器的两名弟子跳上擂台,将两人强行分开,被迫分开的两人还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像是要咬死对方才肯罢休似的。 两人身上有些地方挂了彩,相比其他跳下擂台的几人要狼狈许多。 被两名潇云阁的弟子拉下擂台,虽想发句狠话,但被钳制的双臂告诉他们不是放狠话的时候。 等潇云阁弟子松开他们后,叶君临和云润玉同时甩袖离开了比武场地,回到潇云阁为宗门专门准备的位置上。 副裁判高声宣布:“第一擂台平局。” 接着几个擂台也相继分出胜负,十个擂台两个平局,潇云阁赢了四场,药王谷赢了四场打成了平局,和黎安安一个姓的那名弟子也赢得比赛。 第二场比赛开始 主裁判高声喊道:“第一擂台潇云阁傅子诚对战药王谷林瀚逸。” 被点名的傅子诚和林瀚逸跳上擂台,拱手行礼。 观众席在听到傅子诚的名字时,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观众席上整齐划一的在喊傅子诚的名字。 傅子诚潇云阁大弟子,长相俊美,气质儒雅,端端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林瀚逸作为药王谷的大弟子,长相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那一款,气质也是淡定儒雅的那一挂的,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两人走的是一个路线,站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观众席上控制住激动的心,有女孩子凑在一起,议论起来,安柯花痴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没想到药王谷的林瀚逸师兄这么帅啊,我们之前路过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啊。” “可能是被九长老身边的那名长老吸引了全部视线了。”说话的那名女弟子是坐在安柯左边那个,那名女子欣赏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有可能。”之前不怎么对劲的女弟子刘一雯小声说道。 “也不知道林瀚逸师兄有没有道侣,要是没有的话,嘿嘿嘿。”安柯傻笑着。 “你难道想跟着林瀚逸师兄去药王谷啊?”坐在安柯右边的那名女弟子开着玩笑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林瀚逸师兄不嫌弃我,我也是愿意的。”安柯说完还娇羞了起来。 她这样子引得她旁边的女子发出阵阵娇笑声,唯独刘一雯在一旁尬笑,视线落在安柯身上时,眼神变得有些晦涩难懂,嘴角还勾起一抹冷笑。 只是其他的女弟子都沉浸在刚刚的笑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刘一雯的变化。 这边讨论着,主裁判那边已经报到里最后一个擂台。 “第十擂台潇云阁方雨默对战药王谷楚玉。” 被点到名字的方雨默和楚玉跳上擂台,相互行礼。 方雨默长相是偏古典美人款,气质温婉,妥妥的古代大家闺秀的样子。 楚玉长相英气,颇有种大将军的气势,黎安安一下子就被这女子吸引了注意。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骚动,两名女弟子一下子就成了新的讨论中心。 一旁的裁判看着站台上已经站上了人后,高声宣布,“比赛开始。” 除了第一擂台和第十擂台的四人,其他擂台都发动进攻了。 第一擂台和第十擂台的四人试探的进攻,第一擂台的傅子诚试探的进攻,林瀚逸轻松挡掉他的攻击。 傅子诚举起灵剑冲过去,林瀚逸抬手格挡,两人过着招,都没有用全力,都在试探性的进攻。 过了五十招之后,两人对对方的实力心里都有了谱,便不像刚开始那般试探,开始动真格了,只见两人迅速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子诚灵剑一挥,一道剑气向林瀚逸袭去,林瀚逸闪身躲过,一下子就来到傅子诚的身后,手中续满的灵力,脱手而出。 傅子诚跳离原地,灵力扑了个空,擂台上出现了一道大坑,只是瞬间,那道坑就恢复了原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瀚逸挥剑继续进攻,傅子诚挡住林瀚逸的进攻,同时冷静分析着林瀚逸的突破口。 林瀚逸有所防备,根本不露任何突破口给他,林瀚逸的攻击变的密集,根本不给傅子诚喘息的机会。 傅子诚专心应对林瀚逸的进攻,两人从擂台的那一头打到这一头,异常的激烈,观众席上的人看得直呼过瘾,目不转睛的盯着第一擂台的两人,这就是高手的对决啊。 有些只是当做热闹看,有些弟子则在他们的对决中,学习经验。 看台上的长老们在的视线都落在了第一擂台上,因为两人都是宗门里的天之骄子,都是宗门的重点培养对象,谁的胜出意味这什么擂台上的两人自然也清楚,所以谁也不敢懈怠,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黎安安则和他们不同,她的视线一直都在第十擂台上。 林瀚逸眼神一变,故意露出破绽,傅子诚并没有上当,在和林瀚逸交手这么久,自是看到了这招。 见傅子诚没有上当,林瀚逸并没有感到意外,傅子诚了解他,他同样了解傅子诚,要是他上当了,他才要感觉到意外,甚至是可惜。 坐在看台上的大长老,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子诚没有上当。 九长老有些遗憾的看着第一擂台,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怎么就不上当呢,可惜了。 林瀚逸和傅子诚的比试还在继续,林瀚逸单手掐诀,手中格挡。 傅子诚也不甘示弱,单手在空中划动几下,一个符咒就在空中显现出来。 林瀚逸掐的诀和傅子诚的符咒碰撞的瞬间,两人快速分开,诀与符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型的火花出现瞬间,刹那间就消失在空气中,仿若错觉。 两人默契的把手中的灵剑收起,林瀚逸双手掐诀,傅子诚单手画符。 一声声爆炸声响起,把观众席上的观众炸的耳朵嗡嗡的,连忙用灵力堵住自己的耳朵,脸色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而看台上的长老丝毫不受影响,实力摆在那。 只是潇云阁的大长老、三长老和四长拳头攥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擂台上比试的两人。 第183章 遮掩 药王谷的九长老和戚静书同样紧盯着擂台上的两人,九长老明显更加紧张了。 黎安安却显得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了,因为黎安安坐在上面一派轻松,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知道她在笑什么了。 原来是第十擂台的两人逐渐要分出胜负来了,只见第十擂台上的方雨默被楚玉打得节节败退,方雨楚玉的密集攻击下,逐渐靠近擂台的边缘,若是掉下去,她便是输了。 方雨默:她不能输,他还在看着她,她若是输了,她就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方雨默往观众席上一个方向看去,但战斗容不得她的分心,尤其是对手现在比她强上那么一点点。 她这一分心,方雨默差点一脚踏空,楚玉见状打算给方雨默最后一击,那只方雨默硬扛下这一击,体内翻涌,一口鲜血涌入喉中,嘴里的腥甜,提醒着她。 她知道若是这一口血吐出去,她必输,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楚玉没想到她为了赢硬抗下这一击,心中怔愣,松开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也就是这几步,让方雨默有了喘气的机会,方雨默努力掩饰身体中的不适,站得笔直。 楚玉不懂她这是为何,张了张嘴,“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方雨默连忙说道:“继续。”说完提剑朝楚玉攻去。 楚玉也没有过多纠结,抬手就当下她的攻击,虽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但她也不会因此放水,她也有必赢的心,为了她心中的目标。 方雨默毕竟受了上,攻击的再猛,也破洞百出,楚玉再次抓住机会,一掌打在方雨默的胸口,顾念到方雨默身上的伤,这一掌楚玉收了些力道。 方雨默眼神不甘的被楚玉打出擂台,落在地上,颓然的躺在地上,没有其他的动作,更不敢看观众席上的那个人。 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观众席上的那人愤然的拂袖而去。 旁边潇云阁的弟子走到方雨默身旁把她扶了起来。 “第十擂台药王谷楚玉胜。” 楚玉跳下擂台,抬头望向黎安安的方向,却发现黎安安也看向她,黎安安看向她满是赞赏之色,楚玉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差点就从地上蹦起来。 蹦蹦跳跳回到药王谷的座位席,背影都显示出她的开心。 黎安安捂嘴轻笑,没想到长相这么英气的女孩子这么可爱。 那边林瀚逸和傅子诚又换了新招式,林瀚逸站定,手快速转动,一个红色的结印出现在林瀚逸手中,红色结印银纹复杂古朴,晦涩难懂,林瀚逸高喝一声,“火龙束缚。” 几十条火龙从红色结印飞涌而出,于此同时,傅子诚单手画符,手速极快又复杂,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出手的方式。 一个蓝色的符文出现在傅子诚的面前,冰龙从符文飞涌而出。 冰龙和火龙交相辉映,还有些好看,若是忽略火龙和冰龙张开的血盆大口的话。 擂台中央冰龙和火龙碰撞,擂台的右边林瀚逸和傅子诚又过起招来,观众席上不断传来为傅子诚加油打气声,中间还夹杂这为林瀚逸加油鼓劲的声音。 其中叫的最大声的安柯,安柯通过之前林瀚逸和傅子诚的过招,已经彻底成为林瀚逸的迷妹了。 “林瀚逸师兄加油!林瀚逸师兄加油!”声音之大,引得坐在她们旁边的潇云阁的弟子纷纷侧目。 安柯感受到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但她毫不在意的继续加油,旁边傅子诚的铁杆粉丝自是不乐意声音被她超过,接着加大声音喊着傅子诚的名字。 哪怕是这样也没有完全掩盖住安柯的声音,安柯的声音在一群为傅子诚加油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连坐在看台上的黎安安和戚静书他们都不由被安柯的声音吸引住了,这可是在这么多声音中鲜少听到为他们药王谷加油的,不由得多停留在安柯身上。 而安柯旁边的女弟子注意到黎安安他们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激动的拉了拉安柯的衣摆,“安柯,七长老和安长老在看着你呢。” 安柯感受到衣摆的拉动,听着她的话,往看台上看去,果然黎安安她们还看着她呢,黎安安和戚静书见她看过来,笑着同她点点头。 安柯瞬间脸颊通红,忙坐下,拉过旁边女弟子挡在她的身前。 躲了一会儿,又探出脑袋往外看去,发现黎安安和戚静书凑到一起交谈着什么,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安柯又缩了回去。 被她拉着出来挡视线的女弟子,捂嘴轻笑出声,“安柯,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呢,没想到被七长老和安长老瞧了一眼,便害羞成这样,真是没想到啊。” 坐在安柯右边的女弟子调侃道:“就是,就是,没想到,我们安柯还有这么害羞的时候啊。” 安柯被她们这一调侃,脸变得更加红润了,但胆子也变大了,干脆就松开抓着那名女弟子的手,“我就是害羞了,怎么了,七长老和安长老长得这么好看,这么美,她们刚刚还冲我笑了呢,这谁顶得住啊,你顶得住吗啊。” 坐在她旁边的两名女弟子忙摇头表示顶不住。 而她们最右边的刘一雯眼神怨毒的盯着安柯和几名女弟子的背影,想起她之前和二长老的交易,又收回目光,先让你们在开心几天,等药王谷的人走了,哼。 刘一雯旁边的女弟子察觉到她的异样,心里长了个心眼,随后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又落在前面比武擂台上的几人身上。 那边黎安安和戚静书确实在谈论着安柯。 不过都是在夸赞安柯有多么可爱的,九长老终于舍得从擂台上移开了,加入黎安安和戚静书两人的交谈中来。 “七姐,安长老你们在谈论着什么呀,也说给我听听。” “女孩子家的事情,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戚静书收住话题,嫌弃的说道。 “行,我还是看我的比赛,你们继续讨论你们女孩子家家的事情。”九长老无趣的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林瀚逸和傅子诚上。 第183章 遮掩 药王谷的九长老和戚静书同样紧盯着擂台上的两人,九长老明显更加紧张了。 黎安安却显得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了,因为黎安安坐在上面一派轻松,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知道她在笑什么了。 原来是第十擂台的两人逐渐要分出胜负来了,只见第十擂台上的方雨默被楚玉打得节节败退,方雨楚玉的密集攻击下,逐渐靠近擂台的边缘,若是掉下去,她便是输了。 方雨默:她不能输,他还在看着她,她若是输了,她就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方雨默往观众席上一个方向看去,但战斗容不得她的分心,尤其是对手现在比她强上那么一点点。 她这一分心,方雨默差点一脚踏空,楚玉见状打算给方雨默最后一击,那只方雨默硬扛下这一击,体内翻涌,一口鲜血涌入喉中,嘴里的腥甜,提醒着她。 她知道若是这一口血吐出去,她必输,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楚玉没想到她为了赢硬抗下这一击,心中怔愣,松开力道,往后退了几步。 也就是这几步,让方雨默有了喘气的机会,方雨默努力掩饰身体中的不适,站得笔直。 楚玉不懂她这是为何,张了张嘴,“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方雨默连忙说道:“继续。”说完提剑朝楚玉攻去。 楚玉也没有过多纠结,抬手就当下她的攻击,虽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但她也不会因此放水,她也有必赢的心,为了她心中的目标。 方雨默毕竟受了上,攻击的再猛,也破洞百出,楚玉再次抓住机会,一掌打在方雨默的胸口,顾念到方雨默身上的伤,这一掌楚玉收了些力道。 方雨默眼神不甘的被楚玉打出擂台,落在地上,颓然的躺在地上,没有其他的动作,更不敢看观众席上的那个人。 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观众席上的那人愤然的拂袖而去。 旁边潇云阁的弟子走到方雨默身旁把她扶了起来。 “第十擂台药王谷楚玉胜。” 楚玉跳下擂台,抬头望向黎安安的方向,却发现黎安安也看向她,黎安安看向她满是赞赏之色,楚玉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差点就从地上蹦起来。 蹦蹦跳跳回到药王谷的座位席,背影都显示出她的开心。 黎安安捂嘴轻笑,没想到长相这么英气的女孩子这么可爱。 那边林瀚逸和傅子诚又换了新招式,林瀚逸站定,手快速转动,一个红色的结印出现在林瀚逸手中,红色结印银纹复杂古朴,晦涩难懂,林瀚逸高喝一声,“火龙束缚。” 几十条火龙从红色结印飞涌而出,于此同时,傅子诚单手画符,手速极快又复杂,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出手的方式。 一个蓝色的符文出现在傅子诚的面前,冰龙从符文飞涌而出。 冰龙和火龙交相辉映,还有些好看,若是忽略火龙和冰龙张开的血盆大口的话。 擂台中央冰龙和火龙碰撞,擂台的右边林瀚逸和傅子诚又过起招来,观众席上不断传来为傅子诚加油打气声,中间还夹杂这为林瀚逸加油鼓劲的声音。 其中叫的最大声的安柯,安柯通过之前林瀚逸和傅子诚的过招,已经彻底成为林瀚逸的迷妹了。 “林瀚逸师兄加油!林瀚逸师兄加油!”声音之大,引得坐在她们旁边的潇云阁的弟子纷纷侧目。 安柯感受到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但她毫不在意的继续加油,旁边傅子诚的铁杆粉丝自是不乐意声音被她超过,接着加大声音喊着傅子诚的名字。 哪怕是这样也没有完全掩盖住安柯的声音,安柯的声音在一群为傅子诚加油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连坐在看台上的黎安安和戚静书他们都不由被安柯的声音吸引住了,这可是在这么多声音中鲜少听到为他们药王谷加油的,不由得多停留在安柯身上。 而安柯旁边的女弟子注意到黎安安他们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激动的拉了拉安柯的衣摆,“安柯,七长老和安长老在看着你呢。” 安柯感受到衣摆的拉动,听着她的话,往看台上看去,果然黎安安她们还看着她呢,黎安安和戚静书见她看过来,笑着同她点点头。 安柯瞬间脸颊通红,忙坐下,拉过旁边女弟子挡在她的身前。 躲了一会儿,又探出脑袋往外看去,发现黎安安和戚静书凑到一起交谈着什么,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安柯又缩了回去。 被她拉着出来挡视线的女弟子,捂嘴轻笑出声,“安柯,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呢,没想到被七长老和安长老瞧了一眼,便害羞成这样,真是没想到啊。” 坐在安柯右边的女弟子调侃道:“就是,就是,没想到,我们安柯还有这么害羞的时候啊。” 安柯被她们这一调侃,脸变得更加红润了,但胆子也变大了,干脆就松开抓着那名女弟子的手,“我就是害羞了,怎么了,七长老和安长老长得这么好看,这么美,她们刚刚还冲我笑了呢,这谁顶得住啊,你顶得住吗啊。” 坐在她旁边的两名女弟子忙摇头表示顶不住。 而她们最右边的刘一雯眼神怨毒的盯着安柯和几名女弟子的背影,想起她之前和二长老的交易,又收回目光,先让你们在开心几天,等药王谷的人走了,哼。 刘一雯旁边的女弟子察觉到她的异样,心里长了个心眼,随后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又落在前面比武擂台上的几人身上。 那边黎安安和戚静书确实在谈论着安柯。 不过都是在夸赞安柯有多么可爱的,九长老终于舍得从擂台上移开了,加入黎安安和戚静书两人的交谈中来。 “七姐,安长老你们在谈论着什么呀,也说给我听听。” “女孩子家的事情,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戚静书收住话题,嫌弃的说道。 “行,我还是看我的比赛,你们继续讨论你们女孩子家家的事情。”九长老无趣的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林瀚逸和傅子诚上。 第184章 宫宴 其他擂台相继分出胜负,加上第一场,药王谷险胜潇云阁,若是第一擂台药王谷还是赢了,那便是药王谷领先潇云阁两分。 所有的视线一下子都聚焦在第一擂台上,经过长时间的比拼,林瀚逸和傅子诚体力和灵力都有所下降。 灵力纷飞,把林瀚逸和傅子诚包裹其中,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嘭’ 声音响起,林瀚逸和傅子诚同时掉下擂台。 站在擂台变的四位潇云阁的弟子赶忙把两人扶起来,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一擂台平局。” 林瀚逸和傅子诚隔着擂台遥遥拱手行礼,才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瀚逸抬眼望向安柯的方向,他记得刚刚对战的时候这边有个女弟子在为他加油来这,声音之大,他想不知道都难。 看了一眼,林瀚逸大概就知道是谁了,因为大多数人都看向傅子诚的方向,只有她傻兮兮的看着他的方向,林瀚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声的望着安柯的方向,道了声谢。 观众席上的安柯在发现林瀚逸看向她时,下意识的想躲,无奈发现旁边并没有她可躲藏的地方,只能红着脸遥遥望着林瀚逸,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安柯努力的倾着身子,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奈何他们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安柯此时恨自己不是顺风耳,不然她就可以听清,她男神到底在和她说些什么了。 安柯有些忿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由于太过气愤没有注意自己的力道,安柯疼得一个抽气,生理盐水都差点飚出来了。 “嘶,好疼啊。” 左边的女弟子莫名其妙的看向自残的安柯,“你的腿怎么了你了,你要打折它。” 安柯脸蛋红红的,低垂着脑袋,小声辩解着,“我没有。”她也太丢人了。 右边的女弟子不解道:“没事你干嘛打折自己的退。” “我没有,不和你们说了,我走了。”安柯说完站起身来,也不顾旁边的人是什么反应,往外走去。 “后面还有比赛呢,你不看了?” “不看了,你们看完把结果告诉我。”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观众席。 刘一雯看着安柯离开的背影,转头往右边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边一名男弟子接收到她的信息,望了一眼安柯离开的方向,悄悄的跟了上去。 而刘一雯旁边坐着的女弟子赵月云余光一直有注意到刘一雯,所以刚刚的那一幕全看在眼里,眼睛转悠,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出声,“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赵月云的额头流出虚汗,脸色渐渐苍白,看起来毫无破绽。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我送你去药文馆,让药文馆的师兄们帮你看看。” 赵月云看了她一眼,虚弱的点点头,“可能是我老毛病又犯了,辛苦你了。” “这说的什么话,走我送你过去。”杭钰薇焦急的扶起赵月云。 两人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刘一雯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心中有了定夺,便想着跟上去。 “我也去看看云儿,云儿看起来好难受啊。”说完站起身来,想跟上去。 那只其他三人也站起来了,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也去。” “刚刚云儿脸色太难看了,我们不放心。”刘一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说:“嗯,我们一起去。” 黎安安百无聊赖的坐在看台上,凑到戚静书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静书,我去外面透透风,一会儿就过来。” “好,你快去快回。” 黎安安向另一边的潇云阁的长老们打了个招呼,便飞下看台。 林瀚逸和楚玉一直都有观察着看台上的情况,见黎安安飞身下来,便也起身朝着黎安安离开的方向跟去。 黎安安漫无目的走在潇云阁的小路上,走到一处桃林,停下了脚步,冷声说道:“出来,我知道你们跟了我很久了。” 林瀚逸和楚玉同时从一颗桃树后面走了出来。 “安长老。”两人同时行礼。 黎安安转身看着两人,不解的问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会长老的话,弟子有些功法上的问题想请教安长老。”林瀚逸开口说道。 “我记得你的师父是大长老才是,你不去问大长老,问我做什么?”黎安安冷眸望着他。 “回安长老的话,师父现在在闭关的关键期,我昨日请教了九长老,九长老让我来请教您,说您在这一方面更加精通。”林瀚逸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九长老真会给她找事啊。 “那你呢?”黎安安看向站在一旁的楚玉。 “回安长老的话,我也有问题请教您,我的师父和六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才斗胆来请教安长老。” 六长老好像就是她刚来药王谷杀的那个人。 黎安安看着面前虚心求教的两人瞬间头都大了,她哪会交什么徒弟啊,她唯一收的弟子还是自学成才,只是偶尔指教一二,其他的都是靠他自己。 黎安安硬着头皮说道:“今日比赛结束,你们在来问我,我现在还有要事处理。” “是。”两人恭敬的行礼。 林瀚逸和楚玉正准备离开时,桃花林的远处传来一声咆哮声。“救命啊。”声音有些凄惨,还带着哭腔。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林瀚逸想也没有想的往那边跑去。 楚玉和黎安安也跟了上去。 眼前的一幕让赶过来的三人都有些愤怒,林瀚逸上前一把把压在安柯身上的男人拉开扔出去,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安柯身上,安柯浑身止不住颤抖,双目无神,头发有些散乱,紧紧的拉住林瀚逸盖在她身上的外袍,遮掩住她泄露的春光。 幸好一切还来的急,安柯身上的衣服除了各别地方被撕破,其他的没什么异样。 楚玉走到安柯旁边,把安柯抱在怀里,小声安抚着她。 林瀚逸抓起倒在地上想逃跑的男弟子的衣领,挥起拳头,一拳打在那弟子的脸上,那弟子被他打得口吐鲜血。 第184章 宫宴 其他擂台相继分出胜负,加上第一场,药王谷险胜潇云阁,若是第一擂台药王谷还是赢了,那便是药王谷领先潇云阁两分。 所有的视线一下子都聚焦在第一擂台上,经过长时间的比拼,林瀚逸和傅子诚体力和灵力都有所下降。 灵力纷飞,把林瀚逸和傅子诚包裹其中,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嘭’ 声音响起,林瀚逸和傅子诚同时掉下擂台。 站在擂台变的四位潇云阁的弟子赶忙把两人扶起来,副裁判高喊一声,“第一擂台平局。” 林瀚逸和傅子诚隔着擂台遥遥拱手行礼,才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瀚逸抬眼望向安柯的方向,他记得刚刚对战的时候这边有个女弟子在为他加油来这,声音之大,他想不知道都难。 看了一眼,林瀚逸大概就知道是谁了,因为大多数人都看向傅子诚的方向,只有她傻兮兮的看着他的方向,林瀚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声的望着安柯的方向,道了声谢。 观众席上的安柯在发现林瀚逸看向她时,下意识的想躲,无奈发现旁边并没有她可躲藏的地方,只能红着脸遥遥望着林瀚逸,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安柯努力的倾着身子,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奈何他们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安柯此时恨自己不是顺风耳,不然她就可以听清,她男神到底在和她说些什么了。 安柯有些忿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由于太过气愤没有注意自己的力道,安柯疼得一个抽气,生理盐水都差点飚出来了。 “嘶,好疼啊。” 左边的女弟子莫名其妙的看向自残的安柯,“你的腿怎么了你了,你要打折它。” 安柯脸蛋红红的,低垂着脑袋,小声辩解着,“我没有。”她也太丢人了。 右边的女弟子不解道:“没事你干嘛打折自己的退。” “我没有,不和你们说了,我走了。”安柯说完站起身来,也不顾旁边的人是什么反应,往外走去。 “后面还有比赛呢,你不看了?” “不看了,你们看完把结果告诉我。”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观众席。 刘一雯看着安柯离开的背影,转头往右边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边一名男弟子接收到她的信息,望了一眼安柯离开的方向,悄悄的跟了上去。 而刘一雯旁边坐着的女弟子赵月云余光一直有注意到刘一雯,所以刚刚的那一幕全看在眼里,眼睛转悠,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出声,“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赵月云的额头流出虚汗,脸色渐渐苍白,看起来毫无破绽。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我送你去药文馆,让药文馆的师兄们帮你看看。” 赵月云看了她一眼,虚弱的点点头,“可能是我老毛病又犯了,辛苦你了。” “这说的什么话,走我送你过去。”杭钰薇焦急的扶起赵月云。 两人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刘一雯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心中有了定夺,便想着跟上去。 “我也去看看云儿,云儿看起来好难受啊。”说完站起身来,想跟上去。 那只其他三人也站起来了,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也去。” “刚刚云儿脸色太难看了,我们不放心。”刘一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说:“嗯,我们一起去。” 黎安安百无聊赖的坐在看台上,凑到戚静书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静书,我去外面透透风,一会儿就过来。” “好,你快去快回。” 黎安安向另一边的潇云阁的长老们打了个招呼,便飞下看台。 林瀚逸和楚玉一直都有观察着看台上的情况,见黎安安飞身下来,便也起身朝着黎安安离开的方向跟去。 黎安安漫无目的走在潇云阁的小路上,走到一处桃林,停下了脚步,冷声说道:“出来,我知道你们跟了我很久了。” 林瀚逸和楚玉同时从一颗桃树后面走了出来。 “安长老。”两人同时行礼。 黎安安转身看着两人,不解的问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会长老的话,弟子有些功法上的问题想请教安长老。”林瀚逸开口说道。 “我记得你的师父是大长老才是,你不去问大长老,问我做什么?”黎安安冷眸望着他。 “回安长老的话,师父现在在闭关的关键期,我昨日请教了九长老,九长老让我来请教您,说您在这一方面更加精通。”林瀚逸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九长老真会给她找事啊。 “那你呢?”黎安安看向站在一旁的楚玉。 “回安长老的话,我也有问题请教您,我的师父和六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才斗胆来请教安长老。” 六长老好像就是她刚来药王谷杀的那个人。 黎安安看着面前虚心求教的两人瞬间头都大了,她哪会交什么徒弟啊,她唯一收的弟子还是自学成才,只是偶尔指教一二,其他的都是靠他自己。 黎安安硬着头皮说道:“今日比赛结束,你们在来问我,我现在还有要事处理。” “是。”两人恭敬的行礼。 林瀚逸和楚玉正准备离开时,桃花林的远处传来一声咆哮声。“救命啊。”声音有些凄惨,还带着哭腔。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林瀚逸想也没有想的往那边跑去。 楚玉和黎安安也跟了上去。 眼前的一幕让赶过来的三人都有些愤怒,林瀚逸上前一把把压在安柯身上的男人拉开扔出去,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安柯身上,安柯浑身止不住颤抖,双目无神,头发有些散乱,紧紧的拉住林瀚逸盖在她身上的外袍,遮掩住她泄露的春光。 幸好一切还来的急,安柯身上的衣服除了各别地方被撕破,其他的没什么异样。 楚玉走到安柯旁边,把安柯抱在怀里,小声安抚着她。 林瀚逸抓起倒在地上想逃跑的男弟子的衣领,挥起拳头,一拳打在那弟子的脸上,那弟子被他打得口吐鲜血。 第185章 赐婚 那男弟子恐惧的看着林瀚逸再次举起的拳头,急忙说道:“你不能杀我,这里是潇云阁,不是你们药王谷。” 林瀚逸闻言,举起的拳头停留在距离男弟子五公分的地方,那名男弟子感受到阵阵拳风,害怕的闭上眼睛。 林瀚逸气愤的把手放了下去,但抓着男弟子的衣服还是没有放开。 那名弟子小心的睁开的眼睛,看他的手放下了,松了口气,顿时气焰嚣张起来,“放我下来!这里可是潇云阁。”说完,眼神在四人身上打转,手中悄悄的举起红色灵气,红色灵气上隐隐萦绕着丝丝黑气。 “安安,这人身上有黑气,黑气有些浓重,这黑气是吸食过其他人的灵力的表现。”季凉川看着外面的情形,沉声开口道。 黎安安抬手隔空掐住那名男弟子的脖子,男弟子手中举起的灵力,霎时间就消失不见,双手隔空须扶着脖子上无形的手,嘴巴一张一合,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来,黎安安一用力,男弟子头一歪,没了气息。 林瀚逸和楚玉略显惊讶的转头看向黎安安,眼里是不解。 虽是如此,但他们相信安长老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的。 黎安安在他们不解的眼神中缓缓吐出,“此人是变异人。” 林瀚逸和楚玉了然,那确实该死,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人已死,接下来就是处理安柯的事了,林瀚逸顾忌着自己是男子的身份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没有看向受到惊吓的安柯,顺手处理了那男弟子的尸体。 黎安安走到安柯身旁,柔声说道:“那人已经死了,你没事了,没事了。” 安柯抬头,无助的看向黎安安,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身体还止不住的颤抖,黎安安看得心不由的一抽,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安抚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黎安安放柔声音安抚这安柯的情绪,“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安柯听着她的话,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打湿了黎安安的衣衫,也不知哭了多久,安柯抽泣声才停下来,渐渐的没有声音,很安静,安柯歪着头靠在黎安安的颈肩睡着了。 黎安安感受到颈肩的重量,再支撑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才把安柯公主抱一把抱起。 对一旁站着的林瀚逸和楚玉说道:“你们去七长老那里说一声,说我不回去了,把遇到变异人的事情告诉她,我先送她回去。” 林瀚逸和楚玉小声应了一声,“是。”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黎安安抱着安柯准备走出去时,看了眼怀里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安柯,停住了脚步,点了安柯的睡穴,进了空间,给她买了一件同样的衣服换上,重新为她梳妆,才出了空间,抱着她走出桃花林。 走出桃花林不远,便看到追过来的赵月云两人,两人见了黎安安行了个礼,因为安柯的脸是朝着黎安安怀里的方向,赵月云两人并没有看清安柯的脸,焦急的准备离开。 “等等。” 赵月云因为担心安柯的安危,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安长老,我们现在有急事处理,没有时间。” 黎安安并不恼,保持着一贯清冷的嗓音,“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她记得这两人就是坐在安柯旁边的两人,刚刚在观众席上有说有笑的,应该是好朋友。 “什么!!安长老怀里的是安柯!!”两人震惊的望着她怀里的安柯。 仔细瞧着黎安安怀里的人,瞧见怀中人后脖颈上有一个星形胎记,便确认了安柯的身份。 两人感激的朝黎安安行了个礼,才说道:“多谢安长老的搭救,才让安柯幸免于难,还请安长老把安柯交给我们。” 在路上赵月云和杭钰薇说了刘一雯的奇怪之处,也知道安柯此次出去肯定是遇害了,才有此一说。 黎安安点点头,准备把怀里的安柯放在赵月云的怀里时,却发现安柯此时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做了噩梦。 “安长老,弟子有个不情之情。”赵月云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紧抓着黎安安不放的安柯。 “说。”黎安安也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为了安柯之事。 “安柯她现在依赖您,还麻烦安长老抱着安柯回住处。” 黎安安看来一眼怀里的人,“好,前面带路。” 赵月云和杭钰薇感激的道谢,“谢安长老,钰薇走前面带路。” 黎安安召唤出自己的络灵剑,抱着安柯站在上面,赵月云和杭钰薇不在迟疑也召唤出自己的灵剑,朝着桃花林的东南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排成一排的小院落,四人停在一个院里种满鲜花,还有一颗像梨树的灵植。 杭钰薇走到中间的房屋前,推开门,房屋里装饰豪华,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黎安安抱着安柯走到床榻前,把怀里的安柯轻柔的放在床上。 可能是屋里有她熟悉的味道,安柯放开了紧抓着黎安安衣服不放的手,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黎安安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转身准备离开。 “安长老,请等一下。” 黎安安停住前进的脚步,“何事。” “不知安长老何时回宗门?是这样的,安柯是知恩图报之人,若是醒来不知您的去向,怕是” “我只是顺手,这件事叫她不用放在心上,我走了。”黎安安说完就直接离开了,也不给她们说其他话的机会。 只是刚走出来的黎安安,御剑飞行了一段时间,看着陌生的地方,犯愁了,早知道刚刚不走这么急了,应该问清楚才是。 四下无人,季凉川便直接出了空间,站在黎安安的身后,“安安,我知道往哪走,我给你指方向。” “你真知道?”黎安安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怀疑。 “那当然,刚来的第一天我就摸清楚方向了,听我的往右边走。”季凉川自信的说道。 “行,听你的。”黎安安控制着络灵剑朝着季凉川指出的方向飞去。 第185章 赐婚 那男弟子恐惧的看着林瀚逸再次举起的拳头,急忙说道:“你不能杀我,这里是潇云阁,不是你们药王谷。” 林瀚逸闻言,举起的拳头停留在距离男弟子五公分的地方,那名男弟子感受到阵阵拳风,害怕的闭上眼睛。 林瀚逸气愤的把手放了下去,但抓着男弟子的衣服还是没有放开。 那名弟子小心的睁开的眼睛,看他的手放下了,松了口气,顿时气焰嚣张起来,“放我下来!这里可是潇云阁。”说完,眼神在四人身上打转,手中悄悄的举起红色灵气,红色灵气上隐隐萦绕着丝丝黑气。 “安安,这人身上有黑气,黑气有些浓重,这黑气是吸食过其他人的灵力的表现。”季凉川看着外面的情形,沉声开口道。 黎安安抬手隔空掐住那名男弟子的脖子,男弟子手中举起的灵力,霎时间就消失不见,双手隔空须扶着脖子上无形的手,嘴巴一张一合,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来,黎安安一用力,男弟子头一歪,没了气息。 林瀚逸和楚玉略显惊讶的转头看向黎安安,眼里是不解。 虽是如此,但他们相信安长老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的。 黎安安在他们不解的眼神中缓缓吐出,“此人是变异人。” 林瀚逸和楚玉了然,那确实该死,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人已死,接下来就是处理安柯的事了,林瀚逸顾忌着自己是男子的身份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没有看向受到惊吓的安柯,顺手处理了那男弟子的尸体。 黎安安走到安柯身旁,柔声说道:“那人已经死了,你没事了,没事了。” 安柯抬头,无助的看向黎安安,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身体还止不住的颤抖,黎安安看得心不由的一抽,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安抚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黎安安放柔声音安抚这安柯的情绪,“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安柯听着她的话,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打湿了黎安安的衣衫,也不知哭了多久,安柯抽泣声才停下来,渐渐的没有声音,很安静,安柯歪着头靠在黎安安的颈肩睡着了。 黎安安感受到颈肩的重量,再支撑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才把安柯公主抱一把抱起。 对一旁站着的林瀚逸和楚玉说道:“你们去七长老那里说一声,说我不回去了,把遇到变异人的事情告诉她,我先送她回去。” 林瀚逸和楚玉小声应了一声,“是。”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黎安安抱着安柯准备走出去时,看了眼怀里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安柯,停住了脚步,点了安柯的睡穴,进了空间,给她买了一件同样的衣服换上,重新为她梳妆,才出了空间,抱着她走出桃花林。 走出桃花林不远,便看到追过来的赵月云两人,两人见了黎安安行了个礼,因为安柯的脸是朝着黎安安怀里的方向,赵月云两人并没有看清安柯的脸,焦急的准备离开。 “等等。” 赵月云因为担心安柯的安危,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安长老,我们现在有急事处理,没有时间。” 黎安安并不恼,保持着一贯清冷的嗓音,“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她记得这两人就是坐在安柯旁边的两人,刚刚在观众席上有说有笑的,应该是好朋友。 “什么!!安长老怀里的是安柯!!”两人震惊的望着她怀里的安柯。 仔细瞧着黎安安怀里的人,瞧见怀中人后脖颈上有一个星形胎记,便确认了安柯的身份。 两人感激的朝黎安安行了个礼,才说道:“多谢安长老的搭救,才让安柯幸免于难,还请安长老把安柯交给我们。” 在路上赵月云和杭钰薇说了刘一雯的奇怪之处,也知道安柯此次出去肯定是遇害了,才有此一说。 黎安安点点头,准备把怀里的安柯放在赵月云的怀里时,却发现安柯此时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做了噩梦。 “安长老,弟子有个不情之情。”赵月云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紧抓着黎安安不放的安柯。 “说。”黎安安也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为了安柯之事。 “安柯她现在依赖您,还麻烦安长老抱着安柯回住处。” 黎安安看来一眼怀里的人,“好,前面带路。” 赵月云和杭钰薇感激的道谢,“谢安长老,钰薇走前面带路。” 黎安安召唤出自己的络灵剑,抱着安柯站在上面,赵月云和杭钰薇不在迟疑也召唤出自己的灵剑,朝着桃花林的东南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排成一排的小院落,四人停在一个院里种满鲜花,还有一颗像梨树的灵植。 杭钰薇走到中间的房屋前,推开门,房屋里装饰豪华,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黎安安抱着安柯走到床榻前,把怀里的安柯轻柔的放在床上。 可能是屋里有她熟悉的味道,安柯放开了紧抓着黎安安衣服不放的手,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黎安安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转身准备离开。 “安长老,请等一下。” 黎安安停住前进的脚步,“何事。” “不知安长老何时回宗门?是这样的,安柯是知恩图报之人,若是醒来不知您的去向,怕是” “我只是顺手,这件事叫她不用放在心上,我走了。”黎安安说完就直接离开了,也不给她们说其他话的机会。 只是刚走出来的黎安安,御剑飞行了一段时间,看着陌生的地方,犯愁了,早知道刚刚不走这么急了,应该问清楚才是。 四下无人,季凉川便直接出了空间,站在黎安安的身后,“安安,我知道往哪走,我给你指方向。” “你真知道?”黎安安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怀疑。 “那当然,刚来的第一天我就摸清楚方向了,听我的往右边走。”季凉川自信的说道。 “行,听你的。”黎安安控制着络灵剑朝着季凉川指出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八十章 大结局 故事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前世今生的宿命早已在暗中修正各自的轨道。 李归槿会在即将到来的风波中被揭发私自采矿练兵而失去储君之位,宣帝本就对杨皇后一党心存不满,借机严查,淑贵妃一党不会错过这大好的机会,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一翻搜查下来,杨皇后这些年谋害皇嗣,干涉朝政等都被扒了出来,还不等杨皇后为自己喊冤,宣帝的废后旨意就已经下来了。 朝中已没有李归槿的立足之地,就算是回去了,淑贵妃一党跟宣帝也不会放过他,李归槿带着成泽逃去了封地,淑贵妃自然不会留有后患,宣帝更不会放心一个有野心的皇子在封地上虎视眈眈他的皇位,满朝上下与杨皇后一党有利益牵扯的被革职入了大狱。 淑贵妃倒是提过几次立李归鸿为太子,只是朝中动乱,宣帝有心也无力,淑贵妃以为宣帝在搪塞,没想扶李归鸿做储君,传了信回漠托。 大雍动乱不止的同时,漠托自然也接到了淑贵妃的消息,举兵攻打大雍边城,成格尔半个月一路连破七座城池,宣帝终是坐不住了,内患还未解决,漠托气势汹汹已快直逼京中。即使在这个关头,宣帝仍忌惮着司家,任命长公主驸马安亦寒为大将军,萧钰为都护将军出征讨伐漠托。 京中兵力薄弱,襄垣旧部找上李归槿,双方密谋后,李归槿趁机带兵从封地杀回京城,消息传回京中时,宣帝气得带着淑贵妃去了冷宫,杨皇后起先不明所以,通过宣帝气愤的只言片语总算知道了缘由,期间不断大笑着用言语刺激宣帝,说如果他把皇位留给李归鸿,只怕这江山隔天就要易主换名漠托,大雍的李氏先祖们也不会原谅他,李归槿现在做的才是先祖们乐见其成的。 宣帝被刺激得不轻,让人架着杨皇后去到城门口,城门下乌泱泱的足有三万精兵,气势上看着比京中的御林军还要气派。杨皇后看见城门下的李归槿就知道宣帝要做什么,为了不成为威胁到李归槿成大业的拖累,一身素衣从城门上跳了下去。 原本驻足在城门外的士兵顿时朝城门发起进攻,没多久城门被破,李归槿带兵一路长驱直入,宣帝见状想带淑贵妃从密道逃走,只是淑贵妃却在密道口将刀送进了宣帝的心口,等淑贵妃从密道出来,正好与等在外面的李归鸿汇合,后面成格尔的兵马黑压压的早已在此处扎营安寨。 此时李归槿前往封地已经过去半年了,裕王府里原本禁足的两位女主人也得知了李归槿逼宫的消息,宋简喜不自胜的摸着自己肚子,还有两月她的孩子就要生下来了,届时她也会母凭子贵。 京中各家各宅都紧闭大门,李泓煜早在各方势力进京前就已带宋府和将军府的众人出了城门,灵雾寺上长明灯一盏盏亮着,宋笎与李泓煜从广济大师的院中走出,京中方向硝烟滚滚,两人站在灵佑山最高处,能清楚看见城外不断逼近的漠托队伍。 宋笎早就在梦里见到了一些景象,李归槿即使坐上了皇位,边境也会战乱不止,民不聊生,他们挣得的那个位置,到最后还是拱手让给了漠托。 只是眼下很多东西早已偏离了轨道,京中襄垣跟李归槿一党高兴的未免太早了,两人都能看见不断向京城逼近的漠托十万大军。 成格尔带着漠托大军杀到城下的消息自然传到了李归槿耳中,龙椅上李归槿手握长剑,在得知京中几位武将都不知所踪后气得砸了手边的花瓶。 向兰笙出现在殿中,早在李归槿封地时就已换上了公主服制,乍看上去已是雍容之姿,兵临城下,此时出言劝李归槿先回封地,来日方长,若是不先撤离,漠托十万铁骑他们抵挡不了。 李归槿不想放弃,可眼下情形容不得他多犹豫,带着众人打算从密道撤离,等从密道出来,李归槿就止住了步子,成格尔坐在马上,旁边李归鸿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看着他,他知道他没机会了,手上长剑一提就要冲上去,接着无数箭矢朝他射来,下一瞬心口上便中了好几箭。 李归鸿哈哈大笑,就在成格尔等人要带将领进京时,一封急报快马加鞭通报过来,等密信呈上去,成格尔看了心中内容,脸上顿时十分难看,调转马头朝着灵佑山而去。 大雍百姓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漠托王爷去了一趟灵佑山后,便撤了兵回漠托,甚至在成格尔登上漠托王位的往后数十年,两国之间都十分交好,只是偶有说书先生在茶楼里玄乎其玄的说着司马大将军府早在漠托出兵后就已包围了整个漠托,只是宣帝疑心重没敢用大将军,才让漠托一路打到皇城脚下,加之漠托王爷多,成格尔不想兄弟相残,可他母亲跟妹妹都被控制着,若不是战王帮他扫清了一切,漠托王位也轮不到他。 于是坊间传的最多的就是那天成格尔与战王,现在应该叫摄政王了,达成了合约,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两邦交好数十年没有战乱。 至于大雍新帝,李泓煜在剩下的两位皇子中推选了李归宁,朝中大臣虽觉小皇子年纪上有些小了,可战王协助当政,还有大将军府的将军坐镇,便是想出乱子怕也是不能。 果然往后数十年,大雍越来越富饶,林岚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也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甚至将铺子开出了大雍,至于林老爷,早在将全部身家赌给李归槿后被宣帝抄家流放,林岚因着嫁给了宋司睿,没受到丝毫影响。除此之外,宋司景娶了安语莹,洛桑也如愿嫁到了大雍,成为司马翊的夫人,两人相爱相杀,在外人眼中很是艳羡不已。司马澈在家中长辈的撮合下,娶了一位女将军,也算是举案齐眉,更实在隔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哦对了,香兰苑里的那位姨娘在宋简失足摔落了胎后就疯了,被送到了庄子上安度余生,至于原裕王府上的两位妃,被送到了寺庙里抄经念佛,宋笎还是从大姐口中知道宋简的近况,比未出阁时看上去还要缄默了,只不过整个人不再阴郁,许是看淡了,平和了不少。大姐宋筱跟高弘文相敬如宾,原本没保住的孩子也安稳降生。 至于李归鸿,则是带着萧宝意随着淑贵妃回了漠托,虽与皇位无缘了,但到底没有尔虞我诈,淑贵妃也知道李归鸿几斤几两,回到漠托后倒是慢慢变回了曾经那个肆意的公主。 李归皓在新帝登基后自请前往了封地,倒是也把封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当了个闲散王爷。 后宫先帝的妃嫔也在新帝登基后得到了妥善安置,或出宫回府,没去处的则在宫中升位分当上了太妃好好养老。 全文完。 第一百八十章 大结局 故事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前世今生的宿命早已在暗中修正各自的轨道。 李归槿会在即将到来的风波中被揭发私自采矿练兵而失去储君之位,宣帝本就对杨皇后一党心存不满,借机严查,淑贵妃一党不会错过这大好的机会,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一翻搜查下来,杨皇后这些年谋害皇嗣,干涉朝政等都被扒了出来,还不等杨皇后为自己喊冤,宣帝的废后旨意就已经下来了。 朝中已没有李归槿的立足之地,就算是回去了,淑贵妃一党跟宣帝也不会放过他,李归槿带着成泽逃去了封地,淑贵妃自然不会留有后患,宣帝更不会放心一个有野心的皇子在封地上虎视眈眈他的皇位,满朝上下与杨皇后一党有利益牵扯的被革职入了大狱。 淑贵妃倒是提过几次立李归鸿为太子,只是朝中动乱,宣帝有心也无力,淑贵妃以为宣帝在搪塞,没想扶李归鸿做储君,传了信回漠托。 大雍动乱不止的同时,漠托自然也接到了淑贵妃的消息,举兵攻打大雍边城,成格尔半个月一路连破七座城池,宣帝终是坐不住了,内患还未解决,漠托气势汹汹已快直逼京中。即使在这个关头,宣帝仍忌惮着司家,任命长公主驸马安亦寒为大将军,萧钰为都护将军出征讨伐漠托。 京中兵力薄弱,襄垣旧部找上李归槿,双方密谋后,李归槿趁机带兵从封地杀回京城,消息传回京中时,宣帝气得带着淑贵妃去了冷宫,杨皇后起先不明所以,通过宣帝气愤的只言片语总算知道了缘由,期间不断大笑着用言语刺激宣帝,说如果他把皇位留给李归鸿,只怕这江山隔天就要易主换名漠托,大雍的李氏先祖们也不会原谅他,李归槿现在做的才是先祖们乐见其成的。 宣帝被刺激得不轻,让人架着杨皇后去到城门口,城门下乌泱泱的足有三万精兵,气势上看着比京中的御林军还要气派。杨皇后看见城门下的李归槿就知道宣帝要做什么,为了不成为威胁到李归槿成大业的拖累,一身素衣从城门上跳了下去。 原本驻足在城门外的士兵顿时朝城门发起进攻,没多久城门被破,李归槿带兵一路长驱直入,宣帝见状想带淑贵妃从密道逃走,只是淑贵妃却在密道口将刀送进了宣帝的心口,等淑贵妃从密道出来,正好与等在外面的李归鸿汇合,后面成格尔的兵马黑压压的早已在此处扎营安寨。 此时李归槿前往封地已经过去半年了,裕王府里原本禁足的两位女主人也得知了李归槿逼宫的消息,宋简喜不自胜的摸着自己肚子,还有两月她的孩子就要生下来了,届时她也会母凭子贵。 京中各家各宅都紧闭大门,李泓煜早在各方势力进京前就已带宋府和将军府的众人出了城门,灵雾寺上长明灯一盏盏亮着,宋笎与李泓煜从广济大师的院中走出,京中方向硝烟滚滚,两人站在灵佑山最高处,能清楚看见城外不断逼近的漠托队伍。 宋笎早就在梦里见到了一些景象,李归槿即使坐上了皇位,边境也会战乱不止,民不聊生,他们挣得的那个位置,到最后还是拱手让给了漠托。 只是眼下很多东西早已偏离了轨道,京中襄垣跟李归槿一党高兴的未免太早了,两人都能看见不断向京城逼近的漠托十万大军。 成格尔带着漠托大军杀到城下的消息自然传到了李归槿耳中,龙椅上李归槿手握长剑,在得知京中几位武将都不知所踪后气得砸了手边的花瓶。 向兰笙出现在殿中,早在李归槿封地时就已换上了公主服制,乍看上去已是雍容之姿,兵临城下,此时出言劝李归槿先回封地,来日方长,若是不先撤离,漠托十万铁骑他们抵挡不了。 李归槿不想放弃,可眼下情形容不得他多犹豫,带着众人打算从密道撤离,等从密道出来,李归槿就止住了步子,成格尔坐在马上,旁边李归鸿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看着他,他知道他没机会了,手上长剑一提就要冲上去,接着无数箭矢朝他射来,下一瞬心口上便中了好几箭。 李归鸿哈哈大笑,就在成格尔等人要带将领进京时,一封急报快马加鞭通报过来,等密信呈上去,成格尔看了心中内容,脸上顿时十分难看,调转马头朝着灵佑山而去。 大雍百姓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漠托王爷去了一趟灵佑山后,便撤了兵回漠托,甚至在成格尔登上漠托王位的往后数十年,两国之间都十分交好,只是偶有说书先生在茶楼里玄乎其玄的说着司马大将军府早在漠托出兵后就已包围了整个漠托,只是宣帝疑心重没敢用大将军,才让漠托一路打到皇城脚下,加之漠托王爷多,成格尔不想兄弟相残,可他母亲跟妹妹都被控制着,若不是战王帮他扫清了一切,漠托王位也轮不到他。 于是坊间传的最多的就是那天成格尔与战王,现在应该叫摄政王了,达成了合约,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两邦交好数十年没有战乱。 至于大雍新帝,李泓煜在剩下的两位皇子中推选了李归宁,朝中大臣虽觉小皇子年纪上有些小了,可战王协助当政,还有大将军府的将军坐镇,便是想出乱子怕也是不能。 果然往后数十年,大雍越来越富饶,林岚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也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甚至将铺子开出了大雍,至于林老爷,早在将全部身家赌给李归槿后被宣帝抄家流放,林岚因着嫁给了宋司睿,没受到丝毫影响。除此之外,宋司景娶了安语莹,洛桑也如愿嫁到了大雍,成为司马翊的夫人,两人相爱相杀,在外人眼中很是艳羡不已。司马澈在家中长辈的撮合下,娶了一位女将军,也算是举案齐眉,更实在隔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哦对了,香兰苑里的那位姨娘在宋简失足摔落了胎后就疯了,被送到了庄子上安度余生,至于原裕王府上的两位妃,被送到了寺庙里抄经念佛,宋笎还是从大姐口中知道宋简的近况,比未出阁时看上去还要缄默了,只不过整个人不再阴郁,许是看淡了,平和了不少。大姐宋筱跟高弘文相敬如宾,原本没保住的孩子也安稳降生。 至于李归鸿,则是带着萧宝意随着淑贵妃回了漠托,虽与皇位无缘了,但到底没有尔虞我诈,淑贵妃也知道李归鸿几斤几两,回到漠托后倒是慢慢变回了曾经那个肆意的公主。 李归皓在新帝登基后自请前往了封地,倒是也把封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当了个闲散王爷。 后宫先帝的妃嫔也在新帝登基后得到了妥善安置,或出宫回府,没去处的则在宫中升位分当上了太妃好好养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