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侯府庶长媳》 第1章 花钱赎人 落日余晖，照射在红溪村的村道上，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宁静美好。 扎了两个小揪揪的小柳儿正在前头哇哇的叫着往家跑，头上吊着铃铛的红头绳随着她的起伏发出清脆的声响，跟在后面的周怀义看着女儿活泼的样子，不由好笑。 两人快到家门口时，就看到他们家的篱笆院门口外围着一群人。 小柳儿先是惦着脚丫朝里望了望，奈何个头太小看不到，于是她向里挤了挤，伸手拉住一个青年的衣袖往下拽了拽，仰着小脑袋问：“三江哥，你们看什么呢？” 周三江回头就看到了周怀义，立即嚷道：“周秀才回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围观的人群立即让开路，“周秀才，你四弟从县城带回个姑娘，人家花楼找上门来了。” 有通风报信的，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没想到周四出息了，竟然敢去逛花楼了，还带回到家里，这可得不少银子，看周老爹的架势是要把孩子打死呀，周秀才快劝一劝，好歹你家也是耕读之家，可别出了人命。” 周怀义听得心间直颤，抱起闺女就往家里去，就见四弟正被大哥和老五按倒在地上，他爹正拿了赶牛鞭子抽他。 而院子里还站了十来个陌生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红着绿，脸上脂粉艳俗的婆子，她也不阻止周老爹，只是挥着手帕，在一旁笑着劝道：“周老爷，你就是把你这个儿子打死，这拐跑我们楼里姑娘的事，也得解决呀，有这打人的功夫还不如咱们坐下来听我好好讲一讲我们楼里赎人的规矩？” 小柳儿从他爹怀里扭着身子挣脱下来，跑到她娘身边，看看家里人的脸色，又看看院外围观的人，蹙着小眉毛问，“娘，四叔去花楼为什么要挨打？” 为首的老鸨一见小柳儿，眼睛就亮了一下，她拉住周老爹道：“周老爷，这是你家闺女，你们要是家里没钱，就拿这孩子换人也成，虽然小了点儿，但我们不介意。” 周老爹一听，气得头晕，他一把甩开那老鸨的手，怒道：“你要人就把这畜生拖去，他招的人他自己管。” 周四叔被大哥和五弟压着，也不反抗，只是一味的跪直了身子，哭着叫道：“爹，爹，我救人没救错啊，林娘子是被她们拐来的，不信你让她们拿籍书出来看，林娘子她还是良籍呢。” 那老鸨看了周家人一眼，嗤笑一声，身后的一个大汉立即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她笑道：“哟，这一夜看来你们是没白过，连身家都互相交换啦。” 说着用手绢掩住大红唇呵呵一阵笑，这才冷声喝道：“她可是从我马车上逃下去的，我们望春楼的规矩，到了我手上的人就是我们望春楼的姑娘。” 说罢，又对周老爹笑着道：“哎哟，周老爷，看您家这位公子也是怜香惜玉的，我这个姑娘可是处子之身，不如你们就花钱买了去，正好成全这一双有情人呐！” 见周老爹脸色越发铁青和苍白，老鸨满意一笑，“我们楼的姑娘，这第一夜可不是随便就能卖的，至少也得五六两银子不是，但我也发发慈悲心。” 老鸨一笑，露出一脸褶子，伸手在那被五花大绑的姑娘头上一薅，对着周老爹继续笑道：“正如你家公子说的，这丫头的籍书还没换，如今不过十五两银子就能买回个黄花大闺女，也值了不是，再不济就将那丫头片子卖我，我再倒贴个十两八两也行，就当是贺礼。” “可若要是带走了人还不认账，我们望春楼的规矩可不是摆设，怎么着也得断手断脚才能商量商量。”老鸨用力一甩手，那姑娘就咚的一声栽倒到地上。 刚才小柳儿那话一问，她娘冯氏就把她就近拉进了主屋，但是她家房子本来就破，哪里隔得住那老鸨的大嗓门。这话一出，吓得冯氏把自个的女儿紧紧拉进怀里，家里可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 周老爹气得全身发抖，周四叔也又惊又怕，他跪着膝行过来，抓住老爹的衣角，哀求道：“爹，爹，你救救我和林娘子，大哥、二哥，你们救救我，兄弟以后当牛做马报答……” 押住他的周大伯忍不住伸手去揍他，他家本来就不富裕，老四竟然敢招惹这种事，还让人跟回了家。 虽然他家是两个小子，但小柳儿可是老二家的命啊…… 周大伯想到这里，揍他更用力了，“你这个惹事精，进城是让你干啥去了，你竟然……” 周四叔也不喊疼，只是抱头求饶。 小柳儿虽然不太明白那老鸨的话，但是她听出来四叔要救院里那个姑娘，因此招惹了不小的事，要是今日不拿钱出来，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小柳儿看着她娘坐在凳子上气恨地流泪，奶奶也抱着三叔靠在炕头哭得直拍胸口，小嘴抿得紧紧地，她跑过去给她奶抚背。 “奶，咱家有多少钱？” 何老娘睁开眼睛看着小孙女，抹眼泪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四叔嘴角都流血了，咱家的钱够给四叔用吗？” 何老娘哭道：“这个孽障，就是来讨我命的啊，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啊。” 说着又抱住小柳儿，哄道：“奶的福宝放心啊，奶肯定不让人带你走。” 冯氏听了这话，才面色好了一些，她起身说道：“娘，既然老四铁了心，那些人大老远的跟过来，这钱不给看来是不行了，媳妇那里还有些铜钱，这就去拿来。” 这个道理何老娘和周老爹自然也懂，只是农家人，他们家十几口人一年也攒不下十五两，如今就这么拿出去，哪里能舍得呢。 她娘和她奶的身子都不太好，小柳儿见她奶身子无力，整个人都靠在三叔身上，立即安抚她奶，“奶别急，小柳儿明儿就给家里赚银子去。” “娘，阿礼也给家里赚银子！”周三叔周怀礼跟风，二十几岁的青年声音憨憨的。 何老娘听着这些话，看着小孙女红彤彤的小脸和三儿子俊朗的面庞，含着泪笑道：“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第2章 四叔背锅 何老娘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等到能喘匀气了，就指挥着老三将身后靠着的箱子打开，然后摸了半晌，从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来。 里面是一大串一大串的钱，一大串拿起来有小柳儿手臂长，还挺重，小柳儿数了数有六串穿好的，剩下就是一些零散的。 看到这些钱，何老娘忍不住又抹起眼泪，不多时大伯娘张氏和娘亲冯氏就各捧了一个小木头匣子进来。 她们的钱匣子里都是零散的铜钱，张氏那里只有半匣子，冯氏的这个也没将匣子装满。 几人坐在炕上，找了两根细线就开始数钱，边数边穿，张氏那里是五百七十五文，剩下的从何老娘的钱匣子里数出来，串上一千文，张氏就将线头打了个结。 冯氏那边也如此串了一千文后打了个结，然后三个钱匣子里就剩下七八个铜板了。 婆媳三人互相对望了几眼，眼里都是愁容，几人已经是数了又数，这铜钱也没多出来一个。 农村人都是用铜钱的，一千个铜钱等于一贯，也就是一两银子。 小柳儿蹬蹬地爬下炕向外跑去，冯氏捞了一下没捞到人，跟到门口就见她正对着她爹耳语。 周怀义摸了摸闺女的脑袋，示意她去陪着她娘，便直起身走向他爹那里。 “人是我们家老四救的，就算是赎人也应当先让我们看看卖身契。”周怀义对当头的老鸨说。 “给你们看，你们看得懂么？乡巴佬。”其中一个打手嘀咕，老鸨倒是好说话的递了过来，她看周怀义虽也一身粗布衣裳，但是气度与这些乡巴佬可不同。 “我说这位爷，这卖身契可是真真的，她爹娘主动卖的，我可是没少花银子，这也就是她好运，籍书我还没拿到县里去改动，要不说你们家运气好呢。” 周怀义看过卖身契，便将文书递了回去，他看了眼满是乞求的老四一下，然后对老鸨说道：“我大晋虽然不禁风尘生意，但里面多是些官奴或者大户人家发卖的奴仆，这等良民即便是卖，恐怕也不知你们是要买来做什么生意。” 年头不好的时候，是会有卖儿卖女的事情发生的，但大多是卖去大户人家做奴仆或是自家买去做差使，极少有亲人自愿将子女卖进风尘的，这种卖身契的写法也是与平常的卖身契有所差异的。 刚才他已经看过，那姑娘的卖身契只是普通的卖身契而已。 虽然他们家穷，但是他是进过州府考会试的，还中了廪生。 要知道，秀才家里是可以买奴仆的，虽然他家现在买不起，但这些事他都是知晓的。 “哟，这话可不敢乱说！”那老鸨脸色立即变了，她冷声一喝，那些打手立即涌上前来。 与周家交好的人家一看，这是要欺负人了，便也都围进了院子。 还有去找人的周知松和周知柏，两人跑的气喘吁吁，身后跟进来几个同周四叔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 大家将望春楼的人团团围住，有的手里还握着铁锹，周三江更是对着那些人喊道：“周秀才可是去过大地方的人，他怎么会乱说！” 没想到这家却是有个懂行的秀才老爷，秀才见到官爷都是不用下跪的，而且也可以买卖奴仆，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老鸨等人的气势退了下来。 她立即一拍大腿，笑着说：“嗨，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是秀才老爷要买人，那自是不一样的。” 在农村娶个媳妇也就四五两，这还算好的，所以没人会想花四五两买个仆人，最后两方谈到八两银子，老鸨交了卖身契，便趾高气扬地拿了钱带着人走了。 等到望春楼的人都走了，看热闹的邻居便也散了，关系好的几家还上来安慰了几句有事说话啥的。 人都散干净了，周四叔便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擦了把口角的血迹，在院里给家人团团跪了几拜，除了周老爹和何老娘受了礼，其他人都纷纷避开了。 到底是一家人，大家脸色虽然都黑着，但也没再说啥不好听的话。 “四叔，你身上疼么？”小柳儿当先跑了过来，蹲在她四叔面前。 四叔每次从县城回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所以她很是喜欢四叔。 周四叔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又望向他爹娘，等着发落。 见爷和奶都不说话，大伯脸色也不好看，小柳儿挠了挠脸，问她爷。 “爷爷，虽然花了钱，但是四叔救人不对吗？不是应该惩罚那些坏人吗，为什么要生四叔的气？” 周老爹和何老娘一噎，这救人本是好事，虽然家里花了钱，但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有些败家。 周老爹黑青的脸色好了些，他对着小孙女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掺和，才声音严肃地对周四叔说。 “人也帮你救了，但是家里、你大哥家和你二哥家把压箱底的钱都赔进去了，这账算在你头上，你日后都得还回来。” 周四叔立即点头，带着鼻音保证道：“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知道我把家里的银子都败光了，我明天就出去找活计做。” “怎么着，你店里的活计不干了？”周老爹一听这话，急忙开口。 周四叔周怀智还没成家，一直就是个倔脾气的主，他长到十五六岁时，见家里穷得吃不饱，自己就跑去县城上寻了个家具铺子当起了小二，自己就签了五年长工的契约回来。 所以他不常回家，也是以他昨日没归家，家里也都当是寻常，却不想他倒是招惹上了这种事。 他们店里是有几个老师傅的，他们这些小伙计都很热情，都想着若是能被哪个老师傅看上，不求拜师，只要肯教自己几手让自己入了行也就饿不死了。 周四叔也是这样的，他人会说话又肯干，几个老师傅都挺喜欢他，心情好时还会指点他几下，是以他学到的比别人都多。 但是昨日送出去的一套家具被客人退回来了，店里的几个伙计都出来说只有周四叔进过后院，肯定是他动了手脚导致的。 周四叔干到这个月底就正好满五年了，但是店铺掌柜却说什么也不用他了。 第3章 系统七七 家具铺的掌柜随便给了周四叔几个铜板，便把契约书当着他的面给撕了，说是不必再去上工了，也不找他赔偿，就把人赶了出来。 周四叔心里气愤无比，那套家具他根本没动过，只是照着吩咐去了后院弹灰，可惜无处说理。 所以路上遇到林娘子求救，他一冲动便与追上来的望春楼老鸨理论了起来，就跟着林娘子一起被五花大绑地抓了去。 听了周四叔的解释，周家人既生气那铺子欺负乡下人，又心疼周四叔受了气，同时为家里少了进项发愁。 “哎哟，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张氏没忍住，拍了周大伯一把，就伏在他肩头哭了起来。 小柳儿看看大伯娘，又看看家人们脸上的愁容，她蹬蹬地跑回二房的屋里，找七七将自己的小布口袋拿了回来，跑到大伯娘腿边，将小布口袋垫着脚递给大伯娘。 “大伯娘别哭，小柳儿这儿有钱，小柳儿给大伯娘糖吃！” 张氏哭不下去了，这孩子太暖心了，她一把将小柳儿抱进怀里，擦着泪笑道：“好，大伯娘不哭，有小柳儿这个小棉袄，大伯娘心里甜。” 何老娘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看着跪在周四叔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林娘子，问周四叔：“这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周四叔没了主意，他起先是一时热血救人，后来晚上两个人被绑着扔到破庙，两人心中都慌张不敢入睡，便陆陆续续地聊了一晚上，他心里对林娘子是有好感的。 但是他不能因为替她出了银钱就逼着人嫁给他，可要他说放了她，家里掏光了所有的钱，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所以周四叔支支吾吾。 “我愿意在家里当奴仆，只求恩人一家不要赶我走。”林娘子头磕在地上，说了进院来的第一句话。 “姑娘，我们是本分农家，哪里用得着什么奴仆不奴仆的。”何老娘叹息。 “你…你要不给我当媳妇。”周四叔声音很小，但是因为院子里大家都没说话，所以还是被所有人听到了。 这？这林娘子的籍书是没问题，但是这样还是太突然了，不知根知底，更何况她还是这样的来路。 林娘子自己也有些发愣，她从周家人的眼神里能看到不信任，但是她对周四叔也是有好感的，毕竟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他陪在身边。 若是他们嫌弃，她自然愿意当下人给家里干活。但若是能嫁给周四叔，她自然更是愿意。 “老四，你可要想好？”周大伯声音气呼呼的，在他看来这个弟弟就是任性，哪有连对方背景都不清楚就敢往家里娶的。 “想好了，我就要娶林娘子当媳妇！”周四叔干脆眼一闭，大声说。 “家里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哪有钱给你办酒？”周老爹坐在凳子上，看着老四。 而且他不太想要这个儿媳妇，村里的风声传的快，今日这一出事没准现在就被传的五花八门了，这姑娘更是不定被传成了什么样。 “不用办酒，我带着她给爹娘磕了头，就算她进了咱家的门了。”周四叔歉疚地看了林娘子一眼。 说罢，两个人就咚咚咚地给坐在凳子上的周老爹和何老娘磕了三个响头。 小柳儿不懂，她只知道村里的新郎新娘给老人磕头后都要敬茶，这才算礼成，于是她又迈着小短腿跑去厨房倒了两碗白水出来，一碗递给四叔，一碗递给林娘子。 林娘子抬头对她感激一笑，小柳儿便也回了她一笑，还夸道：“四婶，你长的真好看！” 周老爹和何老娘无奈地看着小孙女，到底还是接了两人的敬茶，林娘子改口后，何老娘还放了一个铜钱在林氏手上。 “既然入了周家门，你以后就是周林氏了，要青白做人，好好做事，记着你兄嫂们的情分，把日子过起来。” “是，娘，儿媳记住了。”林氏双手接了铜板，诚心地听婆婆的训话。 周家有三间大茅草屋，类似四合院的构造。坐北朝南的是正房，里面除了堂屋分了左右两间，堂屋左边住得是周老爹和何老娘，堂屋右边是周大伯夫妻。 院子西边是两间房屋，靠着正房住的是周怀义一家，隔壁原先是周三叔和周四叔两人住。 院子东边也是两间房屋，因着周五叔读书，所以单独住一间，另一间给已经长大了的周知松和周知柏，也就是周大伯的两个儿子。东屋后面是仓房和牛棚。西屋后边是厨房和柴房。 因着这突来的事情，就让周五叔和周四叔换了房间，周五叔搬去和周三叔住，周四叔夫妻俩搬去东屋。 忙活了这么大半天，一家人也没有心情张罗，简简单单收拾了，便各回各屋了。 “小柳儿，你今天还没教我背书。”周三叔蹲在主屋的门边拉住小柳儿的衣袖。 小柳儿就回身看了看她娘，冯氏便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交待一句，“早点儿睡觉，记得把你三叔送回屋。” 周三叔从出生开始就反应迟钝，如今二十二岁了，只有五六岁的智商。 家里人都把他当孩子，他最喜欢和小柳儿在一起玩儿，小柳儿也很喜欢他，从自己会读书认字了，便也拉着周三叔一起，每天教他学习。 家里只当她们是两个孩子一块玩耍，但是周三叔很认真，每天都会等小柳儿回来给她布置作业。他知道自己笨，但小柳儿常常对他说，他只是学习不够，有句话叫笨鸟先飞，只要他肯努力，他就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和家人。 听着三叔背了两句《千字文》，又看了看他用木棍在地上画出来的线条，哦，是字。 小柳儿认真地点头，夸赞道：“三叔，你真棒！有道是大器晚成，三叔只要继续努力，以后就是连状元也考得。” “嗯，考状元有糖吃么？”周三叔蹲在她旁边点头。 “当然，还有肉吃，还可以帮助他人，还可以让人人都夸你。”小柳儿挠挠脑袋，七七是这么说的？ 在她脑海里的七七表示无语。 七七是小柳儿的系统，在她两岁那年到她身边的，七七当时的能量已经快要耗尽，没想到小柳儿一个摔跤却和它绑定了。 第4章 怎么赚钱 七七是第七十七号博物功德系统，只要有宿主，七七就能正常运转，所以七七从小柳儿开始有思想就陪着她了。 小柳儿不懂，看着脑海里的‘77’就当做它的名字叫七七，把她当做自己的玩伴。 因为宿主年龄小，七七也不能要求什么，幸好它这里储存了很多前宿主们储藏的书籍，于是它目前的阶段就是热衷于给宿主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教宿主学习，这样宿主长大了才能救人攒功德，它才能升级，同主系统重新联系。 周老爹娶妻何氏，两人共生了五个儿子，是村里儿子生的最多的人家。 按照家谱，这一辈该取怀字，所以五个儿子按照仁义礼智信取了名字，倒也正好。 周家没有分家，赚的钱都要交到公中，但是各家在分配好的事情之外做的活周老爹夫妻俩是不要的。 周大伯叫周怀仁，妻张氏，两人也生了两个小子，大儿子周知松十三岁，二儿子周知柏十岁，都是能帮着干活的小伙子了。 夫妻两也都是做农活的好手，所以他们主要负责种地，地里的收成都是归公中的。但农闲时周大郎带着儿子们出去做短工赚的是交给张氏，留在他们小家里的。 周怀义是二儿子，从小身子弱，又有念书的头脑，于是周老爹一狠心，硬着头皮供老二读了十多年书。 中了秀才后，老二考了一次举人，便自己不再去考，在村里当了教书先生，每年夏家给的二两银子和学生们交的束修都是交给爹娘的。 他妻子冯氏也是个身子弱的，是周怀义恩师的女儿。 他老丈人也是个老秀才了，冯氏身子弱干不了农活，就留在家里和何老娘一起收拾院子、做饭。 但冯氏也跟她爹学过两年字，她娘在时还学了几年绣活，所以平时会去镇上接点儿绣活做，村里有人家嫁娶也有找来的，这些就是他们二房的小金库了。 冯氏怀小柳儿那年赶上大旱，家里本来就穷，年头不好更是跟不上营养，所以小柳儿出生时也是干巴瘦弱。 但周家几代都没有女孩，是以很是得大家欢心，还给她按男孩辈分取了大名，周知柳。 怀周三叔周怀礼那年，何老娘还在养身体药一直没断，她自己也没注意怀了孕，等肚子大起来时药都连着喝了几年了，所以三儿子一出生便有些反应迟钝，如今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智商却只有五六岁，老两口对这个儿子最是愧疚。 老四就是周怀智了，脑子好使，人也老实，就是脾气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不常在家，所以当店小二的工钱何老娘每次都只收七成。 小儿子周怀信今年十六岁，只比周大伯的大儿子大了三岁，他自小也是脑袋开窍，所以周怀义自己没能中举便不想浪费家里银钱，转而教起了老五，幸好他已经是秀才身份了，不必老五每年花钱出去拜师。 何老娘虽然生气，但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自己心疼，接了茶回屋后，何老娘就让老大给老四拿了药酒，又埋怨周老爹下手太狠，只怕老四身上得留好几道疤。 “不打不长记性，这种事传出去，还不知道村里传成什么样，老五今年可是要去考秀才试的。” “可这预备的钱本来就不够，现在又全没了，老五怎么去啊？”何老娘发愁。 周老爹也叹了口气，“没法子，实在不行就让老五再等两年，要是能同他二哥一样考个秀才回来，咱家日子也就松快点儿了。” 听周老爹这么一说，何老娘也没话说了，两人便发愁的睡下了。 家里有四十亩地，二十亩永业田，其他二十亩都是家中孩子成年分来的口分田，剩下的全是荒地。因着老二是秀才，他们家是免二十亩税钱的。 又因当初周怀义成绩考得好，是廪生，县里每年还会给发廪粮津贴，相当于四十亩地都不需要交税，还免二个成丁的差役，所以周老爹和周三叔都不用去抽丁干苦力。 再加上周怀义从来不留学生的束修和夏家给的教资，每年粗粗一算也够得上四五两，抵得上家里半年的开销了，所以家里没人抱怨爹娘当初供了二哥读书的事。 虽然家里田地相对村里人不算少，但是老周家还是村里的穷人家，因为他家人口太多了。当然因为有周秀才，所以都还是很尊敬他家，毕竟他们村里就这么一个秀才公呐。 小柳儿今天起晚了，她还小，是和爹娘一屋睡的，因为炕头暖和，周怀义夫妇便让她靠着她娘这头睡炕头。 昨晚一上床，她就闭目沉浸到系统里和七七聊天了。 “七七，你说家里该怎么赚钱呀？”小柳儿认真脸，她娘和她奶都是要吃药的，家里却没钱了。 “宿主看了那么多书，可以从自己擅长的领域作为突破点。”七七帮着她想办法。 “我擅长什么啊？”小柳儿叹气，她虽然看了不少书，但是她现在还是什么都不会呀。 “宿主也可以想想能帮着家里人做什么。”七七提议。 小柳儿扒拉着手指数了数，除了种地和教书，也就四叔学了点儿木匠活，娘亲会刺绣，四婶她还不了解。 于是小柳儿在系统的书库里输入木工，便出来很多书籍，《天工开物》、《木经》、《鲁班经》、《梓人遗制》、《考工记》、《古家具制作工艺》等等，其中《天工天物》最全面，里面不仅包含农政，还包括很多木工在内的手工艺。 翻了几本书，虽然有七七给她解答，但是小柳儿还是觉得晦涩难懂，但是对于那些精巧的木艺品图片，小柳儿看得津津有味。 图片很多，这一看就晚了，小柳儿早上撅着小屁股被冯氏拍醒时，她爹早去了私塾了。 小柳儿扒拉了一口饭，就兴致勃勃地甩开她娘跑去主屋。 “奶，奶，我知道咱们家怎么赚钱啦！” “怎么赚钱？”何老娘笑呵呵地问。 周老爹今天也在家里，小柳儿进来前夫妻俩正商量着怎么凑些钱出来，家里哪能一文备用的钱都没有。 第5章 上山 往年农闲时，周老爹早出去溜达了，今天从早起开始他就窝在家里，没意思了就去菜园里转转，不然就陪着老妻捞家常。 此时看着活泼的小孙女跑出来，周老爹脸色也松快了些，他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对着小孙女招了招手，等人跑过来，他就把人抱到了炕上，让小孙女和自己坐在一起。 “爷，咱们让四叔做木工赚钱，可以做木梳子、木发簪、木灯笼……可多啦，可好看啦，肯定好卖！”小柳儿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着。 “你四叔哪会这些呀！”周老爹摸了摸小孙女头顶的小包包，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四叔会呢，不会我可以教他呀！”小柳儿却兴致勃勃。 “你？你要怎么教啊？”何老娘最喜欢这个小孙女了，她将小孙女捞到怀里，亲了一口，笑着逗她，谁也没当真。 “我看过书了，《天工开物》、《木经》，还有《鲁班经》、《考工记》等等好多呢，等我把这些都看完，全教给四叔，四叔肯定就会了。”小柳儿继续认真的推荐。 “这么多书，你都还记得呐？”小孙女是去过镇上的书铺的，周老爹以为小孙女是从书铺里看到的。 小柳儿点头，她刚看完，又有七七的解读，当然记得啦。 “那就让你四叔去山上找可用的木材。”周老爹半信半疑，但是想到昨天洒出去的钱，还是生气。 就让老四去山上，伐木也行，捡干材也行，就算是回来做不了木工，也可晒干了当木柴烧，冬天也不怕柴多，家里够用了还可以拿去镇上卖钱呢。 于是新婚第二天，身上还带着伤的周四郎，就被他爹分配了上山的新任务。 他们红溪村一共有六十五户，背靠着望坡山。 望坡山虽然不高，却连成了一大片，山下还有条河流从村后蜿蜒流过。 荒地都在山脚下，当然你要是愿意去山顶开荒也没人管，周四叔新婚，和媳妇还没黏够就被指挥上了山，所以对小侄女很是怨念。 刚一到山坡上，周四叔随便指了一棵枣树就想开始砍，但是小柳儿能答应吗？ 当然不！！ 她趴在四叔背上不下来，指着山坡上方道：“不行，往前去，我们去找干枯的木材。” “小柳儿，你四婶刚到咱家，对各处都还不熟呐，过两天四叔带你上山，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行不行。”周四叔哄小侄女。 已经听了七七的分析，要去前方找枯树的小柳儿坚决摇头，“不要，就要今天去。” 周四叔无奈地往前走，小柳儿就将环住四叔的一只小手举起来，拍了拍四叔的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劝道：“四叔，家里现在连给奶和我娘买药的钱都没有啦，你要努力，况且，四婶就在家里呢，跑不了的。” “呸呸呸，你四婶和我好着呢，当然不跑了。”周四叔磨牙，到底随了小柳儿的意，背着她向山顶爬去。 “停停停，就是这里了，四叔你快放我下来。”小柳儿在周四叔背上扭起了小身子，七七说这里就有一棵合适的枯树。 周四叔放她下了地，伸着脖子四处望了望，四处零零散散地都是杨树。 “看好你妹妹。”周四叔对跟着来的周知柏交待了一句，然后撸起袖子摆出大干一场的样子问小柳儿，“说，砍哪棵？” 小柳儿小身子往左边一扭，七七无奈地说：“宿主，右侧是你的身后。” 小柳儿便回身，小手往前一指，说道：“不用砍，就要地上倒着的那一块。” 周四叔有点儿怀疑她，顺着她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段路，低着头还真发现一块大石后倒着一棵将近六寸粗一丈长的黄杨木。 “小柳儿，你眼睛可真灵。”周知柏看到四叔用力从林子里拖出一长段干树，牵着妹妹的手夸赞她。 虽然木头不是很大，但也挺重的，周四叔试了试，要想一个人扛下山太累了。 他想明天带着周大伯来再说，小柳儿不干，让二哥跟着四叔后面帮忙，她则自己跑在前头。 她一会儿蹲下身看看路边的干草，一会儿哇哇向前跑着站在高高的山杏树下，望着干枯的树枝流口水。 七七描述的太好吃了，还给她看各种水果做成的美食图片，她也好想吃呀。 只要她出来玩儿，七七就会将各种能看到的东西讲解给她听，只是她还小，之前都是在村子里乱跑。 周四叔将树放到肩膀上半托半扛的往前走，见小柳儿抬着头流口水，便也站定后向上望了望，就看到一棵光秃秃的山杏树。 “这山杏得夏天的时候才能吃呢，到时候还有野樱桃、山苹果、桃子，现在你就别想啦。” 小柳儿就露出失望的神色。 周知柏在后买伸出头来出主意，“妹妹你要是馋，回去我找大哥一起上山来找找野山枣，那个冬天留在树上的果子还能吃，甜着呢。” 小柳儿就狠狠点头，“到时候我也一起来！” 天擦黑的时候，周四叔才带着两人回到了村里。 吃过了晚饭，全家围在院子里看着黄杨木有点儿沉默。 “四哥，你打算做什么？”周五叔当先发问。 周四叔有些懵，爹让他去的，他就算会点儿木匠手艺，但他也没学全呀。 “老四，你会做什么？”周怀义换了一个问法。 周四叔在家人的目光下，有些怯懦，他红着脸道：“我···我会铣刨、打磨。” 家里是有锯子、锉刀、蜡油的，刻刀他自己也偷偷买了一把小的，但是在铺子里都是师傅们自己削好木条，他们得眼的也就能帮着打打下手。 一家人都有点儿傻眼，小柳儿却高举着小手跑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可以做灯笼，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会挂灯笼的。” “灯笼不是用竹子做的么？”家里买年货、买卖麦种都是周大伯去的，他去集市上最多，他家过年也是会买一两盏红纸糊的圆灯笼挂着的。 “是吗？”小柳儿疑惑，在脑海里问七七。 第6章 三叔的天赋 “是的，现在常见的就是圆形的竹灯笼。灯笼是喜庆的象征，经过历代灯彩艺人的继承和发展，可以综合绘画、剪纸、纸扎、刺缝等工艺，利用竹、木、藤、麦秆、兽角、金属、绫绢等材料制作。” 七七一边给小柳儿解答，一边将各种造型各异的灯笼图片展示给她看，小兔子卧莲花的竹灯笼、题有山水的木灯笼、带有刺绣的兽角灯笼等等。 “这个好看，这个好看！”小柳儿看花了眼，在家人眼里就是她歪着小脑袋呆愣住，然后突然笑着拍手蹦了起来。 见家人都奇怪地看着自己，小柳儿一头扎进爷爷怀里，红着小脸兴奋地说：“爷爷，我们可以做各种各样新款式的灯笼卖呀，木框架的也可以，竹皮弯成的也行，就是麦秆、藤条都能用。” 小柳儿就着重地给家里人描述了一下小兔子卧莲花和正方形题有书画的灯笼，这两个她最喜欢了。 第二日周四叔拿出一整套的家伙什就开始坐在院子里削木头，周大伯带了两个儿子去砍竹子，周怀义去教书，周五叔则拿了宣纸作画题诗。 周四叔摩拳擦掌，他也想做出又独特又好看的灯笼，周老爹坐在一旁打下手。小柳儿就和周三叔一起蹲在周老爹腿边看。 削几根半寸宽、四寸长的木条对于周四叔来说很是简单，就是木条互相接茬的隼扣他琢磨了一会儿也弄出来了，虽然有点儿丑，但是修修补补好歹是能互相隼接拼上。 周五叔题了两首冬日的小诗，又画了两幅踏雪望梅图，四张小画往里一夹，再往底座的凹口处放上一小截蜡烛，很是有一番文人风韵。 “果然很有意境！”周五叔当先夸赞。 小柳儿和周三叔便举着这个还有些丑的灯笼满院子给家里人看。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学以致用，获得2个积分奖励。” 听到七七兴奋的声音，小柳儿哇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得到积分，虽然她还不知道积分都能用来做什么，但是七七开心，她也开心。 一家人都被这种快乐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这灯笼确实有新意又漂亮，周四叔也有了干劲，一下午叮叮当当做了十来副木架子。 等周大伯和两个儿子带着竹子回来时，周怀义那边也下学了。 晚饭就是稀粥配咸菜，干活的干一些，没出力的都喝稀一些。 “这灯笼有新意，适合读书人和清贵人家，但若都是这种题词书画还是太局限了一些，种类也太少了一些。” 饭后一家人商量起来，既然觉得可行，自然要好好筹划一番。 “小柳儿不是说还可以做一些小兔子灯笼么，灯笼也不贵，童趣十足的话，孩子们也喜欢。”周大伯也提建议。 “大哥，你让我片竹条、削木棍，或者做个家里用的桌椅板凳我还能努努力，别说刻小兔子，就是编个小兔子，我也没那本事啊！” 周四叔弱弱地辩解，感觉压力好大。 “三哥！”一大早上，全家就被周五叔这惊恐的一嗓子喊醒了。 周老爹披了衣服站在主屋门口喊道：“老五，你三哥怎么了？” 周五叔急慌慌地跑出来，哭着脸回道：“爹，三哥不知道哪儿去了，我刚睁眼，发现他被窝都是凉的。” 这一下可急坏了老周家的人，大家纷纷套上衣服打算分成几波去找人。 “小柳儿，小兔子···小兔子！” 周大伯推院门的手顿住，扭回头就见满身乱糟糟的老三从主屋后面跑了出来，手上还举着一块木头。 小柳儿也醒了，冯氏让她再睡一会儿，她坚持要一起找三叔，她和三叔玩儿的最好了。 她正站在炕上由着冯氏给她系扣子呢，就见三叔头发身上乱糟糟地跑了进来，满身的木屑。 小柳儿站在炕上正好同周三叔差不多各头，她急忙拉过三叔，一边给他拂去头上的木屑，一边嫩着声音问到，“三叔，你去哪儿啦？” 周三叔一边配合着她侧过身子，让她好更方便的给自己整理，一面开心地举起手中的木块给她看。 “小兔子···小兔子···” 冯氏和小柳儿定睛一看，周三叔手里的木块可不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木兔子。 “三叔，这是你雕刻的！”冯氏吃惊地开口。 周怀义刚去菜园子那边转了一圈，听到大哥说三弟去找小柳儿，他急忙回屋来看，一进屋，就听到了妻子的惊叹。 周三叔点着头，眼睛还看着小柳儿，等着夸赞的样子。 “真好看！”小柳儿接过小兔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就是从七七图片里看到的那个样子，小柳儿夸赞了一声，和周三叔抱成一团笑了起来。 真是不敢置信，老三竟然有这样的天赋，昨天小柳儿描述的时候，他们都有些云里雾里的，没想到老三竟然就拿着刻刀雕出来了。 “娘的阿礼真是出息了。”何老娘抱着三儿子，眼角都红了，她最愁的就是老三的将来了，没想到今儿就得了一惊喜。 全家人的斗志都起来了，一扫昨日的烦闷，冬天也没什么活计，干脆一家人一起群策群力，都开始加入了小生意。 最忙的要数小柳儿和周三叔了，只要是小柳儿描述出来的样子周三叔就能雕刻出来，别人的他都听不懂。 没想到林氏竟然会描很多好看的花样子，冯氏也从省下的绣活里找出几块白绢，还有两块半透明的淡黄纱绸，周怀义和周五叔就一起研究起了诗词书画。 周大伯带着两个儿子削竹条，周四郎做木框架，再把周三叔做好的造型加工打磨配合木条或竹篾做成成品。 张氏和何老娘承包了饭食，周老爹就哪里能帮忙跑哪里。 一家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忙了小半个月，小年就快到了，看着满院子各种造型和颜色的好看灯笼，都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正好是赶集日，一家人早早地起来又细心地整理了一遍灯笼，这才开始收拾牛车进城，除了周老爹、何老娘、周怀义和周三叔，还有几个女眷外，其他的都跟着去了。 第7章 卖灯笼 牛车上放了一半的灯笼，整整六十个，六种款式每样十个，车中间放了一个小柳儿，牛车就装不下了，除了赶车的周大伯和周四叔，周五叔和周知松、周知柏这几个小伙子就跟在车下走了。 他们打算进县城，县城里人多，而且老四也熟悉些。 第一次自己赶牛车进城，路线不太熟悉，几人晃悠到县学附近时已经是申时了，这是一家人共同商定的，县学附近的知识人多，更懂得欣赏。 暖洋洋的夕阳还挂在天空，但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正是县学下学的时间。 等周四叔把车一停，小柳儿就穿着红色的袄子站起了身。 她也不下来，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叫卖声，见四叔等都有些羞红了脸庞，她便将手扩到嘴边，扯着小奶音喊起来。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姨姨，这里有全大晋最漂亮的灯笼快来买一买、看一看啦！” “各位漂亮的哥哥姐姐，这里有全大晋最新款的灯笼，是你游玩、读书、送礼的最好佳品，价格不贵，包您实惠啦！” 虽然她的话很夸张，但是听着这小奶音，谁会跟她一个娃娃计较呢，反而县学里进进出出和街道上来往的人群都看了过来。 “娘，那个星星真好看，还会发光呐！”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女娃从一辆经过的马车里探出头来，马车便停了下来。 家里没有那么多蜡烛，所以只有六盏当做样品的灯笼里放了一小截，小姑娘指的就是小柳儿手中提着的星星木架做的灯笼。 灯笼的前后两面是她娘根据小柳儿的要求照着图纸绣出来的，画自然是周怀义耐不住女儿撒娇，画的月下伐桂和灵兔捣药的q版图，很是有童趣。 金黄的五角星下面还坠了一个团圆结，加上夕阳的光辉一照，烛火映衬下更是可爱。 一张妆容精致的妇人探到车窗前，看到灯笼确实特别，便对着车外跟着的一个丫头低语了两句，那个丫头便朝着牛车走了过来。 “你们这灯笼怎么卖？”丫头挑了挑，对着人堆里年龄最大的周大伯开口。 这上来个年轻小姑娘，男人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搭话，小柳儿却笑嘻嘻地热情招呼。 “漂亮姐姐，我们的灯笼是二十文钱到六十五文钱一只，您看，我们家的灯笼每一只都花样不同，材质也不同的。” “这么贵？”丫头皱眉，市场上的大红灯笼好的也就十一二文，便宜的不过五六文。 “那这一只呢？”丫头指着小柳儿手中的星星灯笼问。 “漂亮姐姐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最好的灯笼啦，六十五文。”小柳儿声音甜甜的，将灯笼递过去，好让丫头看的更清楚。 “您看，这盏灯笼用的不是宣纸，是纱绸，这图画也是用上好的绣线一针一针绣出来的，费了我娘不少功夫呢，过年了挂在家里，准保新鲜好看！” 小柳儿介绍的煞有其事，越说越觉得她家灯笼真是太好啦。见有更多的人围上来，小柳儿更是话多了。 “而且，我们家的灯笼造型可是独一无二的，上面的寓意也各不相同，比如这盏。” 小柳儿拿起一盏红纸的四角木框灯笼，上面有四个不同形式的福寿安康四个字，每一角还坠了一个红线编就的祥云结。 小柳儿将灯笼转了转，开口说道：“这是祥云绵绵，福寿安康，最适合过年挂到家里了。” 人群里有许多是刚从县学出来的学子，听她一口奶唧唧的声音说着吉祥话，不由笑了起来。 一个蓝袍修眉的书生上前，拎起一盏六角的木框灯笼，每一角下坠着一个团锦结，六面题了不同的诗词，都是春风得意的诗句。 他问小柳儿：“小姑娘，那这又是什么寓意？” 小柳儿晃着小脑袋想了想笑道：“这是前程似锦，节节高升，最适合大哥哥这种读书人啦。” “哈哈哈，好，那就借你吉言，这灯笼我要啦！” 蓝袍书生正打算明年参加春闱，又赶上过年，听着吉祥话就买了两盏，更何况这家的灯笼确实别致。 “大哥哥眉目舒展，红光满面，明年定能一举高中！”小柳儿拍着小手笑嘻嘻，不要钱的好话一句接着一句。 围着的书生听着也高兴，都上前来问这问那，都逗弄着小柳儿说吉祥话。 来的是读书人，周五叔就放松了许多，他急忙上前接待，这一谈不仅灯笼卖出了不少，就连周五叔都结交了好几个学子。 那丫头将款式和价格都听的差不多了，见买的人不少，立即挤出人群向主子回禀去了。 这边的热闹那妇人早也听得差不多了，见女儿着急地拉着自己的袖子摇，便笑着同丫头吩咐道：“你去挑了各种样式多买几盏，过年了，家里也都能用。” 那丫头得了吩咐刚要走，就听小姐插嘴道：“娘，我听她说的有趣，若是果真每种样子都不同，那不如我们多买一些，带去京城送给姐妹们也好啊。” “你这贪心的小鬼头。”那妇人点了下女儿的额头，便多加了一句：“问清了她们都有哪些样式，何时来卖，今日先买几个回去瞧瞧。” 等丫环再转身回来，牛车上已经去了一半的灯笼了，多数都是男人，周大伯等人兴奋的脸通红，都上前接待开了。 小柳儿就站在牛车上嚷道：“各位叔叔姨姨、姐姐哥哥，我们周家的灯笼在手柄上都是有徽记的，而且还会时时有新款，大家都要来捧场啊！” 买了灯笼的便低头仔细一瞧，就见手柄末尾处的下方还真有一个类似祥云图案的周字，不由夸赞他们心思灵巧。 又等了半个时辰，六十只灯笼就全卖光了，一家人也来不及管肚子饿不饿，随手给小柳儿买了一张饼便兴奋地赶着牛车往家里去。 “小柳儿，你真厉害，说的那些话我听了都开心。”周知柏挨着小柳儿坐着，一脸崇拜地看着妹妹。 周大伯做坐在小柳儿另一侧，他旁边是大儿子周知松，周四叔和周五叔在前头赶车。 一听这话，周大伯的大手就呼上来给了大儿子和小儿子脑袋一下。 “让你们多读书，你们就是不肯，现在知道了，连卖东西都不如小柳儿。” 第8章 救人 周知松和周知柏立即不敢说话了，小时候二叔也是教过他们读书的，两人真是觉得痛苦及了，虽然崇拜妹妹，但要是让他们现在读书，他们也还是宁愿种地。 周四叔最兴奋，他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傻乐道：“还有好几个人都问了咱们明天来的时辰，明天咱们要不要再多带点儿？” 周五叔也很开心，但是他还保留一些理智，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摇头说：“还是不了，灯笼白天没有傍晚好看，咱们还是这个时辰来，上午在家还能做点儿活出来，每天来一两个时辰就够了。” 周大伯也同意，他看着弟弟的后脑勺说道：“咱们可带着孩子呢，而且县城离家里远，晚上也不能太晚回家，要不是咱家兄弟多，这路上哪能放心。” 周四叔一听这话立即不敢乱想了，小柳儿是必不可少的，今天要不是小侄女，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张。 小柳儿可是他们老周家的宝儿，可得照顾好了。 牛车晃晃荡荡，快要出镇上时，小柳儿靠着大伯和大哥、二哥暖和的身体昏昏欲睡。 周大伯一瞧她规律点头的小样子就长臂一捞，把她带进了怀里，小柳儿就渐渐闭上了眼睛。 “检测到心脏跳动紊乱，生命体征流逝，宿主是否要救人？”七七将一瓶速效救心丸显示到小柳儿的脑海里，声音带着激动，要是完成这一次任务，估计它就可以重新与主系统关联了。 小柳儿一个激灵从大伯怀里扬起小脑袋，四周望了望，就见到他们已经出了镇子，正往村里走。 还算宽阔的官道上一眼望去，一个老汉站在马车下张望外，什么都看不到。 “人在马车里？”小柳儿问七七，人命关天的事是大事，她没多想其他。 “是的，车内只有病人一人，宿主要想救人就得快点儿。”七七声音有点儿焦急。 马车停在路中，牛车过不去，那老汉也看到了他们，立即上前来解释：“打扰了，要劳烦各位等一等，这位主家人回镇上请太夫了，里面就一位发病的小公子受不得颠簸。” 周大伯立即当先回话，小柳儿已经自己攀着四叔的身体呲溜一下滑到了地上，迈着小短腿爬上了马车。 周四叔看了老汉一眼，收回要喊出的声音，上前拉着老汉闲话。 小柳儿费力地爬进马车，就见车内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捂着胸口躺在车座上。 “七七，全都喂给他吃么？”小柳儿打开七七给她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五粒小小的棕色药丸。 “是的。” 得到七七回答，小柳儿立即上前喊道：“你怎么样？我是来救你的，你张开嘴吃药呀。” 男孩小脸微圆，白白净净，此刻也只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柳儿就将药丸一粒粒塞进他的嘴里，从小桌上的茶壶里胡乱倒了些水出来就抱起男孩的头给他喝。 看男孩虽然虚弱，但是还知道吞咽，小柳儿便又快速地爬下马车跑到自家牛车旁。 周四叔一直紧紧地盯着这边的动静，一见她回来，立即将聊天的位置让给大哥他们，自己退出来抱起小柳儿就将她塞到了车上，低声问：“你干什么去了？” 小柳儿眼珠滴溜溜一转，就趴在四叔耳边说道：“我去看了看，里面的那个小哥哥说他低血糖，我就给他吃了块糖，救人嘛，跟四叔学的。” 周四叔拍了她后背一下，心也安定了下来，还是板着脸训她：“以后不许这么大胆，你还小，万一惹了事就麻烦了。” 小柳儿乖巧地点头，小手往四叔唇边一放，一块糖就塞进了周四叔的嘴，还笑嘻嘻地问：“甜不甜，四叔？” 周四叔常给她买糖，虽然觉得嘴里的比他买的甜，但只当自己记忆的错觉，笑着点点头。 “大叔，把马车折回去接一接我母亲，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一个少年朗润的声音传来，那赶车的汉子立即回到车边。 见客人醒了，看起来还算健康，他也是安心了不少，自己赶一趟马车也没多少钱赚，这要是客人怎么样了，多心烦啊。 是以见到少年醒了，他便立即笑呵呵地应了一声，上了马车将路先给周家让开，这才调转了马头向镇上行去。 小柳儿重新被塞进了大伯的怀里，见少年掀开车窗的帘子看自己，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七七有些无奈，宿主哎，你这是被认出来了，能不能遮掩的用心点儿哟。 “完成救人性命任务，奖励50个积分，主系统连接中。”七七只来得及播报到这里，便没有了声音。 “七七，积分是什么呀？”小柳儿这时才有心情问七七。 可是连着呼唤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小柳儿有些焦急，七七还从来没这样过，她早就把七七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周大伯发现怀里的小侄女小身子扭来扭去，便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小柳儿别急，一会儿就到家了，正好吃晚食啊，今晚多给小柳儿吃点儿。” 牛车到家时刚过申时，日沉西山，天光已经微弱了。 一到家，看到他们各个笑脸，车上空空如也，在家里提心吊胆的人才放下心来，立即先张罗了他们在院子里吃了晚食，一家人这才点了煤油灯聚到主屋里。 小柳儿今天回来的晚，周三叔一见她立即就靠了上来，周老爹和何老娘就将两个孩子放到了炕里靠在他们身边。 所有人都眼睛亮晶晶的，就见周大伯、周四叔、周五叔将手伸进了怀里，就连周知松和周知柏都从袖子里掏出来二十几个铜板放到炕上。 看着小山一样堆积在炕中间的铜板，所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多啊。 家里虽然以前也常有几两家底，但都是十文几文这样攒出来的，这样一次挣这么多的还是第一次。 “这么好卖，价钱可是降过了？”周老爹眼睛有些发直地看向大儿子。 周大伯笑着摇摇头，使劲夸小柳儿。 “还真是多亏了小柳儿，今儿一个还价的都没有，就按着昨天二弟定的最高价都卖了，还有人约了明天去买呢。” 价格一家人商量着是定了三波的，先按最高的价格卖，若是不好卖就让他们降价的。 第9章 回头客 一家人一起盯着铜板，算数家里人是都会的，小柳儿就爬出来举手表示她要先来。 “好好，就让福宝来数数。”何老娘笑得合不拢嘴，当先把小孙女抱到前面。 “一、二、三······”大家就看着小柳儿一颗一颗地扒拉着数了起来，数出一百个就放一堆，放满十个，就推给她爷和她奶，何老娘就用线给串起来。 “一共是一千五百五十文，除了成本三百文，今日净赚了一千二百五十文。”周怀义一直看着闺女，等到闺女撅着小屁股堆好，他也算好了。 天呐，就可就将近一两半了，周老爹想到若是每天都进一两半，那他们家一个月就能赚到一年的用度了，还得是那种每顿都能吃饱喝足的日子。 这样算是因为他们家的人工和木头都不需要计算成本，只需要将宣纸、布匹、丝线等计入就可以了，若是放到店铺里，自然就没有这么多利润了。 第二日周四叔就留在家里做木工了，周怀义私塾里也给放了假，就留在家里帮着作画题词。 周三叔接了小柳儿认真安排的作业就乖乖地不吵不闹了，是以第二天就是周五叔赶车，张氏抱着小柳儿坐在车里。 没办法要想多做，周大伯留在家里帮忙最好，他会干农活也有力气，片竹片等都方便，周老爹一想到他们要带着那么多钱，就自己也跟着去了。 今日人群分了两波，周怀义和周四叔都说要趁着热度多卖一些，毕竟这东西一流传出去，各家店铺也就很快仿出来了。 是以张氏带着两个儿子到镇上就下来了，他们每人手里拿了个就下了车。周老爹和周五叔带着小柳儿继续去了县城。 周五叔刚把牛车赶到昨日的位置，一个书生就带着几个同伴迎了上来。 “周兄今日来晚了。”正是昨日那个问了小柳儿寓意的蓝袍书生，他结账时与周五叔攀谈了几句，不想对方竟也是读书之人，便多谈了几句，觉得甚是投契，今日便带了几个相交的好友找了过来。 周老爹对做学问还是很看重的，他立即让小儿子跟着朋友去谈文学，自己带着小孙女守着牛车。 周老爹卖东西自然更是佛系，农家人偶尔到街上都是卖吃食，以物易物，都是把东西一摆坐等来人就行。 小柳儿就不管他爷，自己站在牛车上开始呼喝了起来，甜甜的小奶音随风传出去，立即引来路人的注目。 “你可算来啦，我都在街上转过一大圈啦！”一辆马车停到牛车前，从上面钻出一个粉雕玉砌的女娃娃，正是昨日嚷着要买星星灯笼的小女孩。 还是昨日那个丫头，见小姐出了马车就上前将小姐抱到了怀里走了过来。 小柳儿见她长得好穿的美，便对她甜甜一笑，然后招呼那丫头。 “漂亮姐姐，是你呀。” “这是我们小姐，她很喜欢你家的灯笼，要和你定上一批，你们可得给点儿实惠价格。” 那丫头看周老爹缩在一旁没上前，便对小柳儿开口了，昨日她已经见过这孩子了，是个有主意的。 “那是肯定的。”小柳儿笑着回了一声，才又好奇地看向丫头怀里的女孩。 “我叫周知柳，过了年我就六岁了，你呢？” 那小姐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见她报了名字，便也笑着回到。 “我叫林清羽，我今年八岁，你这么小，怎么就出来做生意呀？” “我们家穷，我就带着我四叔做木工，要不然我们家今年过年都没钱买肉啦。” 小柳儿一本正经地回答，周老爹旁边听得老脸一红，要不要说的这么实诚呀。 “你让她抱着不累么，你上来和我说话。” 小柳儿见小姑娘好奇地望着牛车，却又扭捏地窝在丫头怀里，便邀请她。 林清羽立即让丫头将她放上牛车，同小柳儿站到了一起。 丫头本来有些嫌弃牛车的简陋，见小姐挣扎，这才放下小姐，又去马车内取了一个厚厚的软垫过来给小姐坐。 两个小女孩就做在垫子上聊了起来，很快就彼此熟悉了。 “你要买那么多灯笼干什么呀，虽然我家的灯笼很好看，但是院子里挂上几盏，好几年都能用，你每年换上几盏新花样就好啦。”小柳儿很会过日子地建议新伙伴。 林清羽甜甜一笑，回道：“我今年要随父母回京城过年，我家里可多兄弟姐妹了，我见你这里的灯笼又新颖又好看，所以打算给他们每人送一盏，反正你卖的也不贵。” 小柳儿这么一听就放心了，便给她介绍都可以做什么样子的，她都喜欢什么等等。 “你读过书么？”林清羽见她说话清晰，诗词也能说上两句，便好奇问小柳儿。 小柳儿点头，“我爹和我五叔都在读书，我也会跟着学一些，我五叔明年还要进府城考秀才呢。” 两个小姑娘谈得兴起，也不觉得冷，有来问价格的，林清羽还帮着张罗，卖了几盏后，林清羽觉得很是好玩儿，比小柳儿还热心于做这个游戏。 丫头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上前催了几次，林清羽这才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她叮嘱小柳儿，“你记得给我做一套十二生肖的呀，过几天你家送货上门，你也跟着来，咱们再一起玩儿。” 小柳儿也舍不得，她伸出小手递到林清羽唇边，林清羽一张口就感觉到嘴里甜丝丝的。 丫头吓了一跳，急忙将小姐抱进怀里，想要让她吐掉，不清不楚的东西哪能让小姐随便吃呢。 “这是什么糖，真好吃！”林清羽扭了扭身子，瞪着大眼睛问小柳儿。 “是我家的糖，你喜欢，等我给你送货时送你一些。”小柳儿弯着眼睛回话，有个好朋友分享糖果真好，她也给自己塞了一块到嘴里，觉得格外香甜。 糖果是七七前两天送给她的，七七说是前宿主留下的，有了积分打开了背包它才发现，放到系统里都快过期了，让小柳儿随便吃，不过晚上不可以，还要好好刷牙。 和好朋友挥手道别后，周老爹才上前抱住小孙女。 “小柳儿真是个福宝哇，这么快就谈了一笔订单，今天咱们回镇上时，爷给你买肉吃。”周老爹开心地亲了小孙女一口。 他可是全程听着了，那小姐一开口一个人就要了四十盏，还都要最好的，丫头走前还给了他一两定金，可不是铜板，直接是一小块碎银子。 小柳儿也笑，抬手就给他爷嘴里放了块糖，周老爹都习惯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打哪儿存下这么些糖，这两天见到家里人就给塞。 第10章 哪儿来的 但这样的好生意也就维持了半个多月，县城里也就陆陆续续开始有铺子挂起了这种灯笼。 不仅做工比他们的好，就连上色都比他家的光滑，毕竟铺子里都是专业的人士做的，就算中国结学会的种类没有周家的多，但是可以配上别的装饰啊。 所以周家的灯笼生意淡下来了，索性没几天就过年了，周老爹就让家里将做好的这一批也都降价卖了，这东西除了年节里，平时也没几个人家会买。 还好总算是把周五叔考童试的路费给备出来了，家里还能剩个四五两。 周四叔听说仿品遍地飞，还不服气地跑去看了一圈，回来后蔫头耷脑的。 说实话，自己的手艺确实还不成熟，但三哥的雕刻真的好，只是上色和搭配比不上人家，周四叔觉得自己又拖了后腿，伤心。 虽然这个结果比预期要好很多，但是以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人们心里还都是很惋惜的。 小柳儿就小大人一般蹲在她四叔身边，安慰道：“四叔，技不如人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坚持学习，总会变成老师傅的。” 周四叔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小柳儿就蹬蹬地跑回房间，不多会儿拿了本书回来，递给周四叔，拍着他的肩膀道：“四叔，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哟。” 周四叔就茫然地看向书面，幸好只有三个简单的字，考工记，但是一翻开里面，他就没办法看懂了。 “这是什么？”周四叔迷茫地看向二哥和五弟，他又不考试，书本不是应该给五弟么。 周五叔离他最近，顺手接过来就翻了翻，然后就瞪大了眼睛，冲着小柳儿喊道：“小柳儿，你哪来的！” 正和周三叔撅在地上玩泥巴的小柳儿此刻背对着她五叔，这一嗓子直接给她喊了一个激灵，小身子一个不稳，屁股就摔到了地上。 此时正是吃晚食的时间，张氏等妯娌三人都在厨房，院子里除了男人就何老娘在，她就坐在土堆旁看着老三和小柳儿。 见小孙女被吓到了，立即将她捞起来抱进怀里，一边揉着她的耳朵，一边训斥老儿子。 “多大的人了还不稳重，吓着福宝了，老娘揍你。” 周五叔缩了缩脖子，他娘真是的，一点儿都不重男轻女，他将书本递给二哥。 周怀义翻了翻，面色也郑重起来，家里并没有这类书的，就是书铺里也几乎没有。 这是一本讲述手工业的规范书籍，记述了木工、金工、染色、皮革、刮磨和陶瓷六大类的内容，这种文献就算是那些老木匠师傅怕是也没见过。 “小柳儿，你从哪儿得来的这本书？” 周怀义将闺女从老娘怀里接了过来，语气微颤地问小柳儿。 一家人这才都重视起来，大家齐齐注视着小柳儿。 小柳儿有些心虚地挠挠脸，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小柳儿，不会是你那天从马车上偷的？”周四叔抓了抓脑袋，村里是不会有的，县城里她都没离开过家里人的视线。 “当然不是！”小柳儿气愤地挺胸，四叔竟然怀疑她的人品！ 不过她乌溜溜地眼珠一转，是了，既然已经发生了，反正那个人也不是她们村的，她就趁机把想送给爹和大伯的书一起拿出来好了。 想到这里，小柳儿挣脱他爹的怀抱，又跑回了屋里，没等他爹跟到门口，她已经哒哒地跑回来了。 小柳儿靠着她爹，将两本书递了过来，说道：“爹，是那个小哥哥送我的，小柳儿才不偷东西呢。” 闺女的人品周怀义还是信的，他摸了摸闺女的包包头，将书本凑到跟前。 《果树种植》和《声律启蒙》。 第一本是讲种植技术的，里面竟然涵盖了梅桃李杏等五十多种果树的种植技术。 第二本就更简单一些了，是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一看就是教授儿童的，还是很是有新意。 这三本书是小柳儿目前为止唯一读完的三本，只有她自己全部读完的，七七才能打印一本线装的小蓝版让她带出来。 看《考工记》是因为这是木工书籍里最薄的，而且里面图片也多，当时为了教四叔，她才学完。 至于《声律启蒙》，那就早了，是七七第一本给她看的书，因为朗朗上口，所以她特别乐意学，也是从这里开始识的字。 等她爹发现时，她已经能抱着她爹的诗书磕磕巴巴读上几篇了，这让周怀义很是惊喜，开始下学后每日给她启蒙。 《果树种植》就是上次陪四叔上山时，七七给她普及了好多好多山上的果树，还有很多果子做的美食图片，她回来就流着口水找出了这本书。 《声律启蒙》就算了，剩下的两本都是专业老师傅都未必看过的好书，这种书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没人拿出来卖呀，这都是手艺人的传家宝了。 所以周怀义很是震惊。 等周四叔将小柳儿那日一个人爬上马车救人的事说完，就连出来摆饭的张氏都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她抬手点了点小柳儿的额头，吓唬道：“以后可不能这种大胆了，万一人家骗你的，马车一赶，我们就是想追你都追不回来啦。” 小柳儿就笑嘻嘻地抱住大伯娘的胳膊，乖巧地回道：“我可舍不得大伯娘，我心里可有数呢。” “可是知道那小孩是谁家的，这也太贵重了，几颗糖的事哪能收人家东西？” 周老爹听完几个儿子的话，抬手招呼了一下后，当先坐到饭桌前。 周大伯等人挠头，萍水相逢聊上两句，现在连那男娃娃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周四叔更是喜滋滋地道：“爹，虽然是几块糖，但是小柳儿可是救了命呢，你不知道，当时那情况紧急，要不然他家里人哪敢就把他一个娃娃扔给赶车的陌生人。” 周四叔说完，用肩膀撞了撞他二哥，把那本《考工记》抢过来塞进怀里，才继续说到。 “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几本书对咱们来说值钱，对人家来说可能就平常，咱们干嘛拂了人家的好意呢，万一让人误会咱是贪别的就不好了。” 周四叔说着还给他大哥挤了挤眼。 周大伯就憨厚地点点头，说道：“那孩子穿的确实好，不像咱们小地方的人。” 周五叔看得更开，他摇头晃脑道：“正所谓缘来缘去都是命，你好我好大家好。” “乱来，明日到我房里来考较诗书。”周怀义瞪了五弟一眼，但眼中倒是笑了。 “我也来，二哥，你也再教教我识字。”周四叔急忙给他二哥夹了一筷子萝卜。 “把这两臭小子也带上，就算不考科举，识字还得认。”周大伯也趁机开口。 于是这事就定下了，除了周老爹和何老娘，家里想认字的明天都开始跟着学。 别说周知松和周知柏，就是张氏和林氏都苦着脸，谁想着一大把年纪了还得重新学认字呢。 第11章 超时空之物 七七是昨天升级好的，宿主的52点积分也被扣光了，如今只剩下三本书的15点积分在账上。 现在与主系统联系上，七七也就有了能量供给，系统的所有功能都可以使用了，小柳儿现在很是能听一些道理了，所以七七今天才和她将自己重新做个介绍。 博物功德系统就是要求绑定的宿主以学习变强大和救人助人为主要任务，通过这两个任务宿主可以获得不同点的积分，积分可以在论坛里发布、买卖东西，也可以在后台商城兑换超时空之物。 学习变强大，这个小柳儿是懂的，就像她读书一样，学习一种技能，如今七七的界面已经显示出各个类别了。 厨艺、医术、武功、文学、美妆等等，除了对应的课本还有视频教程，小柳儿昨天晚上还被里面的真人讲解吓了一跳。 昨天她睡在爹娘中间，结果脚丫一蹬把她爹给踹醒了。 救人助人这个任务小柳儿也是明白的，就像上次救那个男孩一样嘛。 “还是有区别的，除了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在检测到宿主环境安全，且对方对宿主没有恶意的情况下，才会提示宿主是否救人或帮助他人。 除此之外，系统是不会提示的，需要宿主自己用学习的知识自主选择帮助的人。”七七解释的很详细。 它们只是尊重生命，不是为了让宿主变得依赖他们。 小柳儿表示理解，毕竟这样她也更自由，不然总觉得被人时时刻刻管辖着一般。 论坛很有意思，小柳儿听完七七的解释，在里面很是逛了一圈，还体验着发了一条帖子，如何建立一个低成本高回报的果园。 当然她只是当成了游戏，所以发完就玩儿别的去了。 因为年后就要开始春耕了，家里多了两个大人，周四叔和林氏，但是呢，又少了周四叔之前的收入，但是家里土地就那些。 所以周老爹、周大伯等几个男人商议后，决定圈上几亩荒地，按着书本的记载种点儿果树试试。 毕竟老四的木工手艺还在初级阶段，也不可能让他一个大男人成天在家里学这个。 “超时空之物是什么？”小柳儿对这个最感兴趣，听起来就很特别的样子。 七七就将商城闪现出来，显示出一个小小的粉色玻璃瓶，说道：“比如可以让周三叔开窍的启智液。” 哇！小柳儿立即瞪起大大的眼睛，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 七七感受到宿主的兴奋，声音也跟着雀跃起来，宿主的主动行动力可算被调动起来了。 “是的，只需要一千五百点积分，宿主就可以兑换启智液了，所以宿主一定要努力学习。” 小柳儿虽然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但是看着自己仅有的15点积分，小脸还是皱了起来。 等周怀义和冯氏从主屋回来，就见闺女正皱着小脸窝在被窝里。 “怎么了？”冯氏伸手抱起闺女，摸了摸她光滑的小脸。 “我想要一件东西，可是那东西好贵，我都还没想好怎么攒钱。”小柳儿舒服地窝在母亲的怀里。 “娘的小柳儿是个聪明孩子，但你要知道，成功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情。”冯氏轻柔为女儿拆开包包头，然后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里。 小柳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娘，觉得她娘的眼睛里好像闪着光辉一般。冯氏就笑着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好笑地说：“快睡，难道不认识娘啦。” “娘，您懂的真多。”小柳儿嘻嘻笑着用两只小手将母亲的大手从眼睛上拉下来。 “当然了，你娘可是什么都会。”周怀义一边笑着肯定，一边将湿好的毛巾在小柳儿脸上抹了一把。 冯氏望着丈夫眼中闪过一道流光。 然后她快速地低头哄闺女，“快睡，我们小柳儿长大了也会是个聪明快乐的好孩子。” 小柳儿心中又充满了动力，乖乖闭上眼睡觉了。 小柳儿更愿意跟着家里人四处跑啦，今天扶了村里的张大爷过桥，明日帮着村尾的李大娘拎了菜篮子。 到了镇上县城也不再只呆在牛车里，总是要出去各种转，书铺、药铺、街市，回来又缠着她爹教她读书识字，还要抽时间带着周三叔跟着大哥二哥去爬山。 周家人就看着她小小的一个人每天忙忙碌碌，这转那蹿的，整个村子都跟着活跃起来。 等大年三十的时候，家里还是花了近两白文的钱买年货。 十斤肉、两只鸡，还有一些必备的调料，祭祖用的东西、红纸等，几个大人还心疼了一番。 小柳儿却拍着手笑道：“吃饱喝足，才更有力气做活呀，我要吃饺子！” “我要吃肉！”周三叔跟在小柳儿身边拍手，高声喊到。 何老娘看着钱匣子里的三吊钱和一两碎银子，笑得脸上褶子都熨帖了几分。 “好好，今天晚食就吃肉，明儿家里就吃猪肉白菜的饺子，管够！”何老娘豪气挥手。 周老爹也笑着挥手，“好，明天饺子管够，老大媳妇带着你弟媳们早点儿起来，明儿早上多放点儿肉。” “哎，好咧。”张氏笑着答应，几个妯娌也相视一笑。 周老爹这才看向老妻，“等过了初五，你和老二媳妇的药就吃起来，别断了，家里的事还得辛苦你操持了，我到时候带着老大两口子和老四两口子下地，果树的事就先交给松哥儿和柏哥儿跟着你张罗。” 何老娘就摆摆手让他放心。“你们干活的省点儿力气，家里的事都有我呢。” 等大年初一各家轮流在主屋里给周老爹和何老娘拜了年，个个都喜滋滋的。 张氏和冯氏之前掏出来的铜板都收了回来，何老娘还每人多给了两百文。 就连林氏何老娘都给了一百文让她拿回去当小家的用度。 周知松带着三叔、弟弟和小柳儿也凑上前拜年讨红包，何老娘还真每人给他们发了五文钱，几个孩子乐坏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自己管钱。 等大年一过，农民就要开始为春种做准备了，春耕要翻地、除杂草、肥田、播种，周老爹就开始带着周大伯一家和周四叔两口子春耕种地了。 第12章 小柳儿的厨艺 周怀义的私塾也开学了，周五叔也要开始准备考试了，家里还是何老娘和冯氏在家做饭、管着菜园子。 秀才试称为童试，要经过三轮考试，县试、府试和院试，三月初到衙门登记，需要身家清白和廪生保结书，待到衙门核对好，就可以开始参加考试了。 等周怀义带着行李和二哥写的保结书走了，家里唯一不忙的就剩下小柳儿和周三叔了。 七七觉得小柳儿被自己开发出了吃货属性，小柳儿选择的第一个系统学习的课程竟然是厨艺。 上了十节课看了一本菜谱的小柳儿现在对自己是信心满满，她缠在冯氏身后撒娇。 “娘，今天我来做晚食好不好？” 冯氏一边淘米一边欣慰地笑。 “小柳儿长大了，想要帮忙了？那就帮娘烧火。” 女儿贴心是好事，烧火就是时不时帮忙添根柴。 小柳儿一听，立刻把她娘大腿一抱，仰着小脸坚定的道:“不要，我要掌勺！” 冯氏哪敢让她糟蹋粮食，就是不同意，小柳儿就跑去求她奶。 这两天倒春寒，何老娘感冒了，躺在屋里没出来。 “奶，我做菜可好吃啦，让小柳儿给你炒肉吃好不好？” 小柳儿站在里屋的门槛外对着何老娘卖萌，何老娘这几日不让她和周三叔近身，怕传染给孩子。 “怎么，小柳儿不想吃你娘做的饭，那奶给你做可好？” 冯氏会读书识字，会刺绣女红，打扫院子也行，偶尔做个点心也不错，但是做饭真的一般。 所以大多是何老娘做饭，冯氏打下手。但是相比小柳儿，何老娘宁愿相信冯氏。 “不嘛，小柳儿要做饭，我已经学会啦！” “小柳儿做饭！” 小柳儿扭着身子撒娇，周三叔在她旁边也跟着帮腔。 何老娘最受不得两个孩子撒娇，看他们大有自己不答应就跑进来耍赖的模式，便笑着摆手赶他们。 “去去，可不许祸害浪费粮食！” 反正玩儿过一次，他们就该知道做饭不容易了。 两个孩子得了准话，哦哦笑着着跑去厨房。 冯氏无奈，只能偷着把准备好的大半肉条和菜放了起来，剩了一小把给她们玩儿。 小柳儿也不介意，周三叔很是信任小柳儿，跟着给烧火。 “油适量、盐适量、翻炒几下啊呀，三叔，火要小一点儿！” 小柳儿一边嘀咕着一边操作，冯氏看得不忍直视，等小柳儿一用完，她立即把那坨糊了叽的菜盛了出来。 小柳儿信心还很足，让她娘给她留好，要分享给全家人。 冯氏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一边重新做菜一边心中腹诽，看来闺女遗传了自己的基因，这厨艺是没法变好了。 “爷，爷，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周老爹带着一家人刚从地里回来，就看到小孙女迎了上来。 周老爹一听还挺高兴，等一家人上桌后看到被小柳儿摆到中间的那坨菜后都沉默了。 “爷，您辛苦啦，您先吃！” 小柳儿伸着小筷子先给她爷夹了一块，周老爹不太想伸碗，何老娘就在桌子底下捅咕了他一下。 “爷，您先吃！”小柳儿和周三叔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老爹。 这眼神哪能让人舍得拒绝，周老爹做了下心里建设，还是塞进了嘴里。 ！！！ 什么味！这种时候回想起来，二儿媳妇做的菜简直就是无敌美味。 除了小柳儿和周三叔，全家人一看周老爹这五彩斑斓的表情，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爷，好不好吃？”小柳儿执着得到夸奖。 周三叔就明显多了，他见他爹已经动了筷子，本着对小柳儿的无比信任当先伸筷子去夹。 “呸，呸！好难吃啊！”幸好他刚才被身边的何老娘挡了一下，只夹到一丁点儿。 周三叔哀嚎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小柳儿，无声地控诉，一种小柳儿竟然欺骗他的委屈。 小柳儿不信，她学的可认真了，每一步骤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小柳儿不服气，自己上前夹了一筷子。 “啊呸！” 这是什么奇葩的怪味，苦了叽又有点儿咸外加了一点儿说不出的馊味？！ 哈哈哈！ 全家人看着她脸上生动的小表情，放声大笑。 周四叔最夸张，笑得肚子疼，他一边弯腰一边笑得大喘气。 “幸好幸好爹先吃了，哈哈！” 周老爹一听，立即板起脸，摆出大家长的气势。 “难得小柳儿一片孝心，你们当伯伯叔叔的都尝一尝，别浪费！” 呃 这回没人敢笑了，在他爹的逼视下，除了何老娘外，周大伯等人眼神不善地看了周四叔一眼后，默默地夹了一小筷子。 然后周大伯就把剩下的全都倒进了周四叔碗里。 “老四，你多吃点儿，这都是肉！” 周四叔看着大哥威胁的眼神，又幽怨地看了看身边偷笑的妻子，含泪把菜吃了。 这一顿饭一点儿剩菜都没有，以前不觉得，今天觉得二嫂的厨艺还是很在线的。 小柳儿不开心，她问七七。 “我哪个步骤做错了么？” 七七沉默了一下，教导宿主。 “任何一门手艺都需要有耐心，并且要打好基础，省略任何一步都是很难取得成功的。” 小柳儿就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老师说了厨艺是七分刀功，三分勺功。 她连实战教室都没进过，就这样想一口吃个大胖子，确实不对。 是她觉得自己都看懂了，直接跳过了中间好几个教程，学了这道小炒肉。 周怀义吃完饭就见到小闺女带着三弟蹲在院子里，也不玩儿，就低着小脑袋。 周怀义就过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任何技艺都有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你不放弃，我相信爹的小柳儿一定会做出天下最好吃的美食。‘’ 小柳儿就认真地点点头，拉着她三叔诚恳地说。 “三叔，等下次我学好了再给你做。” 周三叔难得地没有立刻点头，还仰起脑袋求助地看向了二哥。 哈哈哈。 周怀义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小柳儿委屈地看向自己，也抬手摸了摸三弟的脑袋。 今年种地多了两个大人还是快不少的，尤其林氏也是在家里做惯了活的。 所以他们吃完晚食，一家人就不去地里，而是浩浩汤汤地上山挖果树了。 第13章 劝架 家里除了何老娘外，全家都跟着上山了。 春种前周老爹去找过村长，把与她家菜园子隔了一条牛车路的荒地划下三亩来，简略除了下杂草就行了。 山上野果树不少，但是都是随机生长的，本来周老爹等人打算一天能挖个两三棵就不错了。 但是一到山上，小柳儿就从大伯的背上滑下去，摇着小脑袋跑到了最前面。 周知松和周知柏、周三叔就跟在她身后跑，然后几个孩子就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爷，这里有棵山杏树！” “爹，这里有棵青枣树！” 不一会儿，就听见几个孩子的声音在山间此起彼伏，已经叽叽喳喳地找了十几棵可用的果树了。 小柳儿左转转右转转，七七都了解她了，大多往树种相反方向通报，小柳儿一找一个准。 “哎哟，这孩子真是个福宝，省了多少事。”张氏拉着冯氏，语气羡慕，她咋就没生个闺女。 就这样周老爹带着周大伯两口子，周怀义夫妻带着周四叔夫妻，几个孩子打帮手，两拨同时开始。 等到天黑的看不清了，一家人就将扛回来的树看着山脚放好，明天再挖树坑种上就是了。 回家前，几个孩子一排排数过去，竟然一晚上就挖了十二棵。 小半个月下来，三亩地上零零散散地种满了六十棵果树，桃、杏、李子都有，就连樱桃树都有一棵，青枣是春天就结果的，有两棵树上已经开始挂果了。 小柳儿每天都会背着小手去果园溜达，时不时还要蹲下来检查检查。 这天检查完了果园，天色还早，小柳儿一个人哼着不成名的调子绕着村里的小溪走了一圈，就见红溪沟旁的歪脖子柳树后藏了一个人。 这不是小对头夏向晚吗？ 说起来村里读过书的女孩就她们两个，可是夏向晚却不知道为啥每次见面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小柳儿也不想搭理她，掉头就想走，只听见身后发起一群孩子的惊呼。 “阿晚，他…他怎么了？” 这声音不是村长的孙子周玉虎么？ 小柳儿顿住脚步，又向前走了走，就发现四五个小男孩围成一个圈，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这不都是他爹的学生么？ 小柳儿就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周玉虎白着脸慌张地望过来，声音都带了哭腔。 “阿晚，可不关我们的事，他…他不会要死了？” 周玉虎一让开身子，小柳儿就看清里面的情况了。 这不是马车里那个病倒的小男孩么，自己还用他做了幌子。 他此时正蜷缩在地上，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但他却红着眼睛喊道：“来啊，你们这些胆小鬼！” 只是他太虚弱了，尽管他是撕喊，声音却很低。 夏向晚也跑了过去，见他不是装的，忍不住吓的哇一下就哭了。 这是发病了，危急时刻，小柳儿不用七七提醒，扫了一眼背包里的速效救心丸，就让七七倒进她手里几颗。 “让开！” 小柳儿喊了一声，几个孩子身体明显一僵，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在。 小柳儿跑过去，小手对着男孩就递了过去。 “快咽下去！” 见男孩不吞咽，小柳儿急忙催促。 众人就见小柳儿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了男孩嘴里。 陆青轩迷迷糊糊中听到她的声音，还恍惚觉得有点儿熟悉，就下意识的吞咽了几下。 小柳儿见他咽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男孩明显是被打了，衣服上都破了好几个口子。 再看看同村的小伙伴们，身上也多多少少挂了彩，就知道他们这是以多欺少打架了。 “小柳儿，可不是我们先欺负他的，是…是阿晚……” 周玉虎刚才就吓傻了，现在见到陆青轩脸色渐渐平稳了，这才回了神。 但是几个孩子还是吓到了，他们觉得事情有点儿严重，就不想给阿晚瞒着了。 “哼，就是我找人打的他，要你多管闲事！” 夏向晚本来也吓的要死，但是遇到她不喜欢的小柳儿，她还是死鸭子嘴硬地反驳。 “你们这样好几个人打一个人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是讨论不明白的？” 小柳儿义正言辞，她同夏向晚打嘴仗就没输过。 至于打架，夏向晚也不是没想过，只因为她身边常带着周三叔，周三叔除了智商低一点儿，力气都是正常的。 外加他们村大都姓周，他们的夫子还是小柳儿的爹，所以没人愿意帮忙。 陆青轩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看着小柳儿的背影出神，又是这个小姑娘救了自己。 “小柳儿，你给他吃的什么？” 见陆青轩站了起来，面色又红润起来，一个小男孩好奇的问。 “嗯…糖！” 小柳儿回头看了看陆青轩，冲他眨眨眼睛。 小伙伴们就齐齐咽了口口水，小柳儿就对着他们招手，一人给了一颗糖。 边发糖边同他们说话。 “他身子弱，一激烈运动身体的糖分就供应不足，要是不能及时补充，很危险的。” “你们也不应该欺负外村人呀，我们红溪村得给人留下好印象，至少要做到先礼后兵嘛。” “他欺负你们了？” 吃着糖的小伙伴们就都摇头。 小柳儿就叹息一声，劝他们。 “那你们怎么可以先欺负人呢，这样是不对的，你们应该道歉，古人都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周玉虎就吸了吸要流出来的鼻涕，当先答应道：“小柳儿，你这糖真好吃，以后我不欺负他了。” 其他小孩也跟着点头，还纷纷上前同陆青轩道歉。 夏向晚看着这些跟着自己的小伙伴被小柳儿一块糖就吸引了，气的跺脚，凭什么小柳儿就不给自己发糖吃？ 她刚要发火，就见小柳儿对着她晃了晃手上的红色糖球。 “你要不要吃？” 小柳儿是觉得所有人都给了，就夏向晚站在一边别扭，可她都偷看这里好几次了，小柳儿都听见她吞口水的声音了。 夏向晚最终抵不过糖的魔力，这糖看起来就好好吃啊！ 夏向晚别别扭扭地挨了过来，但是小柳儿却没立刻给她。 “你吃完了糖，也得给他道歉。”小柳儿说。 “凭什么。他一来就把阿奶、阿爹对我的疼爱抢走了，我才不要给他道歉！” 夏向晚一下子就爆发了，她看看陆青轩，一下子拍开小柳儿的手，哭着跑了。 第14章 捡个人参 “你是夏地主家的亲戚？” 夏向晚一跑，剩下的小伙伴不好意思也都跑了。 毕竟他们之前一直跟着夏向晚，今天一下子就接了小柳儿的糖，都有些心虚。 陆青轩抿了抿嘴唇，他白白胖胖的脸蛋上还有一块青紫的印子。 “我…我母亲是夏地主的姐姐。” 他知道这边的人都称呼舅舅为夏地主。 “哇，那你和夏向晚不就是亲表哥表妹！” 小柳儿惊讶，这样的关系，为什么夏向晚还要找人打他？ 小柳儿的表情太明显，不用说陆青轩就看懂了。 他苦涩一笑，他都习惯了，从小到大，小柳儿还是第一个对他好的同龄人。 他声音淡淡的，好像之前差点儿死掉的不是自己。 “我一来，外祖母和舅舅就对我很好，她觉得是我抢了外祖母和舅舅对她的宠爱。” “那你为什么不躲着？你这身体不适合打架呀。” 小柳儿挠脑袋，家里人都最宠着自己，也没见大哥二哥为这事生气呀。 “死了也好，我知道她今天叫我来就是不怀好意，他们这点儿小心思我见得多了。” 陆青轩虽然话这样说，眼角还是红了起来。 小柳儿瞪大了嘴巴，生命多宝贵呀，他竟然这么不珍惜！ “你娘对你不好么？”小柳儿看着他。 “我娘对我很好，她很疼爱我。” 陆青轩低头。 “那你怎么舍得死，是为了让你娘痛心吗？” 小柳儿挠脸，想不明白。 陆青轩闻言一怔，许久才看着小柳儿说道：“可我是娘的累赘。” “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只要你过得好，他们就满足。” 小柳儿肯定的说，她爹娘就是这样的。 “我不是我爹的心头肉，我弟弟才是。” 陆青轩语气失落。 “那你就为你娘，为自己好好活着呀！” 小柳儿虽然奇怪为什么他不是他爹的心头肉，但她知道这样问不太礼貌，所以她忍住了。 “为自己活？” 陆青轩眼里都是讶异。 小柳儿重重的点头，这有什么好吃惊，不都是这样嘛。 “小柳儿…小柳儿…” 远处传来冯氏的声音，小柳儿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该吃晚食了，她将手里的那块糖塞进陆青轩手里。 “呐，请你吃糖，我要回家吃饭啦，你也快回去。” 陆青轩就看着她甩着两个包包头，上面还有两串系着铃铛的红头绳，那清脆的声响同她的声音一样好听。 陆青轩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糖，抬手含进了嘴里，好甜呀。 小柳儿第一次这么晚回家，以前她自己跑出来玩儿，都是家门口附近，或者带着周三叔，但都是天还大亮就跑回家来。 小柳儿一直很乖巧，是以今天忙完了活计的冯氏院子里一转，只看到周三叔乖巧的坐在何老娘的脚边刻木头，小柳儿却不在，就有点儿慌。 她和何老娘说了一声，急忙向果园这边来，这孩子对果园上心的很，每天都小大人一般地来转上一圈。 直到果园也没找到闺女，看着天空渐黑，冯氏慌了神，家里的地远，小柳儿一个人是不会去的，冯氏开始满村子找了起来。 “娘，娘！” 小柳儿跑过来，就看见她娘走的跌跌撞撞，喊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她急忙站定大喊了两声，才又朝她娘跑去。 许是她跑的太急，平地上左脚拌了右脚一下，啪叽，她就摔了个狗啃泥。 冯氏看见女儿，心刚定下来，就见小柳儿在河边摔了一跤，她急忙上前去抱。 “呸呸！”小柳儿自己甩了甩脑袋，把吃进嘴里的土吐了几下。 “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这么晚也不知道回家？” 手腕和膝盖有点儿疼，小柳儿看见她娘就坐在地上要哭，大眼睛眨巴眨巴刚蓄上泪，就听七七淡淡地播报。 “宿主，你屁股底下的土里长着一颗百年人参。” 冯氏刚想抱起她，就见小柳儿呆了一下后立即跳起来，重新趴到了地上，小手在刚才坐的位置上刨了几下。 “小柳儿，你…你干嘛？” 冯氏吓了一大跳。 小柳儿就笑嘻嘻地对着她娘伸出食指嘘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娘，下面有百年老参。” 冯氏会信么？ 当然不会！！！ 深山老林里都没怎么听说过人参，她闺女这么一个摔跤就正好遇见一颗，还是百年的？ 冯氏扶额，软硬兼施了几次，奈何小柳儿就是不走，小身子扭的像麻花。 “哎哟，可不许打福宝！” 何老娘久等二人不回，心里也担心，带上周三叔也寻过来了，远远地就看见小柳儿在挣扎，吓了她一跳，冯氏这是打她福宝呢！ 等上前一问清楚，何老娘就笑了，说冯氏。 “行了，小柳儿想玩儿就玩儿，你爹他们还得一会儿，阿义确是该回来了，你去迎一迎，让阿义带个小铲子过来陪福宝玩儿一会儿。” “娘……”冯氏就想劝，小柳儿这性子都是被她奶惯的。 “好啦，快去，等阿义来了，咱娘俩还得回去做晚食呢。” 何老娘赶二儿媳妇。 冯氏无法，瞪了小柳儿一眼，就走了。 小柳儿就上前抱着何老娘的脸亲了好几口。 等周怀义一个人拿着小铲子寻过来时，小柳儿和周三叔已经玩儿的满手泥了。 “爹，快照着我们画出来的脉络挖！” 小柳儿眼睛亮晶晶的，一看见她爹，就急忙催促。 有何老娘在旁边护体，周怀义没敢多说，认命地蹲在地上挖了起来。 看来最近对闺女有些松懈啊，回去后得好好教育教育闺女，哪儿能这么任性。 周怀义一边思考一边挖土，咦，还真露出个萝卜须子？ 周怀义谨慎了几分，手下动作也不由的细心了一些，等向下挖了得有半米多深，何老娘和周怀义就不由一声惊呼。 随即两人又急忙四处忘了忘，见四下无人，这才互相看了一眼，这回何老娘都跟着上手了。 等四人回到家时，周老爹等人都回来好一会儿了。 “行了，快开饭！” 周老爹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身上的衣裳都脏了，纳罕地看了老妻一眼。 见老妻故意板着一张脸特别严肃但又时不时要笑不笑的样子，便拍了拍小孙女的头，吩咐冯氏摆饭。 周大伯等人也奇怪，娘和二弟这是怎么了？ 第15章 发财啦 这一顿饭周大伯等人吃的莫名其妙，不说何老娘，就连周怀义都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就下桌啊，两人还不走，就挨个盯着，除了小柳儿和周三叔，大家都没吃饱。 见周老爹也放了筷子，何老娘立即站起身，吩咐周怀义。 “去把院门栓上。” 又转头对一大家说。 “都来主屋。” 何老娘留下这一句，就风风火火地亲自去主屋点了蜡烛。 冯氏担忧地看了闺女一眼，这是把她奶和她爹都惹到了？ 等周怀义进来把主屋门也郑重关好，何老娘就笑容满面的抱过小孙女。 “福宝，把东西拿出来给你爷他们看看！” 小柳儿就从七七那里将人参拿出来，然后将小衣服向上一撩，一根长满根须的白胖人参就滚了出来。 “哎哟，奶的福宝哟！” 何老娘心疼坏了，这玩儿意老值钱了，得小心点儿！ 周老爹等人就好奇的围上前来。 “这是啥？” 周四叔伸手想摸，被何老娘一把打掉手。 “这是人参，老贵了！” 周老爹看着白胖的大人参，忍不住身体有点儿发抖，就连周大伯等人也都惊讶的站了起来，周四叔刚要惊呼出声，后脑勺就被他二哥打了一下。 “不许喊，让别人听见不得了！” 大家就急忙都捂住了嘴，何老娘看着一家人的表情，心情舒坦了，她心里第一眼确认是人参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这得好几十年了？” 周大伯说话有点儿哆嗦，天呐，他真没眼花和耳花，他家要发啊。 除了何老娘和周怀义外，最镇定的要属冯氏了。 她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轻声说道：“应该是一颗百年以上的人参，看品相也是上等的。” “那…那这能卖多少钱啊？” “若是在盛京，应该能卖个两千两左右。” 回答的还是冯氏，除了周怀义外，大家都没注意这些，他们已经傻了。 两…千…两！ 他们家一年才能攒个十几两，两千两能用一百多年了！ 小柳儿乖乖地窝在何老娘怀里，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儿上带着笑容。 等大家听了何老娘的夸张的讲述，就挨个把小柳儿轮番抱了一遍，这运气也太好了。 “小柳儿不会是财神爷转世？” 周四叔把小柳儿抱到怀里，左看右看，把小柳儿扒拉的呵呵直笑。 周怀义就上前把女儿解救出来塞进妻子怀里。 “那镇上或县城能卖上价？” 周老爹毕竟经历的多，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他看着二儿子。 周怀义与冯氏对视了一下，然后郑重的说。 “镇上和县里肯定是要压价的，而且行踪也不容易隐藏。” “爹是不放心老五？” 周老爹点点头，何老娘也叹道：“是啊，老五这一趟就带了十五两银子，若是考完府试再回来，差不多要三个月，这在外面不比家里，干啥都要钱。” “那就切两根参须去卖，挑品相中下的，几十两银子既能解决家用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还可以给奶和娘吃啊！” 小柳儿忽闪着大眼睛，七七说了，这人参对奶的身体有大好处。 呃… 这让一家人怎么回，两千两的人参他们家吃不下口啊。 而此时的夏地主家也还亮着灯，两个小孩一个哭的鼻涕乱飞，一个脑袋上带个青紫的大包，衣衫也划破好几道。 小孩不经吓，一吓就全招了，夏地主气的要打夏向晚，夏太太就抱着女儿哭。 夏氏也抱着陆青轩哭，但是她和夏太太不同，她哭的没有声音，就抽抽噎噎一直不停。 “哎哟，都别哭啦，小孩子在一起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话给他们说开就是了。” 夏老太太头疼，外孙和孙女都是她的心头肉，这还是大人没说清，让孩子们误会了。 自从夏氏带着陆青轩回来，夏老太太和夏地主就对她们很是偏爱，生怕两人过得不舒坦，别说夏向晚，就是夏太太心里也觉得不平。 夏老太太哄了哄外孙，让人扶着夏氏母子先去歇息，明儿一早再去镇上请大夫来瞧一瞧。 “大郎啊…你可不能怪娘偏心。” 等就剩下自己家这四口人了，夏老太太开口了，话是叫着儿子夏地主，眼睛却看着夏太太。 “当年是娘没用，养不活你们姐弟，你饿的快死了，你姐就自卖自身给人当了丫头，自己身上一分钱没留，都给了咱娘俩……” 夏老太太想起那段艰难的岁月，又红了眼眶，夏地主想起大姐现在的样子，也心疼得流泪。 “你姐当初不过是个厨娘，跟着她那主人家都去外地了，还托人一年年的把工钱寄回来，这才让咱娘俩吃好活好，还攒下这些家业。” “人不能忘本，现在你姐回来了，显然是遇到了难处，你可得对你姐和你外甥好，不然娘这心里愧疚啊……” 夏老太太说不下去话了，拿着手绢掩面哭了起来。 “娘，你放心，大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算再不是人，也绝不会亏待大姐和外甥。” 夏地主也流了满脸泪，直点头答应他娘。 夏太太和夏向晚则惊呆了，竟然还有这一缘故？ 夏太太不由羞红了脸，还伸手轻拍了女儿一把，都是这丫头，成天小霸王一样，还知道找人合伙欺负人了。 夏向晚朝着她娘吐吐舌头，她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缘由。 “娘快别伤心了，儿媳妇做的不好，明儿我就带着这死丫头去给大姐和轩哥儿赔罪，以后再不能让她们母女受欺负。” 夏太太上前安慰夏老太太，还暗瞪丈夫一眼，谁让他不对自己说清楚，他才不是人。 夏地主还悲伤呢，一抬头抹眼泪就见妻子瞪了自己一眼，一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回了东厢房的夏氏母子也没立刻入睡。 “少爷你……” 夏氏刚一开口，就被陆青轩打断了话头。 “母亲，出了如州城门时我就说过，以后咱们母子之间没有少爷和姨娘，儿子以后会自己考出功名给母亲挣出诰封。” 夏氏欣慰的直点头，但性子还是有些懦弱，十多年的下人生活，让她直不起腰身。 “咱们在村里寻个闲户买下来，或者买块土地另起一间小院也成，远香近臭，更何况咱们的银子也还够。” 陆青轩扶着夏氏坐下，看着母亲拘谨的样子心中叹气。 “可是我不能再委屈你了！” 夏氏愧疚地看着儿子，要不是因为自己，轩哥儿这么好的资质肯定能受家中重视。 第16章 家书 一个月的时间咻一下就过了，地里的活计忙的差不多了，但是除草、施肥是要紧跟的，农家人秋收前都停不下来。 自从上次后，冯氏看闺女看的更紧了，就连去果园她也是要陪着小柳儿。 小柳儿虽然不明白娘为什么这么紧张自己，但是她知道心疼人，干脆窝在家带着周三叔玩儿，就是出去玩儿也在冯氏的视线内。 “小柳儿啊，家里谁在呢？” 周村长背着手走过来，就看到小柳儿带着周三叔在院外玩儿，两人头挨着头，也不知道再说啥悄悄话。 “村长爷爷好！” 小柳儿和周三叔一起扬起脑袋，对着周村长甜甜的一笑。 周三叔长的是真好看，简直超越了周老爹和何老娘身上全部的优点，人高马大的一个俊郎少年，眼里都是清澈。 “阿礼好！” 周村长心下叹息一声，伸出手来拍了拍周三叔的脑袋。 小柳儿就看到周村长另一只手里的信封，她蹦起来跑到周村长身前。 “村长爷爷，是我五叔写信回来了吗？” “是啊，你五叔去考学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 虽然村里的秀才都是周老爹家去考的，但周村长也很关注。 他们红溪村虽然考学的没几个，但是相比周边的村子来说，读过书的人还是多。 村里能办得起村学的也只有他们村一个，就连他们村的年轻人比别处都好找媳妇。 更何况周姓是村里的大姓，他们是一个族谱上的，要是周家能中个举人，族里和他这个村长脸上也有光。 所以跟考学有关的事，周村长是要问上一问的，当年周怀义去考学时周村长也是如此。 何老娘这几天身体不错，主要家里现在花销不愁了，何老娘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而且因为小柳儿的强烈建议，家里隔三差五的买点儿肉加餐，全家人的面色都比往年好不少。 “他大哥来啦，快屋里坐。” 听到动静的何老娘从主屋里转了出来，她正给小柳儿缝新衣服呢，小家伙这两个月窜个子了，袖子和衣摆明显短了一截。 现在小柳儿就是何老娘认准的福宝，何况一块夏衫的布料也不多，何老娘亲自带着小柳儿去镇上选的，而且还要自己亲手做给小孙女。 “小柳儿他爷没在家啊？” 周村长摆摆手，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 他知道周老爹家条件没那么好，估计他是要跟着下地的，要不是他儿子孙子都大了，家里底子厚实，他也不会在家闲着。 只是他没事做，拿着信就有些着急，晃晃悠悠就走过来了。 “奶，村长爷爷来送五叔的信啦。” 小柳儿眨巴着眼睛看她奶，她想读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家书呢。 据说当年他爹去考学也是给家里写过信的，但是她那时候还没出生呀。 至于平常的时候，大家都是找熟悉的人帮忙带个话就成，谁会费钱写什么书信呀。 何老娘也心急，给老五送去的银子也不知道收到没，更何况她现在对小柳儿迷信的很。 于是何老娘对周村长说道：“他大哥，让小柳儿读一读老五的家书，这孩子有福气，没准能给她五叔带去好运气呢。” “小柳儿现在能读信了？书学到哪里了？” 周村长吃了一惊，秀才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虽然知道他家宠这个孙女，但没成想一直还学着经义呢。 小柳儿等周村长拍了拍她的脑袋，就乖巧的回道：“我爹开始给我讲《论语》了。” 周村长也不懂，但他满意地一笑，摸着山羊胡子嘱咐。 “那小柳儿好好学，以后带着全村致富啊！” 小柳儿就点点小脑袋，眼睛滴溜溜地看那封信。 周村长就哈哈一笑，递了给她。 “读，周爷爷也听听。” 见她奶点头，小柳儿就急忙和周三叔打开书信。 “爹娘安好，捎来的银钱已收到，劳家中挂心。儿子一切都好，县试成绩已出，幸在榜上，儿子明日便出发去州府，家中勿念…儿叩首。” 现在书信慢，这种非加急的信件都是在县里攒上一波才发到下面的镇上，镇上再攒一波再发给里长，里长空了就让村里来办事的人顺便取走。 所以一看这信的日期，已经过了小一个月了，周五叔此时应该正在等州试成绩或开始考府试了。 “阿信得等放了府考名单才回来，我记得阿义就是那样。” “是啊，考试都通过了还得到回县里备案。” 虽说秀才是进入文士的代表，但除了癝生有些补助外，其他的也就是有了参加科举的必备条件。 村里秀才少，是因为穷人家很少有读书的，州府人才就多了，所以秀才试都是府城放榜，并不专门通知的。 中了秀才回县里备个案，县令会接见一波，然后送个小礼物，就算是结交过了，后面能不能中举和家世如何才是值得关注的。 等周村长走了，何老娘就抱着小柳儿嘀咕。 “小柳儿啊，一定要保佑你五叔能考中啊，奶不求咱家飞黄腾达，让你五叔能给家里再免二十亩田税，再免除两个役丁，奶就满足啦。” “奶放心，五叔学习可认真了，肯定能考过。” 何老娘听了，心里就放心不少。 “奶，我看咱家果园里青枣都有熟的了，山上更多，咱们去摘一些回来晾晒。” 小柳儿提议，昨天晚上的论坛讨论的可红火啦，她又学了不少东西，等大伯娘回来，她要让大伯娘帮她嫁接。 七七说，从果树种植的情况看，大伯娘对种植果树最有天份，家里移栽回来的果树里，大伯娘伺候的果树长的最好。 她还想在果园里养鸡、养鹅、养兔子，再弄上几窝蜜蜂，她就可以开始她的发财大计啦。 最近不出屋，小柳儿每天都会拿出半天的时间在系统里学习和练习厨艺。 系统里有实操室，就像一个虚拟的厨房，除了小柳儿自己吃不到，不论是铁锅还是食材的手感都和实物一样。 她已经学了好几样菜品和零食了，有两三种还得了优的评级。 而且，她还给周三叔找到了赚积分的机会，只要成功，周三叔的启智液就不远啦！ 第17章 收枣 现在正是青枣成熟的时候，只是这都是山上野生的，孩子们更愿意去摘来当零嘴。 何老娘一听小柳儿想吃，立即就要去她家果园里摘，小柳儿却拉住她。 “奶，我想要好多好多，我们可以拿去镇上卖，虽然不贵，但是还可以留下来冬天吃啊！” 何老娘就摸了一把小柳儿嫩嫩的小脸儿，笑她，“傻孩子，这青枣不甜，再过一段时间长成了红枣那才甜呐！” 是吗？ “不是的，青枣和红枣虽然是同一个种类，但是不同品种。” 七七将搜索出来的页面给小柳儿看，小柳儿就立即高兴的去给何老娘科普。 何老娘无语，她本来就是哄孩子的，青枣就是野果哪有人买呀，费力摘多了就等着坏了，还费那功夫干啥。 小柳儿看出奶脸上的表情，嘟着包子嘴跑了，她换另一个法子去。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小柳儿就让冯氏给她找了个布口袋跨在身上，带着周三叔跑向望坡山的山脚下。 山脚下已经等着十来个半大的孩子了，大的也有十一二岁，小的也七八岁，一看到两人，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小柳儿，东西带来了么？”一个满身补丁衣服的瘦高男孩当先站了出来。 他是村里破落户周阿六家的三儿子周三头，他爷爷以前好赌，把地都败光了就死了。 留下六个儿子也没啥家产可分，他爹的五个哥哥都给夏地主家当了长工。 他爹那时小，他五个哥哥就把老宅留给他爹，每人轮流给他送粮。 他爹长大了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找活计，就等他五个哥哥接济，不给就闹。 后来三头他五个伯伯给他爹娶了她娘，她娘生了他们三个儿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跑了。 他大哥周大头和他二哥周二头是村里有名的混混，成天四处晃荡。 也就周三头一个，算是歹竹出好笋，十分积极上进。 但他还小，家里也没地，外边也没地方要他干活。 所以一听说小柳儿花糖雇他们这些不跟着下地的半大孩子干活，他第一个就报名了。 小柳儿点点头，对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孩子大声招呼。 “我要青枣，还有好看的野花野草，谁带回来的好，我就还多给他一颗糖。” “等别的果子熟了，我也还要收的，到时候还有其他好吃的！” 糖虽然不是多贵的东西，但是不富裕的农村娃娃还是很少吃到，所以小柳儿昨天一找到周三头，都不用特意宣扬，就引来好些孩子。 等大家把分来的一颗糖放进嘴里，都觉得好甜好甜呀。 上山摘青枣和野花，这不就是上山玩儿嘛，小柳儿又没规定一个人要拿回来多少枣子，小伙伴们都乐的轻松。 村里这种小孩子间用吃食换什么鸟蛋石头的不少，大人都不管这个，不危险就行。 于是大家呼啦啦冲向了望坡山，兴致高昂。 小柳儿就带着周三叔一边玩儿一边回家去了。 一回去两人就钻进了周三叔和周五叔住的房间，周三叔将自己这边的炕席子一掀，这段时间雕刻的各种木制品就都露了出来。 每个造型都不同，木梳子比较简单，上面多是刻了一朵到几多不同样式的花瓣。 木钗上的花样就多了，有花朵的，有缠枝的，也有花鸟鱼虫的，就是不上色，原木的也很好看。 还有一套十二生肖的木摆件，小巧可爱。 几个还没做完的木福袋和木佩饰也混在几里面。 “哇，三叔你手真巧！” 虽然图册上也很好看，虽然对周三叔的天赋有过认识，小柳儿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也太好看了！ 这是她从论坛上想到的，论坛上有人卖各种东西，有卖土地营养液的、有定制服装的、有外语翻译的，反正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其中有一个设计师在上面求购一套自己设计的十二生肖木雕，开价一百五十积分。 小柳儿激动了，木头种类她这儿多啊，又有周三叔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设计师给的木雕造型虽然好看，但是在她们这种小地方肯定没有需求。 所以小柳儿在系统内收集出木梳子、木发钗、木福袋、木佩饰等图片，自己整理后花了两个积分让七七帮她打印成一个小蓝册子。 周四叔之前为了精进木工水平，拉着大哥二哥和两个侄子陪他上了好几趟山，抬回五六根晾晒好的不同树种的木材。 这段时间又是下地干活，又是认字读书，周四叔早把这回事忘了。 所以便宜了小柳儿和周三叔，周三叔只要小柳儿陪他玩儿，干什么都行，反正小柳儿又不强求他。 这断断续续已经快两个月了，周四叔的那几棵木材已经不剩多少了。 等快吃晚食了，在厨房包包子的冯氏和何老娘就看着家里一波一波地来了好多孩子。 有两个结伴的，有成群的，每个人都还兜着或抱着一些青枣和野花野草。 不论多少，小柳儿都开心地收了，然后再送出一颗糖，那些孩子就欢欢喜喜地走了。 一个小男娃走之前，还流着鼻涕问小柳儿。 “小柳儿，过两天你还要这些么？” 如果还要，等他馋糖了，就去山上跑一圈，反正到哪儿都是玩儿。 “要呀，只要是长的好看的，我都要！” 小柳儿点点头，她也很开心。 陆陆续续上山的小孩都来过了，天色也渐黑了，周老爹等人都扛着锄头出现到视线里时，周三头的影子才出现在门外。 他背上扛着一个筐，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簸箕。 筐里都是青枣，满满一筐，差不多有二十来斤。 簸箕里则是些野花野草，大多都是鲜艳水灵的，而且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有的是叶、有的是根、有的还半死不活。 他带来的都是接近完整的，他将筐和簸箕放下，挠着脑袋问小柳儿。 “小柳儿，你看看这样的行不行？” “三头哥，你真厉害！” 小柳儿看着这么多东西，直接对着周三头竖起了大拇指。 她也不小气，直接抓了一把糖给周三头，还说道：“三头哥，下次你少背点儿，多沉呀，我不急的。” 第18章 香脆甜枣 周三头黝黑的脸上就有了笑意，被人真诚关心和认可的感觉真好。 “没事，我有力气，你要是还要，明天我再去给你摘。” “要去也白天去，别回来这么晚。” 冯氏包了三个肉包子走过来，把东西塞到周三头的怀里，这孩子也是不容易。 “婶子，我不要…” 周三头咽了咽口水，他闻到了香味，这包子里有肉！他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起来了。 但是他已经收了小柳儿的糖了，这肉包子… 周三头就有点儿犹豫，要糖还是要包子。 “好孩子，给你的就都拿着，自己先吃两个就家去。” 何老娘也开口了，要不让三头先吃，估计到家里就都成他爹的了。 “谢谢周奶奶，谢谢周二婶。” 周三头低下头，鼻子有些发酸，弯腰给何老娘行了个礼就跑了。 “多好的孩子啊，哎…”何老娘也有些伤感，周三头这孩子人品是真不错。 “娘，刚才那孩子是三头…哟呵，咋这老多野果野草！” 周老爹等人一进院子，周四叔跟他娘招呼还没打完，就被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吓了一跳。 娘这是带着二嫂她们上山摘果子了？ 只是青枣能吃，野草野花也能吃？ “四叔，这是我请人特意摘回来的，以后可是要卖钱的！” 小柳儿看周四叔用脚踢她的花草，就上前踩了四叔一脚，然后跑到她爷面前，拉着周老爹的袖子摇。 “爷，这可都是宝贝，你不许四叔捣乱！” “好好，爷不让你四叔捣乱，”周老爹抱起小孙女，“走，爷带你吃肉包子去。” 小柳儿就趴在周老爹怀里对着周四叔做鬼脸。 今天周怀义回来的晚了，他提前让私塾里的学生顺路同家里说一声，说是下学了要去一趟夏地主家。 等他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小柳儿、周三叔、周知柏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水，周知松在一旁看着。 一大家子的大人都坐在一旁去枣核，没办法，小柳儿又想做菜了。 与其让她下厨房做饭菜，还不如让她玩儿这山上的野果子，所以就连周老爹都出动了。 现在天渐暖了，一家人边聊天边动手，倒也悠闲。 “还没吃饭？” 冯氏见丈夫回来，从一旁站起身。 周怀义点点头，夏地主是要留他吃饭的，他想早点儿回来，更何况他还有些犹豫，那孩子虽然聪敏，但是心境有些窄了。 “又是你这个小鬼头想出来的花样？” 周怀义洗净了手，路过小柳儿时，点了点她的鼻子。 “我这可都是宝贝，可好吃可好吃啦，到时候我给奶和娘吃，不给爹吃，哼。” 小柳儿嘟嘴，她现在厨艺可好啦。 “那给不给爷吃啊？” 周老爹对着二儿子挥挥手，让他去厨房吃饭，他则逗弄起小孙女。 “当然给，爷最好啦！” 小柳儿跑过去抱着周老爹的脸就唧亲了一口。 这马屁拍的舒服，周老爹哈哈大笑。 小柳儿又跑去亲大伯娘，磨着张氏去嫁接果树，又去亲林氏，让林氏帮她养小鸡小兔和大鹅。 就连周大伯也没落下，小柳儿求周大伯去山上找几窝蜜蜂回来。 轮到周四叔了，周四叔听她让自己把果园用结实的栅栏围起来，再订几个养蜂的蜂箱，就好笑地问她。 “小柳儿，你想要的东西也太多了，全家都不够你指使的？” “我是小孩子嘛，小孩子当然只有想要不想要，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小柳儿窝在何老娘怀里，答的理直气壮。 周怀义在厨房听到这话就顿了一下。 是啊，小孩子心性不定，多加引导就好，那孩子要是现在就能控制自己的心神就太吓人了些。 “哎哟，福宝哟，怎么要这么老些东西？” 何老娘仔细惯了，小孙女说的这些，费力气的没啥，反正家里人多。 但鸡苗鹅苗都得花钱买，更何况还要兔子，这东西可不常见。 除非打猎的抱回来刚出生的小兔子，不然大野兔气性大，是家养不活的。 “奶，这叫多效益用地，同样一块地，它能实现好几种收益。” 鸡、鹅和兔子都能吃掉果园里的杂草，鹅还是黄鼠狼的天敌，可以保证鸡和兔子的安全。 蜜蜂可以给果园的花授粉，还可以酿蜜，而且放到果园四周，也能看着果园。 而且鸡鹅和兔子不仅能做好吃的，就连鸡蛋和鹅蛋也可以卖钱。 果园里她还洒了一些云耳草的草种，这种草不是杂草，可以保持果园土地的水分，不至于土地暴露养分流失。 而且果林就在她家屋后，还能防风固沙，保持水分。 好处简直多的数不胜数，这是小柳儿刚从论坛里学来的知识，是一个博士回复她的，说是先进的果园技术。 一家人都惊呆了，三亩地能做这么多事？ 小柳儿掰完了手指头，见她爷眼冒精光地看着自己，就往她奶怀里窝了窝，爷好像七七给她看的故事书里画的那只大灰狼啊。 “这都是书上看来的？” 周老爹兴奋的搓手，他是老庄稼汉了，这法子听着就可行。 “书可真是个好东西，老大啊，上次那本种地的书，你要尽快学啊，有好法子咱们也得用起来。” 周老爹就扭头叮嘱大儿子，虽然周怀义把种地有关的不同之处说了一遍，但他农事不精通，好些都说不清楚。 今年秋天看看地里的收成，要是比往年有所提高，他说什么也得压着老大学完。 周大伯感受到他爹的目光，心虚的点点头，他每次跟着老二识字就是打酱油的那个，识字好无聊啊。 接连几天都是好天气，除了周三头还来送东西，只偶尔来一两个小孩兜着枣子来换糖了。 差不多的小柳儿就收下，太少的她就送完糖后表示不需要了。 等洗净去核的青枣晾干，小柳儿就霸占了厨房，将锅底的火调成小火，将青枣放到铁锅里慢慢烘炒。 烘干到差不多的时候，小柳儿就将用糖球化成的黏稠糖水淋到青枣上，翻拌均匀后继续慢火烘烤。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青枣已经开始变硬了，小柳儿就将火停了，把所有的裹糖青枣盛出来放到干净的竹片上晾着。 “小柳儿，这个能吃吗？” 周三叔闻着空气里的甜香，扔下刻刀就围着小柳儿转。 第19章 新邻居 小柳儿拿起一颗香脆甜枣，细心地呼了呼，才递到周三叔的嘴边。 “好吃！” 周三叔欢呼一声，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香甜酥脆的青枣。 “等一会儿不烫了就给三叔吃，咱们现在先去调色。” 周三叔知道一会儿就能吃，乖乖地跟着小柳儿去玩儿别的。 玩儿什么呢？ 当然是调制染色剂！ 好多鲜艳的野花野草都可以用，有的是根，有的是花叶，比如蓼蓝、茜草、栀子、红花等。 花草这几日都已经晒好了，两人将用到的花草分别切碎，冷水中浸泡一刻钟，然后用小锅煮沸，过滤一下就得到了基本染料。 两个小孩当游戏似的玩儿了半天，然后将各种过滤出来的染色剂装进不同的木制小盒里。 然后两人取来一小罐生漆，分别装到不同的小盒里，喜欢哪种颜色就调制进去。 周三叔的手很巧，小柳儿经过厨艺的练习，现在对适量的把握也不错，两个人就在周三叔的屋里调制出各种颜色的油漆。 大小不一的木质盒子是周四叔的练手之物，陆陆续续家里有好几十个了，只是都有瑕疵，偶得的几个好看的都被周四叔摆到自己屋里去欣赏了。 至于给木雕上色小柳儿就不敢上手了，但他可以指挥呀，两个人一个涂色涂的起劲，一个蹲在对面指挥的起劲。 涂好色，两人就将木雕在炕上摆成一排，窗户一开，就手拉着手出来吃零嘴了。 因为小柳儿的果园规划很吸引人，何老娘去村里买鸡崽鹅崽去了。 村里便宜，有的还能用粮食换，虽然不多，一家换几只也就够了。 冯氏则是去打理菜园子了，等该做晚食了她才回来。 冯氏刚一回到院里，小柳儿和周三叔就冲了过来，她还没看清，一个甜甜的东西就被闺女给塞进了嘴里。 “娘，好不好吃？” 冯氏就贝齿轻咬，酥脆甜糯的感觉就弥漫到口中，让她想起曾经最爱吃的梅花糯米糕。 因为她喜甜，每次送来的都是这样淋过糖或蜜的。 “好吃，是什么做的？” 冯氏也只是一愣神，便笑着摸上女儿的小发包。 “是小柳儿做的青枣，二嫂，这次是不是很好吃！” 周三叔眯着眼睛笑，显然还记得上次那黑糊糊的菜。 冯氏有些惊讶，她急忙随着两个孩子去看，就见家里用来晾晒干菜的竹片上铺满一层层油光青亮的果子。 “这是你做的？” 冯氏有些不可置信，上次她还感叹闺女同她一样没做饭的天赋，难道闺女同她一样，只会做点心？ 冯氏去做饭时还有些不可置信，这也能遗传吗？好像她娘也是做饭难吃，做点心可以。 北方的农村基本家家户户都有菜园子，里面种着土豆、黄瓜、豆角等蔬菜，还会种一些香瓜、姑娘果等瓜果。 北方多是平原，地势平缓，黑土地也肥沃。 小柳儿家主屋后就是三亩地的菜园子，菜园子和房子都用泥土和石头砌着半丈高的院墙。 菜园子那头是土路，过了土路就是她家新开的果园。 院子这头自然就是村路，路的对面就是周三江家。 她家左边是一间空屋子，这家原是个绝户，人死光了房子就被村里收回去了。 小柳儿和周三叔正靠着院墙嘎嘣嘎嘣地吃着零食，就听见头顶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 “小柳儿，真的是你！” 小柳儿仰头一瞧。 “咦，你怎么在这里？” “我舅舅帮我们找的房子，以后这里就是我家啦！” 陆青轩也就露一个小脑袋在墙头，估计是垫着脚，还时不时要摇晃两下。 小柳儿觉得这样说话累，就扬着手里的香脆甜枣招呼他。 “你过来找我玩儿，我这儿有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是上次那种糖吗？” 夏向晚的声音从墙那头插进来。 她本来不想说话的，但她一听小柳儿说好吃的，就想起了上次那颗没吃到嘴里的糖球，她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了。 上次听了姑姑和他爹年轻时的故事，第二天她娘就压着她给姑姑和表哥道歉了。 她发现表哥也没那么讨厌，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有好吃的总会分一份给她。 所以她觉得表哥是在向她示好，那她自然也就要时不时带着表哥玩耍啦，有她罩着，表哥才能在村里平安嘛。 不多会儿，夏向晚就跑过来啦，陆青轩也跟在后面，有点儿不好意思。 等周怀义进家时，就发现四个孩子围在院里的石凳前，叽叽喳喳地聊天。 陆青轩坐在小柳儿对面，笑的很有几分孩子样，让周怀义不由一愣。 陆青轩的位置就是面对着院门，周怀义一走进来，他就看到了。 他有些拘谨地站起来，拱手道：“周先生。” “爹！” 小柳儿一听见陆青轩的话立刻就扭头来看，见果然是她爹，便举着果子跑了过来。 “甜不甜？” 小柳儿对着周怀义笑的灿烂，一副我很厉害，快来夸我的样子。 “嗯，好吃。” 周怀义就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去和新伙伴玩儿。 夏向晚今天不仅吃到了糖球，还吃到了好吃的脆枣，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小柳儿就是她的朋友啦。 于是陆青轩催了几次，夏向晚才磨蹭着站起来，她家的长工都收拾完屋子来等他们好一会儿了。 所以何老娘跟着周老爹等人一起回来时，就看到夏向晚依依不舍地拉着小柳儿在院门口说话。 “我让我娘明天做肉丸子，要不你来吃，下次你做了好吃的可别忘了我。” 虽然夏向晚对她的讨厌莫名其妙，现在对她的喜欢也莫名其妙，但是小柳儿决定做个大度的人。 “你放心，既然我们是朋友，有好吃的我肯定分享给你们。” 夏向晚得了保证，这才开心地跟着陆青轩走了。 “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突然好了？” 张氏看着两个小女孩好笑。 她可是知道这两个孩子之前可是打过好几次嘴仗，一见面就互相不对付。 小柳儿就大方地摆摆手，答她大伯娘。 “小孩子嘛，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第20章 论坛交易 今天他们回来的早，晚饭还没做好，小柳儿就把剩下的脆枣都拿了出来。 “哎哟，还真好吃！” 周四叔叹了一句，赶紧往他媳妇嘴里喂，林氏感觉不好意思又心内甜蜜。 “这放了不少糖，这果子人家都认识，卖不上价？” 张氏也觉得好吃，但她操持家务惯了，心内自然有一笔账。 “现在自然是不缺果子吃的，但若是冬天呢？” 周怀义去厨房端了菜出来，看着小柳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笑，就知道女儿这是夸他聪明呢。 “这东西能放那么久？” 周老爹盯着小柳儿看，他这孙女不会真是个福宝。 要不然老二和老五读的书可比她多，怎么从来没见他们这么聪明过。 “能放一年到两年，若是咱家自己有蜜蜂，连买糖的钱都不用。” 小柳儿骄傲的抬起头，她趁机摇晃何老娘的衣袖。 “奶，你说，好不好吃，明天开始我也要跟着娘做饭。” 她可想吃自己做的饭啦，在七七那里只能看不能吃，可把她谗坏了。 何老娘就有些犹豫的望了家里人一圈，要不再试试？ “行，奶答应了，不过你还小，一天做一个菜就行啦，可别累到奶的福宝。” 听到何老娘的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一个菜的忍受力还是可以接受的。 饭后孩子们都放松去玩儿，大人们就开始整理今天的青枣。 “既然这个可行，地里活也没那么急了，明天开始松哥儿和柏哥儿就别下地了，老大媳妇你侍弄果园好，也留在家里管理果园。” 几个男人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个果蔬脆可行，冬天的蔬菜水果他们都没吃过，但是听说过的几样可都不便宜。 “既然这样，明天我再多去村里换点儿鸡崽和鹅崽。” 何老娘等周老爹交待完，自己也补充了两句，又吩咐四儿子。 “你拿上一篮子肉包子，让三江打猎时看看，有兔崽子给咱们留下，没准就养活了。” “知道了，娘，我现在就去。” 周四叔看看天色，觉得还不算太晚，起身要去对门。 他和周三江同岁，两人一直交情不错，他出去做小二，周三江也找了个老师傅学打猎。 他家地少，所以他常进山里，当然一般都是在浅林子，进深山都是附近的几家猎户一起才敢去。 林氏见丈夫起身，急忙去厨房装了六七个包子出来递给丈夫。 周三叔跟着周知松和周知柏去玩儿了，小柳儿见木雕的颜色都稳定了，便全部收进了系统了。 她先去联系设计师，请七七将十二个木雕拍照给他看。 又在等回复的时候开通一个售卖帖，让七七帮忙将其他的木制品图片传上去。 “七七，你说我定多少积分好呀？” 定价有点儿难度，系统里都是积分交易，她除了花费积分让七七帮她打印过书本，什么都没干过。 “这个设计师开的价格还算合理。” 七七给出建议，他们是不能帮宿主做决定的。 小柳儿就明白了，成交价可以参照设计师的标准，那定价就可以开高一点儿，毕竟他们家里人去买东西都是会先还价一番的。 于是她就在价格那一栏里填上25积分一件，她内心觉得15积分以上她都接受。 “你的交易帖里也都是手工木制品么？” 那个设计师的消息来了。 “是啊，都是我三叔亲手雕刻的。” 小柳儿奇怪，木头上刻画不都得人亲自动手吗？ “未来科技发展很快，机械雕刻、激光雕刻都是常见的，材质也有很多仿品，塑料的、化学合成的、3d模型……” 七七就给她科普了一下，还翻出一些塑料的发钗、手镯子给她看。 “哇，这也太好看了，像玉石一样！” “懂行的人还是很容易分辨的，重量、色泽、光亮度、手感都不同，这些东西在未来很廉价。” 七七的电波动了一下，给宿主提供动力，让宿主不要忘记努力学习，等待获得积分点的过程好难呀。 “你先把我的订单发货，我可以先看一下品质么？” 设计师在那边顿了顿，他这是发现宝藏大师了！ 小柳儿见七七没有反对就去设计师的订单帖子里点了发货，然后十二生肖的摆件咻一下就消失了。 哇，好神奇呀，像神仙一样！ 小柳儿盯着木雕的位置感叹了不多一会儿，就听叮的一声响，然后七七播报到。 “订单交易已确认收货，到账135点积分，余额203点积分。” “咦，不是150积分吗？” 小柳儿挠头，她没看错哦。 “宿主，除与主系统连接外，宿主获得积分的10％都会被我收集，这些积分是用来为我升级做准备的。” 天知道它升一级需要多少积分，庞大到不可置信！ “那等我攒够了积分就送给你升级。” 听出了七七的无奈，小柳儿立马安慰它。 只要没算错就好，给七七她是乐意的。 七七感受到她的真诚，发出一段愉悦的代码。 虽然它的宿主还小，但是宿主对它很贴心。 等了半天那个设计师也没再联系她，小柳儿有些失望地退了出去，还以为今晚能大赚一笔呢。 “真好看，这是什么材质的？” “这是纯手工制作吗？” “可以接受定制么？” “什么木材，多少年的？” 帖子一下子就热了，好多人留言咨询，小柳儿乐的眉开眼笑，特别热情的回复了一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柳儿盯着安静的屏幕发了好久呆。 不过她也没有难受多久，明天她就可以做菜啦，她要好好想一想先吃什么呢？ 如今已进入了五月份，菜园子里的蔬菜下来了好些，小柳儿对着自己学会的菜谱流了一圈口水，最后选定了地三鲜。 第二天做饭的时候，何老娘、张氏和冯氏都站到了厨房里，她们准备随时上去救场。 等小柳儿坚持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自己站在木凳上拿刀切菜时，几个女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她们就瞪大了眼睛，这真的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该有的能力吗？ 第21章 地三鲜 小柳儿把洗好的菜摆到手边，掂了掂刀感受了一下它的手感，便利落地在菜板上有节奏的动了起来。 土豆和茄子切滚刀块，青辣椒切小片，然后锅内倒入油，待油热后放入土豆煎炸至金黄捞出。 再倒入适量油，将茄子炸至微黄出油，捞出备用。 留下锅内少许底油，小柳儿熟练地爆香葱白和姜片，然后倒入青椒、茄子、土豆翻炒。 将酱油、土豆沉淀的淀粉、白糖、盐、清水等调成的料汁倒入炒匀，撒上点蒜末就出锅了。 何老娘等人已经惊呆了，这真是她家的小柳儿？！ 就闻着这香气，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闺女不是遗传自己？看闺女这样子，明明是天赋极强嘛。 冯氏不好意思再上手了，干脆给小柳儿打下手，又做了一个小炒肉。 晚上三菜一汤，地三鲜、小炒肉、凉拌萝卜丝和西红柿蛋花汤。 一坐上桌，周家人就知道不是冯氏的手艺，这香气十足，色彩鲜艳，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周老爹心情不错，亲切地问小柳儿。 “小柳儿，哪个是你做的，爷先来尝尝。” “今儿的菜都是小柳儿做的。” 何老娘觉得自己还有些懵，看看同样恍惚和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何老娘舒坦点儿了。 她就说嘛，一般人没这天赋。 地三鲜油而不腻，浓厚鲜香；小炒肉肥而不腻，香辣可口；凉拌萝卜丝红绿相间，清香爽脆；西红柿蛋花汤酸甜可口，极是开胃。 爽！ 放下碗筷的老周家人都是一愣，碗盘吃的都太干净了，今晚刷碗省水了。 “恭喜宿主完成九级厨师水准，奖励20点积分。” 这个小柳儿懂，她开课前就看到了，九级是系统给的大厨水准最低一个等级，最高的是一级，代表着这个世界里厨艺的顶峰。 她现在已经学完了一小半课程，今天也是她第一次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满足的不得了。 “小柳儿，你怎么这么厉害，你都是怎么学会的呀？” 周知柏崇拜地看着妹妹，他也想学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书里学的。” 小柳儿告诉二哥。 “在你那个小伙伴家看的？” 周怀义问小柳儿，除了那孩子家，他们村找不出第二家藏书比他家多的了。 小柳儿挠挠脑袋，又到了这一让人纠结的环节。 周四叔一拍大腿，说道：“是了，上次和夏地主家的女娃一起过来的男孩，不就是送小柳儿三本书做报答的那个小公子么！” 周大伯也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挺像。” 既然如此，小柳儿就只能继续让陆青轩背锅了，一事不烦二主嘛。 明天她得好好求一求陆青轩，小柳儿心里想着，实在不行，找夏向晚给她当助攻。 夏向晚就好摆平了，一颗糖不够，两颗糖就好啦。 第二天小柳儿正打算去找陆青轩，就看一个个箱子被抬进了隔壁。 这是要搬进来住了呀，小柳儿捧着腮帮子蹲在门口。 “宿主，你有订单了。” 七七提醒，小柳儿立即去探查。 哇！一夜之间竟然冒出来十几笔订单。 大多是一样东西，两三个是一个订单好几种物品，最高的一个是120积分，是每样东西各挑了一种。 天呐，发财啦！ 竟然没有一个人找她讲价，小柳儿感叹她们的大方。 殊不知其他拥有系统的人早都存满了积分，三十积分对他们而言当然是毛毛雨啦。 小柳儿将各个订单对照着挑出东西来，有两笔是重复的，需要周三叔再制作一个。 小柳儿就把付款晚的那个留下，其他的统统点了发货。 嗖嗖嗖，眼前的木制品去了一半。 小柳儿忍不住乐出了声，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三叔的启智液就到手啦！ “你乐什么呐？” 小柳儿回神时，就看到陆青轩弯腰看着她，伸着胳膊使劲在她眼前挥了几下。 可算等到了，小柳儿刚想蹦起来，就哎哟一声坐倒在地上。 原来她逛论坛太兴奋，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期间周三叔还出来陪她蹲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又回去了。 “怎么啦，怎么啦？” 陆青轩急忙伸手来拉她。 “腿麻了！” 小柳儿感觉两条腿都酥酥麻麻的，她眼里便含着两包泪把手伸到陆青轩手里。 “你怎么才来啊？” “你找我有事？” 陆青轩就笑着把她拉起来，让她扶着自己慢慢动一动，让血液流通起来。 “你怎么知道？” 有事情分神，小柳儿又就着陆青轩的手绕着他转了两圈，就感觉腿不怎么麻了。 陆青轩见她没事了，才松开手，笑着看她。 “今天周先生去我舅舅家了，他问我是不是送了你几本书，又常常去我那儿看书。” 小柳儿急了。 “你怎么说的？” 陆青轩就笑，看她急的小脸都红了，就急忙安抚。 “你放心，我说你救了我，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和你分享读书是我乐意的。” 小柳儿就放下心来。 陆青轩却低声提醒她。 “以后不可以再这么毛躁，要是再有这种事你得提前告诉我，还有，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小柳儿就眨巴眨巴眼睛，问他。 “你知道我有秘密，你不问我吗？”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把我当朋友，真心救过我，我为什么要探听你的秘密。” “你也有秘密？” 小柳儿就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看陆青轩。 “以后告诉你。” 陆青轩抿着唇犹豫了一下，就跑了。 端午节，私塾里放了一天的假，但是周怀义一大早还是穿戴整齐，像是在家里等人的样子。 “爹，你今天有客人来吗？” 现在地里就剩除草了，一大家子一天去个大半天就回来了，剩下的时间就去山上摘果子。 青枣快没了，但是樱桃又熟了，小柳儿这两天正研究怎么做罐头呢。 还不等周怀义回答，夏地主带着陆青轩和夏向晚就来了。 跟着的两个长工还提了两尾鱼、两条肉和两包翠云楼的点心。 “周先生，真是打扰了。” 夏地主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第22章 师兄师姐 夏地主是带两个孩子来拜师的。 弟子与学生还是有区别的，私塾里的学生今年来认字明年就走了，这都是可以的。 但是弟子是一辈子的，师如父，传道受业解惑，弟子也要侍奉老师，是要奉养一生的。 夏地主之前请周怀义过去就是请他见一见陆青轩，求他收陆青轩为弟子的，因为这个外甥只有科举一条路能走。 本来周怀义和陆青轩都不太乐意的，周怀义觉得陆青轩小小年纪，身上戾气有些重了。 而且他的身边有冯氏，他心甘情愿平淡一生，不想连累别人。 而陆青轩则觉得周怀义看自己的那双眼睛太过犀利，仿佛是击进他心间的一把利刃。 更何况，他自信即便他不找夫子，只要他能参加科举，他就能考中。 但是没想到周怀义是小柳儿的父亲，而且从那日在周家见面后，周怀义对他温和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拜了周先生为师，就成为了小柳儿的师兄，他们以后就是最亲近的人了。 而周怀义了解了陆青轩的身世，又怜惜他的聪敏才华，看到他与女儿相处时的童真模样，便动了收徒之心。 所以今日来拜师，是双方都心有成算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多了一个夏向晚，夏地主不好意思地看向周怀义。 让长工把礼物、束修六礼和两个五两的小银锭奉了上来。 这个束修是严格的，不像私塾里的孩子，拿条腊肉或是几斤小米，他都收。 而拜师束修则是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和干瘦肉条，每一个都含有美好的寓意。 夏地主瞪了闺女一眼，才讨好地笑道：“我这丫头一直跟着先生在私塾读书，也算先生的半个弟子，索性先生就一起收了她。” 夏地主顿了顿，还是补了一句。 “反正她也不用考状元，只要她跟着先生读书明理，以后服侍先生。” 没办法，这个闺女在家里也是被娇宠惯了的，昨儿听说了表哥要拜师，哭着嚎着要跟来。 近日看她与她表哥相处融洽了许多，还总是一处玩耍，夏地主就动了心思。 他姐姐命途不好，都是为他受累，如今两个孩子年岁相当，若是投契，以后就结个儿女亲家。 这样他既不用担心女儿受气，也能照顾到外甥。 就算外甥参加不了科举，就在红溪村当个地主，也能小富一生，女儿又能时常在眼前，简直两全其美。 夏老太太和夏氏对于夏地主的提议都很赞同，所以当然要给两个孩子制造多在一起的机会，青梅竹马的爱情，听起来就让人羡慕。 所以夏地主表面勉强答应了女儿，实则很是努力促成这件事。 周怀义没想到还有这波操作，对陆青轩他是不忍心看他偏执害了自己，但是夏家是清白人家，他不太想连累他们。 奈何夏地主苦求，夏向晚也泪眼汪汪地祈求他，就连小柳儿见了都忍不住上前来摇他的衣袖。 至于夏向晚为什么非要跟来拜师，当然是不能让新交的小伙伴把自己排除在外啦，陆青轩和小柳儿都跟着周先生学习，那她也要跟进来才行。 其次就是，她比小柳儿大一岁，拜了师就成了小柳儿的师姐，那师姐上师妹家蹭个饭吃个零食就不过分了！ 最后还是周怀义妥协了，两个孩子一起上前给周怀义敬茶行了拜师礼，周怀义就将原准备好的葱一分为二给了两个孩子，反正就是个寓意，也不用多。 幸好他原本就特意为陆青轩选了本《大学》，所以手边正好两本。 此时就将老师回礼的《论语》给了夏向晚，这才松了口气。 “《大学》讲述为人处事、修养德行、治理政事的学问，你虽年纪还小，但为师希望你用心研习，人生一世，不要一叶障目。” 这是周怀义对陆青轩说的话，他希望陆青轩眼界和心胸都放开一些。 对于夏向晚就没啥了，无非说两句友爱同门，明理上进罢了。 训话一完，几个小孩就齐齐盯着周怀义和夏地主，等周怀义一挥手，他们就叫喊着跑出去玩儿了。 “咱们现在是师兄、师姐和师妹了，为了庆祝，咱们要互相送礼物，先说好，我要好吃的！” 红溪沟旁边，三个小孩相对站在大柳树下，夏向晚先发了言。 “好啊，那我就送你一包糖果。” 小柳儿点点头，以后他们就是天天一起玩儿的伙伴了，她也开心。 “还要一包上次那个脆枣。” 夏向晚急忙加价。 小柳儿点点头，又问陆青轩。 “陆哥哥，你想要什么？” 陆青轩就笑了起来，白胖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只要是小柳儿送的，什么都行。” 几个小孩谈好明天下午交换礼物，就哇哇叫着在村里跑了一圈，回来时身上都是泥点，脸上都是明晃晃地开心。 夏地主就不好意思地带着两个娃走了，小柳儿就犯了困，她洗了把脸正想回屋，就被周四叔从后面抓了回来。 “小柳儿，我问你，我之前扛回来的那些木头呢？” 周四叔磨牙，好不容易他把《考工记》学会了，地里也终于时间减半了，他今天打算整理一下木材，明天开始练习了。 结果到后仓房一看，里面剩下一堆七零八落的木头墩。 三哥乖的很，肯定是小柳儿指使的。 “我又不会木工，你问我做什么。” 小柳儿小身子扭着挣扎，她还没买好替代品呢，才不告诉四叔。 听到院子外的吵闹，何老娘立刻奔了出来。 她上前拍开老四的手，教训道：“你跟着孩子计较什么，山上那么多树，你再去扛几根不就行了！” “娘，不带这么偏心的！” 周四叔揉着手背，娘打的可真用力。 “多大个人了，还想跟福宝比，去去去！” 何老娘不理儿子，挥手赶人。 略略略。 小柳儿就藏到何老娘身后向周四叔做鬼脸。 “奶，我可没浪费木材，三叔做了好东西呢，过几天我就给奶看。” 等周四叔耷拉着脑袋走了，小柳儿就趴到何老娘耳边说悄悄话。 “好好，奶不急。” 何老娘笑起来，小柳儿让老三出手，肯定又有好东西了！ 第23章 礼物 第二天，陆青轩吃完早食就去了私塾，他白天也要单独去听课。 夏向晚则不去了，早上一睡醒觉就往周家跑。 今天晚上开始三个孩子就要一起跟着周怀义到他的小书房里上课了。 所以夏向晚一跑来就问小柳儿。 “我的礼物呢？” “我们不等陆哥哥一起吗？” 小柳儿见她两手空空，连课本也没带，更别说礼物了。 “我忘了，我早饭都还没吃就来了，我想吃上次那个脆枣，你先给我，晚上你送我糖就好啦！” 青枣陆陆续续采了三四百斤，但是晒干了青枣也就一百多斤。 所以老周家除了前几日随便孩子们吃了些，剩下的都做了一个密实的大木桶装起来了。 小柳儿还特意花30个积分买了一个真空机抽了下里面剩余的空气。 所以除了那一次，夏向晚过来再没吃到过了，她早就馋的不行了。 小柳儿就让她去门外等自己，她则从七七那里存的私粮里拿了两斤出来，包好就抱出来了。 然后夏向晚就带着她去她们家玩儿。 等夏向晚藏好了零食，就领着小柳儿满院子乱窜，问她想要什么。 夏家是两排青砖大瓦房，书房、三间客房和夏向晚哥哥夏魁的居所在前排，中间有一个小花园，然后就是夏地主、夏老太太和夏向晚的房间。 小柳儿挺新奇的在里面转了一圈，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带花园的大房子。 最后她看上了夏向晚屋里的一个装蜜饯的带盖瓷罐。 两个小姑娘就你一颗我一颗地把里面的蜜饯吃光了，然后瓷罐给了小柳儿。 夏太太知道闺女给人家一个用过的空瓷罐很不好意思，所以等小柳儿在夏家吃了晚食出来时，两人怀里就各抱了两个瓷罐。 夏向晚的两个都是满的，她打算送一罐给陆青轩，然后留一罐放小柳儿家偷吃。 小柳儿怀里则一个是夏向晚给的空罐子，一个是夏太太给的新蜜饯。 “蜜饯可甜了，就是只能放7天到10天，这段时间下果子了，我娘才给我买几罐，你可不许偷吃。” 夏向晚叮嘱小柳儿，又觉得小柳儿对自己很大方，自己这样显得好小气，就补充道：“至少等我过去的时候咱两一起吃。” 小柳儿就大方的点点头，还对她说：“你放心，等我家果园的果树都能结果了，咱们就不愁水果不够吃啦。” “那什么时候能都结果呀？” 夏向晚开心地问。 “今年只有两颗枣树，明年能有七八棵，后年…大后年肯定就全都能结果子啦！” 小柳儿认真地算给夏向晚听。 那可好久好久呀，夏向晚叹气。 “为什么不直接买果子呀，我听我娘说应季的果子不贵的。” “我家没钱买果子，外面有卖果子便宜的地方吗？” 小柳儿感兴趣了，她可以让四叔去市场上调查一下。 “我爹知道，等我回去问问我爹。” 两个女孩就这样边走边聊回了周家，一进门，就看到陆青轩有些不高兴的站在院里。 他们约好了下学就交换的，他都没吃晚饭就跑来了，结果等了半天了她两也不来，再过两刻钟就要上晚课了。 还是师娘拉着他一起吃了晚饭，不过味道不如她娘做的就是了。 小柳儿也知道自己晚了，她跑上前将罐子放下，就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男式发簪递了过去。 “呐，陆哥哥，送给你！” 周三叔上次定做的木工艺品在论坛上卖的很好，因为他们用的都是整木材，而且多是二十年以上的黄杨木、枣木，又是手工雕刻，所以很受欢迎。 而商城里有两个积分就能买十个的样式，小柳儿觉得也很好看啊，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还要花几十个积分买自己的。 七七说因为商城里卖的都是机器复刻的样式，且多是碎木屑压制而成，在未来成本很低，反而周三叔这种原木雕刻的大师很受欢迎。 小柳儿看不出来，她觉得这些买来的摸起来也很光滑呀，所以昨天晚上她特意去商城又选了十个积分的木制品。 送给陆青轩的这一支就是她第一个选中的。 发钗很简单，钗顶是一团祥云，颜色做了夕阳红的渐变，很有古意。 “哇，真好看！” 夏向晚感叹，就羡慕地看着陆青轩笑意盈盈地接了过去，也不生气了。 陆青轩则是送给小柳儿的一对发绳，金红的绸带，银坠的铃铛。 送给夏向晚也差不多，但能看出来不是很用心就是了，因为她的款式不是夏向晚喜欢的那种。 “我都说啦，我不喜欢小花的，我想要个小鱼的！” 夏向晚吐槽，昨天晚上夏地主带着他俩一起进的城，主要是给陆青轩置备笔墨纸砚。 夏向晚的蜜饯是缠着她娘给的钱，陆青轩则用的自己的压岁钱。 “我怎么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好啦，快上课了，咱们读书去。” 陆青轩敷衍了一句就跑了。 就这样几个孩子开始了跟着周怀义正式读书的日子。 陆青轩《论语》已经学过了，其他的明经考义他自己偷着背诵过了，只是释义一知半解，所以他是从《大学》开始学起。 而小柳儿和夏向晚则从《论语》开始，主要是背诵，所以周怀义先给两人布置好作业，就去教授陆青轩了。 小柳儿的日子更加忙碌了，在系统里学习、跟着周怀义学习，又有了新的小伙伴，再每天做些美食，简直每天都是永动机。 野樱桃不够甜，个头也不是很大，所以家里采了两天，小柳儿就不要了，这个太麻烦了，还是等她的嫁接樱桃。 又过了几天，小柳儿就邀请了夏向晚和陆青轩来家里吃晚饭，偷偷告诉她是她奶的生辰。 虽然农家人都不过这些，但她今年准备了礼物和好吃的呀。 等到这一天周老爹等人从地里回来，就发现夏地主带着女儿和礼物，夏氏带着儿子和礼物过来了。 话头一开，竟是听孩子说今晚给何老娘开宴，特意来拜会。 别说周老爹，就是何老娘也有点儿慌，小柳儿也没和家里人说啊，他们啥也没准备呀。 一大早这孩子就把她和冯氏撵去果园帮忙，自己在家里鼓捣，现在还在厨房呢。 第24章 生辰礼 因为来了男客和女客，又是村里最富有的人家，周家今天分了两桌，又把村长和族老请来了。 这边人一来，那边七七就通知小柳儿了。 小柳儿早有准备，冯氏和林氏一进来，她就招呼道：“娘，三婶，你们让奶放心，今天的菜小柳儿肯定给家里长脸。” 天气开始热了，前几日拜师礼送的鲜肉放不住，小柳儿用系统里学来的方式给卤了，还趁机卤了些土豆片。 鱼一直养在水里，当天吃了一条没精神的，今天正好把这一条用上。 等饭菜一上桌，不说村长和族长，就是夏地主和夏氏都互相看了一眼。 不止厨艺，这生活水平也可以呀，好几种东西能看出是什么做的，但还真没吃过。 六菜一汤，豆腐鱼汤和樱桃罐头都是大份，其他菜再一摆，桌子上满满当当的。 肉沫茄子、肉素双拼、清炒冬瓜、西红柿炒鸡蛋和凉拌黄瓜。 陆青轩跟着男生的桌，夏向晚挨着小柳儿坐在女客这一桌。 夏向晚低声问小柳儿。 “哪个是你新做的好吃的？” 知道她喜欢甜嘴儿，小柳儿就说：“你先吃樱桃罐头，酸甜可口，开胃。” 冯氏就起身先给每人连果肉带汤汁地盛了一份，那边周怀义便也依样先给客人盛了一份。 “哟，这酸酸甜甜的可真是有味，放了不少糖。” 老族长年纪大了，喜欢甜口但也不常吃，咬了口樱桃肉，竟连果核都没有，真是自觉享受了一把。 “阿文，看来你这好日子来喽！” 周村长看着周老爹家人的脸色，不再有那种愁容，又看看桌上的菜色，不免感叹。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好起来了？去年过年那段时间也就看着他们忙活了一段时间，卖灯笼也能那么赚钱？ 那边夏氏一一尝遍了菜色，不免惊讶，这味道比府里专门请的厨娘也不差了。 她当年在家做饭就好吃，后来被陆县令买进府里做了厨娘。 后来陆县令升任了如州的知州，高娶了礼部侍郎的庶女为妻，而她当时被抬为了姨娘，府中的厨师也换成了夫人从盛京带来的亲信。 当时她们吃饭时觉得真是天下美味也不过如是了，没想到红溪村里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竟然就能做出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这菜色好是新奇，不是咱们梁州这边的做法？” 夏氏好奇的看向小柳儿。 小柳儿和陆青轩对视一眼，陆青轩抢先回道：“小柳儿是从我给她的食谱里学来的，她自己又喜欢研究，自创出几道也未尝不可。” 夏氏就不再多说，只夸何老娘和冯氏福气好。 冯氏就笑道：“这孩子从小好奇心就强，家里有的书就没有她没翻过的，小脑袋瓜里奇思妙想多的是，见笑了。” 夏氏就抬头与冯氏对视了一眼，不再多说话。 “这是新吃食？” 夏地主却来了兴趣。 周老爹觉得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都是一个村里的，要是大家一起发财，那也是好事。 小柳儿不是也说了，他们家果园的果子得等个两三年呢，虽然山上有野果，但要真是好卖，还不是要各处去收一些，那还不如便宜村里人。 所以周老爹说道：“这孩子为了冬日里没果子吃很是吵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年还真想出了新法子，说是这么做出来的叫个啥…” “水果罐头。”周怀义提醒他爹。 “啊，对，水果罐头，保存好了能放个一年半载的。你们都知道我家里没钱，所以想冬日里拿出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赚个家用。” 周老爹没怎么样，夏地主已经拍案而起。 “妙啊，若是真能放到冬日里…周叔，这可是比稳赚不赔的生意！” 夏地主有些激动，他虽然只是个小地主，但好歹算是这一片的大粮户，县里只要是说得上名的生意人他都认识。 物以稀为贵，冬日里的水果和蔬菜，只要想一想进宫的荔枝，就知道绝对是暴利。 周村长和周族长一听，也急忙来了兴趣。 等到酒足饭饱后，一群男人就撤了桌子聊。 等周村长走时，拍着周老爹的肩膀说道：“阿文呀，若是这事真能成，村里和族里都记得你家的好。” 周老爹就有点儿脸红，他觉得自己海口夸大了，他拉着周村长的胳膊。 “金哥，我家收水果这事要不还是等晚点儿再说……” 夏地主晃晃悠悠地出来，一把抱住周老爹。 “周叔，你放心，水果包在我身上，咱们两家合作，我…我求之不得！” “二弟，你怎么不劝着点儿爹。”周大伯低声拉住弟弟。 “这件事却如夏地主所说是个暴利行业，我们拉上村里虽然会分薄了利润，但是危险却会降低很多。” 周怀义指着夏地主给大哥和四弟看，两人就听见那句两家合作的事。 “他出钱，咱们出力气和方子，就算是五五分，咱们家也乐得轻松不是。” 是啊，这还没开始卖，赚不赚钱不知道，要是先拿出钱来收水果，他们家是办不到。 “二哥，你这不是坑人？” 周四叔攀上二哥的肩膀，他可没喝酒，饭桌上二哥说的那些话明明就是给村长他们画大饼嘛。 周怀义就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我的两个徒弟都和夏家有关系，我是那种坑自己人的人吗？” 周四叔就脖子一缩，嘿嘿笑道：“不是，不是。” 等客人全走了，大家就一起翻看夏家带来的礼物。 夏地主送的是一匹棉布，颜色正适合老太太。 而夏氏则是送了一个银镯子。她是女眷，平时不出门，都是让她弟弟代办，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周家。 所以她送了重礼，也是希望周先生好好教导儿子成材。 一家人感叹了一下夏家的大手笔，周怀义就把小柳儿拎了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丫头就算想做什么事，也该提前同家里人说啊！” 小柳儿就讨好地抱住他爹的胳膊。 “五叔？” 此时一家人还在院子里，杯盘尚在，正打算歪缠她爹的小柳儿就惊呼了一声。 那在夜色中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不就是她五叔！ 第25章 归家 现在还是五月，周五叔应该还在府城等成绩才对，怎么现在回来了？ 看他身形憔悴，衣衫破旧，一个人站在门外，周家人哪还有心思质问小柳儿。 “老五，你这是咋了？” 何老娘第一个冲了出去，这显然是遇上事了。 “娘…” 周五叔虽然二十几岁了，但他是第一次一个人离家这么远，还受了惊吓，此刻见到家人，他声音就带了委屈。 何老娘就上上下下地先检查了儿子一圈，见都好好的才急忙拉了进来。 “五弟，哪儿不舒服吗？” “五弟，快先进来歇歇，让你二嫂去给你下碗面。” “五弟…” 周五叔看着一家人都围着自己转，心里终于有了安全的着落。 晚上没剩菜，冯氏揉面，小柳儿就用茄子、肉丁和尖椒给炒了一盘菜。 等手擀面一煮熟，用凉水过一遍，把菜往上一倒，香喷喷热乎乎的一份干拌面就有了。 周五叔闻着香味有些恍惚，他吃了一口面，又吃了一大口，就用还有些鼻音地声音问何老娘。 “娘，我不是做梦，二嫂啥时候能做这么好吃的饭了？” 噗呲…好几道憋笑声传来，又快速忍了回去，冯氏心里一边骄傲一边酸唧唧，自己就和女儿的手艺差这么远？ 哎哟喂，傻儿子哟，你二嫂还在屋呢，瞎说啥大实话。 “做啥梦，就是你二嫂和小柳儿一起给你做的，快吃！” 何老娘也忍不住笑着拍了一把老儿子的肩膀。 周五叔这才看到二嫂脸有些红的坐在二哥身边，看着二哥含有深意的眼神，周五叔一个激灵回神。 他立马结巴地给冯氏道歉，“二嫂，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可咋解释，到最后周五叔也就憋出这么一句，就把头埋进碗里吃面了。 吃饭，还是吃饭香。 吃完饭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旧春衫，周五叔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州试的名单是大半个月前发出来的，他虽然名次不靠前，但也在榜上。 看完榜单，他立即回去租赁的小院想给家里写封信报喜。 谁知回去后就被房主给撵了出来，他给的房钱也被丢了回来。 虽然莫名其妙，但周五叔只想专心备考，他知道自己只能算是成绩平平，所以更是用功。 但还没等他找到第二家，他就被几个壮汉堵到路口打了一顿，还把剩余的银钱都给抢走了。 他想去找官府报案，路上却被一个黑衣人警告，让他消停点儿别惹人注意。 他一个刚成年的乡下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他都绝望了。 幸好一个路过的好心客商收留了他，让他在他们的小院里住了大半个月。 虽然那客商从不和他要钱，但他心里本就忧心，又身无分文，所以吃不好睡不好。 考完府试他想找客商给人写个借据或是要个地址，但等他回去，客商早就走了。 他只在自己的小包袱里发现了一百文钱，就靠着这一百文回到了家。 还好这一路还算安全，他第一次遇见这种大事，毕竟年轻，心慌时只想回家。 一家人听的心疼，都咒骂那坏心的户主和抢钱伤人的壮汉。 何老娘还对着西方拜了拜，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多谢观音大士保佑我儿平安。” 小柳儿也觉得五叔可怜，就凑到她五叔身边给她五叔吃糖，安慰她五叔。 “五叔，你别害怕，肯定是有人嫉妒你长得好看又学习好，怕你考上秀才把他们比的一文不值！” 周五叔就摸了摸小柳儿的头，把她抱进怀里，长舒了一口气。 “小柳儿说的对，五叔也觉得自己长的好看，我多抱抱咱家的福宝，保佑我考中气死他们。” 冯氏低着头，脸色冰冷之色一闪而过，她抬头愧疚地看了丈夫一眼，周怀义就不动声色地对她摇摇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既然回来了，就是万幸。以后出门在外都要多留个心眼。官场也如战场，我那里还有两本兵书，明天开始家里人都跟着学一学。” 周怀义提议，周老爹看了他一眼，没吱声，这就是默认了。 周大伯心痛，为什么老五读书被人嫉妒他要跟着学习？前段时间的认字课程好不容易熬完，他就想种个地，能不能不学！ 但他不敢反驳，因为那本农书他还没看，他怕提起来就被老爹催促。 晚上睡觉，冯氏把小柳儿抱在怀里，抱的很紧。 小柳儿不舒服，就动了动小身子，她小声问她娘。 “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小柳儿窝在冯氏怀里，认真地看她娘，虽然夜很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冯氏常年都梳着遮住面容的发式，也穿着老颜色的衣裳，除了偶尔去镇上和村里，连院门都不怎么出去。 但小柳儿知道她娘长的很美，比三婶还美。只是她能感受到娘故意在隐藏，所以她从不说。 “娘最近就是有些心慌。”冯氏抱紧女儿，将自己的脸贴到女儿白嫩娇俏的小脸上。 还好小柳儿除了嘴巴和脸型像自己，别的多是遗传的周家基因，冯氏庆幸。 “过段时间，娘可能要去看看你舅舅，小柳儿在家好好照顾好自己和你爹，知道吗？” 小柳儿感受到她娘的悲伤，立即慌着小手去拉她娘。 “我不要娘走，爹肯定也不让，娘不许抛下我们！” 小柳儿一急，声音就有些高。 冯氏急忙哄她。 “娘就是去看看你舅舅，还回来的，娘怎么舍得抛下你们。” 冯氏在黑暗中忍住眼泪。 一只大手就从后面伸过来环住她们娘俩。 “小柳儿说的对，我不同意你出去，咱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听到周怀义轻而坚定的言语，冯氏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怀义…”冯氏哽咽。 周怀义就轻轻拍了拍她，说道：“好了，大不了我今年去参加秋闱，你放心，我总会想办法护着你们。” 小柳儿一个咕噜起身，黑暗中都仿佛能看见她亮如星辰的眼睛。 她看着爹娘捂着嘴咯咯笑。 冯氏感受着相公手掌传来的温热，听着女儿银铃般的笑声，只觉得这一切幸福美满，她不容人打破！ 第26章 二哥的志向 第二天开始，老周家一家人就调整了时间，周老爹等人都在周怀义私塾下学时回来，提前吃过晚食就聚在一起听兵书谋略。 有时候说的晚了，陆青轩也一起来听，夏向晚也觉得挺有意思，先生讲这个好玩儿，都是小故事，比背书有趣多了。 于是两个孩子也参与了进来，有时直接在周家吃晚饭，为此夏地主和夏氏还时不时送来些好东西。 周村长也发出消息，说是夏地主家收果子，只要是品相好的水果，山上的两文钱一斤。 要是家里有果树的，可以来找他谈，以品质和品种论价。 “七七，我怎么感觉爹和娘有大秘密？” 小柳儿悠闲地在树上荡着小短腿。 如今她家已经和夏地主签好了合作约定了。 上次何老娘生辰后，夏地主第二天就拿着合约来了，夏地主出钱，周家出方子出力，两家五五分。 所以现在老周家就不那么忙了，空余的时间可以各干各的，小柳儿白天也有自己的时间玩儿了。 “宿主的爹娘智商水平都很高。” 七七客观的说。 “那我呢，那我呢？” 小柳儿期待地等着七七回答。 七七的电流平直了一会儿，然后才又有规律地波动起来。 “宿主在孩子里智商水平偏上，智商和学习也有关系，宿主要不要开一门新课程？” 七七将分类页面显示出来。 “宿主的厨艺课程学的差不多了，评级上升是一件持久练习的过程，宿主可以选择一门可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课程？” 这个可以，小柳儿就一个分类一个分类的看过去，要说保护性最强，那应该就是医术和武术了。 “小柳儿！你怎么跑上去的？” 周知柏寻了过来，他和大哥最近不用摘果子了，跟着他娘打理果园，他是特意来寻小柳儿的。 “三叔抱我上来的，但他不会抱我下来，去找大哥了。” 周知柏就把她抱下来。 “这果树还小，你可别压他，大哥宝贝的很。” “三叔呢？” 小柳儿点点头，问周知柏，三叔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看兔子呐，三江叔刚才送来一窝小兔子。” 小柳儿一听，就要跑起来，她家终于有兔子啦。 周知柏却拉住她，还特意把她拉到近一点儿，四处望了望，才低声问她。 “小柳儿，陆青轩家的书真的很多吗？” 小柳儿不明白，就点点头，反正比她家和夏向晚家都多，但七七的书最多。 “那你下次去，能不能帮我找一找他家有没有什么兵法武术类的书，借我看几天就行。” 周知柏恳求。 小柳儿这才瞪大眼睛，问她二哥。 “二哥，你喜欢兵法？” 周知柏点点头，挺了挺胸膛说。 “大丈夫保家卫国，我也想像二叔说的李将军一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习武很辛苦的，而且你现在骨骼长成了，想练习肯定更疼。” 小柳儿就点开屏幕里的武术大类看了看里面的简介，担忧地看着她二哥。 周知柏的眼睛继续发亮，他拉住小柳儿，急不可耐地问。 “这么说，你还真见过？小柳儿，我不怕苦，我不喜欢读书，不喜欢种地，但我一想到那些将军义士，胸中就跟燃起了火焰一般。” 小柳儿也正在武术和医学二者之间纠结，保护家人既然二哥这么想学，那她就选武术。 小柳儿就拉着她二哥，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 “二哥放心，明天我就学回来教你！” 看了一晚上的武术简介，小柳儿对武术的兴趣下降了不少，因为老师说身体会很累很疼。 她知道做事要成功是必然要吃苦的，但大多像读书一样，脑袋需要受苦。 武术却是要身体受苦，小柳儿就有些发怵。 她因出生就长的瘦小，老周家自小就没让她受过累。 而且她还特别怕疼，摔一跤别的小孩起来继续跑，她就疼的要在原地缓一会儿才行。 但二哥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她走哪儿二哥就追随到哪儿。 陆青轩跑来时，就看到小柳儿有些无精打采。 “小柳儿，你怎么啦？” 陆青轩捏捏她的小白手。 小柳儿就把自己的苦恼和小伙伴倾诉了。 “但我不想做不诚信的人，更何况我想变强大，我要保护家人，想帮助二哥。” 陆青轩就说：“如果你一定要做，可以从你感兴趣的事情开始呀。” “比如呢？” 小柳儿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认真看着陆青轩。 “嗯…比如爬树、站桩、翻墙，反正我看到过练武的人做这些。” 陆青轩歪着头，认真回想着关于他自己了解的。 小柳儿歪着头想象了一下自己嗖一下翻到高墙上的样子，觉得很是威武，她就拍着手笑起来。 “陆哥哥，你真有办法！” 她给了陆青轩一个大大的夸赞。 “可惜我不能陪你们练，我这身体一激动就发作。” 陆青轩有些遗憾，别看太晚长得白白胖胖，那是因为他的身体不能太多激烈运动。 能跟着小柳儿和夏向晚在村里跑一跑就是极限了。 “你放心，我下一个学习目标就是医术，到时候肯定把你的病治好！” 小柳儿为小伙伴打气。 晚上她就把二哥叫上，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了半天，周知柏就激动地围着院子跑了两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柳儿还在冯氏怀里打呼噜呢，周知柏就在窗外小声地喊她。 “小柳儿，小柳儿，你起来没？” 小柳儿自然没醒，周怀义和冯氏倒是醒了，周怀义打算考秋闱自然要多读书。 而冯氏则是从二房的木柜子底下翻出一把兵器——长剑。 听到二侄子在窗外焦急的声音，周怀义出去了。 等他回来时，看着冯氏笑道：“你倒是和你闺女心有灵犀。” 见妻子疑惑地看过来，他就指着睡的小猪一般的小柳儿对冯氏道：“她答应了今天开始要教她二哥习武呢。” 冯氏本来犹豫的脸上就带上笑容，她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对周怀义说。 “怀义，只怕我要连累家里了，若是…你就咬紧牙关只说是我骗了你。” “长宁…” 周怀义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周村长的叫声。 “阿文，阿文，老五是不是在家呐？” 第27章 末位 冯氏就去叫女儿起床，周怀义便出门去招呼人。 “金叔，什么事啊，您老一大早就过来啦？” 见周村长身上的衣衫也是胡乱穿的，就知道这也是被叫醒的。 “老五回来了没？”周村长显得很高兴。 见周怀义点头，周村长就招呼道：“快让他起来，好消息，他考中秀才啦！” 周五叔听到人喊，刚穿好衣服推门出来，听到周村长的话就呆住了。 不是做梦？他考中了？ 虽然回来有段日子了，周五叔对自己最后一场考试还是郁郁在心，他觉得他肯定会落榜的。 周怀义摇摇头，把周村长迎进来。 “金叔咋知道的，老五身上没钱，考完试就回来了，我家还没去问过榜单的事呢。” “哎哟，老五同窗找来啦，就在我家呢，快让老五跟我去。” 周怀义就看了五弟一眼，见他还是发愣，便回屋同冯氏说了一声，拉着老五跟着周村长一同去了。 等到了周村长家，就见院外停了一辆马车，院中里长陪着一位年轻的蓝袍公子说话，村长一家都有些拘谨地站在院子里。 “张兄？” 周五叔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那蓝袍公子转过身，看到周五叔立即笑着迎上来。 “周兄，恭喜恭喜！” 原来这蓝袍公子姓张，就是当初卖灯笼时与周五叔结交的，只是周五叔常在家中读书，所以来往甚少。 “看张兄的面相，必是高中了，恭喜恭喜！” 寒暄了一翻，几人才一起进了屋，村长还拿出一般不用的茶叶。 原来张公子名叫张赫煊，是张县丞的大儿子，他今年也参加了秀才试。 他其实可以不用在府城等成绩的，毕竟府城给县里发文书时他爹肯定也能知道。 但他又不缺银子，只当在府城散心，便一直等到放榜那日，跟他进府城的下人直接跟人买了一份回来。 他虽没有排在榜首，前二十是进了的，回程的途中，马车内无聊，张赫煊又把榜单拿出来把玩。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了他们县城还有两人在榜，再一细看，这两个人还是同村。 一个是周怀义，另一个就是县学的同学夏魁，也就是夏地主的大儿子。 今年他们县学就参加了他们两人，所以他和夏魁是同去的，回来时还一同饮了酒，不成想第二日夏魁就病了。 他本就有心来一趟红溪村，想看看这一个村庄是怎么出了三个秀才的，便让夏魁住在他们家，他来告知夏地主。 但他没来过，自然是找到了里长那里，因他兴致高又睡不惯农家院子，自然起的很早，里长没有不依着的。 夏魁考的和他差不多，周五叔却是最后一名。 虽是最后一名，却在府城发榜那段时日很是有名。 为什么呢？ 因为最后一名原是评出来两个人的，只因周五叔诗句里那句‘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很得考官心意，最后一名便给了他。 周五叔就感叹，这还真是借了小柳儿的福气呀。 他当时心情浮躁，对着以春为题很是没有感触，一首诗勉强写了前两句，等时间快到时就随手把脑海中想到的这一句写上了。 这一句就是小柳儿给的那本《声律启蒙》里学来的，却不想竟得了这样的好运，周五叔汗颜。 本来周村长是想要留张赫煊饭的，但张赫煊对周家更有兴趣，便派了长随去夏家报信，自己跟着周家两兄弟走了。 他们都是在县学读书的，有不同的老师、教谕，还有自家的人脉。 可是周怀信却没有上过学，他只是跟着他那个秀才哥哥学习，听说农忙时还要跟着下地干活。 等到了老周家，看到他家的大茅草屋，张赫煊更佩服了。这可是真的贫穷之家了，没想到这样一户农家竟然出了两个秀才。 因着丈夫提前说过家里可能要来贵客，冯氏安抚了侄子，便带着小柳儿做饭了。 没办法，谁让现在全家人里，女儿的手艺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最近不忙，家里就没去镇上买肉，只有昨日夏地主家送来的一只肥鸡，大半只昨天晚上炖了黄焖鸡，给陆青轩和夏向晚家送去。 剩下小半只和鸡杂则留在她家，是打算今早吃的。 除非留饭和特殊时候，她家早食比晚食吃的好，因为白天要干活，所以要吃的好些。 小柳儿眼珠一转，就让冯氏揉了面，擀成细面条。 鸡肉少，但要她全给客人吃，小柳儿不舍得。 小柳儿袖子一挽起，烧热锅底加入猪油，爆香姜丝放入鸡丝滑熟盛起备用，再放入青菜丝和青红椒丝炒至半熟，放盐加鸡丝快火兜匀，盛起备用。 这边鸡骨架用来熬了一小锅鸡汤，等客人一进门，冯氏就开锅煮面，小柳儿则把葱花往鸡汤上一洒，正好一人分了一小碗。 那边面用凉水过了两遍，用做好的菜一拌，再洒点葱花和香粉，香喷喷的鸡丝拌面就出锅了。 鸡汤清淡宜人，拌面香辣爽口，张赫煊没想到竟会在这小小的农家院里吃到如此美味。 周家人都很高兴，周五叔中了秀才，虽然不是癝生，但是免役二人和免二十亩田税却是可以的。 所以对带来好消息的张赫煊很是感激，不知道如何感谢人家特意跑这一趟。 想来想去，等张赫煊回程时，周老爹就让何老娘将小柳儿装进两个瓷罐的樱桃罐头送了出去。 因为这两个瓷罐是从夏地主家拿来的，所以周老爹觉得还是拿得出手的，他家除了木筒和竹筒就没有啥好东西了。 小柳儿还挺开心，因为她奶只拿了两个，夏向晚送她的那个还是留给她的。 小柳儿了解过了，那样一个瓷罐能装大概一斤的罐头，一个罐子要八文，她觉得有点儿贵了。 所以夏地主一送来口信，说是水果已经收好一批可以制作了时，周家就也忙碌了起来。 学完了《考工记》的周四叔已经今非昔比，如今听了小柳儿的描述，他不过做了三次，就做出了一个密封良好的木罐子，再用蜡油一打磨，光滑轻便。 “这个好！” 小柳儿偷偷做了试验，抽走空气，用蜡油一封，里面一点儿空气都进不去。 等到秋收时，各种果子更多了，杏子、李子、桃子。 几个孩子坐到院子里吃的满足无比，她们重来没有一下子吃过这么多种类的水果，就连陆青轩也是如此。 第28章 秋收 太阳升空，金黄的阳光照在一片片饱满的枝头，虽然又要开始辛苦了，但家家户户看着地里的好收成，脸上心里都是笑意。 周怀义也给私塾里的孩子们放了七日的收秋假，因为秋收是家里最忙最开心的时候，孩子们也都要跟到地里去帮忙。 周怀义本想今年参加秋闱的，但朝廷发了令，改到了明年。 如今周五叔进榜，若是努力，明年也可跟着下场一试，到时候兄弟两个一起也有个伴。 更何况周怀义心中还有一个计较，他们越低调才能越降低各路人的关注度，明年说不准陆青轩也能趁此进入士族。 既当了人家的师父，不能一点儿好处都不为徒弟计较。 农民秋收也叫抢钱，越多越早的把粮食收到家里心才踏实，一年的活计也算是忙完了，可以有余粮歇冬。 周老爹也早早去地里转了一圈，一看豆荚饱满就带着周大伯夫妻、周怀义、周四叔夫妻和周五叔去地里收割。 何老娘她们在家的也不闲着，这个时节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也成熟透了，何老娘、冯氏、周知松和周知柏就要整理菜园子。 先是把还能吃的辣椒、黄瓜、茄子和豆角等蔬菜摘下来，像这种存放不住的就留下几顿新鲜的，剩下的是做果蔬脆也好，是切丝或切片晾干也好，反正尽力保存。 像南瓜、白菜和土豆等这种保质期长的就整理好放进地窖里储存。 做饭就交给了小柳儿，就连周三叔知道家里人忙，都知道跟着何老娘半天，跟着小柳儿半天。 秋收和春耕一样，都是最累人的时候，家里之前卖人参须的银子也没剩多少了。 当时还是周怀义去卖的，谁让他有秀才身份，店铺掌柜见了也能高看几分。 更何况他的说辞也有信服力，家里其他人都知道根底，冯氏却是外地人且身体常年瘦弱，娘家托人送来两根参须也是有可能的。 就这样周怀义当时拿回了三十两，十五两给了周五叔送去府城，十两存了家底，五两用来家里开销。 因着后面没在摆摊，果子的新食材又没开始卖，打理果园和买鸡崽鹅崽等又出去一笔。 再加上今年肉吃的多，所以五两银子已经见底了。 好在鸡呀鹅呀长的快，如今三十只鸡已经有十只能下蛋了，没有肉小柳儿就变着花样的给家里人吃蛋。 整个秋收下来，老周家人还真没瘦下去。 小柳儿还兼具把夏地主收来的一波波瓜果制成罐头、果脯蜜饯或果蔬脆。 陆青轩家里没事，书也不读了跑来帮忙。 就连夏向晚也一大早就会赶来，跟着小柳儿忙里忙外，她的要求很简单，出锅的成品都要让她鉴定一番，也能先过足了嘴瘾。 菜园子收拾好摊平后，就用来打谷晒粮，豆子麦子等晒干后装袋，剩下的豆杆等晒干了当柴火。 等到秋收完成时，老周家和夏地主、陆青轩家的仓房里都堆满了各种木罐。 各类罐头、果蔬脆和果脯蜜饯，每个木罐的底部都刻了周字祥云的标记。 今年的地里也是大丰收，一亩地比去年高出二十多斤粮食。周老爹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今年不用交税粮，收成又比往年高，周老爹就让周大伯去镇上和县里打听粮价。 周大伯一脸喜色的回来，接过张氏递来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爹，今年收的米粮和小麦价格最高，往年这时候也就一升12文，今年一升25文，我回来时，看到好多家都去卖粮食啦。” “店里卖的陈粮和粗粮价格如何？” 周老爹在院子里拿起铺了满院子的玉米棒子熟练地搓着，今年家里多了几石米，他打算看粮价今年要不要多卖一些。 他们家四十亩地，五亩种的玉米和葵花，五亩种的黄豆，剩下的全是种的高粱、小麦和旱稻。 小麦和稻子主要是卖的，高粱卖的不多，都留来自家吃。 家里菜园子里则是种的土豆和白菜等蔬菜瓜果，土豆一小片地就能起出来许多。 周大伯常年做这些，早就和店里打听清楚了，他爹一开口问，他立刻就能回答。 “陈粮还是之前的价，一升八九文的样子，倒也没往下降。” 周大伯喜滋滋地说到这里，见爹和二弟都皱着眉，他摸了摸脑袋，又寻思了一遍。 这回他也觉察出了不对，这每年丰收前后粮价是会变动的呀。 秋收前大家没有了粮食都要去买，秋收后则是粮食最最足的时候，粮食的价格都会低一些才对。 没过两天，村里竟进了好几波收粮食的大粮商，一升粮的价格竟比县城里的还贵上一两文。 而且他们还收高粱、玉米和土豆，反正能当粮食的都收。 农家人为啥年年种这些卖不上价钱的粗粮呢？ 那自然是因为这些粗粮亩产高，价格高的卖出去，这些粗粮种出来够一大家子吃上一年。 周村长也有些心慌，他找了夏地主、族老、周老爹等村里有名声的人开会，也就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周老爹能上榜自然因为他家是有秀才公的，而且现在还是两个，虽然干的是农家活，但身份却入了士族行列。 士农工商，现在的等级制度很严格的。 “这几天来收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要不是大家还期盼后面会有更高的价格，我看他们都能把家里的粗粮也卖光。” 周村长叹气，他家前两天也卖了一些，不过这几天被他压下来了，三儿子还不高兴呢。 “城里粮价怎么样了？”老族长问。 “陈粮陈米倒是没涨价，但也没像往年那样降价，我家老大去转了一圈，还是八九文一升。”周老爹说到。 夏地主点点头，对周村长说：“我已经送信去朋友那里了，村长还是安抚下大家，至少把一年的口粮留出来。” 周村长就叹气，难啊，昨日他去大牙家劝，大牙媳妇还怼他哩，他家所有的粮都卖了高价，今日已经让大牙去镇上买陈粮了。 这时，夏地主的长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一见到夏地主，就摊到了地上。 “老爷，不好了，城里进了流民了！” 第29章 流民 什么！ 大家都被惊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年头竟起了流民？ “哪里来的流民，可有书信？”夏地主急忙问。 长工摇摇头，把刚带回来的书信呈了上来。 夏地主一目十行的看完，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怎么说？”周村长急忙上前，眼见着夏地主白了脸色。 夏地主环视了一圈，一把抓住周村长的袖子，声音有些发抖。 “南边出事了，几个月前南部三洲的贵人圈地养羊，把百姓的田地都占了，咱们这儿因着地方远，又有盛京顶着，这才现在才有流民进来。” 圈地养羊？大家一时不懂，但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了，得赶快告诉村里人，粮食不能卖！ 村长一人哪够，所以几人都回去让家里人一起在村里通告，临出门前，周老爹拉住周村长。 “金哥，还得让大家把粮食藏好，谁知道咱村里会不会进……” 周老爹不想说那个词，周村长也不想听，他点点头，几人就行动开来。 北方人家一般都会在菜园子里挖个不大的地窖，用来冬天保存南瓜、白菜、土豆和萝卜这些能放住的青菜。 周老爹一边让家里的男人出去跑一圈，一边急匆匆往果园跑。 幸好听了小孙女的话，今年要储存那老些装着水果和蔬菜的木罐，自己仓房肯定是放不下的。 小柳儿就建议在他家果园边上挖几个大点儿的，一来藏东西方便那里离家里也不远，二来不占菜园子的地方。 于是家里人一商量，就按小柳儿说的在果园四角设了地窖口，实则地窖在果园外侧，反正那边都是荒地，也没人用。 四个地窖还没开始用，现在除了家里的仓房和地窖，其他的还都堆在已经摊平的菜园子和院子里。 周老爹趴在地上挨个检查了一下地窖，见地窖都稳固能用了，就松了口气。 等周大伯等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老周家就急忙吃了一口晚食，然后开始把菜园子里和院子里的粮食装袋。 “今年不卖粮了，流民都进了县城，听说连镇上都能见到了，咱家得先藏一些，还得做好防范措施。” 周老爹着重看了二儿子一眼，然后就带头去干活了。 等天黑透了，一家人才把一个地窖装满，粮食也不过才搬了三分之一，更别提堆满了院子的瓶瓶罐罐了。 “先睡，明天早点儿起来再搬一波。” 周老爹扶着腰身回来，小柳儿就跑上前去给她爷捶腰。 “小柳儿乖。”周老爹摸摸小孙女的脑袋。 “最近带着你三叔别出家门，知道吗？” 小柳儿就点点头。 干了一天活，明天还要早起，周家人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正是沉睡的时候，七七就着急的把小柳儿叫醒了。 “宿主，有一批流民正往红溪村来，预计三刻钟进村，他们手提棍棒，人数有二百多人，检测到危险性系数超过安全值。” 小柳儿一听，就急忙去推冯氏和周怀义。 “宿主，你要不要先把粮食和木罐收了，毕竟这么一大批吃的很可能让流民失去理智。” 流民从南部一路走来，没找到活计又活着的多是饿了许久的人，见到一碗饭还好，见到一袋米他们都能打破头。 小柳儿就丢开她爹和她娘，自己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还好现在天热也不怕她冻到，周怀义和冯氏就急忙穿衣服跟了出来。 小柳儿已经收好了木罐和粮食，就连豆杆麦杆都收了，只留下一面墙的那么多，还在仓房里留下一袋新麦子和一袋粗粮。 七七说了，这样虚虚实实才显得真实。 小柳儿现在正往主屋跑，她得把她奶藏起来的人参收起来。 周怀义和冯氏一出门，就见她迈着小短腿满家转。 周怀义就去抓她，小柳儿就抱住她爹的胳膊摇。 “爹，流民要进村啦，快把大家喊起来！” 见她爹和她娘都不信，周怀义还伸手来探她的头。 小柳儿就急的直跺脚，小身子使劲往前跑。 “四叔！三叔！大伯……” 小柳儿扯着嗓子挨个喊起来。 “小柳儿，你说真的？” 冯氏郑重地蹲到女儿面前，小柳儿就使劲点头。 “怀义，去把人都叫醒。” 冯氏此刻身上的气势逼人，周怀义和她一对视便知她下了决心。 “还有陆哥哥！” 小柳儿就要往院外跑，冯氏就一把把她抱起来，几步冲了出去。 “陆哥哥快起来，流民要进村啦！” 夏氏被吵醒还不明所以，但陆青轩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拉着小柳儿把自己不能扔的东西和夏氏那里的银钱都给了小柳儿，就拉着夏氏先出了院子。 小柳儿就把他家仓库里的东西一收，就跟着冯氏随后出来了。 一进了院门，冯氏就找木头来抵门。 陆青轩就跟上来帮忙。 老周家的人都起来了，冯氏找了几根又粗又长的木棍放到门边，一家人就都聚集到了院子里。 “流民真进村了？”周老爹看了夏氏母子一眼，抿了抿嘴，只问了这一句。 冯氏就点了点头，说道：“爹，通知村里。” 周老爹微一沉吟，便点点头。 周大伯就拿了家里的锣出来，孩子们也去厨房拿了铁盆啥的，满院子敲满院子喊起来。 “流民来啦！流民来啦！” 宁静的红溪村就渐渐亮起了灯，别管真假，一听锣声，都是先把粮食和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果然不多时，流民就浩浩荡荡进了村。 领头的大汉脸上有三道碗大的刀疤，一进村见村里家家闭户，烛火通明，就气恨举起棍子，口中喝道。 “他们这是在藏粮食呐，不然这个时候谁家还点着烛火！兄弟们，他们这是宁可藏起来都不肯救济咱们活命啊！” 大汉情绪激昂，人群便沸腾了起来。 “兄弟们，抄家伙抢啊，咱们终于有粮吃啦！” 人群中不知道谁跟着这么喊了一声，流民就开始乱哄哄的朝各家奔去。 刀疤汉子就回头瞅了几眼，一边喊着一边却向老周家的方向本来。 刀疤汉子带着十几个人往前跑了一段路，见流民落在身后死命的往各家各户冲。就对着跟来的人点点头。 就见十几个汉子一齐把手伸到扁平的棍子上一拉，一柄柄银白的陌刀就提到了手里。 第30章 受伤 “爹，来了一群好凶的人，他们手里还拿着会发光的东西！” 他们红溪村，除了夏地主家都是正常的农家院子，也就一人多高，周四叔垫着个木凳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看到一群大汉冲着他家来了，周四叔吓的腿软。 “快，你们女人都把孩子都领回屋里去，把门和窗拴严实。” 周老爹是大家长，现在必须拿主意。 周知松今天已经成年了，张氏虽然不舍还是把他留下，把二儿子周知柏推到屋里。 夏氏不敢逞强，拉着陆青轩也跟着往主屋去，陆青轩就挣扎，他是男子汉，在师父家哪能不出一点儿力。 冯氏也把小柳儿往主屋抱。 “娘，这是辣椒粉，他们要是敢进来，就都洒他们眼睛里。” 小柳儿着急，可是不是针对她的危险，系统也没法子提前给她取出来。 商城里搜来搜去，能拿出来的也就是这种有刺激性的粉末了。 这里面带了麻醉人神经的东西，要一百个积分。 启智液本来还差十个积分就够了，小柳儿想着秋收完了，她努力几天就可以兑换了。现在遇到这事，只能先保护家人要紧了。 冯氏也不多问，接过大纸包就放进怀里，然后把小柳儿放到炕上，同她说道：“小柳儿，那人参须子给娘拔两根。” 小柳儿就从七七那里把整个人参拿出来给她娘，冯氏愣了一下，伸手拔下两根须子，就将人参还了给她。 冯氏低声问：“紧急的时候能藏人么？” 小柳儿一愣还没明白，七七却已经在她脑袋里叹了口气。 “不能，我只是系统，收不了活着的生命。” 小柳儿就摇了摇脑袋，冯氏就将脖子上一直带着的一只玉蝉摘下来，套到女儿脖子上。 “小柳儿，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个玉蝉若是不能留下就毁了它。” 冯氏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张氏等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跟了出去，她们也不放心自家男人。 主屋里除了何老娘和夏氏，就剩小柳儿、陆青轩、周三叔和周知柏几个小的，何老娘和夏氏都在垂泪。 几个孩子都趴到窗户那里，透过破开的洞口往外瞧。 院外周老爹见几个儿媳妇都出来了，也没说啥，只是让她们站到后面去。 冯氏回了一趟屋，回来时院门已经被踢的山响，她手里握了把长剑站到了人群最前面。 周怀义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上前与她并肩而立。 “老二媳妇……” 周老爹刚开口，就被冯氏截住了话头，她把大纸包打开，递给周大伯。 “大哥，里面就是辣椒面，你发给大家，好歹护着点儿自己。” 等周大伯接了过去，她才对周老爹说：“爹，对不起，这么多年，原谅儿媳自私了。” 院门对那些大汉来说一点儿也不坚固，说话的功夫，他们就握着亮闪闪的刀入了院子。 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都愣了一下。 怎么今天他们做的事好像都被提前预知了一般？ 领头的大汉仔细看了一圈院子里的周家人，最后他把目光定在冯氏的身上，然后顺着目光看向了冯氏手里的剑。 “这么说，上面要抓的人就是你了？” 刀疤汉子开口，这院里其他的女人都是农妇，只有眼前这个气势不同。 “不错，不知道你主子是说要活捉还是尸体？” 冯氏冷冷的开口。 “东西交出来自然是活捉，东西不交出来，这个村子都得夷为平地。” 刀疤大汉兴趣高昂，果然是上面重视的任务，一个娘们都这么有意思。 “那不如咱们一对一，你们打赢了我再说。” 冯氏提议，对方人数多又都是练家子，周家人对上也不过白送人头，她能拖一刻是一刻。 “还有我！” 周怀义不顾冯氏的制止，拖着棍子站到了妻子身前。 “怀义！”冯氏叹了口气，还是没再多说。 “争什么，真以为不交出东西还能有人跑？阿三阿四，陪他们过几招，让他们瞧瞧咱们兄弟的水平。” 对方的人群里立即走出两个瘦高的汉子，也不多说，举刀就攻了过来。 周怀义先迎了上去，不过两三个回合就被削断了木棍，当胸一脚踹到了周老爹脚下。 “老二！” 周老爹等人急忙来扶他。 冯氏提着长剑与两人对打也不输阵仗，只是她也没占到上方。 “好武艺，可惜娘子久不拿剑，气息都呼不匀了？” 刀疤大汉看的津津有味。 冯氏体力已经不支，她又勉力支撑了两招，被左侧的瘦高汉子一刀划破了左臂。 小柳儿此时正扒着窗户着急，陆青轩看着她脖子上的玉蝉却突然一拍脑袋。 他从自己脖子上掏出一个小哨子，对小柳儿说。 “这是我舅舅给我的，他不放心我和娘单独住在这里，说让我有事吹哨子，他们那边能听到！” “那你快吹！”小柳儿就催他。 陆青轩点点头，就把哨子放进了嘴里。 小柳儿焦心，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着吹，她胡乱抓起她娘套在她脖子上的玉蝉，也用力一吹。 嘟嘟。 哔哔。 两声哨响先后传了出来。 “屋里还有人，妈的，阿五阿六你们进去，大家一起上，除了这个女人，不留活口！” 刀疤汉子对着冯氏一指，当先提刀迎了上去。 冯氏把人参须子往嘴里一塞，挡在主屋门前，就是死，她也得多拉几个垫背！ 那边阿五阿六已经一刀捅向窗户，幸好何老娘拉的快，小柳儿和陆青轩一个后仰倒在了炕上。 外边的老周家也都拿着棍子铁锹同大汉们拼起命来，张氏等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开什么就扔什么。 “辣椒面有用！” 林氏惊呼了一声，就见她身前倒着一个黑衣汉子，正不停在地上抽搐。 “妈的，他们敢使诈，杀！” 刀疤大汉气红了眼，不过一群乡巴佬竟还能让他们损伤，回去了被人笑话！ 虽然老周家人以此保住了一时性命，但想护着主屋是不可能了。 阿五阿六破开窗户和门，一进屋就看到陆青轩和小柳儿死命地吹着哨子，他们一个大步上前，提刀就砍。 “小柳儿！” “轩哥儿！” 几声凄厉的喊声冲破云霄。 第31章 黑衣人 夏氏一声撕喊，人就扑到了陆青轩身前，她把陆青轩紧紧抱进怀里。 何老娘左边是周知柏，右边是周三叔，她人年纪又大了，比不得夏氏年轻灵活。 何老娘只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周三叔已经扑到了小柳儿面前。 扑，刀入肉的声音传来。 “小柳儿，疼！” 小柳儿已经握在手里的辣椒面还没扬出去，就被周三叔压了上来。 就见腥红的血迹从周三叔头顶滴落下来，周三叔对着她唤了句疼就晕了过去。 “三叔！” 小柳儿眼泪就涌了出来，她拼命地喊。 “七七，七七，快救救三叔！” 七七就快速扫描了周三叔一下，对着小柳儿说道：“宿主的三叔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脑袋晕过去了，宿主先买些止血粉给三叔用。” 小柳儿就毫不犹豫的点头，等七七扣了积分，她就爬起来给周三叔的脑袋上药。 阿五阿六听她喊七七吓了一跳，这屋子还有人？ 他们在主屋翻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才松口气，这要再来抓小柳儿。 阿六就兴奋地指着小柳儿道：“五哥，你看那是不是…是不是…” 阿五就也定睛一看，就见小柳儿脖子上正在晃的可不就是一个玉蝉！ “快！” 两人对视一眼，都兴奋地奔了上来。 “小柳儿小心！” 陆青轩一边喊一边就要冲过来，夏氏死命地抓紧他。 阿五脚就是一顿，放阿六去抓小柳儿，他则冷笑着向陆青轩走了过来。 阿六一靠近，小柳儿就把手里的辣椒粉对着他面门一洒，阿六没防备，被洒了个正着。 “五哥…” 阿六绵软地喊了一声，人就倒到了地上。 阿五回头一看，也不管陆青轩了，他飞步一踏，长臂一甩，小柳儿已经被他反剪着双手提到了眼前。 “死丫头，鬼点子真他娘的多！” 阿五另一只手就去小柳儿脖子上拉玉蝉，就在此刻，一股可怕的杀气从他身后袭来，他一把将小柳儿往身后一甩，自己已经跳到了窗外。 小柳儿被摔的有点儿懵，要不是陆青轩上面接了她一下，她的头准要磕到炕沿的土棱上。 小柳儿瞪着眼睛与眼前的黑影对视，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你不怕我？” 黑影上前一步，只见他全身黑衣，就连头上都带着黑色的面具，只一双眼睛和一张嘴露在外面。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渐止，小柳儿就松了口气。 七七告诉她了，这群黑衣人一进院子就帮他们打退了那群大汉。 “你对我没有恶意，大叔，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人。” 小柳儿摇摇脑袋，对着黑衣人道谢。 黑衣人顿了一下，包的这么严实，你都能看出我是大叔？ 他走上前，翻看了两下小柳儿脖子上的玉蝉，就又重亲起身退了回去。 “这东西谁给你的？” “小柳儿！” 冯氏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直到对上小柳儿灵动的双眼，才身子一软，就沿着门边滑了下去。 “娘！” 小柳儿就担忧的朝她娘跑过去，这才看清了外面的情形。 周老爹等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就连夏地主等人也都身上轻重不一，万幸的是大家都没有性命危险。 除了屋里的这一个黑衣人，院中还有九个，他们正拿了绳子把那些被打晕的大汉绑起来。 除了这十几人，其他的都是真正的流民，他们许久吃不饱饭，力气总是比不上村里人的。 村里经过最初慌乱，很快就拧成了一股绳，那些流民敌不过就四散逃跑了。 这边大家都乱糟糟的，夏地主见到大姐和外甥都没事，心下就是一定。 他家院墙高，流民进不去，但他心里还是担心家中的妻女，所以与周老爹胡乱客气了两句，就带着人匆匆走了。 周大伯等人整个都是懵的，为什么流民带刀？为什么辣椒面能让人抽搐？为什么二弟妹(二嫂)会耍剑？什么东西若是得不到就要夷平红溪村？ 太多太多了，直到一家人被小柳儿上了商城里兑换出来的药膏，他们都没问一句，家里哪来的药。 何老娘受惊过渡晕了过去，此刻正跟着周三叔一起躺在主屋的炕上。 冯氏和周怀义也被分别扶回了二房的屋里，他们夫妻二人是伤的最重的了，冯氏身体本来就弱，这回强撑着耗干了力气，不仅外伤，就是内伤也挺严重。 周怀义本也是个文弱书生，这回一直抢着上前护家人，也是被打的最惨。 虽然这群黑衣人帮了他们，但周老爹等人还是不敢开口。 说实话，周老爹只猜到了二儿媳妇有故事，但他没猜到是这么大的事！ 黑衣人清扫完了现场也不说话，只拖了成捆的壮汉出了院子。 “你们为什么帮我们？” 小柳儿哒哒哒哒的送黑衣人出了院子。 为首的黑衣人就拍了拍她的脑袋，对她说：“要是有危险就还吹这哨子，等你大了自然有人告诉你因由。” 外人都走了，老周家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周老爹招来小孙女。 “那黑衣人是啥来头？” 小柳儿就摇头，她看着周老爹说道：“他就说有危险还来帮助咱们。” “这药都是他们带来的，你奶，你三叔和你爹怎么样？” 周老爹见二孙子乖乖守在炕前，便以为是黑衣人交待过了，不然二孙子还不早就哭的撕心裂肺了。 他不知道，周知柏只是被吓呆了，也被惊呆了，同时心里的那团火焰也烧到了极致，他只是也在发懵而已。 “我奶就是身子不好，惊吓过渡晕过去了。” “我三叔为救我头上被砍了一刀，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我已经给他上过止血药了。” “我爹和我娘都伤了些内腑，要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行。” 小柳儿把从七七那里问到的结论简略地说给她爷听，然后仰着小脑袋安抚她爷。 “爷。你放心，我肯定把家里人治好，今天我就开始学医。” 周老爹就摸了摸她的包包头，人没事就好啊。 “粮食呢？咱家的粮食呢？” 周大伯和周四叔伤的最轻，毕竟他俩力气最大又年轻，此时一边收拾院子，这才猛然察觉出不对劲。 两人就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那可是他们家一年的口粮啊！ 第32章 拼命学习 周老爹也吓了一跳，小柳儿就拉拉她爷的袖子。 “我看见它们都被藏起来了。” “藏哪儿了？” 周老爹就急忙看向小柳儿。 “七七？” 小柳儿就问七七。 略等了片刻，七七就回道：“好了，已经都放进果园的地窖了，只是多余的一些还在我这里。” 因为仓库周大伯已经看过了，所以家里多余的和从陆青轩家收回来的就还放在系统了。 “都在地窖里了。” 小柳儿就告诉周老爹。 大家就以为是黑衣人帮的忙，毕竟那些人都是会飞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东西放过去了。 流民刚跑，一时半刻不会回来，周老爹就让张氏和林氏做饭，家里病的病，伤的伤，力气必须攒足了才能抵抗流民。 周老爹自己带着周大伯和周四叔去了果园，手里都还拿着铁锹或锄头防身。 家里院门坏了，周五叔就带着周知松一边看家一边修整。 小柳儿回到二房看了看爹娘，又跑去看了看何老娘和周三叔，小脸就忧愁起来。 如今只剩下1320点积分，别说启智液，就是家里人的伤也让她忧心。 等周老爹等人回来时还带了几捆荆棘，这事他们可是怕了。 吃过饭，周老爹就让两个儿子一起去请了村里的郎中，他则带着老儿子和大孙子把荆棘固定到墙上。 村里的郎中医术也就一般，除了开点儿补血养气的方子，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还好果园今年没结果子，那些流民跑进去看看就走了。鸡鹅和兔子都被张氏等挪到了菜园子里的地窖里，一眼望去光秃秃的菜园也没人在意。 小柳儿开始了拼命学习的生活。 早上起来就扎马步，周知柏当然跟着一起。 周知柏最有干劲，每天疼的直冒汗，第二天一早准是第一个又起来的。 小柳儿练武最可怜，每次都疼的泪眼汪汪的，别说何老娘就是张氏和林氏都不忍心，劝了她好几次，让她小人儿一个别跟着受苦。 冯氏和周怀义都醒着，只是两人谁也没说阻止的话，小柳儿就自己在泪包里坚持了下来。 除了一早一晚的武术练习，一整天小柳儿就关在屋里学习医术，累的不行了就看几本厨艺类让她放松的书。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一月，夏地主才来通知说是各地都出了抚民政策，南部三州的圈地也大多被放了回来，这场流民之灾总算过去了。 他们村还好，虽然经历过几次流民，但都是真的流民，没再有什么特殊的身份，相比较之下，除了第一次，老周家几乎没损失啥。 正常的流民见他家屋子破家里男人又多都不愿招惹，这也让周老爹等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今年缺粮是注定的了，城里的粮价也居高不下。 小柳儿不管这些，她现在已经可以蹲马步不哭了，但最好的算还要算她的医术。 她每天要给家里的病员伤员把脉，虽然没见过真实的药材，但是视频课程和模拟课程里的她都已经可以独立开方了。 虽然她开的方子不算好。但她有老师解答和教导呀，所以在一月底的时候，她已经针对家里所有的病弱人士，列出了专门的调养方案。 何老娘和冯氏都有弱症，除了喝药还要配以针法。 周怀义就是单纯的养伤，他主要是内脏受损出血，喝上两幅断血汤就好了。 周三叔一直昏迷不醒，小柳儿请七七帮她扫描了一下，说是伤口有点儿深，就是在愈合，所以昏迷。 小柳儿就亲自给周三叔拟定了药膳补汤，每天亲自做亲自喂她三叔喝，三叔昏迷前喊的那句疼，小柳儿每每想起就心疼。 虽然一家人对她开的方子不放心，但是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周老爹还是拿出五两银子出来给她分配。 剩下的五两是家里的老底，说什么也不能再往外拿了。 小柳儿就让她大伯和四叔去镇上挑便宜的肉买，什么猪下水鸡内脏，统统都要。 至于药材自然先从村里的郎中处买，没有的才从镇上补回来。 今年过年是最没有气氛的了，刚经历过流民之伤，家家户户都留着银钱和粮食保底，没谁有心情置办年货啥的。 所以除了粮价，其他的诸如肉价等家用的物件有的还降了点儿。 所以周家村的人见周大伯和周四叔一人挑了两大桶的猪下水回来，也没人羡慕。 说起来也是可怜，第一次流民老周家最惨，家里伤了好几个，这要补身体连肉都买不起，只能买些他们都不爱吃的猪下水回来。 哎，老周家这日子是起不来喽！ 周家村的人都这么感叹。 大蒜烧肥肠、爆炒腰花、香菇猪肚汤、粉丝猪肺汤、鸡杂面、麻辣鸭头等等。 老周家的已经对小柳儿的厨艺见怪不怪了，他们只是狠狠地感叹上一句，真好吃啊！！！ 等到见到何老娘和冯氏竟然真的让小柳儿在她们身上下针，他们已经麻木了。 “小柳儿，有啥是你不会的？” 既周知柏成了妹控后，周知松也终于成了小柳儿的妹控哥哥。 本来只想种地为生的周知松看着何老娘和冯氏身上的银针，双手发痒。 “小柳儿！小柳儿！” 夏向晚却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一见小柳儿就上来拉她。 “快，快走，表哥犯病啦！” 陆青轩上次接了小柳儿，后背被磕了一片青紫，因为受了惊吓还发了几次高烧。 等他好了之后，夏氏就带着他住在夏地主家不让他出来了，尤其是要来老周家。 陆青轩能干吗？ 那当然是不干了，小柳儿就是他心里的小太阳，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周先生的弟子。 出了事周家是想着他们的，真有事时也是让他们娘俩先躲进去的，现在先生家遭了难他却躲起来，这突破了陆青轩做人的底线。 但夏氏是真吓到了，她觉得老周家太危险，那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流民，反正她不能忍受儿子去犯险。 一向以陆青轩为首的夏氏说什么也不让陆青轩出门，娘俩拉扯间陆青轩就倒了下去。 自从上次夏向晚找人打他之后，陆青轩跟着周怀义和小柳儿心胸开阔了不少，已经许久没犯病了。 他这突然一倒，夏家就慌了。 第33章 界限 夏向晚还记得上次小柳儿的说法，她还翻出麦芽糖给陆青轩吃，结果根本不行。 夏向晚就想，可能是小柳儿的糖才行，毕竟她给的糖比麦芽糖好吃，所以夏向晚就找了过来。 家里现在乱的很，当然就没人看着她。 小柳儿看了下系统里的时间，她奶和她娘这里都还要挺久，便跟着夏向晚跑了。 两人跑来时，夏氏正拉着村里的郎中哭求。 两个小女娃就呲溜一下钻进了卧房，小柳儿一见陆青轩的样子，就熟练地从七七那里接过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陆青轩还在赌气，以为是夏氏喂药，闭着嘴不张开。 “陆哥哥，快吃呀！” 小柳儿低声在他耳边催促。 陆青轩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小柳儿和夏向晚这才乖乖的把嘴张开。 见陆青轩状态慢慢变好了，夏向晚拉着小柳儿嘀咕。 “小柳儿，你的糖真特别，我给表哥吃麦芽糖都不好用。” “陆哥哥这是生病了，我给他吃的是药糖，当然不一样。” 小柳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表哥的病能治好吗？” 夏向晚不知道为什么，担忧的心情里还有那么一点儿羡慕，小柳儿的糖好甜的。 “这个我得把脉试试，我还小，医术不精呢。” 小柳儿皱起小脸儿。 以前如果小柳儿比自己多会了什么，夏向晚是要生气和比较的。 但是自从她当了小柳儿的师姐，她觉得小柳儿会的越多越好。 想吃好吃的，找师妹！ 生病了怎么办，找师妹！ 等师妹长大了，能力越来越大，她就可以霸气的来上一句，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找师妹！ 夏向晚越想越开心，抱住小柳儿一个人乐呵呵的。 等一群大人进来时，就发现陆青轩已经眉目舒展地入睡了，夏向晚在抱着小柳儿偷乐。 夏地主等人有些惊讶，他已经派了人去镇上请大夫了，老郎中都没办法的病，周家的女娃是用了什么法子？ 夏地主与妻子对视一眼，夏太太就笑着把两个孩子带到了外屋，上了一堆好吃的点心果子，还加了一杯牛乳。 等听小柳儿说她在自学的医术还不算太高明，但可以先为陆青轩把脉一试时，夏太太有些目瞪口呆。 别人家的孩子都这么聪明的吗？夏太太有些心塞地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女儿。 小柳儿知道夏氏就躲在屋外，所以她对夏太太一脸认真的解释。 “婶婶，上次的事是我家连累了夏姨母子，只是看到有流民，我们也是好心好意才去把夏姨接到我家的。” “没想到那伙人竟选中了我家，害的她们母子无辜受了牵连，请您帮我同夏姨道个歉。” “哎哟，这么可人的女孩咋就不是我生的呢。” 夏太太稀罕地把小柳儿搂进怀里，夏向晚抬起头看她娘抱住小柳儿，无感的继续去抓山楂糕吃。 要她说，大姑子确实太小心眼了一些，人家也是好心，不然孤儿寡母遇到流民，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大姑子虽然去了大户人家，但心眼倒是变小了，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轩哥儿就是她的命，她攥的太紧了。 “婶婶还得多谢你们帮着招呼她们母子，不然我和你叔叔是日夜不能安稳的。” 夏太太就把牛乳拿过来，亲自喂到小柳儿的嘴边，她真是越看越稀罕这个孩子。 “也得多谢叔叔婶婶肯带人去我们家帮忙，我爷还说不知道准备什么谢礼呢。” 这是真的，虽然夏地主带的人不多，但是还是帮他们抵挡了一阵那些歹人，也让他们等来了黑衣人的救助。 所以周老爹这两天一直念叨着怎么答谢夏地主一家呢。 小柳儿把话说完了，看七七那里显示的时间差不多了，就咕嘟咕嘟把自己杯里的牛乳喝光，然后跳下位置，礼貌的同夏太太道别。 “夏婶婶我要回家啦，谢谢您的牛乳。” 夏太太还想留她玩儿，小柳儿说还得回家拔针，就自己跑啦。 夏氏一直在门外纠结，她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她这样的做法会伤人的，所以想道歉又抹不开面子。 夏向晚就想跟着小柳儿跑，被夏太太一把拉住。 “成天往外跑，以后出门都带上一两个家丁。” 别管怎么说，自己生的闺女夏太太还是往心眼里疼的。 夏地主已经和她商量好了，这两天去接儿子时顺便买几个下人回来，最好是壮实的，这样家里也安心。 “小柳儿真自学成医术了？” 夏太太找女儿确认，实在是这种事让人觉得有些玄幻。 那学啥手艺不得十年八年的，这孩子才几岁，从出生就开始学，也不见得就能出诊了呀。 夏向晚就点头，把小柳儿在给冯氏和何老娘施针的事告诉她娘。 “周家那个小女娃确实灵秀，看来老周家也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她啊。” 夏地主从门外进来，正听到夏太太和女儿讨论小柳儿的话。 “就是她家事看起来也不少，那哪儿就是流民了，流民能拿刀？” 夏老太太听过女儿的担心，她也觉得应该同周家疏远一些。 夏地主就看了他姐一眼，问夏氏。 “姐，轩哥儿回来，陆府可是让他去参加科考？” 夏氏就抿嘴不言，走前老爷和夫人说轩哥儿身子不好来乡下养好身体再说。 老夫人一向待她们母子不错，也叫了她们过去，偷着给了她三百两银子，让她带轩哥儿在乡下好好过日子。 只是她不忍心，轩哥儿也不甘心，这才想找个秀才跟读，到时候也有地方去找保结书。 夏地主看她姐思考的差不多了，就继续道：“此处是陆老爷的祖籍所在之地，他们若是开过了口，有谁会让轩哥儿去考试？既然要同周家疏远，我们又有何面目去替轩哥儿求保结书？” “舅舅说的极是，更何况我已经拜入周先生门下，哪有弟子嫌弃师父的道理。” 陆青轩站在门口，眼神坚定的看着夏氏。 “还是说，娘希望我安心在乡下过一辈子？” 小柳儿却没想这些，反正走礼节的事都是大人该操心的。 她哒哒地跑回家，拔了针就仔细摸了一遍何老娘和冯氏的脉象。 她正专心给两人做脉案记录呢，七七就把她的积分页面打开给她看。 小柳儿一下就，蹦了起来！ 第34章 苏醒 积分余额1558点！ 天呐，小柳儿直接乐开了花，最近学习太努力，根本没注意到余额变化。 启智液，我来啦！ 七七配合的将商城页面打开，小柳儿对着粉色的小瓶子兴奋地点下兑换键。 “宿主余额剩余58点积分。” 小柳儿已经听不见七七的播报了，她早把启智液的说明看过n次了。 因为还不到做晚食的时间，小柳儿强忍住兴奋跑到厨房化了一碗红糖水，把粉色的启智液全倒了进去。 她小心翼翼的把碗端到主屋，何老娘正坐在周三叔旁发愁。 看到小柳儿，何老娘就想动手接过，小柳儿一躲，对着她奶说：“奶，让我来！” “福宝啊，你说你三叔没事，刚才还迷迷糊糊地喊你呢。” 何老娘心疼地给三儿子掖掖被角，村里的郎中也说看不出来啥，还没有小柳儿说的绝对让人心安呐。 “奶放心，三叔睡着就是身体在自主愈合呢，免得醒来有事情分神，身体的注意力不集中，那不就愈合的慢嘛。” 听了小柳儿的话，何老娘更觉得心定了不少，她一边往炕里挪了挪，好给小柳儿腾地方，一边不住点头。 “好好好，那就让你三叔好好愈合。” 小柳儿就小心翼翼地给她三叔一勺一勺的喂，一边喂还一边同她三叔嘀咕。 “三叔，这可是宝贝，费了咱们不少心力呢，你可别浪费呀。” 也不知道周三叔是不是听见了，反正除了最初的几口后，周三叔就开始自主吞咽了。 等到一碗糖水喂完，小柳儿把碗快速地放回厨房，就开始不错眼的盯着她三叔瞧。 “七七，三叔怎么还不醒啊？” 七七：…… “宿主，启智液是开启灵智的，不是愈合身体的，宿主不如先去学习。” 但小柳儿没心思呀，她干什么都坐不住，一会儿就去她三叔身前转一圈，风风火火没个安静的时候。 冯氏和周怀义这两日已经能下炕了，除了脸色看着还苍白虚弱，两人一起找了周老爹几次，都被周老爹以养身体的名义挡了回来。 周老爹有点儿纠结，他怕听到的事情太大，他拿不定主意。 但周大伯等人都很好奇，每次一看到老二或冯氏出来，就等着磕瓜。 因为周老爹一直的阻挡颇有些抓心挠肝的怨念，尤其周四叔，他的眼神简直直白地挂到了周老爹身上，硬是让周老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今天冯氏一个人找来时，周老爹就没再拒绝，他把周大伯等人也都叫到堂屋。 毕竟这事情关乎全家，大家都有知情权。 周三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软绵绵的，然后一滴一滴带着甜味的甘露就掉进他嘴里。 耳边还有一个童子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可能是法术，周三叔舒服地翻了个身，就感觉有几道微风忽冷忽热地吹得脸上好痒。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双方彼此都吓了一跳，周三叔是被他们离的极近的距离吓了一跳。而小柳儿和两个哥哥则是因为没想到三叔突然就醒了。 本来只有小柳儿一个人盯着周三叔的，这两天天冷，周知柏除了练武也不爱出去玩儿了，就跟着妹妹一起盯。 周知松大了自然不会这么无聊，但他现在对医术很感兴趣，眼见着冯氏和何老娘的气色在妹妹的治疗下有了起色，他很是激动。 他的心里终于也有了一件让自己火热的事情，他看到家人受伤帮不上忙很心急，但他不想像二弟那样学武，他只想救人！ 所以她看小柳儿这么热衷看着三叔，就以为妹妹这是给三叔用了什么新药方，所以他就跟了过来。 三个人从药方聊到三叔真漂亮，正在讨论三叔到底是鼻子最好看还是眉毛最好看呢，三叔就睁开了眼睛。 周知松和周知柏还没意识到变化，他们只是感叹三叔的眼睛原来这么漂亮啊，像天上的月亮那样明亮！ 小柳儿则满眼都是期待，她盯着周三叔眼睛越瞪越大，周三叔觉得虽然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想到了从前的过往，于是伸手揉了揉小柳儿的脑袋。 笑道：“你是小柳儿。” 小柳儿就抱住周三叔的手，嘿嘿笑了起来。 何老娘端着给三儿子的鸡蛋水进屋时，就见家里的三个孩子脸都快贴他三叔脑袋上了，她就笑骂：“一个个不许离那么近，你三叔得好好养身体呐！” “娘。”周三叔听到何老娘的声音，就从炕上坐了起来，对着他娘笑着喊了一声。 “哎！”何老娘自然的应了一声，还没回过味儿。 直到到了炕前，看着平时有些呆呆的三儿子此时正眉目清朗的看着自己，脸上是从容温和的笑容。 “娘辛苦了。”周三叔看着何老娘有些嗫诺的表情，又说了一句话。 “哎哟，我的儿啊！” 周老爹屁股刚往主屋的凳子上 坐，何老娘这一天外一嗓子吓得周老爹心头猛的一跳，身子一歪直接栽到了地上。 离他最近的周大伯就赶快来扶，周老爹就摆手。 “快去屋里看看你三弟！” 周老爹有些害怕，三儿子可别是出啥事了！ 周大伯就急忙奔去屋里，周怀义和周四叔就上前来扶着他爹。 “阿礼！” 周大伯震惊的声音紧接着传了出来。 众人这个急啊，干脆拥着周老爹全都进屋去了。 屋里周知松和周知柏都兴奋地跟着小柳儿围着周三叔转。 看到周老爹等人进来，周三叔就拍了拍他娘一直抓着他的手低声了两句，何老娘就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放开了他。 “爹，二哥二嫂，四弟四弟妹，五弟。” ！！！ 周老爹等人就等僵住了，老天啊，这是真的！ 小柳儿就跑过来拉着她爷的手大声地笑道:‘‘爷，我三叔好啦！’’ 好啦？！ 周老爹等人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都跟着激动起来。 真是老天保佑，他家这么好看的孩子恢复正常了！ ‘‘阿礼，你真的好啦？’’ 周老爹拉住儿子好好的看，生怕是自己老眼昏花。 第35章 县令 确定周三叔真的正常了，老周家一家人都乐开了怀。 周老爹直接挥手：“今天中午加餐，小柳儿掌勺，咱们家吃肉管饱！” 锅包肉、溜肥肠、醋熘白菜、香煎冻豆腐、凉拌豆角丝和干锅土豆片，外加一个萝卜大骨汤。 “好香啊，小柳儿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难得吃顿午饭，饭菜刚一上桌，闻着夏地主就带着陆青轩和夏向晚来了。 夏向晚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小柳儿的手艺，她在家已经吃了一些了，但现在她觉得她还能吃一点儿。 自从上次的事后，两家关系更好了，夏地主满面喜色地走进来，手里还提了一小坛酒。 “周叔，好事好事啊！”夏地主当先开口。 “什么好事啊？” 小柳儿好奇地与两个小伙伴咬耳朵。 夏向晚一问三不知，全程的注意力都在饭食上。 陆青轩就低头笑着道:“这两日陆续有商户来找舅舅买水果了。” “南部不是招了灾吗，他们饭都吃不上还有钱吃水果？” 小柳儿以为至少等得到明年冬天了呢，为此她还给家里想了其他的出路。 “受灾的是百姓，那些有钱人照样有钱。” 陆青轩看得很通透。 果然，夏地主来就是说这事的，他之前送了几罐给县里认识的大商户，让他们等到冬天再品尝。 这不从昨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大老板上门了。 “知春楼在咱们分店的掌柜都上门了，说是要跟咱们签长期合同，他们可是在大晋各处都有铺面的。” 夏地主这么说着还在感叹，他还真没想到能吸引来这么大的客户。 “不过县里的刘善人开价最高，一两银子一罐！” 夏地主比划出一根食指，说出来都激动，那一罐里还有汤汁，水果也就半斤左右，他们今年第一次合作没敢多收，但也有三千斤的水果了。 最便宜的水果一文钱一斤，最贵的也就是八文钱一斤。 夏太太有点儿舍不得，陆青轩就让她娘出了十两，夏地主陆陆续续出了二十两银子进去。 这样他们的得的钱里夏地主占七成，夏氏占三成，也算是不用他们母子吃老本。 如今不过二十斤水果就能挣回本钱了，这还得算上老周家分出去的一半得利，果然是暴利啊！ 周怀义听着就皱了眉。 “这原本就是想冬日里吃个新鲜，也不是什么特别好贵的东西，若是从我们这里收走就一两银子，恐怕卖到外面就得天价了。” 小柳儿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是希望大家都能在冬天吃上水果蔬菜，若是这么贵也没有几个人能吃上了？” “民生是大计，还是平价才是最长久的最互利的。” 陆青轩见先生看着自己，就把自己的想法也说出来，周怀义就赞赏着点点头。 “可是就算我们定成了平价，那些商人只怕也能到外面漫天要价？” 周五叔也跟着想办法。 周家人都认同平价，他们自己就是农民，这钱多难赚他们深有体会，更何况本钱他们心里都有数，那么吓人的价格他们拿着也不安心呀。 “周家果然不愧是耕读之家，为国为民考虑的长远啊！” 一道官威十足的声音猛然从屋外传了进来。 大家往外一看，好家伙他们家院子里什么时候站了这么多人啊！ 虽然打头的两个中年男人都穿着便服，但通身的官威却掩盖不住。 周怀义和周五叔急忙当先迎了上来，躬身拜道:“学生有礼，不知县令大人和县城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周老爹等人一听，腿就一软，妈耶，他们家也没犯啥事啊！ 平时也就见个村长、里长，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周老爹带着周大伯等人就要跪下去。 方县令就笑着上前阻止。 “老丈不必客气，能教出如此以国民为重的孩子，老丈值得敬佩，都不必见礼了。” 张赫煊看到桌上刚摆好的饭菜，又见周家人紧张的样子，不由从他爹身后走出来。 他对周五叔道:“周兄放心，姑父和父亲比此来只是为了解你们刚才说的罐头，并没有其他事情。” 一行人这才请了方县令、张县丞和张赫煊上座，其他随从只能委屈到院子里了。 加上夏地主，老周家也只有男人跟着上了桌。 没办法，大家都饿着肚子呢，他们先吃上了，小柳儿她们就只能临时做点儿了。 等到都吃了饭，女眷就都退到了主屋里，除了几个孩子跟着跑去了堂屋，就剩男人们在谈事了。 “不知这木罐水果可以留存多久？” “开封前可以保持一年半左右，开封后最好当天用完。” 周老爹就看向小柳儿，这些事都是小柳儿在做，他也没记住这些啊。 方县令见他竟然让一个孩子来答话，不由问道:“这方法不知是老丈家谁的主意？” 做吃食嘛，又不是啥危险的事，周老爹就自然的接口答道:“是我这小孙女，她呀最喜欢鼓捣新奇的东西。” 方县令和张县丞还有些不信，张赫煊就先出来对答了。 “是真的，小柳儿厨艺天赋可好了，刚才那一桌吃食也都是她做的？” 张赫煊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晚饭，碰碰周五叔的肩膀。 周五叔就笑着点点头。 方县令就好奇地对着小柳儿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 小柳儿正和陆青轩、夏向晚蹲在门口商量一会儿去外面堆雪人呢。 见客人叫她，便跑了过去，陆青轩和夏向晚就也跟着她跑过去，好等她回完话一起出去玩儿。 “为什么想要做这种吃食呀？”方县令看着三个可爱的孩子，不由声音放轻柔了一些。 “因为天冷的时候我会馋好吃的。” 小柳儿特别真诚的回答。 “那你们家打算定多少的本钱啊？” 方县令没当真，就是逗他们玩儿，实际上是为了给他们大人留时间。 结果三个孩子头抵着头叽叽喳喳地盘算了一番，然后小柳儿就给出了答案。 “我们卖二十文到一百文一罐。” 她们三家一共做了三千罐水果罐头，这还不算老周家自己做的那几百斤，都是老周家自家人和周三头送来的。 果脯蜜饯因为这个时代本身就有，只做了两百斤。 其他的则制成了果蔬脆，这个定价要高些，因为几斤水果才能得一斤果干，不过好东西要一个一个来，这个不急。 第36章 不聪明的样子 他们已经学过算数了，夏地主家的算盘珠子他们都玩儿过。 零食的价钱没有谁比夏向晚了解，大城市里的物价陆青轩接触过，而制作东西的成本和农家一年的花销小柳儿则熟悉的很。 三个孩子一合计，再互相借用下手指头，就算出来了。 二十文一罐的罐头，普通的百姓家也可以吃到，他们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品尝。 目前虽然只有水果的成本，那是因为木罐子和糖都是家里提供的，再加上人工费，若是算进成本里，那就高了。 方县令觉得几个孩子很有趣，怎么这价格有零有整不说，还分出了几个档次？ 于是他就问了，“都是水果罐头，你们打算卖不同的价格？” 小柳儿就看了方县令一眼，方县令觉得她的眼神里仿佛带有担忧，不由更加好奇。 小柳儿就认真地看着他，当先回道：“不同的水果本来就价格不同啊。” “而且不同的包装价格也不同。”夏向晚补充。 陆青轩也看了看方县令，然后说道：“而且卖给不同的客户群体，价格自然也不相同。” 方县令这回是真吃惊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考虑到这么多问题！ 张县丞忍不住插话，“哦，你们打算怎么区分呢？” 说实话当初儿子带回来两个小瓷罐，没谁在意过，还是今天他与姐夫在家里聊到了农事，张赫煊随口提到的。 不错，方县令是张县丞的姐夫，所以两家常在一处。 张赫煊如今已经中了秀才，方县令和张县丞都有意带着他，所以讨论县内事务不仅不避开他，每每还要特意把他招到跟前。 今日谈完正事，方县令就讨论起年过七十的老母亲，说是想念闺女吃不下饭。 张赫煊就说到了他当初在老周家吃的鸡丝拌面，说这农家的一个六岁小丫头做得东西比大酒楼的还有滋味，方老夫人肯定喜欢。 这么一闲聊就说到了老周家穷着家里供出两个读书人的事，方县令等就来了兴趣，张赫煊说的开怀还把封了蜡油的瓷罐找了出来。 等张赫煊一边可惜着吃食准坏了一边打开盖子，然后就愣住了。 “怎么，坏了就让人撤下去。” 张夫人一边指挥小丫头摆饭一边催促儿子，扫了众人吃饭的胃口就不好了。 “娘，东西好像没坏，闻着还挺甜，桃花，去拿个大碗过来。” 张赫煊伸着手指头点了点罐头汤汁，放到鼻子下一闻，还有一股清甜爽滑的味道。 等将东西往大海碗里一倒，张县丞有些惊喜不定地说：“这看起来像是樱桃？” “这时节哪有樱桃可吃，快拿下去！”张夫人生怕儿子要吃坏了的东西。 “等等，这看着鲜亮如新不像坏了的样子。” 方县令好奇，而且他心中还有了一丝期待。 他已经在县令的位置上做了六年了，去年妹妹回来还同他说，让他这两年努努力多做出些业绩，到时候妹夫在京里也能给他使把劲往上提一提。 他不过就是一个中等人家出来的书生，要不是妹妹嫁的好，他哪儿能有这种机会，所以方县令是很努力的。 他当先探出筷子夹了一颗放进嘴里，张夫人就不好阻拦了。 方县令闭着眼睛品了品，直接站起来说道：“妙啊！辅成你快尝尝！” 方县令激动地催促妻弟，张县丞便也动了筷子。 “嗯，脆爽嫩滑，清甜可口，在冬日里吃上这样的鲜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张夫人到底不放心，饭后还是叫人请了个大夫过来，给几人摸了脉，又让儿子把剩下的那一罐水果拿出来让大夫验看。 等大夫一走，方县令和张县丞就坐不住了，拉着张赫煊就往红溪村赶，这才有了今日的种种。 几个小孩听到方县丞问话，都先看向周怀义，见先生点了头，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 山楂和樱桃都是山上野生的，这两种水果收上来的价格便宜，所以定价也相对低一些。 至于苹果、梨、杏和桃子则是附近的农户家或小果园里收上来的，这部分自然价格高些。 再者老周家做的木罐不说木材的不同，只说罐子的设计，有光秃秃的生漆木罐，也有用周三叔雕刻了花果山水的精致木罐。 再说人群定位，街边小吃和酒楼里都是吃食，但价格肯定不同，你让穿绸缎的人花几文钱去路边他也不乐意，你让他花一两银子去酒楼吃个菜他才觉得正常。 “那这不是骗人吗，同样的东西给不同的人不一样的价格？” 方县令这回主要看着陆青轩了，这孩子一看就也是读书的，小小年纪就这样看人下菜碟可不好。 陆青轩却很坦然，他淡定地回道：“东西尚有美丑之分，有人只计较味道，有人只计较价格，自然也有人计较色香味俱全。” “我们选最好的那一部分配上最好看的木罐，那不就是同类里的精品，自然值得好价格。” “好好好，做人坦诚又能广纳眼界，不错不错，你是周先生的弟子？” 马车里，方县令已经大致了解过周家的人口构成了，这孩子年纪不大又对周家熟悉，再看他对周怀义的尊敬，方县令故有此猜测。 “是啊，让他们在您面前放肆了。”周怀义接过话头，几个孩子今日表现的也够了。 “他就是县令，我们这里最大的官？” 三个孩子一跑出来就凑到了一起嘀咕，夏向晚问到。 小柳儿点点头，有些担忧地接过话头。 “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什么都要问我们，不知道他办公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他应该就是算数不太好，看面相学问不错的样子。” 陆青轩点点头，为方县令辩解了一句。 觉得时间已晚要回县衙的方县令，刚出门就听到了几个孩子的讨论，脚步晃了晃才又站稳。 “你们看，他腿脚好像也不太好。” 身后夏向晚就又冒出一句话。 周怀义就警告地瞪了几人一眼。 方县令保持着仪态走了出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上马车就问小舅子。 “我看起来是不聪明的样子吗？” 第37章 承诺 没过几天，县衙就派了车来一批一批的把罐头拉走了，周家不出面，夏地主跟了过去。 方县令说了，以后这个就是他们县的发展方向，他要将兰阳县打造成水果之乡，所以这罐头卖出去的价格自然得好好把控。 名声是很重要的，所以老周家的批发价格定好了，各大商户要售卖的价格就得来县衙里和他这个县令谈一谈，到时候签了契约书从县衙拉货。 等夏地主将十几份供货协议带回来，几家都很高兴，三千罐水果罐头和蜜饯果脯都卖出去了，一共卖了二百两。 夏地主做主给了县衙二十两，一个是为了打点关系一个是人家县衙也确实出了不少力。 老周家没有意见，能拿到九十两已经十分满足了。 家里粮食满仓，果园欣欣向荣，现在又有了压箱银子，人人心头都松快了不少。 只除了一件事还压在心头，那就是冯氏的身份。 所以准备好年货，老周家就齐聚一堂，事情还是年前说，明年也好早做安排。 冯氏先给周老爹和何老娘磕了个头，又给周大伯等人福了一礼，这才说道。 “我不是姜先生的女儿，他的女儿在盛京为我而死，我是姜先生救出来的，我本不想嫁入周家连累你们，但……” 冯氏一开口，所有人就抽了一口气，这个开头听起来就很不简单。 “是儿子执意要娶长宁为妻，请爹娘兄嫂们原谅我自私。” 周怀义起身跪到冯氏身边，是他先动了心，知道她有苦衷才更想给她一方天地。 冯氏感激地看了看丈夫，才继续说到。 “里面的因由请恕我不能告知，请相信我这是为了保全你们，他们要的是那件东西，只要东西不在这里，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 “那就给他们，二弟妹，东西哪有性命要紧。”张氏劝了一句。 就算这东西值钱，他们家有小柳儿，攒个几百两银子看来也不成问题，何必那么在意。 “若是金银珠宝，或是事关我自己，我必定不会死守。” 冯氏明白大嫂的意思，但她坚定的说道：“这东西必须由我亲自交给太子，这是我的承诺。” 太子！ 周老爹瞬间不想听了，这可是国事，他只关心自己这个小家。 “那东西你给了小柳儿，她可有生命危险？” 冯氏眼里就满是庆幸，她当时只想着一个人拼命，没想到把小柳儿暴露了。 “爹放心，若是之前是有危险，但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抢，现在有黑衣人护着小柳儿，我倒是更安心了。” “那就好，此事不必再说。” 周老爹就站起身，他想回屋躺着，腿肚子有点儿发抖。 “爹。”冯氏出声留下周老爹。 “年后我打算带着小柳儿跟我进一趟盛京，这样家里也能安稳一些。” “胡闹！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讲两家话，你既进了周家的门，就是周家的人！” 周老爹回身呵斥，他知道二儿媳妇一直在隐藏，但他们虽然只是农家，也有做人的准则，不会因怕儿媳妇连累就赶出家门。 周大伯等人也点头，周四叔还用脚踢了他二哥一下，你媳妇都要带着娃跑了，还不开口？ 周怀义就感激地对着四弟笑笑，才抬头看向他爹。 “长宁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用意，但她们娘俩上路我是不放心的。” “就让她们娘俩跟着我走，也不必急，先带着轩哥儿参加春闱，若是幸运，再带着他与我和阿信一起去参加秋闱。” “州府离盛京不远，到时候我陪她们娘俩走一趟再回来。” 读书上的事周老爹就不懂了，他就看了看周五叔，见他不反对，便点了头。 就这样一家人年后出行的计划就定下了，一家三口一回屋，小柳儿就跑到冯氏面前。 “娘，你认识那些黑衣人啊？” 冯氏如今脸色红润了许多，她坐到炕上，拿过正给丈夫做的新衣裳，一边继续缝制一边同女儿说话。 “娘也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只是娘一直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还是小柳儿幸运。” 她只知道这玉蝉由一队黑衣卫守护，但她重来没见过。 听说黑衣卫一队十人，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除非主人离世，他们才等待新的主人。 她也是那日才知却有黑衣卫跟随，她看得出，那对黑衣卫认了小柳儿当主人。 “好好待他们，他们会跟你一辈子的。” “为什么…他们会跟着…” 小柳儿把脖子上的玉蝉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话都没问完，就打了个大呵欠，躺在冯氏的腿上睡着了。 “进京可有危险？不如我一个人去。” 周怀义把小柳儿抱进被窝，这才回来挨着冯氏坐下。 “你放心，他只敢做些暗地里的勾当，明面上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冯氏对着周怀义粲然一笑。 “如今有了黑衣卫，咱们的把握更大了，若他信守承诺，我本来只想平平淡淡，但是现在看来，只怕京中也不太平。” “既然如此，咱们就把名声打出去，咱们越有实力，他就会越忌惮我们。” 第二日太阳很暖，前几日的雪也化了，周知松和周知柏就带着小柳儿上山去玩儿。 本来还约了夏向晚和陆青轩的。夏向晚不想去，现在山上可没好吃的，陆青轩则是身子弱夏氏不敢让他上山去。 周知柏是为了爬树，周知松是为了找药材，小柳儿则两者都是，但她更想去山上玩儿。 到了山上小柳儿就四处乱跑，周知松和周知柏只能认命的跟着她。 “小柳儿，你别跑了，深山不能去！” 周知松见妹妹越跑越远，心里有点儿害怕。 啊！ 就在这时，只见前方的小柳儿站在一个大雪包上，原地跺了跺脚，下一秒人就漏了下去！ “小柳儿！！！” 哥俩吓的魂都要没了，都使劲扑上来。 就见下面是个又黑又深的大洞，哪里还能看见小柳儿的影子！ 两个人趴在雪堆边上朝下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大哥，二哥，你们在上面等着我！” 小柳儿的小奶音喊上来时，两兄弟才觉得身上的血液又重新热了。 太吓人了！ 第38章 好可怜 “呸呸！” 小柳儿脖子里、嘴里进了很多雪，冻的她打了好几个激灵，她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雪水，抱着黑衣人的脖子道：“叔叔，你们住这儿不冷么？” 她刚才跑着跑着，七七告诉她那十个黑衣人就住在下面的山洞里，小柳儿就好奇的站在原地，跺着脚问七七。 “就是这个下面？” 还不等七七回答，她就踩在了空雪堆上漏了下去。 幸好黑衣人反应快，不然不知道她会摔成什么样子。 “你不害怕吗？” 黑衣人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从上面掉下来，被自己接住的第一句是这样的。 这个孩子真奇怪，还是他许久不出去，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奇怪？ 本来沉默寡言的黑衣人被小柳儿勾动大脑神经，难得的话多起来。 “叔叔不是接到我了吗？”小柳儿摇摇小脑袋。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算了，黑衣人换了一个问题开始。 “我跑着跑着就掉下来了。” 小柳儿觉得这个山洞好大啊，她仰起头向上望去，小脑袋就是一呆。 “七七，你看山洞的石缝间是什么？” 七七就扫描过去，嗯？雪灵芝！ 只有高山石隙里才偶尔生长的雪灵芝！ 七七都感叹宿主好运气。 另外九个黑衣人也跑出来了，他们在这山洞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到雪灵芝，真是可惜可惜！ “小主人，你还有什么本事？”个子最矮的黑衣人跑上前来。 “哥哥，我叫小柳儿，我娘说要好好对你们，对你们好算不算本事？” 小柳儿歪着小脑袋继续说：“我做饭好吃，人聪明，我还在学医术，练武功…我将来还会有更多本事，哥哥你有什么本事？” 爹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别人问了她，她自然也要问问对方。 领头的黑衣人把雪灵芝摘下来递给她，介绍道：“我是刀饮血，他叫刀傲天。” 十个人介绍下来都姓刀，小柳儿就问：“你们是一家人啊？” 这届小孩真难带，刀饮血不想说话了，把年纪最小的刀傲天推上来。 “我们是黑衣卫里精英部队，我们叫‘血刀’，所以我们这群人都以刀为姓。你娘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小柳儿摇头，她娘也不知道啊。 原来玉蝉里有一只母蛊，他们这些人身体里有子蛊，所以他们能感应到母蛊的大致方位，这些年一直在红溪村附近的山林里转。 他们不能离母蛊太远，吹响哨声就会唤醒玉蝉内的母蛊，为他们指引方向找到新主人。 “那你们怎么知道新主人是不是别人冒充的啊？” 小柳儿好奇，蛊虫，她第一次听说，就连七七那里都没有相关记载。 “第一个喂养母蛊的人是用了自己的心头血，他的血液里也含有母蛊的气味，只有他的后代才能吹响玉蝉。” 刀傲天显然年纪不大，也是个性子活泼的，与小柳儿聊天很是开心。 小柳儿看了看他们的山洞，冷倒是不冷，但是睡稻草很硬。 “你们吃什么呀？”小柳儿问。 “去山里打猎，兔子，山鸡，打到什么吃什么。” “那要是没打到呢？”小柳儿简直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好奇宝宝。 “嗯…那就饿几顿也不要紧的。”刀傲天摸了摸肚子，那里刚才就发出一阵响动，显然他们今天没打到猎物。 好可怜！ 小柳儿就挠挠脑袋，他们是跟着自己才受苦，娘也说要好好对待他们，她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你们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柳儿跑出山洞就要往上爬，刀饮血摇摇头，上前抱着她往上一窜，就落到了地面上。 “哇！”周知柏就崇拜地看着刀饮血。 周知松则松了口气，原来小柳儿又被黑衣人救了，他上前对着黑衣人拱了拱手，接过妹妹。 “这个洞先别填，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柳儿已经拉着她大哥和二哥往山下跑了。 刀饮血这才想起来，她那雪灵芝呢？ 一回到家，小柳儿就跑去了主屋。 “奶，奶，我要一些粮食，还要一口大铁锅。” 小柳儿爬上炕，冲进何老娘怀里。 “哎哟，这是怎么啦？”何老娘就笑着接住她。 小柳儿就把黑衣人的生活条件大致讲了一下，最后总结道：“他们好可怜好可怜呀。” 说着还把小手伸进怀里，等七七把雪灵芝放进手里，她就拿出来给她奶看。 “看，这是雪灵芝，能卖好多好多钱，咱们家就不怕没银子啦！” 小柳儿本意就是别让她奶心疼，然而话听在周老爹和何老娘耳中则是以为这是黑衣人给小柳儿的。 这东西可贵，虽然他们没见过，但他们相信小柳儿。 “快收起来，和那人参一起，福宝藏东西厉害，咱家没人能找到。” 何老娘想找块帕子包起来，转头就见小柳儿把雪灵芝往怀里一塞跑了。 周老爹就叫来周大伯和周四叔，让他们去镇上办点儿年货，顺便买口大铁锅和碗筷啥的。 何老娘也直接拿出五两银子，雪灵芝啊，虽然现在家里不用，但那留着也是钱啊。 “把你们各自的媳妇也带上，家里愿意出去的都去逛一逛，扯几块棉布回来，家里今年都添件新衣裳。” 这事好，全家打算明天一起去逛县城，张氏还想初二回娘家一趟，到时候让她娘家跟着一起种果蔬。 这个自然没问题，何老娘还让她到时候带条肉回家。 “家里也该把房子修一修了，等开春下了种子就动工，那时候天暖和，房子也干的快。” 周怀义提议，周老爹也是这么想的。 家里娃多，等老三和老五再一成家，现在的房子就不够住了。 而且这茅草房摇摇晃晃也忍了好些年了，换个大瓦房，再把围墙砌高点儿，心里也踏实。 就连村里，周老爹也和周村长说了一下，愿意种的都跟着种点儿果树，反正荒地也不损失啥。 因着今儿没铁锅，所以小柳儿就跑去仓房把她四叔做的竹筒都翻了出来。 把家里的猪瘦肉切成片，腌制翻炒后切成丁，与米饭、红豆和绿豆一起装进竹筒，放上清水后再锅里一蒸。 “小柳儿，今儿晚食吃啥啊？” 周四叔闻着香气从屋里跑到厨房来，林氏怀孕了，最近正是胃口不好的时候，刚才都同他说香。 第39章 秘密 竹筒饭不占地方又保温，小柳儿给家里留下十五个，剩下的全都装进了大箩筐里。 周知柏主动帮忙，他要跟着上山，现在山里有他崇拜的人在。 周知松自然跟着，不然就两个小孩家里也不放心呀。 到了雪洞那儿，小柳儿还没张口，刀饮血就上来了，周知松知道他不愿意让两人跟着下去，便把竹筐放到地上。 竹筐上面特意用一块旧衣服盖着的，既保温也能遮掩行藏，免得遇见村里人不好解释。 小柳儿就在黑衣人抱起自己往洞里跳时，让七七把她准备好的东西都装了进去。 刀饮血就感觉本不重的箩筐突然一沉，要不是他功力深厚，这一落地肯定得载个跟头。 他奇怪地看看小柳儿，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脸，不由摇摇头，这孩子真奇怪。 旧衣服一拿走，果蔬脆，罐头，二十几个竹筒饭，整整装了一箩筐。 “什么饭这么香！” 刀傲天冲了上来，他对这个小主人真是太喜欢了，不仅人长的可爱，还会给他们送吃食。 他们习武之人不怕冷不怕苦，但是怕饿呀，这几年他跟着队伍在山林间游走，虽然能忍受，但是谁不想吃的香呀。 小柳儿又交待了一番，这才跟着大哥二哥要走。 “以后就来山间练武，我们的功夫不能外传，但是指点你们还是可以的。” 刀饮血站在地上，话虽然是对着小柳儿说的，但是这个‘你们’显然是包含了周知柏的，周知柏乐的眼睛都亮了，真不愧是他崇拜之人，说话都这么有范儿！ 第二天一家人就欢欢乐乐地进城了，周老爹和何老娘没那个兴趣凑热闹，留在家里看家，周老爹还得去村里逛一逛，先把盖房子的帮手找一找。 何老娘在家里喂鸡喂鹅喂牛喂兔子，也是忙乎的开心。 如今鸡已经有七八十只了，鹅少只有三十只左右，要不是舍不得，家里过年都不用买肉了。 兔子是繁殖最快的，起初的一窝才活下来六只，四只母的两只公的，长成后几个月就能生一窝兔宝宝，如今已经一百多只了。 家里的鸡蛋如果天天吃都够，本来她想卖点儿，但小孙女不让，还说等今年过年有大用处呢。 到了县城大家就分开了，周大伯一家去逛牛市和菜市场，家里年后走好几个人，果园又要扩大，人手不够用，所以他得再去买头黄牛。 运气好的话给阿黄买个媳妇回家。 周怀义一家逛书铺和布庄，周三叔和周五叔跟着他们一起。 周四叔带着林氏去了保合堂，难得出来，怎么也得看看大夫不是。 小柳儿看见面具摊子，扯着他爹给她选了四五个，她过年要送小伙伴的。 走着走着，小柳儿就扯着她三叔落后了。 “三叔，我过完年要跟着我娘出门，咱家果子的生意不能丢。” 周三叔就好笑，偏偏不说破的接话，“是啊，还好你现在交给大嫂或四弟妹都来得及。” 小柳儿就嘟嘴，“但是咱家的果子之所以能保存那么久是有秘方的呀！” 罐头、果脯、果蔬脆，说实话这些东西都不难做，难的是什么？ 难得是如何保持真空！她是靠着从七七那儿兑换来的小型真空包装机才做到的。 以前周三叔跟着她，全家只有三叔见过的呀。 周三叔摸摸她的包子脸，笑道：“你放心，咱们的秘密我都记得，保管咱家的果蔬生意越来越好。” “三叔，要不你也考春闱？” 小柳儿觉得三叔简直太聪明了！ “我还是只对雕刻感兴趣，而且我也没正经读过书啊。”周三叔有些迟疑。 “走，咱们去试试。” 小柳儿拉着周三叔往书铺里钻。 周三叔出来时还有些发愣，他这是真被神仙眷顾了？！ 于是等正月十五一过，夏地主家就出了两辆马车从红溪村出发。 没办法，小柳儿和陆青轩要出远门，夏向晚一定要跟着。 而见周怀义、周三叔和周五叔都要出去参加科举，原本想再等一等的夏魁也想试一试。 所以原本想一辆牛车出发的老周家就被劝着上了夏家的马车，总不能一牛车跟在一马车后面跑。 一辆马车四个人，每辆马车一个长随，十个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周怀义把要学的大字和口诀一早就发给了学生，今年他也不收束修，各家家长没有不乐意的。 就这样一行马车晃悠到县城后，当先就去了县衙。 周怀义和周五叔分别给陆青轩和周三叔出了保结书。 周五叔的考试登记很顺畅，不过是衙役多看了周三叔好几眼。 年龄大不是问题，毕竟白发中举的人也是有的。 长得好看也是次要的，主要是弟弟给哥哥出保书挺新奇的，所以衙役看了好几眼。 但等到陆青轩时就不顺利了，衙役说什么都不允许他通过，连他身体不好都拿来做为条件。 现在的科举制度虽然有身体上的要求，但却不作明文规定，只要你能熬过科举就行。 科举一场一场下来也很累的，等到会试时要在考场连考七日，身体不好的人大多都熬不过。 但这一屋里一站就是三个秀才，一位是癝生一位是张公子的朋友，衙役就有些为难。 几个大人都上前说好话，夏魁还想悄悄的塞些银子，衙役虽然心动，到底没收。 “差役哥哥，陆哥哥学习可努力了，你就给他通过！” 小柳儿和夏向晚两个就缠了上来，两人还把自己的零食往衙役嘴里喂。 衙役一个没防严实，嘴里就被塞了一嘴的果脯，嘿，你别说，冬天吃到水果，就是比以往的甜。 衙役看着两个小姑娘，一个白白嫩嫩、一个胖胖呼呼，都可爱的不行，他就看着手心里被堆满的果脯说。 “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大人这也是受了上面的招呼，真不是刻意为难你们，要不你们找张大人或方大人再去试试？” 陆青轩出来的时候眼角红红的，他虽然没哭，但是从刚才开始就很失落。 他双手握拳，为什么他们就对自己和娘亲这么狠心！ 第40章 身世 出了县衙，夏魁和周五叔先去县学找张赫煊，打算先旁敲侧击一下。 周怀义和周三叔则带着三个孩子回客栈与冯氏会合。 “陆哥哥，你别难过，虽然方县令不是很聪明，但他人还不错的样子，我们一起求一求他。” 三个小孩坐在圆桌前，小柳儿和夏向晚安慰着好伙伴。 “我就是不明白，我什么都不争抢，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日子过好，这样他们为什么也阻止我！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陆青轩对着两个好朋友，没有强装镇定，他声音都哽咽了。 陆青轩的父亲名叫陆明堂，祖籍临州百源县兰阳镇杏花村人，与红溪村毗邻。 陆明堂的祖父曾是杏花村的村长，而他的父亲一生停留在秀才之位，得知陆明堂中举后便含笑而终。 陆明堂本被发来百源县当县令，做了三年进京述职时意外救了礼部侍郎家的庶女，便是如今的陆夫人，从此与盛京便有了联系。 因着礼部侍郎的关系，陆明堂成婚两年便升到如州做了上县的县令，因此对陆夫人很是倚重。 只可惜陆夫人进门五年都未曾有孕，陆明堂便抬了从厨娘升为通房丫头的夏氏做了姨娘。 没想到夏氏当年便怀上了陆青轩。 虽然是庶子，但却是长子，这在没有孩子的陆家很受重视，所以陆青轩小时候生活条件很是优渥。 直到去年三月份陆夫人被查出喜脉，且大夫断定她怀的是男胎，夏氏母子在陆府上的日子就越过越可怜，陆青轩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 四月份陆明堂在岳家的帮助下升做了如州府的知州，陆夫人胎像就不稳了。 请了有名的大师来家中相看，说是府中后院有人夺了嫡子的阳气，需得迁出安置方才妥当。 后院除了陆明堂，只有陆青轩一个男娃，所以陆明堂当天就给了一百两银子，让夏氏带着陆青轩回杏花村老家。 说是回老家，但是连马车也不给安排，更别说收拾细软。 陆明堂前脚走，后脚陆夫人的丫鬟小厮就来催促。 还是老夫人心疼长孙，叫过去给陆青轩怀里塞了五百两，让自己的大丫头去外面雇了一辆马车给了娘俩。 陆青轩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庶子，所以他跟乖巧懂事，也从不妄想家产，只想靠自己的努力给母子二人一个安稳的生活。 没想到离家时，陆夫人特意让人来传话，若想平安就一生呆在百源县。 陆明堂当时就在主屋，却只当没听见，。 陆老夫人也只劝她们母子好好活着，在乡下当个小地主就极好了。 但是凭什么？陆青轩从小就有志向，他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晋的科举分为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是三年一场。 也就是说一个人参加了今年三月的童试，次年秋天才可以参加乡试，再次年三月左右参加会试，殿试就要等皇帝定时间了。 前年未曾举办科举，去年春闱取中的人又少，所以朝廷下令，取消去年的乡试，改到今年举行。 并且特准许今年参加春闱取中的秀才可以一起参加乡试。 陆青轩没想到就是这种小小的秀才试，如州都要特意来传话不让他参加。 “为什么你爹娶了两个老婆，后进门的那个陆夫人却可以管着你和姑姑呢。” 夏向晚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是奇怪。 村里和镇上没有多少大户人家，像夏向晚和小柳儿的认知里都是一夫一妻，所以她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姨娘。 要知道，在大晋朝，不是你有钱就有小妾和奴仆，这都是秀才以上的级别，也就是士这个等级特有的待遇。 至于商人或那些有钱人家的奴仆和小妾等，都是以长工和签卖身契的形式，只不过是没有人深究罢了。 签普通的卖身契都是可以赎回的，只是大多写的赎回条件苛刻，所以本质上与奴仆也没什么差别。 小柳儿虽然不懂，但她有七七呀，七七给她简单科普了一下，她就明白这些关系了。 她撞撞夏向晚的胳膊，给她递了一个眼色，然后才认真地劝慰陆青轩。 “陆哥哥，虽然我们大晋朝有等级之分，但是只要你足够优秀就可以打破很多规则。” 陆青轩就擦了擦眼角，看向她：“打破规则，对抗整个礼制吗？” 小柳儿就摇了摇头，她食指点着嘴唇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出来。 “凡事都有例外，就像朝廷对有才名的商人特赦去商籍准他做官” 小柳儿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就像每次宫内有什么大事就会特赦天下一样，去年的流民之灾，夏叔叔不是就说朝廷免了南部三州三年的税收么，这些都是例外呀。” 陆青轩就吸吸鼻子，周先生上课时确实给他们讲过很多故事。 有一个就说的是前朝的宰相，那人原是一个商人，但他很有才名，当地人盛传他有治世之才能，被官府特放了商籍做了县衙的文书，后来竟一路当到了宰相呢。 小柳儿看他的眼睛重新有了光彩就知道她听懂自己的意思了，于是拉着他的手说道：“英雄不问出处，陆哥哥所缺的不过就是一个成名的机会。” “但是，陆哥哥你要加油呀，就像我学会厨艺前，不是也得先日日练习吗？如果我主动放弃，我就不会有成功的那一日啦！” 陆青轩就笑着握住小柳儿的手，重重的点头。 “小柳儿，你说得对，就算所有地方都拒绝我，只要我够努力，我总会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一个有大名望的人！” 夏魁等人陪着方县令和张县丞到门口时，听到的就是两个小孩这番慷慨激昂的对话。 方县令就捋着胡须笑道：“好啊，这才是有志青年。” 说罢也不进去，转身往楼下走去。 “明天去县衙登记，我原不过是卖同僚一个面子，只是告诉他，后面的路可不好走。” 方县令说完这一句，便心情颇好的当先离去。 夏向晚趴在桌子睡的口水直流，等她被陆青轩和小柳儿的欢呼声吵醒时，还一脸茫然。 第41章 好奇宝宝 夏向晚打了个哈欠，小柳儿劝人的话听得她好困，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 不是劝着表哥别自怨自艾么，怎么他们转眼这么高兴起来了？ 她就知道，小柳儿出马，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于是夏向晚胡乱擦了一把口水，就欢呼着加入小伙伴了。 县考在即，解决了报名问题的几人都开始专心读书起来。 陆青轩也更加努力，除了向先生请教问题，基本不出屋门。 周三叔也是如此，虽然他博闻强识，但他入门实在是晚，周怀义整日不是教导他，就是带着他去逛书铺。 张赫煊觉得老周家好神奇，痴傻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就好了不说，他们家还就敢直接来让他参加科举！ 张赫煊是最没压力的，他爹也只是让他跟着这群人一起进京见见世面。 所以他没事就带着书往客栈跑，他对周三叔太好奇了，已经超过了他对周五叔的好奇。 解触几日下来，他吃惊地发现周三叔吸收知识的能力简直强悍，这就是有失必有得吗？周三叔的灵窍简直碾压正常人数倍之多。 而周怀义不愧是做了多年夫子的人，见解很是深刻，他跟着听了几天都有收益。 夏魁以前就跟着周先生在村里的学堂读过书，但那都是十几年的事了，他记忆里也就是周先生启蒙故事讲的真好听。 周五叔在几个大人里年纪最小，他不用考童试，如今离秋闱也还有半年时间，他本想先放松几日。 上次考童试他是一个人身上又没钱，几乎窝在客栈读书不曾出门，所以他很想出去逛一逛。 只是就连夏魁都跑去听二哥教书，小柳儿也整日窝在客栈，他总不能一个人跟在夏向晚身后出门。 周五叔叹了口气，只能抱着书本跑去周三叔的房间了，比起和小侄女一起发呆，同三哥等人一起学习更有意思。 冯氏最近很安静，除了打理家中几人的衣食住行，她也常在客栈里。 这一行都是参加科考的读书人，本就惹人眼目，她只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所以也很少出门。 小柳儿出发前特意从村郎中那里买了很多药材，她跟着七七学着制作了中药丸子。 这样何老娘和冯氏既不需要每天喝苦药，还方便她们出行携带。 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往里面加入雪灵芝，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不舍得用。 在她看来，赚再多的钱都不如奶和娘能有一个好身体。 雪灵芝用了一半，剩下的还存在七七那里。 她看过雪灵芝的视频讲解了，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它能清热止咳、利湿退黄、通淋止痛、补气养血。 还可以提高人体免疫力、降低心肌的耗氧量、促进体内新陈代谢、降低血糖、降低血脂、延缓衰老、改善失眠等好多作用。 雪灵芝真不愧被称为神药啊！ 小柳儿抱着小脑袋想，要是她再多得几颗雪灵芝就好了，说不准陆青轩也会需要。 陆青轩的脉案她一直有记录，但是她现在还摸不准，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积分兑换了两瓶速效救心丸给陆青轩备用。 “宿主，你的母亲在敲门。” 小柳儿沉浸在教室里学习，一时有些忘我。 听到七七的提示，她立即退出意识，跑去开门。 “娘！”小柳儿打开门，亲昵地拉住冯氏的手。 他们一行人在客栈租了间中等客房，后来张赫煊过来给升了级，他们就搬到了三楼的上等客房。 这样四间房正好占满整个三楼，他们读书清净不少，也不用担心吵到别人。 夏魁带着陆青轩一间，周三叔和周五叔一间，周怀义和冯氏一间，小柳儿和夏向晚一间。 这是两个小女孩坚决提议的，她们拒绝大人陪睡，她们自称已经是大人了，要与他们同等的待遇。 所以几个大人只能把最中间的一间屋子分给她们住，不明白她们日日在一起玩儿，哪儿来的那么多悄悄话。 冯氏看到闺女笑盈盈的小脸，也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转身关了门才牵着她的手到床边坐下。 “他们也跟着你来了，娘想见一见。” 小柳儿挠挠脑袋，她也不知道啊，不过如果他们不能离自己太远的话，那应该会跟来。 她掏出脖子上的玉蝉，试探着吹了吹。 嘟嘟。 一阵风迎面而来，窗子无声的打开又合上，一身黑衣黑面具的刀饮血就站到了她们面前。 “饮血叔叔！” 小柳儿就崇拜地跑上前去，站到刀饮血面前，仰着头用亮晶晶的双眼望着刀饮血。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刀饮血心中一阵柔软，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他们十人，明明他们都是黑衣黑面具。 见她一直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眼里都是期待和开心。 刀饮血顿了顿，还是抬起大手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柳儿就满足地又窝回冯氏怀里。 “请你来，是想问一问如今宫中的情况和太子的情况。” 冯氏也拍了拍小柳儿的脑袋，才温声把心里所想问了出来。 刀饮血知道冯氏的身份，也知道之前玉蝉一直由冯氏保管，所以他看了一眼小柳儿，见她满脸好奇，便如实说到。 “宫中如今已有两位皇子降生，太子殿下自小体弱多病，但是拥护者众多，还有一位杏林名家跟随在侧，短时日内应该没什么大碍。” 刀饮血简单的说完情况，就不再说话。 冯氏就松了一口气，拍着小柳儿的后背，柔声对她说：“小柳儿要好好修习医术，若是可以，娘真心希望你能为太子诊治。” 小柳儿就眨了眨眼，觉得她娘眼里好像浮上了泪光，就脆生生地应道：“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医术！” 等到冯氏走了，小柳儿就把遥远的太子忘掉了，她缠上刀饮血又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 “饮血叔叔，你们十个人都跟着我来了吗？” “你们住哪里，吃什么，你们穿这么显眼的衣服没人看你们呢？” “为什么你们不露出脸来，你成婚了么？” …… 刀饮血无奈地扶额，是因为主人太小么，怎么与从师父那里传承来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吻合。 “小柳儿你快看看我买到了什么？” 夏向晚兴奋地撞开门冲了进来。 第42章 糯米蛋 小柳儿接住兴奋冲到面前的夏向晚，再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刀饮血的影子啊！ “你肯定猜不到我买了什么回来？” 夏向晚什么都没发现，她兴奋的小脸上跑的都是细汗。 小柳儿就收回思绪想了想她的问题，说道：“糯米蛋？” 现在水果罐头已经不新鲜了，能让夏向晚还念念不忘的就是吃了没两次的新小吃—糯米蛋了。 “啊呀，怎么又被你猜中啦。” 夏向晚向身后一招手，跟着出去的两个长随就笑眯眯地进来了，每人怀里各自捧着二十个糯米蛋。 小柳儿就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在街上买了这么多？” 夏向晚就骄傲的仰起小脑袋，“那当然，怎么也要支持下我们自家的吃食！” 糯米蛋的批发价是五文钱一只，县城的铺面里卖七文或八文一只，相当于夏向晚一下子就扔出去一百多文钱！ 还没有过一百文零花钱的小柳儿表示，浪费，极大的浪费！ 糯米蛋是小柳儿出发前给家里想到的赚钱营生，水果罐头也做，但都要等新鲜水果下来一批制作一批。 所以小柳儿干脆翻翻食谱把糯米蛋做出来了，这样家里吃不完的鸡蛋就可以变成钱啦。 糯米蛋制作也不难，不声不响的林氏上了几次手就掌握精髓了。 把腌好的五花肉、胡萝卜粒、青豆粒和玉米粒放入提前泡好的糯米中，加入少许调料搅拌均匀。 将生鸡蛋洗干净，从小头那一端轻轻敲开一个洞，把蛋清慢慢倒出，只剩下蛋黄。 把刚才的糯米混合物灌入蛋中，用筷子轻轻捣一下，填到八九分满。 在灌好的鸡蛋外面包一层油纸，再再外面裹上一层黄泥。放到火堆里烤上半个时辰，有肉还有菜，口感软糯，味道鲜美的糯米蛋就出炉啦！ 虽然里面肉不多，但是很实惠，滋味又好，而且黄泥保温，放上几个时辰再吃也还是热的，很是适合外出携带。 鸡蛋的市价是五文钱两个，他们家是用的自家产的鸡蛋，就按两文钱一个。 其他的配料算进来，因着鸡蛋不大用的配料少，成本就是三文钱一个糯米蛋。 因着是三家共同分钱，一个糯米蛋就卖到五文，老周家分一文利润，夏家两姐弟分一文利润。 别看一个鸡蛋只有一文，但是糯米蛋卖出去的数量多啊。 来买的商户最少的也是一次一百个起步。反正又不占多少地方，跑一次拉的越多，分摊下去的车马费就越少。 水果罐头得了县衙的控制，糯米蛋却不用，那些商家大户一听说夏地主又有了新小吃，直接找到红溪村这里。 远在红溪村内的何老娘数钱数的开心，为此还放出话，他们家两文钱一个的收鸡蛋，多少拿来都这个价收，不压价。 红溪村的村民都炸开了，以前村里穷人榜前三位的老周家突然就成了村里的大户，不能不吃惊！ 之前村长让他们跟着老周家种果树，她们都觉得不靠谱。 虽然夏地主收果子，但山上没成本的野果放心去采，他们就是白拿钱。 自家种上费心费力，万一养死了还得赔一笔，所以村里没几家跟着弄。 但现在看到一车一车的鸡蛋往外拉，村里人就开始眼热了。 他们找去村长家，想让村长做主，让老周家给他们的鸡蛋涨价，至少和去县城里一样五文钱两个。 怎么可能？ 周村长训他们，老周家现在鸡都有近两百只了。 更何况何老娘和张氏的娘家早就开始跟着养鸡种果树了，那一车一车往老周家送的鸡蛋，他们看不见？ 人家不缺鸡蛋，要不是为了给乡亲们让利，人家还不愿意收呢。 村里甭管拿多拿少，只要送去人家就当场给钱，省了攒鸡蛋往城里跑的功夫，还不能便宜点儿了？ 再说了，你就算去城里蹲一天，有没有人买不说，多买的不讲价？ 反正和老周家关系不错的几家要么跟着种了果树，要么跟着养了鸡鸭，就连周村长年前也让三个儿媳妇抓了五十只小鸡崽回来。 如今他们家一天能送二十只鸡蛋过去，一天就有四十文的收入，以前哪敢想啊！ 而县城这边的几人吃的很开心，夏向晚最开心。 “周四婶的手艺很好嘛，与你做出来的糯米蛋不相上下。” 夏向晚决定，明天再去逛一逛水果罐头，她对周四婶的厨艺已经有信心啦。 至于本来要交给周三叔的真空机自然就交到了秘密伙伴周知柏手里了。 其实小柳儿不知道，她的行藏在家里人面前早露馅了。 只是她的奇遇家里人不想打探，他们只想保护她。 老周家就是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夏家这边还多带了两个长随，一个跟着夏魁，一个跟着夏向晚。 两个长随都是男子，平时住在一楼的大通铺，还负责看管马车。 夏向晚呆不住，成日里闹着出去玩儿，夏魁干脆把自己的长随也分给她，这样有两个大人陪着，他们也能放心些。 等到周五叔和陆青轩参加完县试，等发榜的这几日，几个小孩就坐不住啦。 周怀义干脆拍板，一家人都出去散散心，晚上再到知春楼去吃顿好的。 知春楼不仅是大晋有名的酒楼，还是他们家水果罐头的大客户呢，说不准糯米蛋也会有。 这样想来，他们去照顾知春楼的生意，也算是生意伙伴互相捧场了嘛。 今天没有邀请张赫煊，前两日张赫煊说他表妹一家来了，这几日得在家陪客。 十个人浩浩荡荡在街上逛了一大圈，三个孩子最开心，一直在前面边闹边跑。 为了不占肚子，给知春楼的美食留地方，三个孩子看中的小吃都只买一份，三个人共同品尝。 大半天逛下来，就是周怀义等大人也被塞了不少零食进肚子。 等到一群人来到知春楼门前时，还不等上楼，正在前头猛跑的小柳儿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是跑着的，这一撞都仰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 等两人揉着脑袋看向对方时，就同时一呆，然后互相欢喜地喊了起来。 “柳儿妹妹，真是你啊！” 第43章 林夫人 “林姐姐！”小柳儿也笑起来，没想到时隔一年多，竟然又在百源县见面了。 “羽儿没事？怎么这么……” 楼梯上正下来两位夫人，其中一位鹅蛋脸，细眉修长的妇人正向这边望了过来。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就愣了一下，然后提起裙摆向林清羽这边奔来。 “大嫂…”后面那个圆脸的妇人唤了她一声，急忙扶着丫鬟的手往下来。 “娘，是柳儿妹妹，就是之前我买木灯笼认识的那个好朋友。” 林清羽见母亲着急的奔过来，急忙站好身子同母亲介绍，示意自己没事。 结果林大夫人直接越过了女儿冲到了小柳儿面前，她用手握住小柳儿脖子上的玉蝉。 原来刚才小柳儿被撞，身体在空中前后一晃，脖子上带的玉蝉就从衣领里滑了出来。 “这是哪儿来的？” 林大夫人激动地问小柳儿。 小柳儿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缩，想抽回被抓住的玉蝉。 奈何林大夫人太激动，她力气用的很大，小柳儿脖子上就勒出了红痕。 “娘，我没事，柳儿妹妹也不是故意撞到我的！” 林清羽吓了一跳，急忙对母亲做出解释。 她从后面赶过来，就看到母亲紧紧抓着小柳儿的脖领子，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这么严厉。 这边的众人也吓的急忙围了上来。 冯氏看了一眼林大夫人，心中也是一跳，急忙越过众人上前用力握住林大夫人的手。 “夫人，小孩子不是刻意撞人，夫人何必动怒。” 林大夫人手上一痛，不由向冯氏看去，这一看，便怔愣住了。 冯氏眼中慢慢蓄上泪水，不着痕迹的对着林大夫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夫人，这是小女，不当之处，还请海涵。” 林大夫人的眼里浮起不可置信、复杂、尊敬、激动，到最后都化成心疼，她轻松的把手松开，并趁机把玉蝉给小柳儿塞了回去。 “我只是见这孩子投缘，看她年纪小，怕被撞痛了，所以一时心急，夫人见谅。” 林大夫人摸了摸小柳儿白净的脸颊，才伸手拉住林清羽。 “既然你喜欢，明日邀请你的小伙伴来家里玩儿。” 林清羽就开心地点点头，转而期待地看向小柳儿。 小柳儿就向冯氏看去，虽然这位夫人没有恶意，但是刚才好吓人。 “大嫂，你没事？”圆脸妇人这才上前，她知道大嫂跟她回百源县是有心事的。 林大夫人看出弟妹的担心，轻轻摇了摇头。 “周先生！” 张赫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家一起抬头望去，就见方县令、张县丞和张赫煊三人从二楼下来。 方县令还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个小男孩，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外甥，身后的两个小厮各提着一个食盒跟在后面。 等双方各自见了礼，方县令才开口问圆脸妇人。 “圆圆，你们认识？” 原来圆脸妇人就是方县令嫁入盛京的妹妹方圆圆，她夫家姓林，家中排行第二，是从五品的怀远将军，所以大家都称她一声林二夫人。 “是清羽与这小丫头相识，我们正说明日要邀请了她们去我那别院玩儿一玩儿呢。” 林大夫人抢先开口，林二夫人就笑着点点头，问她哥哥。 “哥哥与他们认识？” 张赫煊就笑着上前，站到夏魁和周三叔中间说道：“姨母，表姨，他们都是我的同年，我们相约今年一起去参加秋闱呢。” 刚才跟在林清羽身后的丫头就心中庆幸，幸好刚才自己没有喝骂那个撞到小姐的人。 没成想这一群人走来，竟都是秀才，虽然凭他们正四品武卫将军府的名头不必在意，但这一眼看去都是仪表清明之人，这秋闱一过，若是中举，自己可就得罪人了。 方县令是看过名单了的，所以同他们只略微说几句话，便带着人要走，他们已经吃过了饭，还特意打包了几份。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来往过密比较好，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林大夫人和林清羽都没动，林大夫人还在看着冯氏，执拗的要等她一个答案。 林清羽呢？ 林清羽是看着周三叔呆住了，天呐，世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 眉黑如峰，眼若汪洋，偏深邃之中还带着那么几分清澈懵懂，再配上他谦谦君子的模样。 周三叔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便抬头一笑。 林清羽只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感叹。当真是爽朗清举，天然风姿！ 林二夫人看在眼里，上前一步侧过身来，这便挡住了周三叔，她拉起林清羽的手笑到。 “你母亲在替你邀请玩伴呢，你怎么不开口？” 林清羽就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一时羞红了脸庞。 她急忙上前牵住小柳儿的手，轻晃道：“柳儿妹妹，咱们一别许久，你明天一定要来啊，我有一肚子话要同你讲呢。” 冯氏就对着小柳儿点头一笑，小柳儿就笑得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 林大夫人急忙让下人递了自己的名帖过来，这才跟着方县令等人走了。 等到他们一群人在包厢里坐了下来，夏向晚和陆青轩就急忙翻开小柳儿的脖子。 陆青轩摩梭了一下那道醒目的红痕，有些生气。 “那位夫人分明是看中了你这个玉蝉，怎么舍得下这么大的力气！这红痕得好几日才能消下去。” 夏向晚也拉住小柳儿的手，问她什么时候认识了新朋友，可不许对她比对自己和表哥好。 他们本来是想在大厅吃的，只是刚才发生的这么一件插曲，又有县令和县丞在，已经引起很多关注了。 所以大家干脆选了包厢，隔绝那些好奇的目光。 等红烧狮子头、桂花肘子、青汁小炒鸭再配上几盘青菜和黄金排骨汤，几个孩子就哇哇地开始你争我抢了。 第二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其他人都去看榜单，冯氏来找小柳儿。 “马车来的太早，娘都没准备什么，你那些好吃的可都还有么？” 小柳儿就挠挠脸，看她娘一直平静而温柔的看着她，就试探着从七七那里拿了一个木罐出来。 冯氏看了也只是惊奇的一顿，面色便恢复了自然。 就这样母女俩带着六个雕花的木罐，坐进了林大夫人派来接人的马车里。 第44章 故人相见 “为什么叫小姨，不是应该叫林夫人吗？” 马车里，小柳儿听了冯氏的话，不太愿意。 “她比娘年纪小，娘与她一见面就很投缘，而且她也是太喜欢你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你别气了，好不好？” 小柳儿就想到昨天林大夫人摸自己的小脸时确实带着疼惜，便点点头。 林家的别院在百源县的东边，那里有一处小型的温泉，山林掩映间很是清幽。 这是小柳儿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随着家人来送林清羽定制的一车木灯笼，不过那次她只陪着林清羽在大门口说了几句话。 马车一停，小柳儿就抬起小屁股去掀车帘，她已经看到林大夫人和林清羽等在门口了。 “柳儿妹妹，你长高了。” 林清羽笑着跑上前拉住她的手，小柳儿就把手同她交握住，有礼貌地回赞道：“林姐姐也变得更漂亮啦。” 冯氏就看着两个小孩互相夸奖了一通才携手走到林大夫人面前。 “林姨好。”小柳儿乖乖地叫人。 “好好好！” 林大夫人却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眼眶都红了。 小柳儿感受到她的激动，暗道这位夫人果然很喜欢自己。 小柳儿便放下了心中原本还剩下的那一点点不快，小手还安慰地拍了拍林大夫人。 “好孩子，走，咱们进去说话。” 等林清羽给冯氏也见了礼，几人便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好大呀，西侧的空地上还扎了一个大大的秋千。 等几人在客厅里坐定，一个个丫鬟就端着各种点心和水果鱼贯而入，冯氏面前放的正是一盘淋了蜂蜜的梅花糯米糕。 不仅点心别致，就连水果也有小柳儿没见过，七七告诉她是南方才有的草莓和枇杷。 小柳儿的视线就一会儿往草莓上瞟一眼，一会儿又往枇杷上盯一下，好漂亮的颜色，好好吃的样子！ “还不快去伺候小姐。” 林大夫人就心疼了，立即指使身边的丫鬟去服侍。 等吃饱喝足了，林清羽就带着小柳儿去外面玩儿，林大夫人便遣散了屋里伺候的人，留了两个心腹大丫鬟去门口守着。 “公主殿下。” 屋里人一走光，林大夫人就对着冯氏拜了下去。 “岚儿！”冯氏急忙伸手来扶。 两个人的手就交叠在一处，冯氏先就留下泪来。 “岚儿你可怨我…” 感受到掌心里冯氏粗糙的指腹，林大夫人咬着唇摇摇头。 冯氏的皮肤与村里人相比自是保养的极好，但在林大夫人这总日日细心呵护的官夫人比较下，那就是粗糙。 对上冯氏歉疚的目光，林大夫人也流下两行清泪，她哽咽地唤道：“长宁姐姐…” 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这才互相整理了一下仪容。 重新净了面，林大夫人还让人拿了剥好的鸡蛋来滚眼角，免得让人看出眼睛的红肿。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和二哥，只是我年年来百源县也没发现你们的踪迹，长宁姐姐，你和二哥怎么样了？” 等到再次坐定，两人已到了林大夫人的闺房。 林大夫人姓姜，叫姜明岚，是姜老先生的二孙女。 也就是冯氏冒名的姜氏女的二妹妹，而冯氏竟是先帝的长女，长宁公主。 姜老先生是先帝的太傅，当年宫乱时老太傅已经将近八十高龄，早已辞官在家中含饴弄孙。 他的大儿子承继了他的衣钵当了太子的老师，他的二儿子刚娶了先皇后的娘家侄女冯氏为妻，在朝中当了御史。 宫乱起时，当时作为公主的陪读兼好友的姜家长房孙女姜明溪，当即给长宁公主换了自己的衣服推出宫去。 “明溪姐姐，我们一起走！” 十三岁的长宁哭着拉住宫门。 “公主，这宫里必须有一位公主，你快走，不要枉费我一片心意！” 平时温柔大方的姜明溪此时一脸果决，她吩咐跟着自己进宫来的嬷嬷和丫鬟。 “护公主出去！” 长宁公主出宫了，混乱中等她逃到姜府时，就连姜明溪的嬷嬷和丫鬟都为护她而死。 八岁的姜明岚正和二哥姜鸣乔在门边玩耍，他们俩是龙凤胎，还经常偷换了衣服骗家里人玩儿。 见到长宁公主穿着长姐的衣服回来，连忙冲上前，仰着头笑问道：“长宁姐姐，你在和阿姐玩儿捉迷藏么？” 姜老太傅与先帝师徒情重，长子长孙是要承担家族责任的，他不能带走，还好家中有李氏女在，想来能保住性命。 但为了以防万一，姜老太傅还是选了姜鸣乔，把他同长宁公主一起带走。 姜家对外只说姜老太傅思乡，打算回月州看看，为怕他旅途寂寥，让大孙女和小孙子陪着。 就这样长宁公主顶替了姜明溪的身份出了京城。 姜老太傅当时身子就不大好了，如今二十年已去，姜家偷偷跟来寻人的人只在百源县找到了姜老太傅的墓碑。 姜明岚如今已为人父母，她与二哥关系最好，所以她借口百源县的这处温泉养人，特意在此处建了一座别院，每年都要来住上一段时日。 方氏便是她在百源县认识的，也是她介绍给了二弟，成就了一番良缘好事。 冯氏更加愧疚，姜老太傅死时她只有十七岁，他们这一路走来并不太平，她一个人护着十二岁的姜鸣乔十分艰难。 更何况那时家中还常遇追杀，她武功虽然学的不错，但年纪毕竟不大，所以那天晚上姜鸣乔跑出去时，她没有追。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长姐，你现在还要害死我吗？” 姜鸣乔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她愣在那里，张不开要喊住姜鸣乔的嘴。 她一度是没有活下去的意志的，只是她还有父皇交给他的任务，年仅三岁的幼弟还在东宫，她不能死！ 所以周怀义多次上门求娶，长宁公主最终还是答应了，她需要潜伏，她要保住性命。 后来追杀渐渐就停止了，她知道，九皇叔赢了，他登上了皇位才对停止对自己的追杀。 事情都按父皇所说的一般向前发生，那么她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二哥怎么这么笨，这么多年也不和家中联系，即便是一个口信也好呀！” 姜明岚眼泪又掉了下来，急的直跺脚，二哥一个人跑出去，这可叫她去哪儿找？ 第45章 捉迷藏 “府中可有受连累？” 冯氏用的是她母后的姓氏，姜家一直都是忠于她父皇的，虽然姜明岚看着不错，但她心中还是担忧。 林大夫人就抬起娟帕拭掉脸上的泪珠，才对着冯氏安慰到。 “姐姐放心，家里有我母亲，一切都还好。二叔也是清名在外的御史，生活上都过得去。” 过得去就是一般，冯氏叹了口气，恐怕若不是因为姜夫人是李家嫡系，他们的日子会更可怜。 如今的皇帝是庆德帝，如今的皇后姓李。 李皇后不是庆德帝的原配，她曾经是庆德帝的侧妃，因着助力庆德帝登基有功，庆德帝便封了李氏为皇后，原来的郡王妃为贵妃。 “瑞弟可好？”冯氏问的小心翼翼，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幼弟。 “太子殿下除了身子有些弱，别的都好，姐姐这次跟着进京么？” 林大夫人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京中局势一直拉紧，若是公主进京可能会打破这样的局势，但也同时预示着斗争会更加激烈。 而此时院子里的两个小姑娘却玩儿的很欢乐。 两个人一起坐在大秋千上，林大夫人的大丫鬟芙蓉亲自来推，怕小丫鬟们掌握不好力道。 “柳儿妹妹，你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得好充实呀，没想到火到京城的水果罐头是你家做的！” “你家有那么大的鱼塘呀。我还没见过荷花呢，听说莲藕可好吃了！” 两个小孩互相交换了一下别来简况，林清羽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点儿都没有柳儿妹妹的有趣。 小柳儿也羡慕她，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不通呢，更何况那么多种食材能做多少好吃的美食呀。 林清羽把双脚点到地上，等秋千荡回来，芙蓉就没再把两人推出去。 林清羽摆摆手，芙蓉就带着丫鬟婆子向后退了三步。 “柳儿妹妹，昨天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俊郎君是谁？” 林清羽压低了声音。 俊郎君？ 小柳儿眨了眨眼，她觉得她爹、她三叔、她五叔、陆哥哥和夏大哥都算俊俏，不过若要说长的最好，自然还是非她三叔莫属。 于是她问道：“你是说我三叔么？” “他是你三叔呀，他长得真好看，我看着他心里很欢喜。”林清羽耳根有点儿红红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也觉得我三叔好看，我和大哥二哥还研究了下，他们两个说三叔眼睛最好看，我觉得三叔的嘴巴最好看。” 小柳儿觉得喜欢三叔很正常，她也很喜欢三叔呀。 “要是过几年我长大了还喜欢他，我就嫁给他！” 林清羽气势十足地和小伙伴交流心里话。 “好呀好呀，到时候咱两可以天天一起玩儿。” 今天过的很开心，小柳儿觉得林姐姐是个很好的朋友，她喜欢。 “他比我大好几岁，万一等我长大之前他成婚了怎么办？” 林清羽有点儿纠结，自己万一到时候还喜欢周三叔可怎么办？ 两个小孩说是一起聊悄悄话，但她们声音一点儿都没放低，三步之外的丫鬟婆子听的清清楚楚。 芙蓉暗笑着摇头，两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那你就先喜欢着他，等你长大了没准就喜欢别样的了，我以前就喜欢吃糖，现在我喜欢吃奶糕了！” 小柳儿鼓励林清羽，在她看来这都是小事。 奶糕是今天林大夫人安排人做的，奶香浓郁，很适合小孩子吃，小柳儿一入口就爱上这种味道了。 林清羽也喜欢吃奶糕，说到这里两个小孩就都馋了，手拉着手一起去找好吃的。 等冯氏带着小柳儿出别院时，两个孩子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互相拉着手依依不舍。 等上了马车看到一盒又一盒的点心和水果，小柳儿的注意力就从与好朋友分别的不舍中抽离开，她开始拉着冯氏说起各种好吃的。 等马车将二人送回客栈，一直趴在楼上张望的夏向晚和陆青轩就欢呼着跑下楼来。 三个小伙伴在马车下抱着跳了跳，互诉了一下分别的想念就抱着食盒往楼上冲。 “周三叔考了第一名。”一坐下，陆青轩就笑着告诉小柳儿。 夏向晚扒着食盒等小柳儿揭开迷底，还不忘接话道：“表哥考了第五名。” 等到周怀义等过来时，小柳儿就兴奋地先把点心分给周三叔和陆青轩、夏向晚，然后才推到周怀义等人面前，美其名曰奖励。 众人都很开心，也很佩服，这俩人可是一个十三岁一个刚恢复神智的呀，不可不谓聪明绝顶。 第二日一行人便退了客房向临州出发，临州就是北府的中心，州试和府试都在此处。 所以一行人进城后。便直接找了牙行，租了一间小院子。 他们在这里要呆上半年，等到秋闱后才离开，这么多人自然还是租间小院子好，安静又划算。 这可是小柳儿和夏向晚第一次出县城，两人一刻都呆不住，吵嚷着要出去玩儿。 陆青轩也想跟着去，上次途径临州府还是跟着夏氏去红溪村，母子两个都没心情游玩儿，一直在赶路。 初到一处，去看看风物也好，现在正是踏春时节，于是一群人便决定出去游玩儿一番，也能开阔心境。 “那咱们便去爬山，此时正是赏桃花的时节，临州的翠云山最是有名，而且山顶还有一座桃花庵，做的桃花粥极好，有时排队都吃不上。” 张赫煊提议，他去年就没排上，今年正好再去碰碰运气。 夏魁也是听说过翠云山之名的，很是同意。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要说熟，这一群人里自然要属他们二人。 翠云山果然不愧桃花闻名，此时漫山遍野的粉红错落有致，绵延山谷。 微风一吹，花瓣便打着旋儿的落下满天花雨，宛若仙境。 小柳儿、陆青轩和夏向晚就玩儿起了捉迷藏，你追我赶在桃树间跳跃，阵阵孩童的笑声让人听着就满心欢喜。 这一放肆玩儿起来，几个孩子就不免跑的偏僻了一些。 现在轮到陆青轩找人了，夏向晚直接躲到一棵大树之后。 小柳儿则看中了一块大石头，她一边盯着陆青轩一边撅着小屁股往石头后面挪。 “哎哟！” 小柳儿急忙捂住嘴角，免得被陆青轩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好像被什么拌了一下，不过屁股下面软软的，倒是没摔疼她。 “宿主，你再不抬起屁股，下面的人就被你闷气了。” 第46章 踏春翠云山 听了七七的话，小柳儿扭过小身子向刚才坐过的地方看去。 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人脑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柳儿上前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扒拉了几下，他身上覆盖着的桃花就哗哗往下落。 “他这是躺了多久啦，难怪我都没有发现异常。” 等小柳儿认真的扶去落花，便露出一个蜷缩状的男人来。 他满身泥泞，脸上也是粘满了干泥块才显得黝黑。 小柳儿拉出他的胳膊，给他把了把脉，顺便问七七。 “七七，你怎么没播报，他虚弱成这样，是真的快死啦！” “他意识已经昏迷，我无法判断出他对宿主是否有敌意或危险。” 这个人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几天，春天的夜里还是很冷的，他现在已经发了高热。 小柳儿检查了一下他的全身，发现他腰腹处已经结了血痂，小柳儿撕开已经与血迹粘在一处衣服，男人都不知道喊疼。 “七七，既然相遇就是有缘，我要救他。” “宿主开什么方子？” 自从小柳儿学习了医术后，除非一刻都等不及或是短时间无法完成的时候，就像陆青轩发病时那样的情况，七七才会先给小柳儿药物。 否则像现在这种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但还不差一时半刻的，七七总是要先让小柳儿出药方。 小柳儿就闭上眼睛又细细地给男子诊了一回脉，还扒了扒他的眼皮，动手掰开他的嘴看了看他的舌苔，然后才确诊。 男子是伤口发炎加风寒入体引起的高烧，应该已经连续三两天，除此之外就是伤口处的脓疮比较严重 七七就将退烧药剂发了出来，等小柳儿掰着男子的下巴灌下去了，七七就将她的诊断和系统给出来的对比着放给她。 等学习完成，小柳儿就从七七那里拿出来小药箱，她有些小兴奋。 除了在教室里，她还没在真实世界里做过外科手术。 小柳儿取出医用乳胶手套带上，然后先给伤口用酒精消了毒，这才拿刮刀将脓烂处刮掉。 七七出品的药剂很好，男子从小柳儿下刀开始就皱了皱眉，等小柳儿拿出针线穿羊肠线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小柳儿现在很投入，所以没有感受到危险的七七就没有提醒她。 一针一针穿过皮肤，男子疼的眉毛直打结，但他眯着眼睛看到是个孩子在对自己施救，便硬生生咬牙坚持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打扰小恩人。 等小柳儿缝好，又给男子擦了一些碘伏，取出白纱布在伤口上围了一圈，便对着男子的伤口发呆。 “好丑呀，看来我还是需要多在真人身上练手才行。” 小柳儿同七七聊天。 “宿主，他已经醒了，从你开始动刀刮肉的时候就看着你了。” 小柳儿就抬起头与男子的视线撞在一起，见男子脸色除了有些苍白，神情很平静的样子，小柳儿就好奇地问他。 “你醒啦，你怎么不喊疼，是没知觉么？” 小柳儿一脸严肃认真，要是在身上动刀子都没知觉那可是大事。 “你…” 男人几天没说话，声音干哑。 “小柳儿，找到你啦！” 陆青轩和夏向晚一起跑来，跑到近前才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 “呀，一个大泥怪！”夏向晚一下子蹦到陆青轩身后，指着男人大喊。 …… 男人扭过头看向白胖的夏向晚，这个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陆青轩却上前来，将小柳儿也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才问男人。 “你是谁？” “他几天没喝水吃饭了，嗓子说不出话。” 小柳儿替男人解释了一句。 陆青轩就解下腰间的竹筒递过去，竹筒里是从家里带的凉开水。 男人接过来喝了几口，便把竹筒还了回来。 “谢谢。”他对陆青轩和小柳儿说的。 “他自己能走吗？” 陆青轩转头问小柳儿，他感觉这个男人自带危险，他想赶快带小柳儿和夏向晚离开。 小柳儿点点头，说道：“只要他有体力就没大问题。” 陆青轩就看向夏向晚，只有夏向晚随身会带着零食。 夏向晚磨磨蹭蹭地把荷包拿在手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柳儿，希望小柳儿能发话。 结果小柳儿和陆青轩都看着她，夏向晚就撇撇嘴然后气鼓鼓地把油纸包裹的鸡翅包饭拍到了男子手上。 三个小孩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他们跑远了，男子还有些出神，听着那清脆灵动的笑声，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那时常领着妹妹跟在大姐身后跑，那时候他们的笑声也如这些孩童一般快乐。 男子眼眶有些微红，他抬起手胡乱擦了一把，然后打开了还有些温热的油纸包。 小气的胖丫头，几个鸡翅膀就舍不得了，男子心里想着就把鸡翅塞进了嘴里。 这鸡翅里竟然有馅！鸡翅酥脆，馅料香软，男子吃惊地把咬掉一半的鸡翅膀举到眼前仔细观看。 小小的鸡翅膀里竟然塞满了含有火腿丁、青豆、玉米粒的糯米饭，鸡翅骨被取掉了，但是鸡翅的外形还完好。 好新奇的做法！男子想到那几个孩子，真是一群特别的小孩子。 一个胆大心细，竟然还会医术，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敢施救，拿起刀来毫不慌乱。 一个冷静谨慎，但不乏善良，虽然怕自己不是好人，还是给自己留下水和吃食。 最后一个嘛，就是个小吃货加小夯包！ 男子细细品了品鸡翅包饭，等身上有些力气了，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等小柳儿三人与周三叔等汇合时，冯氏和周怀义已经去桃花庵排队了。 桃花粥不仅看起来好看，吃进嘴里也是香甜润口，一片片桃花散发迷人的清香，一股香甜在唇齿间萦绕，直抵肺腑。 “师太的手好漂亮，难怪能做出这么美味的桃花粥！” “师太们日日受佛主熏陶，做出来的粥都比别处好！” “好香好甜啊，师太，我的口水是不小心流出来的……” 几个孩子摸到后厨，桃花庵的师太们抵挡不住几个奶团子的卖萌，每人又给拿了三份。 吃到了名不虚传的桃花粥，一群人开怀地往山下走来。 “恩人！” 周五叔突然向前跑去，在山脚下拦住一人。 第47章 恩公 翠云山山脚下，朝霞满天。 周五叔快步上前，拉住一个体形圆润面相和蔼的中年男子。 周五叔兴奋道：“恩公，真的是你！” 中年男子显然没预料到会再次遇见周五叔，他压下步伐笑呵呵地回道：“没想到还能在此遇见小兄弟，小兄弟别来可好？” “托恩公的福，一切都好。” 周五叔笑着点头，然后转身招呼家人。 “二哥二嫂、三哥，这就是我参加府考时遇到的贵人！” 中年男子闻言有些诧异，抬头向周怀义夫妇看了几眼。 “多谢先生照拂家弟，不知先生在哪里高就，改日我们登门拜谢。” 中年男子一直笑呵呵的，大家都没注意到他时不时点着脚尖朝山上望去的样子，周怀义却看在眼里。 周怀义看出中年男子面带急色，他急忙上前问询。 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脸上一僵，随即拱手道： “公子太过客气，我当时也不过举手之劳，各位不必挂怀。家中小儿闹着要吃桃花粥，所以…” 周怀义刚要拉开五弟让路，周五叔已经开心的应道：“恩公赶的巧，今日我家小柳儿正好求师太们多赐了几碗，这时候上山庵门都要关了。” 周五叔说完就祈求地看向三个孩子，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拜托给我两碗。 周怀义和中年男子就互相尴尬地对视一眼。 小柳儿却举着一碗粥上前来，笑咪咪地递给中年男子。 然后仰着小脑袋对中年男子说道：“叔叔，送您一份粥，谢谢您帮助我五叔，但是这碗桃花粥已经凉了，叔叔再去山上看一看，师太们现做的才更好吃。” 周五叔就要插话，反正都是拿回来，现做的拿回去也得凉，干嘛要白跑一趟。 这次周怀义看住了，周五叔嘴还没张，他就狠狠掐了周五叔一下。 “哎哟，小娘子可真是帮我了大忙了！”中年男子忙不迭接过桃花粥，对着小柳儿道谢。 小柳儿就笑嘻嘻地对着她爹眨眼，很是俏皮。 “二哥，你掐的我好疼！” 等人走了，周五叔就同二哥抱怨。 “你呀，还不如几个孩子会看人眼色。” 周怀义笑着摇摇头不理他了。 周五叔就跑去三个小孩那里。 “你们有九份粥，怎么那么小气，就给人家一份，好歹给个双数。” 几个孩子就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向前跑去。 周五叔就可怜巴巴地挤进周三叔和夏魁、张赫煊之间，几人相视一笑倒是没人赶他。 小院子房间很多，每个人都单独的选了一间，这让几个孩子颇有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一回到小院子，小柳儿就自己跑回房间，她把窗户打开，掏出玉蝉放进了嘴里。 这回来的是刀傲天，自从上次十万个为什么之后，刀饮血就不来了，来得都是十个人里最能说的刀傲天。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弊端的，九人发现，刀傲天回来后有越来越能说的趋势，当然，与小主人相比还是好一点。 毕竟刀傲天的问题都是正常人的思维，再不济他们还可以使用武力镇压。 现在这个小主人他们很喜欢，会关心他们是不是吃饱穿暖，还怕他们没有马车坐担心他们会不会太累，有什么好吃的也总会给他们留一份。 就是小脑瓜奇奇怪怪，现在她就托着下巴在问刀傲天。 “傲天哥哥，你们这样跟着我有钱赚么？” 刀傲天就挠挠后脑勺，这让他怎么回答，听说以前是有月银的，还不少。 但自从他加入进来，就没见过了。大长老，就是刀饮血等人还把自己的存款拿出来花费到下面。 一到了临州城，不止陆青轩和周三叔学习紧张了，就是要参加秋闱的几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没办法，府城太有学习氛围了。走到哪里都有埋头苦学的莘莘学子。 所以除了冯氏、夏向晚和小柳儿，小院里都是安静做学问的人。 冯氏就开始刺绣打发时间，她好像很久不出门，已经习惯了安静守在一处了，看着认真读书的丈夫和满院子转悠的闺女，冯氏满足一笑。 夏向晚又开始逛府城了，府城可比县城大得多，她每天都惦记着往外跑。 小柳儿也跟她出去玩儿，两个人已经先把府城有名的小吃和街景逛了遍。 然后小柳儿就不跟着出去了，她告诉夏向晚，她要开始赚私房钱了，她要好好想想做什么。 看着小伙伴愁眉苦脸的样子，虽然夏向晚不明白小柳儿为什么想要存钱，但她还是很明白有私房钱的快乐。 “做好吃的，我跟着一起去卖！”夏向晚出主意，这样她还能顺便多吃几口。 陆青轩听说了这件事，就偷偷找到小柳儿。 “你遇见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吗？” 他很担心，因为小柳儿重来不看重银钱的，她只要有吃有喝就很开心。 小柳儿就凑到陆青轩耳边，与他分享秘密。 “我才知道我下面还有一千五百人，饮血叔叔在替我给他们发钱。” 她也很是吃惊，刀傲天说他们十人每人下面都管理着一个小队，每小队十五人，他们散布在大晋国各个角落，为他们收集情报。 虽然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选择了自己，但是他们保护了家里人，她就要让他们吃饱饭呀，所以小柳儿第一次强烈渴望赚钱，自己收着的那种。 陆青轩就把夏氏给他装在身上的一百两放到小柳儿手上，这是他的全部私房。 小柳儿就哇的一声，银票哎，她第一次见！ “算你入股，等赚了钱我分你一半。” “什么分一半，我也要分！”夏向晚抱着自己的小荷包冲进来。 三个孩子就嘀嘀咕咕一番，第二天开始夏向晚和小柳儿就朝市场出发啦！ 冯氏不放心要跟着，小柳儿就抱着冯氏的大腿卖萌，“娘，这是我赚的私房钱。” “好啦，娘就给你们当帮工行不行？”冯氏好笑。 于是三人经过了三天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午十分，巷口的路边上就蹲了三个小孩。 今天第一天开工，做为大股东的陆青轩特意给自己休了一天假。 “哇！好香啊！” 夏向晚在一旁不停的咽口水，引得路人都看了过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充满街道的香味是从地上蹲的几个萝卜头面前散发出来的。 第48章 烧烤 只见一个长条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串串。 五花肉小串、大块孜然羊肉、黄金土豆片、猪肉片卷金针菇、平菇串、虎皮尖椒、鸡胗、鸡翅、韭菜、茄子…… 二十多种荤菜素菜串在竹签子上摆在上面。 就见被碳火烤的四面金黄的肉块发出滋滋声响，一滴滴热油顺着饱满的纹路慢慢滑下。 就在这时，小柳儿拿起调料罐在上面一扬，空气顿时浓郁又勾人的香气传出老远。 就是陆青轩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柳儿就将一大串五花肉递给他。 三个小孩还没开张，倒是一人一串站在街上吃开了。 她们吃的太香了，来来往往路过街道的人看着那些诱人的竹串，都忍住想要品尝。 “小丫头，你们这肉好香，是要卖的吗？”一个父亲拉着男孩的手上前来问，小男孩嘴角已经同夏向晚一样，分泌出了可疑的液体。 “大叔，这是烤串，在外面可火啦，您要不要来两串尝尝？” 几个孩子十分热情的推荐，夏向晚一边描述还要一边咽口水。 “大块肉串吃起来很饱满焦香，五花肉小串十串一把，一次让您吃个过瘾，要是能吃辣的话一定要尝一尝虎皮尖椒，香辣焦脆，满口鲜香……” 巴拉巴拉，嫩滑，焦酥，鲜咸，麻辣，夏向晚化身成了服务员，她都已经品尝过了，每一道菜色都被她描述的极是诱人。 路边的人渐渐围拢上来，实在是这香味一直往鼻子里窜，让人想不吃都难。 大肉串二十文一串，小肉串一把二十文，素菜十五文三串。 几个孩子不让大人参与，就在巷口相距不远，冯氏便不管他们。 直到香气顺着空气飘回了与街边相距两个房子的小院，张赫煊先推门而出。 周五叔和夏魁也同时拉开了房门，几人对视一眼，周五叔先开口道：“这也太香了，这是谁家做的饭！” “应该是小柳儿他们，往天可没有这么大的香气！”张赫煊死劲吸了一口空气，肚子就咕噜响了一下。 “去看看？”夏魁就提议，他闻着香味也感觉饿了。 “冯姨，肉串串好了吗？”夏向晚咚咚咚地跑了进来。 没办法，她不想蹲那儿看别人吃，太难受了。所以菜一不够，她就自告奋勇跑了回来。 冯氏不爱到人多的地方去，就留在家里给他们穿肉串、洗蔬菜，反正卖不掉就留下自家吃就好啦。 一听加菜，冯氏急忙将三大盆肉串和菜串装好。 夏向晚就直接带着人手一盆的哥哥等人回来。 好家伙！小小烧烤摊子前围满了人，陆青轩收钱都收出了一头细汗，大脑也在高速运转。 他既要记顾客的长相，又要记顾客的菜品，同时还要算银钱，一个人忙的团团转。 小柳儿也没闲着，两只小手灵巧的在烤架上翻转，左边放辣的，右边放不辣的，两只小手没有停歇的时候。 就这样，本来打算来混吃混喝的三个大人成了跑腿的，家里冯氏一个人赶不及，只好叫了周怀义等出来帮忙。 等到天开始黑了，小柳儿决定收摊时，人群才恋恋不舍的散了。 回家一细算，半天下来赚了三十两，几个小孩早有约定，夏向晚占一成，陆青轩占两成，其他的归小柳儿。 夏向晚不在乎，她的私房钱不多，投入到小柳儿那儿至少还有回报，不然她也全花到街上去了。 小柳儿是要给陆青轩四成的，因为他出了不少钱，但陆青轩又不是为了赚钱，他坚决不要，后来两人各退一步，陆青轩占两成。 等晚上刀傲天进来时，满院子都还是肉串香。 “傲天哥哥，把你们今年的工钱拿走！” 小柳儿笑的得意，她一天可是赚了二十两，比她家以前一年赚的都多。 刀傲天看着铺满大半个炕头的铜钱，嘴角抽了抽，恐怕他一个人的都不够。 但他心头还有满满的感动，最近他们确实资金有点儿紧张。 说实话他就是想偷着来问问小主人能不能周转一下，没想到小主人今天忙忙碌碌一下午，就是在为他们奔波。 她才几岁呀，什么都不懂就为他们着想，刀傲天吸了吸鼻子。 “小主人，你放心，我肯定一辈子都守着你。” “那你不娶媳妇了吗？等你生了孩子你可不能乱跑，父亲的陪伴对孩子很重要的。” 小柳儿觉得这是个大问题，要是刀叔叔他们都有媳妇，哪里会需要自己操心他们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嘛！ 就像他爹，每日只要读书就好啦，自己可以做饭，娘亲照顾她们的起居用度，日子根本不难过嘛！ 看着刀傲天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小柳儿就叹息着摇头。 “看来我还要操心你们的终身大事呀……” 呆萌地背着一包铜钱和烤串回去的刀傲天，傻傻的对等着他的九人说。 “小主人可能要给我们找媳妇了。” ？？！ 他们黑衣卫是皇室的暗卫，他们一直生活在暗处，做的事都是隐秘的。 所以他们如同生活在黑暗之中的老鼠，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从来没想过。 不过几天，烧烤摊子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人太多大人们不放心，干脆一天出一个人陪着他们，既能帮忙又能照看几人。 肉菜又没了，周五叔急忙回小院去取，就剩下小柳儿和夏向晚两个女孩子。 “让开，让开！” 几个穿着红袍蓝边短打的捕快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谁许你们在这儿做生意的，你们可有商籍？” 一上来，一个红脸的壮实捕快就用手指着两个小孩子喝问。 “我们不是商籍，我家是耕读之家，我们卖一些自家的农产品，才不需要商户籍书！” 小柳儿护住缩在身后的夏向晚，自己叉着腰与大汉对峙。 别以为她不懂，只要不是倒买倒卖，也不是固定铺面或地点，农民都可以自己摆摊子的。 “嘿，你这个小孩还挺厉害，你家大人是谁？” 红脸捕快就一招手，跟来的弟兄们就要上前把东西拉走。 反正他们是接的上头指令，打砸了就行。 那边周五叔正高兴地在家抬肉，根本不知道小柳儿她们面对的情况。 小柳儿气不过，对着来抢她东西的捕快就是一拳。 她个头刚到那人胸前，此时扎开马步直拳一出，正好打在那名捕快的两胯之间。 那人哎哟一声就缩到了地上。 “好哇，这小娃娃敢公然对抗官差，来啊，把她也抓回去！” 红脸大汉正愁找不到抓她的借口，此时正好和了他的心意。 于是四五个捕快丢下东西，向两个小孩围了上来。 第49章 三万两！ 周五叔正端着肉串往这边走，身边还跟着帮忙的周怀义。 一见这边闹哄哄的，两人心中一紧，把盆往路边一扔，就跑了过来。 小柳儿和夏向晚正绕着圈的满场跑，四五个捕快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 暗处的刀傲天手里悠闲地转着几颗小石子，不屑地骂了一声。 “该，狗东西，还想抓小主人，打不残你！” 刚左腿大腿根被刀傲天打了一石子的矮黑胖子跌在地上，四处张望一圈，除了围在一旁的食客，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老大，这孩子邪性，我左腿好疼呀！” 他抬手一指小柳儿，对着老大控诉。 见真是这边出了事，周怀义一把拉住周五叔，低声吩咐：“去叫人，在一旁看清状态再动，快去！” 推了一把周五叔，周怀义便急忙朝两个孩子跑来，一边高声嚷到。 “官爷恕罪，家里孩子玩闹，若是打搅了官爷，某在这里先赔罪了！” “爹！” “周二叔！” 小柳儿和夏向晚双双跑到周怀义身边，周怀义就把两个孩子塞到身后，自己对着红脸捕快拱手作礼。 红脸捕快抬头一看，看周怀义头戴方巾留着两撇小胡须，便知这是个秀才公了。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雇主，不是说这一家不过一群穷农户，来临州是参加童试的么。 还好他上面还有些关系，区区一个秀才抵不过他这个地头蛇。 于是他胸膛一挺，凶恶的指向两个孩子道：“你家的孩子殴打官差，这可是要判刑的！” 旁边的食客就有人隐在人群里打抱不平。 “是他们先抢摊子的！” 众捕快就恶狠狠地朝人群瞪去，人群就消了声息。 周怀义看了众捕快一眼，抬手拍拍两个孩子，温声问她们。 “有没有哪里受伤，为什么打人？” 小柳儿和夏向晚就摇摇头，夏向晚扯着周怀义的袖子委屈的撇了撇嘴，指着那群蓝边红衣的捕快告状。 “周二叔，他们一上来就要抢东西，还要抓小柳儿走！” 小柳儿倒是不知道害怕，她还俏皮的低声和他爹邀功，“东西我都护住啦，他们是捕快，我才不算打官差。” 周怀义就无奈地弹了闺女一个脑瓜崩，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就是个傻大胆。 不过闺女有一句话说得对，捕快虽然替官府抓人跑腿，却不算正经的官差，只算是官府雇佣的白差。 说白了，他们就是官府拿钱雇来跑腿的，他们的身份还是白身。 不过老百姓大多不知道这些，看他们穿官服拿着盖有官府大印的文书就害怕。 所以周怀义笑着对红脸捕快笑着拱手。 “小女虽年纪尚小，却也跟着某识了几年诗书，这民岂敢与官斗，难道这位捕头是想将与两个女娃对打之事上公堂分说一二么？” “就是，你们捕快又不是官差，你们十来个人打我们两个几岁的小孩子，我不相信就没处说理去！” 一众捕快都看向红脸捕头，这农家书生不好糊弄呀，怎么办？ 这…红脸捕头也有些懊恼，都怪那小丫头，年纪不大像个泥鳅一样滑溜，不然抓了就走哪有这些事。 想当场放弃回去了不好回复赵参军，不走，人家懂法又是秀才，说理他们又不占便宜。 “阿晚，小柳儿，你们没事？” 此时小院的一众人都赶了过来，陆青轩见场上东西四处乱糟糟的，极为担心两个小伙伴。 前几日夏家跟来的两个小厮是一直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的，只是食客变多，素材供不应求，夏向晚就指使两人回去跟着冯氏帮忙了。 好家伙，众人一瞧，这出来的八个人里，除了小厮和妇孺外，三个带着方巾的，一个虽穿着普通的棉袍，那一身书卷气度也掩盖不住。 众捕快有些心慌，这是捅了秀才窝了！ “哼，今日就看她们是个孩子，我们不…不与你们计较，下次再冲撞人，有你们好看！” 红脸捕快色厉内荏地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众捕快灰溜溜的走了。 “小娘子好样的，今日这烧烤还卖不卖啦？” 人群里一阵喝彩，一个体形圆润的汉子挤了出来，不是周五叔的恩公钱俊生又是谁！ 小柳儿就甩着挂着铃铛的包包头跑出来，笑着高声答道：“今日众位都好心留下来给我撑腰，我十分感谢大家，烧烤摊子还做，今天买二赠一，算是我给大家的报答！” 虽然留下来的大部分是看热闹的人，但不说有人帮着他们说了话，就是这群人站在这里，那些捕快也多少会收敛一些。 “好，小娘子豪爽，先给我各样来一份！” 钱俊生大笑着附和，还想吃烧烤的食客便都留了下来，一些看热闹混过来的人也想跟着占点儿便宜。 于是周家这一群人就忙碌起来，生意红火直到天黑透了众人才散场。 钱俊生留到了最后，周五叔和周怀义都请他进家里吃顿便饭，他也不客气。 就这样烧烤、卤肉拼盘、小炒时蔬加溜肥肠，颤巍巍的白米饭一配，不说钱俊生，就是最近常吃小柳儿做饭的张赫煊都撑到了。 “小娘子的手艺真是了不得啊，只放在这一院之中真是可惜啊！” 钱俊生真心感叹，本来只是借个由头想同她们搭上线，有一两个方子不仅能接济他们还能给酒楼添点儿助力。 没想到，这位小主厨艺如此高超，就是比他们酒楼的大师傅也不相上下了。 经过最近的磨炼，小柳儿的厨艺已经升为七级厨师水平，获得了六十点的积分呢。 小柳儿就得意地晃晃小脑袋。 看得出周家人都很宠她，看她敢在人面前拿主意就知道了。 “小娘子想不想多赚点儿钱？”钱俊生将兜里的糖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能赚多少，三万两有吗？” 小柳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钱俊生。 不说钱俊生，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的望过来，小柳儿的胆子又变大了，一张口都上万两银子了？ 别说老周家和夏地主家，就是张赫煊也不敢说他家一年能赚上万两呀！ 第50章 知春楼 钱俊生一愣过后，就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公主教养的孩子，就是长在农村那眼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哈哈哈，小娘子好气魄，也不是不能，就是得看小娘子能拿出多少厨艺了！” 至于说小柳儿为什么说三万两，目前只见过百两银票的她是没这么高的要求的。 但是她终于从刀傲天那里问清楚了，他们一千五百一十人只薪资一年就得三万两，这还不能算收集情报的费用。 小柳儿就跑去问冯氏，其他的人她又没见过，她想问问她娘，她能不能就留她喜欢的这十个人。 冯氏没想到黑衣卫竟有一千五百多人，她激动的抱住闺女，黑衣卫各个可以以一当百，这就相当于一支军队呀。 所以冯氏在得知黑衣卫已经许久没发薪水后，心里很是愧疚，但是她坚定的告诉小柳儿，他们留下！ 所以这两天小柳儿出摊子，冯氏更努力的洗菜，空闲了就刺绣去卖，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原来钱俊生竟是知味楼的总采买，这两日听说锣鼓巷里兴起了一种新吃食，他只是随意来看看。 等得知水果罐头和糯米蛋也是小柳儿家的生意后，钱俊生更加高兴了。 “没想到我们两家早就有了合作，这真是实打实的缘分呀，那就明日请家里人带着小娘子来详谈，我恭候大驾。” 等到就剩老周家在屋里时，小柳儿就跑去摇周怀义的袖子。 “爹，这次的生意能不能算我的，以后的生意再给家里？” 周怀义看冯氏也有些期盼的看着自己，他就有些为难。 周三叔却当先表态，“这手艺本就是小柳儿一个人的，就算以后的生意也都归她，也是正理。” “三叔，你太好啦！”小柳儿一听这话，丢下他爹就蹦到了周三叔的怀里，两人互相一对视，就笑哈哈地抱到一起。 “三哥，你不会又回到五六岁了？” 周五叔笑着打趣，周三叔和小柳儿就起身追他。 等三个人笑闹了一阵，周五叔才对周怀义说道：“二哥，我同意三哥的话，就是爹娘肯定也没得说。” 周五叔说完，就拉住小柳儿讨好的笑，“小柳儿，等你分了大钱，可别忘了五叔的好哇！” “你呀，成婚后若还这样，肯定得教坏孩子。” 周怀义看着五弟耍宝，不由笑着训斥。 他招过小柳儿，等闺女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他就坚定而温柔地开口。 “仅此一次，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分的太清楚，亲情远比个人利益要重要，知道吗？” 小柳儿就使劲点头，抱住周怀义的脖子道：“爹，你放心，我就是需要这笔钱，我喜欢爷奶、喜欢大伯大伯娘、喜欢……” 小柳儿把家里人属了个遍，然后才继续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家人，我愿意给家里人赚银子的！” 第二日巳时，一轮金黄的太阳正挂在晴朗的天空上，周怀义和冯氏带着小柳儿去到知春楼。 钱俊生一直侯在大厅，一见面就引着几人上了包厢。 此时还没到饭点儿，但是知春楼的大堂里已经坐了五六成的客人，可见知春楼生意多红火了。 “不知小娘子都会些什么特别的菜色？” 等小柳儿去厨房放食材的地方转了一圈，钱俊生就开口了。 七七就在小柳儿脑海里放出带图片的食谱，里面已经剔除了现在就有的，长长的食谱下面显示着一个超大的统计数字:1356道新菜。 小柳儿却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那些食材，她心心念念的莲藕、青笋，甚至还有许多她还没见过的海鲜，全靠七七科普她才知道名字。 小柳儿流着口水感叹：“钱叔叔，你们家的酒楼食材好多种啊！” 钱俊生看着她可爱的小样子，不由将桌上早就备好的点心推给她。 “先尝尝这海棠酥，这是我们新推出的点心，里面有蜂蜜，最得你们这些小孩子喜欢。” 小柳儿就收回还盯在七七放出来的麻辣香锅上的视线，转移到面前的海棠酥上。 好甜，又酥又香甜的口感撤底让小柳儿回了神。 冯氏放到口中时也愣了一下，这香甜度与她的口味正合适，知春楼看来不仅酒菜知名，点心也做得不错。 “钱叔叔，我会好多好多新菜，反正尝试就好了嘛，只要我能练手，我就都能做出来。” “哦，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不知道小娘子今日可有新菜？” 钱俊生摸着山羊胡子笑的和蔼。 小柳儿就看看爹娘，见他们点头，便跃跃欲试的道：“今天我想做麻辣香锅！” 麻辣香锅？ 没听过，钱俊生立即感兴趣的带着她去了单独的一间厨房，里面各种食材都洗好放了一份，冯氏进去给她打下手。 钱俊生交待了一个小厮吩咐了两句，便留下那小厮看门，便自己又上了楼。 钱俊生却没回周怀义所在的厢房，而是推开了与此相邻的一间厢房的门。 “公子。” 钱俊生先行了一礼。 “今日做什么？” 一个清润的男子声音响起。 男子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外袍临窗而坐，窗子是向外敞开的，从二楼的视线看下去，正好能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小柳儿和冯氏。 “麻辣香锅。” “嗯？麻辣…香锅？” 男子的视线一直在厨房内的两人身上，此时才转过头看向钱俊生。 男子竟然就是那日在翠云山上被小柳儿施救之人。 “正是，小娘子很是自信，说是只要肯让她尝试，推出新菜不是问题。” 钱俊生恭敬回话。 “呵，小丫头不仅胆子大，口气也不小。” 男子暗笑一声，便又吩咐钱俊生。 “让那些大厨都跟着品品味道，若是可以便与他们五五分。” 五五？ 全大晋如今有138家知春楼，最便宜的一道菜定价是四百九十九文，这只提供方子就给五五分成，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若是一道新菜一天在一家店内卖出十盘，就算按最便宜的一道菜净利润的五五分成，那也有276两，一年可就差不多有十万两白银！ 第51章 麻辣香锅 那小丫头敢开口要三万，他都已经够吃惊了，公子竟然不还价的要给几倍到几十倍之多！ “怎么，若是她的菜能火起来，还怕我们知春楼赚不到钱？” 男子摆摆手，钱俊生就退了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回了周怀义所在的厢房。 不过还不等他屁股坐热，他就被小二找上来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麻辣香锅太香了！ 单独的小厨房是大师傅用来给贵客上菜的，就挨着大堂，靠近客人这一面有个小窗口，方便菜一好，店小二就能给客人端上。 现在那种麻、辣、鲜、香的味道漂满了整个厅堂，吃饭的食客都被吸引了，他们吵嚷着找店铺的宋大掌柜要菜上。 宋大掌柜也不清楚呀，只知道公子今日见客人，可能要试菜，但这做了什么菜他也不清楚啊。 不过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宋大掌柜的知道，这道菜必火！ 所以他一边让店小二去找钱俊生，自己则在这边给客人们加强神秘高端感，大力宣传这是他们知味楼的大师傅即将推出的新菜。 鸡翅中、鲍鱼、蛤喇、藕片、火腿肉片、大虾、白菜、莴笋等二十几种份量超足的配菜组成了第一份小柳儿版麻辣香锅。 小柳儿做了满满一大锅，冯氏在厨房里按她的要求找出几个蓝瓷的超大海碗，整整装了六份出来！ 小厨房的门一打开，宋大掌柜和钱俊生就满面含笑的迎了上来。 看到冯氏手里用料十足的美味，宋大掌柜急忙用胳膊怼了钱俊生几下。 钱俊生就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娘子的手艺太香了，前厅都吵翻了天，就要尝这第一口，如今已经开价到八两银子了，这……” 小柳儿就护住冯氏手里端着的这一碗，对钱俊生说道：“这一碗得给我，里面的五碗你们拿去卖。” 这一碗可是她精心挑选了盛出来的，鲍鱼就放了八只呢，听说这东西又贵又有营养，爹和娘怎么也得跟着她多吃两口才行！ 一听还有五碗，宋大掌柜大喜，急忙带着小厮亲自奔去了厨房。 “钱叔叔，这个菜配米饭更好吃！” 钱俊生就让她们娘俩先去，自己随后就来。 宋大掌柜急忙催着钱俊生拿了一碗，其他的四碗他全抱走了。 等着品菜的大师傅们已经聚集到了院里，结果宋大掌柜挥挥手，等着交配方的时候再尝，现在他一碗也舍不出来！ 钱俊生亲自端着一碗香锅加一碗米饭送到公子处，他自己偷偷扒拉出一小碗藏到了碗柜里，太香了，他要吃！ 等他端着米饭打开包厢的门时，不由一愣。一家三口谁也没动筷子就等着他呢。 他多端了一碗米饭，是怕周怀义饭量大，没想到成了给自己的了。 看着小柳儿直流口水却乖乖坐在父母中间不吵不闹，钱俊生心里觉得暖暖的。 “钱叔叔！”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钱俊生盼来了，小柳儿这一声喊的是清脆响亮。 四个人一顿风卷残云，等放下筷子，除了小柳儿以外，三个大人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吃的有点儿太投入了。 “若是小娘子能每月拿出两道新菜，我们掌柜的同意将净利润与周家五五分账。” 钱俊生比出一只手掌，此时他说的特别豪爽。 他现在相信了，公子说即便五成若是能火他们也是日进斗金。 哇！之前大家是看过家里的水果罐头合同的，知道知春楼在大晋有一百多家分店。 一夜暴富，天上掉馅饼的感觉砸了下来，小柳儿开心的原地蹦起。 周怀义代小柳儿看好合同，小柳儿自己一笔一划的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周知柳。 笔力尚有些弱，但是字迹很是大方流畅，钱俊生看她竟然写下自己的名字不由吃了一惊。 这么大的生意，对于老周家来讲可是笔巨款，竟然就这样签给了一个小丫头？佩服！ 款项次月结算，也就是说从下个月起小柳儿就可以收到钱啦！ 干脆冯氏和周怀义就让她不要出来摆烧烤摊子了，别人还好说，周怀义是常跟着操心的。 解决了刀傲天等人的薪水问题，小柳儿自然也不纠结，非常爽快的点头。 等约好了明天教授麻辣香锅和烧烤的时间，一家人便先走了。 人前脚刚走，柳公子后脚就推门进来，看着和他那边一样吃的精光的碗盘不由摇头失笑，她们还真是实诚。 他走到桌边看了看海棠酥，问道：“这点心还合她的胃口么？” 钱俊生心想，既然巴巴的按人家口味准备了东西，为啥不出来见面。 嘴上却立即回道：“周夫人应该是很喜欢的，只小人见到的就吃了三次。” “果然还是口味没变啊。”柳公子就叹了口气，一个人出了包厢，背影显得很是萧瑟。 这边小柳儿左手牵着冯氏，右手牵着周怀义，她自己在中间也不好好走路，蹦蹦跳跳个不停。 “娘，我就要赚钱啦，您想要什么礼物？” “爹，您想要什么礼物？” 小柳儿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开心，她要送每一个她喜欢的人一个礼物。 大家都知道她很高兴，因为她一回来，就拿着小本本挨个人问想要什么。 类似周五叔这种逗弄她死劲花钱的或者她觉得她还买不到的，就当场和人家讨价还价一番，然后就在小本本上记录好。 而转到知味楼顶楼的柳公子却面容严肃，他摇着一把折扇，声音淡淡地问到。 “事情可打听清楚了？” 一个长相普通的汉子从柱子后转出身形，低声回道：“查清楚了，是美食馆的馆主勾结了州府里的赵参军，想直接抢人勒索秘方。” 汉子顿了顿，“赵参军身后应该还有人。” 柳公子就淡淡的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说道：“让我们在州府里的人多看顾一些，免得那些人在考场上做手脚。” “还有，继续挖赵先格身后的人。” 那汉子应了一声是便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单就轻功来讲，与刀傲天也可媲美了。 “长姐啊，你看看这天下，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柳公子长身玉立，望着天边的落阳，喃喃自语。 第52章 浴佛节 四月初八，浴佛节。 四月初十便是州试的时间，所以小院里的人决定一起去法华寺拜拜佛，祈求好运气。 浴佛节传说是给佛祖过的生日，为表纪念，临州府的各大禅院都有浴佛斋会，煎香药糖水相馈遗，名曰“浴佛水”。 临州的庙会最热闹的当然要属法华寺。 即便小柳儿等人已经起了一个大早，但等他们站在法华寺前时，这里已经人声鼎沸，来往如织。 要进法华寺浴佛的人都排起了长龙，直接排到了寺门外，寺外这条街上的小商小贩更是卖力吆喝，买卖之声络绎不绝。 等了一个时辰，轮到他们一行人进庙时，就每人多多少少的先往右手侧的功德箱里塞些铜板。 金属叮铃铃的传来，迎客僧就对他们笑着念句佛号。 寺庙的院子中央有几个圆形的小水池，每个池子中间或站或坐着一尊金黄闪闪的佛像。 轮到小柳儿时，她就学着冯氏的样子拿起葫芦瓢在水池中舀起一瓢水，再将葫芦举到佛像顶上。 手腕一转，水流就哗啦啦地给佛像冲刷了一遍。 浴佛之后，众人就在法华寺里参观起来，他们约定好申时在法华寺门口碰面，便各自去逛了。 几个小孩手拉着手在前面跑的欢快，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他们顺着空气中的香味往前走，拐来拐去就到了法华寺的后厨房。 此时门口正有两个小沙弥正蹲在那儿弹弹珠，这个好玩儿呀！ 陆青轩、小柳儿和夏向晚就也掏了弹珠参与进去，忘了他们最初是来寻香味的了。 两个小沙弥一个叫惠明一个叫惠安，都是七岁半的年纪。 五个人在一起玩了半天弹珠，就互相都认识了。 小柳儿见他们头顶的戒疤还结着血痂，红通通的一片，就问惠明和惠安。 “点戒疤疼不疼？” 惠明摇摇头，惠安却伸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点了点有些浮肿的头顶，用力点头道。 “好疼好疼的！” “那是因为你总乱动，师傅不小心才点深了。” “就是疼我才动的，师傅点的每一个戒疤都好疼。” 两个小沙弥就师傅点的戒疤疼不疼的问题争辩起来。 小柳儿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引起的，就掏出糖来给两人吃，希望他们和好。 惠安把糖放进嘴里，就说道：“小柳儿，你这糖真好吃，一会儿我请你们吃结缘豆。” 惠明也跟着点头。 “什么是结缘豆？”陆青轩就问，小柳儿和夏向晚也好奇的盯着惠明和惠安。 “结缘豆就是以黄豆、青豆为原料，加入花椒、大料、五香水煮成，味道清香而微咸。” 惠明记的清楚，刚才师傅就是这么教他们的。 “这可都是我们昨天晚上在佛前一颗一颗拣出来的。”惠安颇为自豪。 结缘豆必须在初七夜间煮好，然后于佛前高燃烛香，将煮熟的豆子拱于佛前，然后一颗一颗的拣在簸箩里，每拣一颗都要宣一声佛号。 不仅各个寺庙禅院会今天赠送结缘豆，一些本地的大善人也都会如此。 所谓结缘，就是结善缘、福缘、寿缘，或者送给特定的人用来结来生缘。 “你们没吃么？”惠明就问他们，今天大街上都有一排排的长桌，上面都是煮好的各种结缘豆。 “闻起来不香！”夏向晚对这个最有发言权。 “那你们肯定没吃到我师傅煮的，可香了。” 惠明和惠安的师傅法号觉法，是法华寺的火工师傅，他是上山坎柴时救的惠明和惠安。 惠明双脚生六指，被救时才四岁。他被觉法师傅发现时正掉在一个陷阱里哭，觉法师傅救他上来后连续陪他在山上等了家里人十天。 那一天等到很晚，回来时他们不敢在山上多停留，就抄近路下了山，然后再从大路上绕回寺院。 然后他们就在大路上遇见了冻的失去了知觉的惠安，觉法师傅回来给惠安连续灌了三天的米汤，惠安才活了过来。 觉法师傅又求了方丈，老方丈就给两人赐了法号，惠明和惠安，让他们跟着觉法师傅一起打理厨房。 今天一早觉法师傅给两人点了戒疤，说是从今天开始他们他们就是佛前的沙弥，忘却前尘，与佛同生。 “那今天不就是你们的生日？” 小柳儿听了惠明和惠安的故事，很为他们心疼，不明白这世间为什么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 陆青轩虽然没有爹疼，但他娘却很疼爱他，所以最有感触的他与两个小伙伴对视了一眼，对惠明和惠安说。 “走，我们请你们吃好吃的去，给你们过生日！” 惠明和惠安第一次过生日很兴奋，法华寺只有他们两个小沙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交朋友。 五个小孩就一起跑出了寺院，有惠明和惠安领路，不多会儿他们就站在了法华寺的院外。 看着街上各种各样的小吃食，五个娃娃都很兴奋。 “冲啊！” 小柳儿摇着胳膊一喊，五个小孩就哇哇叫着冲向街道。 榆钱糕、藤萝饼、糖人，惠明和惠安手里都是新朋友送的小吃，两人吃的幸福极了。 而小柳儿、陆青轩和夏向晚听了结缘豆的故事后，对街两边的各种豆子产生了好奇。 于是他们一路这家吃一颗那家吃两粒，中间还偷偷交流着谁家的味道如何。 等到五个小孩从街尾逛到街头，就到了法华寺的正门，门前的长桌上摆着煮好的黄豆、青豆和蚕豆。 此时已快到申时，长桌上的结缘豆已经被取用的不剩多少了，只有一位面相憨厚的中年和尚站在长桌后。 “师傅！” 惠明和惠安冲过去，拉着师傅叽叽喳喳的讲述今天的好运气，他们不仅交了三个新朋友，还吃了好多好多美味的小吃。 觉法脸上一直挂着笑，等两个小弟子介绍完，他就对着小柳儿三人招招手。 “觉法师傅好！” 小柳儿三个乖巧的叫人。 “阿弥陀佛，三位小居士慧根深厚，福源长久。” 觉法师傅就弯腰，从脚边的箩筐里拿出一个小食盒，里面是他给两个小弟子留的结缘豆。 这个闻起来好香，三个小孩就道了谢，站在长桌前吃了起来。 “哇，好好吃！” 第53章 生病 小柳儿三人感叹，都是普通的煮豆子，但是觉法师傅的豆子味道香浓，还带着一股桔子的清香，尤其毛豆味道最佳。 “呐，送你，我们下一辈子还做好朋友！” 几个小孩已经吃了一圈，肚子都溜圆了，所以他们玩儿起了互赠结缘豆的游戏。 就连觉法师傅也收到了五颗，更别提几个小孩了。 等周怀义等人结伴寻来时，就看到自家的三个孩子与两个小沙弥站在那里，你喂我一颗青豆，我喂你一颗毛豆，笑得嘻嘻哈哈。 “娘，觉法师傅的结缘豆，不仅好吃，吃完了还能下辈子继续当家人呢。” 就这样由小柳儿带头，五个孩子又挨个给几个大人送了结缘豆，直到一盒豆子也吃光了才作罢。 给惠明和惠觉留下地址，小柳儿还答应等陆青轩考完了试他们再一起来找他们玩儿后，惠明和惠安才靠着师傅不停地和他们摆手。 等到一群人告别了觉法师傅和惠明、惠安后，三个小孩在马车里就喊起了肚子痛。 他们这一天吃了太多豆子了，冯氏一摸，一个个小肚子都圆鼓鼓的，就在车上给她们揉肚子。 “你们呀，豆子再好吃也不能一次吃这么多啊！” 冯氏点着小柳儿的额头，“亏你还学医术呢，适可而止的道理怎么也不记得了。” “娘，我知道错了。” 小柳儿就可怜巴巴地对着冯氏认错，冯氏就用心疼的继续给三个小家伙揉肚子。 还好法华寺不算远，等一家人进了小院，夏魁就指使小厮阿来和阿风去巷子头的街对面去买酸梅汤。 刚才马车转弯时他看到那里正好有行商推着大缸在吆喝。 他们的肚子也有些不太舒服，干脆大家一起喝点儿酸梅汤解解油腻，还能促进肠胃蠕动。 小柳儿回到房间把小药箱拿出来，照着学来的知识，拿出来银针时，大家就都往后缩。 虽然看过她给何老娘和冯氏扎针，但是看她小小的个头，就是周三叔和周五叔也不太想。 反正一会儿就能喝酸梅汤了，还是不用扎针这么麻烦了。 小柳儿哼了一声，就用银针在三阴交、足三里、合谷三穴等穴位给自己扎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就抱着小肚子去如厕了。 “等小柳儿回来，我也要扎针！” 陆青轩和夏向晚歪倒在炕上等着排队。 等阿来端着一大盆酸梅汤回来时，满头是汗，话都说不清楚了。 有了好喝的酸梅汤，陆青轩和夏向晚就也不想扎针了，他们跑去和大人一起喝酸酸甜甜的酸梅汤。 阿来机灵，亲自忙前忙后的给各个公子少爷的递到面前。 夏魁就赞赏他几句，还让阿来和阿风也每人喝了一碗，他们今天跟着大家也没少吃。 等小柳儿神清气爽地跑回来时，除了厨房里在熬米汤的冯氏外，其他人都开始抱着肚子排队上厕所了。 “酸梅汤这么有效果？” 小柳儿看着周五叔急吼吼地提鞋就往厕所跑，不由对着她娘感叹。 冯氏和周怀义吃的最为节制，所以他们两人没什么不舒服，冯氏正熬小米粥，今日晚食就每人喝点儿米汤养胃就好了。 小院里有两个厕所，是他们来了之后征得了房东同意加了一个。 原来的厕所有点儿老旧给男士用，新盖的厕所就专门给几个女士用。 夏向晚吃的最多，虽然酸梅汤好喝，但她实在喝不动，喝了小半碗的她跟在小柳儿身后去了厕所一次就舒服了。 此时冯氏带着两个女孩在屋里绣花，屋外都是五个大人加两个小厮在院里跑来跑去的动静。 “哎哟，阿信你好了没？…周老五你快点！” “阿煊，你掉里面了吗？你注意点儿公子形象行不行？” “这酸梅汤也太好用了！” 夏向晚捂嘴偷笑，七个人两个厕所，他们抢的很欢乐嘛。 结果第二日，其他人都还好，陆青轩和周三叔两人肚子还疼的不行，人都有点儿脱力了。 要知道明日的州试，他们两个是要去考场坐一天的！ 小柳儿给两人把了脉，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脉象不稳定，相较平常有些弱，应该是饮食不当或夜晚受了寒凉。 东西大家吃的都一样，所以排除饮食不当，那就是晚上两人跑的次数太多，受了风寒。 张赫煊还请了一名老大夫来看，也只说是两人身体素质较弱，应该是晚间又受了寒凉所致。 这种病也就是吃点儿止泻药，多在家中将养几日便好的事，只是陆青轩和周三叔等不及呀！ 明日就是州试，若是不去参加就得等一年再说了，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所以大家都着急起来。 张赫煊倒是不知道太多里面的隐秘，但是县试两人的成绩都极好，若是就此放弃，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可惜。 “七七，有没有什么快速的药物啊，轩哥哥和三叔怎么这么严重啊！” 小柳儿向七七求救，七七就将商城里的几种止泻药显示出来。 其中有一瓶蓝汪汪的小玻璃罐，七七着重介绍到。 “快速止泻药，喝下立即生效，还能同时养护脾胃，是宿主的最佳选择。” 就是积分也需要的不少，这么久以来小柳儿的两百多积分又变成了十位数。 小柳儿就做贼一样，趁着没人注意钻进了陆青轩的房间。 陆青轩一个人低落地躺在炕上，看到小柳儿爬上来，他就委屈的开口。 “小柳儿，是有人故意针对我，周三叔肯定是被我牵连的。” 别人没什么感觉，但是作为当事人的陆青轩却有感触，他自从遇见小柳儿身体越来越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在陆府时那么脆弱了，这次他也没喝多少酸没汤，但他肚子疼的直打转，这不是一般的闹肚子。 陆青轩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小柳儿听，小柳儿就皱着眉头又给他把了一遍脉。 “七七？” 小柳儿现在的医术还是初步阶段，她需要七七的帮助。 七七就把小柳儿仅剩的十几点积分扣除掉，然后给陆青轩做了全面的扫描。 “他的体内确实含有泻药余量，而且，他心脏周边聚集了大量慢性毒素。” 七七淡淡地将扫描结果显示了出来。 第54章 拦路 第二日一大早，陆青轩和周三叔都坚持要去考试。 整理好东西，全家就一起送了周三叔和陆青轩去考场，考试倒是意外的顺利。 殊不知，若不是有柳公子的人帮忙，考场上他们的卷子就是白卷。 州试发榜很快，等了四五天，衙门外就帖出了榜单，大人挤不进去，小厮不识字，小柳儿等三个孩子就自告奋勇地钻了进去。 “周三叔是榜首！” 夏向晚同小伙伴欢呼一声。 “轩哥哥，这里这里，你考了第九名！” 小柳儿压低了声音，陆青轩也抿着嘴笑。 三个孩子又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了出来，急忙带着小厮往家里跑。 等在家中的人听了喜讯都很开心，一家人当晚便去了知春楼大吃了一顿。 “都是废物吗？那边不是传话过来说此次他们必得手吗？” 知州府内，隔着一幅八骏图的屏风，赵参军垂手听训，点头应是。 “听说上考场的前一晚都起不来床了，谁知第二天在考场上愣是让他们坚持住了，倒是运气好。” “运气？你吃了双倍的泻药拉一晚上试试，他们的运气未必也太好了一些。” 屏风那头，那位大人心情烦躁。 “府试你亲自安排人去拦着，他们不过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点你总能做到？” 赵参军想起上次那几个捕快腿上的青乌，不由有些支支吾吾。 “那些人似乎有人护着…”赵参军小心翼翼地回到。 “那个小女娃？”屏风后的人语气带起一丝兴趣。 “正是。”赵参军就将上次派人去抓小柳儿的事说了一遍。 “我派两个人去把那女娃娃抓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许让他们踏入考场！” 赵参军感受到那人声音里的寒意，连连称是。 十日后，从晨起就开始眼皮直跳的陆青轩坚决要自己单独去考场，他不想与周三叔同时出发。 没办法，陆青轩闹起脾气来也是挺倔的，干脆大家分两条路走。 周怀义和周五哥、张赫煊陪着周三叔先出发，夏魁带着两个小厮跟着陆青轩。 他们这里到府学一共就两条路，周三叔先出发选了远一点儿的那条，陆青轩他们晚一刻钟，走的另一条。 因着陆青轩的感觉，夏魁也有些紧张，他快步走在前面，出了这条小巷就是直通府学的大路了。 大路上人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一定是发生在小巷里… 夏魁心中默念佛祖保佑，在看到小巷尽头的光亮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他还是舒的早了一点儿，八个用黑巾蒙面的黑衣人从后面一下子涌上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他们也不急着上前，就前后各站了四个人，堵住了前进和后退的路。 八个人身材高大，腰间还挂着佩刀，眼神凶狠，一看就不好惹。 他们一大早就开始在路口等着了，周三叔他们出来时他们跟了一会儿，确认里面没有陆青轩便又转了回来。 毕竟上面说先把陆姓那小子拦住，周家是顺带的，若是他们一路，自然是都拦下。 此时只能先紧着主要任务了，所以他们又赶了回来，按着暗线留下的记号跟了上来。 “怎么办？轩哥儿，一会儿我们三个往前冲散他们，你死劲跑听到没有，只要上了大路，他们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夏魁虽然心里怕的要死，但是他还是咬牙低声和表弟交待。 又对两个小厮说道：“他们目标不是我们，都机灵点儿咱们就没事，等回去了我给大家发赏钱！” “好，我听少爷的。” 阿风当先表态，他被买来就是要护着少爷的。 阿来顿了顿，开口劝道：“少爷，你看他们个个都带着短刀呢，我和阿风没什么，万一伤到你和表少爷…” 阿来的声音不由着有点儿大，挡在他们面前的一人就刷一下抽出刀来。 声音戏谑，“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 “表哥，不必了，等考试院关了门，他们自然就走了。” 陆青轩双手在身边紧紧握拳，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轩哥哥，你忘了带……” 小柳儿跑进巷子，看到这种情景，剩下的半截话就咽了回去。 “小柳儿，快跑！” 陆青轩就见从天而降两条青影直直地朝小柳儿抓去，陆青轩就拼命想挤开蒙面人冲过去。 但他被蒙面人用力一推，就踉跄着撞到夏魁的怀里。 青衣人的武功自然不是这些蒙面人能比的，凭小柳儿的身手自然也躲不过去。 但就在青衣人以为唾手可得时，一道浩瀚的刀光从远处劈了过来，两个青衣人急忙退了下去。 好险！刚才幸好退的快，不然这双手指肯定保不住了，他们急忙朝小柳儿身后望去。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袍，肩上扛着一柄大刀，缓缓走来。 “傲天哥哥！” 小柳儿一声惊呼，这刀、这衣服、这姿态，刀傲天无疑了。 “傲天哥哥，打他们，还有两刻钟府学就要关门了！” 小柳儿急忙拉住刀傲天的衣角往下拽了拽。 刀傲天就低头对她笑了笑，露出好看的两排白牙，他第一次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这感觉真爽！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就收了个干干净净。 “不想死的都退开！”刀傲天走到小柳儿身前站定，刀锋一转，就指向了青衣人和陆青轩他们这个方向。 两个青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上，主子的任务必须做，反手往腰间一抽，两柄软剑就向着刀傲天刺了过来。 “找死！” 刀傲天冷哼一声，刀光飞舞，不过三息之内，两个青衣人就被砍倒在地。 那边的八个黑巾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人影一晃，他们心口就挨了一脚，人倒飞了出去。 “陆哥哥，加油！” 小柳儿把小药瓶往陆青轩手里一塞，还不忘给他加加油。 陆青轩就狠狠点了点头，拾起地上的包袱就往府学跑。 夏魁还有些愣，看见表弟跑了，急忙追了上去，他今天的任务就是保证表弟安全进考场。 第55章 爬墙 周三叔已经进去一会儿了，周怀义等人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陆青轩怎么还没来！再有一刻钟考场就要关门了！ “来了，来了！” 陆青轩一出现在视线里，周五叔就哇哇大叫起来。 “注意仪态。” 周怀义暗中拍了周五叔一把，头上带着方巾呢，别丢秀才的脸。 低喝了一句，周怀义就上前对着门口记录的学官拱手道：“大人，此子是百源县考生，州榜第九名的陆青轩。” 见他气度柔和，语气恭敬，学官便将陆青轩的记录找出来，等人一到进前便开始拿籍书核对。 夏魁眼见着陆青轩跨进了考场的大门，这才脱力的坐到地上。 这发生的都是啥事呀，也太刺激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 而这边看过刀傲天打架的小柳儿还在出神，刀傲天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她知道黑衣卫的武功高强，但是都没有亲眼看到高手过招震撼，打架原来可以这么帅！ 所以小柳儿一扭身没回小院，而是绕到了巷子后面，那里有一座鼓楼，是这一片墙最高的地方。 小柳儿抖手抻腿，然后向后退了几步，仰着脑袋朝墙上望了望，便气沉丹田，脚尖发力蹬蹬蹬就向墙头爬去。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离墙顶还有两寸的距离时，小柳儿一口气用完人就往下跌去。 “啊！” 这墙有两丈多高，这么摔下去肯定屁股开花！ 还好，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对着她轻轻一提，小柳儿就坐到了墙头上。 两个人一对视都是一怔，然后互相指着彼此异口同声的喊道：“是你？” 拉住小柳儿的就是她在翠云山上救治的男子—柳公子。 虽然他现在脸上没有泥水遮挡，小柳儿还是认出了他！ “你来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柳公子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 “那你怎么在这里，你腰腹的伤口应该还没长好？” 小柳儿扭着小脑袋四处张望，突然就咦了一声。 她竟然看到了她们住的小院子，此时冯氏和夏向晚就坐在院子中的石桌前，两人似乎在边做绣活边聊天。 小柳儿就把手扩到嘴巴两侧，大声冲着冯氏喊道：“娘！” 她身侧的柳公子就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起身逃跑。 “喂，你鬼叫什么，吓我一跳！” 想到这里还挺远，那边应该听不到，柳公子才安定了下来。 “你胆子这么小的吗？”小柳儿就用一种评估的眼神扫视柳公子。 “喂，你家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好像有人和你们作对的样子？” 柳公子用折扇指了指刚才陆青轩被包围的巷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小柳儿就叹了口气，她也奇怪呢，为什么突然家里的事情就复杂了呢？ “你跟我讲讲，没准我能帮你查到呢。”柳公子见小柳儿耷拉着脑袋，撞了撞她的肩膀。 小柳儿立即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嘿，你这小孩，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柳公子觉得这孩子有趣，抬起手就要揉小柳儿的脑袋。 “公子，公子，查出来了，对周夫人不利的是京城李家……” 钱俊生爬着楼梯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话刚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柳公子的大手也僵在了小柳儿头顶。 小柳儿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看小院里的娘亲，又想起钱俊生在知春楼里对娘的称谓，指着柳公子瞪圆了眼睛，“还说你是好人，你竟然觊觎我娘！” 说到这里小柳儿又呆了呆，好像哪里不对劲，她扭头问钱俊生道：“钱叔叔，你为什么叫他公子，难道他…他是…” “柳玉生！” 柳公子折扇一抬，敲到了小柳儿的脑袋上，小娃娃，觊觎这种词也是能乱说的？ 知春楼的老板！ 合同是她签字的，她看过了，知春楼的老板就叫柳玉生。 “我只是为合作关系长久考虑，关心一下合作伙伴而已。” 柳玉生不自然的咳嗽两声。 “真…的？” 小柳儿将信将疑。 “娘，你认不认识柳玉生？” 小柳儿一冲进院子，就直奔冯氏而来。 “不认识，不过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了？” 冯氏取出帕子给闺女擦汗，一看这就是去哪儿疯玩儿去了。 自从小柳儿有了黑衣卫守护，冯氏就不怎么拘束小柳儿了。 “你看，我跟着周姨学的小花。” 夏向晚将自己最近学习的成果给好朋友看。 小柳儿就哇的一声，夸赞她道：“阿晚，你手好巧！” 是真的好巧，夏向晚也不过是学了几天，歪歪扭扭也能绣出一朵花了。 周怀义、周五叔和张赫煊、夏魁已经回来了，此时四人正在张赫煊的房间里谈事。 周怀义神色郑重，语气里有些歉疚。 “张兄、夏兄，近日你们就搬出去，秋闱还是不要跟我们在一路了。” 张赫煊和夏魁闻言都有些错愕，张赫煊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留下来，只要阅卷老师公允，表弟必定在榜，秋闱时我带着他。” 夏魁出声，陆青轩是他表弟，虽然他还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好歹也算他夏家的事，他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周怀义却摇摇头。 “我与他有师徒情分，他若是身上无事我自然是让他跟着你，但我和他之间的情况看来都不乐观，你还是要先保重自身才是上策。” 一时之间小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张赫煊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出门去找新地方了，他还邀了夏魁同住。 他这次来连小厮都没带，他本是出来历练，但家中对他寄予厚望，他不能让自己随便置身险地。 夏魁独自在屋里坐了半天，他决定听周先生的建议，自己还是先努力中举才是上策。 只有自己有能力了，他们需要帮忙时才有人可依靠。 想清楚了，夏魁就想找两个小厮过来收拾行李，这才发现两个小厮一个都没在。 “阿来和阿风呢？” 夏魁走出房间，绕着小院转了一圈，一个小厮也没看到。 “你的小厮在这儿呢。” 冰冷的声音响起，两个小厮被从门外扔了进来。 第56章 阿来 刷刷两条大红的身影就从院墙上跃了进来。 周五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小柳儿的审美表示堪忧。 进到院子里的是刀饮血和刀傲天，刀饮血虽然换了一身红衣，但见人的时候还是不习惯摘下面具。 阿来和阿风就是被两人扔进来的。 阿风是昏迷着的，阿来眼里却都是惊慌。 “这是怎么了？” 夏魁急忙站起身。 “少爷，少爷救我！”阿来一把扑跪方便面夏魁脚边，声音凄惨。 刀傲天就踢了一脚阿来，喝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打到你说！” 平时阿来多机灵啊，服侍人也周到，他用着最顺手，此刻鼻青脸肿的跪在那儿，哭的凄惨。 夏魁早上见过刀傲天，知道他们是站在周家这一边的，他一拱手，客气的问到。 “这位…少侠，不知出了什么事，若是家中下人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是不高兴了？ 刀傲天就要发火，刀饮血一个眼神他就停住了。 两人没回夏魁的话，径直走到小柳儿面前，刀傲天就忍不住了。 “小主人，这人竟然勾结外人要逃！” 原来阿来看着陆青轩进了考场后，竟然趁阿风不备，一个手刀就砍到了阿风的脖颈上。 刀傲天见他行为鬼鬼祟祟便从暗处跟了上去，就见阿来七拐八拐竟然到了赵参军家里。 他敲开侧门，里面出来个小厮，两人说了几句，就放他进去了。 刀傲天等人查过，赵参军与京城李家的二房有所勾结。 上次来抓小柳儿，就是李家假借商户宝庆楼老板对赵参军的收买而指使赵参军去做的。 而这次阿来进去了三刻钟，出来是被赵家的二管家送出门的，阿来一出来就往城外走。 黑衣卫留了人继续盯着赵家，刀傲天就把阿来截了回来。 听完刀傲天的话，小柳儿就看向夏魁，她是绝对信任黑衣卫的。 夏魁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想听听阿来的解释。 “阿来，你去赵参军府做什么？” 阿来抹了一把眼泪，拉住夏魁的袍角，诚恳地解释。 “少爷，几天前我在街上与赵家二管家遇见，没想到我们竟是同乡，就互相留了姓名。” “今早那样的阵仗小人心里害怕，看到表少爷进了考场这才放心，但小人实在后怕。” 阿来抬起袖子抹了把鼻涕，继续说道：“小人就想到了小人刚结识的同乡，他家主子可是官爷，我就想着去求他帮忙查一查，小人可是一片忠心啊！” “那你为何要往城外走？” 夏魁是相信阿来的，毕竟阿来从买到家里开始就跟着自己，所以现在夏魁语气温和了不少。 阿来就有些吭吭唧唧。 “说啊，你怎么说不出来了？” 周五叔催问，他自然是相信侄女这边，黑衣卫护着小柳儿，那自然也是可相信之人。 阿来就带着不服气的语气回周五叔。 “周五爷好奇怪，小人以往也没少伺候您，您怎么就那么相信两个外人！” 阿来不敢动手指向刀傲天和刀饮血，但是他眼神和语气都冲着那边。 也不知道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人，周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夏魁听了这话，也是心生疑惑，不由对阿来更相信几分。 阿来自从跟着他出来，不仅对自己和妹妹，就是对周家这些同乡也是诚心诚意的伺候。 可是看周家人的表情，倒是没有一个人肯为阿来说句好话了，夏魁心里也不太舒服。 阿来跟着夏魁日子不短，且他又时刻留心，此时一看少爷的表情便将夏魁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阿来心中一喜，只要自己把出城的事解释好，少爷肯定信自己。 有了！ 阿来真诚地望向夏魁，眼里还有两分委屈。 “小人的卖身契都在夏家，小人出城干什么，只是小人出了赵府发现那里离烟柳斋很近，便想起少爷和小姐都爱吃他家的镶金砌玉山楂糕，便打算去买二两回来。” “我不爱吃山楂糕，我爱吃桂花糕。” 夏向晚突然插了一句嘴，还说照顾自己用心，她早就不爱吃山楂糕了。 …… 阿来就歉疚地低下头，夏魁就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他记得刚进临州的时候，妹妹就是吵着吃山楂糕呢。 只是自从红溪村出来，夏向晚不是跟在冯氏身边，就是同陆青轩和小柳儿玩在一处。 可谓是吃穿皆不用夏魁操心，夏向晚又有自己的零花钱，基本不找他。 除了刚进临州府的那次，夏向晚再也不要山楂糕了，倒是夏魁挺喜欢那个味道，时不时让阿来去给自己买来吃。 看来这就是一场误会，夏魁起身对周怀义拱手。 “周先生，看来此次就是误会一场，好在咱们都解开了，免得你我之间因小事生疏。” 说到这里，夏魁看了一眼一旁噘嘴的夏向晚，继续道：“想来张兄那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带舍妹过去了。” “夏哥哥，你不等等你的另外一个小厮么？” 小柳儿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了一句话，眼睛却盯着阿来。 阿来身体就是一缩，见小柳儿直直的盯着自己，急忙向夏魁解释。 “少爷，阿风真不是我打晕的，我…我就是一个小厮，可不会武功！” 阿来的这种欲盖弥彰连夏向晚都觉得他回答的有些急切了，夏魁却觉得阿来意有所指，他不由多看了刀傲天几眼。 刀傲天正在心里臭屁，看来小主人送的衣服很合身嘛，一定衬的自己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今天走在街上，多少人都羡慕地看了自己一眼又一眼。 刀傲天不知道，其实只是他穿的太扎眼，人们以为这是哪里跑出来的落魄新郎官呢，所以关注和怜悯多了一些。 阿风这个时候揉着脑袋醒了过来，他以前就是个卖苦力的汉子，因忠厚老实被夏地主指给了女儿。 “阿风，是谁打晕的你？” 夏魁本不想多说，但见阿风醒了，他便问了出来，就当给周家提个醒好了，免得他们被不知名的人骗的团团转。 不管怎么说，周家与他们家的情义还在，妹妹也还是周先生的弟子。 第57章 努力上进 阿来紧张地看着阿风。 阿风揉着脖子站起来，憨憨地回道：“少爷，我和阿来正追着你跑呢，突然我就脖子一疼，我…我也没看到是谁打的我。” 小柳儿就看到阿来悄悄松了口气。 夏魁便不由分说，指使阿来和阿风去收拾好自己和妹妹的东西。 冯氏摸了摸夏向晚的头就进屋去给她收拾东西，女孩子有些东西可不是小厮能动的。 “我不要走，我要留在这儿！” 夏向晚不想跟着夏魁出去住，她要跟周姨和小柳儿在一起！ “阿晚，回去了好好看书习字，以后再来找你师妹玩儿。” 周怀义叹了口气，他当初不该心软收下这孩子，这孩子一片赤诚，毫无心机，若是搅到斗争中…… “阿晚。” 小柳儿跑过来，两个小女孩就互相小声地咬起耳朵，夏向晚就不吵着要留下了。 但她趁机提要求，“那你每十天要给我送一次好吃的！” “没问题，你到时候去知春楼取！”小柳儿特别爽快的答应。 “必须你亲自做的，不许拿别人的糊弄我！” 夏向晚交待，她要吃最好吃的。 等小柳儿再三保证过了，阿来和阿风也拿着大包小包出来了。 夏向晚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夏魁走了。 小柳儿就让黑衣卫的十人住进了小院，两人一间，正好把小院住满。 既然刀傲天露了脸，自然就是明卫了，下午一家人去接周三叔和陆青轩时，刀饮血就让刀傲天跟着他们一起去。 等了不多时，俩人就陆续出来了，周三叔状态不错，陆青轩脸色有些苍白。 等到吃过晚食，陆青轩就和小柳儿爬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上聊天。 快进去夏天了，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晚上坐在树枝上聊天，正好凉快。 之前怕陆青轩影响考试，七七给的扫描结果她没和陆青轩说。 今日府试也考完了，早上又遇到拦路的事，小柳儿就把今日阿来的事先说给陆青轩听。 “我就觉得他对我太殷勤了一些，原来都是他在捣鬼。” 陆青轩脸上显出愤怒之色，他现在在外人面前在努力的学习面不改色，但是在小柳儿面前，他可以做他自己。 “还有啊，你的心脏不舒服应该也是中了慢性毒药，解药我还没研究出来。” 小柳儿就把七七帮她扫描出来药包拿给陆青轩看，这是从他枕头里拿出来的。 “也是阿来放的？”陆青轩脸色倒是平静了许多。 小柳儿摇摇头，拉住他的手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药包要配合口服才效果更好，你从出来后常和我们一起用饭，所以你最近才基本不发病。” 陆青轩就回握住她的手，反而安慰起小柳儿。 “小柳儿你别担心，肯定是如州那边的人想除掉我。但我不会如她的意，我会更加努力。” 见两个小孩聊完天，陆青轩的神色又平和下来，周怀义就放下了心。 不过他有那么一丢丢挫败感，好像大弟子有什么事都喜欢找闺女，他这个师傅用处不大呀。 “好啦，小孩子之间当然更好沟通，你还吃闺女的醋不成？” 冯氏笑着拿起做了一半的新衣服到周怀义身上比量。 “我吃你的醋就够了，哪里有空吃两个小娃娃的。” 周怀义就笑着将窗户关上，握住了冯氏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冯氏就低眉一笑，脸上红云映着烛光，更显娇羞。 “真好呀！” 周五叔双手杵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斜对面二哥的窗纸上透出一对璧人相互依偎的剪影，不由感叹出声。 啪，周五叔眼前的窗户被一双修长如竹的手关了个严实，周五叔急忙退回身子，朝周三叔抱怨。 “三哥你干嘛？差点儿撞到我英挺的鼻子，我这张脸上可就鼻子比你好看。” “你呀，非礼勿视懂不懂？” 周三叔在对面抬起头回了他一句，又低头看起了书。 “三哥，你都考第一了，怎么还这么认真？” 周五叔不解，三叔脑子好了以后，天天在学习，书本有那么好看嘛。 “二哥家的事怕是不小，我们趁着现在能科考还是要尽力向上争取。” 周三叔看着弟弟，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别，三哥你别这么看我，我不习惯。” 周五叔站起身，这才发现他三哥看的竟然是《六韬》，计谋书！ 周五叔就觉得三哥的眼光给人压力好大。 “我睡觉去了。” 草草留下一句，周五叔就溜溜地回自己的房间了。 五月初一，冯氏陪着小柳儿来了知春楼，双方约定好了每月月初小柳儿来教新菜。 因着马上端午了，所以宋大掌柜极为盼着新菜出品，好趁着假日再火一拨。 上个月的两道菜至今还在前十的点餐单上，宋大掌柜的如今看小柳儿的眼睛那都是冒着金光的。 食材是提前宋大掌柜的亲自去小院问过的，所以小柳儿一到，宋大掌柜就把两人往厨房领。 “柳公子和钱叔叔呢？” 小柳儿随口一问，二楼上偷看他们的两人就下意识往窗户后面缩了缩。 “应该是在楼上谈生意。”宋大掌柜的搓了搓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小柳儿本也是随口一问，便带着她娘进了小厨房。 今天要做的这道大菜叫汽锅鸡，又叫盬(音鼓)子鸡，至于知春楼以什么名字推出去小柳儿就不管了。 盬是一种陶制带孔的罐子，知春楼特意为此菜而打制了一批，盬子底部边沿，均匀地分布着四个小孔，在盬子内壁的上口边沿也相应地有四个小孔。 取乡下土鸡整只，合着宰成小坨的老腊肉和腊猪蹄膀，配上腌制的陈年大头菜。 所有食材放进盬子后，放在铁锅里掺水蒸。当铁锅里的水烧得滚开时，蒸汽便从盬子底的小孔里纷纷钻进去，再从内壁的小孔喷出来。 盬子里的食材都是干放进去的，没掺水，全靠小孔喷出的蒸汽将其汽熟，每次需要两个时辰左右，汽锅鸡的菜名也由此而来。 汽熟的土鸡和老腊肉少了许多的油腻，其形态仍然保持着原样，吃到嘴里却已烂熟。 并且蒸汽冷凝成的汤味道醇美，可谓是入味七分，回味三分。 “好香啊！小柳儿我来晚了没有？”一个小胖丫头穿着富贵团锦的衣服跑了进来。 第58章 好事连连 原来夏向晚回去是当侦查员的，她负责暗中盯着阿来，因为陆青轩和小柳儿都认定阿来是陆夫人的人。 只是阿来最近特别老实，除了每日对他们兄妹特别殷勤外，不见有其他动作。 吃饱喝足的夏向晚等来小柳儿端午同游的承诺，就心满意足的带着阿风走了，她得回去看着她的傻哥哥。 而小柳儿则站在二楼的包厢里发呆，她不可置信的问七七。 “七七，我有没有看错？” “宿主，纸上的算数计算过程没有错，两项新菜的净利润合计是五万三千一百三十二两。” 七七的声音也有点儿兴奋，因为根据宿主的自身能力赚得的银钱主系统都会奖励它百分之一的积分点奖励。 也就是它今天可以增加531个积分点！这简直是七七自沉寂到现在最高的奖励了，平时它的提成最高的也就是十位数。 小柳儿也哇一下跳了起来，四月份她可以分得的银钱是两万六千零六十六两银子！ 那岂不是她一个月就快赚够给黑衣卫的年薪资了！ 好激动！ 看着小柳儿激动的小脸红彤彤，冯氏的眉眼也笑了起来，这笔钱可真是及时雨啊！ 若是长此下去，别说黑衣卫的运转，就连过去二十年的历史欠债，闺女也能还上。 钱俊生笑呵呵地把五张银票递给小柳儿，一万两是大晋银票的最大面额，有两张。 一张五千两，一张一千两，还有一张五十两的。 剩下的十六两则是碎银子了，小柳儿抱着银票笑的眉眼皆弯。 “恭喜宿主获得学习任务积分2607点积分，总积分2705点积分。” 天呐，太美啦！ 怀揣着银票，心情十分美丽的小柳儿，一下来就给了宋大掌柜一个惊喜。 她下楼看到后厨里正在包糯米甜粽，小柳儿就想到了七七说的高汤大肉粽和蛋黄肉粽。 高汤知春楼自然是不缺的，小柳儿挑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腌好。 然后在粽叶里放入糯米、咸蛋黄、五花肉后上面再铺一层糯米压一下，包上粽叶，用棉线扎起来，放入高汤中滚煮。 她要做美食，宋大掌柜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上个月就多得了一百两月银呢。 “小柳儿！” 陆青轩当先跑了进来，他脸上洋溢的都是开心。 原来今日见冯氏和小柳儿回来的晚，周先生便带着他一边谈心一边往知春楼来。 因着不急，两人走的路线便比较随意，不成想今日府衙竟然提前发了榜。 “周三叔好厉害，还是第一名，癝生！” 陆青轩笑的更开心，“我名次不太好，不过也在榜上了。” 太好了，小柳儿觉得今天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日子！ 而对于阿来和赵参军来说，今天真是一个极坏的日子。 阿来从一个小铺面出来时，双眼都是红的，他恨，恨所有不把奴才当人的人！ “这个该死的老顽固，竟敢欺瞒我！” 知州府内，李家大房的六公子气的砸碎了厅中一人多高汝窑花瓶，赵参军跪在碎瓷中间不敢说话。 “公子，京中来信了。”门外响起婢女的声音。 等赵参军从知州府出来时，不由撇撇嘴，还真当自己是谁，不借着李家的势，谁卖他一个庶子的面子！ 科举是能随便就舞弊的吗？要是真能办到，李家怎么也会派个嫡子来，让他来不过就是一个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梁学义可是出了名的爱才之人，人家一幅画就能卖千金，犯得着收钱作弊么，要他是梁学义，他也不干。 科举舞弊被发现是要坐牢砍头的，就是缺钱都得思量一二，更何况视钱财如粪土的老学究。 赵参军心内腹诽了一遍李六公子，这才朝着路边吐口痰，骑马走了。 端午节那日，一大早吃了肉粽的陆青轩和小柳儿就闹着要出发。 昨日家里也买了一辆马车，刀傲天自告奋勇替他们赶车，今日他们就急着坐自家的马车去法华寺。 两万两给了刀饮血，第一笔巨款，小柳儿留了五千两打算带回家给她爷奶。 一千两给了冯氏做家用，五十两是她的私房钱，十六两买了这辆马车。 陆青轩毕竟还小，如周三叔那般能在家坐得住的恐怕只有周怀义了。 周五叔最近被两个哥哥压着补习，只能看着马车羡慕一番了。 小院在临州的西边，法华寺也在西边，出了西城门行上两刻钟便到妙峰山了。 夏向晚早早地带着阿风等到了西城门，她是瞒着夏魁的，所以没有马车。 阿风留在山脚看马车，刀傲天第一次逛寺庙很是新鲜，便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个孩子，他自己也乐得看看景色。 “周居士、陆居士、夏居士。” 惠明和惠安从火房跑到大殿上，虽然在殿前很守规矩，但是眼睛里都是雀跃。 他们还以为新朋友把他们忘了呢。 等到五人出了大雄宝殿，惠明、惠安就带着他们跑起来。 “小柳儿，你上次说的经书带来了么？” 惠安不好意思的问，他和惠明还不能进寺庙里的藏经阁。 小柳儿就拍拍手边的小包袱。里面有好几本从七七那里兑换来的经书。 “阿轩，你考试成绩出来了？” 惠明还记得上次的约定。 陆青轩就笑着点点头，“嗯，我考过了，可以继续参加八月份的考试了。” “表哥考试有什么好聊，快来尝尝小柳儿做的蜜粽，可好吃了！” 夏向晚招呼几人，她在马车上就吃了一个根本没吃够。 他们一起玩弹珠、猜谜语、捅蚂蚁窝，惠明和惠安还带着他们去偷看了觉法师傅打鼾。 几个小孩在一起谈天说地，惠明还和陆青轩讨论了几句佛理，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等马车进城时夕阳都只剩一点儿余晖了。 马车停在夏向晚的新居门口，几个小伙伴互相挥挥手，夏向晚就蹦跳着进去了。 刀傲天调转马头，刚扬起鞭子，就听里面传来夏向晚惊恐的喊叫声。 刀傲天身形一晃就飘了进去，陆青轩和小柳儿对视一眼，刚从马车探出头来，就见夏向晚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 第59章 人命 “阿风，你跟着我出来，你媳妇不想你啊？” 夏向晚跳进院门，与阿风随口闲聊。 阿风就红着脸憨笑道：“小人还没说媳妇呢。” 说到这里，阿风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听说俺们这些做下人的要等主人家给配媳妇。” 夏向晚就跟着挠挠头，她负责给阿风找媳妇？也行！ 阿风虽然话不多，但是肯做事又忠心老实，夏向晚很喜欢他。 “行，等回红溪村我就给你找个漂亮媳妇！” 夏向晚答应的干脆，她对外面不熟，回了红溪村就不一样了，那里是她的天下呀！ 阿风就傻笑着跟在后面。 “哥！” 夏向晚朝他哥这屋跑来，怎么院子里静悄悄的？ 门一推开，夏向晚与阿来撞了个面对面，夏向晚一呆，阿来的刀就砍了过来。 “小姐小心！” 夏向晚被阿风扑倒在地上，温热的鲜血洒了夏向晚满脸满身。 “阿风！” 夏向晚满脸惊恐地撕喊，阿来似乎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哐啷一声，菜刀掉到了地上，阿来慌乱地朝后门跑去。 “快去叫人！” 刀傲天飞略近前，看了一眼阿风，就让夏向晚去叫人，阿风伤的太严重，只能看小主人是否有办法了。 一看到陆青轩和小柳儿奔到眼前，夏向晚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检测到小院里有心跳垂危者！” 七七紧急播报。 “阿阿风受伤了！”夏向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等夏向晚说完，小柳儿已经往里跑了，陆青轩就带着夏向晚跟了进去。 阿风倒在夏魁门前的地上，身体还保持着保护姿势。 看小柳儿蹲在阿风面前，抬起小手覆到阿风的眼睛上。 夏向晚就扑了过去，她摇着阿风的身体，“阿风，你醒一醒啊，我还答应帮你找媳妇呐！” “阿风怎么样了？”陆青轩轻声问小柳儿。 小柳儿就摇了摇头，阿风正好被切到脖子上的大动脉，失血太快了，她跑进来不过看到阿风弥留之际的一笑。 七七就算有超时空的药剂，也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那样有悖人类公约。 刀傲天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小主人，夏公子受伤了。” 小柳儿知道，但是夏魁的伤虽然重，但不致命，所以她先照管阿风。 从主屋到卧房的地上还有零星的血点，夏魁身边还有一个溅了血迹的小包袱，三个孩子都有些不适。 就算小柳儿学医，但她都是直接救治伤者，这种有行凶人在侧，亲眼看着鲜血直流的状况还是太惊心动魄。 “哥！”夏向晚看夏魁倒在地上，身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嗓子里的声音才又发出来。 “别急，夏哥哥就是昏迷了。” 小柳儿安抚了一句，就上前熟练的从小药箱里拿出剪刀、纱布和止血粉。 陆青轩急忙上前去帮忙，两人搬不动人，就将床上的被褥胡乱地铺到地上。 然后再把夏魁扶着面朝下趴在被褥上，夏魁被伤到的是臀部和后背。就这样给他上了药包好纱布。 “傻子，死了也没人记你的好！” 院子里传来阿来嘶哑的声音。 阿来这话是对着阿风说的，他只是一时惊慌条件反射去砍夏向晚，若是夏向晚躲的快，他也未必能砍中人。 但是阿风却在刀落的那一刻护住了夏向晚。 阿来第一次杀人，脸色也是苍白，胸中的那团火焰被阿风的死浇灭了，他瘫软了下去。 “少爷、小姐，我苦啊！” 阿风一看到夏向晚就大哭起来，他想爬过去。 刀傲天上前两步，一脚踩到了他背上。 “这家伙机灵的很，我去追他，他就藏在离后门不远的草垛里，要不是我耳朵灵，还真让他骗了。” 刀傲天急忙把话说出来，就怕小孩子心软的快。 阿来就对着里屋喊。 “少爷，少爷，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夫人用我妻儿的性命威胁我啊！” “别喊了，他听不到，你倒是说说陆夫人怎么交待你的。” 陆青轩平静的看向阿来，眼里却如冰潭幽深。 阿来视线就定在了陆青轩身上，不知不觉间这个自卑偏执的男孩好像成长了许多。 虽然他现在眼中还是饱含愤怒，但他神情里已经没有了自卑，他面容平和，看着自己也只有探查真相的执着。 “大少爷运气真好，可惜我的妻儿却在夫人手里，少爷也应该知道夫人行事狠辣无情。” 阿来就叹了口气，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你为什么要伤表哥和表妹？” 陆青轩不为所动，继续问下去。 阿来就苦笑着扯扯嘴角。 “自然是因为无路可走。” 他是跟着陆夫人一起陪嫁过来的家生子，被陆夫人留在了府外的庄子里。 夏氏母子离府那一日，陆夫人就招了他进府。 “阿来，听说你儿子很聪颖？” 陆夫人细看着自己刚涂好蔻丹的葱白手指，声音轻柔。 陆夫人说只要他做好了这件事，她就放了他们全家的籍书，让他们脱离奴籍。 事情也不难办，只要他拿着做好的假籍书混入夏家，定时给陆青轩下药就行。 但陆青轩偏想出来科考，陆夫人就命阿来拿着父亲的手书去了县衙，她偏不让陆青轩出头。 但陆青轩参加了县试、州试、府试，现在更是已经成为了秀才，陆夫人坐不住了。 阿来的任务也越来越难完成，陆夫人让他做得事也越来越多。 给酸梅汤里下泻药，为赵参军的人留记号，现在，陆夫人嫌弃他对付不了一个孩子，让他回红溪村杀了夏氏那个贱人。 杀人啊，阿来不想做！ 但替陆夫人传话的人说了，若是他此次不能成功夫人便将他媳妇发卖出去。 卖去哪里？ 自然是青楼或暗娼馆，可怜他的翠儿还怀着身孕啊！ 夏氏如果死了，陆青轩就要守孝三年。等他再吃上三年的毒药，必死无疑，也就不必再想着什么出头之日了！ 区区一个姨娘，又在村里，陆夫人承诺会保阿来无性命之忧，且让她妻子到自己院里当管事媳妇。 陆夫人这个人行事确实狠辣，但她向来说话算话，这也是她能掌控住整个陆府的原因。 所以阿来为了妻子和儿子，他决定回红溪村！ 但他收拾了包袱要走时，夏魁却突然推开了他的门。 “阿来，你果然做了背主忘义的事？” 阿来看着夏魁怒喝的指向自己，心头一跳，拿着菜刀就砍了过去。 但他第一次砍人也有点儿心慌，所以下手不重。 见夏魁已经昏过去了，阿来捡起包袱就想逃，谁知夏向晚这时跑了进来。 第60章 进京 “大少爷，真相我都告诉您了，若是见到小翠，请帮我关照她们母子一二。” 看着张赫煊带着衙役冲了进来，阿来奋力一挥，挣脱开刀傲天的牵制，扑到阿风身边就倒了下去。 他不能出卖陆夫人，所以他只能死，这样或许还可以保妻儿一次。 那把菜刀就深深地嵌进阿来的心口，他望着阿风说道：“我偿命了。” 没有了人证和物证，也不可能空口白牙就说这是一府知州夫人指使。 这件事就按着误杀处理，况且杀人者也已自己抵命，衙役大晚上的跟来也没什么耐心。草草定了案件收了张赫煊的银子就走了。 张赫煊最近总是出门应酬的，他们官家子弟自有一套自己交友的法则。 所以他自从搬出来后几乎不与夏家兄妹一同用饭，每日早出晚归。 今日就是碰巧了，他昨日回来的晚又喝的有点儿多，所以一觉醒来已是半下午了。 听到吵闹出来看到阿来追着夏魁砍，吓的他抱起衣服就往外跑。 夜间的衙役都不爱出门，还是张赫煊掏了荷包里的碎银子才跟过来，所以这一来一回就慢了些。 夏魁受伤了，夏向晚显然也吓的不清，所以干脆一起把夏魁抬进马车，一行人都回小院了。 张赫煊第二天又出门去了，半下午就请了人给周家人传话，他在朋友家小居，不回来了。 夏魁除了伤感阿来背主，倒是乖乖在小院里养伤，至于今年的秋闱他就不多强求了。 “表哥，这次确实是我连累你们了。” 陆青轩给夏魁作揖，他也确实没想到陆夫人会这么容不下他们母子。 夏氏的身份夏魁一家人都是知道的，只是都以为赶出她们母子就算与陆家脱离了关系，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深的转折。 “阿轩，既如此你便把握好今年的机会。” 这机会不易，若是表弟能一把中举，倒是于官途和名声都有利，毕竟十三岁的举人，就算史书上也不多。 金秋八月，踏出考场的众人舒了一口气。 终于考完了，周五叔笑得一脸灿烂。 “老五，看来你考的极好啊。”周三叔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周五叔就不由抖了下身子，三哥这个神棍范儿怎么越来越重了！ 考都考完了，谁还管考的好不好，他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周五叔小声嘀咕。 夏魁的伤刚好的差不多，这几天熬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又肿了一些，是哪里也不去的。 张赫煊则已经应了百源县其他的学子邀请，定下了明日出发。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夏魁也不想再在临州府呆下去了，他屁股一好，他就开始张罗着回红溪村。 “不，二哥，我也要去京城！” 周五叔跳了起来，刚出考场就要回家？ 他不要，他要去逛风景，他要玩儿！ “若是侥幸中举，年后你们也是要来京城的，难道你要过年也在外面吗？” 周怀义摆出当哥哥的态度。 “随你三哥回去，我和你二嫂去京城可不是玩儿的！” 周五叔不高兴，想说有黑衣卫跟着，哪有那么多危险。 “我们回程是不必急的，一路上从临州府到红溪村有多少地方够你去看了，等二哥他们在京城落了脚，我们再去不是更好。” 周五叔勉强被周三叔说服。 夏向晚受阿风之死的打击有点儿大，就算成日缠在冯氏身边晚上也总做噩梦。 小柳儿就给陆青轩和夏向晚准备了好多好多的零食。 陆青轩内心是不想走的，但他也担心夏氏，更何况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们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奶，就说我很想她，还有让村里多养些鸭子。” 小柳儿将五千两的银票交给陆青轩。 “要是没人愿意，咱们就雇他们，等我到了京城就要推出新菜了，到时候还让知春楼和咱们签协议。” 小柳儿唠唠叨叨的交待两个小伙伴，其实她就是也舍不得和他们分开。 上次的汽锅鸡很受欢迎，知道小柳儿家鸡养的多，柳玉桥干脆让百源县的知春楼同老周家签订了供鸡协议。 现在的老周家可是红溪村上的第二大户了，仅次于夏地主。 同临州府的宋大掌柜和钱俊生告了别，周怀义也不等考试结果，一家三口就带着刀傲天向京城出发了。 等到九月中旬时，马车停下，一家三口下车来活动筋骨。 他们已经到了盛京的地界，范属京郊的青华山脚下。 “这里已经是京郊的范畴了，过了青华山向前行一刻钟，就进南城门了。” 冯氏注视着皇宫的方向，二十年了，她已经离开这里太久了。 小柳儿就站在山脚下向山上望，只见高耸峻拔，树木蓊郁，风光壮丽，一眼望去延绵几万里。 山上草长莺飞，山脚下还有一条清澈碧绿的大河。 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小柳儿就不愿意再上马车了，她喜欢这种清新的空气。 “爹，我们把山脚下这块地买下来，在这儿建个大房子，以后爷奶来了也肯定喜欢，这样和村里好像的。” 她不想住进城里了，临州府繁华是繁华，就是总会有拥挤的感觉。 闺女如今有钱了，就是豪横呀。 不过这样做倒也不失为一条退路，这里进出京城方便，而且山林总是更方便隐藏，万一有什么事，活下去的机率总会大些。 周怀义和冯氏两个夫妻对视了一眼，觉得这想法不错。所以马车没有进城，先去了南林县衙。 管理土地买卖的是县衙的户房，周怀义一人进去说清了诉求，倒是让一众官役觉得有些好奇，还有人愿意在山脚下建房？ 大户人家那建的都是别院，通常都是有地环绕的，或是在村庄附近，或是在山林温泉之间。 人家那别院不仅面积大，留下打理的人也多，所以周怀义的籍书一呈上来就引起了好奇，这农户人家什么时候有这等雅兴了？ 这边户房的官员看过周怀义的籍书，正在翻看青华山那边的地价记录。 “今年科考还真是有件奇事，你们听说了没？” 一个年轻的公子哥身穿末品的官服与同僚闲聊。 “什么奇事，快说说！” 同僚立即凑了过去。 第61章 说书 “这奇事啊，说的是临州乡榜……”浓眉大眼的少年特意吊人胃口，等着同僚催促。 户房的老者与周怀义说好了价格，照着籍书写契约，正写到临州两字，闻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周怀义。 周怀义就对他笑一笑，老者便继续书写，耳朵却对那边少年的故事更感了几分兴趣。 得到了同僚们催促的少年，便摇头晃脑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临州的解元是一个周姓的农门子弟，听说以前还是个痴傻之人，除夕守岁时梦里被菩萨点化，一觉醒来就灵台清明，拿起书本来那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少年说的抑扬顿挫，若是手中有块抚尺那么一拍，肯定比不少说书人讲的还精彩。 少年还真讲出了说书人的感觉，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惊堂木，往桌上那么一拍，神秘地俯下身来。 众人便不由伸长了脑袋，凑过去仔细去听。 “这还只是第一件奇事，这小小农家不仅供了一个读书人…” 少年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在众人眼前一一滑过，才继续到。 “三个，三兄弟同年参加乡试，他那弟弟你们猜猜考了个第几？” 众人就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写契书的老者也光顾着听故事了，笔下刚写了几个字，红溪村的红字才将将写完。 就连周怀义听得，也都又紧张又期待起来，所以他也没想起来催促老者。 “罗小郎君，那周解元的弟弟到底考了第几名啊，不会没中？” 大家便齐齐看向罗小郎君，等着他说出答案。 “没中哪有什么稀奇，”罗小郎君摆摆手，“要不说有意思呢，那周解元的弟弟连中了两次殿元，童试是殿元，乡试还是殿元。” 殿元就是最后一名，就像分班考试得了个倒数第一一般。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起来，这人你要说运气不好，他考中了举人，多少人学破脑袋也想要。 但你要说他运气好，他还回回考了个倒数第一名，与名落孙山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是悬。 “那他们家剩下那个兄弟呢？”有人就好奇了。 户房老者刚把红溪村三个字写完，也跟着望了过来。 罗小郎君就往桌子上一蹦，翘着二郎腿答道：“要不说有意思呢，一门三举人，这家怕是要发迹喽。” “是啊，但凡明年春闱他们家能出一位进士，那可就是有官身依靠啦！” 大家附和了一遍，就各自散开要回位置，少年刚想伸手阻拦，他故事还没说完呢。 “敢问小兄弟，这临州乡试还有一位十三岁的考生，不知可有上榜？” 看来老三带着老五在临州没少为扬名下功夫啊，周怀义暗笑着摇摇头，想问问陆青轩的情况。 罗小郎君一听捧哏的来了，他惊堂木往身旁一拍，啪一声打到木桌上，众人顿时收身又望了过来。 “这就是临州乡试第二大奇事了，本届竟然还中了一位十三岁的少年举人。” “十三岁？那也就是个大点儿的娃娃？” “不过是舞勺之年，难道他家有大儒？” 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又围了过来。 罗小郎君得意一笑，对着周怀义摇摇一抱拳，二郎腿就在桌上晃了晃。 同僚都知道这罗小郎君就爱人捧着他，于是几个年纪比他大又爱听故事的，便倒了杯茶水给他递了过来。 “多谢，多谢。”罗小郎君笑着接过，仰头喝了一大杯茶，才又继续说书，啊不，讲故事。 “那少年可没有什么大儒教导，不光如此，他还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 罗小郎君卡点卡的十分熟练，大家果然又交头接耳的探讨起来，就有人来问了。 “既是被赶出家门，那必是犯了错了，如何官府还让他参加了考试？” 众人觉得这人说得有理，便都跟着点头，有人更是推断到。 “是啊，就这样还考了试，那多半可能是作弊，不然一个庶子又这般年少，哪里学来的那许多知识？” “也有可能他同那周解元一般，被菩萨点化了呗。” 哈哈哈，众人便笑了起来。 周怀义皱了皱眉，轩哥儿这是唱的哪一出，这是打算同陆家翻脸了？ 罗小郎君见火候已到，便摇头摆手，“不是不是，这位小举人可算是身世浮沉…” 果然一句话，大家都消了声，还不由把罗小郎君围的更紧，就是写契书的老者都站起身朝那边伸长了脖子。 “这小举人是那府里的庶长子，被赶出来之前，那也是金尊玉贵地养大的。” “这人家不像话，哪能先让庶子出生呢！”立即就有年纪大的老者指责。 “那是因为他们家当家夫人五年无所出，这才点头让后院先生孩子。” 那就怪不得了，大晋虽重嫡庶，但更重孝道，这五年无所出才生庶子倒也算家法严谨。 “然后呢？”有人就继续催罗小郎君往下说。 “那当家夫人本就不太情愿，自己一怀有身孕便容不下这母子两人了，请了大师说是这庶子抢了嫡子的运势，须得赶出家门才行。” 众人听了都跟着摇头，说这当家夫人还是气量太小了些。 “那这孩子不过十几岁就出了府，可是在府中时有什么名师教导？” 有专注小举人中举故事的同僚便继续发问。 罗小郎君自己都兴奋起来，终于要说到高潮了。 “所以才说这位小举人身世沉浮，他被赶出府门只能随着姨娘回了他姨娘的老家，你们猜这老家又是哪里？” 众人便催促他别卖关子，他身旁挤进来一个略比他年长的瘦弱少年说道：“不会就是与这周解元同村？” “正是！”罗小郎君一高兴，手里的惊堂木拍的啪啪响。 “这也是那小举人幸运，他竟拜了周解元的哥哥为师，这才一路考中秀才、举人。”罗小郎君继续口若悬河。 “怎么他不拜在周解元门下？”有人又发出了疑问。 “那肯定是周解元那时还没遇见菩萨呗。”不用罗小郎君回答，他身边的瘦弱少年就替他回了。 “这也太奇了，这是哪个村子，运势肯定是极好！” 大家都对这村子感了兴趣，一下子出了四个举人，这村子风水极佳啊。 第62章 吃自己的瓜 “你们可别小看周解元的哥哥，别的那是奇事，他可是这次乡试最大的奇人！” 罗小郎君把故事又推向下一个高潮，这口才不去说书还真是说书界的一大损失。 “罗义你快往下说，这又是为什么？”瘦弱少年推了罗义一把。 “别急啊，这故事就得这么慢慢听才有味儿！” 罗义虽然这么回了一句，但他又灌了一口茶，便继续了。 “你们别看这位周二哥名次考的不高，但这周解元和周殿元，以及这位小举人可都是他教出来的。” 啊！ 这就让人惊讶了。 周怀义就在一旁摇头，这几个人，怎么还把自己编排出去了。 “他原是那一届的癝生，只因家穷便回了村里当了教书先生，这一当就是十多年，今年出来一试便上了榜。” 罗义说到这里，不由可惜的摇头叹道：“我看啊，若单论才华肯定要属他是第一，只是他花了时间教导别人，自然就影响了自己。” “虽说如此，那小举人跟他学了不过一年半载，就能有那样的才华了？”瘦弱少年有点儿不信，这也太像编写的故事了。 “与你这样想的自然不在少数，所以还真有学子把那小举人的文章给拿到手散了出来。” 罗义说到这里，闭上眼睛，一副细细品味的神态。 “那可真是一篇有深度的文章，依我看，若是小举人再长大一些，没准就是他当解元了！” 众人被他说的心痒，都问他要那篇文章来看，罗义就跳下桌子，把惊堂木把袖子里一收，摆手到。 “那可是我花钱买来的，想看的得请我吃酒。” 罗义随口说完便拍拍衣袍打算走了，那瘦弱少年却跟了上来。 “那村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竟出了这么些有灵气的人！” 瘦弱少年搭着罗义的肩从周怀义身边走过，罗义还记得这人的捧场，便对周怀义点了点头。 “孙全。”户官老者却叫住了人。 瘦弱少年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他急忙小跑着来到老者身边，讨好道：“师傅您老人家也在啊。” “不然你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去哪儿？王家村的争议处理好了？”老者就站起来。 “解决了，就是争一个田埂的事，我让他们一家种一年轮流来。”孙全答着话，就坐到了案桌前。 老者便点点头，对着周怀义仰了仰下巴。 “这是要买青华山山脚荒地的，你写好了契书带着人去走一趟，回来做好记录。” 等孙全应了，老者就背着手走了。 罗义就凑过来，低声为孙全抱不平。 “这老贾头可真能使唤你，自从你来了，你看他这日子悠闲的，天天就剩哼曲上茅房了，活都推给你了。” 孙全不在意的笑笑，对周怀义示意了一下稍安勿躁，便一边重新翻开周怀义的籍书一边问罗义。 “你还没说那解元村叫啥呢，快说说，有机会我也去看看。” “你还没死心啊，还想去参加科考？”罗义问。 见孙全不答话，独自低头核对老贾头写的契书，罗义就叹了口气。 “好像是叫个红什么村。” 罗义说完，摆摆手就要走，他出来偷歇了这么久，他爹肯定要训他了。 “红溪村！”孙全突然激动的喊了出来。 “是啊，怎么啦？”罗义回过身，不明白为什么孙全这么激动。 孙全就双眼放光的看向周怀义，问他。 “就是你们村里出了四个举人？” 周怀义面色淡然的点点，抬手指向罗义。 “若是这位小兄弟说的不假，那确实是我们红溪村。” 等周怀义从南林县衙出来时，身边跟了两个官役，罗义和孙全。 小柳儿和冯氏等了这么久都有点儿担心，直到刀傲天去看了一趟才放心。 但等人还是很无聊的，所以此时一见周怀义，小柳儿就从马车的窗户里伸出小脑袋，叫道：“爹！” 周怀义也有些头疼，这瓜一不小心吃到自己头上了，好不容易从县衙里出来了，这两个少年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 “哎！”听到女儿的唤声，周怀义急忙应了一声，同罗义和孙全把话题拐到正事上。 “因家中内眷随行，就麻烦两位小哥与我一同坐在马车外侧。” 孙全不计较，罗义这个蹭来听故事的自然也不计较。 等小柳儿挤到外面与两人聊上天，坐回马车的周怀义就松了口气。 冯氏一见他进来，就把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去，周怀义就与冯氏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这是头一次发现闺女话多的优点，真是解救他于水火啊，说了这么半天，他不紧觉得口干舌燥，连耳朵都嗡嗡作响了。 外面的四个年轻人聊的火热，刀傲天坐在中间赶马车，罗义和孙全一边坐一个，小柳儿背靠着刀傲天与三人说话。 “小柳儿，你们都姓周，那你们家同周解元是亲戚吗？”罗义问。 “是啊，他是我三叔，长得可好看了，我觉得我三叔肯定会是最好看的状元郎！”小柳儿自信的晃晃小脑袋。 “你可真敢吹牛，会试都还没考，你就敢确定你三叔能上金銮殿参加殿试啦！”罗义被她的迷之自信，逗得哈哈大笑。 “那周殿元也是你家亲戚？”孙全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柳儿觉得罗义笑的太傻，便转头答着孙全的话。 “是啊，不过五叔差了点儿，他太贪玩儿了，能考中进士就不错了。” 赶着马车的刀傲天就认同地点点头，周五叔确实爱玩儿，还拉着他一起爬树摘果子呢。 马车里的周怀义差点儿把茶水喷出来，闺女怎么啥话都敢说，这就开始点状元了，这可不行，别人还以为他们多自大呢。 “那你爹在家里排行第几啊？”罗义听她叫三叔和五叔，随口问小柳儿。 “我爹排行第二，我大伯才是老大。” 知道爹、三叔、五叔和陆青轩都中举而心情很好的小柳儿闭着眼睛背靠着刀傲天，小脑袋随着马车前行的频率一下一下的跟着摇，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你…难道你爹就是…周二哥周举人？！”马车停到青华山时，孙全突然不可置信地指向马车。 第63章 余芳门 刀傲天只对没听过的故事感兴趣，所以当时罗义说到陆青轩的身世他就跑回来了。 看他们三人从县衙出来时，罗义、孙全那么热情，冯氏几人都以为他们这是都知道了呢。 后来上了马车小柳儿把周怀义换进马车内，冯氏才知道周怀义没说出自己。 但小柳儿迷迷糊糊听了话就回，哪想过这些啊，在她看来这也不叫事啊。 所以孙全这突兀的一嗓子就让小柳儿挺疑惑的。 “孙大哥，你们不知道我爹是举人，同他聊的那么火热干嘛？”小柳儿挠挠脸。 罗义是京郊南林县县衙里的工吏，他爹就是县衙里的工房，爷俩管着南林县的水利兴修、公署修筑和土木织造等事宜。 孙全原是读书人，但一直没考上举人，家里就给邻居老贾家送了礼，让他到老贾家下面当个户吏。 孙全和罗义就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不是想先多了解下红溪村的特别之处嘛。 等到量土地时，孙全和罗义又被惊讶了一下，不是家里很穷吗，一下子要买五百亩荒地？ 是，荒地不值钱，但当成是宅基地也要五百文一亩，五百亩就要二百五十两！ 虽说京城的物价比别处贵一些，但两百多两也能在普通的地段买一个小院子了，在他们南林县县城就可以。 “周先生，就是不在南林县进到京城去，四五百两也能买个不错的小院子了。” 孙全和罗义以为他们是怕京城里物价太贵，所以把这些事一说，给出合理的建议。 周怀义就先道了谢，然后说道：“多谢两位好意，只是我家中人多，虽说如今家里周转的开，但我们农家人没什么可傍身的本事，还是有地在身边才安心，要是住进了城内怕是也不太习惯。” 等量完地，几个人又一起坐马车回来时又聊了一路，不过这回孙全主动是同周怀义说话了，主要是他请教周怀义回答。 小柳儿则和罗义更聊得来，罗义是热情的性子，小柳儿爱说，两个人一路都在嘀嘀咕咕。 等到将两人送回县衙，周怀义去跟着孙全进去交钱拿地契。 罗义就在那继续同小柳儿说房子怎么怎么盖。 “周先生，不如你们盖房子的事交给我来张罗，那些工匠和材料我最熟了。” 等周怀义出来，罗义就向他毛遂自荐，正好他就是跟着他爹跑这些事。 “那简直太好了，正好我们对这些事都不熟呢。”周怀义是真的高兴，他们初来京城，哪里熟悉这些呢。 小柳儿一听他爹同意了，立即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罗义。 还学着她爹的语气，“以后就要有劳罗大哥费心了。” 罗义随手接过来，想着不过是十两二十两的定金罢了，结果展开来一看，竟直接就给了他一百两，这是极大的信任啊！ “周先生，小柳儿，你们放心，我肯定给你们找最好的材料和工人。”罗义信誓旦旦。 辞别了罗义和孙全，马车便往内城走去，左右这盖房子也不是一天两条，罗义心性热情，与其自己两眼一抹黑，不如全权交给他。 趁着天还没黑，一家人打算先找个客栈，明日再去租了院子，只是刚进内城的余芳门就被一队车马拦下了。 周家的马车就是一辆青帷小车，人家的马车那是千金稠作褂，白玉珠作帘，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两边除了丫鬟嬷嬷，还有一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骑着红棕马立在一旁。 他的马前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车后还跟着一队穿着甲胄的卫兵。 见到周家的马车，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来拱手道：“不知马车内是否是我们姜家的嫡长女？” 小柳儿就感觉娘握着自己的手就是一紧，她便向冯氏的脸上看去。 冯氏的身子有些发抖，真的是姜家吗？ 周怀义就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帘子打开，问道：“不知是哪一个姜家？” 那个骑着马的中年胖男人就双脚一夹，红棕马就向着这边走了两步。 “自然是姜太傅家，怎么，大妹妹许久不回京中，连姜伯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姜…大哥？”冯氏闻声就靠了过去，与姜鸣宗的视线一对上她眼眶就红了。 姜鸣宗的声音很冷，看见冯氏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是明溪到了吗？”马车内就传出一道威严的老妇人声音。 “老夫人！”冯氏的泪却当场就流了下来。 “好了，既然回来了，那便归家。”姜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没有回应冯氏的话。 “娘，他们是谁？”小柳儿好奇的要探出脑袋，周怀义就大手一伸，把她的脑袋挡了回去。 “坐好，不许调皮。”周怀义低声嘱咐了女儿一句。 刀傲天与姜鸣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带着打量，等姜家的马车调头行在前面，刀傲天就低声问：“小主人，我们跟么？” 小柳儿就见冯氏点点头，小柳儿便对帘外回道：“傲天哥哥，我们跟上。” 马车是从姜府的侧门进入的，进了外院，马车一停，便有婆子来请。 “好好照顾你娘。”周怀义低声交待了一句，便跟着姜鸣宗走了。 “请大姑奶奶上轿。” 一行人这才算真正的照面，只是姜老夫人面色依旧威严冷淡，冯氏却红着眼眶强忍住泪意。 “小姐请这边来。”立即有个丫鬟上前，欲带着小柳儿单独去坐油篷小轿。 “去！” 冯氏向前送了闺女一下，小柳儿就跟着人去了。 一直到进了内院厅堂，一路走来都没有动静，小柳儿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说话。 等到姜老夫人进门，立即围上来四个女眷，打头的是一位虽然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在的妇人。 “娘辛苦了。”她一上来就和另一位五十来岁的夫人一左一右搀扶住了姜老夫人。 那位三十多岁的美妇人立刻亲手将两个大迎枕给姜老夫人摆好。 三人连个眼色都没给冯氏和小柳儿，但是最后那个十八九岁的小妇人却好奇的对着冯氏和小柳儿看了好几眼。 小柳儿就拉着冯氏的手嘟了嘟嘴，她不喜欢这里，偌大的府里安安静静不说，怎么这些人都不拿正眼瞧人的！ 第64章 认亲 如今姜府的当家人是姜老夫人的长子姜鹤亭，他继承了姜老太傅的官职，如今是正一品的太傅。 一入厅堂，姜鹤亭便清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姜伯去院子里守着。 此时屋里除了周怀义一家，姜家留下的都是知道当年之事的人。 所以除了姜老夫人，就是大老爷姜鹤亭和李氏，长子姜鸣川和小李氏，如今的林大夫人姜明岚，以及长孙姜载淳和吴氏。 二老爷姜鹤栾和大冯氏，二房长子姜鸣川和郑氏。 姜载淳夫妇如今不过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是两人成亲也不过一年有余。 之所以他们两人在场，是因为长房长孙的责任，他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家里的大事都是不瞒着他们的。 “不孝女阿宁给祖母请安。” 冯氏和周怀义对望一眼，便拉着小柳儿，一家三口对着姜老夫人跪了下去。 “好孩子，快起来！”下人一退出去，姜鹤亭和李氏便扶着姜老夫人站了起来。 姜老夫人上前半抱住冯氏，“好孩子，外面眼线多，我和你大哥不能不摆出态度来，现在都是自家人，快起来让我瞧瞧！” 姜鸣宗也上前来拉周怀义起身，对他温声说道：“妹夫快起来，咱们一家人好说话。” 小柳儿就站在一边看向一屋子的大人，见他们此时都是真心的笑和关心，这才安了心。 当年姜明溪出生时身体十分娇弱，三天两头的生病，姜家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安宁。 只是李氏是南方人，叫起安宁来听起来像是喊的阿宁。 冯氏那年才五岁半，还是大晋国的嫡长公主，晋明帝要给她选伴读，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带着家中的适龄女孩儿进宫待选。 冯氏封号长宁，晋明帝和冯皇后也总是喊她阿宁。 所以当她从上面跑下来，听到李氏喊阿宁时，她就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就看到了正低头专心用纸折鹦鹉的姜明溪。 她好奇的跑过去，已经折了好几个小动物的姜明溪感觉到光线被挡住，就抬起头来。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鹦鹉看，姜明溪就把鹦鹉折纸递到她面前，“你喜欢吗？送给你。” 就这样姜明溪成了她的伴读，两人很快就玩儿到了一起去。 姜明溪也常带着冯氏去姜家玩儿，所以冯氏从小就叫李氏为伯母，在姜家同姜明溪一样自由。 等到大家都坐下，冯氏就一人走到姜鹤亭身边，对着一直在垂泪的李氏道：“伯母，阿宁能唤您一声母亲么？” 李氏闻声就痛哭出声来，她握住冯氏的手，哭喊道：“我可怜的儿啊！” 冯氏就也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既然姜家认她，她就要替明溪姐姐好好尽孝。 “娘，你别哭，回家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小柳儿见冯氏伤心，跑上前去用袖子给她娘擦脸。 “是啊，回家是件高兴的事，阿宁，这是小柳儿？” 姜鹤亭对着小柳儿招招手，这孩子长的眉眼灵动，讨喜！ “快叫外祖父。”冯氏立即拍拍小柳儿的脑袋。 小柳儿就好奇的看看姜鹤亭和李氏，然后小脸笑起来，脆生生地叫人。 “外祖父好，外祖母好！” “好好好！”李氏看她闪着明珠一般的眼睛对着自己笑，眼里分明是讨好。 这是怕她让她娘为难呢，李氏就掏出早就备好的猫眼绿项链套到小柳儿的脖子上。 长女的离世一直是她心头的伤，但她知道这不怪长宁公主，更何况长宁公主从六岁起也没少围着她伯母伯母的叫，她待长宁与明溪都一样的好。 “喜不喜欢？”李氏摸摸她光滑的小脸，笑着问小柳儿。 “特别喜欢，谢谢外祖母！”小柳儿见她娘眼里也有了笑意，就对着李氏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哎哟，这孩子怎么同阿宁小时候一样，鬼精鬼精的！” 坐在二老爷姜鹤栾身边的大冯氏感叹出声。 “冯外祖母好！”小柳儿闻声就跑过去甜甜的叫人。 虽然冯氏没对她说过姜家的人物关系，但是冯氏对周怀义讲过啊。 小柳儿有作弊神器七七在嘛，所以从刚才跟着马车回来开始，七七就在给她传小话了。 “外叔公好！”看大冯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叫对了人，小柳儿立即又把目光转移到大冯氏旁边的姜鹤栾身上。 姜鹤栾和大冯氏也给了礼物，众人就都笑着坐在椅子里，等着看小柳儿再去叫谁，这屋里十多个人，这丫头全能猜对？ 小柳儿四周看了看，对上林大夫人给的眼神，便跑到姜老夫人的软塌前，甜甜地喊道：“曾外祖母好！” 然后是姜鸣宗和小李氏，她娘在余芳门那里叫了大哥，她自然就知道叫大舅和大舅母。 姜明岚就更不用说了上次叫林姨，这次直接叫小姨。 等到姜鸣川和郑氏，小柳儿就挠挠脑袋，见大家都看着她笑，就眼睛咕噜噜地在冯氏、姜鸣宗和姜鸣川身上转了转。 确定姜鸣川年纪比她娘小，她就甜甜地喊道：“舅舅、舅母！” “哈哈，我是三舅，这是你三舅母，算你这小妮子对了，想要什么礼物？” 姜鸣川把她抱起来，他和郑氏只有一个四岁半的儿子，小家伙还十分挑食，干瘦干瘦的，看到小柳儿这种白净又灵巧的女儿两人都喜欢的不行。 “见到三舅和三舅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小柳儿什么都不要。”小柳儿十分会说话。 这话又引来众人一阵大笑，姜载淳就对吴氏道：“什么时候咱们有了孩子，也能这么好玩儿就好了！” 吴氏就笑嗔了丈夫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小柳儿就从姜鸣川身上滑下去，跑到吴氏身边又仔细的看了看，还用小手拉住吴氏的手腕。 吴氏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嫁进姜府也刚刚一年多一点儿，所以还颇有些小女孩心性儿，刚才就是她一直好奇的盯着冯氏和小柳儿看。 “漂亮嫂嫂，你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啦！” 从吴氏盯着自己和冯氏看时，小柳儿就注意到吴氏的步态有些特别了，现在摸过了脉相，更是确定了。 第65章 姜载宝 姜家坐实冯氏姜氏女的身份，一是向皇帝表忠心，既然冯氏不是公主，那她如果拿出什么东西来，可信度就不足。 二来呢，李氏是这么向李皇后建议的，冯氏进了姜府那能不能出姜府，和从姜府去了哪里，这些她就都能掌控了。 第三个原因就是，既然降低了冯氏的危险程度，那么冯氏活下来的机率就会加大，万一有什么刺杀，姜府好歹也是一品大员的府宅。 至于见太子这件事，他们自然会暗中安排，只是现在风头正紧，还不宜实行。 自从小柳儿在认亲当天认出了吴氏的喜脉，郑氏就天天抱着儿子来鹊枝院来串门。 反正冯氏也不怎么出去，周怀义开始备考明年春天的会试，除了小柳儿偶尔出去，她们院里一直有人。 姜家虽然分了家，但大房和二房的府邸是挨着的，因着感情好，两家更是在内院的小花园里开了一道月亮门，来来往往的如一家一样。 至于为啥郑氏愿意来呢？ 自然是因为鹊枝院不仅饭菜香，就是看着小柳儿吃饭的香甜，她儿子也能跟着多吃半碗米饭。 郑氏的儿子姜载宝今年四岁半，挑食，干瘦干瘦的，不吃肉，就是青菜也得看味道和卖相。 小柳儿来之前，他就靠吃米饭、馒头等这种主食活着，不是饭点儿的时候饿了就吃水果、点心和小零食，简直让大冯氏和郑氏愁死。 小柳儿来了不过一个月，郑氏就感觉儿子胖了一些，原因找来找去竟然在鹊枝院里。 姜载宝蹲在鹊枝院的小厨房门槛上，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甜气息不愿离开。 小柳儿昨日正式升为了四级厨师，她正在做四级厨师的第一道菜—锅包肉。 用猪里脊肉和淀粉，经两遍油炸而成，一炸熟，二炸色，出锅时浇汁并着以香菜点缀。 装到白底的大瓷盘里，红白相间，肉质外焦里嫩，微酸微甜，简直就是绝佳美味。 她发现了，姜载宝是有点低厌食，尤其对肉，所以即便进了鹊枝院，多吃的也是蔬菜。 但小孩不吃肉怎么行？郑氏因着姜载宝长胖了几斤，喜极而泣也是有的，别说各种食材、水果，就是嘉宝阁的首饰和成衣都送来十余套了。 所以拿了东西，小柳儿自然就对姜载宝更加上心，这也算是医学范畴了，乐于助人已经是小柳儿的习惯了。 “柳儿姐姐，这是什么零食？” 一见小柳儿端着锅包肉出来，姜载宝就迎了上来，口水都出来了。 “柳儿妹妹，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清羽准时跑了进来，她是小柳儿约来的帮手。 三个小孩坐在凉亭里，对着一盘锅包肉闻味道。 “三…三心两意！”姜载宝想了半天想出一个成语。 “小宝你又变聪明了呀！”林清羽就夸他。 “小宝真厉害，都连对两次啦，可别都吃光了，我才吃了一块呢。”小柳儿就装作惋惜的说。 姜载宝吃了一块肉虽然觉得挺好吃，但他已经知道里面是肉了，就有点儿抗拒。 小柳儿就提议三人玩儿成语接龙，只有赢了的人才可以吃一块。 林清羽和小柳儿当然不会为难小孩子，所以都出的很简单，姜载宝小朋友却觉得他想出来的十分不容易，所以对赢得的奖励品更加珍惜。 他又拿起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酸酸甜甜，又香又软，他觉得这一块比前面的三块都好吃！ 林清羽却早就馋坏了，小柳儿也觉得没吃够，所以觉得已经达到今日目标的两人立即结束游戏，开始抢起锅包肉来。 “我的，我的！” 小亭子里传来几个孩子欢快的笑声，这边看着儿子吃了五六块肉表情还那么愉快的郑氏高兴坏了。 “小柳儿真是有办法，这么多年来我和婆婆都担心坏了，姐姐，幸好你回来了！”郑氏真心实意的对冯氏感叹。 虽然姜府待他们一家挺好的，但小柳儿还是觉得不够自在，她常去城外找罗义。 那边的进度快的很，南林县没这么多大事，所有只要银钱足，人力和材料都跟的上。 把血衣卫算上，小柳儿干脆一连盖了二十座相邻又独立的小院，一间小院占地近两亩，简直就是一栋栋独立的小型别墅了。 并且翻照着从系统里翻出来的模板，每个小院里不仅主屋是两层小楼，还都有独立的沐浴、做饭、书房和杂物间，就连厕所也是想到了的。 地基都是整块的大石头，中间留有烟道，冬天的时候把烟道与厨房的隔断打开，就能让热气顺着烟道通到小楼，七七说这叫地暖。 总之按着小柳儿的要求，这一间小院就花费五十到一百两不等，简直让罗义叹为观止，这也太有钱了！ 冯氏是姜家嫡女的消息如今已经传的遍京城都知道了，罗义只当是姜家给的银两，这不就是个大型别院么。 “小柳儿，这是要当你家的别院么？”罗义问。 “这是我的地盘，我要做农民，开农家乐，等开张了，罗义哥哥请朋友一起来玩儿。”小柳儿看着已经一排排起来了的小楼，很是开心。 农家乐是什么？ 罗义不懂。 小柳儿就指着那边空出来的地方说了，哪一片用来给客人种菜种地，那一块用来盖个跑马场和游乐园，再有哪一块用来养鸡鸭。 总之客人来了，交钱给她，就可以登上、跑马加种地，想干什么干什么，等他们玩儿累了，就可以品尝一下地地道道的农家菜，再顺便做个美容养生。 罗义就傻眼了，有这么傻的有钱人么？花钱出来干活就为了一顿农家菜？ 那跑马、登山也不用花钱，顶多饿了当成小餐馆进来吃顿便饭，那能给几个钱呀。 罗义就替小柳儿发愁了，这么多钱一下子都砸了进去，也不知道周先生会不会打她手板。 反正要是他敢这么想，都不用做，他爹就能追着他打几圈。 “小柳儿，你这事周先生知道么？” 罗义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想一想为啥这盖房子的大事从来只有小柳儿一个人来呢，这肯定是周先生不知道啊！ 果然，只听小柳儿背着小手答道：“我爹和我娘不管这些的。” 罗义快哭了！ 第66章 青华山居 庆德二十年十一月初九，大吉，宜上梁、动土、祭司。 昨日已经同姜家做过辞别了，还好就在京郊，从姜府出发到青华山三刻钟也就到了。 “阿宁啊，在府里还是要安全一些。”姜老夫人再次留到。 “祖母好意原不该推却，但青华山幽静宁谧，也是见客见人的好去处。”冯氏扶着姜老夫人低声回了一句。 又笑着同众人道：“青华山空气清新又风景宜人，祖母闲时也多带着家里人去小住，到时候让小柳儿下厨。” 没办法自己的厨艺是不行的，只能推给女儿了。 “那感情好，我听小柳儿说要在那里开个什么农家乐，这等新奇的做法我还没见过，到时候定要去瞧一瞧的。”郑氏第一个开口附和。 书房这边，小柳儿跟着周怀义也来同姜太傅告辞。 “也好，跟着你们的那个孩子武功应该不错，有什么事提前来通知一声。” 姜太傅递给周怀义一块姜府的门牌，拿着此牌可直接入城进姜府。 “多谢岳父大人。”周怀义双手接过。 这个书房是小书房，里面有许多府内人自己作的字画诗帖。 两个大人说着话，小柳儿就从墙的一边看到另一边，有的字笔力深沉，有的画童趣恒生，能看出都是姜府的真实写照。 “来，小柳儿，有没有看中的，不是说你的青华山居里有二十多间房屋，要不要选些字画去挂上，添些意趣啊。” 同周怀义说完了话，姜太傅就看向了这个外孙女，她性子活泼开朗，给家里带来不少热闹。 这些画不是出自名家大师，大多是家里人用来自娱自乐所为，所以不算贵重，周怀义便没阻止。 小柳儿就喜欢那些有童趣的，所以跑去画缸里自己挑选。 一幅一幅的打开，看中的小柳儿就递给她爹，没看中的就卷好重新放回去。 咦，小柳儿又展开一幅画卷，上面是一个身穿青袍的贵公子，笑容满面看向画外，显然是对作画的人很是宠爱。 “这是谁，好面熟的样子啊？” 姜太傅闻声探头过来一看，不由咳了几声，是谁把李氏给他作的画放到这里来了？ 这还是他与李氏新婚时，两个人耳鬓厮磨间打发时间的玩乐之举。 那时李氏刚进门三个月，刚被诊出已怀有长女两个月有余，李氏说他要把他的笑容记下来，以后告诉孩子，爹娘有多欢喜。 姜太傅心中感叹了一声，刚想回答小柳儿的话，就见小柳儿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柳公子吗，我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一时还没认出来。” “知春楼的柳公子？”周怀义急忙蹲下来与小柳儿确认。 姜太傅就激动起来，但很快他就稳住了神态，他先看向周怀义。 周怀义便将小柳儿与知春楼合作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姜太傅就觉得心脏还是快速的跳起来，真的会是鸣乔吗？ 姜太傅也起身走过来，柔声问小柳儿。 “果真与画中人很相似吗，你见过几次？” 虽然外祖父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但她是医者，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能看出姜太傅的紧张和激动。 柳公子很有名吗？小柳儿挠挠脸回答姜太傅。 “面相和气质像个七八分，神态倒是不同，柳公子常常皱眉的。” “在哪里见到他的，你怎么知道他是柳公子？”周怀义问重点。 “我们就见过一次，在临州小院前面的鼓楼上…” 小柳儿就把爬墙被救，然后又遇见钱俊生的事讲了出来。 “爹，你说他不会就是看上娘了，你要当心哦。” 感受到周怀义的紧张，小柳儿就把柳公子可能在关注她娘的猜测说了出来，她爹紧张应该也是因为这种感觉。 “瞎说，那可能是你小舅舅！”周怀义就顺手给了闺女后脑勺一下。 小柳儿为了提醒她爹，是蹲在画缸前身体向周怀义前倾的，只用脚尖在地上着力。 周怀义心情也有点儿激动，也没看到闺女没蹲实诚，便伸手向前这么搂了一下。 小柳儿重心不稳，脑袋就杵进了画缸里，幸好姜太傅反应快伸手拉住了小柳儿的后衣领，这才免了一场倒栽葱。 这么一打岔，姜太傅心里就没那么急切了，如果真是小儿子，那他为什么从了商，为什么见过知春楼老板的人少之又少，为什么他要改姓柳，又为什么已经把知春楼做到了全大晋还不回家？ 如果真是鸣乔，那他一定有秘密，自己要去找人，但必须慎之又慎，能知道的人也必须是心腹。 姜太傅无心再招待他们，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去确认柳公子到底是不是鸣乔。 一家三口这才坐着马车向城外行去，到了南林县还把罗义和孙全一起接上了。 怎么说这房子也是罗义帮忙督建的，今天第一天入住，好歹也得请人吃顿饭。 至于孙全，以后常住青华山，多与南林县衙的人交好也是有益的事，更何况孙全人品不错，是个可相交之人。 罗义是十月下旬把钥匙交给小柳儿的，家具和里面的软装饰都是姜家帮衬着执行和打扫的，所以罗义也是第一次见。 只见山脚下相对矗立着两排二层的小阁楼，院墙都用大青石砌的老高，穿过阁楼就是一片用木栅栏围住的游乐场，里面有滑滑梯、旋转木马、秋千等各种适合小孩玩儿的新奇设施。 再往左侧便是一片刚刚开荒了的土地，而山道右侧临水而建的是一条长廊，划坐垂钓区，再往右是一片草场，里面还移植了不少果树。 自然草场的设置类似于红溪村的果园，里面还特意建了一排鸡窝鸭窝鹅窝兔窝，只是目前里面都还只零星的放着几只。 罗义每每看到这些，就心疼，这得花费了多少银子呀，肯定够在内城买一个不错的宅院了，周先生夫妻真是太宠孩子了。 “外祖父的字真好看！” 小柳儿站在车辕上，看着紫檀木上绿漆金底的四个大字—青华山居，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那当然好看，姜太傅的亲笔题字还能差？ 孙全和罗义羡慕地看着大门上高悬的牌匾。 第67章 清心观 终于住进了心心念念的青华山居，小柳儿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能量。 黑衣卫十人都住了进来，他们十人现在都已经摘了面具，当上了青华山居的护卫。 但除了刀傲天以外，刀饮血等九人拒绝穿大红的护卫服饰。 如今他们穿的是成衣铺子里定制的黑色团绣的衣袍，配上深蓝色的腰封，一个个很是雄姿英发。 最近这十个人都是精力旺盛，每天不仅干活卖力，就是演武时那声音喊的也是震天响。 为什么呢？ 因为青华山居刚买进来一批大丫鬟，这些女子各个都长得水灵标致，最主要的是没结婚，走到台前来的黑衣卫都想娶媳妇。 地方这么大，有钱在的小柳儿总不能让冯氏一个人打理。 所以陪着冯氏进城置办家居用品的小柳儿直接带着她娘去挑了十六个二十来岁的大丫鬟。 调教人这件事自然就由冯氏来管，虽然二十年不用下人，但管管这些小丫头冯氏还是驾轻就熟的。 丫鬟的名字都用了蔬果，其中两个家里曾开过武馆的姐妹，分给了冯氏和小柳儿，冯氏那边的是姐姐樱桃，小柳儿这边的是妹妹娇杏。 这样既能照顾起居又能保护安全，是冯氏最喜欢的两个丫头。 洒扫的丫头配了四个，照顾草场和养殖的配了四个，剩下的六个照着小柳儿给的培训方案，由冯氏教导着待人接物。 周怀义从姜家带回来很多书，开始预备明年的会试，就是家里那边他也去过信督促的。 小柳儿除了跟着练武、学医、做饭，自然就是在想如何把农家乐的名号打出去。 当年姜太傅的事京中的世家和官员虽然不知具体实情，但也多少能猜到一二，从皇帝这些年来对姜家不温不火的态度就能窥见几分了。 姜太傅虽然仍给了正一品的太傅职位，但这不过是个文官，且多年来也只让姜太傅给几位皇子讲学而已。 姜二爷更是在从五品的御史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几年，不曾有过升迁。 就连姜鸣宗，当年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子，如今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姜载淳去年及冠，娶的依旧是依附李皇后一族的吴氏女，也不过被皇帝封了一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 虽然看着满门清贵，但除了在文坛和科举中有些名气外，大事都是参不上的。 况且，姜家表面上又不是很待见这个外嫁女，如今这位姜家的大姑奶奶还搬到城外去住，可见是姜家果然不待见这个女儿。 所以除了看热闹的人借着登青城山的名义远远的往这边瞧瞧，真想进来体验一番的一个没有。 她与知春楼合作的这件事除了姜太傅和李氏，其他人都不知道。 昨日十二月初五，小柳儿已经去过盛京的知春楼了，还取回来了上个月的分红—十三万一千五百四十九两。 抽出十万两给了黑衣卫，小柳儿就连黑衣卫的历史欠账也都还清了，刀傲天最开心，因为他们的情报网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没办法，情报运作和人员培养都是极耗费钱财的，没有钱没法执行。 “小主人，黑衣卫的情报能力可是大晋第一，你想知道什么都行！”刀傲天无比自信，今天轮到他守卫小柳儿的院子。 “我想知道皇帝的屁股上有没有痣也可以？” 小柳儿这两日正在看系统里的营销书籍，书上说，越神秘的地方才越吸引顾客，小柳儿就突发奇想这么问了一句。 皇帝尊贵，要是能看到皇帝的秘密，那情报能力就算最厉害了？ …… 谁会花那么多年，打探这样的情报啊！ 刀傲天吓跑了，小主人马上九岁了，但脑子里的想法还是这么奇奇怪怪！ 又是没有客人的一天，佛系开农家乐的小柳儿挎着小食盒陪着冯氏登青华山。 冯氏现在已经不用吃药了，这里又清净，冯氏很喜欢出来走一走。 刚下过第一场雪，青华山上一片雪白，母女两人爬到半山腰时都出了一头细汗。 “娘，你看，那里是不是一间道观，咱们进去歇一会儿。” 说是道观，其实更像一间草庐，门上挂的匾额也就用木板潦草的写着清心观三个字。 两人敲开门，开门的是个老道士，他身后的石桌前坐着一位穿着一身道袍嘟着嘴巴的小胖子。 “无量天尊，两位居士请进。” 老道士笑呵呵地让侧开身子，让两人进院。 冯氏回了一礼，便道：“打扰道长，我们母女借此略坐休息。” “居士不必客气，请随意。”老道士笑呵呵地坐回石桌，将另外半边空出来留给冯氏和小柳儿。 上山的人总有来讨水或休息的，老道士习以为常。 “快吃，明日带你去买包子吃。” 老道士给小胖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小胖子不情愿的往嘴里挑了一根。 已是冬日，竟然还有新鲜的蔬菜？小柳儿不由多看了几眼。 “若不嫌弃，小居士也一起用些？”老道士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将两盘青菜往石桌中间推了推。 虽然今年她又做了不少罐头和果蔬脆，但新鲜蔬菜在冬日里多难得啊。 小柳儿就把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猪肉酸菜的水晶蒸饺、几个香酥烤鸡腿和两个小罐罐头，她把菜也都放到石桌中间。 “多谢道长，也请道长尝尝我的手艺。” 小胖子的眼睛就发了亮，有肉，他最爱吃！ “那就多谢两位居士了。”老道长筷子一伸，挡住小胖子夹向鸡腿的手，顺势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小胖子碗了。 “多吃些蔬菜。”道长说着，也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嘴里。 除了全真派，道士除了斋戒日是可以食荤菜的，所以小柳儿才把肉也摆了出来。 唔，馅料饱满、晶莹剔透、酸香美味，这蒸饺完美！ “你们家的菜真好吃！” 小胖子对小柳儿夸赞了一句，又对老道士抱怨：“要是你把青菜也做出这样的味道，我肯定顿顿吃！” “青菜多好吃呀，可以吃火锅、香锅，还能用蔬菜汁做饺子皮、还可以和水果搭配做果蔬汁，可以做数不清的美食！” “真的？”小胖子和老道士齐齐看过来。 第68章 皇榜 “东华门昨日刚张贴出一份为瑞太子求医和求厨的皇榜，小娘子若有信心，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小柳儿跟着冯氏提着小食盒同老道士和小胖子告别时，老道士这么提了一句。 “瑞太子张贴的皇榜？”冯氏惊讶地停住脚步。冯氏这边正为如何见到瑞太子而发愁，毕竟太子住在皇宫里，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 黑衣卫也打探过消息，瑞太子因身体不好这两年几乎没有出过皇宫。 但这样的消息更是让人担心，身子不好到哪种程度？ 这些事情想想就可怕，冯氏心焦自己的无力，但又无可奈何。 这事不能不急，母女二人一下了山就吩咐人去套了马车，冯氏打算先到东华门去确认一下。 这个时辰周怀义多半都在书房里。 “爹，娘要去东华门，你要不要一起？”小柳儿还没进门，就喊了出来。 结果书房门一开，周知松和周知柏出现在了视线里。 “大哥二哥！” 小柳儿惊喜欢呼一声，已经有半年多没见到大哥二哥了，第一次与他们分开这么久，很是想念。 “小柳儿，还有我呐！” 一个笑弯着眉眼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五叔！” 几个人抱在一起蹦了蹦，冯氏已经同周怀义说了东华门的事。 “好啦，好啦，累的都在家休息，不累的我们现在要坐马车出去一趟。” 周怀义见她们分开，便过来插话。 “二哥，是要坐咱家的马车出去？” 周五叔和周知松、周知柏都跃跃欲试，虽然这次进京城他们也做过两次短途，但是哪有自家的马车让人舒心呀。 于是一家六口都要去，周五叔、周知松和周知柏都要看风景，于是周怀义带着三人都坐在外面，一边赶车一边左右张望。 “娘，你是想去见太子舅舅吗？” 小柳儿靠着冯氏，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冯氏没太吃惊，她环住小柳儿说道：“是啊，娘有好多话想对你太子舅舅说，你若是真能见到，帮娘好好看看你太子舅舅。” “今日不急，我们去确认一番，进宫之事非同小可，最好能由我们同去。” 周怀义拉开车帘同冯氏说了一句，放下车帘后不由叹息了一声，还是有些太急了，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筹码。 等马车赶到东华门时夕阳正向西移，几人急忙向布告栏看去，果然那里并排张贴着两张皇榜。 左边的那一张是瑞太子体弱，广寻天下名医，若能治愈者，不论家世，赏正八品御医之职。 右边那一张则是因瑞太子病弱，近来进食甚少，若能有令太子开胃者，不论家世，赏黄金千两或正八品御厨之职。 “一千两黄金有是多少银子啊？” 周知柏问小柳儿。 “一两黄金能换十两白银，一千两黄金就是万两白银。” 小柳儿给周知柏科普。 “好多钱啊！” 周知松和周知柏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确实是极大手笔了，除了知春楼那样的有名商铺，就是对一般的官家士族而言这也是比不少的银钱，更何况对老百姓而言。 确认了真有此事，冯氏心里既期待又担心，一家人赶快回程，打算回家好好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周怀义将两手放到闺女腋下，刚将她抱上马车，一阵细风出来，小柳儿就感觉什么东西呼到了脸上，她便伸手一抓，手里就抓到了两张纸。 “既然接了皇榜，不知夫人一家谁要入宫呢。” 风一停，有些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有些尖细。 冯氏一回头，就眉眼一缩，陈德海陈公公！ “娘，是皇榜被风刮下来了。”小柳儿低头已经看清了纸张，正是布告栏上的那两张。 陈德海对着冯氏弯腰作了一揖，“夫人别来无恙啊！” “陈公公倒是看着更胜从前。”冯氏淡淡回应。 陈德海是庆德帝身边的内侍总管，看来今日就是特意等在此处了。 “托夫人的福，天要黑了，还请夫人确定一下是哪两位现在进宫，宫里都还等着呢。” 陈德海笑呵呵的，话说的却很明确，要进宫就得开方子展厨艺。 “今日太匆忙，东西还来不及准备，不知能否明日进宫？” 周怀义上前，拱手对着陈德海拱手作礼。 “周老爷，陛下如今还在东宫等着呐，您看是不是让陛下和瑞太子等到明日合不合适？” 陈德海脸色有些冷，他身后跟着的护卫就向前走了几步，手都抚到了刀柄之上。 “大哥，在家里可有将医书可以背熟？”小柳儿见气氛剑拔弩张，知道这是躲不掉了。 周知松就点点头，“但也只是背熟了，意思大多不懂。”他声音有点儿发紧。 “娘，我和大哥去。” 小柳儿上前一步。 “小柳儿！”周怀义和冯氏不由惊呼，这么大的事，哪里放心让一个孩子进去！ “周小娘子，周大公子，请。” 陈德海却面不改色，反而有点儿正和心意的笑意。 他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里还是笑咪咪的，但态度却不容拒绝。 周怀义和冯氏紧紧拉着闺女的手，周怀义当先一步，将身上装着银票的荷包塞到陈德海手中。 “有劳公公指点一二，孩子年幼，宫中礼仪尚不清楚。” “周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陛下宽厚仁慈，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周老爷莫怕。” 陈德海推回周怀义的手，脸上还是带着笑，但语气已经有些不满了。 “不知可否让我同行？”冯氏现在心慌的很，拉着小柳儿的手心里都是汗。 “周夫人是会医术还是可下御厨？” 陈德海也不明着拒绝，就这么笑着看向冯氏。看着冯氏脸色苍白了下去，眼中笑意加深。 从皇宫到周宅，赶着马车需要一个半时辰。 这个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以现在的时辰来看正好赶上关城门。 陈德海不给两人同小柳儿说话的机会，只是一味的催促。 “周老爷和周夫人还是快些出城，晚了可就宵禁了。” 陈德海对着冯氏微微一弯腰，便对着带刀侍卫一挥衣袖。 “走！” 小柳儿就对着爹娘点了点头，领着周知松向宫门走去。 第69章 问诊 皇宫好大呀，长长的甬道两侧有成排的宫女正在掌灯，她们很安静，就连走路都没有声响。 陈德海在前头领路，后面的周知松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心越来越慌，他身上还是今天在路上换的半新不旧的袄袍。 小柳儿在前面走的摇头晃脑，她左看看右看看，步子迈的轻松自在，越走越靠近墙边。 她伸出小手去摸摸高大斑驳的城墙，再顺势摸摸灯柱，要不是个头不够高，她还想摸一摸琉璃灯罩呢。 周知松看着她的样子，一边感叹妹妹是胆子真大一边觉得心里没那么紧张了，他也想蹭到墙边去摸几把。 我的天老爷啊，他们这次来给二叔一家送年货可是没敢耽搁时间，哪成想刚一到京城就进了皇宫。 他得仔细看看这皇宫，要是再摸一摸城墙，等再回到红溪村够炫耀一辈子了！ “哎哟，宫规森严，低头好好走路！”陈德海迈着碎步朝前走的又快又急，想起身后的俩人不由向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陈德海腿一软，您二位这是旅游呐？ 瞧瞧两人，甩着袖子走的那叫一个自由自在！ 他就说身后怎么也静悄悄的，他还诧异冯氏竟然将他们的宫规教的如此好，原来是离他老远了。 前方走来一队巡夜的侍卫，冷森森的目光直射两人。 小柳儿和周知松就急忙敛眉低头，跟到陈德海身后。 “这宫里可不是玩儿的，两位好好看着我们的行事规矩，莫吵莫闹莫大声喧哗。” 陈德海低声教他们，小柳儿就回头朝周知松吐了吐舌头，正好被陈德海的眼角余光看到。 唉，陈德海心里叹气，这丫头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他步子稍缓，与小柳儿齐肩并排，小柳儿这才消停了。 等到到了东宫门口，陈德海就急忙上前，与宫门前等着的嬷嬷说话。 “苏嬷嬷，里面这是催了？” 那位苏嬷嬷便低声回道：“没有，陛下吩咐直接带着两人进去呢。” “快走，记得进去行大礼。” 陈德海交待了一句，便和苏嬷嬷领着人进去了。 先是过了垂花门，然后又跟着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室，就能听见卧室内传出阵阵虚弱的咳嗽声。 小柳儿就想抬头去看。 “低头。” 苏嬷嬷在她耳边低斥，小柳儿就忍住了脑袋没有继续向上抬，但她大眼睛还是叽里咕噜的向四周瞟了瞟。 “这孩子这么小，是会做饭还是会医术啊？” 一道老者威严的声音从旁边的帘后传来。 小柳儿这回忍不住了，她抬头朝声音来处去瞧，隐约能看到帘后有一位老者斜卧在一张大塌上。 “陛下问话，还不行礼回答。” 苏嬷嬷见小柳儿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只瞪着大眼睛好奇，不由低声提醒。 小柳儿自然在好奇为什么皇帝老儿同人说话连面都不露？ 听了苏嬷嬷的话，小柳儿立即双手作揖，弯腰呈九十度，这是读书人之间最大的礼，她跟着爹读书时学过的。 周知松那边已经扑通一声，双腿跪到地上，他跟着爹去祭祖时爹都要他们双膝跪下去的。 “我可以做饭，我大哥可以看脉。” 小柳儿不管那些，她已经脆着小声音回话了。 “那便让你哥哥上前去诊脉，你去做饭。” 庆德帝听着这孩子的声音，就知道她根本不怕自己，倒是起了一起兴致，他将原本已经抬起来的胳膊又放了回去。 周知松就怨念地盯了小柳儿的后脑勺一眼，原来行文士礼就行呀，妹妹也不先给个暗号。 “我做饭也得问问病人的喜好和脉象，这样才好对症做菜。” 那边苏嬷嬷要拉小柳儿下去，小柳儿摆摆身子，向着她大哥靠了一步。 “哦，只听说过对症下药，这对症下饭倒是第一次听说，也罢，那就开始诊脉。” 庆德帝摆摆手，苏嬷嬷就后退了回去。 周知松就看着小柳儿着急，他诊啥脉啊，他就把妹妹留给她的几本医书全背下来了。 这次跟着五叔进京送年货，就是要跟着妹妹学习的呀。 小柳儿就给了周知松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着床幔处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旁边伺候的宫人已经将瑞太子的手从金色的床幔里拿了出来，瘦弱的手腕下垫着金丝织就的脉枕。 周知松就深吸一口气，一边向前一边在心里默背。 三指定位法，即先以中指按在病人掌后高骨内侧的桡动脉上定关脉，然后食指按在中指关脉之前定寸脉，用无名指按在中指关脉之后定尺脉，三指隆起呈为弓形，指头齐平，以指腹按触脉体三指平布，疏密要适宜。 等到到了床前，周知松就单膝跪地将三指搭了上去。 “七七。” 小柳儿心里默喊了一声，七七就默契的扣掉五点积分，然后对着床幔后的人扫描起来。 那边周知松已经换了另一只手来诊断，他头上又出了虚汗，他只能感觉出指肚下的脉象时缓时急，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那边小柳儿也感觉有些奇怪，她同七七聊道：“他体内怎么血液流通不畅，好似血液中有活物一般。” “虽然表相都是消渴症后期的症状，但与其实质不同，我没在脉案中见过这种的病症啊。” 七七就将系统的判断图放出来给她看，“的确是活物，那人体内已有上千只马蝗。” “吸血马蝗？那他岂不是日日都要受虫咬啃噬，痛死啦！”小柳儿惊呼。 七七的电流就上下波动了一番，然后继续到。 “表面看这不过是消渴之症，但实际是成千只的活马蝗在他体内吸咬，他每日吃饭下咽时便如同万虫齐攻，又痒又痛。” 等到周知松起身后退，小柳儿就上前两步，两人一并排站定，小柳儿就对着周知松勾了勾食指。 “如何？”庆德帝在塌后询问。 周知松就吐了口气，上前也学着小柳儿一般弯腰回道：“回皇上，草民诊其为消渴症。” “哦，你可有法子医治？”庆德帝语气平平，御医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没人能治好罢了。 “这…” 周知松顿了顿，想到小柳儿比划手势时脸色没有苦闷之意，那应该就是能治？ “嗯？”庆德帝不满的发出鼻音。 周知松立刻跪了下去。 第70章 瑞太子 庆德帝一声冷哼，周知松立即跪了下去，他总不能不明情况就直接信口开河？ “还请皇上给我们一点儿时间，大哥的药方配上我的食补总会见效。” 小柳儿急忙上前开口，她刚才已经与七七讨论出了一个方子，或可一试。 “好大的胆子，竟敢…”陈德海拂尘一甩指着小柳儿就要怒斥。 “算了，小孩子就是这样，既然如此，朕就七天后来看效果。” 庆德帝摆摆手，站起身。 “瑞儿，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药材也尽管去太医院用最好的，安心休养。” “多谢皇叔。”瑞太子的声音淡淡的从帐幔内传出。 庆德帝就摇头一叹，走了。 苏嬷嬷也带着小柳儿去了东宫的小厨房，那里只有一个厨娘侯在那里。 “苏嬷嬷。” 厨娘当即上前给苏嬷嬷行礼。 “太子殿下一整日没吃什么东西了，你这就尽快做，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 苏嬷嬷指着厨娘同小柳儿说话。 “多谢嬷嬷，晚上不宜吃的太多，有牛乳就行。” 小柳儿刚说完，厨娘立即点头。 “有有有。” 苏嬷嬷便要走，小柳儿忙叫住人。 “还得请嬷嬷着人去我家取些东西，明日我要用到的。” “什么东西你尽管说来，宫中自然都有。” 苏嬷嬷面色有些不耐烦。 “用荷叶搅拌后晾晒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黄土。” 小柳儿也不恼，小脸上还是挂着甜甜的笑。 …… 什么吃食需要用黄土，还拌了荷叶搅拌？ 苏嬷嬷就点点头，招了一个小太监过来。 “有什么需要取的交给他去办。” 留下人苏嬷嬷就回了主屋。 小柳儿就对厨娘说道：“劳烦您明日再给我准备几片鲜荷叶、一只土鸡就可以了，今晚无事您便休息去。” 等厨娘应声后下去了，小太监就上前来热情问道：“小娘子有什么要我去取的，尽管吩咐小人。” 小柳儿就找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一斤黄土’四个字，然后将纸条交给了小太监。 “辛苦哥哥告诉我娘，要我特意存放在屋中心的那处，最好一斤。” 等小太监也走了，周知松就跟着小柳儿进了厨房，一边帮着烧火一边探讨医术，他都急死了。 “小柳儿，这就是消渴症么，我怎么只能感觉到脉象很乱？” “不是消渴症，这个好像是一种蛊虫。” “啊？”周知松差点儿跳起来，蛊是大晋最神秘的一种巫术，若真是蛊虫，那怎么开药啊？ 小柳儿却胳膊袖子一撸，先净了手，取一斤牛奶大火煮开，期间不停搅拌。 “放心我已经知道怎么解决了，一会儿你随便开个滋肾蓉精丸的方子，让太医院把药材送来，明天我陪你一起做，再好好给你讲。” 小柳儿等锅里的牛奶微微翻滚，表面出现大量浮沫时就让周知松转小火。 她自己则取了几勺醋分四五次倒入牛奶，一边倒一边搅拌，等牛奶形成蛋白质和乳清分离就让周知松停了火。 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大盆铺上纱布，将牛奶慢慢倒入纱布上，用勺子轻轻按压便放在那儿不管了。 兄妹两个则蹲在厨房里探讨医术。 过了将近一刻钟，在晾好的牛奶碎里加入盐搅拌揉搓，一条条光滑咸香的乳酪条便做好了。 两人也探讨的差不多了，便一起端着一小碟乳酪条和一碗温开水来了主屋。 床幔已经拉开，瑞太子正斜倚在床头看书，苏嬷嬷正在一旁劝他。 “殿下今日精神不好，还是别劳神读书了，一会儿吃上两口就早些歇息。” “嬷嬷放心，我这幅身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耗神也不差这一会儿的时间。” 瑞太子形容消瘦，脸颊凹陷，两个大黑眼圈挂在脸上显得他更是苍白瘦弱。 小柳儿和周知松都不由一怔，没想到瑞太子已经病重到这种程度了？ “怎么，吓到了？” 瑞太子看到两人眼中的震惊苦笑一声，眼底都是不甘心。 “太子殿下放心，我兄妹必定竭尽全力让您恢复。”周知松挡在小柳儿身前，拱手行礼。 “你进前来。” 瑞太子没理周知松，对着小柳儿招招手。 小柳儿就端着食盘过去，瑞太子床尾一直站着的年轻人就要上前查验。 “不必。” 瑞太子开口，那人便退了回去。 小柳儿就好奇地盯着瑞太子瞧，和她娘一点儿都不像。 瑞太子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扯出一个笑来，只是挂在这样一张脸上，有点儿吓人就是了。 “这是做的什么？我听说你六岁开始就搬着凳子做饭了？” “咦，你连这个都知道呀，我做饭可好吃了，不过这奶酪条是我第一次做，太子舅…尝尝。” 小柳儿知道在外面不能称呼太子为舅舅，所以急忙改了口，在她娘那儿说惯了。 瑞太子愣了愣，就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然后拾起筷子去夹，奈何乳酪条太滑，夹不上来。 小柳儿就伸出小手拿起一条，递到他嘴边。 “放心，我手洗的可干净了。” 苏嬷嬷张了张口想训斥小柳儿，对上瑞太子的目光便又咽了回去。 瑞太子看着她白嫩有坑的小胖手就是一笑，随即张开了嘴。 “嗯，味道不错，一吃到嘴里就有一股奶香弥漫，就是稍微有点儿咸。” 小柳儿就咽了一口口水，“咸才正常，一会儿吃完再喝杯温开水就好了。” “你也吃，怎么你在家的时候不做？” 瑞太子看着她咽着口水又给自己递了一片，不由好笑。 “牛乳好贵的，我家以前穷买不起。” 小柳儿也不客气，给自己也喂了一片，然后晃着小腿说：“不过现在好啦，我以后想吃什么都能买得起啦。” 两个人就你一条我一条，一边聊着天一边吃奶酪，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快喝水，喝完满口都只剩奶香啦！” 小柳儿催促瑞太子。 瑞太子就是一笑，一杯温开水下肚，一股舒服的感觉涌遍全身。 瑞太子不由展开手脚伸展了一下，站在床尾的年轻人吃惊地盯着瑞太子，不由问道：“您不疼了？” 第71章 除蛊 瑞太子闻言就是一愣，是啊，他今晚吃了不少的奶酪条，喉咙吞咽时不痛，吃完了东西全身也没如往常一样有啃咬之感！ 小柳儿就嘻嘻一笑，“您早点儿睡，明日吃药就痛啦！” 小柳儿调皮的对着瑞太子眨眨眼，便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瑞太子和年轻男子时，男子立即上前，单膝跪下给瑞太子把脉。 “蛊虫真的没动！”他很是惊讶。 瑞太子的眼睛就笑了开来，他叹道：“我原想着这次一见就是临终一别了，没想到长姐竟为我寻来了一线生机么？” “那个男孩虽懂医理，但是显然连辩脉尚未学会，倒是那个小女孩好像所懂颇深。” 年轻男子又细细摸了摸脉，他心里有点儿激动，这千虫蛊真的能解？ “岁丰，那个男孩你多指点一下，若是孤这次真的能好，那边不会少找他们麻烦。” 瑞太子深深看了养心殿一眼，这么配合他做这局，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想让长姐跟着绝望罢了。 “是，臣记下了。”史岁丰应了一声。 这边周怀义几人赶着关城门的时间出了东华门，冯氏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虽然黑衣卫已经出去打探消息了，但是三个人还是干坐了一晚上，谁也睡不着。 “老爷，门外有人自称来取小姐的东西。” 娇杏跑了进来，她一大早就起了，一直在门口张望，就等着小姐回来，结果等来一个小太监。 冯氏就急忙站起来往外走，周怀义和周五叔也紧跟在后。 “周夫人，周小娘子特意嘱咐了，要她房间中心的那处，最好一斤。” 小太监将纸条呈上，冯氏就让樱桃亲自奉茶，她亲自拿着纸条回了屋。 “大哥和妹妹怎么样了？” 周知柏抓耳挠腮，二婶细细的看了那纸条一遍，就松了口气，可是上面不就写着要一斤黄土么？ 周怀义就笑着说：“看来暂时没事，你看你妹妹的字。” 周知柏翻来翻去的看了几遍，还是一斤黄土四个字啊。 周五叔就一拍脑袋，“这字写的方正，不缓不急，可知小柳儿她们环境安全。这黄土要家中地心，最好一斤，是不是就是安心的意思？” 周怀义就笑着点点头，赶忙去后院的空地上挖了一斤的黄土装到盒子里。 “啊？你要给太子吃土？”周知松又惊了一跳，妹妹不会是急糊涂了，人哪能吃土。 大荒之年吃苦的孩子他还记得，那肚子胀的老高，虽然吃下暂时能解除饥饿感，但没法消化吸收，最后还不是死了好些人！ “就算观音土，少量吃也没事，死的都是吃的太多啦，而且这是黄土，里面很有营养的。” 小柳儿拉着周知松重新坐好。 今天晚上瑞太子只吃了一点儿奶酪，到明天早上早就消化完了，再空腹几个时辰，不仅瑞太子饿，马蝗也饿。 这时候把土和酒这两种马蝗最喜欢的东西放到瑞太子的肚子里，马蝗全部都会聚集过去，很快就会醉倒。 到时候荷叶茶一喝，马蝗就随着大肠的蠕动全排光光啦。 “就是这样子的法子得让太子受几日苦，不过比起天天被马蝗在五脏六腑里吸血，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最好。” 小柳儿双手托着下巴给大哥解释，周知松就身子一抖，好可怕，成千只虫子在身上啃咬，想想都疼。 第二日小太监将黄土和酒送进来，太医院也把周知松要的药材送来了，还配了不少名贵的草药。 小柳儿照单全收，等周知松去制黄土药丸回来，药材全都进了七七空间啦。 两人在屋里鼓捣了一上午，等苏嬷嬷催促了好几次，这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小柳儿就去厨房熬了荷叶汤，兄妹两人便一起进殿了。 “怎么有一股泥土的芬芳？” 史岁丰上前来想接过去，小柳儿就扭了下小身子，径直跑到瑞太子面前。 “要吃九十九粒，吃完可能很疼，不过只要忍过今天，我肯定给您把身体养胖！” 看着一小碟如指甲盖大小的黄色药丸，瑞太子看着小柳儿真诚的眸子点点头。 反正再差也不过是提前几天死罢了，就算真是土吃下去又何妨！ 等一小碟药丸一吃下去，瑞太子就觉得疼痛难忍，即便过去的十几年每天都要被这些虫子折磨几次，但那疼都不如此时来的刻骨。 “快把这碗药汤喂下去，再去准备恭桶。” 瑞太子疼的在床上打滚，小柳儿的荷叶汤喂不进去。 周知松急忙上前帮忙，苏嬷嬷有些犹豫，史岁丰已经上前固定住瑞太子了。 总之一痛兵荒马乱，等到瑞太子从盥洗室被架出来时，人都虚脱了。 苏嬷嬷一看，立时指着小柳儿两人道：“好啊，你们这两个骗子，将太子殿下医治的更加严重了，还不快拖下去！” 门外立刻进来一对侍卫，压住两人就往外拖。 “住手！” 史岁丰喝了一声，立即大步走到瑞太子身前。 “殿下大喜，恭桶里少说也有上千只马蝗，殿下一定要坚持住，这法子有用！” 史岁丰连唤了好几声，瑞太子才虚弱的睁开眼睛。 “照顾好她。” 他声音虚弱，若不是史岁丰就伏在他耳边，恐怕都听不清。 “殿下让好好招待她们，等殿下醒来自有处置。” 史岁丰看着苏嬷嬷，见苏嬷嬷不做声，便又冷冷说道：“殿下尚还醒着，嬷嬷就要违抗殿下之命了吗？” 苏嬷嬷伸头去瞧瑞太子，就见瑞太子手在床上一扫，一串玉佛珠子就砸到了地上。 苏嬷嬷就急忙蹲身行礼，“老奴也是心疼殿下，自然不敢不尊殿下命令。” 一直等到第二天瑞太子才悠悠转醒，一股清香的荷叶鸡丝粥就放在床头，小柳儿趴在他床边睡的直流口水。 “殿下醒了，可有什么感觉？” 史岁丰一直在房间守着，瑞太子一醒，他就上前来问。 “饿。”瑞太子笑着轻声开口。 这种饿的感觉不带着疼痛，就像他八岁之前一样，肚子里好像能吃下几斤肉！ “恭喜殿下，蛊虫已经尽除了！” 史岁丰也是单膝跪地，心情也很是激动。 第72章 结巴 等小柳儿口水横流的睡醒时，瑞太子已经吃过鸡丝粥在看书了。 “醒了？” 小柳儿迷迷糊糊抬起小脑袋，胡乱擦了一把口水，就对上瑞太子笑吟吟的视线。 “饿不饿？” 小柳儿下意识点点头，瑞太子就将一碗新盛的鸡丝粥往她面前推了推。 “给太子舅舅的…” 小柳儿还没完全清醒，头顶上一撮小呆毛翘了翘，看得瑞太子眉眼带笑。 咳咳。 旁边的史岁丰抱拳放在嘴边咳了咳，幸好屋里只有他一个下人在。 小柳儿听到咳嗽，小身体立即站直，快速说道：“回殿下，我…我就是偶尔会结巴，尤其对‘就’这个字。” 瑞太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温声说道：“岁丰不是外人，不必害怕，快吃，一会儿要凉了。” 见小柳儿还是瞪着大眼睛看自己，瑞太子就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小柳儿这才捧起碗吃的了起来，等她一碗粥吃完，史岁丰就忍不住上前问话。 “为什么那天你给殿下吃什么奶酪条的时候，殿下没有感觉到疼痛？” 小柳儿见史岁丰求知若渴的看着自己，又看瑞太子也好奇的等着自己回话，就乖乖回到。 “因为虫子怕盐，牛奶又有营养，这样盐一进去虫子就不敢动了，又有牛奶快速供应他们吸食营养，虫子自然就懒得让自己受苦啦。” “竟然还可以这样，妙啊！” 史岁丰左手抱拳往右手上一拍，他怎么没想出这样的法子，还什么江南第一医学名家，还不如个几岁的孩子！ “那这药方你怎么想出来的？” 史岁丰又问，蛊术多神秘呀，就算有师傅这解蛊天份也太好了。 “我没当蛊术去解啊，看病不就是找出病的根由对症下药就行吗？” 话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小柳儿，立即双手捂住嘴巴，控诉地盯着史岁丰，都怪你问太多！ 瑞太子看她灵动有趣的样子，不由哈哈一笑。 “别怕，你大哥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让他就先留在东宫跟着岁丰学习，岁丰可是江南名医世家的公子。” 哇，小柳儿的眼神立即就变成了星星眼，她可真不会教人，大哥和二哥跟着她都只学了个基本功。 她立即蹬蹬蹬的跑出屋，不一会儿就把正在熬药的周知松给拉了进来。 “大哥，快拜师！” 周知松还一脸懵呢，小柳儿就催促他了。 小柳儿就拉着大哥的衣袖往下拽，用自以为小地声音说道：“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名医世家出来的，你要想学医，有个好老师才重要。” 就像她，她跟着系统里的老师学习，有的幽默风趣，上课时还会讲个幽默故事寓教于乐，她就特别爱听。 有的老师就一脸严肃，对待课程一丝不苟，她就特别老实，但总是有些犯困就是了。 到她这里，她还不知道怎么教学生呢，每天东一下西一下的教大哥二哥，自己都知道不成样子。 周知松立即高兴的对着史岁丰拜倒下去。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原本只是想指点他一段时日的史岁丰看看虔诚跪在面前的周知松，又看看满眼期待望着自己的小柳儿，行，收个徒弟来玩儿也行。 “太子舅…嗯…我二哥也来京城了，他喜欢学武，而且可努力啦，每天都能坚持下来…不过在家里只学了基本功…” 等周知松出去熬药了，小柳儿就跑过来乞求地看着瑞太子，她也得给二哥找个师傅才行。 瑞太子看着她在自己身边献殷勤，好笑地抬手给她一个脑瓜崩。 “小贪心鬼…行，答应你！” 说起来，自己这些年一直被病痛折磨，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怎么管过，这还是第一次与孩子这么亲近。 “小柳儿，你可是赚大发了，那你也得帮殿下几个忙才好。” 史岁丰挤过来。 “什么忙，你说。”小柳儿挺着小胸膛，一幅我准能干好的自信模样。 “殿下这病对外只能说是好了不少，这消渴症的症状我是能制造出假象，但这怎么能不缺营养又保持住现在的瘦弱外表有点儿难…” 小柳儿本来打算这几日给太子舅舅好好补一补身体，也让他吃成白嫩嫩的模样呢。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她，她就是觉得可惜，她盯着瑞太子看了好久，才叹息一声。 小柳儿道：“我娘长的可美了，我本来打算将舅舅喂胖了，也看看舅舅的俏模样呢…” 等了半天以为她没想出办法的瑞太子，正打算安慰她呢，干嘛难为小孩子，大不了他每天饿上一两顿就是了。 结果却是因为这个理由，想到外甥女用‘俏’来形容自己，瑞太子哭笑不得。 减肥减脂餐七七那里一搜索能有好几十套，都不带重样的，小柳儿写出一个厚厚的折子。 史岁丰接过来一看，除了量不多，外加限油限盐外，每顿的菜色很是多样。 下午庆德帝就招了周知松和小柳儿去问话，两人由苏嬷嬷领着去往养心殿。 “殿下身子好转的事不能说漏嘴，知不知道？” 苏嬷嬷低声叮嘱两人。 周知松还沉浸在拜师的喜悦里，等反应过来刚要点头，就感觉妹妹拉着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 周知松就恭敬地看了苏嬷嬷一眼，然后有些心虚地回到。 “只是排出来一些不知为何滋生于体内的害虫，虽说殿下身体比先前好转了不少，但就算配以食补，想要彻底好起来只怕也不容易” 说到这里，周知松就露出一幅怕被苏嬷嬷教训的可怜样子。 “那怎么不继续用药？”苏嬷嬷着急的追问，脸上都是对瑞太子的担心。 “殿下身体太弱，这一次试药就已经要了他大半条命，不将养个两三月，哪里再敢继续。” 小柳儿皱着小眉头，很苦恼的样子。 苏嬷嬷就叹了口气，附和到。 “哎，是啊，殿下这身子太弱了，一会儿到了养心殿你们只说还未找出有效的方子就行，知道吗？” 果然庆德帝只是随意问了她们两句，还夸她们照顾瑞太子用心，赏赐了一盘糕点给她们吃。 等到三人回到东宫时，晚上的补药已经熬好了。 苏嬷嬷当先回了话，瑞太子道声辛苦，便端起药碗，刚才试了一下温度正好。 “殿下晚上想吃什么？” 小柳儿上前两步，对着瑞太子使了一个眼色。 第73章 玉蝉 小柳儿一示意，瑞太子就将药碗放下了，他用手指摩梭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许久不曾吃鱼了，今晚就吃鱼。” 小柳儿就应声退了出去，径直去了小厨房忙碌。 不多一会儿苏嬷嬷也退了出来，进了小厨房倒了一小罐桃罐头，又端着进了屋。 小柳儿看着自家的罐头都进了宫，不由高兴的摇头晃脑，哼上一首无敌小可爱挑选了一条又肥又大的鲈鱼。 把鱼头、鱼尾切下，鱼身顺着纹理切成一个指度厚又不断开的鱼段，一起用盐、姜蒜等调料腌制一刻钟。 再拿出一个青花底的大盘子，将鱼摆成孔雀开屏的形状，放到已经烧滚了水的锅里蒸好。 趁着空挡用胡椒粉、盐等调出蒸鱼调味汁，那边热锅烧油。 葱花蒜末放在鱼盘中间，热锅烧油往蒸好的鲈鱼上一淋，呲拉拉一声响，香味就飘了出来。 鲜香无腥、嫩滑可口，瑞太子吃了不少，剩下的都被小柳儿、史岁丰和周知松三人包圆了。 “那药有问题？”史岁丰舒出一口气，摸着满足了的肚子懒洋洋的开口。 他现在宁愿顿顿跟着瑞太子吃剩下的，也不想单独去吃自己那份了。 小柳儿也吃的心满意足，声音就有些犯懒，“里面有虫卵，什么虫我就不知道了。” 瑞太子和史岁丰就互相对视一眼，看来那边还是不放心，他们这院里还是眼线太多。 接收到瑞太子的示意，史岁丰点点头，“以后我或松儿亲自为殿下熬药。” “想不想家？”瑞太子摸着小柳儿的发顶。 这一进宫已经七日了，就是他也没办法把消息送出去，不知道皇姐会有多担心。 小柳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是想爹娘，但是饮血叔叔跟在她身边，家里是知道她情况的。 “太子舅舅，你怎么不问问我玉蝉的事？” 现在屋里就甥舅两人，小柳儿就问出来了，来了这么些天，瑞太子从来没问过这件事。 “孤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转机，孤很庆幸又活了回来。” 瑞太子看着小柳儿懵懂的大眼睛，扯开嘴角笑了一笑。 他怨恨过吗？ 当然怨恨过，他从小就知道他的父皇母后是被庆德帝杀害的。 就是赐封自己这个皇太子之名，也是庆德帝登基年短地位不稳，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才勉强下了这道旨意。 他也怨恨过独自逃出皇宫的皇姐，他觉得皇姐是为了活命抛弃了自己。 但他长大了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之后，他还是派人去暗查过，他的人遭到了截杀，而且带回来的信息让他知道，皇姐比他苦。 后来他中了蛊，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知道庆德帝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 他也知道庆德帝想从皇姐那里想得到一件东西，但是他不想。 如果那东西能让庆德帝忌惮从而保住他们的性命，他希望皇姐能保护好自己。 “我娘说如果你这里能守住就让我给你，要是还不能就先放我这里保存。” 小柳儿伸手摇一摇瑞太子，太子舅舅愣神好久啦。 “哦，你知道玉蝉的秘密？” 瑞太子起了好奇心，感觉很神秘的样子。 小柳儿就挠挠脸，她向瑞太子又靠近了一些，瑞太子就不由低下头，让她更方便说悄悄话。 “我也不全知道，只知道这个是黑衣卫的信物…” 不等小柳儿继续说，瑞太子已经吃惊的睁大了眼眸。 传说中以一当百，武功奇高的十人帝王护卫队？！ 听说黑衣卫十人常随在他父皇身边，就是上朝也是侯在金銮殿的后殿之内，除了庆德帝的那一次闯宫，黑衣卫从未有过败绩。 “那十人你见过？”瑞太子不由心跳加速。 小柳儿点点头，然后有些为难的同瑞太子商量。 “太子舅舅，这玉蝉里的蛊虫我还不知道怎么解，这十个人你留给我，那一千五百人先给你，好不好？” 一千五百人！！！ 瑞太子彻底吃惊了，他声音有些飘的确认道：“还有一千五百人？” 小柳儿就重重点头，继续向瑞太子求到。 “我身边的十人在蛊虫没解开之前不能离我太远，而且如果我解开了，那这玉蝉对后世就只能当做信物了。” 小柳儿心情有些紧张，她同刀饮血十人说过这件事，问他们如果将玉蝉交给太子，他们是不是也都要跟回去。 刀傲天第一个不愿意，“生死蛊已牵动，我们现在的主人就是您，就算要回到太子一脉，也该下一辈的护卫再回。” 不说小柳儿对他们有没有感情，就是他们十个天天跟在小柳儿身后，每天说说笑笑的，他们对这位小主子的感情也早就不仅仅是下属和主人的关系了。 更别说小主子对他们那又是买衣服又是做火锅，还给他们找媳妇，关心他们是不是没地方睡，他们十人早就决定生死相随了！ 所以刀饮血提出了这样一个办法，他们十人留下，反正他们已经露了脸也不算暗卫了，至于剩下的一千五百黑衣卫可以交出去。 小柳儿就将玉蝉与黑衣卫的联系原原本本的同瑞太子讲了一遍，瑞太子就大手一挥。 “既然如此，那十人就给你了，这玉蝉你放心，舅舅肯定保管好。” “谢谢舅舅！”小柳儿欢呼起来，还记得用手捂住嘴巴，将声音降下来。 瑞太子看着她又兴奋又努力忍着，硬是憋出一张红艳艳的小脸来，也不由跟着心情雀跃起来。 皇姐一家真是他的福星啊，他这么多年虽也发展了出了不小的势力，但还远不及庆德帝。 但若有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千五百人，他能谋划的事可就太多了！ “娘还说，这玉蝉里还有一个秘密，千万千万不能交到第二个人手里，但这秘密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小柳儿再三强调，确认瑞太子十分清楚后，就将脖子上的玉蝉摘下来递给了瑞太子。 瑞太子就更郑重了几分，他拉着小柳儿亲自到了桌案后，然后对着玉蝉仔细的拓了一张图出来。 “好柳儿，你可帮了舅舅大忙，这玉蝉你再帮舅舅保管几天。” 他要送庆德帝一份大礼！ 第74章 李皇后 小柳儿在东宫呆到第十五天时，刚把东宫整个转了一圈，庆德帝就带着太医院众御医突然驾临东宫。 从正五品的太医院院使到正八品里说的上名号的御医都来了，他们逐个上前给瑞太子诊脉，再统一交流了一番。 江院使就上前一步，向庆德帝回禀。 “殿下的消渴症确实已好了不少，只是殿下常年体弱又食不下咽，所以这次用药身体损耗太大，近几个月还是要以养身体为主。” 庆德帝轻哼一声，“看看你们这些整日在太医院研习医术的人，还不如一个年轻孩子有本事。” “臣等惭愧，陛下息怒。” 太医院的人就哗啦啦跪了一地，那民间小子开的医方他们都看了，绝对比不上他们太医院给出的方子好。 难道食补还真的能辅药？这几千年来从没听说过医食同源啊。 庆德帝心塞塞的走了，本来已经等着大功告成了，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孩子还真想出法子来了！ “那孩子本事如何？” 通往养心殿的龙撵上，庆德帝问陈德海。 陈德海立即回话，“江院使说那孩子开的方子一般，绝比不上太医院给出来药方。” “但太子却实打实的好了不少，你怎么看？” 当天诊脉时，从周知松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有信心，而且说起医理来也是背书一般。 “会不会还是史家那位公子的功劳，毕竟他可是江南第一医药世家的嫡公子，又跟随太子殿下多年。” 庆德帝点头，“他当初说完保瑞儿多少年？” 陈德海踩着碎步躬着身子跟在庆德帝身边，“说是要保三十年以报太子殿下恩德，如今已过了十一年了。” 庆德帝皱了皱眉，摆摆手，陈德海立即心领神会的将拂尘向后一甩，龙撵立即停下平稳地落到地上的青石板上。 陈德海跟在庆德帝身侧向前走，后面的龙撵和侍卫远远的跟着。 直到走进御花园，庆德帝才再次开口，“他倒是好运气，你今日可发现了什么？” 陈德海：“老奴还真有一个发现。” 庆德帝脚步顿住，陈德海就压低声音继续道：“太子殿下俯身行礼时，我看到那东西已经在太子颈间了。” “可确认？”庆德帝转头看向陈德海。 陈德海就点点头，“老奴瞧的清楚，太子也很是在意，刚微微一滑落就急忙塞了回去。” 庆德帝就微微沉吟，“派人去试试，这么多年了，朕也早就坐稳了这个位置，但既然东西进了宫里，就该在朕的手里。” 不多时，刚做好了晚食的小柳儿就被叫到了前厅。韩千元正站在厅中与瑞太子说着话。 小柳儿一进来，瑞太子就把她招到眼前，“皇后娘娘近日胃口不佳，你随韩公公去祥瑞宫几日，娘娘性格温和，你安心做饭。” “瑞太子真是一片孝心，不枉陛下和娘娘对您的看中啊。” 韩千元是李皇后所居祥瑞宫的总管太监，此时听了瑞太子的话，不住的对瑞太子弯腰道谢。 等到小柳儿跟着韩千元走了，瑞太子就叹了口气，庆德帝这是警告他别轻举妄动呢。 另一边韩千元也在叮嘱小柳儿，“娘娘身子一直有些弱，所以虽然娘娘爱吃辣，但每顿也要控制好用量，知道吗？” “娘娘身子哪里弱？”小柳儿就问。 韩千元就看了她一眼，提点道:“娘娘是一国之母，操劳之事自然极多，这是太医们的事，你不必多操心。” 等进了祥瑞宫，韩千元直接把小柳儿领去了小厨房，叮嘱她先做两个简单的开胃菜等下随着御膳房的菜一同上去。 小柳儿现在厨房转了一圈，见小厨房里有鱼有豆腐，就从菜单里选了一道豆腐辣子鱼。 这道菜虽辣，但有豆腐中和，就能让人既不上火又可以散寒祛湿，对体质虚寒的人可是大补。 这第二道菜嘛，就简单了，白萝卜烩虾仁，萝卜可是秋冬时节的好东西，不仅可以增强食欲，还能提高身体的免疫力。 等主殿那边撤了菜，庆德帝就把小柳儿宣了进去。 屋内软塌上的小茶几上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茶香袅袅，小柳儿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那道豆腐辣子鱼是你做的？” 李皇后端庄美丽，虽然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但是她面容清丽，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小柳儿见她面色柔和，语气又轻柔，很是喜欢她，所以先是点头应了声是，又对着李皇后甜甜一笑。 李皇后见她对着自己笑的甜软，就喜欢的对她招招手。 “几岁了？” 小柳儿喜欢她，就脆生生地回道:“过了年我就十岁了。” 见李皇后喜欢小柳儿，庆德帝就说:“既然皇后喜欢她，就留她在祥瑞宫里多呆些日子。” 庆德帝又对着小柳儿招招手。 “皇后喜欢你做的吃食，你要多多用心知道吗？” 小柳儿就认真点头，宫里食材齐全，她愿意练习厨艺。 “你娘在家都做些什么？” 等庆德帝一走，李皇后就拉着小柳儿问。 小柳儿就歪头想了想，“以前在村里时我娘就打扫院子、做饭和刺绣卖钱。” “她还好吗？”李皇后轻轻叹息一声。 小柳儿就点点头，“除了担心我进宫外，我娘有我爹守着，肯定很好。” “您认识我娘吗？” 小柳儿见李皇后脸上现出回忆之色，不由好奇。 李皇后点点头，让宫人给她端了个小杌子坐，还给她倒了一小杯云雾茶。 “小孩子不宜多喝，但这茶确实很香。” 就是刚才那种香香的茶！ 小柳儿嘴角扬了起来，道声谢就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品尝了起来。 李皇后看着她活泼爱笑的样子，就想起自己年少之时。 她那时也是这样爱笑爱闹的样子，她爹是从一品的镇国大将军，她自小就跟着她爹学了鞭法。 听说长宁公主习剑，她便不服气的找上门去，结果一场架打下来，两人倒打出了脾气相投来。 李皇后回过神，摸了摸小柳儿的小脑袋，说道:“别担心，等过年了，就让你爹和你娘来接你回家。” 第75章 如意公主 小柳儿就在祥瑞宫中住了下来，李皇后也不用她顿顿做饭，一日里也就午膳或晚膳做上一顿，下午偶尔再加点儿点心就行了。 李皇后说她人小还在长个子，早上是需要多睡一会儿的，还派了身边一个二等宫女专门跟着照顾她。 小柳儿感受到李皇后的好意，就每日变着花样的给李皇后做吃食，就连药膳也炖过几次。 她偷着摸过李皇后的脉象了，就是多思多忧导致的神思不属、脉虚不实、脾胃不调。 所以针对李皇后的身体，小柳儿每日都做不同的菜品出来，李皇后爱同她说话，她也愿意陪着天南海北的聊。 就是庆德帝因着近日来的次数多，都能与小柳儿聊上一刻钟，有时候还会让她跟着一起吃点儿御膳。 渐渐地小柳儿受宠的名声就从祥瑞宫传了出去，别人倒是还好，挂在李皇后名下抚养的如意公主却气得不行。 庆德帝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气场不和，反正自他二十几岁登基到现在，活下来的皇子和公主总共才三人。 原太子正妃如今的卫贵妃育有一子，今年十八岁，上个月刚行过弱冠之礼。 再有一个便是西部第一世家为靠山的沈嫔，她所生的二皇子今年十六岁，颇受庆德帝的喜爱。 至于如意公主，她今年十三岁，她生母是宫里的杨美人，生产之后就去了，庆德帝就把她养在了李皇后之处。 但李皇后对养别人的孩子没有兴趣，只是留了一个中宫抚养的名头罢了。 李皇后与庆德帝是两情相悦，她年轻时性格率真，自己都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若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她自然是怎么都爱不够的，但让她养庆德帝与别人生的孩子，她就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所以如意公主进了祥瑞宫没多久，李皇后与庆德帝怄气了好几次，庆德帝便把如意公主迁到了祥瑞宫附近的如意宫。 如意公主从小就知道，只要能讨得母后的欢心，父皇就会宠爱她。 为此，如意公主没少对李皇后投其所好，就是学打鞭子也是因李皇后年轻时最爱鞭法。 但李皇后对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年节里她的赏赐从没少过，但她能进祥瑞宫的次数却不多。 宫里宫外都说她命好，是大晋最受宠的公主，就连赐名都是如意这样好听又吉祥的名字。 但如意自己知道，那是父皇为着帮母后立中宫权势，才把自己划到了母后名下，因着母后不愿意，就把自己迁到了如意宫。 这样既不打扰母后，又能让宫里人说是母后疼爱她，竟把后宫里装潢最金贵的宫殿给了她一个不大的娃娃。 至于如意之名更是随意了，她七岁那年下面的人说嘴，背地里说她怕是不得宠了，不然宫里就这么几个孩子，这么大了连名字都没有的就只剩她。 她知道真也好假也罢，只要让别人知道她被父皇和母后看中，就没人敢苛待她，所以她哭着跑去祥瑞宫，求母后赐名。 父皇也在，见母后蹙眉，随口就给她赐了如意这个名字。 没有比较就算了，她在如意宫里爱怎样，只要不过火母后就不会管。 但现在呢，一个小小百姓，不过是能做两个好菜，不仅祥瑞宫，就是御花园，母后都派人带她去玩儿了几次。 最可气的是，母后竟然还拨了祥瑞宫里的二等宫女专门伺候那丫头，她呢？她何时得母后过这样的照看！ 李皇后也是个不爱出宫门的人，她极少出祥瑞宫。 庆德帝为此两次扩建祥瑞宫，还在里面种了一片梅花林，林子里有一架秋千，一个暖亭。 李皇后最爱去这两处，冬日饮茶赏梅，夏日随风荡秋千，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恢复几分年少时的敢爱敢恨和洒脱率真。 只是近年来卫贵妃和沈嫔越来越能蹦跶，虽有庆德帝挡着不敢对她不敬，但添堵的事却是越发多了，李皇后的身体也就更差了，梅林便也不怎么进了。 这几日有小柳儿在祥瑞宫内张罗游走，祥瑞宫内到处都是她的欢声笑语，连带着李皇后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 庆德帝见李皇后不仅眉眼间的郁色少了不少，就是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所以让小柳儿在祥瑞宫里可着劲的玩儿。 前日小柳儿拉着李皇后到院里放风筝，就是庆德帝都带着一只超大的双飞蝶赶来凑热闹。 那天庆德帝与李皇后一同放飞了那只双飞蝶，李皇后一整日都很开心，笑脸就没消过。 庆德帝一高兴，见小柳儿日日都带着坠着铃铛的红头绳，便赏了她一对御器坊制作的翡翠铃铛。 晚上庆德帝自然是留宿祥瑞宫里的，被指过来照顾小柳儿的宫女飞鸾也很高兴。 “那蝴蝶是娘娘当年刚进王府时，陛下同娘娘亲手制成的。” 飞鸾兴奋地与小柳儿分享喜悦，祥瑞宫今日都得了赏，她还比平时多收了一对金馃子呢。 “公主，那丫头又去御花园了，她一个小小百姓这是把御花园当成了自家的菜园子么。” 如意公主的贴身大宫女奴婢胭脂气呼呼地进来回禀。 “就是，奴婢可打听过了，她家可是地地道道的穷农户，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巴结上了皇后娘娘，就是陛下，听说前日还赏了她一对紫玉制成的翡翠铃铛呢。” 这是如意公主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青鸟，她撇撇嘴，很是为自家公主感到委屈。 胭脂和青鸟是自小就开始跟在如意公主身边的，如意公主对她们二人自是十分信赖。 她也正生气呢，她不明白母后和父皇为什么宁愿对一个农家小丫头好也不对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公主好一些。 听了胭脂和青鸟的话，如意公主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 “去，把我的如意火龙鞭带上，我也去御花园见见她的威风！” 胭脂和青鸟也觉得公主应该过去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农女，所以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去取鞭子，一个人急忙出去吩咐准备公主的仪仗。 第76章 千鲤池交锋1 皇宫里的东西真齐全呀，就是她这段时间跟着东宫和祥瑞宫吃饭，不仅个子窜了一头，就是小脸都长胖了一圈。 御花园有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嶙峋山石，石子画为路，就算是冬天，也有花房专门培育了牡丹、菊花等各宫喜欢的鲜艳花卉。 陆青轩的药方已经通过了系统的认可，小柳儿正收集药草呢，现在就差牡丹花和栀子了。 小柳儿前两天来逛过一次御花园，这次是特意求了皇后娘娘来花房取花的。 有飞鸾跟着，花房里的工匠自然是热情极了，给小柳儿介绍起花草来滔滔不绝。 所以从花房出来时，小柳儿怀里的花枝抱了满怀，飞鸾在身后也跟着抱了一盆娇艳欲滴的红牡丹。 “周小娘子，要不咱们先回一趟，下午再出来玩儿。” 飞鸾看她抱着花枝，就露了一个小脑袋在上面，不由抿嘴偷笑。 小柳儿看看前方距离自己还有十几米远的千鲤池有点儿纠结，听说千鲤池的水是从骊山顶上引来的一汪温泉水，冬日里观鱼最是好看。 “这不是飞鸾姐姐吗，这是抱着花儿要去哪儿？” 就在这个当口，胭脂粉面含笑的出现了。 飞鸾只是二等宫女，按理是不如胭脂这种大宫女地位高的，但胭脂对祥瑞宫的人一直以来都很热情，飞鸾自然也很喜欢她。 “胭脂姐姐，这不是周小娘子想去千鲤池玩儿，这带着这花儿又怕冻坏嘛。” 小柳儿虽然得皇后娘娘喜欢，但也只是一个农家女，飞鸾待她自然不会如伺候主子一般。 所以一见胭脂，飞鸾就站定身子同胭脂聊了起来。 “这有什么，正好公主亲自为娘娘绣了一套内衣，我正要送去祥瑞宫呢，干脆我陪姐姐一同把花拿回去不就行了。” 胭脂热情的帮飞鸾抱起牡丹花盆，趁势就要迈步，飞鸾就有点儿为难的看向小柳儿。 “姐姐去，我已经认路了。”小柳儿见飞鸾也想跟着胭脂走，御花园冬日里人也不多，便不强求飞鸾跟着自己。 飞鸾想着自己就回去歇一会儿，晚点儿再来接一趟周小娘子也没啥大碍，便高兴的接了小柳儿怀里的花枝，同胭脂说说笑笑着走了。 小柳儿也一身轻松的往千鲤池跑去，还不到近前，就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湿润热气扑面而来。 冷热相遇，千鲤池上空就形成一团团云朵一般的气团，让人仿佛置身仙气缥缈之间。 红鲤、锦鲤、青灰色的丰鲤、体型扁平的芙蓉鲤、橘色的荷包鲤，小柳儿甚至还找到两条全身乌黑透亮的小黑鲤。 看着鱼儿们在水中上下游动，灵活又可爱，小柳儿不由也心情大好，她解下小荷包，里面是特意准备好的鱼食。 啪，一条风声从右后方传来，小柳儿伸到千鲤池上空的手只能缩了回来，她腰身一扭，回卷的鞭子就从她身侧滑了过去。 薄雾中当先走出两个人影，打头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一身用暗金线织着五翟凌云花纹的大红衣袍，裙摆上雪梅点点，碎珠流苏在阳光折射下如流霞般闪耀。 来人自然是如意公主了，她扬着下巴，一幅与生俱来的贵气，手中握着一条金红相交的长鞭。 “什么人，也敢往千鲤池里乱丢东西？” 说话的自然是跟在如意公主身后的青鸟，她语气冷冽，一幅小柳儿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一般。 小柳儿不理她，她看着如意公主说道：“你是如意公主？你为什么阻止我喂小鱼？” 要是来的人年纪大她或许认不出，但能当主子又年纪不大的女孩，那自然只有如意公主一人了。 如意公主冷哼一声，青鸟就上前再次喝道：“大胆，你又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竟敢跟公主你啊我啊的，你也配！” “不想让我同你们说话，你们打扰我做什么？我来玩儿可是同皇后娘娘报备过的！” 小柳儿有些生气，哪有第一见面就这么没礼貌的人，她叉腰不太高兴的回了一句，就要往一旁去，她们喜欢这里，她下次再来。 “没规矩，谁许你走了？” 如意公主觉得她故意忽视自己，气的长鞭一甩就朝小柳儿的后心打来。 如意公主自小就学习刻苦，她认为只要自己能样样都学好，父皇和母后总会为她骄傲的。 刚才只是想给小柳儿一个难堪，所以力道不大，但现在这一下却是发狠的。 她是堂堂公主，谁都不许小瞧了她！ 小柳儿平日里也会刻苦学武的，但是她学的种类太杂，进宫后又没时间每日练习，所以与坚持了八九年的如意公主比，自然是处于劣势。 小柳儿听到后背处传来的风声，就下意识要朝前疾奔，但鞭子如长蛇出洞，蛇信向前一卷，就要咬中小柳儿的肩头。 一阵风自花丛中吹来，鞭子便一晃，啪一声打到了小柳儿脚边的石板上，石板立即碎裂开来。 小柳儿知道一定是刀饮血帮了自己，她气鼓鼓地转身，面对着如意公主，质问她。 “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这么凶狠？” 如意公主上前，一手掐腰，右手握着鞭子指向小柳儿。 “本宫是公主，你一介百姓见了本宫就该下跪，你竟敢转身就走，本宫就是打死你又如何！” 小柳儿是知道宫里人爱下跪的，但瑞太子不用她跪，李皇后也不用她跪，就是庆德帝见她执弟子礼也没与她计较。 能不下跪谁愿意跪着呀，上次大哥跪了也就两刻钟不到，膝盖都青了，看着都疼。 所以如意公主的前半句话一出小柳儿是想与她解释一二的，但如意公主为此就要打死她，小柳儿就不干了。 她自小脾气也不是个好的，就是夏向晚当村霸时她俩也是实力相当，更何况如意公主和青鸟一会儿说她没规矩一会儿又鄙夷她不过一小小百姓。 小柳儿就把荷包一拉，重新绑到腰间，指着如意公主和她身后的宫人说：“百姓怎么了，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口中的小小百姓们辛苦劳作出来的！” 第77章 千鲤池交锋2 飞鸾带着胭脂回到了祥瑞宫，先将牡丹花和花枝都放到小柳儿房间的长桌上，这才带着胭脂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胭脂也不急着去面见皇后娘娘，就拉着飞鸾说闲话，几次飞鸾想开口结束话题，胭脂都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 两人说到兴起，飞鸾就渐渐忘了要去接小柳儿的事。 而御花园这边，小柳儿说的胸中气势万千，说起来话来就滔滔不绝。 “也是你们口口声声鄙夷的小小百姓每年去修沟渠服兵役，让你们这些富贵不知人间苦的公子小姐们享受着生活的便利！” “更何况《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圣人都知道这天下大部分人都是百姓，有了百姓才有了江山和权贵，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百姓！” “你…”如意公主无力反驳，生气地指着小柳儿你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青鸟就上前低语了几句，如意公主就收回手指，对着小柳儿恶笑了一下。 “这么说，你觉得宫里的规矩不对？青鸟！” “奴婢在。”青鸟立即福身答话。 “告诉她，宫里的规矩是谁定的？” 青鸟立即回道:“这宫里的规矩都是由礼部制定，从大晋开国以来已经传承了几百年，还从未听说过哪里出过错。” 如意公主就对着小柳儿得意一笑，继续问道:“那按礼部的制定，这平民见到公主按礼制该如何行礼？” 如意公主将鞭子惬意地拍打在左手上。 青鸟立即笑吟吟地回道：“回公主，平民见到公主自然是该行大礼。” 说到这儿，青鸟坏笑着看着小柳儿说道：“也就是双膝跪地的大礼。” 嗯… 是这样吗？小柳儿挠挠脑袋。 “在人人平等的新时代没有这个说法，但是在如今的封建社会确实是这样的，就像宿主的爹中了秀才，宿主就可以买下人是一个道理。” 七七适时解说，主要这里是皇宫，宿主这明显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宿主敢直接跑，那些巡逻的侍卫也不是摆设。 “但她们也不能看不起老百姓呀？”小柳儿反驳。 “确实，但是这在等级制度下很难做到，宿主可以先从自我做起。” “我？”小柳儿指指自己。 “是的，宿主可以先通过自身的行为感染身边的人，当然这只是一个小范围的行为；宿主也可以努力变强大，等你成为领导者的时候就可以改变世界的规则。” 那自己到时候得多厉害呀！ 小柳儿乐呵呵的摇摇脑袋，对现在的不平等就不那么难接受了，只要通过努力就能完成的事，就不用过多畏惧和害怕。 小柳儿看看自己现在的小胳膊小腿，好，她现在还只是一个会做饭的小小农家女，还不足以改变天下的规矩。 既然是真的，虽然有点儿不乐意，小柳儿揉了揉膝盖，往左边挪了挪，等确定两只脚都踩到了草地上，小柳儿就慢慢地跪了下去。 如意公主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公主金安。”小柳儿挠挠脑袋，好像是这么说的？ 如意公主得意的扬起脑袋，还真是个没骨气的小人！ 结果还不得她得意完，小柳儿就自己拍着膝盖站起来了，转身就继续要走，今天的兴致是没了，她要回去找皇后娘娘玩儿。 “谁准你走了，给我继续跪着！”如意公主气的鞭子甩单地上，青石板被打的啪啪做响。 这就是欺负人了，小柳儿当没听见，使劲往前走。 “没听见公主的吩咐吗，还不快去拦住！”青鸟立即呵斥后面跟着的四个小宫女。 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四个人就慌忙上前拦住小柳儿。 “好啊，我看你是存心要欺负我，打哭了你可别哭！” 小柳儿见跑不掉，就回身与如意公主谈判。 “我哭？你哭鼻子可别怪我！” 如意公主提着鞭子就大步向前。 “那你比我大，还拿着东西，这不公平！” 小柳儿往后退几步，做出自己害怕的样子。 如意公主见她被自己的气势吓退果然就很得意，她把鞭子往青鸟手上一扔。 “没有鞭子我照样打哭你！” 小柳儿见她鞭子脱手，一个猛子就冲了过来，如意公主还没回神就感觉下巴一痛，被小柳儿的脑袋狠狠撞了上来。 两个人起初还记得比划几下拳脚功夫，但打着打着就滚到了一起，你挠我一下我踹你一脚，最后还都齐齐用上了牙齿。 等到瑞太子那边得了信赶来时，两个小姑娘你薅着我头发我掐着你鼻子，都是鼻青脸肿哇哇大叫的样子。 “还不住手！”瑞太子呵斥一声，人还因为走的太急直喘气。 史岁丰就急忙上前把两人分开，小柳儿见到亲人，立即委屈感和疼痛感都爆发出来，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如意公主虽然没受到过多少宠爱，但她到底是大晋唯一的公主，什么时候挨过这种打啊。 如意公主看看瑞太子严肃的脸，又看看小柳儿哭的伤心，她也跟着哭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立大堂哥当太子，但她仅有的几次见面，印象里大堂哥都阴冷着一张脸，不用说话她就发怵了。 “柳儿不哭，哪里伤到没有？”瑞太子走过来，蹲在小柳儿身边，声音温和。 如意公主就张着嘴愣住了，大堂哥还会这么温柔的说话？ 小柳儿听到太子舅舅的声音，就睁开闭着的眼睛看向瑞太子。 见瑞太子眼神里只有心疼没有责备，小柳儿又转头看了看同样头发散乱嘴角青紫的如意公主，就对着瑞太子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伺候公主的，公主胡闹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吗？” 瑞太子牵起小柳儿的手，声音阴冷的呵斥青鸟等人。 青鸟同那四个小宫女就吓的一下子跪到地上。 “既然伺候不好公主，就在这儿跪着好好反省！” 瑞太子留下这一句话，就牵着小柳儿走了。 如意公主眼里就含了泪，大堂哥竟然也偏帮着一个农家女，虽然没说是她的错，却罚了她的人！ 如意公主恨恨地盯着小柳儿的背影，周知柳，这梁子咱们结下了！ 第78章 惩罚 “柳儿，今日让你受委屈了，等舅舅争来这天下，定让你做大晋最尊贵的公主。” 这还是瑞太子第一次在小柳儿面前展示他的野心，他眼神深如漩涡，里面承载起山洪暴雨。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小柳儿背着小手学着周怀义的样子背了一句，然后对着瑞太子笑。 “太子舅舅，我会好好修习德行，用我自己的行为感化更多的人，今天是我莽撞啦。” 看着小柳儿笑盈盈的眼睛，瑞太子和史岁丰都不由惊诧。 “你不生气？”史岁丰打开药箱，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小柳儿涂抹。 “不生气，我朋友说了，想要改变什么，首先要修炼自身，我自己只要更努力就好啦。” 想要改变什么，首先要修炼自身！ 瑞太子有些震惊，他想要的那个位置，是因为他还不够努力么？ “再说了，我又没输，打架而已，你来我往才有意思。” 史岁丰一上完药，小柳儿就活蹦乱跳了。 “那你当时哭什么？”史岁丰好笑的问她。 “因为疼啊，我最怕疼了。” 小柳儿撇撇嘴，她从小就怕疼，挨打简直更疼！ “咦，我大哥呢，他怎么不出来安慰我？” 小柳儿这才发现自己都来这么久了，周知松都没来看自己。 “你才想起来啊！”史岁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松儿最近正沉迷把脉开方呢，天天泡在后侧殿。” 周知松有了老师专门指点，进步飞快，照着史岁丰积累的脉案开药方，再与史岁丰的药方做比对。 师徒两个每天都要辩症，偶尔周知松还能提出几个更好的方案，史岁丰很是惊喜。 但这些都是理论，要知道能记录好脉案也是一个专业大夫的必备技能，小透明周知松就在东宫里给宫女和太监做起了检查。 宫女太监都是在宫中做事干活的，自然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这段时间下来周知松已经记录了两摞厚厚的脉案了。 因着瑞太子每天都要吃药，东宫里还设立了一个小药房，就在后侧殿。 从把脉到开方抓药，甚至熬药，都是周知松亲自上阵。 起初东宫的下人还不敢去，还是瑞太子身边的蒋公公和苏嬷嬷带了头，这才陆陆续续有人跟进去。 等到体会过了周知松的高级贴心服务，东宫里的下人没事就都来小药房坐一坐。 别管来的是谁，周知松都是那张阳光少年憨直真诚的笑脸，这让他在东宫获得了极大的好人缘。 小柳儿趴在门板后，探头看着小药房门口周知松一身青衫，笑意真诚地拉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屋。 史岁丰满意的点头，徒弟和自己越来越像了，这气质这忽悠人练手的手法，与自己当年真是一般无二啊。 “哇，大哥这样看起来好像神棍啊！” 史岁丰刚满意的抽出折扇，就听见小柳儿发自肺腑的一声感叹。 “去去去，你懂什么，你大哥正练银针入穴呢，这东西不往身体上试根本练不出来。” 史岁丰拎着小柳儿的后衣领把她拉回了前殿。 陈德海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看见小柳儿就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立即上前一个小太监，板着脸道：“周知柳接旨。” 小柳儿就乖乖地跪了下去。 “陛下口谕：如意公主乃大晋公主，周知柳以下犯上顶撞公主，原该处死，念尔初犯，且未修习宫规礼仪，责其禁足祥瑞宫中学习宫规礼仪，且罚抄宫规及女训三遍，钦此。” 小柳儿听完根本不往心里去，罚书和学习算什么惩罚，但她看着小太监那表情明显等着她说点儿什么的样子，有点儿懵。 见她挠脑袋，小太监就低声道：“快说谢主隆恩。” “谢主…龙恩？”小柳儿不确定的对着小太监忽闪着大眼睛。 “好了，周小娘子这就随咱家走。” 小柳儿就同瑞太子和史岁丰挥挥手，轻快地跟着陈德海去了。 等人一走，瑞太子已经一拳打在紫檀木桌上。 “不过就是想训斥孤罢了，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哎哟，殿下小心！”苏嬷嬷急忙上前抱住瑞太子的拳头检查。 瑞太子任由苏嬷嬷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才问道：“嬷嬷，太子妃还没回来么？” 苏嬷嬷就小心地摇摇头。 瑞太子火气又上来了，“去告诉杨氏，若她还想带着孩子躲在娘家，就不必再回东宫了！” 瑞太子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往回走的脚步都虚浮了不少。 “哎哟。殿下慢点儿老奴这就去接太子妃。” 苏嬷嬷摇摇头，便亲自出了东宫。 “肯定又是去那边打报告了。” 史岁丰跟上瑞太子进了书房，扇子对着养心殿的方向指了指。 瑞太子摆摆手，“随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说是她儿子，这么多年了，怎么早不出来？”史岁丰咂咂嘴，随即又对着瑞太子拱手道：“恭喜殿下演技更上一层楼，今日这几步走的可谓是以假乱真。” “行了，就你贫嘴，其他的眼线也都查出来了么？”瑞太子笑着打开一封奏报。 史岁丰点点头，“不仅暗线查出来了，就是明线还查出来一条。” 光听他的声音，瑞太子就知道这条明线是别人故意露出来的。 “指向哪里？”他随口问，已经又拿起第二封奏报了。 “如意宫。” 史岁丰也随意的答，他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这些人，真是心黑手狠，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瑞太子皱了皱眉，把心思又放回到奏报上，看完之后他沉思了片刻，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史岁丰。 史岁丰看了半晌，表情也从玩世不恭变为了严肃，他抬头道：“边境怕是又要乱一阵了。” 瑞太子就摇摇头，“只怕不会那么简单，鞑靼力蛮，这么多年朝廷的优待足以把他们的野心壮大，今年朝廷没有拨钱粮赏赐，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鞑靼本就力气大于常人，再配上呼延寒烈的骑兵，若真要开战，只怕朝中没有几人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史岁丰担忧满满，若真是如此，只怕庆德帝会派殿下前去，这可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第79章 回报 一回到祥瑞宫，李皇后就把小柳儿叫了进去，看她嘴角和眼眶都还有些青紫，李皇后的脸就沉沉的。 跪在下面的飞鸾以头触地浑身发抖，硬是不敢说一句讨饶的话。 “娘娘！”小柳儿跑上前去，将手心里的糖眉开眼笑的送到李皇后面前。 李皇后看着小柳儿亮闪闪的大眼睛里都是对自己的担忧，面色就柔和了下来。 “还疼不疼？”李皇后轻声问，手不由温柔地摸了摸小柳儿的嘴角。 好痒，小柳儿就呵呵笑着去躲，伸出两只手抱住李皇后的胳膊，“娘娘，好痒好痒。” 李皇后就跟着笑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永远不知愁的样子！” 自从小柳儿进了祥瑞宫，整天都是乐呵呵的，这打架被罚了，还是这幅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情跟着好起来。 “我又没输，而且就算输了，以后再赢回来就是！”小柳儿亲昵的靠着李皇后，“娘娘也要多笑，娘娘笑起来和我娘一样美！” 李皇后就爱不释手的搂住她，笑道：“这可真是个小棉袄了，那本宫和你娘谁更美？” 小柳儿就认真地闻了闻李皇后，然后两个小手指绕啊绕，为难的看着李皇后。 李皇后就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却偏不开口，就等她回答。 “我娘没有您这么香，也没您皮肤软，首饰也没有您的多，我很喜欢您，但我娘在我心里最美，就是我自己也比不上的！” 小柳儿紧紧的抱住李皇后，生怕她伤心。 李皇后心里软软的，觉得又好笑又感动，不由摸着她的小脸，夸赞她：“真是个好孩子！” 李皇后见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笑得像个小老鼠，眼睛滴溜溜的往飞鸾身上飘，见自己看过来，就讨好地笑，就伸出葱白的手指对着她额头一点，“你呀！” 再看向飞鸾时，虽然表情还是温和的，但气势却不减分毫。 “这次有周小娘子给你求情，本宫便饶你一次，若有下次……” 李皇后没有往下说，飞鸾已经感恩戴德地叩首道：“奴婢谨记本份，再不敢有差池。” 等到小柳儿带着飞鸾出了主殿要去小厨房时，李皇后身边的刘姑姑就跟了出来。 “周小娘子可知若不是皇后娘娘开口，您的惩罚不会这样轻。” 小柳儿就扬起一张笑脸，“姑姑放心，我知道娘娘护着我，我也护着娘娘！” 刘姑姑就满意的点点头，犹豫着想开口说什么，到底没出声，转身回去了。 “娘娘喜欢周小娘子，不如把她留在宫里常陪着您，就是给她一个尚宫的位分也使得。” 后宫了也设有女官的，就像刘姑姑，她就掌管着后宫杂事的尚宫，协助李皇后处理后宫事宜。 李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刘姑姑不要继续说下去，“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你看她成天乐呵呵的，要不是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哪里会养出这么好的性格。” 刘姑姑就想说，既然喜欢孩子那不如要如意公主来也一样，那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自不会生出什么外心。 但她跟随李皇后多年，自是知道李皇后心性的，李皇后十五岁进王府当侧妃，当年就被庆德帝封为了皇后。 她处理后宫事宜已经二十年，自然没有什么人心险恶是没遇到的，但她还是执拗的在心里保留了一份纯真。 所以她不出祥瑞宫，是因为她不想知道庆德帝还有那么多别的女人，更不愿意见到庆德帝与别人生的孩子。 多少次偷偷生闷气，闹别扭都是这些后宫人眼里的小事，所以不过三十多岁，连白头发都生出来了，身子自然也是不大安稳的。 想到这里，刘姑姑不由望向李皇后左鬓，却愣了片刻，急忙吩咐内室里的两个宫女去取了小镜子来。 “怎么了？”李皇后见她动作匆忙，神情紧张，不由奇怪。 “娘娘，您看！” 刘姑姑亲自伺候着李皇后卸下珠钗，三千青丝乌亮如瀑，哪里还有一丝白发在！ “怎么了，皇后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庆德帝进来时，就看到四五个宫人围在皇后身边，已经快用晚膳了皇后竟像是才刚起来的样子，难道又头疼了？ 刘姑姑闻声，立即先带着宫女给庆德帝行了礼，然后欢喜的回禀道：“陛下请细看娘娘的发丝。” 庆德帝就仔细地朝李皇后看来，左看右看，李皇后就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庆德帝本就喜爱她，看她墨发柔顺粉面娇羞，不由心中一跳，仿若当年他从茶肆踏马而过惊起她斗笠时两人初初对视的美好。 刘姑姑抿唇一笑，悄声的带人退下，自己亲自守在了屋外。 小柳儿带着飞鸾来送饭菜时，就看到李皇后脸色红润娇艳，庆德帝也心情大好的样子。 怎么皇帝和皇后也会背着人偷吃零食吗？庆德帝和李皇后现在这不就像她爹带着她娘去屋里吃独食的样子吗？ 但她家那时候家里穷活重，皇帝和皇后掌管天下也会吃不饱吗？ 被她好奇的小眼神一盯，别说李皇后就是庆德帝也不自在起来，李皇后狠狠嗔了庆德帝一眼，庆德帝就嘿嘿一笑。 “柳儿，你过来。”李皇后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你来时说是给我吃药膳补气血是真的？” 小柳儿一听是问这个，就骄傲地挺起胸膛，“对啊，娘娘待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也要让您变得健康又美丽！” 这么细细一回想，最近祥瑞宫确实没招过太医。 刘姑姑就回想起最近李皇后的坐卧起居，确实睡的比以前安稳夜汗也出的少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娘娘心情好了的缘故。 “这药膳一说从哪里记载，怎么以前不曾听说？” 庆德帝也郑重起来，上一次瑞太子宫里他只当小丫头为见瑞太子而找的借口呢。 “是我朋友教我的，药膳需要融合医学、烹饪和营养学，我自小就喜欢研究了。” 若此事是真的，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发现，当下庆德帝就派人去将刘院使叫了来。 但刘院使也是第一次听说啊，上一次他们为瑞太子把脉，也在疑惑食能辅药的真实性呢，现在就有药膳这样的说法了？ 第80章 药膳论 “不知这药膳的效用可有何依据，或是见于哪种典籍？” 刘院使一来，就有些针锋相对，主要是这突然之间就有了药膳一说。 就算不说严谨与效用，就是他们这些学了大半辈子医术的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会做饭的人治病更专业？ 这都是在系统中学习来的，更何况就算有书籍典故也都不是她们的先辈，而是他们的后辈，甚至是后辈的后辈。 所以小柳儿眨巴眨巴眼睛，“皇后娘娘的身体变化不就是依据吗？” 刘院使就是一噎，他一甩袖子气鼓鼓地说道：“莫说这只是皇后娘娘一个特例，就是十个八个，难道以周小娘子的看法，这药膳就可以治病，倒是不需要我们这些医者大夫了？”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啊 小柳儿就对着刘院使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才开口说道：“当然不是，这药膳是在医学、烹饪学和营养学指导下，将药材与食材相配而做成的美食。” 小柳儿道：“寓医于食，也就是首先要懂医理，然后就懂厨艺，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小柳儿道：“只有这样，才能使药膳既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 刘院使听她句句将医学放在首位，十分认可医术的发展，面色这才好了不少。 “听周小娘子说法，这最终都归为医药治病，既然如此，又何必分出个药膳之说。” “要知道，汤药性温和，而且直接入腹，见效也快；若要辅佐食材，想必效果要慢不少？” 小柳儿就认同的点点头，但是她认真地问刘院使。 “但是人都有‘厌于药，喜于食’的天性啊，如果不着急的病症可以通过每日饮食缓解，那是不是更加容易坚持和方便呢？” 刘院使就沉思起来，他是太医院的最高长官，不客气的说，他代表的是大晋的最高医学，若是药膳真的可以发挥药性，那不可谓不是医学上的一个大进步。 小柳儿见他听得进自己得话，就继续滔滔不绝。 “药膳能做到药借食味，食助药性，变苦口良药为美味佳肴，而且食材原料广泛、经济实惠，既可以营养果腹，又能治病强身，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虽然庆德帝和李皇后听不懂两人辩论医药术语，但是药膳可以作为汤药的分支，达到调养身体、防病治病的功效却是可行的。 庆德帝就回味起了最近几次陪着李皇后一起喝的汤，黄芪鳝鱼汤和泥鳅炖豆腐，这两个最是和他的口味。 若是药膳都有效果，那他宁愿吃药膳养身体，也不愿喝药。 所以别管到底是不是真有用，等刘院使一退下，庆德帝就问小柳儿：“你来看看，朕是不是需要什么食补？” 小柳儿就上前认真地给庆德帝摸了脉，就问他是不是少眠多梦、总是腰背疼痛没力气，庆德帝就抬起眼皮看了看陈德海，陈德海就立即上前一一对答。 小柳儿就给庆德帝出了五道药膳方子，还很大方的写下来交给庆德帝。 她知道，皇帝用药或饮食都是自有一套繁琐的流程的，况且，庆德帝也未必信得过自己。 “你倒是有信心，若是有效用，到时候朕给你赏赐。” 庆德帝哈哈一笑，陈德海就上前接了方子，这方子不仅要交给御膳房来做，还要先送去太医院先查验后才行。 “好孩子，忙了一晚上了，快回去休息，明儿咱们再一处说话。”李皇后见小柳儿行事如此通透，心中的喜爱更是多了一分。 小柳儿就高兴的行了礼退了出来。 她知道李皇后对她好，那是因为李皇后没有皇子需要争夺皇位，而且李皇后在闺中之时与她娘是好友。 再者相处这段时日以来，小柳儿也看得出来，李皇后是不参与前朝之事的，她只守着后宫，守着庆德帝，守着自己能守住的那一点儿初心。 所以李皇后看她，就像看自家所喜爱的后辈一般，她便也尽可能地对李皇后好。 回了养心殿，庆德帝便又把刘院使召了过去，君臣两个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深，刘院使才揣着五道食谱方子回了太医院。 “大人回来了。”今日与刘院使一起当值的，是正七品的窦太医。 “嗯，我这里得了几道方子，子进也一起来看看。” 刘院使应了一声，窦子进不仅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他的学生，所以刘院使信得过。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刘院使就把方子拿出来与窦子进一同观看，开始推演起食谱，他也很好奇。 “这不是食谱，怎么还用了药进去？”窦子进跟着恩师进了房间，还以为是什么古方残方，不成想里面写了食材不说，还有烹饪火候，这是要做饭？ “这是刚得的药膳方子，还不易传扬，我们两个今日就来辩一辩这方子能不能有药用效果。” 虽然今日刚开始时刘院使有点儿生气，那是因为他觉得医学与药是治病的，怎么可能通过吃几顿好吃的就有所改善，他认为这是小柳儿哗众取宠的方式，所以生气。 但后来听小柳儿说的头头是道，就见皇后果真气色和发质都较先前有所改善，刘院使便起了动摇。 如今见小柳儿连药膳方子都给出来了，他自是要好好研究和探索一番。 “以药入食，以食治病？这可是大人自创的方子？”窦子进觉得此举有点儿异想天开。 刘院使就摆摆手，“陛下那里得来的，这方子如何是否有相左或相和的药性，我们先论一论再说。” 一听是庆德帝那儿得来的，窦子进便不再多说，与恩师一起认真研究起来。 小柳儿却不想这些，她躺到床上，就钻进系统里，点开好久没看的武技一栏，选起了自己要学的技能。 如意公主用鞭子，那她用什么好呢？刀剑她是带不进宫里的，而且她爹和她娘知道了也要担心。 选来选去，小柳儿就盯到了棍法上，棍子好，就算身上没带，烧水棍、树枝都能捡来代替着用一用。 下次打架，她一定要赢！ 第81章 正六品 自从庆德帝把药膳方子给了太医院，就没再关心此事。 等到在午膳或晚膳时看到带着药味的汤水他也没太在意，那个孩子一看就是灵透的，别说没有坏心就算是有也不至于这么明显。 不过这药膳是这样吗？他在祥瑞宫也吃过几次了，哪次不是香喷喷的，难道是因为方子不同？ 今日午膳御膳房上桌的药膳是归地烧羊肉，主料就是羊肉、当归、生地和干姜，羊肉软烂卖相不错，庆德帝便示意陈德海给他盛了一碗。 本来软烂鲜香的羊肉被各种药材一加持，虽然没有膻味，但是这种苦不拉几甜不溜丢的羊肉吃到嘴里，真的是太折磨味蕾了。 吐了这一口，庆德帝对满桌子的菜都没了胃口，他干脆把筷子一扔。 “去看看祥瑞宫那边用过膳了没？” 陈德海一听，这不就是想去蹭饭么，他对着身后的徒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立即退了出去，小跑着去祥瑞宫了。 等庆德帝到祥瑞宫时，就见到李皇后也才刚开始洗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还没动过。 “陛下真是来的巧，若是再晚说一刻钟，这会子就得吃臣妾的剩饭了。” 李皇后笑着站起身，不等她弯腰行礼，庆德帝便扶住了她的胳膊，李皇后便就势站直身子，亲自服侍着庆德帝净了手。 “就是吃阿玉的剩饭，朕也心甘情愿。”庆德帝笑着打趣了一句，两人才相携着坐到桌前。 今日小柳儿给李皇后做的是黄芪人参腊肉粥，庆德帝用力闻了闻，只能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的药香味，满桌子的香辣甜咸都没有被遮住。 刘姑姑就上前先给两人各上了一小碗粥，“周小娘子说着，这粥得先喝，虽然甜香可口但不必多用，只要隔三差五的来一小碗，就能益气健胃，最适合娘娘。” 李皇后认真的听完，就对着庆德帝笑道：“这孩子对我是真用心，现在整个祥瑞宫里都知道拿她的话来劝谏我了，您看看臣妾，现在就是想多吃都有人管着呢。” 庆德帝就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果然咸甜适宜，不知不觉一小碗浓稠的粳米粥就下了肚，庆德帝就觉得胃里暖暖的，看着什么菜都觉得胃口不错的样子。 “去把周小娘子叫来，朕要问问她是不是偏心。” 庆德帝笑呵呵地吩咐刘姑姑去把小柳儿带来，自己把御膳房上来的药膳汤给李皇后说了一边，李皇后听得直发笑。 小柳儿今日给自己做了碳烤猪脑花，正在小厨房里同厨娘吃的油光嘴滑，刘姑姑一催，又被厨娘盯着她的饭碗，干脆抱着剩下的小半碗碳烤脑花就来了。 因她做的饭好吃，虽说李皇后让她随意，但自从上次李皇后白头发不见了之后，刘姑姑顿顿跟在她身后唠叨，一定要她每顿都做上一两道才行。 刘姑姑已经发现了，凡是有周小娘子的饭菜上桌，娘娘总是比平时能多吃一些的。 所以干脆又给小柳儿配了一个厨娘，配菜、烧火等都指派给厨娘就行，小柳儿只要负责动手做一做就是了。 自从上次她为飞鸾求了情，飞鸾待她比之前更尊重了，就连做饭都跟着她，于是原本一个人吃饭的小柳儿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吃饭。 这厨娘本就是个爱吃的，自从吃了小柳儿的小灶，对小柳儿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干起活来别提多殷勤了。 就是一到吃饭的时候，小柳儿和飞鸾要是不抢着吃，多少都能被厨娘给抢了。 厨娘也知道自己一见吃的收不住手，平时不仅自己掏钱给小柳儿做拿手零食，就是衣服和手绢都做了好几套送小柳儿。 “怎么抱着饭碗就来了，那就上来一起吃点儿。” 李皇后见她吃的香，干脆让她坐到了桌上。 小柳儿就嘻嘻一笑凑了上来，李皇后就闻到一股又辣又香的味道，便不由往她碗里瞧。 白嫩嫩的豆花上洒了红红的小米椒、绿油油的葱花，配上油汪汪的汤汁和花生碎，看起来就可口的样子，爱辣的李皇后就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 “娘娘还不能吃，这个不放辣不好吃，但这个辣会上火，等再过几日我给娘娘做份更好吃的。” 小柳儿就乖巧冲李皇后笑了笑，小脸往碗里一埋，几口就把脑花全填进了小肚子。 庆德帝就开口转移李皇后的视线，他抬起手，虚空中指了指小柳儿，故意板起脸道：“看来你对自己倒好，这祥瑞宫的小厨房倒方便你填自己的五脏庙了。“ 小柳儿就看着庆德帝眨了眨眼，辩解道：“陛下不知道，很多吃食我都是第一次做，我得先尝尝味道，这样呈到娘娘面前的才是最好吃的。 “这么说，朕要奖励你对皇后用心了？“ 李皇后见庆德帝还板着脸，怕她吓到小柳儿，就当先开了口。 “可不是，臣妾可是吃惯了柳儿的饭菜，您要是给她吓得不敢做新菜了，臣妾可不依着。” 庆德帝就无奈了，皇后也太护着这孩子了，她都敢跟公主打架，还能怕他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 李皇后却不管，推了庆德帝一把，“陛下您说说，该给她什么奖赏？“ 见李皇后略带撒娇的样子，庆德帝就又笑了起来，他眼角余光瞟了小柳儿一眼，就见小柳儿就更加乖巧地对着他笑。 “依着皇后，该给她个什么赏赐？“ “就快过年了，她也进宫不少时间了，就让她回家同父母守岁。“ 李皇后声音温柔，水眸专注地望向庆德帝。 庆德帝就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那就封周知柳为正六品御厨，专司祥瑞宫饮食之事，年后上职。“ 李皇后只是微微一顿就已经明白庆德帝的心思了，小柳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就退后两步跪下，“谢陛下隆恩，臣领旨。” “你倒是乖觉。”庆德帝站起身，“好好在宫里做事，不会让你吃亏的。” 留下这句话，庆德帝便走了。 小柳儿知道，庆德帝就是要把自己留在宫里，对自己不利倒不会，就是对冯氏没有把玉蝉主动上交的不满和警告。 第82章 鬼故事 后宫除了专司皇帝和皇后用膳的御膳房外，各宫之中都会设有小厨房，由一宫主位的娘娘掌管，位份低的听从分配即可。 所以除了专司宫中宴会的外膳房外，就是各宫中算下来，皇宫中的御厨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所以御厨大多是没有品阶的。 偶有被赏识的御厨能加封为正八品就是极致了。 要知道御膳房的尚宫也就正五品，再有一个专职司膳的正六品官，其他的都是御厨或没有品阶女史、太监。 庆德帝给了小柳儿这样一个品阶，且下面还配有三个下属，又点名了她只负责祥瑞宫的膳食，也算是为她考虑全面了，就是御膳房的尚宫也没比她高多少。 毕竟她的血脉中有皇室血脉，庆德帝并不想看到她被人践踏。 虽然说了年后才上职，但庆德帝走后当天祥瑞宫的小厨房就新添了两个女史，算上先来的厨娘，正好是三个人。 新来的两个女史也不大，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拘谨老实。 今日李皇后休息的早，她们也没什么事，小柳儿干脆组了饭局，就用小厨房剩下的食材每人上手做了些自己拿手的吃食。 厨娘做了一道梅花酥、新来的女史一个姓付做了一道八锦烩菜，类似东北大乱炖。 另一个姓赵的女史就袖子一卷做了两盘小炒菜，小柳儿则把剩下的三块大豆腐一切，做了满满两盆的铁板豆腐。 给刘姑姑等人送了一些，带上飞鸾，五个女人就在小厨房开起了迎新会。 边吃边聊，渐渐的几人就熟悉起来，也不知道谁开的头，话题就聊到了精怪头上。 赵女史一脸神秘，“我们那边是有保家仙的，就是修炼成精的黄鼠狼，有的人家请了保家仙不按时上供，那黄鼠狼就附身到他家的傻儿子身上，轻轻往上一跃就蹲到了房梁上，在那上面又哭又笑整整闹了三天呢。。。” 小柳儿就哇的一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会上道观和寺庙，但多是因为美好的愿景和道家佛家深厚的文化底蕴，自小就跟着七七学习的她以前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 但是现在赵女史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小柳儿就好奇了起来，她素来胆子大，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觉得很是好玩儿。 付女史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小上官很感兴趣，于是她接过赵女史的话头。 付女史点着头说道：“我们村里也出过不少奇事呢，前年我们村的施老头被人发现时身体都开始烂了，村里的郎中说他是被硬生生饿死的，他侄子就霸占了他的老房子，结果住进去半个月，每天一到子时主屋里的蜡烛就自己亮了起来，都说是施老头不舍得离开，魂还在看家呢。。。” 小柳儿和厨娘听的都十分感兴趣，小柳儿是纯粹的感兴趣，厨娘却是又想听又害怕，她不由与同样身子有点儿发抖又不舍得离开的飞鸾靠的近了一些。 与付女史一同进宫的赵女史却发现了破绽，问付女史道：“前年咱们就进宫了，你怎么知道你们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付女史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对啊，就是发生了那件事我娘才说我们村怕是风水不好，让我进宫来添点儿福气的。” 赵女史就又想问她这种事同她们村的风水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风水不好她进宫就能改善她们村的风水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厨娘已经插话进来了，她与飞鸾已经抱到一起了。 赵女史与付女史就一起看看小柳儿，就见她也感兴趣的等着听，两人对视一眼，赵女史就没再说话，付女史就继续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小柳儿是大晋第一位以女子身份荣获正六品的御厨，因着事情不涉及朝政，所以并没有朝臣反对。 又因为有飞鸾跟着，第二天去内务府领取官服和腰牌等物品的小柳儿并没有受到排挤。 反而因为她年纪小看起来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内务府的人对她很是友好。 先去宫门处交了半块腰牌，小柳儿就请飞鸾帮忙把其他东西带回祥瑞宫安置，自己则溜达着去了东宫。 东宫在内务府东侧，从御花园穿过是最近的，小柳儿不急，但御花园有景色啊，所以小柳儿一个人悠闲地拐进了御花园。 “七七，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昨天晚上听了一肚子鬼怪故事的小柳儿一边走一边回味，她兴奋地问七七。 七七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兴奋，无语了一下后冷静地回道：“这世间虽然有很多违反科学的现象，但是就几万年后的科学证实，这世间并没有神仙鬼怪的存在。” 小柳儿就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神奇的故事，就算史书上也有斩白蛇而起义，现在盛行的佛学和道学也有那么多佛祖和神仙？” 七七就回道：“神话故事都是人们赋予的神秘色彩，一种夸张地表达手法，通过这些故事可以让没有文化的百姓有信仰、有希望，这是有利于上位者执政的。” 一人一系统就这样边走边探讨了起来，从故事到政治，跨度很广。 等到小柳儿回神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又站到了千鲤池前，她就拍拍还在身上挂着的小荷包，上次没尽兴，这次她总可以喂小鱼了。 小柳儿立即忘记了与七七的讨论，她一蹦一跳地跑到千鲤池，解开小荷包刚往里面洒了一把鱼食，一阵隐约而幽怨的啜泣声就隐隐约约响起。 ！！！ 小柳儿瞪大眼睛呆住了，七七不是说没有鬼么，她左右张望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啊！ 啜泣声时断时续，小柳儿就兴奋地与七七说：“七七，你快帮我看一看，这女鬼在哪里，我想与她聊聊天。” 七七就扫描了一下，然后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丝促狭地回她：“宿主绕到池子对面去看一看。” 小柳儿立即就沿着千鲤池跑到了对面，就见一个人背靠着池壁蜷坐在地上哭泣，因为被池壁挡住，所以站在对面的小柳儿没看到她的身影。 小柳儿失望了一下，还以为她也能与鬼魂有一次深度交流呢，原来就是一个伤心人啊。 听到脚步声，地上哭着的女孩就慌乱地抬起头来，小柳儿就小身子一僵，如意公主？ 第83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小柳儿就失望了一下，但随即又好奇起来，如意公主一个人跑到千鲤池哭，这是为什么？ 如意公主没想到被最讨厌的人见到自己这幅样子，她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脸，站起来俯视着小柳儿凶道：“上次还没打痛是不是，你还敢来看我的笑话！” 小柳儿就疑惑地问她，“你又惹出什么笑话了？” 如意公主表情就是一顿，然后气呼呼地说道：“要你管，再不走我还打你！” 上次虽然庆德帝和李皇后没有训斥她，但是转眼小柳儿就当上了正六品的官，虽然与她的品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见了她却不用下跪了。 说来说去，还是打了她的脸，如意公主想到这些更伤心了。 小柳儿却起了兴致，自从上次她帮飞鸾说了话，飞鸾就对她多了几分敬重，除非她招唤，不然飞鸾就规矩地守在她的屋外，不会像之前一样随便进她的房间了。 所以棍法她已经跟着系统练了一段时间了，正好同如意公主比试看看，自己的学习成功如何。 所以小柳儿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跑去旁边的杨树林里捡了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回来。 如意公主见她跑走，还以为她是怕了，轻哼一声就想走了。却见小柳儿弯下腰寻摸了几下，就拎着一截长一丈左右的树枝回来。 小柳儿拿着树枝试了试手感，然后呼呼一甩挽出几个花来，最后定格到胸前摆出一招棍法的起手式，对着如意公主爽朗开口，“来！” 如意公主胸中本就是委屈和感伤，被小柳儿这么一激，顿时将如意火龙鞭甩的啪啪作响。 哎哟哎哟！ 两个人不过打了二十来个回合，鞭法和棍法就乱的不成样子了，树枝卷在鞭子里抽不出来也拉不过去，两人的胳膊后背倒是被树枝或鞭子戳了好几下。 “不打了不打了！”如意公主大喊，她可不想又带着一身伤回去。 小柳儿也不想打了，两个人从第八招开始就乱了，再继续下去，她们又得上手抱在一起厮打了。 小柳儿就把手一收，等如意公主停手了，两人就一块把蛇一样缠在树枝上的如意火龙鞭解下来。 小柳儿就问道：“你上次为什么要来专门找我的麻烦，我们以前没见过的？” 如意公主这么一通乱打，倒是把她胸中的郁气发泄出来不少，听到小柳儿的问题，就轻哼了一声，却还是回道：“当然是妒嫉你得母后宠爱，把我比下去了！” 小柳儿就歪着头，更疑惑了，“难道我给娘娘做饭让娘娘对你没有以前好了？” 如意公主就把刚解好的树枝往地上一摔，气闷道：“娘娘就没喜欢过我。” “那你为什么要迁怒到我身上？” 如意公主就是一噎，这么一想，也是啊，皇后娘娘对她从来都是平平淡淡，她为什么要觉得是小柳儿夺了她的宠爱？ 如意公主就烦闷地一跺脚，“我也不知道，反正娘娘对你那么好，别人都会知道娘娘不喜欢我。” “那娘娘为什么不喜欢你？”小柳儿把如意火龙鞭递回给如意公主。 如意公主就低下头，低落地走回千鲤池坐到水池边。 小柳儿半天等不到回答，还以为她不想说，她就想走了，身后的如意公主却开了口。 “因为娘娘不喜欢所有父皇与别人生的孩子。” 小柳儿感受到她的难过，就走回去坐到她身边，“娘娘也不是针对你，那陛下对你好就好啦。” 如意公主虽然是公主，但宫中孩子少，同龄人就更少了，她虽然有个伴读，但两人脾气并不相投，所以如意公主从小到大还没什么玩伴。 所以她才会对一直跟着她的胭脂和青鸟那么好，但是和同龄人聊天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如意公主开口说了第一句心事，后面就不那么难了。 “父皇都是看母后脸色的，母后不喜欢我，父皇就也不喜欢我，但大哥和二哥都有母妃疼爱，我母妃早就走了，我。。。” 小柳儿看看如意公主，劝慰地握住如意公主的手，“但是陛下和娘娘没有忘记你对不对，你感受到的疼爱可能远不如你大哥和二哥，但你的吃穿用度从来不比他们差，对不对？” 如意公主听了小柳儿这句话，不由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如意火龙鞭发呆，父皇和母后没有忘记她么？ 如意公主就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如意宫虽然人少，但她确实从来没有受过冻没有挨过饿，就是四时衣着配饰也重来没有被克扣过。 她记得八岁之前母后身边的刘姑姑还常常来如意宫，有一次发现小宫女偷吃了她要的八宝鸭还被掌了嘴。 那时候虽然她不常见到父皇和母后，但她要什么想吃什么，下面的人总是按时送来的，她虽然很少进祥瑞宫，但是她记得她身边的奶嬷嬷每过几日总会被叫去祥瑞宫问话的。 如意公主就记起了奶嬷嬷出宫时的话，“皇后娘娘一直关注着您呢，这宫里没有人敢欺负您。”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记忆里都是父皇和母后对自己的不闻不问，都是那些卫娘娘如何对人好、沈娘娘又是如何对他们这些晚辈的真心疼爱？ 如意公主迷茫地抬起头，就感觉冰凉的脸上一点温热滑过，然后一道软软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你别哭，就算真的没人疼爱，你也可以自己爱自己呀。” 如意公主回神，就见小柳儿正拿着手绢给自己轻柔地擦泪，轻柔地对自己说着鼓励的话。 如意公主就觉得心里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这就是关心么？ 如意公主一把抱住小柳儿，失声痛哭起来。 小柳儿一愣，还是学着冯氏哄自己那样，用手轻轻地拍着如意公主的背，温柔地一遍遍重复道：“一切都会好的。。。” 如意公主不想哭的，胭脂和青鸟也很关心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抱住小柳儿，她就像感受到奶嬷嬷抱着自己时那种安心。 “公主，谁又欺负您了？” “好啊，周知柳，你竟然又把公主气哭了！” 胭脂和青鸟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84章 紫袍 如意公主听到声音，脊背僵了一下，迅速松开小柳儿背过身子擦泪。 小柳儿则站起身挡在她面前，冷着小脸看向胭脂和青鸟，“你们平时对公主也是这般大呼小叫么？” 小柳儿绷紧小脸，努力地学着庆德帝的样子，七七说了这就是官威。 “公主，奴婢找了您一上午，奴婢都快急死了！” 胭脂微一沉吟，直接忽略小柳儿，又心焦又心疼的扑过去抱住如意公主。 青鸟一看，也不甘示弱，暗瞪了小柳儿一眼，就急急蹲到如意公主面前，“公主早饭也没吃，可心疼坏奴婢了。” 青鸟扶起如意公主，“饿了，奴婢出门时让小厨房做了琉璃糕，咱们快回去，公主可千万保重自己。” 胭脂也扶住如意公主的另一侧，“是啊，公主还年幼，不知这人心险恶，可别被花言巧语骗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簇拥着如意公主走了，如意公主都没来得及同小柳儿道别。 小柳儿看着着如意公主远去的样子，叹息着摇摇头，没什么兴致的起身离开。 生活真是不容易，就算是高贵如皇后、公主，也有自己无力改变的情况，就像自己不得不呆在宫里一样。 小柳儿大大地叹了口气，耸拉着脑袋贴着墙根往前走，等到了东宫这条路上时时，她已经调整好状态了。 虽然生活无力改变，但如何面对生活由自己决定，她选择笑着面对！ 小柳儿全身用充满了活力，她快步上前，过了转角就是东宫的南角门，平时就人不多。 “后退！”七七突然发出示警，小柳儿想都没想，小身子就条件反射的向后闪去。 一股滚烫的气息贴着面门滑过，哗啦一声落到了小柳儿身侧的地上。 一个小太监摔倒在地，手中的木盆哐当一身掉到地上，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平地拌了一跤。 “宿主，看你身后。” 七七提醒，小柳儿就扭头去看，只看到一片紫色的袍角。 小太监这一摔就看到了小柳儿，他是东宫里做事的，两人互相认得。 “周小娘子，你没烫到？” 小太监急忙爬起来道歉，“都怪我一时手滑，这可是从茶水房那边刚打来的开水，烫一下可不得了。” 小柳儿就收回眼神，笑着道，“不碍事，离我还有点儿距离，小连子哥哥，你快去忙。” 这水可是太子妃等着用的，小连子见她确实没事，就连连道歉几句，拿起木盆跑了，他得赶快再去打一盆热水回来。 好险，刚才要不是七七提醒的及时，一盆开水就得兜头泼到她身上！ “主系统连接中，本次升级时间较长，请宿主耐心等待…” 播报完，七七的电流就安静了下去。 七七说过了，它的积分攒够小升级了，这两天主系统就会连接上。 所以小柳儿并不慌张，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抬手拍了拍身上溅到的几滴热水，进了东宫。 暗处的刀饮血也松了口气，这种遮挡少的地方他不敢靠的太近，更何况那人身后也跟着两个高手，他不敢轻举妄动。 周知松听到妹妹来了，立即从后面跑了过来，说实话，师父对他虽然严格但是还是很照顾的，只是宫里规矩大，老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谨言慎行，昨天宫里下了旨意，封了他为正八品的御医，虽然还是跟在殿下身边照顾，但他心里还是慌乱。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家人，宫里是很繁华，但也处处都让人透不过气。 所以今日一听到妹妹来了，周知松放下医书就跑了过来。 “太子舅舅，你又瘦了，营养可不能跟不上。” 周知松过来时，小柳儿正给瑞太子切完脉，从怀里掏啊掏，就掏出几个木罐子。 瑞太子眨眨眼，外甥女这肚子也没见多圆滚，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 “小柳儿！”周知松就忍不住大喊一声。 瑞太子精神很好地笑着摇摇头，起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俩人，毕竟两人有近半个月没见了。 “我明天就能回家了，大哥你呢？” 小柳儿看周知松瞪着自己，就讨好地对他笑起来，周知松看着妹妹一如以往的笑模样，心情也平缓了不少。 “太子殿下说了，让我与你一同出宫，年后初八上职。” 周知松大手拍拍小柳儿的小脑袋，等回家了再算账！ 说到回家，两个人都有些雀跃，明天小年，这样算下来已经有快两个月没见过家人了。 兄妹两个说好了碰面出宫的时间，小柳儿又笑呵呵地走了。 小柳儿穿过御花园在千鲤池站定，她挠挠脑袋，怎么飞鸾还没来？ 她和飞鸾约好了在千鲤池碰面，今天李皇后给她放假，让她好好在御花园里玩儿个痛快。 晚一点儿也没关系，小柳儿自在地伸个懒腰，终于可以安心地喂小鱼了！ 鱼食哗啦啦地倒近水池，引得肥肥胖胖的小鲤鱼们挤了过来，不多会儿就把小荷包里的鱼食吃了个精光。 “你叫小黑，你叫小红，你叫……” 小柳儿趴到池边，用手指点着还围在一起等饭吃的小鲤鱼们，点点这条鱼的肚皮点点那条小鱼的脑袋，一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 躲在树上的刀饮血刚想发笑，就突然翻身坐直，一道掌风对着小柳儿就打了过去。 横着吹来的掌风截住一道从后方直直打来的罡风，对方显然没想到竟有人跟着一个小孩。 但对方反应也很迅速，不等刀饮血靠近，他已经呼哨一声，朝刀饮血而去。 小柳儿感觉到异样转过小身子瞧了瞧，什么都没有发现，便转回身继续玩儿。 小鱼们等了半天不见不见再有好吃的，就四散开游走了，小柳儿就急忙叫起来，“小黑小红别走啊……” “喜欢，就去陪着它们好了！”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猛然响在耳边，小柳儿还来不及转头去看，就感觉后背被大力一推，她重心不稳，大头朝下就向千鲤池栽进去。 小柳儿在水中扑腾起来，透过水面能模糊地看到一只紫袍衣袖飘荡在水面上，一只大手狠狠地将小柳儿的头按进水里。 第85章 捡呀捡 小柳儿在水里挣扎了半天，她想上去看看是谁要害自己，但那人力气太大。 小柳儿生气极了，就从水里伸出两只小手狠狠地扣进头顶那只大手上。 “该死！” 那人的手保养的很好，又白又嫩，被小柳儿这么猛然发狠的一挠，立即破了几道小口子，池水一冲，就疼的不行。 那人就立即松开手，骂了句该死，就站在池边恶狠狠地盯着池水。 过了一会儿，小柳儿就听到池面上隐约传来对话声，然后就见紫袍人大喝一声，“滚！” 小柳儿见他执着地站在池边，饮血叔叔又一直没出现，便猜想肯定是被缠住了。 看来这人就是要站在这儿等自己沉下去呀，小柳儿眼珠一转，干脆摊开手脚向池底沉入，一个养鲤鱼的水池有什么好怕的。 北方人会水的人不多，但小柳儿会，这还是初识七七时，七七给她讲宝宝在妈妈肚子里时提到的。 七七说胎儿每天是生活在羊水中的，所以如果刚出生的宝宝被放到水里，他们是不会胡乱挣扎，而是四肢协调的做出一些与游泳动作比较类似的动作。 加上宝宝对水非常有亲切感，并不会害怕水，所以身体很容易漂浮在水面上，是学游泳最好的方式。 小柳儿就好奇的不行，后来有了视频和模拟课程，小柳儿就在商城里买了一个充气游泳池，好好体会了一下在水中游泳的感觉。 所以已经坚持了几年的小柳儿是个不为人知的游泳高手，主要是平时根本不需要，小柳儿自己也是当成一个游戏来玩儿的。 本来想沉到池底等一会儿就从另一边上岸的小柳儿却在沉下去后闻到了一股清香的气味。 这一池温泉竟然是活水，池底很深，两边有长洞通往两边，越往下越能闻到那种若有若无又持久不断的香气。 以小柳儿就好奇的顺着香气越沉越深，可惜七七升级去了，不然有七七一扫描，就连是什么东西都能轻易知道。 还好背包功能是开放的，小柳儿将潜水服取出来，头顶还带有潜水探照灯。 池底有五彩斑斓的珊瑚，水草也飘飘荡荡，除了鲤鱼还有各种大鱼小鱼在里面游动。 这简直就是图画书里的海洋世界？小柳儿看的目不暇接。 池底香的很浓郁，一块一块又白又香的石块铺满了池底，小柳儿拾起一块放到眼前看了又看，隐约在那本书里好像看到过类似这种石头的图片。 反正味道挺好闻，不管那么多了，小柳儿欢快地在池底捡起了石头。 七七不在，她要放进背包里的东西都必须是亲自拿在手中的，所以，小柳儿就化身成了捡石头的小姑娘。 一块一块又一块，小柳儿越捡越投入，根本不记得时间长短。 幸好池塘不是很大，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小柳儿就捡完大块的石头，只有些指甲大小的还留在那里。 小柳儿完全把这里当成了海底游乐场，捡完了石块就对着各种鱼流口水。 可惜她是没法徒手抓鱼的，小柳儿就想走，向上游了两下，小柳儿又返身回来了。 她对着石头下的一排蚌壳笑了起来，一张口水就涌了进来，小柳儿急忙闭紧嘴巴。 海鲜呀海鲜，我来了！ 管它见过没见过，反正不会游的都被小柳儿拾了一遍，直到胳膊的酸疼传来，小柳儿才意识到自己在池底呆了不少时间。 等小柳儿小心翼翼地从千鲤池上探出脑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起来。 “小主人？” 刀饮血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他声音低且虚弱。 “饮血叔叔！” 小柳儿闻到了血腥味，立即朝声音处游了过去。 刀饮血没想到那人跟来的高手武功这么强，他被那两人联手拖着硬是冲了几个时辰才过来。 他腰腹中了一剑，他能感觉到体内蛊虫的联系变弱了，他体内的子虫暴躁的窜动，疼的他没法动弹。 更何况他也不会游泳，他只想守在池边，他刚刚已经发出了信号，等瑞太子那边的黑衣卫过来，他就算完成使命了。 然后他就发觉体内的蛊虫重新安静了下来，他期盼地望向了池面，不多会，果然听到了有人破水而出的声音。 小柳儿几下就爬了出来，急忙从背包里拿出系统的特效止血药粉给刀饮血包扎。 来不及多说，刀饮血就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小主人先回水里！”刀饮血看着小柳儿爬回温泉，立刻隐身起来。 来的人是飞鸾，她满脸泪痕，小声的呼唤，“周小大人…呜呜…周小大人！” 飞鸾之前来过一次，只是被喝退了，她就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圈，始终没找到小柳儿。 飞鸾就心慌了，要是这次周大人又出了什么事，娘娘肯定饶不了她，飞鸾就跑去东宫问了一圈，结果守门的小太监告诉她周大人早就走了。 除了东宫，那就肯定是回祥瑞宫了，飞鸾急忙回去。 结果刘姑姑还笑问她，怎么这么久了，周大人怎么还不回来，晚上陛下要来用膳，让她带着周小娘子早点儿回来，好歹添上一两个菜。 自从把周大人指给了祥瑞宫，庆德帝来祥瑞宫的次数更多了，本来帝后感情就好，但如今这样三两天就宿在祥瑞宫的日子还是没有的。 没看今天卫贵妃等后宫嫔妃来请安时鼻子都要气歪了吗！ 刘姑姑想想那些仗着有庆德帝宠爱给李皇后脸色看的后妃最近嫉妒的眼都红了的样子，就舒心极了。 周小娘子，啊不，现在是周小大人了，做饭确实好吃，吃过一次就让人想吃第二次，她们祥瑞宫上下都跟着有幸吃过。 飞鸾随便找了个借口，胡乱拿了件小柳儿的披风就跑出了祥瑞宫，她不敢回去，她怕的要命，就一边哭一边又找回了御花园。 “飞鸾姐姐！” 见她是真着急，小柳儿就从水里冒出了脑袋。 飞鸾啊了一声，一见是小柳儿，又哭又笑着就扑了上来。 “谢天谢地，周小大人您可要吓死婢子了！” “您怎么下水了？” 飞鸾急忙将披风给小柳儿裹上，出了千鲤池可就冷了。 “不小心掉进去，里面暖和就多呆了一会儿……”小柳儿随口扯了几句。 “飞鸾姐姐，你之前来找过我么？” 第86章 装傻 飞鸾一边护着小柳儿往前走，一边心有余悸的说，“您还说呢，奴婢来过一次您怎么不在？” 小柳儿就嘿嘿一笑，“那飞鸾姐姐见到什么人了吗？” 飞鸾点点头，“见到了二皇子，他在这里赏鱼呢，不过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回了祥瑞宫，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玲珑等在外侧，一见两人的样子，立即迎了上来，“这是怎么了？” 小柳儿就乖巧的一笑，“我去千鲤池玩儿，不小心掉进去了，幸好飞鸾姐姐带着衣服去找了我。” “玲珑姐姐，可是陛下已经到了么？” 看这天色，应该是开始用起晚膳了。 玲珑一边拉着她往小院里好叫她换身干爽衣服，不然这样的天气肯定是要受寒的。 玲珑声音也有点儿急，“不止呢，今日卫贵妃、沈嫔带着大皇子、二皇子和如意公主都在呢，闹着说陛下偏心，非要尝尝你的手艺……” 偏今儿李皇后放了小柳儿的假，人干脆找不见了！ 这个时辰也来不及做什么费时间的大菜了，小柳儿胡乱换了身干爽衣裳就紧赶着去了小厨房。 还好小厨房里厨娘并着两位女史都得了吩咐，各种配菜都准备的齐全。 现在只能是什么快来什么了，赵女史刀功最好，就去片肉片；付女史最擅长剔骨，就去剃草鱼；厨娘则准备各种蔬菜配菜。 第一道上的是酸菜鱼，先喝上一小盅的金色汤底开胃，品几口酸而有余的酸菜丝，再吃些鲜滑嫩弹的鱼片，让人胃口打开。 然后再上鲜美嫩滑的鸡蛋羹，酸酸辣辣的味道就被压了下去，口中只剩下平缓的蛋香。 然后铁板豆腐、铁板牛肉、铁板里脊、虎皮青椒等小吃一上，孜然的香浓从古至今男女通吃。 最后再端上去一海碗的茄汁腊香蛋炒饭，每位主子分上那么一小碗，完美！ 因着人多，除了鸡蛋羹和炒饭，其他的分量都是足足的，御膳房的菜只有先前动了几筷子，后面几乎没被记起过。 大皇子和二皇子虽然也没少吃，但对视一眼，还是有些诧异，祥瑞宫这么快就学会了周知柳的厨艺？ 二皇子放下筷子，满脸谦和地看向李皇后，眼中都是纯粹的好奇之色。 “这些菜品还真是新颖别致，就连味道都很奇特，母后这里的新厨子果然少见，不知儿臣可否一见？” 大皇子长眉一挑，也开了口，不过他一向高冷，眼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傲色，“是啊，儿臣也十分好奇，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学来的这等手艺？” 李皇后由着刘姑姑伺候着她漱了口，才淡淡地回道，“人各有天赋，这孩子家贫，四五岁就开始琢磨怎么填饱肚子了，自然比不得咱们平日所见。” 李皇后微转了头，吩咐刘姑姑，“去带她过来，让她好好表现，这都有赏呢。” 等刘姑姑退了出去，李皇后就对庆德帝笑道:“不过是在宫中新奇了些，我听说就是外面的酒楼对这些也都是知道的。” 庆德帝就点点头，“不过是有些做饭的天份，又钟爱此道，能让你开胃才是她最大的功劳。” 那边一传话，小柳儿这边就急忙换了官服进来。 小柳儿低着头，比以往更懂规矩，进了屋先跪下给一众上位者请安。 “陛下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果然是她？！他可是足足在千鲤池站了两咳钟，难道除了那个黑衣人还有其他高手跟着？ 二皇子眼睛眯了眯，脸上却仍挂着笑意。 “规矩倒是学的不错，我听说你除了做饭还喜欢习武？” 在皇宫里身后还能跟着暗卫，不知道父皇知不知道，又或者是瑞太子给的人？ 小柳儿就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臣确实喜欢武艺，只是就算对上公主也多有不及。” 如意公主知道她这只是自贬，但干嘛拿她做比较呀，这不是告诉大家她武艺也平平的意思？ 但刚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如意公主不想与她计较，轻哼了一声就转开了目光。 “我听说御膳房也拿过几张你的方子却做不出好味道，是御膳房的几百御厨都太笨，还是你舍不得用心教授？” 大皇子一开口，气压低了好几分，压迫人的气势就算在庆德帝面前毫不保留。 庆德帝一直面色平和，但至于小柳儿会不会受磋磨他根本不在意，他也只是对李皇后上心几分而已。 卫贵妃和沈嫔虽然吃的也不少，但越好吃她们越讨厌小柳儿，就这样的厨艺，她们怎么同李皇后较量，把庆德帝拉走啊！ 所以满屋子的主子，除了李皇后有几分真担心外，都是看戏的。 小柳儿就显得又着急又慌乱，连连摆着小手道：“娘娘为了陛下的胃口着想，可是特意指过御厨来观看的，我…臣是半分藏私也没有的！只是只是” 李皇后见她急的不行，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唱戏的，她就对大宫女玲珑和玉翠一抬手，那两人立即上前扶起了小柳儿。 “这些话臣妾都是问过的，陛下不是也听过吗？说好了的满意要给赏的，怎么倒像是她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李皇后轻轻推了庆德帝一把，“瞧把那孩子吓得…若是她生病了，陛下再来臣妾这里挑剔饭菜不和胃口，臣妾可不依着…” 卫贵妃和沈嫔两人脸色就有点儿不太好。 卫贵妃最气，侧妃就是侧妃，当了皇后也还是这幅小家子气，狐媚东西！ 沈嫔则看着庆德帝脸上泛起的笑意心里拈酸吃醋，说她是最受宠的妃嫔，可她哪次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庆德帝才能一笑。 沈嫔没想过，庆德帝是把李皇后当正妻看的，既爱重又心疼，她自然算是妃嫔堆里最受宠的。 别管这俩人怎么想，那边庆德帝已经笑了起来，“她是用心了的，不过是个人有专长，不必太过在意，好了，都看赏！” 庆德帝发了话，自然没有人再有异议，只是谁也没想过真赏赐，又是饭桌上李皇后的一家说词，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准备。 第87章 赏赐 “殿下不去祥瑞宫么，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请的？” 瑞太子头都不抬，“他们一家子要共享天伦，我去惹人厌做什么。” 史岁丰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今日二皇子连下两记杀招，恐怕这顿饭也会为难小柳儿。” 瑞太子抬起头，眼中都是阴鸷，“放心，她现在不过就是给做几道菜，顶多也就是言语上为难几句。” “孤不在，她势弱，娘娘自会护着她，孤去了，反而更容易让他们作妖。” 瑞太子用手敲了敲桌子，冷笑道：“倒是老二，心胸这般狭隘，连个做饭的孩子也不放过，他的王府里听说有小妾怀孕，你多照看照看。” 史岁丰躬身应是，不再多说。 “岁丰，现在天还冷，等到那边人散了，你配着去寒的药给她送去。” 瑞太子又交待了一句，这才又专心看起了书。 祥瑞宫这边，沈嫔就当先给跟来的大宫女鸳鸯一个眼神。 那鸳鸯也是个聪明的，当下就暗中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子撸下奉了上来。 沈嫔就温柔大方的对着小柳儿招手。 “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还真是个灵秀的孩子，就是打扮的素净了些…” 这话就是暗示李皇后也就是表面上对小柳儿不错，实际上啥也没给过。 沈嫔又从头上摘下一只红宝石的钗子，放到鸳鸯捧着一对玉镯的手里，拉着小柳儿的手，亲切地到。 “好孩子，今儿匆忙，以后得空了多去毓秀宫里坐坐…” “谢娘娘赏。”小柳儿就抬起一张小脸，笑得特别真诚。 沈嫔在后宫里一直都是温婉可人的形象，卫贵妃就不同了，她娘家是大晋八大世家之一，只是当初庆德帝登基时没有李家出力多而已。 但现在大晋已经不是当初的乱世，她们卫家的文人力量现在就比镇国公这种武将还高出几分。 所以虽然她从太子正妃退到了贵妃之位，不管是庆德帝还是后宫，都没人敢小瞧她。 不仅卫贵妃瞧不上李皇后，就是大皇子也觉得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皇子，所以对李皇后和瑞太子他是恨的牙根痒痒。 也就是李皇后没有子嗣，庆德帝孩子又少，他的敌人除了瑞太子就是二皇子一人而已。 所以轮到卫贵妃赏赐时，她直接不耐烦的摆摆手，让自己的大宫女宝眷把自己的帕子给了小柳儿。 小柳儿同样笑嘻嘻的接过谢赏，一点儿也没有被羞辱的感觉，一块帕子而已，嫌弃它就扔系统里就是了。 轮到如意公主时，她气鼓鼓地从头上随便摘个首饰下来，一句话也不想同小柳儿说。 “谢公主赏赐。”小柳儿照旧笑的甜糯糯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男子，每人赏了她两个金元宝也就是了。 二皇子亲手把金元宝放到小柳儿的手里，一双眼睛却似毒蛇一般盯着小柳儿的反应。 小柳儿感觉到他的注视，甜甜笑着看向他。 “多谢二殿下赏。” 小柳儿笑的一点儿勉强都没有，等她攒够了本钱，她再加倍欺负回去，哼！ 等到人都走了，庆德帝也回了养心殿，李皇后就把小柳儿招到身前。 “也不是些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高兴？” 李皇后不知小柳儿落水一事，见她从进门开始小脸蛋就越来越红，还以为她是瞧着这些赏赐激动的呢。 可等小柳儿一近前，李皇后就诧异了一下，她抬手摸了一把小柳儿的脸蛋，“怎么这样热？快去宣个太医来。” 立即有小宫女退出去传话，这边玲珑就先回道：“是不是因为落水的缘故，这个时节穿着湿着衣服从千鲤池过来也不近呢。” “落水了？怎么回事？”李皇后就关切地去问小柳儿。 小柳儿就只说自己喂鱼时不小心掉了进去，飞鸾把自己带了回来。 等太医的功夫，李皇后就张罗着给小柳儿重新梳洗了一番。 小柳儿亲昵地靠在李皇后身边，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柳儿乖，一会儿太医看完再去睡。”李皇后半搂住小柳儿，语气温柔地哄着。 “娘娘，还是奴婢们来伺候。” 刘姑姑上前，万一传染给娘娘可不得了。 李皇后抬手示意不必，她点了一下小柳儿的鼻子，“不必，柳儿这么香，本宫喜欢着呢。” 小柳儿就亲昵地在李皇后身边蹭了蹭。 御医没想到来看的是个厨子，不过好歹比自己官高两级，又是个可爱的女娃，便也用心看了看。 有些受了风寒，不过不严重，吃上两天药就好。 飞鸾就跟着太医去取了药，小柳儿提了药包道了谢就自己回了小院。 一进屋，刀饮血已经在了木桌旁了，桌上放着一碗温热的药。 “东宫送来的，小主人快喝。” 小柳儿就跑过去咕咚咕咚喝掉，然后快速地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才同刀饮血说话。 刀饮血的伤口不浅，还好只是外伤，回山庄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这是瑞太子给的。” 刀饮血等小柳儿给自己换了药，留下瑞太子的锦囊，就走了。 小柳儿也不看，她实在困的不行，小身子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柳儿就活蹦乱跳了，让李皇后直感叹年轻就是底子好。 今日小柳儿就要出宫的，小柳儿拉着李皇后的手细细交待。 “烤鸭和卤肉我提前做了不少，就是辣肠也有几根，不过这些都不宜多吃，娘娘每顿佐着它们多吃些饭。” 看她小大人一般叮嘱自己，一幅不放心的样子，李皇后伸手掐住她的小脸蛋，抿嘴一笑道：“你这个小管家婆还是多照顾好自己。” 刘姑姑也高兴，本来还觉得娘娘给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些，现在见小柳儿这么关心娘娘，倒是心里不计较了。 “也是娘娘没白疼你，瞧瞧这赏赐，多到用一辆马车都装不下。” 刘姑姑笑着把礼单塞给小柳儿。 哇，小柳儿展开单子，好长好长啊，成衣布匹、头面首饰，就是肉菜水果都备到了里面。 小柳儿重新窝回李皇后的怀里，抬起黑亮的眼睛说道：“我也要送娘娘一个特别的礼物。” 李皇后就笑着问：“是什么好东西？” 小柳儿就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啊掏，然后握着小手放到李皇后的手里。 李皇后以为是糖果一类的东西，低头展开手心一瞧，一道耀眼的紫光满室生辉。 第88章 特别的礼物 “这…这是极光珠？” 李皇后声音有些抖，她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稀世珍宝，就是龙涎香也用过一次，但这种珠子却只在《鉴宝治》中读到过。 李皇后有些紧张的看了刘姑姑一眼，刘姑姑就带着玲珑和玉翠把殿内的太监宫女都带了出去。 韩千元亲去养心殿请庆德帝，玲珑亲自把守门外，玉翠则把祥瑞宫的人聚到一起训话。 刘姑姑见事情安排妥当，这才转到祥瑞宫的东厢房，那里有两间房屋是李皇后的私库。 刘姑姑从衣领里掏出一把钥匙，熟练的打开东侧的那间房屋门锁。 里面多宝阁、书架、箱笼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刘姑姑走到第二排书架中间，眼神快速扫视了一下。 她很快就选中了一本书，书的封面用绸缎裹着，透过窗扇的阳光映出鉴宝治三个金色大字。 后宫中的人就知道昨天晚上祥瑞宫叫了御医，怎么今儿一大早庆德帝就慌慌张张地去了祥瑞宫。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大白天的就哄了人去！” 同福宫里卫贵妃烦躁的骂了一句，便继续躺回贵妃榻上，由着几个小宫女给她继续涂蔻丹。 毓秀宫的沈嫔却想的多了些，儿子做的事她是知道的，不过就算那小女娃真的犯了什么病也不应该惊动皇上啊。 “去，安排人时刻盯着。”沈嫔吩咐一声，鸳鸯立即出去安排了。 此刻庆德帝和李皇后正对照着刘姑姑呈上来的《鉴宝治》细细地查看那颗珠子。 极光珠生于珍珠蚌中，是珍珠得龙涎香百年滋润方能生出或红或绿等耀眼极光，其中以紫色为最，千年难遇其一也。 “这是在哪里得来的？”庆德帝都有些紧张和兴奋，第一次对小柳儿说话这么亲切。 小柳儿也看到了书里的内容，心里也很高兴，原来这是宝贝呀！ 小柳儿昨天睡的早，今天起的也早，她起床时李皇后还没醒，所以她就自己在屋里玩儿了一会儿。 可是行李都收拾好了，小柳儿就想起了系统背包里的那堆蚌壳，让她先来瞧一瞧能不能吃。 所以找了趁手的工具，小柳儿就挑了一个大蚌壳努力了起来。 费了半天劲，小柳儿才扒开一个脚掌大的蚌，一看里面的肉是黑色的。 嗯？ 在知春楼和七七的视频里蚌肉不都是白色的吗？ 小柳儿就想把它收回系统，还是等等七七小百科的解答，小柳儿就打算合上蚌壳放回背包。 咦，小手摸到了蚌肉怎么感觉里面硬硬的？ 于是小柳儿伸出小手翻开了黑色的蚌肉，哇！十三颗又紫又亮的珍珠！ 认识珍珠，还是因为小柳儿刚进宫时瑞太子送过她一斛，可以做首饰或者应急时当钱花。 紫色珍珠的价值小柳儿不知道，但紫色珍珠很好看啊。 所以小柳儿看到李皇后送了好几套首饰给自己，就想把漂亮的东西也分享给李皇后。 见庆德帝和李皇后都望着自己，小柳儿就挠挠脑袋，“昨天掉进千鲤池，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漏进了一只蚌壳，我早上就拿来玩儿了。” 反正飞鸾是和她一起回来的，系统里的东西庆德帝又看不见！ “那蚌可还在？”庆德帝不做多想，只想感觉心跳的更快了几分。 等小柳儿回了一趟小院再回来时，庆德帝已经问过飞鸾了，就是二皇子那里，他也会再去问一遍。 二皇子敢在宫里连害小柳儿两次，就没想着避开庆德帝，跟瑞太子有关系的人，他知道父皇不会在意。 见果然是个大蚌壳，里面的肉也是不同平常的黑色，这已经基本能断定这就是极光珠了。 “难道千鲤池中还有…龙涎香？” 李皇后心情也有点儿激动，若真有，她这一日可就能得两样至宝了！ 庆德帝和李皇后就同时看向小柳儿，小柳儿同样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们，龙涎香是什么东西？ 见她一脸懵懂，李皇后就一把拉过她，从书里翻出一张图片来给她看。 “龙涎香就是龙的口水滴到人间所化，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持久留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小柳儿就探头仔细的看书上的图片和介绍，这不就是那种香香的白石头？ “宝物？很值钱吗？”小柳儿就用亮晶晶的眼睛回望李皇后。 李皇后就笑着拍拍她的小揪揪，“千金难买。” 小柳儿就眨巴眨巴眼睛，一幅仔细回忆的样子。 庆德帝觉得自己的汗都要出来了，反而李皇后放松了下来，她摸摸小柳儿的嫩脸，安抚道：“没关系，想不起就算了。” 那怎么行？ 庆德帝刚想开口，小柳儿就对着他一拍手，说道：“我记得在池底看到好些指甲盖大小的白石头，是不是龙涎香就不知道了。” “好好好，那必然是了。” 庆德帝哈哈大笑着起身，他得让人去收集宝贝去！ 刘姑姑也笑，“是了，昨天周小大人去做饭时，玲珑和飞鸾还同我说觉着周小大人全身香香的，只是当时急着做饭，婢子们可都没多想。” 李皇后就摇了摇手里的极光珠，问小柳儿道：“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还要送给本宫么？” 小柳儿就笑嘻嘻地扑进李皇后怀里，肯定的点头道：“既然是宝物，更要送给娘娘了，娘娘做成额坠子带，准保漂亮！” 李皇后就稀罕地抱着小柳儿不舍得松手。 “周小大人这一共得了几颗？”刘姑姑想得就多了，于是她满脸带笑的问了出来。 李皇后不赞同地看了刘姑姑一眼，但既然问了她就听听，这东西不出世还好，否则留在小柳儿那儿，恐怕她也保不住。 这么好的东西给了李皇后，那瑞太子舅舅也不能落下呀。 小柳儿有些纠结的抠抠手指，小声地同李皇后说：“一共有三颗，这颗最好看的送给娘娘，还有两颗小的，我想送给瑞太子殿下一颗，再给我娘一颗。” “哎哟，那可不能够！” 刘姑姑就惊呼出来，这宝物都得呈给陛下，她们家怎么能留！ 第89章 归家 李皇后抬起头看了刘姑姑一眼，眼神有些冷，刘姑姑立即退了下去，不敢再多说。 李皇后就柔声细语地给小柳儿讲道理，“这东西珍贵，若是留在你手中，贪心的人自不会少，到时候你家里可能护得住吗？” 小柳儿就有些沮丧地把小手伸进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两颗小一些的极光珠，手上还带出来一个空荷包。 豆大的泪珠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李皇后就心疼地抱住她，“别伤心，本宫和你换好不好？” 小柳儿眼角看到刘姑姑一脸不自然的将检查过的空荷包放下，脸色讪讪地又退远了一些，才吸着鼻子摇摇头。 “那我送一颗给陛下，送一颗给太子殿下行不行？” 李皇后自然点头，别管庆德帝同瑞太子关系如何，一颗珠子瑞太子还是护得住的。 “娘娘再赔我一身漂亮的衣裙，我要娘娘帮我选的！” 小柳儿红着眼睛窝在李皇后怀里撒娇。 “这有什么难的，快别哭了，本宫准给你打扮成最漂亮的小公主，好不好？” 刘姑姑心中大喜，立即积极的张罗起来。 等李皇后选定了一套大红色绣着鹊登枝的绸缎棉衣，刘姑姑立即叫着玲珑和玉翠亲自进来服侍。 那边小柳儿从里到外的换了一遍，这边刘姑姑就把换下来的衣服从里到外的检查了一遍。 刘姑姑只发现了一个装着银票和地契的锦囊，便又原装原样的塞了回去。 刘姑姑以前一直是服侍庆德帝的，李皇后从家里带来的嬷嬷兵乱那年为护着李皇后死了，庆德帝就把刘姑姑给了李皇后，别的人他不放心。 李皇后暗自叹息一声，刘姑姑这是学了庆德帝疑心的毛病，这样也好，这样小柳儿以后就不会再因此事被疑心了。 等小柳儿被玲珑和玉翠簇拥着出来，李皇后就是眼前一亮，这不是年画里的福娃娃吗？ 李皇后抱着小柳儿稀罕不够，亲自开了首饰盒挑了几样小女孩能带的小巧头饰簪了上去。 等到小柳儿去到东宫时，太阳都挂的老高了，周知松从早上就卷着个小包袱等在侧门那里。 “大哥，你怎么蹲在这里？”小柳儿欢快的跑过来。 周知松已经蹲的腿都麻了，他本来在里面等，等了半天不见妹妹来，就跑来门口等。 太阳都升到高空了，妹妹还不来，这已经是他换的第十九次姿势了。 周知松蔫哒哒地抬起头，刚想朝小柳儿抱怨两句，见到她身后还跟了一个威严的嬷嬷，立即闭上嘴站了起来。 刘姑姑就同小柳儿点点头，便径自进去了，周知松和小柳儿跟在后面走，周知松才小声开口问小柳儿。 “你怎么这么慢？我等的肚子都饿了。” “我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所以有点儿晚了。” 小柳儿开心地晃晃小身子，周知松这才注意到小柳儿不仅衣服华丽，就是头上手上的佩饰也格外贵重。 周知松四下张望了一下，靠近了小柳儿几步，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么穿，不说衣服，就你这头饰就超了品级？” 周知松虽然还不太熟悉，但这些天在东宫学习也不是就闷头只学医术。 小柳儿就更得意的摇摇脑袋，“皇后娘娘亲自给我打扮的！” 刘姑姑走在前面就满意地笑起来，周小大人知道感念皇后娘娘就好。 进了主殿，瑞太子已经得了通报坐在主位上了。 三人先一同给瑞太子行了礼，刘姑姑这才笑容满面的开口，“陛下和娘娘得了三颗极光珠，这不新年了到了，太子殿下身份贵重，娘娘差奴婢过来给殿下也送一颗。” 看见小柳儿在下面不停地对自己眨眼睛，瑞太子忍住笑，抬手让东宫内侍总管赵无极上前接了过来。 “果然是宝物，姑姑替我向娘娘道声谢，我这身子不好，就不亲自过去了。” 瑞太子抬袖掩唇轻轻咳了几下，宽大的袍袖更衬得他瘦削的面庞苍白无比。 甥舅俩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小柳儿和周知松就拜别瑞太子，跟着刘姑姑出了东宫。 一直到宫门口，刘姑姑才站定，对小柳儿说道：“娘娘体恤，派了人亲自把你们兄妹送回去，要常记得陛下和娘娘的恩德。” “姑姑放心，我都记在心里的，也先给姑姑拜个早年。” 周知松跟在小柳儿后面也拱手对着刘姑姑行了一礼。 “好了，快去，早些回来。” 刘姑姑又吩咐了赶车的两个小太监几句，等小柳儿和周知松上了车，她便回去了。 因着赶车的是宫里的小太监，所以兄妹两人很有默契地只讨论街上这家红火那里热闹，正事一概不说。 小柳儿和周知松在宫里憋闷了这么久，两颗脑袋几乎一直伸在车窗外。 看见周怀义背着手从青华山上下来，小柳儿就大半个身子都伸了出来，对着她爹死劲的挥手。 “爹！” 周怀义这几日心情有些烦闷，已经小年了，闺女被关在宫里啥时候能回来啊？ 虽然刀傲天每天都说传来的信都是安全的，但闺女毕竟才九岁，一个人陷在深宫里，他这当爹的真是度日如年。 冯氏也一样，时间越久她越沉不住气，这几日夜里睡不着就偷偷的哭，她身上带着秘密，可她却什么都不能为闺女做！ 周知柏自从上次被带走也没个信回来，一家子就剩下三个主子，别说周怀义和冯氏兴致低落，就是周五叔也没兴致出去玩儿了，整日在书房里读书背诵。 所以小柳儿这一嗓子，简直点开了青华山居的任督二脉，整个青华山居都活了过来！ 周怀义定睛一看，还真是闺女和大侄子，周怀义就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向着家里招呼。 “阿宁，闺女回来了！” 娇杏正在院里打水，一听见老爷的呼喊，急忙跑来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来了两辆马车，小姐和大少爷都伸着手在招摇。 “夫人，五爷，小姐和大少爷回来了！”娇杏一脸笑意的往回跑。 人人脸上都挂上了笑脸，你来我往的从车上往下卸东西，吵吵嚷嚷地烟火气十足。 第90章 热闹 一家人都聚到大堂，冯氏和周怀义看着闺女白胖了一圈的小脸红润润的，这心就安定了大半。 再一见闺女的穿戴，又见着摆了满桌的盒子和布匹，外面归拢瓜果菜肉的声音现在还没消下去，冯氏和周怀义的心就全放了下去。 倒是周知松穿得还是家里带去的衣服，人除了白了一些，反倒比进宫时瘦了几分，且看他就怀里抱着一个干瘪的小布包，与小柳儿一对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除了最初的几句问询关心，冯氏、周怀义和周五叔都围着周知松关心了起来。 “松哥儿，不是传信回来说当官了么，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在里面有没有受欺负，吃得饱么？” “松哥儿，那皇宫大不，好看不，你快给五叔讲讲。” 周知松被一家人关心着，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马上就十八岁了，他已经自觉自己是大人了。 如今又领了官职，虽然没有各处去跑，但是师父还是交了他很多东西，就是东宫里的为人处世也是一个小社会。 现在看着二叔他们像对待孩子一般看着自己，周知松就咧嘴傻笑起来，回家的感觉真好！ “五叔，皇宫里可气派了，就只太子殿下住的东宫全转下来也得一天紧着看呢，里面的柱子都是金色的……” “二叔二婶，我当官不累呢，也没人欺负我，就是我认了个师父学医术，每天背药典开方子，可充实了……” 三个大人把周知松围在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开心，小柳儿几次插话都插不进去，就是想挤进去也没地方。 小柳儿绕着她爹她娘和周五叔跑了几圈，见他们就是不看自己，嘟着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生闷气。 “二叔二婶，五叔，你们放心，我在东宫里有师父带着，吃的穿的一应都好，就是殿下吃的比较少而且油腥少，我跟着师父也吃这些，所以就没长肉，但是你们放心，我身体营养可棒，这还是小柳儿给的食谱呢……” 说到这里，一群人才想起来小柳儿，抬头一看，就发现她鼓着红彤彤的小脸仰着头坐在一边。 小柳儿见家人总算都想起她来了，就小胳膊交叉一抱，把小脑袋往另一侧一扭，还大大地哼了一声，表明她被忽略很生气。 冯氏和周怀义等人就是相视一笑，周五叔最先跑过来，他蹲到小柳儿面前，夸道：“小柳儿真棒啊，进了一趟宫得了这么多赏赐，一看就是不少好东西啊……” 小柳儿就跟着兴奋起来，她笑着弯起大眼睛，“都是皇后娘娘给我的，我都看到了，有藏蓝的棉绸布，过年了也给五叔做一身新衣服！” 虽然有礼单，但是实打实的看到东西感官更是不同，除了蔬菜和肉，就是瓜果也有两样，这个时节的新鲜瓜果可珍贵着呢。 至于桌上的东西就更稀奇了，成衣有两套棉衣和四套春衫，三件小的一看就是给小柳儿的，另外三件则都是女式成衣，也只有冯氏可以穿了。 除此外还有三匹不鲜艳却很贵气的女式布料，很是华贵；再就是一匹藏蓝色的男式棉绸布了。 其他的就是八个精美雕花的木盒子，有两个大的六个小盒子，小柳儿一打开，全家人都跟着哇了起来。 两个大盒子里，一套玉石一套金子打制的全套首饰，步摇、钗环、簪子、额坠等一套下来大概有二三十件。 小的盒子里则是些小东西，有的个有的七八个，发带头绳、玉佩、福袋，就是金馃子也有一盒。 “哇，这得值多少钱啊！” 不说周五叔第一次见识京中的富贵，就是冯氏也觉得这是大手笔了。 小柳儿却欢喜的不行，女孩子哪有不爱打扮自己的，她们对这些漂亮的东西根本没有抵抗力！ “娘，都好漂亮呀，咱们都放去你房间，娘要和我一样美才行！” 小柳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冯氏，她好期待看到娘打扮一新的样子。 冯氏被她看的招架不住，只好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过几天守岁再说，现在先收拾起来，一会儿就吃晚饭了。” 可不是，这一聊起天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外面已经上了灯了。 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带回来的羊腿肉很是新鲜，干脆直接在大院里摆了三桌。 小柳儿、冯氏和周怀义、周五叔、周知松一家人一桌，刀饮血十人一桌，樱桃娇杏她们十六个姑娘一桌。 “这个时候吃新鲜蔬菜就是比夏天吃起来更香！” 周五叔夹了一筷子生菜塞进嘴里，只觉得整个味蕾都在叫嚣着好吃！ “五爷说得是呢，这个时节蔬菜瓜果可比肉贵，可是托了主家的福气，我们也跟着奢侈一把！” 娇杏性格本也比她姐姐外向，今儿看见自己伺候的主子回来，自然更是开心。 “娇杏姐姐，那你可多吃点儿，那羊肉也很鲜，羊肉也贵得很呢。” 刀饮血他们那一桌上一直关注着娇杏的刀无谓开口了。 娇杏她们那桌别看都是大姑娘，但人多呀，娇杏吃饭又一向是吃慢的，别一会儿好吃的没吃够就光了。 几桌的人就都发出爆笑，挨着娇杏坐的白桃就笑着给娇杏夹了一筷子羊肉，碰着她的胳膊笑着揶揄，“娇杏姐姐快多吃些，有人心疼你吃不饱呢。” 娇杏就瞪了一眼刀无谓，“哪个是你姐姐，吃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刀无谓就嘿嘿一笑，点着头回道：“能，能，我也吃肉。” 娇杏就不说话了，低下头去夹肉的时候脸红的不行。 院子的四角都点起了大红的灯笼，三桌人一直吃掉一整只大羊腿才散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意，推杯换盏地好不热闹。 在场不吃酒的女眷都喝的是果子酒，这还是小柳儿进宫前试着做出来的，一共就两坛，今天才开封。 小柳儿喝了一口果子酒，味道甜滋滋的很是不错。 看着父母亲人脸上的笑意，耳中听着热闹欢笑地言语，小柳儿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才是家啊！ 小柳儿渐渐地就意识模糊起来，她感觉到一双熟悉而温暖的大手把她抱了起来，娘温柔地摸着她的脸，声音也温柔好听，“柳儿乖，回屋再睡。” 第91章 惊喜 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冯氏才亲自上了阁楼，窗帘一拉开，暖融融的太阳光就照到了小柳儿撅着的屁股上。 小柳儿迷迷糊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冯氏笑意盈盈的笑脸。 “娘，我要再睡一会儿。” 小柳儿嘟囔了一句，就想翻过身子继续睡。 冯氏往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笑着拉她，“家里来信了你看不看，你爹已经把你和松哥儿当官的事告诉家里，就是你师兄师姐也单独给你写了信。” 小柳儿就立即精神了，出来这么久，她也十分想念周老爹、何老娘和她的小伙伴们。 “二哥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同冯氏下楼时，小柳儿问她娘。 冯氏摇摇头，“你二哥去了军营，这一个多月都没跟家里通过信儿，不过想来总是能回来过大年的。” 当时来接周知柏的是林大人的麾下，林大人就是林大夫人姜明岚的丈夫，所以周怀义和冯氏才那么痛快地把人交了出去。 林家两兄弟都是武将，而且还是众所周知的太子党。 表面上姜家同她们来往不多，但林大夫人却是来过两次的，前几日林清羽还往青华山居送了信儿，说是等小柳儿出宫请去她家玩儿呢。 周怀义一直是同家里有联络的，几乎每个月都能写一封，现在家里宽裕了，所以不像以前那么计较。 所以小柳儿和周知松当官的信儿一收到，他就给家里去了一封，今儿收到的肯定就是回信了。 老周家来的信就是一封，只是这次写的比以往厚，除了家里的一些安排，就是单独夸赞周知松和小柳儿的话。 陆青轩和夏向晚还单独给小柳儿写了信，小柳儿一看完何老娘的夸赞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陆青轩说他和周三叔打算初五就出发，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从红溪村带过去的东西。 再有就是说自己一直有努力读书，陆家还大张旗鼓地派人送来一百两银子，说是一家子盼着他高中呢。 陆夫人这是想恶心他呢，一边想要博一个贤良名声，一边四处散布夏氏做为姨娘在府里多受宠多作妖的谣言。 反正陆府那边小动作肯定少不了，但是明面上至少不敢搞暗杀那一套了，现在陆青轩和周家三子在临州府都是有名头的人物了。 小柳儿知道小伙伴旗开得胜，不由跟着高兴。 至于夏向晚的信就简单了许多，她就是表达了一番没有小柳儿的美食她都饿瘦了许多。 同时夏向晚强烈表达自己要跟着进京会面的事，知道小柳儿盖了新房子，追问是不是给她留有一间。 小柳儿就给小伙伴们回了信，表示十分热烈地欢迎他们来住，房间多得是。 再有就是给何老娘写信，一方面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一方面邀请她奶来京城逛逛，她要进宫，要回老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现在家里管着厨房的是白桃和红鲤，白桃擅长北方菜系，红鲤擅长南方菜系，虽然厨艺水平不如小柳儿，但都各有天赋，别有滋味。 吃过丰盛的午饭，小柳儿就把一家人都叫到了周知松的主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把周五叔勾的心痒痒的。 “小柳儿，你这是藏了什么宝贝？” 小柳儿嘿嘿一笑，先把十颗紫色极光珠拿出来，五个人是围成一个圈的，只觉得白日里也看到了一大片耀眼的光芒。 小柳儿忽略其中的过程，只说自己去千鲤池玩儿发现的，这可是宝物，千金难买。 这东西既然如此贵重，总不会是千鲤池面上漂着的，珍珠蚌都要在海底难捕捞的地段，这极光蚌再怎么简单易得，也得在池底了。 而且冯氏知道千鲤池为了引山上的温泉又不影响地貌，当初可是挖的很深的。 据工部的人说比得上浅海深度了，那至少要几百丈了。 谁没事会到池子里游得那么深，看来闺女在宫里遇到的事情不小啊！ 周怀义和冯氏就神色凝重的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都没现在开口，但等到再看闺女时，就更加疼惜了几分。 “宿主，这紫色极光珠还有试毒和净化毒素的作用，效果要比银子和象牙更准确灵敏。” “七七，你醒啦？” 感受到小柳儿语气里的热情，七七的电流波动也上下抖了抖。 大家就看到小柳儿顿了一下，然后更加高兴起来，不过他们现在也很兴奋。但周五叔纠结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就不要了，要是没藏好还怪危险的。” 周知松也点点头，他还要进宫，这东西可不敢放在身边。 但他比周五叔聪明，“小柳儿，我要一颗，不过你藏东西最好，你帮我存着，行不行？” 周五叔也觉得这个主意好，“那我也要一颗，你也帮我一起保存，等将来我当传家宝。” 小柳儿表示没问题，等到看向爹娘时，就直接问，“爹和娘也要我保存吗？” “七七，你见过龙吗？我捡到了好多好多龙的口水呢。” 等大家去选自己要哪颗珠子时，小柳儿就同七七聊起来。 七七就扫描了一下那堆白色的时候，科普道：“龙和凤凰都是传说中的动物，龙涎香确实存在，但它不是龙的口水，而是一种叫抹香鲸的鲸鱼排泄物。” 排泄物，那不就是便便？ 刚想动手去拿一块龙涎香出来的小柳儿立即嫌弃的收回手。 “但龙涎香确实比黄金贵重，因为它十分难得，除了持久的香味以外，它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还是做高级香水和定香剂的原料。” “比如在后世人们都喜欢喝咖啡，但最贵的咖啡就是猫屎咖啡，它是由麝香猫在吃完咖啡果后把咖啡豆原封不动的排出，人们把它的粪便中的咖啡豆提取出来后进行加工而成。” 虽然七七解释了半天，但小柳儿还是不太喜欢，她也不理解后世的人为什么喜欢喝猫的排泄物。 所以等大家选好了极光珠，小柳儿就略过龙涎香把瑞太子给的锦囊递给了冯氏。 冯氏看着她笑弯弯的大眼睛，又看着那锦囊的样式，便猜想到是瑞太子给的东西。 银票是一万两的，冯氏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等到拿起地契看了之后，却不由惊呼出声。 “崇远坊的院子！” 第92章 大房子 崇远坊是盛京内最繁华的地段，那里都是高官贵族所在之地，一条街下来可能只有两到四家的府邸，不像普通的巷子，一条街上能有二三十户人家。 这种地段的房子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是离皇宫最近的地方。 听冯氏这么一说，不止小柳儿，大家都想去开开眼界了，能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个自己的宅子，想想就令人开心了！ 反正也是放假，年货之前也没兴致置办，干脆全家都进内城去好好逛一逛，他们说是进京城几个月了，但内城还真没好好瞧过。 不仅如此，除了刀饮血和樱桃主动开口要留守青华山居外，其他所有想进城玩儿的人都随意，跟着他们也成，自己找小伙伴也行。 青华山居里就是一片欢呼声，最后大家一致要跟着周家先进城看房子再说。 虽然马车他们只有一辆，但是因着开荒地，他们家牛是买了几头的，套上三头牛车，一车上坐个八九个人，跟在周怀义的马车后，也算壮观。 周怀义是周五叔坐在马车外亲自赶车，就是周知松也挤了出来，出来玩儿谁还愿意窝在马车里呀。 小柳儿也坐不住，屁股下面像长钉子了一样，扭来扭去没个消停。 冯氏许久不出门，今日也被带动起了情绪，她干脆把两边的车窗都拉开帘子，小柳儿立即就把小脑袋探了出去。 冯氏见她大半个身子都快伸出去了，急忙把人拉回来，“等进了城到时候慢慢去逛，这个时候在马车里就老实一些，要是你掉出去了，可没人能接住你。” “娘，我现在厉害着呢，就是真掉出去我也能滚走。” 虽然话是这么说，小柳儿还是乖巧了许多，双手扒住车窗只露了半个脑袋出去看街道，一边看着外面一边不住地同冯氏叽叽喳喳地聊着。 街道上铺面林立，就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的行商也络绎不绝，不过还是小吃和小首饰逛的人最多。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了崇远坊，只看高大的青石砖院墙就觉得肃穆，而且整条巷子里算上对门也才六家，有一家院子直接占了大半条街，不过对着他们这边的只是一个后门。 整条巷道安安静静的，除了两家邻居有小厮伸长脖子来瞧，一点儿声息也没有。 大家就不由把声音降低，拿出地契又确认了一遍地址，周怀义就把马车停到了中间那道朱漆大门前。 马车一停，小柳儿就蹦了下来，她冲上前去就推门，推了半天门也没开，这门上也没上锁啊，小柳儿就忍不住回头看看她娘。 冯氏就是一笑，抬手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小柳儿就咚咚咚地在门上敲了几下，怕里面听不见，还特意扒在门缝上喊了起来，“有人吗，我们来看房子啦！” 不多时就有一个年轻人过来开了门，一打开门见到三十来个人围在门前还吓了一跳。 “叔叔，这里现在是我的房子了吗？” 年轻人顺着声音来源低头就对上一张红润润的娃娃脸。 “您就是周小娘子？” 年轻人立即笑了起来，前两日府里刚着人打扫了一番，他交完房终于不用守在这儿了。 这里是瑞太子的一处别院，不过是暗中的，所以瑞太子几乎没来过，管事的也就留了两个人守着院门。 前天打扫完的时候那人就跟着走了，他老子娘是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地契一换他老子娘就走了关系把他儿子要过去了。 年轻人就不行了，他在府里没有说得上话的亲戚，所以他这两日别提多着急了，他得尽快回去打点一番，好歹这回给他分个好点的地儿。 所以年轻人看了地契，立即去门房里拿了一大串钥匙出来，肩头还跨好了一个小包袱。 他把一大串的钥匙往小柳儿手上一递，声音都带着雀跃，“这就是所有的房门暂钥匙了，小人都在上面做了标识，周小娘子你们慢慢逛，小人先走了。” 也不是说在这里开门就不好，清闲自在的很，但是没有油水啊，除了月钱啥也没有，他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小柳儿也不在意，就算只站在门口，一眼望去也觉得又深又宽，就是占地粗粗一看也比得上青华山居了。 周知松也很激动，“小柳儿，你这房子也太大了！” 小柳儿已经哇的一声当先跑了进去，穿过影壁就是一个水坛，上面假山嶙峋，活水环绕，两侧都是房间。 再往前跑就是一道院门，往里去就更精致了，中间还有一个小型花园，里面别的花没开，但是中间有一片菊花倒开的茂盛。 过了花园就是一道月亮门，后面应该就是休息的地方了，阁楼相对，小院温馨。 随便推进一个房屋去看，就是里面的装潢都是布置好了的，有的大气温馨，有的高贵优雅。 还有一间全部都是粉嫩嫩的少女系列，小柳儿当即表示，“这间小院是我的啦！” “你要自己一个院子？”周五叔问她。 “是啊，我都长大了，不用和爹娘一起住了，我还要布置一间书房，还要有个待客厅，院子里还要放上几个演武桩……”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且没有停下的样子，周知松立即制止。 “停停停，你还真确定要一个人住，你晚上确定不会害怕？” 小柳儿头一甩，“当然不会，我已经长大了！反正小院有这么多，大哥你也去选一个啊。” “我也可以一个人一间小院？”周知松眼睛大亮，距离他一个人一间屋子以后，他已经可以一个人一座院子了吗？ “当然可以，爷奶一间，爹娘一间，大伯大伯娘一间……你看，就这样也还有富裕呀。” 小柳儿掰着手指头数完，看看还有不少空院子，开心得不得了。 这里简直就是拎包入住，除了菜肉米面需要置办，就是今日住下都可以。 看看时间，干脆把马车一放，全部都自由活动起来。 周怀义、冯氏、周五叔、周知松和小柳儿一路，也不用人跟着，直接出门去逛街了，等饿了就在外面吃点儿。 逛的晚也不怕，明日再回青华山居就是。 第93章 吃大户 崇远坊里几乎都是高门大户，一家人七拐八拐到了明月坊，这才感觉热闹起来。 明月坊是盛京中地段最好的商业街，各种商铺鳞次栉比，逛街的人车也是来往如织。 小柳儿站在街口左右瞧了瞧，她来过这里一次，刚进盛京城时来的，因为盛京的知春楼就在这条街上。 小柳儿摆着小脑袋左右看了看，伸手往左边一指，“咱们往这边逛，正好去知春楼吃一顿，我请客！” 周·大户·小柳儿信心满满的刚说完，七七就发出了提示音。 “宿主，知春楼需要向右走。” …… 小柳儿顿了顿，小身子往后一转就当先走了起来。 “你还请不请客啦，怎么换方向啦？” 卯足了劲要吃大户的周五叔急了，他身上也有何老娘给的二十两银子，但与小柳儿这种敢年入几万两的人相比，他还是个穷光蛋。 要是让周五叔知道现在小柳儿可是月入几万两的人，周五叔肯定觉得自己亏了，他应该多吃几次大户的。 不等他伸手去拉小柳儿，周怀义就伸手拦住了他，“你还不知道她，方向总是记错，能这么走没准还真是对的。” 冯氏也好笑地点点头，闺女聪明讨喜，但这方向感不好是从小就改不过来的。 见长辈都这么心安理得让小柳儿花钱，周知松一时有些纠结，他要不要为妹妹说句话？ 不过一想到妹妹在祥瑞宫里得来的赏赐，周知松就也不纠结了，妹妹相对他而言，绝对是大户中的大户。 因着快过年了，就算明月坊这样的高端地段，摆摊的、扛着糖葫芦棍的、卖各种小东西的挑货郎也不少。 看到临州没有的特产，买！看到好看的手帕珠串，买！看到没吃过的小吃，买！ 反正小柳儿今天就一个主题，买买买！ 冯氏拦着她，小柳儿还振振有词，“这是给爷奶的，这个糕我刚才尝了，软糯香甜，不费牙口。” “这个是给夏向晚的，她现在喜欢刺绣，这帕子她肯定喜欢。” “这个是给轩哥哥的……” 反正明天要给家里回信，多花点儿钱，稍些东西也是可以的，还能赶在过年的时候送到。 等逛到知春楼时，小柳儿的肚子已经是圆鼓鼓的了。 小柳儿看看手里举着的一串糖葫芦，又看看知春楼的牌匾，刚才吃到嘴里咬地嘎嘣脆的山楂丸子就不那么香了。 周五叔见小柳儿看向自己，急忙摆手，“你别看我，我可不吃，我一路忍着不吃零食就是等着来知春楼大吃一顿呢。” 小柳儿就眼巴巴地看向周知松，周知松就往后一跳，但对着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还是试探着讨价还价，“这一路过来，我也没少吃，我还能帮你吃一颗…最多两颗，不能再多了！” 小柳儿把糖葫芦递给他，周知松就含了一颗到嘴里。 “爹~”小柳儿就跑去抱上周怀义的大腿。 “爹可真没少吃，这一路过来，你吃剩的可都是爹包圆的。” 的确这样，小柳儿摸了两把她爹的肚子，向冯氏看去。 冯氏见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一把把人捞过来，伸手揉了两把她腆着的小肚子，笑着说：“一路上都在让你少吃点儿，现在没肚子吃大菜了。” “他们卖的吃食太香了嘛…”小柳儿就顺势往她娘怀里靠。 “大家也都累了，咱们今儿就点个包厢，先好好歇一歇，大不了吃了晚食再回。” 周怀义发了话，小柳儿立即双手赞成。 是了，她还欠着韩掌柜两个月的食谱呢。 因着当初进宫匆忙，所以只能让刀傲天过来送了信，等她出来了一起补上。 快过年了，走亲戚的人都陆续开启了假日模式，所以知春楼比往日更热闹。 盛京知春楼的掌柜的姓韩，虽然只与小柳儿见过一面，但对她印象还是很深的。 “韩爷爷！” 小柳儿一跑进去，就看到韩掌柜在柜台后面着急的团团转。 韩掌柜听到这称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视线与小柳儿相撞，这才思绪归位。 “原来是周小娘子啊。” 韩掌柜客套的抱抱拳，但当他从柜台里出来，看到周五叔和周知松时身子就顿住了。 是了，这位周小娘子进宫是揭了皇榜的，与她一起的还有以御医身份出宫的哥哥！ 周家没到盛京前，他就收到公子的传信了，所以当时韩掌柜对这位公子要求照看的小娘子是好奇的。 更何况揭皇榜的事大家都知道，而且韩掌柜的在京城也有自己的门路的，他知道周小娘子和她那位兄长都是带着官职出宫的。 也就是说，就算瑞太子的顽疾没好，那肯定也是见了成效的，不然之前那些郎中怎么就随便被哄了出来。 是了，她们这一去就是两个月，若无成效怎么会平白留在宫里！ 本来兴致平平的韩掌柜顿时双眼放光地盯住了周知松和周五叔。 “贵客啊贵客，几位快里面请。” 还不等周怀义上前客套，韩掌柜已经满面含笑的当先引路了。 等店小二来给周家上了茶水，韩掌柜就团团一抱手，对着小柳儿发出邀请，“请周小娘子出来一叙。” 小柳儿没多在意，只以为是要探讨新菜一事，便对家人点点头，跟了出去。 刚出了偏厅，韩掌柜仗着自己年纪大，没什么男女大防，拉起小柳儿就走。 一直到了后院的僻静地段才放了手，小柳儿刚刚站定，就见韩掌柜对着自己行了一个大礼。 “还请周小娘子救救公子！” 小柳儿吓了一跳，急忙侧过身子躲开韩掌柜，“韩爷爷，您别这样，柳公子怎么了？” “公子进京时被刺杀，已经病重了七日，还请周小娘子请你那位兄长救救公子！” 柳公子受伤病重？小柳儿一想到柳公子有可能就是姜鸣乔，也就是自己的二舅舅，自然满口答应。 “柳公子在这儿吗，韩爷爷快带我去看看。” 韩掌柜见她抬步就要走，心里感激地同时急忙提醒，“周小娘子要不要带上周御医？” 第94章 求神拜佛 周御医？ 小柳儿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是说的大哥周知松。 带大哥长长见识也好，于是小柳儿点点头，亲自跑回包厢叫人。 跟着韩掌柜进了竹林，往前又走了一刻钟便看到一座二层的竹楼，虽然看不到其他人，但小柳儿能感受到好几道强者的气息。 “这是什么病人啊？”周知松低声问妹妹。 “是知春楼的东家。”小柳儿低声回答。 想到一会儿还要在人家这里吃饭，周知松有些紧张地拉住妹妹，“我这个御医名头你可知道怎么来的，我可比不上外面的老大夫。” 这要是一会儿看着他诊治，他要是不知道人家要是以为他故意不说就不好了。 “放心，有我呢。”小柳儿安慰她大哥，柳公子有可能是她二舅舅，实在不行她要请七七帮忙的。 小柳儿和周知松跟着韩掌柜径直上了二楼，就看到柳公子面色青黑地躺在床上。 “这是中毒？”小柳儿看向韩掌柜。 韩掌柜立即点头，着急地回道：“是，回春堂的老唐大夫也请来看过，说这是中了七日散。” 周知松就当先上去把脉查看，小柳儿继续同韩掌柜了解信息。 “七日散？” 韩掌柜点点头，神情都关注在柳公子身上。 “是，老唐大夫说这毒叫七日散，是东州粟彞族的毒，取七种毒蛇的毒汁融合，若无解药，七日内就会扩散到人的五脏六腑中，到时候就是神仙难救了。” 老唐大夫的名号小柳儿也是听过的，是盛京民间大夫里最负盛名的。 一般人哪里看得出这奇毒的出处，更何况这位老唐大夫对此毒来源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那怎么诊治，老唐大夫没说么？” 韩掌柜就双拳一击，叹气道：“若这时间不急，老唐大夫或可一试，但只有七天时间，他也无力回天啊！” “那现在还剩几天？” 韩掌柜满脸哀戚，“今日已是第五天了。” 为此他还给宫里递了信，只是不知宫中何时能有安排，没想到今天就等来一个御医，韩掌柜满心期盼都在这一刻了。 “您放心，那就让我大哥在这儿诊治，我们肯定会尽力的，您先下楼守着，我大哥看诊不能被打扰。” 韩掌柜就千拜万托的下楼去了，他也不去前厅，亲自守在楼下。 人一走，周知松就呼出一口气，急忙将位置让开，让妹妹来诊断。 小柳儿先摸了摸脉，就扒开柳公子的衣服看了看，柳公子的胸膛都开始发黑了。 小柳儿就在脑海了把极光珠显示出来，“七七？” 七七分析了一下柳公子体内毒素扩展的速度，对小柳儿说道：“如果有七彩极光珠或许可以保住他的命，紫色极光珠的速度不行。” 七彩极光珠？ “极光蚌里的单色极光珠已是千年难遇，那七彩极光珠就是万年难遇，它的一颗珠子就融合了七种光彩，可以快速吸收并净化毒素，是普通极光珠的七倍，而且净化能力极强。” “系统里没有药剂可以救人吗？就是积分兑换的也好啊！” 七七就显示出一管万能解毒剂，下面的积分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八十八万点！ 看着自己刚刚破万的积分，小柳儿叹了口气。 “你也不行么，那咱们快走，也别耽误人家找别的大夫。”周知松就急忙上前来拉小柳儿。 “大哥，我有一个办法或可一试，你帮我去门外守着，谁来也不许进才行！” “韩掌柜不是已经在下面了吗？还有…”周知松话没说完，就看到妹妹大大的眼里都是神秘。 “和你的秘密有关？” 小柳儿就点点头，周知松就转身去了门外，关好门哪儿也不去，就席地而坐地在门外守着。 “七七。” 小柳儿叫了一声，七七就回道：“无人监视。” 小柳儿就放心地在系统里当上了开蚌人。 紫的，红的，绿的，金色的，黄的，蓝的，黑的，还剩最后一个极光蚌了，小柳儿身边已经放了一堆不同颜色的极光珠，可惜都不是七彩的。 小柳儿已经满头汗水了，她紧张地盯着最后一个超大极光蚌，不由伸出小手拜了拜。 “天尊老爷，观音菩萨保佑，只要一颗七彩极光珠就可以救人一命，等他好了，我让他去给你们添香油钱，拜托拜托…” 七七：别说这世上没有神仙，就算有这样一下子拜两家也不太好… 小柳儿则不觉得，当神仙的不说法力，总先得是大度之身，他们怎么会像普通人一样小气呢。 “况且术业有专攻，或许天尊老爷擅长治这种毒，又或许是观世音菩萨才擅长，只要能帮忙就是功德啦！” 七七：“那要是这么说，你应该拜东方净琉璃世界药师佛或者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 七七只是一个日常反驳，小柳儿听了却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又闭上眼睛合上小手，诚心地念叨起来。 “药师佛保佑，太乙天尊保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若醒来必去拜谢……” 七七：…… 做完祈祷，小柳儿就拿起了最后一个极光蚌固定到腿中间，一手拿着铁杆撑在蚌缝位置，一手抡起小铁锤敲打起来。 放下铁锤和铁杆，小柳儿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又双手合十地拜了拜，“各路神仙保佑……” 一阵七彩华光倾泻而出，两颗明亮异常的珠子静静地躺在贝壳里，两颗成人拇指盖大小的七彩极光珠！ 不说已经欢呼起来的小柳儿，就是七七的电流都好一阵起伏跳动。 “怎么办，是咽下去，还是要熬成汤？” 小柳儿举着一颗七彩极光珠趴在柳公子身前，问七七。 “放到他的嘴里就好，看他的情况大概两个时辰可以吸收完成。” 小柳儿就把洗好的极光珠塞进了柳公子的嘴里，然后趴到柳公子耳边叮嘱道：“二舅舅，嗯…柳公子，你可别咽下去，这珠子可珍贵呐，你好好含在嘴里就好呀…” 叮嘱完，也不管柳公子能不能听到，小柳儿也不回房间，就守在柳公子床边。 渐渐的小柳儿的双眼就合了起来，趴在床边就睡着了，开蚌好累的！ 第95章 显灵 周知松先前听到小柳儿一声欢呼，想必她是想到办法了，想起妹妹的叮嘱，周知松按捺住心底的好奇，更加严肃地守在门外。 后面屋里就没动静了，专注倾听的周知松在暖融融的房间里渐渐就打起了呵欠。 “不能睡，不能睡。”周知松摇摇脑袋，让自己精神起来。 周知松背靠着门框，不一会儿眼皮又耷拉下来，他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干脆给自己找事情做。 “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除祛半夏名异功，或加香砂胃寒使…” 背着背着，周知松背诵汤头歌的声音渐渐就低了下去。 等史岁丰跟着韩掌柜一起上来时，就看到周知松靠着门框张着嘴睡的很香… 韩掌柜就心内一沉，原本他以为这么久人还没下来，看来公子是有救了，没想到大夫都在门外睡着了！ 史岁丰看了四周一眼，不见小柳儿，心内就有了计较，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脑袋。 周知松一睁眼就看到师父的大脸，不由惊讶出声，难道梦里师父也要给他出考题吗？ “师父？” “师父，我做梦可不想还考试，您等我回去再学习行不行？” 史岁丰闻言就不由笑出声，“怎么，《汤头歌》的释义都看完了？” 这是史岁丰给周知松留的课业，是他自己整理出来的释义点评，里面还带了些个人笔记。 学医是不能停的，所以即便放假，周知松每日也都要背书参详药方脉案的。 见周知松还愣愣的，分不清现实梦境的样子，韩掌柜就急忙说道：“还请周御医让一让，我请史大公子进去瞧瞧。” 噢噢，周知松揉着眼睛就往旁边挪了挪。 韩掌柜就恭敬地侧过身，对着史岁丰摆出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史大公子就是救活公子最后的希望了！ 史岁丰挑挑眉，刚要随着韩掌柜上前，就见周知松突然就蹦了回来。 “不行，你们还不能进！” 周知松挤开韩掌柜，对着史岁丰露出恳求的表情。 “师父，咱们再等一会儿，行不行？” 说实话，七日散的毒史岁丰还真见过，但要解毒首先就要知道是哪七种毒蛇，不然就是他也没把握。 尤其柳公子这已经到了晚期，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他来了，他也知道希望不大。 不过看徒弟这样子，小柳儿必定在内，而且有了特别的法子。 只是什么方法这么神秘，连亲堂哥都不让看？ 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史岁丰对韩掌柜道：“难得出来一趟，晚食就在这儿用了，还得麻烦韩大掌柜的给张罗张罗。” “这自然是应该的，只是……” “韩大掌柜的放心，我必定会为柳公子看诊，且让我们师徒二人先探讨下。” 史岁丰发了话，韩掌柜就忧心匆匆的退了下去。 “小柳儿在里面？” 韩掌柜一走，史岁丰就问话了。 周知松点点头。 “她有几成把握可以救活柳公子？” 周知松挠挠脑袋，和师父说实话也行，看韩掌柜对师父的态度，要是小柳儿没办法，师父也能帮他们说上话。 周知松想好了，就挠挠脑袋，“小柳儿也没多大把握，只是柳公子病症急，所以她要试试土法子，就是不能被人打扰，所以我就出来守门了。” “你守着门多久了？” 周知松跑去推开窗看看天色，见天已朦胧，月亮都在西方的天空上显出了白印。 “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史岁丰眼睛就是一亮，这丫头呆了这么久不出来，肯定就是有法子了，真想进去看一看！ 柳玉州醒来时，正好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天边的夕阳，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不想再醒来。 柳玉州收回视线，不由先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这一动，就感觉有什么湿黏的液体流到了他的手上，柳玉州这才感觉到整条左手臂都是酥麻僵硬的。 他想抬起手来活动一下，结果刚一动就被一双小手抱住，小猪一般的脑袋在他手上左右擦了擦，柳玉州就感觉整个左手都粘满了口水！ 柳玉州急忙支起身子，就看到胖了一圈的小柳儿抱着自己的手睡的香甜。 “小柳儿？” 柳玉州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小柳儿被压的红红的小脸，又是她救了自己？ 小柳儿睡的香甜，被人打扰就揉着眼睛坐直小身子。 “二舅舅，你醒啦…”小柳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自然地同柳玉州打招呼。 柳玉州身子就是一僵，他知道长宁公主认了长姐的身份，已经去姜家认过亲了。 只是连他爹的人都没追上他，这小丫头就确认了？ 小柳儿却拍了拍双颊，等自己彻底清醒了，就拉过柳公子的手，熟练地把起了脉搏。 “毒素都清楚啦，不过二舅舅，你怎么总是受伤啊？你这样不好，年轻时不觉得老了有你受的…” 小柳儿嘚嘚地嘱咐柳公子，柳玉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是熟悉的配方，这丫头话可真多。 七七都看不下去了，机械的声音传来。 “宿主，你大哥还在外面。” 小柳儿立即停住话头，睡的太香，把她哥给忘了。 小柳儿急忙要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 “七七，我的珠子是被二舅舅吞了么？” 小柳儿这才想起七彩极光珠。 七七就无奈地回道：“半个时辰前宿主已经取出来了。” “我？”小柳儿指指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七七就把那段画面放出来给她看。 原来小柳儿在系统里设定了时间就睡着了，七七喊她时正是小柳儿睡得舒服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去柳玉州嘴里掏了珠子，就继续睡了。 看到这里，小柳儿就想起了之前的求神拜佛，她跑回柳玉州的床前，郑重交待柳玉州。 “我求了天尊老爷、观世音菩萨、太乙天尊和药师佛保佑的，结果还真灵，二舅舅记得去还愿，我都同他们说好了的，要是你醒过来，就去给他们道谢的。” 柳玉州：…… 所以他这次醒来，是神仙显灵？ 第96章 掉马甲 “我是真替你求了天尊老爷、太乙天尊和观世音菩萨、药师佛的，你一定要去道谢的，知道吗？不然言而无信，下次万一需要，人家就不爱帮你了，神仙也会生气的呀…” 见柳玉州明显不信，小柳儿就又郑重交待了一遍，做人是要说话算数的，她求神拜佛时答应了神仙的！ 柳玉州看着小柳儿的着急表情，还真是神仙救的他？ 柳玉州点点头，反正去拜一拜也没坏处。 小柳儿这才去开了门，却惊讶竟在门外看到了史岁丰！ “玉州醒了？” 史岁丰不管别的，他话虽然问出来了，人也早已经进屋去了。 等给柳玉州把完脉，史岁丰不可思议地问柳玉州，“你确定你中的是七日散？” 柳玉州哪知道啊，他中了毒就昏迷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难道不是？ 于是两人将视线锁定在小柳儿身上，小柳儿就往周知松身后一躲，“二舅舅原来你帮着太子舅舅做事啊？” “做…做什么事？”柳玉州神情不太自然。 史岁丰却好奇地问柳玉州：“你怎么也是她舅舅？” 场面就一时僵住了。 还好，韩掌柜到底不放心，前面的是一忙完就不放心地赶了上来。 “公子！”韩掌柜惊喜地一声喊，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还是史大公子厉害，人一来，公子就醒了！ “韩叔，我有点儿饿，有什么吃的没有？”柳玉州摸了摸鼻子，他是真的饿。 “有，有，我这就去拿来。” 韩掌柜转身时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周知松和小柳儿，周御医留下没什么，他们师徒没准还要给公子开方子。 “周小娘子，咱们这就去后厨，您这两个月没来，可耽误咱们赚不少钱呐！” 柳公子一醒，韩掌柜的精明头脑就上线了，想想这两个月其他大师傅推出的新菜并没带来多少收益，韩掌柜就恨不得今天全赚回来！ 小柳儿正想走呢，反正她要试探的东西都知道了，她得趁着人在，去告诉她娘一声。 “你就是知春楼那个每出新菜必火全国的神秘大厨！” 史岁丰指着小柳儿感叹，他只知道自从知春楼有了新的大厨合作，那银两是成倍的增长，没想到这个大厨就是小柳儿！ 史岁丰眼光发亮，这么算来，小柳儿根本不缺钱啊，难为殿下心疼她，又是送银票又是送房子的！ “韩爷爷，咱们快走，我这里有十二道菜方，今天一并交过来，今年怎么推就看你们了。” 小柳儿嘿嘿一笑，拉着韩掌柜做挡箭牌。 韩掌柜闻言大喜，“好好好，咱们快去，我这就张罗他们来学习。” 十二道新菜都是小柳儿在宫里这段时间做过的，这样既能保证口味又能把菜推广出去，这样就不会显得哪道菜另类了。 “我晚上要留饭，每道菜我都要吃过瘾！” 史岁丰的话从楼上传下来，小柳儿站在楼下仰头，就看到史岁丰趴在二楼窗前看着自己。 那边韩掌柜去准备食材和张罗人员，这边小柳儿就钻进了周家的包厢。 “你可算回来了，你大哥呢，他们家掌柜的病你们能治吗？” 周五叔吃饱了饭，在包厢里捐了一下午了，一见到小柳儿，立即有一堆问题要问。 韩掌柜给他们上了很丰盛的午餐，还执意算作知春楼请的，就是吃饱喝足还不见两人，几个大人就有些担心。 看着韩掌柜的四处转，一直忙里忙外没闲着，他们一问，小二立即就是上茶上点心，不住的道歉。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没办法，几个大人也没心情自己出去逛，就只能干等着了。 小柳儿却摆摆手，去拉冯氏，“娘，快走，我带你去见二舅舅。” “鸣乔？” 冯氏立刻就站起身，一脸的激动和紧张。 冯氏上楼时，柳玉州正抱着一碗白粥哀怨地看向史岁丰。 史岁丰双手一摊，“你看我也没用，你五天没进水米了，要是现在给你吃肉，你就等着继续躺床上。” “鸣…鸣乔…” 冯氏靠着门，看着眼前清瘦的男子，嘴唇动了动，只发出一声如蚊的声响。 十四五年不见，当年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大人。 冯氏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想到少年对自己的不喜，立在门边一时心中五味，有些进退两难。 “阿宁，我陪你进去。”周怀义紧跟在冯氏身后，他宽大的手掌扶住冯氏，给了她面对生活的力量。 柳玉州听到这声阿宁，猛地一抬头。 虽然他没看到长姐如花的笑脸，但他从长宁公主的眼里看到了担心和愧疚。 “娘，他不是你要找的二舅舅吗？” 小柳儿感受到冯氏的悲伤，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她挠挠脸，可是同外祖父的那幅画中人好像好像的。 柳玉州就把目光转到了小柳儿脸上。 长姐为国为义救了公主一命，公主的女儿救了他却不止一次，柳玉州一声叹息，心内唤到，长姐，这就是你给我的福报么？ 柳玉州嘴唇也动了动，半晌才不太自然的发出声音。 “…大姐。” 长姐是留在他心中的，但他不怨恨了，既然如今是一家人，他敬冯氏是大姐。 冯氏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捂着嘴靠在周怀义身上小声哭起来。 小柳儿就急忙要去哄她娘，周怀义就拍拍她的脑袋，“让你娘哭，这是高兴呢。” 姜家人的谅解就是冯氏的救赎，如今找到姜鸣乔就是最大的安慰，姜鸣乔肯原谅她就是意外之喜了。 小柳儿不明白这里面的纠葛，与周知松两脸发懵地站在那里当观众。 “等等，你…你不是柳玉州？” 史岁丰品味了许久，惊讶地看向柳玉州。 今天这马甲掉的太彻底。 大晋知名的知春楼不仅仅是个商户酒楼，更是东宫瑞太子的钱袋子！ 知春楼一直是东宫的钱袋子，结果知春楼爆火的神秘大厨竟然就是瑞太子的‘穷’外甥女！ 而柳玉州不是柳玉州，竟是姜太傅的嫡子姜鸣乔！ “不，我曾经是姜鸣乔，现在是柳玉州。” 柳玉州低垂下眉眼，声音虽轻，却说得斩钉截铁。 第97章 大哭 柳玉州知道，他今日就要说出因由，不论是姜家还是瑞太子那里，他都得讲清楚。 柳玉州苦笑了一下，那段时光真是惨不忍睹，即便只是再次回忆他也觉得心间疼痛。 “我一个人一直往南走，我想着只要我一直向南，就能回到盛京。” 临州是北部三州的州府，盛京对临州而言是在南方。 小柳儿乖乖地缩在周知松身边，她最最喜欢听故事了，虽然这可能是个有点儿悲伤的故事。 “但我从没想过世道如此艰难，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走到临州府城，我读过信，卖过字画，刷过碗盘，也乞过讨……” 柳玉州虽然说的平淡，但是深知生活艰辛、人心无情的几个大人却能感同身受。 一个年纪不大又身无分文的半大少年，一张口别人就知道他是外地人，多多少少都会受些欺负。 人性有善，但如果生活艰难，最先要想的就是人性本恶了。 “那日还是我去要饭，我已经三天没吃到过东西了，我想着反正也轮不到我吃，能不能要到又怎么样呢…” 柳玉州语气还是干巴巴的，但他鼻头已经红了。 “我选了一个大院子前阳光最暖的地方睡觉，我想着做梦吃些鸡腿也是好的，然后我真就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我以为我终于做了一个美梦，但我睁开眼的时候，真的有一碗鸡汤放在我的床头，安安在对着我笑…” 临州府的柳大善人是北府三州有名的商人，他出名不是因为他赚的钱最多，而是因为他做的善事最多。 柳大善人当时只经营了一家知春楼，知春楼当时如果论饭菜顶多算是临州府前十的酒楼，但他们的名气在临州府至少要排在第二。 柳大善人只有一个女儿，安安。 安安从小就身子弱，柳大善人怕女儿嫁出去受欺负，所以起了招婿上门的心思。 只是他家虽有些银钱但却是商户，愿意当上门女婿的都是些不像样的人，所以柳大善人打算自己找。 也是缘分，那天带着安安去寺庙祈福回来，安安非要走后门那条街，马车经过院墙时，安安指着地下说：“爹爹你看，有个哥哥睡着了！” 柳玉州就是这样进了柳宅的，柳大善人也很喜欢他，带着他做生意，请了先生教他习武背书。 安安身子弱，但她做的鸡汤真好喝，每次他出门回来，总是能喝到安安亲手盛来的一碗汤。 安安熬的鸡汤总是清清亮亮的，上面飘着几粒枸杞，不油腻却香气四溢。 只是可惜，十八岁成年那天，他高兴极了，因为安安说过待他成年就与他成婚。 可是一场秋雨，安安发了一场高烧竟然就走了。 柳大善人夫妻痛失爱女，身子也一下子挎了，柳大善人离世前把家业都交给了他，他干脆认了柳大善人夫妻为父母，上了柳家的户籍，成了柳家的嫡子，柳玉州。 “爹娘与安安对我有恩，我既做了柳家子，就会一辈子都是柳玉州，将柳家的香火传承下去。” 姜鸣乔已经在那个午后饿死了，他是柳家独子柳玉州。 “所以请大姐帮我同家里说一声，不要再费心找我了，也不必强求相见。” 冯氏在坐下前原本停住的泪，又汹涌流了出来。 她原不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只是一有关明溪姐姐，她就特别容易感伤。 周怀义看妻子说不出话来，就想开口先劝一劝柳玉州，就算是不回姜家，见一面让家人放心也是好的。 小柳儿却吸溜了一口口水，站了出来。 她还沉浸在安安的鸡汤中，柳玉州说到安安的鸡汤时，整个人的神色都是回味温柔的，听着他的描述，小柳儿就馋的不行。 因为气氛比较沉重，所以屋里除了柳玉州的声音都是静悄悄的，就是冯氏也是默默流泪。 所以小柳儿这一声陶醉的吸溜声，就给沉闷的空气撕开一道口子，史岁丰就觉得好像被人厄住的喉咙顿时可能自由呼吸了。 柳玉州低头看向蹲到自己面前的小柳儿，她的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二舅舅，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很多身份，”小柳儿说着指向自己，“比如我，我现在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正六品御厨，我还是知春楼的新菜股东…” “以后我还会有更多的其他身份，我会是我相公的妻子，会是我孩子的母亲，但是我依旧是我爹娘最疼爱的女儿、我爷奶最稀罕的孙女、我大伯娘最……” 周知松扒拉扒拉耳朵，每当妹妹表达好事情时，就愿意把家里所有人都列举出来，这种时候他就常常感叹他们家人真多！ 所以周知松上前捂住妹妹数数的小手，“你怎么知道你一直就是最受宠的？” 周知松想了想，有理有据地反驳妹妹。 “不说四婶怀孕了，就是三叔、五叔，还有我也可以说媳妇了，以后咱们家孩子多着呢，到时候你可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小柳儿就猛的站起身，叉起腰就要反驳。 柳玉州一直低头看着她，没防备她突然起身，下巴就被小柳儿的脑袋撞了个正着，疼的他顿时就飙出了眼泪。 小柳儿也没好多少，双手捂在头顶，眼泪汪汪地盯着周知松。 周知松就一时有些讪讪，讨好地笑道：“当然了，全家人对你的宠爱那肯定是不会少的……” 那边柳玉州毕竟是大男人，缓了一会儿就缓了回来，他拉过小柳儿，轻声问她，“还疼不疼？” 小丫头特别爱笑，平时这种时候她肯定揉揉脑袋就要继续反驳的，所以就连冯氏和周怀义都没太在意。 结果柳玉州刚问完，就见小柳儿一头扎进他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周知松吓了一跳，立即蹲到一旁去哄她，“小柳儿你别伤心，大哥乱说的，不说别人，就说咱奶，从小就最疼你，就是咱家再多十个八个孩子，也没人比得了你在奶心里的地位啊……” 周知松说的口干舌燥，小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就是冯氏都没把她从柳玉州怀里哄出来。 柳玉州抱着小柳儿，感受到团里的小团子是真的伤心，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第98章 鸡汤 小柳儿这一哭，就持续了两刻钟，嗓子都哑了。 她自己直起小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柳玉州怀里跑去冯氏怀里。 却还不忘伸出小脑袋，同柳玉州继续讲道理：“你看，我就只是想想家里人不爱我了我就伤心的不行，而你现在却把爱你的一家人都不要了，他们的心得有多痛呀！” 柳玉州一呆，口里都是苦涩，但他既然已经是柳家子，他就不能忘恩负义背信誓言的。 现在的人都很重诺言和恩义的，周怀义自小也是这么教导小柳儿的。 周怀义拍了拍小柳儿的后背，给她讲柳玉州的难处。 “你二舅舅答应了人家传承柳家，就不能半途而废，背信弃义。” 小柳儿就疑惑地看向他爹，“我知道呀，但二舅舅是传承柳家与他去见外祖父又不冲突，他是姜鸣乔也是柳玉州，这就是事实呀。” 见大家都有点儿疑惑地看着自己，小柳儿就睁大了眼睛，“就像我叫周知柳，但我也可以有外号啊，比如黑衣神厨、金娇娘子……” 噗呲… 悠哉喝茶的史岁丰，一口茶刚入口，就全喷了出来！ 史岁丰本来只是听一下故事回去汇报瑞太子的，所以他是不打算开口参与人家的家事的，但小柳儿这外号太雷人了！ “你们继续，继续…”史岁丰掏出帕子擦口水，不好意思地示意他们忽略他。 小柳儿就转过头，说：“而且我们生来不就是有爱人的能力吗？” 见所有人的视线又移了过来，小柳儿才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爱父母、兄妹、朋友，甚至那些我们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我们爱自己关心又关心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么一通长篇大论终于说完了，大家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别说，还觉得挺有道理。 不管是柳玉州还是姜鸣乔，他只要将柳家继续传承下去，那让更多的人照顾他或他关心更多的人，根本没有冲突嘛。 虽然觉得小柳儿这番话有点儿歪理的嫌疑，但是这碗毒鸡汤还是让人想喝怎么办？ 柳玉州心里也挂念家人的，如今喝光了这碗毒鸡汤，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柳玉州把小柳儿招到身前，“你的道理很好，帮了二舅舅大忙，想要什么奖励？” 小柳儿就吸了吸口水，“想喝二舅舅刚才说的鸡汤。” “行，二舅舅亲自下厨给你做。”柳玉州沉默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陪着安安做过好多次鸡汤，安安的一举一动他都记在心上。 等到晚饭时，一群人围在饭桌前都有些期待。 精美的青瓷小盅整齐地摆在圆桌上，柳玉州谦和一笑，“大家都尝尝，许多年不曾动手，味道可能不比从前。” 小柳儿和周知松就当先掀开了盅盖，果然汤色清亮，一点枸杞飘在上面，如清水荷花，点缀喜人。 嗯……味道虽然并没有十分鲜美，但配着故事喝还是挺有滋有味的。 柳玉州和冯氏的心结都已打开，所以席间大家越聊越热闹，桌上的菜也都是厨房大师傅们最拿手的好菜。 周五叔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地第一个离席下楼了。 不多会儿，冯氏也感觉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她赧然一笑，也打算起身离席。 “哎哟，哎哟，肚子痛，我要上茅房！”小柳儿也突然蹦了起来，拉住冯氏就往楼下跑。 席间还剩三个大男人，周怀义、柳玉州和周五叔，史岁丰喝完小柳儿的毒鸡汤就回东宫了。 柳玉州也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但因他大病初愈，鸡汤熬的又不多，所以他都是先给周家人盛满了倒了他自己，不过就喝了一个盅底而已。 周怀义和周五叔也没忍多久，在柳玉州抱歉的神色中，加入了上茅房大军。 等到周家人再回到包厢，柳玉州不好意思地急忙给端热茶，大师傅们的手艺都没问题，肯定就是他的鸡汤出了差子。 他刚才已经细细回味过了，虽然多年不下厨了，但熬鸡汤的步骤他是跟安安学得，肯定没错。 不过他放调料时有几样当时纠结了下，刚才特意去大厨房转了一圈，是他认错了一味调料，偏巧那一味是还没调制好的生料。 当时心情大好，又信心满满，所以柳玉州对小厨房清了场。 为表诚意，就是食材都是他自己去大厨房搬运过来的。 “二舅舅，你这碗毒鸡汤可比下午那些鸡汤道理有效果啊！” 小柳儿爬上知春楼安排的马车，对着柳玉州摆手告别，声音有些无力。 “下次，下次我保证给大家熬一锅好鸡汤！”柳玉州对着马车内的众人拱手。 算了，还是不冒险了！ 本来打算晚上逛夜市的一家人早早回了家，熬了一锅暖胃止泻汤，便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刀傲天就去林府送拜帖，其他人跟着周五叔和周知松回了青华山居，他们还得把东西和信给家里寄回去，再晚可就赶不上年前了。 林大夫人接了拜帖还有些纳闷，不是约羽儿玩儿么，怎么还约到了姜府？ “娘，你收拾好了吗，咱们快去外祖父家！” 林清羽一大早收了拜帖就开始围着她娘转，她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同柳儿妹妹聊呢。 好在林府内院是林大夫人主事，她吩咐一下就能出门。 坐到马车了，林大夫人不由抚了抚心口，不知为何今日心跳的好快，莫名地带着开心和紧张。 等到了姜府，林大夫人就被请进了姜老夫人的院子。 小柳儿等在院子里，几个表哥表弟都跟着她一起。 林清羽已经冲了进去，一群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儿，一个下人都不需要。 林大夫人就急忙进了屋，这是有事儿啊！ 果然，一进去就见除了祖母，爹娘兄嫂都在，林大夫人就朝冯氏和周怀义望去，语气有些着急。 “大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家人的眼睛都红红的，这就是哭过了，什么事，能让父亲难过成这样？ “明岚。” 林大夫人一愣，视线就定在了从大哥身后走出来的男子身上。 “二哥！” 屋子里面的大人又哭又笑，外面的小院子里，一群大萝卜头却欢天喜地。 第99章 美容 见过了柳玉州，李氏就带着女眷出来，屋里只留下姜老夫人、姜太傅、姜二爷和柳玉州几人。 一众女眷都是眼睛红肿，尤其是林大夫人，她靠着姜大夫人李氏现在还在抽噎。 姜二夫人大冯氏和冯氏也互相挽着手说着悄悄话。 大奶奶小李氏、大少奶奶郑氏和三奶奶吴氏打头出来，小李氏去院外吩咐丫鬟梳洗，至少她们得把眼睛消肿了再出去。 小柳儿、林清羽打头带着一堆小孩正在玩儿跳格子。 姜载宝最小，他一手握着肉团子吃的喷香，第一边坐在大石头上卖力地摇旗助威，“柳儿姐姐加油！” 吴氏一看宝贝儿子手上吃的油乎乎的，吓了一跳，急忙擦了一把眼睛，就迎了上来。 “哦哟，小祖宗，你这是哪里来的吃食，就敢这么往嘴里放！” “柳儿姐姐给的，可好吃了，娘要尝尝吗？” 姜载宝把肉团子递到他娘面前，吴氏才看清好像是肉团子，而且温温热热。 吴氏就急忙把肉团子推回姜载宝嘴边，“柳儿姐姐给你的，快吃，娘不要。” 小柳儿也从格子那一头蹦到了这边，主动招呼道：“三舅母放心，是姜粉藕香团子，今天早上白桃新做的，补脾胃，给小宝吃一个正好。” 吴氏就稀罕地拉住小柳儿，掏出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细汗，“你小宝弟弟只吃你做的肉食，你能记着他，三舅母开心还来不及呢。” 姜载宝一听他娘的话，立即眼巴巴地看着小柳儿，“柳儿姐姐给的什么都好吃，大厨房做的肉臭臭的！” 小柳儿就掐了他没什么肉的小脸一把，“你倒是挑嘴。” 这动作和话都是学了她娘冯氏的，冯氏刚走过来，就听见闺女学着自己语气在掐姜载宝的脸，不由好气又好笑。 小柳儿背对着冯氏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继续学道：“算了算了，就给你这个小鬼头想想办法。” 还不得冯氏动作，见小柳儿小大人样子说话的吴氏已经先大笑出声了，“哎哟，原来你也是个小活宝呀，这是学得你娘还是你爹？” 这么一闹，大人间有些伤感的气氛就消散了不少。 今天娇杏是跟着过来的，一听说要照顾夫人梳洗，两人立即带着东西跟进了院子。 一众女眷就移步到厢房去梳洗，都是由着亲信的大丫鬟亲自服侍。 等到娇杏跟着冯氏出来，李氏等人的眼睛就定在了冯氏脸上，众人细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冯氏刚进盛京时，皮肤虽然不至于粗糙但绝不细腻，这种二十年被风吹日晒的皮肤就算要精养，怎么也要个年才有改观。 但刚才这一细看，冯氏皮肤细腻，匀称白嫩，眼眸水亮，不过两个多月，冯氏是如何办到的？ 冯氏自己不知道，只是见众人都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有些疑惑。 娇杏却心中颇有几分自豪，还特地对着小姐眨了眨眼睛，一副求表扬的俏模样。 “大妹，你这皮肤怎么保养的，可真好！”小李氏当先开了口。 吴氏也立即接口道：“是啊，大姐，你这眼睛也看不出红来，而且还显得特别水润。” 冯氏自己都没关注过，但她想到自从有了樱桃跟着，洗漱化妆的步骤确实与以往不同。 娇杏听了话却忍不住了，她转到前面，先面对着一众主子福了一礼，这才笑意盈盈地开口。 “各位主子容禀，这是我们小姐开创的美容方法，每次洗簌时不仅要搭配不同的按摩手法，还要定期补水保湿……” 娇杏从荷包里拿出两个小小的木盒子，当先递给了李氏。 “这就是小姐教我和姐姐做的润脂膏和保湿膏，夫人每次洗簌之后都要涂抹。” 原来从樱桃和娇杏跟了冯氏和小柳儿，小柳儿就把系统课程里学来的美容手法和各种保养爽、面膜膏等教给了两人。 起初还是小柳儿带着两人一起做，后面就完全不用了。 樱桃和娇杏都会功夫，对人体的穴位都了然于胸，所以按摩手法学了两遍就能完全上手了。 七七说了，最好赚的钱就是女人和小孩儿的钱，其中女人的最好赚，因为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 所以农家乐的规划了，就带了这一项，美容养生，不仅可以按摩还提供各种美容产品。 不过小柳儿进宫了两个月，自己都忘记这回事了，娇杏一手，她才想起来。 李氏的大丫鬟彩凤就上前挖了一点儿涂抹到自己的手背上给大家看。 李氏等人便惊喜地瞪大眼睛，彩凤手上那一块涂抹了保湿膏的地方明显能看出干纹少了许多。 娇杏看到小姐对自己暗暗伸出一个大拇指，知道这是小姐夸赞自己，更是得意了起来。 她拉过彩凤的手，“涂了保湿霜，就该涂润脂膏了。” 娇杏从另一个木盒里挖了一点润脂膏涂抹到彩凤的手上，众人就发现那一块皮肤与其他地方比起来，又白又亮。 “这效果可真神奇！”郑氏性子本就是风风火火的，而且她年纪不大，最是爱美的年纪。 娇杏听到郑氏的惊叹，就介绍的更卖力，“大少奶奶别说，我们小姐配出的美容方子同她的厨艺一样可靠，这是出来的匆忙，要是在家里，还得敷面膜，涂防晒霜呢。” “面膜？防晒霜？”就连吴氏也好奇了。 众人就在厢房里上了茶点，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了美容话题，娇杏站在堂中回复完三奶奶又要回复大奶奶。 等到姜太傅等人出了正屋，这边厢房里大家还聊的火热，就连柳玉州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察觉。 “娘，小宝挑食，就小柳儿做的肉他才肯吃，我想带他直接到青华山居住段时间，也算是照顾照顾小柳儿的生意…” 吴氏当先动了心，儿子能吃的好是主要的，顺便也能让她美一美不是更划算。 所以吴氏讨好地看着婆婆，大冯氏也心疼孙子，更何况她去了还能陪陪冯氏，所以大冯氏只是略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只是姜家明面上不能与周家走的太近，所以冯氏交待她：“过年回来，要是再去也得出了正月再说。” 第100章 客来 “知道了，娘！”吴氏见婆母答应了自己，立即甜甜地应了一声。 郑氏知道自己不能去，她立即拉住吴氏的衣袖，“三婶，你回来时可得多给我带回来一些补水膏。” “小柳儿，凡是有用的都给家里拿上一些，可不许忘了。” 郑氏不放心，还特意拉住小柳儿，把自己手上的一串珊瑚撸下来放到了小柳儿手里。 “大嫂放心，等我回去就给你们配置，就是曾祖母、外祖母、冯外祖母和大舅母、二姨我也不会忘的。” 吴氏带着姜载宝欢天喜地赶回院子里收拾东西去了，不多会儿姜鸣川跟在身后过来了。 一直跟到马车边上，姜鸣川忍不住拉了吴氏一把，“倩倩，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反正他也是闲职，马上过年了，请几天假也不要紧。 吴氏把姜载宝递给冯氏，扯过姜鸣川手里的袖子。 “再不出城天黑了，你赶快进去，过几天我就带着儿子回来了，你也好好放松放松。” 看着吴氏毫不留恋地进了马车，姜鸣川对着赶车的周怀义抱了抱拳，“有劳大姐夫。” 马车走了一段路了，小柳儿缩回伸在马车外的脑袋，对吴氏说：“三舅母，咱们为啥不带着三舅舅啊，他在门外站了好久呢。” 吴氏不在乎地摆摆手，“他心里不一定多开心呢，整日嫌我管着他。” 吴氏又转过身对冯氏说道：“再说了，咱们漂亮是为了谁，还不是便宜了他们。” 姜载宝却靠着小柳儿给他娘拆台，“柳儿姐姐，我娘才不是为了美给我爹看呢，她是为了和别人家的那些夫人攀比。” 马车就那么大点儿，除了冯氏、吴氏、小柳儿和姜载宝，还有娇杏和吴氏的大丫鬟露珠，再加上一些姜家给的礼物，四个大人两个小孩把马车坐的满满的。 所以姜载宝刚说完，头上就挨了吴氏一个暴栗，姜载宝就双手捂着捂住脑袋控诉地看向他娘，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小柳儿捂着嘴巴偷乐，冯氏就将摆在桌上的果蔬脆递给姜载宝吃。 吴氏也就顺势转了话题，“这是宫里新出的吃食呢，这个时节还能弄到这东西可难得，可见我们小柳儿在宫里得脸。” 冯氏就笑，“这是她夏天鼓捣出来的，就为了冬天能有水果吃，倒是不费事。” 吴氏就惊奇地感叹，“那放到铺子里卖多好，这东西肯定能有高利润。” 小柳儿就笑，“这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所以每年做的不多，只放到青华山居里当特产卖。” “只是目前还没客人，所以才都拿出来吃了，三舅母喜欢，过几天回来给家里带些。” 吴氏就搂住小柳儿，“哎哟，你这小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新奇想法啊。” 到了青华山居，冯氏带着吴氏去选院子，白桃就进来禀报，“下午青峰院进了客人，一老一少，一下子要定两个月呢，五爷和大少爷接进来的。” 小柳儿乐的不行，农家乐终于有客人了！ 小柳儿兴致勃勃地要去见一见，这第一个客人的菜单得定好，所以小柳儿带着白桃先去了青峰院。 没想到竟然就是熟人，这不就是青华山上那间道观里的老道士和小胖子吗！ “小居士别来无恙啊。”老道士还是一身道袍，精神头很好。 小柳儿立即回了一礼，还客套地问道：“您一向可好？” 互相打了招呼，小柳儿就问起了客人的饭食要求。 “老道士没有忌口，就是每顿都要有两个素菜，我那孙儿小居士上次也见了，他一向只吃肉不吃素，家里换了不少厨子也没多大成效…” 想起那个小胖子，小柳儿点点头，心里就有数了。 姜载宝则同小胖子情况正好相反，姜载宝是不吃肉只吃素，所以小柳儿定了菜单，把更擅长肉菜的白桃指去青禾院，主要照顾姜载宝的胃口。 而更擅长素菜的红鲤则指去了青峰院，还特意交待了红鲤一番，如何循序渐进，以什么入手等。 “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啊！”吴氏拉着冯氏的手感叹。 今天是二十九，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一大早姜鸣川就带着马车来了，此刻正在书房同周怀义和周五叔聊天。 不过五天没见，吴氏每天各种面膜水浴，皮肤还是有了明显的改善，再加上珍珠画的妆容，很是让姜鸣川惊艳了一把。 珍珠和香荷是负责化妆的，系统里的美妆课，小柳儿自己没学会，珍珠和香荷却能通过小柳儿的转述做得条里分明，偶尔还能有些好的创意。 吴氏是圆脸，珍珠用了腮红打在两侧，又给吴氏夹了睫毛，化了眼影，把吴氏的大眼睛凸显出来，脸也更显得匀称。 露珠跟着细心学了几天，至少给吴氏上妆没什么问题了，吴氏这才放心，今年她肯定要出把风头！ 这几天吃的好、玩儿的好、空气好，又有保养和按摩，不说吴氏，就是姜载宝都吵嚷着不想回去。 要不是同姜鸣川说定了过了元宵就让她们娘俩出门，吴氏先不说，姜载宝肯定是不回的！ 更何况姜载宝还在这儿交了一个好朋友，青峰院的小胖子卢沂。 两个人每天去游乐场疯玩，吃饭都在一处，你家一顿我家一顿。 蔬菜是老道士带来的，每隔三天就会有管事送来一些，再把少爷的改变带回家里。 每次送来的蔬菜都不少，所以除了青峰院，各处都有了口服，时不时就能吃上一顿青菜时蔬。 看姜载宝吃蔬菜香，卢沂也抵触少一些。 等卢沂吃肉，姜载宝也会跟着咽口水。 所以一得到了姜鸣川的保证，姜载宝就去找好朋友告别。 “你等着我，我回去再去求一求曾祖母，初五过了就来，最迟过了元宵我也肯定来。” 姜载宝拉着卢沂交待，难得两人年龄相仿又能玩儿到一起去，互相都很珍惜。 卢沂点点头，“爷爷说了，带我在这儿呆两个月呢，不过你早点儿来，咱们到时候一起滚雪球堆雪人。” 两个小伙伴依依不舍，互相就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道别好。 第101章 除夕 直到天黑，一家人都还没睡意，明天就除夕了，柏哥儿也该回来了。 林大夫人说了的，军队虽然假期不多，但只要是非战争时期，家在近处的士兵还是能回家过个年的。 周知柏是踏着年三十的月色回来的，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包袱，看到青华山居亮着的灯笼，鼻头都酸了。 当兵太苦了，虽然他不后悔，但这两个月他还是好想家！ 本来定好的二十七回家，结果现在才回来，他以为自己得拍门才能进院子呢，没想到这么晚家里还亮着灯。 周知松最焦急，是他带着弟弟出来的，爹娘也没跟来，军队肯定很苦，弟弟才十五岁，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小柳儿窝在椅子里打瞌睡，让她回屋她不肯，家里除了周三叔，周知柏带她玩儿的时候最多，说什么她也要等着。 “二少爷回来了！” 那边周知柏身影刚出现，站在大门口一边等人一边拉着娇杏说话的刀无谓就看出来了。 娇杏立即把他的手一甩，脸红心跳地进屋来报信，心里又喜又慌。 这个难缠的，她就说了一句天黑了，他就敢大庭广众之下来拉她的手，这要是被人看到…，真是羞死人了！ 等到一众人迎到大门口，刀无谓还在傻乐，娇杏的手真软！ “二哥！”小柳儿欢呼一声，就朝周知柏跑了过去。 两个多月不见，周知柏黑了壮了还长高了，个头与周知松差不多了，小柳儿一上前，周知柏就张开手臂把妹妹转了个圈。 “二哥，你力气好大呀！”小柳儿咯咯笑。 “我在军队要打拳扛沙包，就是跑步都得在腿上和手上绑沙袋，二哥别的不好说，力气肯定是没少长。” 周知柏笑得开怀，带着小柳儿上前，给周怀义等人问好。 “二叔、二婶、五叔、大哥。” 周怀义当先点头，拉着人往里走，“回来就好，快进屋收拾收拾。” 冯氏也关心地问，“怎么一个人这么晚回来，路上远不远，肚子饿不饿？” 等到进了屋，看着周知柏吃了一大碗面，大家这才分头去休息，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饭刚吃完，周知松就问弟弟，“年后还要去么？” 周知柏就点头，“林将军说年后可能要去边城，让我回来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跟着去就让我初五回营，要是不想去就不用急，到时候让我去别的队里跟着。” 边城？去边城肯定是要打仗啊！ 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即紧张起来。 除夕夜，皇宫里举行家宴，三品及以上的文武大员都在受邀请之列，宴会设在太平宫。 酒过三巡，大皇子对着庆德帝下首的瑞太子遥遥举杯。 “我听说林家军已经开始准备行装了，看来大堂哥对鞑靼来犯的事已经做好了准备啊，我就先预祝大堂哥旗开得胜！” 瑞太子看了他一眼，没举杯，自顾自地吃着酒菜。 大皇子就面色不好的把酒杯重重地放下，装什么高贵，这一次就让他有去无回！ 二皇子挑了挑眉，大哥就是没脑子，天天做着自己是嫡长子的美梦，不招人待见才活该！ 二皇子看了上首的庆德帝一眼，庆德帝还是老神在在地与李皇后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对这边的事一概不知的样子。 二皇子就一笑，亲自端着酒杯站起身，恭敬地对着瑞太子举杯道，“太子殿下今年身子大好，真是可喜可贺啊。” 瑞太子就握拳在嘴边咳了几声，这才说道：“孤身子尚未大好，病中忌酒，二弟随意。” 二皇子也不恼，笑呵呵地自饮了一杯。 一直到宴会尾声，庆德帝这才开口。 “我大晋如今兵强马壮，小小鞑靼竟敢来犯，朕欲点林将军为统帅前去对敌，众卿以为如何？” 卫宰相立即迎合，“鞑靼不过弹丸之地，林将军必能胜任，只是林将军打仗可以，但若谈判，还是应该有一位高位者才好。” 大皇子立即接口，“不错，太子殿下跟去也不必亲自去到阵前，只需要等鞑靼兵败之时表露我大晋泱泱大国的气度即可。” 二皇子也不给瑞太子开口的机会，“若说我们几个兄弟了，确实是太子殿下胸中文墨最多，幸好此次不过是我方镇压，胜算在握，太子殿下也无需担心，慢慢地去就是了。” 席中大臣几乎大半都左一句右一句的附和，好似此次是便宜了瑞太子，他不过是出城旅游一圈就白捡了功名而已。 姜太傅和镇国公都没开口，镇国公是事不关己，姜太傅是明面不好使力。 兵部侍郎倒是开了口，“林将军带兵多年，自是兵法熟稔，但行军排营毕竟不同宫中，太子殿下的身子只怕熬不住？” 兵部侍郎是今年从外地新升任的，带着家眷来京不到半年，现在还没站队，算是公允分析，不带利益纠葛。 “正八品的御医都封赏了，更何况太子殿下身边一直还跟着位神医，殿下又不能打仗，只需坐镇后方，也算是是我大晋表率，有何不妥！” 兵部尚书开了口，兵部侍郎就息了声，整个大殿上就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庆德帝这才笑呵呵地看向瑞太子，“瑞儿，你这身子多出去走一走也好，周御医也指给你，你带朕好好挫掉鞑靼的锐气！” 瑞太子就表示出一幅无从反驳的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既然陛下发话，瑞随军前去就是。” “好！太子不亏是有担当之人，来啊，众卿举杯，一起为瑞儿出征喝个好彩头！” 庆德帝当先举杯，众臣均举杯相和，一顿晚宴才算圆满结束。 瑞太子身子是打着摆子回的东宫，苏嬷嬷带着下人好一朵顿服侍才将醒酒汤喂了进去。 等人都退了，史岁丰才上前为瑞太子把了脉。 “已经定下大军开拔的时间，初七。”瑞太子坐起身，眼底一片清明。 史岁丰就叹了口气，“看来那边是等不及了，幸好我们早有准备。” 但青华山居就没这么乐观了，大家听了周知柏的话，都焦急了起来。 第102章 少年梦想 周知柏决定要跟去战场，用他的话说，热血儿郎就是不畏惧艰难险阻，如果畏手畏脚，还不如就回家种地，安安稳稳地当农民。 少年追梦，永往无前。 这种时候周怀义都没法开口劝，人都有自己的追梦权利，他们没权利去劝阻别人放弃梦想，就是用自以为对别人好的方式也不行。 周怀义思量了许久，周知柏就怕二叔当先拒绝。 在家里二叔说话的分量就仅次于爷爷，而且他们这些小的都是二叔从小给开蒙，教习为人处世的道理。 所以对于二叔的意见，周知柏是很看重的，要是二叔拒绝了，恐怕除了小柳儿，没人能劝回来了。 所以周知柏急忙对小柳儿挤眉弄眼，让妹妹帮自己说话。 小柳儿给了二哥一个有我在的表情，就紧紧关注着她爹的表情，势必要在她爹拒绝前插话。 小柳儿不仅支持二哥去战场随军历练，就是她自己也想跟着去看看的。 七七说了，只有走的远看得多，一个人的高度才会提升，看待问题才会更加全面。 小柳儿已经在肚子里打好了一大篇的腹稿，准备说服她爹。 周怀义已经站起身走到周知柏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梦想可以有，但一定要保重自身，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一家人在等你。” 周怀义说完就带着冯氏先离开了客厅，周知柏和小柳儿有点儿傻眼，这是同意了？ 周知松一直很沉默，他知道二弟这种感觉，就像他已经知道宫里其实并不太平，他卷进去是有危险的。 但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要进宫，他喜欢那种汲取知识和丰富人生的过程，他也想拼搏一番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只是与自己所要经历的人心谋略不同，二弟选的是一条实实在在刀光剑影的生活。 二弟年纪还小，这事又这么急，爹娘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大哥，二叔没反对我，那是不是就是同意了？” 周知松看着二弟黝黑的皮肤发亮的眼睛，周知松抿了抿嘴，还是点头了。 周知柏就欢呼一声，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与小柳儿手拉着手原地转了好几圈。 咳咳，周五叔抱拳假装咳了几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看周五叔在位置上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周知柏就磨磨蹭蹭地挨过去。 “五叔有什么指教？”周知柏心情有点儿小心翼翼。 现在没在老家，长辈就是二叔和五叔，二叔做一半主，五叔也能做一半主。 “你想去战场？”周五叔心内暗爽，当家做主的感觉不要太爽。 他们家除了爹娘，下面有兄弟五个，他是最小的。家里爹娘兄长都能管着他。 他下面呢，就是差了一辈的周知松三兄弟，周知松与他差不了几岁，两人基本上是一起从小玩儿到大的。 他能管的也就是周知柏和小柳儿。 不过小柳儿是家里的女娃娃，又软萌可爱，全家都宠着，尤其是何老娘，就是二哥二嫂都不太敢插手教训。 等小柳儿长到四五岁时，那道理比他还多，反正周五叔轻易是不去招惹小柳儿的。 唯一剩的一个，在周五叔管控范围之内的就是周知柏了，只是能管他的人太多，实在没有周五叔可以发挥的余地。 所以周怀义一走，周五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学着二哥平时教训自己的样子，果然唬住了几个小的。 周五叔心内暗笑，面上却老神在在。 周知柏果然紧张极了，就是周知松和小柳儿都以为他是要反对的。 “五叔，其实柏哥儿在军营里学的不错，你看他这两个月长高了身子还壮实不少，今天一大早他起来练拳，打的可威风了…” 周知松努力替弟弟找着借口，希望打动五叔。 小柳儿也上前，给周五叔捏肩捶背。 “五叔，我都问过了，傲天哥哥都说了二哥的基础打的不错，就算冲锋上阵还有点儿难，但要是知道闪躲，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周五叔过了一把当长辈的瘾，见几个小的可怜巴巴地围着自己，这才笑道，“只要松哥儿这几天能背会了三十六计，我就让他去。” 虽然不爱看书，但五叔毕竟松口了，周知柏急忙点头答应。 离初五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周知柏苦着脸被二叔和五叔轮着带进书房学兵法。 冯氏则带着周知松和小柳儿张罗给周知柏带的东西。 边关寒冷，棉衣啥的都要多备一套，冯氏带着手工最好的豆豆连夜裁剪新衣。 军营行军吃的肯定也不会太好，肉干、果蔬脆都要准备上，这两种零食既能补充身体营养，又不占多少地方。 周知松则把自己攒来的所有银子掏了出来，又同小柳儿借了几个小银锭子，一连出了好几天的门。 等初五周怀义带着刀无谓赶着马车送周知柏回军营时，周知松就掏出一把锋利又精巧的匕首递给周知柏。 “二弟，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周知柏郑重地点头，“大哥，我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二哥，肉干的做法你都记住了没，有条件时就常备一些放身上，别舍不得钱。” 小柳儿给二哥塞了一个装满碎银子的小荷包，里面还有几张五两的小银票。 “竹简重，我和你二叔连夜用书折子给你抄了一份精简的《孙子兵法》，有时候就多看多学，做什么事都不要蛮干。” 周知柏接过五叔给的东西，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 “好了，快走，既然要去，就别误了时辰。” 周怀义发了话，周知柏就对着家人挥了挥手，跟着二叔上了马车。 一家人在门外站了半天，等马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才陆续往院里走去。 小柳儿看着官道了好像走来一排车队，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就摇头晃脑地打算回家去。 “小柳儿！” 几声雀跃的喊声传来，隐隐约约传到小柳儿的耳中，小柳儿就站定身子仔细听了听，发现什么都没有，才继续迈开步子要进门。 “小柳儿！”小柳儿扒拉了一下耳朵，好像这次声音更大了些，她扭头四处望了望，就把目光定在了车队上。 第103章 团聚 小柳儿定睛一看，车队中间挤在一起的脑袋不就是陆青轩和夏向晚吗！ 小柳儿立即欢呼一声迎了上去，娇杏急忙跟着小姐上前。 车队就停了下来，周三叔带着陆青轩和夏向晚下了马车，与领头的中年男人交谈了几句付了银钱，才回身掀开车帘子，把周老爹和何老娘扶了下来。 “奶！” 小柳儿兴奋地上前，一把抱住何老娘。 “哎哟，奶的福宝哟，快叫奶好好瞧瞧！” 何老娘也想孙女想得不行，正好老三也要进京赶考，家里现在雇了不少人，有老大和老四在足够了。 干脆，何老娘和周老爹一商量，干脆跟着三儿子进京看看，这么多年他们连县城也没去过几次呢。 老周头则是因为听说小柳儿一家买了不少地呢，二儿子哪种过地呀，老周头不放心，干脆来亲自看看。 正好赶上有车队进京，就是时间有点儿紧，初一就得出发，但跟着车队还是更安全的。 自从阿来的事情发生，夏家和夏氏都不放心给他们配小厮跟着了，所以一听老周家初一就出发，还是一大早就吃了团圆饭，让陆青轩和夏向晚跟着了。 小柳儿这两年长了不少肉，现在是小脸都圆圆嫩嫩的。 反倒是夏向晚，瘦了好多，性子也没那么活泼好动了，很有几分文静的样子了。 陆青轩也长高了不少，可能因为长个头的原因，瘦了不少，就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娇杏一看清周三叔的脸不由愣了好一会儿，这位周三爷长得也太好看了。 娇杏与刀无谓最近进展顺利，娇杏是没有别的心思的，只是单纯对周三叔的美所吸引。 何老娘等人的到来冲散了青华山居对周知柏上前线的担忧，一家人一起分礼物、参观院落，吵吵嚷嚷，热闹极了。 最后何老娘和周老爹选了小柳儿对面的青鸟轩，陆青轩选了小柳儿右侧的青云居。 夏向晚则直接住进了小柳儿的青柳阁，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把青柳阁里里外外逛了一圈。 祥瑞宫里，庆德帝心情颇好，年前收集的龙涎香制成了，内务府刚呈了上来，整整制成了六百根龙涎安息香。 瑞太子一行出发的日期今日也承报上来了，庆德帝觉得这个年过得真是顺心顺意。 李皇后也瞧了一遍龙涎安息香，亲自捻了一颗点在了内室。 庆德帝闻着清幽的香味，枕在李皇后的腿上，享受着李皇后的按摩，昏昏欲睡起来。 “说起来再过几天那个丫头就该进宫了，我倒是想同陛下求个赏赐给她。” 李皇后的声音如同她按在庆德帝太阳穴上的双手，一样的轻柔细腻。 “嗯？”庆德帝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臣妾的身子好了许多，今年过年一次风寒也没得过，这都是那孩子的功劳。” “再者，龙涎香和极光珠都是因着她才得到，这可都是稀世珍宝。” 庆德帝微微蹙眉，“能为你调理身子是她的福气，朕也赏了她一个正六品的官职，她还想怎样！” “至于极光珠和龙涎香本就是在千鲤池内，本就是皇家之物，她私自给了瑞太子一颗，朕还没追究她呢，还要什么赏赐？” 李皇后也不恼，只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不觉得那孩子运气好么，臣妾只是觉得那孩子能给臣妾带来好运气，她又很合眼缘罢了。” 见庆德帝的眉头又展平，李皇后才又继续道:“更何况陛下就是想把她拘在宫里，并不是想让她一个孩子受人欺辱，那正六品的御厨职位就太低了。” 庆德帝微微沉吟了半晌，一个女孩子确实没什么大影响，但他还是不太乐意，他又不欠晋明帝什么，他不对晋明帝的后人赶尽杀绝就不错了。 但李皇后也是真心喜欢那个孩子，他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让李皇后不高兴。 所以庆德帝侧过身子，握住李皇后的双手，不太高兴地说:“看在阿玉的面子上，若是她能再给阿玉带来一次好运，朕就应了。” 庆德帝说完，还抬起头讨好地对着李皇后笑了笑，他知道李皇后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想再给那些人更好的品级。 李皇后面色一直很柔和，能得庆德帝这样的话她已经满足了，她明白事情要循序渐进，更何况庆德帝的心思，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懂。 三月会试的公文已经发出来了，又因着周知松和小柳儿元宵后开始进宫上职，所以周家人决定，正月十五一过，一家人就搬进崇远坊的房子里。 这样周知松和小柳儿离宫里近，周怀义等人读书也安静。 女人的爱美之心是不可想象的，本来安静的青华山居，初五一过，就开始有陆陆续续的夫人小姐登门。 这第一波自然都是姜家女眷和林大夫人的功劳，要说今年过年内院里讨论最火的话题，就是姜家人得了什么秘方，女眷竟然各个肤白貌美。 尤其是姜家二房的三奶奶郑氏，从皮肤到妆容，无一不精致，在女眷里可是好好出了一把风头。 青华山居就这样热闹了起来，冯氏带着十六个丫头开始忙碌起来，何老娘也笑得合不拢嘴。 何老娘不懂那些，但知道是乖孙女想出来的主意，何老娘就信心十足。 周老爹则带着刀无谓领头的五个人忙起了地里。 周老爹看着荒地开出来不少，就是除了一片菜地啥也没种，就庆幸自己过来了。 这地不养不用的，放着就是浪费啊，所以沤肥、选种、翻地，周老爹每日忙的不亦乐乎。 夏向晚竟然也留在了青华山居，她变得文静了许多，尝了白桃和红鲤的手艺，她更加决定不跟去崇远坊了。 小柳儿要进宫，崇远坊的伙食肯定不如这里，更何况跟着冯氏还能学习女红，游乐园她也没玩儿够，总之对于青华山居的新鲜劲还没过呢。 陆青轩终于有了和小柳儿的单独相处时间，两个人紧挨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小柳儿还在进宫前把用了雪灵芝做出来的解毒丸给了陆青轩。 第104章 送礼 小柳儿刚陪着周知松进了东宫，庆德帝那边的旨意就到了。 瑞太子带着人接了圣旨，等人一走，就留下史岁丰与周知松交待，自己带着小柳儿进了书房。 周知松没想到自己刚把弟弟送走，自己就也要跟着去了。 “小柳儿，你出宫前给舅舅的那几罐干果蔬是哪里得的？” 瑞太子与院外的史岁丰互相点了点头，回身与小柳儿低声交谈。 “果蔬脆吗？是我自己做的，舅舅还想吃？” 小柳儿挠挠脑袋，好像家里剩的不是很多了。 瑞太子一听，脸上就高兴起来，“太好了，你可真是舅舅的福星，舅舅想跟你买这个方子，好不好？” 自家人分享一下方子，小柳儿很豪爽，而且方子简单的很，但保存上有一个缺点。 小柳儿扭捏了一下，对瑞太子说道：“方子很简单，但是保存方法不太好说，如果不是真空留有空气的话就保存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真空？空气？” 这怎么解释呢？ 小柳儿把七七那里的知识整合一下，简单地给瑞太子举例子。 “空气就是我们一呼一吸间都能感受到的气流，这里面是含有细菌的，而食物腐坏变质通常都需要空气，所以如果能像风箱或拔火罐那样把空气抽走，食物也就能保存得更久了，这就是真空的原理。” 要说行军打仗士兵最苦的是什么？不是训练，而是住的简陋吃的一般。 行军物资他已经暗中运了一批去边关，但吃食夏秋季节还好，春冬两季常常就只能啃硬干梁就咸菜了。 就算他能暗中买肉，但肉类运输不便，也只能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知道了瑞太子的顾虑，小柳儿就明白了，“秋季果蔬也多，只吃一个季度对真空的要求就不用那么强烈了，而且还可以做肉干，既轻便又扛饿……” 甥舅两个就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出来时瑞太子脸上都是轻松，一想到怀里的两张方子，他就觉得心里又轻松了几分。 史岁丰与周知松早就聊好了，一见两人出来，小柳儿就跟着周知松回了房间。 大哥明日就要随着舅舅出发，家里之前不知道所以都没有准备，小柳儿就担当起了家里人的责任。 好在大哥紧跟着太子舅舅，应该没什么危险，衣服等日用品都是刚带进来的。 小柳儿让七七帮忙盯着外面，然后就在周知松瞪大的眼睛面前，掏出一堆东西。 碎银子、各种抽了真空的小吃，小柳儿想了想，又临时去商城兑换了一把匕首和几包系统特有的麻醉辣椒粉。 “大哥，这些都不是很占地方，你留下来防身。” 又特意指着麻醉辣椒粉包交待，“每个里面有十小包，当年有流民时你是见过，有麻醉敌人的作用，省着点儿用呀。” 周知松虽然一直都知道妹妹有秘密，但每次见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不早了，再晚就耽误李皇后的晚膳了，小柳儿就碎碎念地交待了大哥几句，就回了祥瑞宫。 “娘娘金安。” 小柳儿规矩地给李皇后行了礼，就时不时地盯着李皇后的脸看。 李皇后就拉过她，刮她的鼻子，“怎么，十来天不见就不记得本宫啦？” 小柳儿就嘻嘻一笑，“我本来给娘娘带了礼物，但是我看娘娘长的太漂亮了，好像根本不需要的样子。” 李皇后闻言就是一笑，“几天不见，这小嘴巴更甜了，给我瞧瞧带了什么好东西，还要分人的长相。” 小柳儿就从小包袱里抱出一个简单的木盒子递给李皇后，嘴里还噼里啪啦地说起了吉祥话，“给娘娘拜个晚年，娘娘新年好，祝娘娘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小柳儿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不重样的吉祥话，不止李皇后，就是刘姑姑和几个殿内伺候的大宫女听着都笑了起来。 李皇后打开一看，是一排精致的陶瓷小罐，随手打开一盒，雪白的膏乳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是香脂？” 虽然比平时用的稀了一些，但专门伺候李皇后梳妆的大宫女珊瑚还是认出来了。 “一看珊瑚姐姐就精于此道，一猜就准。这是茉莉乳液。” 小柳儿一盒一盒的打开，细细地给李皇后介绍。 “这是谁想出来的，这也太精细了。” 虽然李皇后说了小柳儿带进来的东西不必查验，但珊瑚还是借着了解的名义，按着小柳儿说的步骤在自己的手上试了一遍。 “我娘身边的丫头樱桃很擅长这些，我娘现在的皮肤可好了，特意交待了樱桃新做了这一批送给娘娘，茉莉花还是我从御花园带回去的呢。” “你娘还好？” 等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的家常，小柳儿吃光了一碟子牛乳冰果糕才笑嘻嘻地跑去小厨房做饭。 “这效果还真不错。” 珊瑚把一双手对比着伸出来给众人看，明显能感觉左手更细润。 “还是让刘院史来看看娘娘再用。” 刘姑姑一如既往地谨慎。 “听柳儿的话，已经不少人都用过了，就不必再麻烦了，不是说早晚都要用么，今晚就拿来用。” “今天皇后那边的小厨房有加菜？” 庆德帝虽然不喜欢晋明帝留下的人，但是对于小柳儿的厨艺却是记得的。 十来天没吃，他也有点儿馋了。 陈德海很懂庆德帝的心意，因此立即回道：“娘娘那边早早地就来递了话，说今日周御厨做了几道新菜，请陛下忙完去祥瑞宫用晚膳呢。” 庆德帝就淡淡地点头，手上的公文就看不下去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德海见庆德帝顺势放下了折子，就立即回道：“快戌时了，这个时候过去，应该正是时候。” 庆德帝就满意地点点头，“那便现在走，不好让阿玉久等。” 吃饱喝足的庆德帝懒得动，干脆歇息在祥瑞宫。 烛光摇晃，庆德帝听到脚步声放下随手翻开的书本，就见李皇后面色水润光泽，浑身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 “阿玉，今日怎么这么香？” 庆德帝一脸带笑地靠了过来。 第105章 真心实意 祥瑞宫再次成了后宫的焦点，原因就是李皇后又得了专宠之喜，一连十日庆德帝都歇息在了祥瑞宫里。 李皇后踏进祥瑞宫主殿时已经近辰时了，她一身大红色鎏金广袖裙，娥眉入鬓，整个人都明艳无比。 连卫贵妃都等了小半个时辰，更别说其他嫔妃了，看着李皇后艳如桃李的脸颊，卫贵妃恨恨起身，领着众位嫔妃给李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金安。” 李皇后心情很好，她难得地对着庆德帝的一众女人们露了笑脸，“起。” 等众人按着位份落了坐，李皇后才淡笑着安抚了几句，“本宫今日起晚了，妹妹们久等。” “娘娘难得好眠，臣妾们多等一等也能多沾一沾祥瑞宫的好运气。”一直以李皇后为首的杨妃立即当先回话。 卫贵妃就是一声轻哼。 李皇后接过刘姑姑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看向卫贵妃，“卫贵妃嗓子不舒服？” 卫贵妃心里恨的要死，还不得不捏着嗓子回话：“是有些不舒服，近日节气不好，总有些歪风吹到春华宫，让人烦的很。” “是吗？本宫近日倒是觉得天气正好，就连陛下都说是踏青的好时候。”李皇后用眼角瞟了一眼卫贵妃，果然见她一脸气愤不能言的样子就心情更好了几分。 沈嫔扶了扶头上的青玉步摇，有意趣的是步摇顶端是几朵粉红玛瑙镶嵌成的桃花，次第开放，很是热闹。 沈嫔道：“这时候确实是踏春好时节，陛下昨日赏赐的步摇也正是一支春来桃花开。” 沈嫔这几日虽然不曾侍寝，但是她头上这只步摇就是作日庆德帝新赏赐的，她特意带出来，就是要让人知道，就算庆德帝在祥瑞宫，也还是记挂她的。 李皇后的笑脸就明显淡了几分，卫贵妃却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她既没见到庆德帝也没有收到什么赏赐。 “今年前方有战事，陛下已经决意不安排踏青，御花园的景色倒也不错，沈嫔若有兴致就多去转转。” 李皇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嫌弃屋里人多碍眼，让人都退下了。 “是，嫔妾谢娘娘好意，自会多去转转。” 沈嫔温婉知礼地一笑，才随着卫贵妃、杨妃等人退了下去。 “一个不会生养的女人也敢给我气受！” 大皇子刚踏进春华宫的主殿，就见刚从祥瑞宫回来的卫贵妃把茶碗砸到地毯上。 “母妃这是受了谁的气？” 见到儿子，卫贵妃脸色才好了不少，她示意贴身宫女把东西收拾下去，自己亲自迎了下来。 卫贵妃向儿子倒苦水，“还不是李氏和沈嫔那两个贱人，一个比一个能显摆。” 大皇子闻言就是一笑，“母妃莫气，很快沈嫔就笑不出来了，更何况有外祖父在，父皇必不会太忽略母妃。” “倒是李皇后那里，虽然她无子，但是有她挡在前面，总是让人心烦。” “是啊，皇儿可有什么好主意？” 卫贵妃与大皇子就低声言语了一番。 等中午庆德帝又来祥瑞宫吃饭时，就发现新鲜的菜色清一色都是红辣辣的，除了清炒虾仁冬瓜和凉拌小黄瓜，几乎没有他能下筷子的。 庆德帝就知道李皇后这是又生气了，他讨好地夹了一筷子水煮鱼放到李皇后的碗里，“阿玉怎么今日兴致这么好，这一桌子菜红彤彤地看着就喜人。” 李皇后听了这话，故意端着笑脸，也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庆德帝，“难得陛下也觉得菜色好，快好好尝尝，臣妾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吃辣。” 想吃辣不假，但庆德帝不那么爱吃辣也是真的。 这一顿午饭吃的庆德帝苦不堪言，虽然他吃了不少的虾仁冬瓜和凉拌小黄瓜，但李皇后就没停过给他夹菜，凡是夹进他碗里的必然是油汪汪红辣辣的，不吃还不行。 所以午饭一吃完，庆德帝就急慌慌地回了养心殿，一连喝了好几杯凉菜这才觉得胃没那么火辣。 庆德帝就看了一眼陈德海，陈德海就上前回道：“今儿早上沈嫔娘娘请安时特意带了陛下新赏赐的青玉步摇。” “真是不省心。“庆德帝就不满意地嘟哝了一句，又叹气道：”阿玉就是这样，性子一点儿也没变，生气了就要同朕闹小性子。“ 陈德海就笑着回了一句，“皇后娘娘不仅性子没变，就是在乎陛下的心意这些年也不曾减少。” 庆德帝脸上就带起了笑意，点头道：“是啊，这宫里人心最是难得，只有阿玉对朕的心意不带一点儿利益纠葛，所以她闹脾气朕都让着。” 庆德帝回想了一下李皇后发脾气的样子，摇头失笑道：“说来也是怪，阿玉对朕发脾气也好，同朕闹性子也罢，朕就是觉得舒心，要是别人这样，朕准保生气了。” “陛下爱重娘娘的心意自是别人比不得。”陈德海只是适当的时候接话，并不多说。 庆德帝又是一声叹息，“可是朕的后宫除了女人，还与前朝有莫大的关系，阿玉必定要时常受委屈了。” 庆德帝摆摆手，“晚些时候去春华宫传话，朕晚膳去卫贵妃那里。” 祥瑞宫里李皇后把小柳儿叫上桌，两人吃得是胃口大开、大汗淋漓。 “柳儿做得好，说，想要什么赏？”李皇后舒服地缓出一口气，庆德帝的那点儿事她就不放心里了。 “娘娘带我去赏花，听说御花园里的花好些都开了，我想去看看，哪些能结果子。” 小柳儿牵住李皇后的手，小脸上都是笑。 是啊，又是春天百花开的时节了，花期也不过几个月，能结果子的才值得她正眼瞧一瞧。 看着小柳儿纯真的笑脸，李皇后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一个孩子哪能想这么多。 李皇后好心情地带着小柳儿逛了几日御花园，两个还采了好一些回来做插瓶，出来走一走的李皇后反而觉得心情开阔了不少。 干脆，李皇后亲手带着小柳儿修身养性起来，弹琴、下棋，就是写诗作画，小柳儿也能陪着她，小柳儿不会的，李皇后就亲自教导，这样一来，李皇后反而觉得生活充实了许多。 第106章 事发 最近几日，后宫十分祥和，就连卫贵妃和沈嫔都默契地没同李皇后占言语上的便宜。 “娘娘最近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这皮肤一日比一日好？” 李皇后刚坐下，卫贵妃就先开了口。 沈嫔闻言也立即捧场，“是啊，水润极了，真是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好。” 大家都凑热闹，夸人嘛，夸的又是皇后，这可比喝茶吃饭简单多了。 庆德帝难得下了一次早朝，进到祥瑞宫时，就见所有女人都在夸李皇后。 庆德帝挑挑眉，等他一坐定，沈嫔就温婉一笑，“陛下来的正好，快帮我们问问，皇后娘娘这是用了什么好东西，皮肤好的不得了。” “是啊，不会是陛下偏心，只愿意给皇后娘娘一人独自享用。” 卫贵妃也上来凑热闹。 一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反正就是磨着庆德帝帮忙说好话，请李皇后也分享给她们一起用用。 这不是多难的事，李皇后只是单纯的觉得她们没安好心，不想小柳儿参与进来。 庆德帝却觉得这不过是小事，得知这是小柳儿的手笔，他摆摆手，“好了，都先回去等着，朕让周知柳给你们定做一批就是。” “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卫贵妃这才领着人告退了。 这些东西小柳儿都是动过手的，又有飞鸢和珊瑚等帮忙，倒是没用几天就做出了一批。 珊瑚就陪着小柳儿挨个宫里走了一遍，没办法，这新东西得交人怎么用啊，那些娘娘问的那叫一个细致啊，珊瑚要是不是日日跟小柳儿在一起都答不上来。 一圈走下来，别说珊瑚，就是小柳儿这种能说的人都不想开口了，这一天真是把七天的话都说完了。 看她鼓着脸颊没精打采的样子，李皇后好笑，“快去休息，今儿也累了，以后再要，让她们同你买才行。” 说到这个小柳儿倒是精神了不少，还真别说，宫里的娘娘还真是都挺大方的，这一圈下来，哪个不是赏了金馃子玉珠钗。 就是珊瑚都说这是各宫娘娘想结交讨好她呢，但小柳儿却觉得有点儿反常。 沈嫔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就算了，卫贵妃上次见她还鼻孔朝天呢，这次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七七，这些东西有问题吗？” 小柳儿把收到的一堆金银珠宝塞进系统，基于上次二皇子想淹死她，她不觉得后宫这些嫔妃都对她有善意。 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厨，对于这些娘娘而言只是一个没有后台的宫中小小女官，有什么值得拉拢的？ 七七把东西都扫描了一遍，“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 小柳儿就杵着下巴眨眨眼，脑海里同七七嘀嘀咕咕。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后宫里的娘娘，除了依附李皇后的，剩下的人应该都不愿看到李皇后受宠才对。” “李皇后不能动，但是动一动我对她们肯定是小事一桩，七七，你说她们要是想害我，会怎么做？” 七七的电流线抖了抖，“根据她们的行为分析，如果要暗害宿主，那必定与护肤品有关。” “宿主需要监测后宫动向吗？”七七将结果分析放到桌面，在小柳儿的积分余额那里闪啊闪。 小柳儿就知道监控是要花积分的，她问七七：“贵吗？” “鉴于与宿主安危直接相关，一天监控只需二十积分的打折价。” 二十积分不贵，小柳儿立即点头答应，七七就愉快地扣掉一笔积分。 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三天，小柳儿都要把七七的监控功能关掉了，她积分不多，要省着用的。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飞鸢就急忙跑来了。 “周小大人，快醒醒，快醒醒。” 小柳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飞鸢已经急的上前来拉被子了。 “周小大人不好了，各宫娘娘都找去养心殿了，那边已经传话让您过去了。” 养心殿？ 小柳儿挠挠脸，各宫娘娘去养心殿与她有什么关系？ 飞鸢一边帮她快手快脚的套衣服，一边急忙把事情交待给她，“今儿一早皇后娘娘就晕过去了，结果御医还没到，那边养心殿就来人了，说是您给的护肤品里有毒，好多宫妃的脸都坏了！” 皇后娘娘晕倒了？ 各宫娘娘的脸都坏了？ 小柳儿一下子就清醒了，她一边由着飞鸾帮她梳头，一边快速去脑海里看着昨天晚上没看到的片段。 七七只能帮忙监控，事情的经过就像放电影一样要小柳儿自己去看去过滤的，前几天小柳儿还能一一看完。 过了三天新鲜劲，昨天晚上刚把白天的几个时辰看完小柳儿就睡着了。 快速看到晚膳后，小柳儿就看到春华宫中的动作。 “李氏不过一个只会拈酸吃醋的废人，若不是那小丫头到处出鬼点子，李氏早没几日可蹦跶的了。” 卫贵妃恨恨地骂了几句，心腹大宫女就拿着一包药粉出去了。 与此同时，毓秀宫里沈嫔与二皇子也在对话。 “本来陛下最爱来我这一处，我还想着今年找个时间提一提位分，宫里不过你们两个皇子，母妃自然不能让你在位分上低他一头。” “我试了几次，那孩子软硬不吃，只一心替李皇后争宠，那我们便留不得她了！” 二皇子听了沈嫔的话，点头说到，“反正这次是春华宫里打的头，咱们不过是顺势而为，就算出了事，母妃也不过是受害者，只是那药粉……” 沈嫔看到儿子关切自己，就欣慰地拍拍二皇子的手，“放心，卫贵妃是个狠毒的，但母妃自然不敢真用那东西，母妃自有准备，不过面上不舒服两日，不碍的。” 二皇子这才放心，“母妃有把握就好，大哥也是笨，对付一个孩子还要靠卫贵妃出头，还弄这么大的阵仗。” 沈嫔也觉得大皇子不如儿子许多，这皇位合该就给她儿子，卫贵妃蹦跶的越厉害才越好，最好直接把李皇后斗下去，她也好来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小柳儿走到养心殿时，还不得进门，里面已经传出来一阵阵女人的哀嚎痛哭之声。 陈德海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外，没立即放小柳儿进去，而是等着太医院的人来了，急忙往里请道：“几位大人快进去看看，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他站在小柳儿前侧，这么一给御医让路，就挤了小柳儿一下。 第107章 打嘴仗我就没输过！ 小柳儿跟在陈德海身后进入内殿时，卫贵妃和沈嫔正一左一右地在庆德帝两侧。 地上也跪了十来个哭哭啼啼的嫔妃，几个高位份的妃子也都脸色不好地坐在小杌子上。 一各个都用帕子遮着面颊，三个御医正忙着挨个把脉和检查化妆品。 卫贵妃眼眶通红，明明眼里含了泪，却偏偏不落下，她的脖颈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她倔强不语的样子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是真委屈。 沈嫔今日一身天青色的苏绣软烟罗衣裙，脸上一方白面巾，只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就那么切切地望着庆德帝，偶尔一行清泪滑轮，真是看得人心都跟着纠起来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小柳儿都想感叹一句美人姿态万千了。 小柳儿乖乖跪了下去，当先给庆德帝问安。 “陛下圣安。” 庆德帝严肃着面庞，没叫她起身，而是冷冷地问：“你可知罪？” 小柳儿眨眨眼，抬起脑袋看向庆德帝，“臣不知何罪之有？” 沈嫔不说话，卫贵妃也不急着开口，下面跪着的几个小贵人却忍不住先呵斥起小柳儿。 “你一个小小御厨，竟敢将有毒的脂粉分给我们！” “你小小年纪怎么心竟这般黑？”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们？” …… 一有人开口质问，见庆德帝在上面没说话，这些嫔妃就胆子大了，一个接一个地指向小柳儿，仿佛她是一个罪恶滔天的恶人。 但后宫里的女人都有两点忌讳，一是不敢在皇帝面前撒泼，二是不想在皇帝面前让自己显得丑陋。 小柳儿可不管那些，她个子小，干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扭过小身子，还对着第一个指责她的人福了一礼。 “张娘娘，您也说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厨，如何敢给众位娘娘下毒？又为何要给众位娘娘下毒？” 张美人一噎，一时没回话，小柳儿就转开两步对着第二个开口的人福了一礼。 “梁嫔娘娘，就算我心是黑的，但若我竟敢对整个后宫的娘娘下毒，不论如何都是死罪，那为何我只是让各位皮肤出痘却能随时出来指责我，我何不直接下点儿砒霜，直接送各位娘娘归西不是更好吗？” 梁嫔惊讶地瞪大了嘴巴，本来准备好的辱骂就掐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这小孩倒是一点儿不慌张，小嘴巴巴的不说，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童妃娘娘，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丫头，今年不过刚刚十岁之龄，自来与各位娘娘无愁无怨，为何要特意与整个后宫为敌？” 庆德帝抬起眼皮看了看小柳儿，小丫头头脑挺清楚啊，庆德帝一挑眉，继续看戏。 沈嫔看了小柳儿一眼，这孩子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卫贵妃这次看来是拿不出什么成效了。 卫贵妃瞪了下面几个只顾着埋头哭泣的小嫔妃，瞪着小柳儿怒斥道：“你一个小小六品女官，敢当着陛下你啊我啊的胡乱说话，本宫看你胆子大的很啊！” 小柳儿挺直脊背，卫贵妃话声刚落，她就回了过去，“下官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说话有底气，反正下毒的人不是我，说起来怎么别人都伤在脸上，偏贵妃娘娘看起来还是这般花容月貌？” 小柳儿声音里还带着几丝童真，但这话一出，众人就都不由朝卫贵妃的脸看去。 杨妃当先开了口，“是啊，贵妃还是这般高雅华贵，倒把臣妾们比的更丑了。” 卫贵妃不自在了一瞬间，立即看向庆德帝道：“陛下应该知道臣妾是谨慎的性子，这别人不情愿才给的东西，臣妾哪里就敢直接往脸上用，您瞧瞧，臣妾这脖子上，可是疼了整整一晚上了。” 卫贵妃对着庆德帝仰了仰头，让庆德帝和其他嫔妃看清她脖子上的红点，这才急忙低下头来，豆大的泪珠就打在了庆德帝的手上。 “贵妃娘娘，既然您不爱用别人的东西，又为何去求？既然不敢往自己脸上用，又为何不让司梳局的女官先行试用？” 不仅御膳房有试菜试毒的，就是宫里各位主子用的喝的穿戴的，凡是入口或直接接触皮肤的，都有专门的宫人进行试验的。 卫贵妃就是一声冷哼，“要不说你这人年龄不大心却狠，试用之时自是没事，今日已是第五日，这毒才爆发出来，谁知道你这毒是需要量的积累还是需要时间的显现！” 小柳儿就眨了眨又大又亮的眼睛，“贵妃娘娘为何如此肯定是下毒而不是过敏或其他，臣进来之时见几位御医大人还在查验，想必是还未下定论？” 卫贵妃就是一噎，随后喝道：“你自己刚才不也是毒啊毒的，你是凶手，你说下毒自然就是下毒，若是过敏，怎么可能合宫上下同时过敏！” 话多的小柳儿会被问住么？ 当然不会！ “是杨娘娘先开口的，再说了我一直说的是我不会下毒，怎么到了贵妃娘娘口里，就变了意思？” 卫贵妃又是一噎，多年身居高位，李皇后又是个只爱生气不会打嘴炮的，她都不会打嘴架了！ 再说了，倒了她们这个身份，就算是勾心斗角，也玩儿的都是阴谋诡计，谁小孩过家家一样打嘴仗啊！ 小柳儿却不管，她当先对着庆德帝拱手道：“请陛下还微臣清白，微臣如今在祥瑞宫当值，半刻污名也不敢乱认。” 小柳儿心里却在吐槽庆德帝，一把年纪的人了，对着自己的一堆小老婆看戏也不知道遮掩几分，手都摸到瓜子了，这是想一边磕瓜子一边看她如何硬怼他的一众小老婆？ 庆德帝看着她的眼神，不自在的咳了咳，默默收回已经摸到瓜子盘边的手，对着几个御医沉声问道：“查清楚了吗？” 三个御医立即上前跪下，中间的中年男人当先回道：“回陛下，确实在脂粉里发现了不同分量的曼陀罗花粉，这种花粉长时间使用，是会让皮肤溃烂的……” 卫贵妃听到这里，立即气势十足地站起身，指着小柳儿，冷笑道：“周知柳，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第108章 拆穿 御医的话一出，卫贵妃立即重整旗鼓，就连沈嫔也觉得小柳儿没法辩驳了。 小柳儿就挠挠脑袋，看着庆德帝回道：“可是我的护肤品里不用曼陀罗花粉啊，曼陀罗的花、叶和根茎都有毒，而且不常见，我除了在书上看过图片，还没看到过实物呢。” 沈嫔本来不打算出手的，此时却心下一思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出来。 “周御厨，本宫听说你年后入宫时带了不少东西进来，照理是要查验的，只是皇后娘娘开了口免了你的查验，是有这回事？” 小柳儿大方地点头承认。 卫贵妃就是一笑，“那曼陀罗花粉就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了。” “曼陀罗是生长在南方的，微臣和家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北方，又怎么会认识呢？” 卫贵妃懒得同小柳儿打嘴上官司，她看向庆德帝，“是不是她带进来的，陛下着人去查看一番就是，审判自有刑部和大理寺去做。” 庆德帝就看了小柳儿一眼，见她眼睛咕噜噜地乱转，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庆德帝就看了陈德海一眼，“你亲自去，不许冲撞了阿玉。” 小柳儿就瞪着大眼睛看着陈德海带着两个小太监退出去了。 小柳儿就站在屋中央发呆，实际上则是跟着七七放开的实时视频一路跟着陈德海进了祥瑞宫。 “七七，真是祥瑞宫里的萍儿进了我的屋子？” “是的，宿主出门后，那个叫萍儿的宫女就把几包药粉塞进了枕头和床前的香囊内。” 小柳儿就看着陈德海等人进了她的房间，仔细地搜索起来。 “七七，你什么时候隔着这么远也能把东西收进来了？” “是的，这也是这次升级新得的功能。” 七七把几个已经收进来的药粉包显示到小柳儿的脑海里，“只留了枕头下的一个。” 小柳儿就点点头，看着陈德海的手在她的小枕头下一顿。 庆德帝看着傻站在地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的小丫头好奇，他眯了眯眼，它倒要看看这丫头一会儿怎么说。 时间不短，卫贵妃有些不安，她不经意地侧头看了一下贴身宫女，见那宫女肯定的点头，这才放心。 “周知柳，与其一会儿你无话可说，不如好好想一想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卫贵妃意有所指，这话也不过是给庆德帝一个人听的，她猛地起身走到小柳儿面前喝问。 小柳儿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向上跳了起来，就与卫贵妃撞到了一起。 “哎哟，周知柳，你好大的胆子！”卫贵妃捂着下巴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离的她近的几个嫔妃已经满脸诧异了。 那边不明情况的沈嫔已经一脸温柔地拉起小柳儿，“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想来你也是被人利用了。” 能给李皇后上眼药也是好的。 小柳儿就捂着头顶懵懵地看着沈嫔，“沈嫔娘娘，我会被谁利用？” “干什么？”那边卫贵妃突然打掉杨妃伸过来的手，杨妃一时回神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把小柳儿撞到沈嫔的怀里。 又是一片吸气声，庆德帝就觉得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他睁开眼就不由抽了抽嘴角，现在后宫的段位都这么低了么，还是卫氏和沈氏太敷衍？ 沈嫔的面纱已经被扯掉，露出来的脸上有几条手指划过的痕迹，露出光洁无暇的肌肤，任谁都知道她脸上的痘印是化出来的，她根本没事！ 沈嫔一看众人的脸色就知道不好，她立即重新将面纱带好，看着小柳儿眸色闪过一丝狠厉，死丫头，特意扯掉她的面巾又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不过周知柳怎么知道自己没事？ 杨妃倒是还在看着卫贵妃，她收回指着卫贵妃的手指，开口问道：“贵妃娘娘真的用了周知柳的香脂？” “自然，本宫这痘印难道是假的不成！” 卫贵妃一句话刚落，袖子就被大宫女狠狠一抓，“娘娘，您脖子上的痘痕消了。” 什么？卫贵妃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左侧还正常，右侧却已经光滑了。 怎么会？她今早来的时候可是特意抹了一层曼陀罗花粉的！ “陛下，您要为臣妾们做主啊！” 陈德海回来时就见殿内除了气的满脸通红的卫贵妃和低头不语的沈嫔，一众嫔妃又都围着庆德帝哭起来？ 小柳儿被挤到外侧，没人搭理她，她乐得偷笑，商城出品的解毒喷雾也太好用了。 “如何？”庆德帝正被吵的头疼，一看到陈德海就问了起来。 陈德海立即上前回道，“不曾发现有何违禁之物。” “不可能！”卫贵妃嗖一下站起身。 陈德海躬身回道：“贵妃娘娘不信，可以再着人不搜查一遍。” 庆德帝就看了卫贵妃一眼，卫贵妃立即知道自己失言了。 陈德海是庆德帝的人，她怀疑陈德海不就是怀疑庆德帝包庇？ 但是看着听闻李皇后晕倒已经站起身的庆德帝，卫贵妃觉得庆德帝就是在包庇！ “就算没有搜到，这东西也是周知柳在祥瑞宫做出来的，也可能是用完了，又或者藏在了别处，总之是祥瑞宫送的，这一点儿众所周知，总要给个说法？‘’ “够了，卫氏，皇后心思单纯，周御厨也与此时无关，这里的事你尽快解决。” 庆德帝留了这一句话，就带着御医走了。 人一走，众人就围上卫贵妃和沈嫔，虽然心里不满且各有猜想，但话都说的可怜。 “贵妃娘娘有什么好法子，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卫贵妃恨恨地扯着帕子，最后还是推说她娘家有一张秘方，稍后送去各宫给她们试试。 得了保证，众人这才放卫贵妃离去，沈嫔已经被孤立了，众人重新围上小柳儿。 “周小大人别怕，陛下都发了话说不关你的事，自然就与你无关，只是可惜了你送来的那套脂粉。‘’ “周小大人这脂粉方子哪里得来的，不知道能不能给本宫写一份？‘’ “是啊，周小大人给我们一份方子，我们自己回去做，有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杨妃看着被围在内里的小柳儿被人拉着要方子，不由摇摇头，宫里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一份脂粉方子她们都想吞。 第112章 长相好看的用处 三月十九，春发柳枝细细芽。 被收了官职的小柳儿扛着个小包袱一步一摇地顺着宫墙根往前走。 她昨天晚上求了李皇后，想请几天假回崇远坊呆几天，因为即将会试了，她想回去给陆青轩加油。 李皇后特别好说话，当下就答应了，就是今天一大早庆德帝也下了口谕，收了她御厨的官职，让她回去好好呆几天。 “把这封信带给你娘，过几天再进宫来陪我，去。” 小柳儿也不问，反正不是坏事，没有官职才是无事一身轻。 从南宫门到崇远坊不远，而且大多是官道，现在不是下职的时间，所以路上没什么人。 小柳儿出了宫门左右看了几眼一脸严肃的侍卫，哇一声向前冲去，如一头奔向草原的小牛犊。 一路跑到崇远坊，小柳儿站在门前看着新换上的门匾，上面有着金漆描着的周宅两个字。 字体是隶书，蚕头起笔，燕尾收笔，透着一股子灵动飘逸，小柳儿很是喜欢。 “怎么回来了不进去？” 小柳儿回头，就看到周三叔手提着青菜一身青灰的儒衫，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三叔！” 小柳儿脆声声地唤了一声，三叔就是提着菜也还是这么好看！ “三叔，咱家的门匾是请人写的么？不像是我爹的字呐。” 周五叔此时正好开门，一眼就看到周三叔的菜篮子。 “三哥，果然还得让你去买菜啊！” 周三叔懒得理他，拉着小柳儿往里走，“是三叔写的，怎么样？” 小柳儿就使劲的点头，“三叔，你写的真好看，我书房里也要一幅。” 周五叔这才看到小柳儿，一边侧身让他们进来，一边问小柳儿，“你怎么回来了？” “五叔，我不当官了，正好你们要去考试，我自然回来陪你们。” 周五叔就瞪大眼睛，“你为了回来看我们考试就辞官了！” 周老爹正好扛着锄头从一旁转过来，闻言立即拉住小柳儿，“真不给皇帝当厨子啦？” 小柳儿点点头，“爷，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周老爹先是高兴地点头，一会儿又有些惋惜地看了粉嫩嫩的小孙女一眼。 高兴呢，是因为他要和皇帝吃一样的饭菜了，而且小孙女毕竟还小，成天不在家也是让人担心。 惋惜呢，自然也是真的。正六品的官职呢，而且职田、俸禄等也不少呢，他都规划好怎么去给孙女看地了。 何老娘也在，就是冯氏和夏向晚也在。 等何老娘也稀罕了一顿小柳儿，一大家子人又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火锅，小柳儿才拉着陆青轩和夏向晚跑去她的小院了玩儿。 “阿晚，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夏向晚捧着一杯茶，“我们来了好些时候了，快考试了，冯姨不放心表哥他们，干脆我们就一起都过来了。” “轩哥哥，你有坚持吃药吗，我先来给你把脉。” 陆青轩个子高了一些，脸上的肉比小柳儿进宫前少了一些，虽然还是圆圆的，却不是胖乎乎的了。 自见到小柳儿，陆青轩就一直是笑着的，他配合地伸出胳膊，等小柳儿切完脉才开口。 “药我都吃完了，我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偶尔激动和跑跳都没难受过。”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身体是他自己的，自己心脏的感受他还是有的，他现在自己一个院子，偶尔他会蹦几下跳一跳，都没再心慌。 陆青轩期待地看向小柳儿，小柳儿就欢呼一声，“好啦，全好啦！” 沉稳了许多的夏向晚也激动起来，“表哥的病好了？” 小柳儿肯定地点头再点头。 冯氏等人就看到三个孩子从院子里冲出来，又激动又兴奋地从这个院子跑去那个院子，来来回回乐此不疲，整个院子里都是他们的笑声和叫声。 小柳儿坐在陆青轩和夏向晚中间，三人在小菜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小菜园就是连接前后院的那片花园，他们住进来时，花园是闲置的，因为没人住所以没种什么花草。 前几日何老娘和周老爹一进来，就大手一挥，也不用人帮忙，老两口一个扛锄头一个洒菜籽，两三天就把小菜园划分好了领地。 “为什么今天还是三叔去买菜？” 小柳儿看到何老娘给了周三叔一把铜钱，把菜篮子塞进了周三叔怀里。 夏向晚忍不住捂嘴偷笑，陆青轩也忍俊不禁的样子。 “因为同样的钱周三叔买回来的更多。”陆青轩解释了一句。 ？ 这是什么意思，周三叔原来还是一个砍价小能手？ 夏向晚就拉了小柳儿一把，好笑地给她讲因由。 原来何老娘刚到的那天，周三叔和周五叔为表孝心陪着他们老娘一起去买菜，结果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地看到周三叔长得俊美，都会多给一两把。 更有些大婶儿还拉着何老娘想要了解周三叔信息，想给他介绍亲戚家的适龄闺女。 反正一趟菜市场逛下街，菜篮子里多了不少东西。 第二天周五叔去买的，回来后何老娘掂了掂，不仅没多还有几样缺斤少两的。 所以第三天何老娘换了周三叔去，果然回来的时候不仅菜更水灵新鲜，就是没多的也都是斤两十足。 何老娘满意了，因着他们要考试，所以家里要给他们吃好，养好身体才更能坚持。 这几天快考试了，也不忙着临时抱佛脚了，所以每日了周老爹撵着他们几个锻炼身体，何老娘干脆就把买菜的活计分给了三儿子。 “长得好看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小柳儿感叹。 “其实也没不仅是因为周三叔长的好看，周三叔说话也好听啊，别说那些大婶儿，就是大叔伯伯，周三叔愿意，也能让他们开怀。” 陆青轩中肯点评，从红溪村到京城，这一路上多是周三叔领着他交涉，他跟着周三叔长了不少见识呢。 也是因为见过周三叔说话，陆青轩才承认，说话确实是一门技术。 冯氏此时正在屋里看信，才看到一半，周怀义就听见屋里扑通一声。 等周怀义推门进来时，就见冯氏昏倒在地。 “阿宁！” 第113章 喜上加喜 “五叔，你放我下来！” 小柳儿被周五叔提溜着往周怀义的院里跑，五叔这样拉着她的后衣领太难受了！ 周五叔却不管她，疾步如风，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她带了进去。 “快给你娘看看！” 周怀义一直守着冯氏，一见闺女就立即把人拉到床前。 小柳儿一见冯氏昏迷，也顾不得与周五叔理论了，急忙上前切脉。 咦！ 小柳儿挠挠脑袋，最近她总是替李皇后拜送子观音，难道她还真和了送子童子的眼缘？ 周五叔一直等在门边，见屋里一直没动静，就喊道：“二哥，要不要我去外面再请个大夫？” 周怀义看闺女挠头，还以为她是没看出来，正想应声让五弟再去请一个来，小柳儿就当先回道：“五叔，我娘没事，你让奶熬碗鸡汤来就行！” 嗯？ 周五叔在门外挠挠头，鸡汤也能当药？ 不管了，反正二哥没反对，他传话就是了。 “你娘怎么了？” 见闺女又给冯氏切了一回脉，周怀义才出声问，看闺女的表情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但这突然昏倒不是挺严重的一件事？ 小柳儿却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娘，捂着嘴笑道：“爹，我娘怀小弟弟了，她只是一激动因为有孕脑供养不足，所以晕倒了，多补充点儿营养就好了。” 怀孕了！ 周怀义瞪大眼睛，刚跟着何老娘跑进来的陆青轩和夏向晚也是一呆。 刚才周五叔突然来把小柳儿提酒走，两个小伙伴还以为小柳儿犯了什么错要挨训呢，急忙去找何老娘通风报信。 只要有何老娘护着，小柳儿在老周家那是可以横着走的。 “福宝，你娘真怀了？” 何老娘上前抱住小柳儿，嘴角动了动，很是想再跟着问一句，是不是真怀了个男娃。 何老娘是真疼爱小柳儿的，但她心里更是看中传宗接代，冯氏体弱一直没给二儿子生个儿子这事，她私下里同周老爹和周怀义都抱怨过的。 只是有小柳儿当小棉袄，周怀义就一直护着冯氏，周老爹也不让她多嘴，何老娘这才一直忍在心里。 “嗯，奶，我娘怀了小弟弟应该有两个多月了。” 小柳儿肯定地点头。 “哎哟，真是老天保佑！” 何老娘就高兴起来，“你娘身子弱，是得好好补补，奶这就抓只老母鸡去炖上。” 周怀义也高兴，他并不重男轻女，但儿女双全本就是件让人喜悦的事。 冯氏身体弱是真的，葵水不按时也是常有的事，这么多年夫妻两人感情好从不避孕，但自从小柳儿出生后冯氏也没再有孕。 冯氏一直有些愧疚的，甚至提过一次纳妾，那次是夫妻两罕见争吵，从那以后冯氏再没提过这个话题，但她心里更想为周怀义再生一个孩子了。 所以冯氏醒来得知有孕，喜极而泣。 李皇后说要认小柳儿为义女，这样小柳儿进出宫方便，又能有她护着在宫里的周全，问她愿不愿意。 这件事对周家和小柳儿都是好事，冯氏激动是因为得知李皇后如今已有身孕想到自己如今已近四十还只为周怀义添有一女而惆怅。 没想到一醒来，就得知自己已身怀两个月的身孕了。 周宅的热闹却是刚刚开始，那边周怀义等人刚考完会试，这边宫里的韩千元就带着旨意来了。 这个小柳儿也不知道啊，周宅里慌慌张张了一个时辰菜勉强摆齐了香案。 还好来的是韩千元，小柳儿和他也算熟，更何况皇后的意思韩千元是明白的，所以一直耐心地等着。 等到周家人全都跪了下去，韩千元才展开明皇的诏书。 “周家有女名知柳，年十岁，柔闲成性，肃雍着美，念其用心有嘉，得皇后之赞赏……今仰承皇后之谕旨，茂桃李之秾华，爰及有行，式敷宠命……今特封昭庆郡主，收为义女，行孝心之礼……” 郡主！ 别说冯氏，就是小柳儿也没想到，李皇后让她回家来是为了这回事！ 冯氏亲手给了韩千元一个大红包，韩千元也不推辞，接了后还上前同小柳儿道喜。 “陛下还传了话给郡主，皇后新孕又十分喜爱郡主陪伴，还请郡主尽快回宫。” 韩千元走前特意拉着小柳儿到一旁说了话，庆德帝恨不得直接下个旨意把小柳儿拘在宫里。 小柳儿点头，李皇后的身孕确实得留心看护，但她娘现在也是新孕，她也不放心啊。 周老爹和何老娘那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边周五叔等人已经围了上来。 “小柳儿，你这就成了郡主了？”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收你为义女啊？” …… 叽叽喳喳许久之后，周老爹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高兴地拉住小柳儿的手。 “那什么郡主是个几品？” 小柳儿想了想回道：“好像是正三品。” 周老爹就兴奋起来，“那你这一下升了三级啊？” “是六级，正品下面还有从品呢。” 小柳儿明白周老爹的意思，她爷喜欢她升级，她自己也觉得挺新奇。 “那你那职田还是你的不，我听说三品大员的职田能用几千亩。” 周老爹开心，几千亩地一年得收多少粮食啊！ 小柳儿没听到这些，不由挠挠脑袋，冯氏就替她回道：“这只是虚职，是个地位的尊称，与前朝那些掌握实权的大人不同，郡主的封赏是看皇室的，不同人不同论。” 周老爹就急忙问：“那这职田还有没有？” 冯氏就拿过文书翻看，“郡主是不需要职田的，一般都是收封地的税收，柳儿每年有林州昭原郡下五县之地的税收。” 五个县城的税收，这是不是就相当于五个县令的收入？ 何老娘已经抱住了小柳儿，“奶的福宝也是个大人物了！” 陆青轩看着在何老娘怀里笑的一脸得意的小柳儿，他在一旁暗暗握拳，小伙伴发展太快，看来他也得努力了！ 夏向晚则抿唇一笑，很好，离吃大户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师妹崛起！ 安静的周宅一下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左邻右舍登门拜访的帖子从下午开始就来了，原本安静的崇远坊也热闹了好几日。 第114章 大变样 成了郡主的小柳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前头有周怀义带着周三叔、周五叔和陆青轩管着。 她就带着夏向晚陪着冯氏，什么该吃什么要少吃什么不能吃小柳儿不仅叮嘱了一遍，还写到纸上，整整三页。 因为知道自己在家呆的时间不长，小柳儿决定要和小伙伴好好出去玩儿一圈。 三人干脆相约去爬山，青华山就行，山下还有自家的院子，累了饿了都方便。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也不用自家的马车，溜达到大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就出发。 快到青华山居时，马车行程就慢了下来，三个脑袋就伸了出来，就见前面是马车后面是马车，整条官道上车水马龙。 见三个小客人从马车里伸出头，中年车夫立即笑着解释：“几位小客人不知道，现在正是踏春的时节，青华山往年里人不是很多，但今年山脚下开了一间什么……” “农家乐！”见车夫想不起来，夏向晚当先笑嘻嘻提醒他。 小柳儿和陆青轩就一起就胳膊肘撞了撞她，示意她收收脸上太过明显的骄傲之色。 车夫哪想那么多，继续给三个小客人讲故事，“对对对，就是农家乐，要是客人点了一些新奇的吃食，还需要客人自己带食材上门，付了银子才能吃饭…” 车夫边说都边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偏生好多富贵人家还特意搜罗了食材上门呢。” 车夫很想说一句，有钱人就是有钱没处花，败家子一抓一大把。 现在已经能看到青华山居的院门了，马车更慢了，这个时辰都是来踏出的，回程的官道都是空着，老半天才偶尔过去一辆。 他们身后的马车里想必是个急性子的客人，催着马车上前来，正好与小柳儿他们这架车并列。 那车夫本来想继续前行的，可能车里的人听他们说的有趣，所以干脆也不往前走了，就一起留下来听故事。 听到车夫一幅纨绔子弟败家破祖的语气，马车里的人忍不住出声辩解。 “你们知道什么，青华山居的农家乐不同别处，不管你拿出什么新鲜的吃食，他们都能做出美味佳肴。” 反正离的不远了，听够了故事的三人干脆交了车钱跳下马车，步行向前。 就算知道了青华山居生意不错，到了青华山居门口的三人还是不由吃惊了一把，这人也太多了！ 门口边站着的是娇杏和刀无谓和刀傲天，娇杏一脸笑意，口中说着吉祥话，一边给排队的人发牌子做登记。 刀无谓和刀傲天两人抱着棍子往门口一站，熟客都知道青华山居的护院功夫了得，不能轻易得罪。 等不及的新客想使横往里闯，两人就上前，也不闹的难堪，尽量暗中使力，也能叫人知道不好惹。 “小姐！”刀傲天眼尖，三个小孩一冒头他就发现了，急忙把人往院子里推，门口人多一会儿被人认出来多麻烦。 “傲天哥哥，怎么这么多人？” 小柳儿拉着两个小伙伴一起顺势往里走，院子里虽然井然有序，但看着樱桃等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也知道院里人不少。 “还不是白桃姐姐和红鲤姐姐的厨艺太好，有了小姐给的菜谱，什么菜都能做，有些客人还特意寻了不常见的东西来，结果自然是满意而归！” 刀傲天挺起胸膛，与有荣焉。 青华山居的名头现在可是响亮的很，十六座客院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来做美容的夫人、送来养生的老太君、爱好好酒好菜的当家人、喜欢奇特零嘴的小主子…… 这还是因着那些高官贵族不欲与周家过往太密，不然怕是十六个院子都得被长期包起来。 还是樱桃和刀饮血拿了主意，青华山居的客院除特殊情况不外包，都是一日一定，这才让院子流转起来。 “我看外面还有不少人，院子不够用？” 他们过来时，外面至少还有十几辆马车。京城里的人比别处富裕，既然出来玩儿了，不急的都会晚间才回，有些甚至要住上一晚。 刀傲天陪着他们踏进小柳儿她们常住的院子，刀傲天挠挠脑袋，这他也没注意，所以娇杏才在外面拖延时间发号牌。 “最近来青华山踏春的人不少，都是想着逛完山景来吃一顿再小歇息一下，所以这才不够用的。” 三个小伙伴就头抵着头商量起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小柳儿就对刀傲天吩咐道：“傲天哥哥，你去让娇杏记录时问清客人的打算。” “吃午饭和晚饭的先排进院子，住一晚的肯定要先上山，把房号给他们，让他们先放心去玩儿。” “剩下暂时歇脚吃些点心茶水的就引到对面的游乐场那里，那边不是有亭子吗，我现在着人去布置一下。” 等刀傲天一走，夏向晚就出去找人跟着她去亭子里布置，她跟着冯氏管过一阵子，对这里熟的很。 陆青轩去摸现在各院的情况，再按需求把资源整合一下。 小柳儿则先去找刀饮血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招来樱桃和白桃等几个管事的，看她们的事宜安排的如何。 刀饮血十人是按每人十天的顺序跟着小柳儿的，其余九人再分一个人跟去崇远坊，剩下的八人都在这里了。 加上十六个大丫头，二十四个人忙的团团转，但也知道最近主人一家都在忙着春闱所以没大事是不往那边传信的。 白桃最激动，一见小柳儿就扑了上来，“小姐，您可回来了，刚有位霸道的客人带了一堆腥臭的东西过来，还指定了中午就要吃，若是咱们做不出来就要打砸了这里！” 主要那客人气势逼人，还带着二十几个好手，一看就是常打架的，口气大的很。 他们是做生意，自然是不能随意动手的，人家一大早就遣了人来排队，银子也给的足，她们自然是只能接单。 “走，咱们去看看！” 小柳儿安排好了其他事，带着白桃直奔厨房而去，她倒很想看看，什么食材竟还带着腥臭味！ 第115章 不聪明的刺客 到了厨房一看，一筐又一筐的东西不就是各种海鲜嘛，小柳儿馋了许久了！ 三筐海鲜应该是从海边新捞上来的，石子苔藓都还留在里面，再经过几天的运输，腥臭味可是不小。 看着小柳儿对着这些腥臭的东西竟然流出口水，白桃怀疑之前自己是闻错了，她放下掩住口鼻的袖子，重新吸了一口气。 呕！白桃差点儿吐了！ “这都是海里的东西，做出来好吃着呢，你把红鲤叫来，你俩好好看着我怎么做。” 小柳儿胳膊一撸，先让最近一直跟着她的刀九灵打来几大盆清水，把筐里的各种海鲜分类扔进清水里继续吐泥。 就连挂在筐边的几条海带和海菜都被小柳儿收拾了出来，在七七的菜谱里这都是有营养的好东西。 几条章鱼一进到清水里还能蠕动几下，红鲤和白桃看着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铁板鱿鱼、蒜蓉扇贝、碳烤生蚝、麻辣小龙虾、香辣蟹、蚵仔煎、酸辣海带丝、麻辣螺蛳、韭菜炒花蛤等等。 每一样海鲜食材都出了一道菜，还有一份海鲜大拼盘，整整做了三十六道菜，当盘摆盘精致，每份菜量不多，剩下的都被小柳儿截留了下来。 白桃和红鲤闻着空气里的鲜香，对小柳儿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等到品尝过味道更是激动异常，海鲜做出来原来这么有滋味！ 夏向晚又吃撑了，本来想向小柳儿邀功的，这一顿海鲜大餐让她吃的极为满意，她觉得下午她还能管理的更好一些！ 本来想爬山的三个人直到最后一批客人离开，入住的客人陆续进院这才跟着忙完。 看看天空升起的星星，几人叹气，爬山是泡汤了，明天小柳儿就要进宫了，陆青轩也得回去看会试榜单。 “明天一早咱们去山顶看日出。” 三个人就陆青轩没爬过青华山，他不愿意错过。 夏向晚当先摇头，她打着呵欠道：“我不去，我明天要睡懒觉，而且看样子最近客人都不会少，你们都要走，我就留在这儿看着。” 也是，她跟着回崇远坊那边也没什么意思，小柳儿一进宫，陆青轩基本就要开始准备策论，他应该会取中参加殿试的。 夏向晚想着自己还不如留在这里，一来帮着小柳儿管理青华山居，二来有白桃和红鲤在，她的肚子也不至于心慌，何老娘和冯氏的手艺她实在不好意思恭维。 而且她今天看了，青华山居住进好几个孩子呢，她玩伴儿也有了，还能趁着春光正好爬山呼吸新鲜空气，多好！ “好，那这里就辛苦你啦，等我下次出宫提前给你们送信，咱们再好好玩儿一圈。” 小柳儿与陆青轩约好了明日早起的时辰，几个人便各回房间了。 就是爬爬青华山，小柳儿给刀九灵放了假，不用那么早跟她起床。 一沾床就睡的小柳儿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气七叫醒的，陆青轩已经穿戴好在院子里等她了。 两个人静悄悄的出了院子向山顶爬去，起初两人还有力量比赛看谁爬的高，不过刚到半山腰，两人就累的呼哧带喘地摊到了台阶上。 “柳儿，这种感觉真好！”陆青轩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同样起汗的小柳儿，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感激。 这是他时隔七年后再次跑起来，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但是很有力量！ “嗯，真好！”小柳儿也掏出小手绢给自己擦了擦汗，笑得很甜，能让朋友健康开心，本就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 喝了水，两个人手拉着手一鼓作气地爬到山顶，初升的暖阳刚升到半空中，阳光洒满郁郁葱葱的青华山。 阳光洒到两个人的身上，似乎给两人也度上了一层金光，两人互相一笑，迎着太阳昂首挺胸，一切都是活力无限！ 七七都感觉这出升的暖阳照到了它的屏幕上，它忽然有些懒洋洋。 “危险！” 七七突然喊了一声，小柳儿已经快速地拉着陆青轩一矮身子，就势躺到草坪上滚了出去。 突然蹦出来的两个蒙面人刀剑交叠，互相格挡住了对方。 两人不由顿了顿，一个手持长刀，一个手握长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小柳儿和陆青轩对视一眼，手指一伸，一人指向一个蒙面人，同时气势汹汹地吩咐道：“他是刺客，拦住他！” 身边棕色短衣的握刀汉子就看了看对面对着自己做出防守姿势的黑衣持剑男子，真是麻烦，那男孩竟然还有护卫！ 握刀汉子举刀一砍就朝持剑男子试探着砍来，持剑男子就奋力挡住，回手就出了杀招，向着他的面门刺来。 两个人就交上了手，小柳儿和陆青轩已经拉着手往山下跑了。 握刀汉子越打越急，见那小姑娘都跑没影了，把刀挽出一道刀风，逼退持剑男子，他喝道：“你自去护着你家少爷，别妨碍我抓小姑娘怎么样？” 持剑男子就是一愣，“你要抓那小姑娘？” “不错，奉命而来，兄台最好别插手！” 持剑男子急忙问他，“我观兄台用的是罗刹帮的路数，是也不是？” “不错，兄台也知道我罗刹帮？” 两人这一对话，才知道上当了，他们一个是京城罗刹帮派来刺杀小柳儿的，一个是如州罗刹帮分舵派来刺杀陆青轩的！ 罗刹帮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只要银钱的足，他们谁的命都敢接。 只是可惜，这次派出来的是两个笨家伙。 虽然脑子有点儿笨，但功夫是罗刹帮里上了榜单的，只因为顾客都花了大价钱，只买一个孩子的人头，所以罗刹帮就派了武功最高的人来。 小柳儿和陆青轩已经跑到了半山腰，小柳儿没了玉蝉，她边跑边在商城里兑换了两个哨子。 滴滴，两人一边断断续续地吹出来，以期刀饮血等人发现，一边继续跑。 没办法，七七分析了那两人的战斗力，都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小鬼头哪里跑！” 嗖嗖两道身影，罗刹帮的两个杀手联手一飘，已经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第116章 先吃一颗糖 陆青轩拉紧小柳儿的手，自己身体站在小柳儿前面，呈保护姿态。 “你们为什么要追着我们？” 持刀的汉子当先回道：“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你们的命，怪只怪你们两个娃娃值钱喽。” 拿剑的男子不耐烦，“有什么心愿快说，怪只怪你们得罪了人！” “我有我有，我们要先吃一颗糖！”小柳儿从陆青轩身后站出来，举起小胳膊。 小孩子真是幼稚，死到临头了就想吃颗糖！ 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对着小柳儿催道：“快吃快吃，别耽误时间！” 陆青轩正拼命的运转大脑，他在想怎么能保住小柳儿。 “轩哥哥快吃，这个糖可甜了！” 小柳儿把手掌摊开，里面是几颗白白的糖球。 见拿剑的男子皱眉，她就把小手往前一伸，“两位哥哥要不要尝一颗？” 两个蒙面人急忙摇头，“你们快吃，我们只给三十息的时间！” 噢，小柳儿塞进嘴里一颗糖球，听了催促，还淡定地点点头，就像听到大人催她快洗簌然后上床睡觉一样。 陆青轩抬眼看看她，也抬手拿了一颗糖球放进嘴里，好酸！ 见他脸上的表情皱到一起，像要张嘴大哭，持刀的汉子觉得顺眼点儿了，这才是面对死亡的正确态度。 “小女娃，你怎么不害怕？”持刀汉子见小柳儿嘴巴鼓鼓的，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好奇。 “为什么要害怕？大哥哥看着不像坏人呀。”小柳儿向下迈了一步石阶，与陆青轩并肩站到一起。 “好了，别啰嗦了，时间到了！” 拿剑男子不耐烦地抽出剑举起来，持刀汉子就也跟着举起刀，他还得回如州呢，确实不宜耽搁太久。 “等一下！” 小柳儿突然大喊一声，两个蒙面人虽然没停，但还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小柳儿奋力朝两人丢了两颗小圆球。 糖球？ 持刀汉子刚这么想，胳膊已经被拿剑的男子拉了一把。 拿剑的男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一直保持警觉，更何况这东西一出他就觉得危险感直升！ 小圆球在半空就爆开了，两个蒙面人反应都很迅速，一见白雾立即闭气。 咚咚。 他们不知道，这是从七七那里兑换出来的毒气球，通过人体的汗毛孔就能瞬间侵入体内，让人防不胜防。 只因七七搜索不到能救宿主的人，主系统才允许宿主兑换超时空危险之物，就是这样。小柳儿的积分也所剩无几了。 “他们怎么了？” 蒙面人倒下时，陆青轩吓了一跳，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小柳儿护进自己怀里。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这才拉着松开小柳儿上前查看。 “他们中毒了。” 小柳儿跟过来，蹲到了陆青轩身边。 “刚才你扔到空中冒白烟的那两个小球？” 小柳儿点头。 “那我们也吸到了白烟，怎么我们没事？” 不等小柳儿回复，陆青轩已经又问道：“那个酸酸的糖球是解药？” 小柳儿再次点头，还说：“我问了他们要不要吃的，他们自己不吃！” …… “这么厉害的东西你哪里得来的？” 这种东西一看效果就知道不寻常。 小柳儿指指自己的脑袋，“朋友给的。” “给你菜方子的那个朋友？” 小柳儿第三次点头，陆青轩就不再问了。 两个人蹲在那儿研究了一会儿晕倒的蒙面人，没有结果后便下山了。 “他们不会醒了再追上来？” 陆青轩看看天色，时间还早。 小柳儿一步一跳，当先蹦到下一步石阶上，才回头道：“他们没吃解药，永远也醒不来。” 陆青轩就放心了，他也下了一步石阶，然后牵着小柳儿慢悠悠地往下走。 刀九灵最近负责看护小柳儿，虽然小姐只是去爬山看日出不要他跟着，但今日他还是比别人起的都早。 小柳儿和陆青轩的哨声传到山脚下声音很小，但不放心的刀九灵第九次坐立难安后，还是举步朝山上走来。 小姐还小，现在还是一团孩子气。 但陆少爷已近舞象之年，虽然还不算大，但王宫贵族里的公子哥儿都开始通宵男女之情了，他还是看顾着一些，少年易冲动，虽然他觉得陆少爷和小姐挺般配，但总也得等小姐到了豆蔻之年再说。 胡思乱想的刀九灵往上没走多久就与小柳儿陆青轩两人相遇，见两个人悠闲地朝山下走来，刀九灵松了一口气。 “九灵叔叔早。” 小柳儿和陆青轩携手连蹦下几个石阶，一点儿被人追杀的后怕都没有。 “小姐早，陆少爷早。日出好看吗？” 刀九灵露出温和的微笑，还抬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他是黑衣卫里年龄第二大的人，年龄比周怀义小不了几岁。 小柳儿和陆青轩点点头，然后两人又有些惋惜地又摇摇头。 刀九灵：…这是什么意思？ “九灵叔叔，日出可美啦，可惜我们刚看到日出就逃命啦。” 小柳儿好心地给刀九灵解惑。 陆青轩见她没说出重点，就补充道：“九灵叔叔，我们遇到了刺杀，他们就在半山腰的石阶上呢。” 刀九灵就是一惊，立即拉住小柳儿，“你们受伤了没有？” 小柳儿嘻嘻一笑，把两颗白色的糖球伸过来，“他们晕倒了，这是解药，没有解药他们醒不过来。” 刀九灵把手放到嘴里，朝着山下呼啸了几声，听起来就像翠鸟鸣啼一般好听。 小柳儿和陆青轩就好奇地看着他的手，想学！ 片刻，刀饮血带着刀傲天和刀三千就略到眼前。 刀九灵和刀饮血直到把两个倒在一起的蒙面刺客绑好扔进他们的秘密审讯室，这才后怕地呼出一口气。 “小姐胆子大，以后不论何时，她身边都不能再没人守着了。” 刀饮血摘下两个刺客的面巾，看着他们左耳下的罗刹刺青，皱紧眉头。 刀九灵也看到了罗刹帮的刺青，他跟着点点头，“护卫团的事咱们也提上日程，咱们十人还是要尽快都跟着小姐。” 刀饮血点点头，“不错，你今日陪小姐进宫就问一问。” 黑衣卫盯着小柳儿和陆青轩吃完早饭，见两人胃口好兴致高，不像是装没事这才真放心了。 第117章 杏榜 小柳儿先陪着陆青轩去了礼部衙门，今日放杏榜。 他们倒的时间不算晚，但礼部衙门的公告栏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今年参与盛京会试的举人有一千三百人之多，这其中有农耕学子，也有世家之子，现在的礼部衙门前就是整个世界的小缩影。 别看这些书生学子平时大都是文士作风，但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有如周三叔一般被老娘赶着去上街买菜的，自然也有扛着锄头从地里跑来看名次的人。 小柳儿和陆青轩坐在马车里，就看到有七八个家仆护着自家的公子哥儿往里挤，也有在不远处的茶摊下悠闲喝着茶，不急看结果的。 还有一个大叔模样的黝黑汉子在人群外一边着急一边高喊，“让一让，让一让，看完榜单我还要回家侍奉老母吃药呢。” “你看那儿！” 陆青轩往公告栏旁的杏花树上一指。 小柳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成一簇一簇的杏花枝头微微摇晃，仔细一看，小柳儿就瞪大眼睛，上头竟隐约蹲着一个人！ 两人还没看出那人想干嘛，就见那人蹲在上头一阵大笑，“哈哈哈！中了，我中了！” 这一大笑，那人中心不稳，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狠狠摔了个屁股蹲。 靠着近的人被淋了满头的杏花，大家这才知道树上不知道何时爬上去一个人。 那人被人发现也不羞，揉着屁股站起来，还竟自笑着，有人看他，他就咧嘴一笑，“我上榜啦！” “真是好运气啊…” 人群里感叹着，看着那汉子拿了树下的锄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小柳儿和陆青轩也觉得好玩儿，两人跑到树下，小柳儿一撸袖子，就想也爬上树去。 许是最近吃的有点儿多，试了几次，小柳儿刚爬了几下就从上面滑了下来，看得众人都善意地笑起来。 “小娘子怎么也来看杏榜啊？” 人群里就有人问了一句。 小柳儿甩甩头，把树上落下来的花瓣和土渣子甩出去。 “我来给我爹和叔叔们看榜！” 大家见她可爱，就笑着喊道：“咱们都让让，先让小娘子进来看一看榜，要是中了，咱们去讨个喜糖吃也好啊！” 这就是说笑，但大家不与孩子计较，尤其还是两个好看又可爱的孩子！ 陆青轩就团团行了一作揖，刚起身就被小柳儿拉进了人群。 “谢谢叔叔伯伯们，祝大家都有好运！” 小柳儿一边拉着陆青轩往里钻，一边嘴里对众人说着好听的话。 等两人到了前排，见小柳儿对着榜单一呆，然后才从前往后看去，就有人问了。 “小娘子，你认字吗？你家里人叫什么名字，说出来大家帮你找啊？” 小柳儿已经找到了周怀义的名字，见陆青轩示意他看自己的名字，两人就是一笑。 “叔叔叫什么名字，不如说出来，我帮叔叔瞧一瞧！” 小柳儿拉着陆青轩走到榜单后面，打算从后往前找周五叔的名字，刚站定就不由一乐，周五叔果然又是最后一名，杏榜第六百名。 人群里那人也是一乐，逗她，“我叫张跃奇，小娘子帮我带点儿好福气，在榜单里仔细瞧一瞧？” 小柳儿一听就是一笑，大声回道：“张叔叔好运气，杏榜第五百九十九名，上榜！” 大家就定睛一看，果然榜单倒数第二个名字就是张跃奇。 “小娘子再帮忙看看丁嘉善可上榜？” 小柳儿和陆青轩就绕着榜单看了一圈，高声喊道：“杏榜第三百七十二名，丁嘉善，上榜！” 声音悦耳动听，轻灵可爱。人们就觉得这小姑娘果然是个福气娃娃，争先恐后的报出名字来让小柳儿去帮忙看。 一连十几个，都是上榜，人群都沸腾了，这小姑娘的嘴开过光！ 时间差不多了，小柳儿跟着陆青轩就团团给大家作个揖，两人就挤出人群跑了。 “去看看他们是哪家的。”茶摊里一个贵公子摇着扇子点了一名仆从，仆从立即躬身应是跟了出去。 “奶，都上榜啦！” 一下马车，小柳儿拉着陆青轩就往里跑，跟过来的刀九灵和刀傲天在后面给车夫结马车钱。 “小姐这身体里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刀傲天羡慕地看着小柳儿的背影，刀九灵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你小时候也没少折腾，那时候都是我和无云抓你，你小子还少跑了！” 刀傲天就吐吐舌头，情窦初开的少年那一点儿忧伤就不见了。 进到院里，磨磨蹭蹭一直不愿出门看榜的周五叔正在挨训。 一大早，一大家子都起来了，就打算提前去看看榜单，结果周五叔左拖右拦，到了现在一家人都还没出门。 小柳儿一进来，何老娘还没动作，周五叔已经冲上去抓住小柳儿，摇着她道：“小柳儿，五叔也上榜了？” 小柳儿挣扎开周五叔的双爪，围着他转圈圈，她要好好看看，五叔是怎么做到次次吊车尾的！ “哎呀，快说啊！”周五叔被她越看越急，汗都出来了，急得一跺脚，就又要去抓她。 小柳儿一躲，直接跑进何老娘的怀里，“奶，我三叔考了第一名！” 那边陆青轩也上前先给周怀义行了礼，“老师杏榜九十七名。” 周怀义笑着点点头，问陆青轩，“你呢，名次如何？” 陆青轩就不好意思地一笑，“勉强上了二百。” 周五叔听着一家人都有了名字，急得围着他娘和二哥两处转。 “我呢，我呢，我到底上榜了没有！” 陆青轩见小柳儿就知道捂嘴偷笑，见周老爹也挺紧张地看过来，就说道：“五叔也上榜了，取中六百。” 周老爹就放心了，就是何老娘也抱住小柳儿不住地念佛，叨叨着要去庙里拜拜上香火。 “那一共取了多少名？” 周五叔期待的看向陆青轩，他可不想再当最后一名了，认识他的人就没有不提到这事的！ “六百名！”小柳儿嘎嘣脆地给五叔扎了一刀，就跑进屋看她娘去了。 “啊，我又是最后一名啊！”周五叔哀嚎。 第118章 情势危急 在家里吃完了午饭，小柳儿就整理了一个小包袱，也不用家里人送，带着刀九灵就往宫里去。 刀九灵隐在拐角看小柳儿进了宫门才贴着宫墙根寻了一处隐秘之地跃了进去。 他们黑衣卫一直是皇帝的暗卫，所以对皇宫的各种明路暗线都烂熟于心。 小柳儿现在也算是宫里的熟人了，更何况宫里如今都知道她成了皇后的义女，一进来，就有两个小太监跟上来伺候。 两个小太监跟在身后，小柳儿也不用他们帮自己拿包袱，只一边聊天一边摸着宫墙往前走。 等快到祥瑞宫时，小柳儿对两个小太监的身世都知道了七七八八。 “韩公公！” 韩千元正低头疾行，他心里慌的很，小柳儿这一声唤此时听来就是天籁。 “哎哟，郡主可算是舍得进来了！” 小柳儿这一出宫就是五天，说来也不算久，但李皇后孕相本就不好，御膳房呈上来的口味也总是不如意。 庆德帝已经问过几次了，都是李皇后挡着，不然颁旨的当天天小柳儿就得被召进宫里。 一进了祥瑞宫的大门，小柳儿就低声问韩千元，“可是娘娘哪里不舒服？” 韩千元点点头，也低声回道：“前几日虽吃的不多，但娘娘身体和精神都不错。” “难得今日午膳娘娘胃口不错，陛下还夸了御膳房几句，谁知道这才用完没多久，娘娘就腹痛起来……” 此时二人已到了大殿门口，韩千元拉住欲往里进的小柳儿，好心提醒道：“陛下和太医都在里面，郡主小心些。” “多谢韩公公。” 小柳儿低声道了谢，便急忙行了进去，她得赶快进去看看情况。 李皇后对腹中孩子期盼甚大，若是真有个万一，怕是李皇后受不住！ 小柳儿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威压，室内气氛实在是风雨欲来之势。 “还请陛下早做定夺，娘娘已经出血，此时流掉胎儿还可保娘娘无虞，实在是耽搁不得啊。” 刘院使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李皇后情势危急，如今只能先保住大人了！ “不…”李皇后躺在床上，声音都是弱的，她拉住庆德帝的手，“平郎，别放弃我们的孩子…” 小柳儿不觉得自己的医术多强，听见这话，她已经一边请七七开始为李皇后做扫描，一边上前来看李皇后了。 “娘娘放松些，孩子虽然还小，但是他能感受到您的意志…” 小柳儿是跟随系统学习的医术，除了中医，外科手术，现代各种先进的医学里面自然也都有所涉猎。 她知道医学也有奇迹，但前提是病人的心态要积极，更何况这种情况更不能让病人紧张。 “柳儿！” 李皇后一见到小柳儿就是眼睛一亮，她放开庆德帝的手，拉住小柳儿的手哀求道：“柳儿，你一定可以保住本宫的孩子，是不是？” 李皇后是不确定小柳儿懂医术的，她只是把小柳儿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病人宫口已经开了，且有组织物填塞，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状态，宿主若要救人时间没多少了。” 七七把一张张扫描放大图利索地展现出来，让小柳儿清晰地看到问题点。 “娘娘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小柳儿肯定地对着李皇后点点头，就抬头看向庆德帝。 “陛下快让人出去，我要为娘娘施针保胎！” 小柳儿看语速极快地对庆德帝说了一句，就跑去翻看太医们的药箱。 小柳儿捡出自己能用上的东西，看到一旁跪着两个医女，立即吩咐道：“去打盆温水来。” 又把银针包递给另一个医女，“快去用开水烫几遍，消好毒立即拿来。” 两个医女听到小女孩甜美的声音不由抬头看来，就对上小柳儿沉着冷静的目光，让人忽略掉她的年龄和外表。 两个医女本就是听从太医吩咐为宫中各位娘娘跑腿的，此时不过略微一呆便反应迅速地听小柳儿吩咐退了出去。 小柳儿就回到床上开始扒李皇后的衣服，刘姑姑吓的立即落下床幔，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还得了！ 本来还想对小柳儿发顿脾气的庆德帝也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把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 “娘娘腹痛时是什么感觉？” 小柳儿净了手重新回到床前，另一个医女立即把消过毒的银针递了上来。 小柳儿像平常一样同李皇后说话，手里已经选好了银针稳准快的扎进了李皇后腹上的中脘穴。 刘姑姑一直站在床边，看到那么长的银针被刷一下地没入李皇后的肌肤内，身子不由跟着一抖。 “起初只是隐隐的疼，后来就开始针扎一样的痛，刚才还有下坠之感…” 李皇后看着小柳儿娴熟地把银针扎到她体内，小脸上不似平时的灵动活泼，很是认真专注，便忍不住信服她能保住孩子。 所以李皇后很配合，她尽量仔细的回答小柳儿的一个个问题，这么一说话本来的紧张感倒是放松了不少。 足三里，肾俞，内曲池，太冲，太溪等等，一根又一根银针入穴，一套针法施完，小柳儿头上也跟着起了一层薄汗。 “出血量少了！” 一直在一旁打下手的一名医女轻而兴奋的声音传来，李皇后就松了一口气。 小柳儿也暗中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笑脸，对着李皇后安抚道：“娘娘睡，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就没事了。” “柳儿，谢谢你。”李皇后真心地感谢，然后听话的闭上眼睛。 “娘娘母子均安了？” 等李皇后睡熟了，刘姑姑这才上前轻声问小柳儿。 小柳儿没回答，而是对刘姑姑和两个医女说道：“姑姑先带着她们出去，我还要在这里守着看情况，不能分心。” 刘姑姑见她说了这一句就转过头专注地盯着李皇后不再看这边，便没再多说，领着两个医女下去了。 “七七，怎么样了？” 人一走，小柳儿就急忙问七七。 “针法运用的很好，流血减少，但是患者体内的胎心很弱，很有可能会成为死胎。” “那怎么办？” 小柳儿急的原地转圈。 第119章 需要帮忙吗 一听七七的话，小柳儿就翻起商城来，这种增强胎心活性的能力，只能依靠七七了。 七七就把她的积分余额显示出来，经过昨天的刺杀，她的积分又只剩到了十位数。 唉，小柳儿就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李皇后睡着都还双手护住腹部的姿势，小柳儿忧愁。 “医师等级一级测试通过，奖励积分五百点。” “救治当朝国母成功，奖励积分三千五百点。” 小柳儿立即坐直身体，三千五百点！她救人性命最多才奖励过五百点！ 七七显然也没想到积分这么多，它在商城里搜索出性价比最高的药剂，紫云丸，可增强胎儿活性七成，五千二百点积分。 小柳儿刚才也看到这个了，她觉得性价比不错，还有一个紫色瓶装的药剂，可增强胎儿活性三成，三千九百八十七点积分。 “七七，你能分析出胎心活性还能坚持多久吗？” 如果时间够，她努力做任务，争取拿下紫云丸是最好的。 万一完不成任务，她也可以在紧急时刻兑换药剂，能不能保住胎儿就看天时地利了。 七七是功德系统，自然也希望宿主成功，所以用大数据推算过后，七七给出了答案，“三天。” 时间好紧迫！ 庆德帝在外室等了许久，他听了刘姑姑的回话以为小柳儿会出来给他汇报一下。 毕竟刚才事情紧急，一切以李皇后为主，只要小柳儿态度好，庆德帝决定不追究她的无理。 但左等右等庆德帝都打了几个哈欠了，小柳儿也没出来，庆德帝只能自己进来了。 小柳儿根本就没发现她，她正在李皇后床前团团转，她要怎么样在找到需要帮助的人呢？ 庆德帝先上前去看了看李皇后，见她面容安稳这才转头低声呵斥道：“乱转什么，跟朕出来！” “皇后如何了？” 庆德帝一坐下，就立即发问。 小柳儿点了点脚尖，现在不太好说啊。 庆德帝看她磨磨蹭蹭，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气的一拍桌子，“快说！” 小柳儿就嘟嘟嘴，“血止住了，但是怎么怎么保住胎儿我还在想办法。” 庆德帝的心思立即就被拉扯过去，他急忙问：“有办法了没有？” 小柳儿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庆德帝急的不行，但为了李皇后的肚子，他奈住性子，“什么办法？” “做好事呀。”小柳儿两手一摊。 还以为什么难办的事呢，庆德帝大手一挥，“这算什么，朕立即着人去法华寺为皇后祈福。” 小柳儿摇摇头，却被庆德帝点开了思路，她脆生生的道：“得助人为乐才行，比如说重审冤案、酌情减刑？” “什么冤案，朕的治下何时有冤案？”庆德帝哼了哼，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 救治国母积分多，那保住皇帝积分更多？ 小柳儿亮着眼睛上前，一脸认真地看向庆德帝，“陛下，您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不需要。”庆德帝不耐烦地挥袖子。 “您需要，我观您眼底青黑，一看就是这几日没睡好，我给您按摩按摩。” 小柳儿不由分说，爬到塌上就伸手揉上庆德帝的太阳穴，不多会就捶到了庆德帝的后腰。 “你这丫头简直要翻天…”庆德帝本想把她扒拉走，但你别说，小丫头揉的还挺舒服。 “需要帮忙吗？” 刘姑姑一大早打开门，小柳儿就站了起来想帮刘姑姑收拾房间，倒是吓刘姑姑一跳。 “郡主这是做什么？” 刘姑姑哪能真让她做事，就是以前她也不去欺负她一个小孩伺候自己啊。 不过见识了小柳儿的医术，刘姑姑见小柳儿满院子的助人为乐，倒是把那些洒扫的小丫头吓的不轻。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见她急慌慌的样子，刘姑姑干脆拉着她进了屋。 “郡主真要是想帮助我们，倒是可以给我们把把脉，宫里虽然有医女，但她们也都是会给太医们打杂。” 刘姑姑叹口气，捶着自己的腿说：“不说我们这些老的，就是那些年轻的宫女，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但我们哪里求药去呢，又怎么敢带着药味给主子当值呢。” 刘姑姑才说到这儿，小柳儿已经听明白了，宫里主子不多，但奴才多啊，他们身体不舒服也不敢吃药，但大病小痛的人肯定不少。 小柳儿高兴了，中成药、扎针、食疗她都会啊，这不是给宫里来一次大体检就行了！ 整个宫里不好说，祥瑞宫至少可以的，小柳儿当先给刘姑姑把脉，刘姑姑是老寒腿，也就是风湿。 银针出手，天下我有，一大早就被扎成刺猬的刘姑姑还有点儿搞不清状况，已经被小柳儿推着把祥瑞宫的宫女都集合到偏殿里了。 韩千元也没漏，小柳儿看完了宫女就盯上了他及祥瑞宫的一众小太监。 等庆德帝揉着脑袋处理完正事，就从陈德海那里听说了祥瑞宫的热闹。 还真是做好事？ 庆德帝站起身，往外走时还是吩咐了陈德海，“让刑部挑出一批法外合情理的特赦明单出来，再让大理寺这几日重新审查历年来的案卷，莫要遗有冤假错案。” 祥瑞宫里看了一天诊的小柳儿正陪着李皇后吃饭。 饭菜刚一上桌，因着这两日李皇后宜卧床休养，所以菜色偏清淡，且就直接在床上放了一个小杌子。 李皇后背靠着金丝交叠的大迎枕，正要伸手执筷，小柳儿已经抢着端起李皇后的饭碗。 “娘娘，需要帮忙吗？我来喂娘娘吃饭。” 李皇后忍不住噗呲一笑，点着她的额头笑，“你呀，难不成我这一病变成了瓷娃娃？” 好像确实有点儿不合适，小柳儿可惜的把碗筷还给李皇后。 李皇后因为保住了胎儿心情大好，她爱怜地看着带给自己好运气的小柳儿，“好孩子，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义女了，不要再称呼娘娘，以后称呼我一声母后可好？” 母后？ 正巧庆德帝此时进来，他已经用过饭了，刘姑姑亲自端了茶水奉上来。 庆德帝刚举起杯喝了一口，就见嘴角还沾着饭粒的小柳儿磨磨蹭蹭挨到他面前，“父皇，需要帮忙吗？” 庆德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第122章 殿试 老狐狸都狡猾！ 小柳儿瞪大无辜的眼睛，先看向庆德帝，又看向刘院史等人。 “非是我不愿，而是里面用的都是千年难遇的好药材，我也是偶得这一颗而已，再要第二颗也是万万不能了。” 说罢，还故作叹息地看向张御医，“好在我更喜欢吃吃喝喝，张御医的绝活我就不觊觎啦。” 千年？ 庆德帝盯着小柳儿看了一眼，幸好这是个女娃儿，不然这么能忽悠他可不放心！ 明明说的是百年人参和百年雪灵芝，现在一张口就是千年不遇的好药材了，看看，看看，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心虚。 不过孩子保住了，庆德帝心情大好，他不计较这些，所以大手一挥，“好啦，此事以后再说，现在确保皇后与皇儿万无一失才是重中之重。” 时间倏忽一闪就到了四月中旬。 小柳儿如今住在祥瑞宫的偏殿，一应用度都是比照如意公主的规格。 因着用惯了飞鸢，所以小柳儿干脆求李皇后把她和另一个二等宫女青姝指给了自己，升成了一等大宫女的两人别提多高兴了。 除此外还另有两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专门指过来打杂，总之小柳儿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散日子。 “郡主，起来了，娘娘那边都开始梳洗了。” 飞鸢过来轻轻拍了拍小柳儿的背，小柳儿翻了个身嘟哝，“飞鸢姐姐，我再睡会儿。” 飞鸢看她脸蛋睡的红扑扑，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可爱极了。 飞鸢伸手摸了摸小柳儿的脸蛋，笑着道：“郡主不记得了么，今日殿试，六百名贡士都进了保和殿了。” 是哦，小柳儿眼睛还没睁开，人就兴奋起来。 “衣服，我要穿大红的那一件！” 昨日她特意求了李皇后带她去看周怀义等人的殿试，她要去给家人加油！ 李皇后的小腹如今已微微隆起，经过小柳儿一日不停的投喂，李皇后的脸也圆了两圈，精神又好，真真是雍容华贵。 看小柳儿喜娃娃一般跑进来，李皇后就喜欢，“慢点儿跑。” 李皇后牵住小柳儿的手，替她理了理头上摇晃不停的流苏。 “礼仪要开始学起来了。” 李皇后捏捏手里肉乎乎的小手，和颜悦色。 喜欢她，就要为她计长远，高门贵女不止是身份地位高贵，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都有规矩。 不是说小柳儿现在不好，率真可爱、聪慧伶俐，但这些在世家贵族中都还不够。 就是她自己，她父亲还是不重礼数的武将呢，她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也是娇宠过来的，不然她也不能骑马练鞭风火出行了。 但就是这样，女红礼仪、琴棋书画院家里都是特意请了老师来教习的。 就是权谋和内闱争斗，祖母自从知道她看上了一个皇子后，也是亲自带着她在身边磨了整整半年多。 “好！” 小柳儿答应的干脆，她能感受到李皇后的真心，和以前不同。 以前只是觉得她可爱，那种单纯的喜欢。现在则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后背，自己的亲人。 李皇后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这孩子就是灵透，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能感受到真诚，不因为她的地位，就是对自己这个人用心致诚。 两人亲亲昵昵地直接进了保和殿的后殿，陈德海已经等在了那里，透过大殿两侧的方格大屏风，已经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柳儿喊了一声陈公公，就兴奋地跑到屏风处，踮起脚尖正好把脑袋探到第一层方格处。 “娘娘，快看，我三叔！” 今日周三叔穿着斜领的青布直身的宽袖长衣，头带四方文士巾，眉目舒朗，神情淡然，但是配上他的长相，人堆里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他。 “郡主小声！”陈德海赶紧过来小声提醒，可千万不能吵到里面！ 小柳儿使劲的点头，手上把李皇后拉过来，小声道：“您看，最漂亮的就是我三叔！” 李皇后好笑，幸好庆德帝不在，不然听她这样叫自己看一个美男子，肯定记仇。 不过确实俊美，但此时对着这边点头微笑的少年更惹人注意。 满室的大人，须发皆白者也不少，这样一个昂首而立的少年儿郎，不说话身上都发了光。 “那就是你的小伙伴么？” 小柳儿点头，“那就是轩哥哥，他比我还聪明呐。” 那边庆德帝出了“何以为政”的考题，六百名贡士当场在殿下做策论，一个时辰。 庆德帝过来转了一圈，先是关心了一下李皇后吃穿用度，这才问小柳儿，“你三叔以前当真痴傻吗？” “我三叔不傻！” 小柳儿挺着胸膛回庆德帝，“他就是开窍晚，我们以前一起学习，三叔背书从来都是又快又好呢。” 庆德帝查过老周家的底细，周怀义这一辈以前就周老爹的父亲考过一次老秀才，他们家是真真的农耕之家。 就是周氏族里，也没出过大人物，祖祖辈辈的百源县本地人。 但不说周怀义三兄弟的学问如何，只单说周三叔一人的长相，六百名贡士里就没几个能与之相较的。 说实话，庆德帝这些年一直有派人盯着老周家，虽然他没过多关注，但是老周家过得什么日子他都还是知道的。 镇国公授意阻拦周家兄弟赶考他也知道，说实话，他不在乎，作为一国之君，就算周家人都出来当了官那又怎样，能为瑞儿添多大的助力呢？ 但他今日关注的几人里就有周三叔和周怀义，周三叔看似纯粹的文人做派，但庆德帝观他一言一行，皆有隐藏锋芒之意。 但话虽如此，周三叔的眼神却很清澈，他的行事过往也简单的很，但就是能给人一种不简单的感觉，这就是天赋？ 再说周怀义，他倒是没隐瞒自己，成熟沉稳，对答时不卑不亢，就算是站在保和殿上也如一家之厅堂一般镇定，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就周五叔像是从村里出来的，紧张、结巴，腿肚子还有些发抖。 庆德帝沉默，如果周怀义和周三叔加入瑞太子的阵营，他能出谁同他们打擂台呢？ 第123章 烈火烹油 庆德帝登基那一年，瑞太子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除了如今的姜太傅，他身边的人都是被庆德帝换过一批的。 虽然庆德帝上位的手段不是很光彩，但他自觉自己对大晋是用了心的，如今边关虽然常不太平，但六部十三州大体上也算是丰衣足食。 朝中是分了几个派系的，但认可正统一脉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他当年为尽快平息内乱立瑞儿为太子的主要原因。 二十年已过，大局已尽在庆德帝掌握之中，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对大晋日后交给谁的问题上犹疑了。 说实话，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错，但要是与瑞太子比起来，确实有许多不足之处，这也是庆德帝虽然对瑞太子下了手但没赶尽杀绝的主要原因。 大皇子性格孤傲，一直以嫡长子自居。从小有卫贵妃和卫宰相扶着，心里等级制度看得太重。 去岁流民，安抚南部三州的事庆德帝就是让大皇子跟着户部尚书一起去的，为的是让他了解民间疾苦，懂得体恤下民。 虽然起初的两次暴乱后大皇子很快就安抚住了流民，户部尚书回来也对他多有夸奖，但庆德帝从他带回了三个侍妾就知道，大皇子不过就是装装样子。 他的心里看不起那些流民，这如果只是一个官，他懂得把工作做好，至于心里瞧的上瞧不上没多重要。 但是作为帝王就不同了，帝王掌管天下，享受万民敬仰，大晋的一万八千九百六十五公里的土地上，官有多少，民有几何？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王可能不需要多心软，但对自己的子民一定要有仁心。 只看奏报，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百姓背井离乡，庆德帝就吃不下饭，他除了想成为千古一帝，更希望大晋能成为盛世！ 二皇子倒是心思灵活，很会为人处事，就是他本性狠辣了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沈嫔娘家的原是草莽出身，这几年出了一个名动天下的沈六郎，暗中又有庆德帝的手笔，这才跻身成为北部第一世家。 所以二皇子这个人看着对谁都笑呵呵的样子，其实心里小气的很，说句瑕疵必报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若是为臣子，很有做佞臣的潜质，若是做帝王，不知道要死多少个纯臣了。 反而瑞太子，虽然心机深沉，但就这么用蛊散养着，居然也活到了现在，虽还没有抵抗自己之力，但是比起自己的两个皇子，可是厉害太多了。 庆德帝叹了口气，“这天下该交给谁呢？” 庆德帝本只是心中暗想，这一走神，不自觉就把说出了声。 小柳儿见庆德帝走神，她也神游去了，最近她正沉迷于神魔小说，也就是现在的话本子，最近兑换了一本《封神演义》，她着迷着呢。 要不然最近总是睡不够呢，因为晚上一看起来，就不知不觉晚了。 所以她没过脑子，庆德帝那边一出声，她就接了一句，“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 庆德帝：…… 这话新鲜，而且适合细细品味，就是这种时候说给他听，怎么都有一种讽刺他的感觉。 时间差不多了，庆德帝对着小柳儿不满的哼了几声，抬屁股走了。 “你呀，谨言慎行。”李皇后点点小柳儿的额头，已经开始考虑着该如何给小柳儿安排教习嬷嬷的事宜了。 那边庆德帝重新坐到了保和殿的大殿上，以礼部尚书为提调，由内阁、翰林院、詹事府、光禄寺、鸿胪寺等处二十余人当场评定出的前三十份考卷呈了上来。 庆德帝一挑眉毛，周怀礼和周怀义的名字果然在上面。 庆德帝粗粗看完三十篇策论，还是周怀礼的观点最让他心不定。 不令而行，一个管理者能想到的最高境界。 就相当于你有了土地有了人，然后你什么都用说，你下面的人就自动该干嘛干嘛，你只要等着秋天大丰收就行，硕果还都是你的，多快乐！ 庆德帝做完白日梦，就想到了周怀礼为佐证君王如何达到这种高度而规划的流程的三页大纸。 首先你得有法家的公平，以法治国；然后你得有儒家的德行，为政以仁德。 执政的时候你还得有培养兵家的实力，富国强兵才能让外族不敢小觑；期间还要穿插进墨家的非攻兼爱，重视自然。 最后才能用到道家的无为而治，道法自然。 庆德帝从上面对照了一下目前大晋国的阶段，忍不住感叹任重而道远啊。 三十篇策论里，除了五六个寒门学子，其他都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子弟，其中还有名冠盛京的苏九郎苏珩。 陆青轩的策论还略显稚嫩，排在了第三十名的末尾，但是看着进退有度的少年郎，谁不说一声前途无量！ 这可是大晋百年间最小的一位殿选贡士了！ “钦点周怀礼为本科一甲进士第一名！” “钦点苏珩为本科一甲进士第二名！” “钦点陆青轩为本科一甲进士第三名！” 周怀义点了一甲进士第二十九名，周五叔周怀信点了一甲进士第三百六十五名，也是一甲榜单的最后一名，再往下就是二甲榜单的同进士了。 众人出了宫就炸开了，探花郎给了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这个他们能理解，毕竟陆青轩除了长相好看，潜力值也是最大的。 寒门学子周怀礼一路以头榜进阶，今年正值陛下重启寒门学子读书之路，点了一名寒门状元郎也行。 但是周怀信这个进士榜最后一名的人，还点进了一甲榜单，这就说不过去了！ 一甲和二甲可是有大区别了，虽然都进了榜，但一甲是进士，可以直接排官职的。 二甲是同进士，也就是如果确认没有进士时可以让你充数，但有了进士你就得往后排了。 所以很多家庭充裕的学子如果当年考中同进士，有一些还会再参加会试，争取拿个一甲进士才罢休。 周家的名头从临州府试之后就经历了一波高潮。 如今小农户的周家三兄弟同时进了一甲榜单，这就不仅是人们口中的热闹了，这没背景的人突然冲到了前头，这就是抢了别人的肉啊！ 第124章 开课 周宅一门四进士，这是多大的荣耀，这在高门世家中都不多见，更别说数代为农的人家了。 上一次小柳儿封郡主，周宅门庭上还热闹了几日，这次连崇远坊的左邻右舍都没登门了。 各种不好的言论在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能买得起青华山居那么大一块地了，可见周家没少存钱。 怎么存的？还不是低进高出的生意人行为！ 周家卖罐头、糯米蛋，如今又在京城做什么农家乐，虽然这些都是自家的农产品，但周家的行为还是属于商人行为。 更何况周家明明毫无背景，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有个痴傻儿郎一跃成为了状元郎，这好事怎么都给了他们一家了！ 不论信不信鬼神之说，能在官场斡旋几十载的人没人会相信这会是个什么神仙点化的巧合。 更何况，周家那个十岁的小丫头怎么突然就有了好厨艺，听说比几十年的御厨都还做得好，要不然也不能合了皇后的口味成了郡主！ 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手艺，难道又要归结为天赋？这天赋也太多了些。 更何况宫里的御厨哪个不做饭好吃，怎么就她一个十岁的娃娃一跃成为正三品的郡主，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难达到的高度！ 而且别忘了，他们家还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御医，虽然有取巧之嫌，但总归当了有品阶的官了，还是京官！ 总之各种猜测充斥在盛京之中，周宅的人一出去听见的都是不太好听的言论，认识的人还会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他们。 有些游手好闲的好事者还会辣着周老爹等人追问，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做饭的，甚至有人直接问是不是巫术。 冯氏在家安心当孕妇，耳中听到的都是好消息，除了会担心几个外出的孩子，整颗心都在自己的肚子上。 周老爹和何老娘受影响最重，已经好几日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最主要的是两人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的人，让人一眼就瞧出是地里刨食的小老百姓，被人追问的最多，心里自然就觉得是自己影响了孩子们的前程。 周怀义和周三叔两人心态最好，礼部一直没有封职的公文下来，但他两还是很平静，每天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周五叔和陆青轩都没什么精气神，一个是因为性子活泼一个是因为年岁小，不太高兴的原因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委屈。 宫里的小柳儿根本不知道这些，她在祥瑞宫里得宠，谁会特意到她跟前触霉头啊。 所以小柳儿这几日都很开心，她还特意写了信拖人送回家去，同家人和陆青轩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情。 李皇后自然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所以对她更是怜惜，但这种事越是上赶着解释越描越黑。 宫里同龄孩子少，与小柳儿差不多年岁地位又差不多的就一个如意公主了。 如今李皇后怀了孕，母性光辉泛滥，虽然不喜欢如意公主，但也不像以前那般厌烦。 “你觉得如意怎么样，让她陪你一起上课一起玩儿，好不好？” 李皇后拉着小柳儿的手，问她的意见。 杜绝小柳儿四处乱跑听到不开心的事，不如干脆在祥瑞宫里学习起来。 自从上次撞见如意公主偷偷哭泣，两个小姑娘虽然没有握手言和，但偶尔见到的几次面也没有再争的脸红脖子粗。 小柳儿觉得如意公主本性不坏，更何况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快乐，所以她略做思考就同意了李皇后的安排。 琴乐、下棋、读书练字、作画、女红、礼仪、内闱管理，李皇后一下子给她开了七门课，再加上做饭和玩耍的时间，小柳儿的一整日都满满当当。 鉴于如意公主鞭法不错，小柳儿还特意求李皇后给自己加了武术这一科，再加上骑射，一共九门大课程。 宫中是有专门为公主和皇子设立的教习所的，只是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年长，公主又只有一个，所以已经荒废很久了。 李皇后的旨意一下来，教习所的嬷嬷们都异常激动。 要知道在宫里没事做就没有人脉圈，虽然清闲，但也只能吃低保，主子想不起你来，你就体现不了价值，那宫里就没人瞧得上你。 十个专长嬷嬷先兴致勃勃地出去打听了一圈如意公主和昭庆公主的性格，半天后围在一起热烈讨论了一番，当天下午就把课程表排了出来。 课表是教习所的领头姑姑秦嬷嬷送来的，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殿中，听着李皇后和小柳儿讨论。 “乐器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李皇后与小柳儿亲昵地靠在一起，拿着课表讨论。 小柳儿摇摇头，她除了同李皇后学过几天古琴，别的乐器没接触过。 李皇后就建议，“古琴是乐器之首，这个女孩子一定要学一些，这样你先跟着学习，以后有感兴趣的其他乐器咱们再多修习几个也是好的。” 就这样乐器、礼仪和读书习字每日都有，其他的或隔一天或隔两天穿插进来。 秦嬷嬷就知道了，这课程主要是为了昭庆郡主，看来这位郡主得娘娘喜爱果然是真的。 “不知郡主想要先修习哪种字体，簪花楷、梅花篆还是蝇头小楷？” 秦嬷嬷有心同小柳儿打好关系，自然是极进详细的参与进来，果然李皇后面色现出满意之色。 “我跟着爹爹习了簪花楷，梅花篆是什么样，好看吗？” 小柳儿想到了中午小厨房做的梅花糕，好好吃呢。 这边秦嬷嬷在祥瑞宫里同小柳儿说的火热，等秦嬷嬷出来时天都黑了。 别看说是九门课程，但这每一项要是细分下来，那都是一门庞大而自成体系的学科，想了解清楚自然需要不少时间。 如意宫中，百无聊赖的如意公主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珠钗。 “公主，祥瑞宫的刘姑姑来了。”胭脂急忙进来回话。 “公主大喜啊……” 刘姑姑满面笑意地同如意公主说了一遍开学的事，真是替她高兴。 如意公主听完却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惊道：“什么，让我同周知柳一起上课？！” 第125章 一起吃饭 如意公主没想到李皇后会主动关心自己，她一时太过惊讶直接站了起来。 刘姑姑就笑道，“公主好好准备，好好完成课业，娘娘会亲自看的。” 如意公主就想趁机去祥瑞宫谢恩，刘姑姑只说天晚了，要去明日也不迟。 刘姑姑走了好一会儿了，如意公主还沉浸在喜悦里，胭脂和青鸟对视一眼，两人将如意公主的晚膳摆好，挥退了屋里的小宫女。 胭脂先给如意公主夹了一筷子五彩凉拌鸡丝，当先道：“周知柳不过一个靠谄媚上位的小人，让公主同她一起上课，这也太高看她了！” 青鸟夹过来一个圆滚小巧的四喜丸子，都是如意公主最爱吃的菜。 青鸟附和道：“是啊，说是给公主开课，但奴婢可听说了，这课表是直接送到那边去的，咱们这边怎么没见她们教习所送一份过来。” 如意公主连着被泼了两碗凉水，一想到小柳儿日日住在祥瑞宫，一整个西配殿都划给了她，出行往来听说也都是按的公主规制，如意公主就烦躁不已。 “好了好了，课表送给母后才正常，你们都少说两句。” 如意公主扔下筷子，明明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现在也没了胃口。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都是一晚上没睡好，小柳儿是有些激动，她从小到大还没进过这种专门学习的课堂呢。 虽然红溪村里有村学，但因为那时候家里没钱而且她爹就是教书先生，所以她也偶尔才进到教室里，多数还是在院子里看着她爹给别人上课。 虽然她爹在家里单独教授她更多，但是那种同小伙伴一起上学的快乐她一直很憧憬。 如意公主则是辗转难眠，她一会儿为李皇后主动关心她而兴奋，就算如胭脂所说李皇后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周知柳的陪衬，但毕竟也是一个好的进步不是。 但她更多的是回想起胭脂和青鸟特意为她打听来的那些传言，周知柳不仅是小人行径，而且抢占了本该属于她这个正牌公主的一切！ 如意公主内心是有许多失落和患得患失的，她承认她有点儿嫉妒周知柳。 但自从上次千鲤池的谈话，如意公主回来时心情好了许多，那是一种被理解和被认可的感觉，那是同龄人之间的心灵传递。 所以自那次秘密谈话以后，如意公主一面厌恶周知柳，一面心里暗戳戳地想找她玩儿，只是没有机会实施。 第二天一大早，如意公主还是盛装打扮了一下，她急促而忐忑地到了祥瑞宫门前，又有些却步，李皇后要是还不见她怎么办？ “公主，要不咱们回去。”青鸟看出如意公主的怯懦，立即低声劝阻。 胭脂也说：“是啊，如果皇后娘娘真关心您，到时候您的课业交上来，自然会主动召见您，何必现在过来巴巴的吃闭门羹。” 是啊，自己努力学习，到时候母后看到自己课业好会不会就主动召见自己？ 但是昨日刘姑姑亲自过来传话，她应该过来谢恩的，如果不试一试，万一母后觉得她不知礼怎么办？ 如意公主进退两难，但想到以往次次被拒门外，又有胭脂和青鸟的劝说，如意公主还是打算先回去。 兴冲冲的过来，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如意公主耸拉下肩膀，回身后低下了头，她有点儿想哭。 就在这时，祥瑞宫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专司通传的小太监追出来，先对着如意公主行了一礼，“娘娘宣公主进殿呢。” “母后知道我来了？”如意诧异抬头。 小太监一板一眼的回话，“刚刚昭庆郡主去禀报的。” 周知柳怎么知道自己来了，她还主动替自己给母后传话？ 如意公主带着疑问进了祥瑞宫，心情还是不受控制的有点儿激动。 李皇后如今正是孕期反应最重的时候，自从上次鸡汤被动了手脚，李皇后就免了后宫的请安觐见。 后宫的事宜暂时交给了卫贵妃、杨妃和佟妃共同打理，除了庆德帝和御医外其他人都不见，就连祥瑞宫的大门常常都是关着的。 因为身体和体质的原因，李皇后自从十天前开始出现孕期反应就一日比一日明显，恶心、呕吐、厌食，有时候还会出现头晕。 幸好有小柳儿在，不仅每日会为李皇后施针缓解症状，还会按着李皇后的口味特意做菜。 如今御膳房的菜已经不进祥瑞宫了，除了一些糕点和零食，这些还基本都给小柳儿吃了。 如意公主见到李皇后时，李皇后刚吐完一波，整个人头疼地坐在主位上揉着太阳穴。 “母后金安。” 如意公主许久不来，当即行了大礼。 “起来，怎么来的这样早。” 李皇后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比从前的冷淡还是好了许多。 “昨日刘姑姑来传母后的话，让儿臣去教习所上课，儿臣特来谢恩，谢母后关心…和教导。” 如意公主有些紧张，说完话就抿唇低下头去，她怕李皇后看出她的紧张。 “你以前也学过不少，但教习所的嬷嬷们毕竟都是术业有专攻的，去了还是要用心学。” 李皇后声音恹恹的，但还是难得地嘱咐了一句。 “是，儿臣谨记。” 如意公主见李皇后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揉脑袋，便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告退了。 但难得进来一次，李皇后又没有以往的嫌弃，她想多留下来。 “娘娘，快来尝尝我做的清心糕，配上杏花粥，保准您吃完心情好！” 小柳儿的声音当先传进来，过了片刻，如意公主才看到小柳儿从门外小跑进来。 如意公主羡慕地看着她，她说话随意举止自由，但李皇后脸上没有一点儿不满，反而带起了淡淡的笑意。 如意公主不想再呆下去，她出声道：“母后既然要用早膳，儿臣就……” “如意公主来的这么早也还没用过早膳，咱们一起吃？” 小柳儿仰头看向李皇后，大眼睛里都是期盼。 “好。” 李皇后摸了她的小脸一把，当先扶着刘姑姑的手出去了。 如意公主就见小柳儿对着自己笑起来。 第126章 各显神通（给宋青云书友的加更） 杏花粥很清淡，不甜腻，主要是颜值高，浓稠奶白的粥上飘着五瓣摆成花朵形状的粉红色花瓣。 清心糕很软，里面还夹了一层甜甜的樱桃果酱。 如意公主没想到，自己真的同李皇后共同吃了一顿饭，更难得的是李皇后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 早膳吃完，就歇了一刻钟，两人就该前往教习所了，今天就要开始上课了。 “儿臣告退。” 如意公主偷偷孺目地看了李皇后一眼，好希望这种时候过的慢一点。 “好了，快去。” 李皇后应了一声，抬手拍拍小柳儿的脑袋，点了飞鸢和青姝两个大宫女跟着小柳儿。 出了祥瑞宫的门，即将成为同学和同桌的两个小姑娘突然别扭起来。 小柳儿是纠结怎么称呼她，李皇后已经同她说了，之前传来的圣旨上，义女已经被庆德帝改成了义孙女。 而且按辈分她得叫如意公主一声姑姑，但是她叫不出口啊，如意公主也只比她大四岁多一点儿嘛。 但是以后要一起上课，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公主公主地叫着也太生疏了。 如意公主也有些别扭，她想给周知柳道个谢，谢谢她帮忙通传，还邀请她一起吃早饭，早饭很好吃。 但又有些嫉妒她在李皇后那里那么得脸，把自己不知道比下去多少。 而且她是公主，从小就要强好胜的她一句谢谢在嗓子眼里转了几转还是说不出口。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到了教习所，九个教习嬷嬷先跟着秦嬷嬷给两人行了礼。 “如意公主安。” “昭庆郡主安。” 等她们起了身，如意公主同小柳儿再以学生礼给她们请个安，“老师安。” 十个教习嬷嬷里多是四十以上的年纪，只有两个年轻的，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第一天见面，自然先是各位老师的自我介绍，还附带专业表演的。 先是秦嬷嬷，她教书法，她最擅长的就是楷书，尤其是女子偏爱的梅花篆和簪花楷。 她从容落座，先铺上一张尺长的宣州桃花纸，选一只鄚州狼毫，沾的墨则是千金难求的秀水素墨。 秦嬷嬷面色平和，手腕一抖，落笔行进，片刻就写成了两句诗。 第一行是写的是《早梅》里的一句——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 这一句用的是梅花篆，就是在篆书的基础上，把梅花自然地嵌入字内，花与字融为一体，远看篆字飞舞，近观梅花盛开，很是好看！ 哇！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同时感叹，这字配上这诗，好似让人闻到了梅花的香寒。 第二句是簪花楷，笔法古朴，体态自然，小柳儿拿自己写的簪花楷一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第二位展示的是乐理教习朱嬷嬷，她今年不过才二十七岁。 她用的是一把绿漆金纹的七弦古琴，演奏的也不是什么明曲。 但随着玉指纤纤，弦起弦落，天街春雨滴落入清溪，春色盎然马蹄疾，呼朋引伴摇相指，春山嬉戏翠鸟啼。 一曲已落，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互相牵了手，她们都被带入到春游玩闹的意境里了。 第三位也是教习画技的云嬷嬷，她年纪也不大，是十人里年纪最小的，不过二十二岁，也是十人里性子最活泼的。 朱嬷嬷琴声一落，她那边就停了笔，等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她便招呼她们近前。 哇！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又激动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不就是刚才曲中的踏春嬉闹图吗？画里人人都带着笑意，让人感觉身处其中！ 第四位是年纪最大的陶嬷嬷，她教下棋，这个没法展示，她行礼之后就一直坐在一旁自己下残局，此时突然点着头叹了一句，“有趣有趣…” 什么有趣？小柳儿和如意公主跑过去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倒被陶嬷嬷一脸自得其乐的表情引起了兴趣。 还有一位小陶嬷嬷，是陶嬷嬷的表妹，教她们读书，除了女戒女德外，还允许她们自己挑书来读。 第六位教习礼仪的孔嬷嬷就不用刻意展示了，她从小柳儿和如意公主进院时就一直最吸引人眼球，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高雅如兰的气质。 第七位是教习女红的尤嬷嬷，云嬷嬷开始作画时她才穿针引线。 等小柳儿和如意公主看过来时，原本空空的锦帕上已经绣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早荷，翠绿的荷叶上还有两滴露珠，生机勃勃！ 此时只听一声破空之音，花嬷嬷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骑装持缰而入。 白马飞纵间，她利索地弯弓搭箭，嗖嗖嗖连续三箭射落花丛里三朵早开的芙蓉。 飒！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忍不住齐齐拍手鼓掌。 潘嬷嬷面色很冷，她也不言语，自腰间抽出一把坠了红绸的长刀就跃上了院墙，时而旋转时而腾挪，一套刀法既舞出了飒爽英姿，也展落了花嬷嬷连发而至的十支箭雨。 第十位是内闱管理的梁嬷嬷，见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好奇的望过来，就把一本记录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账册给她们，上面还没有算出花销总计和结余等。 只见梁嬷嬷拿着算盘的手一跺，一双手快的让人只看得清重影，她左手翻账本右手打算盘，一本拇指厚的账册，不到一刻钟已经出了结果。 跟着两人来的小太监这时呈上一本账册，小柳儿和如意公主打开一看，上面有朱批，证明这是礼部已经核算好的账本。 翻开最后一页，两个人上前同梁嬷嬷给出的数据做对比，一个错都没有！ 等小柳儿和如意公主携手出教习所时，两人还处在震撼之中，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两人被震惊被吸引，带着踌躇满志结束了今天的师生见面大会，恍恍惚惚走了半天两人才定神。 这一看，两人已经进了祥瑞宫了。 如意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小柳儿则干脆把她往西配殿自己的房间里拉。 “走，咱们去说悄悄话。” 如意公主看看小柳儿拉住自己的手，咱们很熟吗？谁要和你说悄悄话！ 第127章 投喂 如意公主内心腹诽自己没悄悄话同小柳儿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小柳儿进了房间。 有同龄朋友的感觉真好！ 刚才牵手的感觉还挺紧张的，但是那种不再孤单的感觉还是让两个小女孩都有点儿兴奋。 今天只是师生见面，明天才开始正式开课，所以现在正是午休时间，但显然，两个小姑娘都睡不着。 小柳儿把自己爱吃的点心全部都摆出来，特别热情的招呼如意公主。 如意公主看着或小巧可爱或气味香甜的点心，忍不住伸了手。 等如意公主吃到第三种时，小柳儿就问她，“好吃？” 如意公主点点头，小柳儿拿出来的这些她都是第一次吃，喜欢极了。 “你慢慢吃，以后想吃我还请你。”小柳儿还贴心地倒了杯牛乳奶茶过来。 如意公主就纳罕地看向她，“你有什么事情与我有关？” 虽然见面不多，但从第一次见面小柳儿以农家女身份就敢和她打架斗嘴。 这种贴心小妹妹的姿态配上别人正常，配到小柳儿身上可就奇怪了。 小柳儿就嘿嘿一笑，“你看咱们也算熟了，以后就互相称呼名字，我叫你如意，你叫我柳儿或者昭庆都行，怎么样？” 只是不加公主的尊称，这有什么，只叫名字更自在呢。 如意公主就点点头。 小柳儿就更加热情了。 “如意，晚上你想吃什么？为了咱们成为同学，我亲自下厨，希望我们的友谊能越来越好！” 如意公主眼睛亮起来，又纠结又期待地问：“水晶蒸饺可以吗？” 她听说的，说是小柳儿做的水晶蒸饺很好吃，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留下吃晚饭，那不是又可以见到母后了！ 小柳儿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一起动手。” 如意公主声音有点儿低，“我不会做饭…” “没事，你就当做手工，很简单的。” 说干就干，如意公主鼓起勇气点头，为了见母后她也要学会！ 等庆德帝陪着李皇后从御花园回来，桌子上就摆上了各式各样的水晶蒸饺，配着十几种小菜，颜色倒是好看的紧。 就是这卖相实在不敢恭维，青玉的盘子里总是掺和着几只长残了的蒸饺。 太瘦、太大、站不起来的，反正好看的饺子千篇一律，不好看的饺子每一只都丑出了新高度。 “今儿这是怎么了？” 李皇后好笑的坐下来，这水晶蒸饺一看就是小柳儿的手艺。 小柳儿带着如意公主，一人端了一盘蒸饺上来，先乖乖的给庆德帝请安。 然后小柳儿就挨到李皇后身边，为如意公主说好话，“如意特意和我一起下厨做的，娘娘您尝一尝？” 如意公主从刚才行礼开始就有点儿紧张，所以请安后就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李皇后瞪了小柳儿一眼，脸上却没真的生气。 她筷子一伸，当先夹了一个最丑的水晶蒸饺放到了庆德帝面前的小碟子里。 庆德帝挑挑眉，看到如意公主在他就惊讶了一下。 如今看着李皇后虽然没有多高兴，但也没生气的意思，虽然这个饺子真的丑，但庆德帝还是默默地夹了起来。 他得老实些，就让周知柳去吸引火力，免得阿玉又生他的气。 夫妻多年，一看庆德帝讨好的装出老实样来，李皇后就猜出了他的小心思，等晚上的，看她不把他胳膊掐出朵花来。 “都坐下一起用膳。” 李皇后自己夹了一个又美又小巧的饺子给自己，这才让人给小柳儿和如意公主都上了凳子。 如意公主出了祥瑞宫的门，人来飘在云朵里。 “天呐，我今天是陪着父皇和母后一起用的膳！” 如意公主发出感叹，父皇还吃了好多好多她亲手包的饺子！ 被李皇后投喂的庆德帝：……他也不想的！ 如意公主趴到自己的床上时，还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没发现自己贴身的两个大宫女都不在如意宫里。 “唉，户部是不是把咱们忘了，怎么这么多天了，都还静悄悄的。” 周五叔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外面的流言已经少了许多，毕竟盛京是大晋最繁华的地方，最不会缺的就是新话题。 家里的大部分鸡鸭蔬果都是从青华山居运来的，但现在冯氏怀有身孕，家里这么多人也不能天天就吃那几样，所以每日还都是周三叔外出采买。 周怀义给陆青轩和周五叔下了任务，让他们每日步行去户部查看他们的官帖是不是安排下来了。 这样主要是为了锻炼两人，流言要去面对，官场的人情也得学会看。 外面的人际关系往来，则主要是周怀义和周三叔应对，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高门咱不攀附，但是寒门进士和文人诗会、集会他们总可以参与进去。 朋友越交越多，总会遇到品性相和的人，他们也会被更多的人认识认知，这才是流言不攻自破的关键。 陆青轩挨着周五叔也叹了口气，会试贡榜出来的那几天，他爹还派了人来接应他，还说要在京城和如州给他办庆祝宴。 结果殿试出来，打马游街没有，官职也没有，流言刚起，陆府的人就龟缩了，没过几天就推说有事走了。 他本来也没指望靠上陆家，但陆家临出盛京时还特意传出口信，说他这个陆府庶子长年不归家，早就与陆家关系破裂，只等及冠分出陆府去了！ 他知道，这肯定是他那个阿谀奉承的爹听说了周家是太子党的言论，生怕庆德帝把对他们的不满牵连到陆家。 虽然没有希望，但被亲爹这么嫌弃，还是这么明晃晃地传到外面去，他还是觉得难过。 “要是小柳儿在就好了。” 陆青轩闷闷的说了一句，小柳儿肯定会像一个小太阳把他心里的阴霾都驱散！ “是啊，她从小鬼主意就多，而且也能带出点儿宫里的消息。” 周五叔在一旁附和，户部的官太难接触了，说话都绕着十八个弯，这么久了他们也就问出了两个字，等着！ 被李皇后塞了一肚子丑蒸饺后回到养心殿的庆德帝还真就想起了周家这一波人。 第128章 何去何从 听完暗卫汇报的庆德帝招来礼部和户部尚书，“如今新晋进士的官职可都安排好了？” 一般来讲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由皇帝亲定，而新进的进士除了特例外一般都是从小做起，自然也就不必皇上亲自费心了。 今科除了家世才名均在线的榜眼苏珩直接进了内阁，封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其他的人都是由礼部负责拟定官职，户部负责分发执行下去。 除了陆青轩哥周家三兄弟这几个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其他的人已经分了几批送出条陈，最早的一批应该都已经走马上任了。 两位尚书一对视，看来今日陛下是要给这几人定位子了？ 礼部尚书当先上前回道：“一甲进士榜的人才都已经定了职位，臣这里只有四人暂未定下。” 户部尚书接话：“定了职位的三百六十一名人才今日已全部在户部登了册，最早出发的一批今日已陆续有到任的折子回传了。” 庆德帝就点点头，看来晾着他们的时间也够久了。 只是就算到了现在，庆德帝心里也还是没有完全下定主意。 若李皇后这一胎若是皇子，那必然就是大晋的下一任皇帝，那他一定要将瑞太子及其党羽连根拔起，就是周家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 但若是李皇后这一胎是公主，瑞太子和周家的事就不一样了。 毕竟李皇后还年轻，庆德帝肯定会先一步离世，到时候李皇后和孩子该怎么办？ 这也是为何庆德帝一直没有过多干涉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长成，也是因为这一层顾虑。 不管是卫贵妃还是沈嫔，她们若是上位决计不会让李皇后好过，即便能让李皇后活着，也一定没有好日子。 而且照现在的情势看来，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们都是心性良善之辈。 庆德帝知道，如果他先一步走，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阿玉和孩子都不会被容忍。 从这一点上来说，因着阿玉同长宁公主的关系，阿玉自进宫一直对瑞儿还算照顾。 现在阿玉又同周家有了联系，若是瑞儿上位，阿玉和孩子定能无忧。 但是自己争来的天下再让回去，庆德帝不甘心！ 庆德帝闭上眼，右手的手指一直在紫檀木的四角桌上乱敲，眉头也越皱越紧。 周家到底什么来头，只是因为他们依附瑞太子？ 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是老狐狸了，对庆德帝也都有一定的了解，两人视线在空中无声的交汇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不会，周家背后有来头，看来这来头还不小，没看陛下到现在都没拿定主意吗？！ 不过连他们都查不到的底细，看来就是陛下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两人心底都只波澜了一下便重新安静了下去。 好奇心这种事，只有愣头青才会任自己滋长下去，对他们这些官场老手而言，什么东西可以好奇什么东西决不好奇，已经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月州那边可有空缺？”庆德帝突然发问。 月州在大晋北部疆域最北边，是大晋同蒙古部落的交界处，土地贫瘠战乱不断。 这是险地啊！ 礼部尚书快速在心里把月州的空缺职位思量了一遍，“月州最北处有一下县如今空缺知县一职，原知县上个月组织与蒙古部落的摩擦时不幸身亡。” 这是月州最不好的一处，好一些的自然也有，但庆德帝问到这一处，自然不是想要好的。 庆德帝果然面上满意，“此处复杂，非能人不可，就指今科状元去。” 这就懂了，周家的人还是得罪了庆德帝啊，两位尚书心里就有谱了。 庆德帝把周五叔模糊的印象从脑袋里摇掉，那孩子欠缺太多，凶险之地放他去准没命，京中又不留他，难办！ 庆德帝把周五叔略过，“京中还有什么空缺？” 礼部尚书这回回的很快，“太仆寺如今空缺车马主簿一职。” 庆德帝皱着眉头没说话。 太仆寺虽说分属兵部，但要看你是什么职位。 管着兵马城车的自然是重重之重，但管着宫中及官员车架和马匹的车马主簿就是轻中之轻了。 而且这还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职位，正七品算是京官里最小的一级的，做好了是你的本份，但若是谁的车架或车马出了问题，那都是要来怪罪你的。 所以但凡有点儿关系的人都不想要这个职位，这也是为何这个职位常常空缺的原因。 这是嫌不够体面？毕竟昭庆郡主可是正三品。 礼部尚书就急忙接了一句，“京郊县丞职位也有两处。” 庆德帝还是没说话。 礼部尚书就头疼，这是嫌远？ “翰林院撰修也有一处空缺…”礼部尚书躬着身偷瞄庆德帝，这可是从六品，而且也算进了内阁，既在京中也算清贵。 庆德帝突然笑了起来，长宁找的这个男人倒是有趣，既然如此…… “着周怀义去太仆寺。” 礼部尚书：……这真是闺女比爹高贵了，刻板的人家，一见面爹娘还得给闺女行礼了。 “今科的探花郎你们怎么看？” 庆德帝兴致重新好了起来，他现在既不会将周家赶入死地，也不会让他们太好过了，有没有本事让别人瞧得起，就看他们的真本事了。 户部尚书：“探花郎年纪还是太小，虽然聪明过人，但依臣愚见，还是应该多历练几年。” 礼部尚书附和，“臣同意崔尚书说法，而且陆探花的风评近日也不太好。” 礼部尚书没多说，庶子与本家不睦被赶出的言论到了嘴边及时咽回去了。 要知道庆德帝也不是皇后所出，最讨厌苛待庶出之言论。 所以虽然他手下的田侍郎最近没少给他送东西，只求对这个庶子外孙的封官一低再低，礼部尚书还是没表态。 庆德帝倒对这个小探花很感兴趣，不过年龄还小确实是实情，这么小也不急着往上爬。 “就让他做个待诏翰林，先多看多学。” 待诏翰林不过是从九品，但翰林院属内阁，多少宰相太傅都是从这里出来的，所以即便是从九品在外面也很受尊敬。 第129章 想家 五月初五，立夏，天高云阔，暖风拂面。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天气晴暖方好，既没有初春的寒冷料峭，也没有盛夏的炎热浮躁。 但李皇后即便每日都关注在自己一日大过一日的肚子上，也看出了小柳儿最近低落的心情。 小柳儿也不是一整日都不高兴，每天早起还是高高兴兴地同如意公主去教习所，回来也记得关心自己有没有好好喝汤，都吃了什么，有没有好好散步。 但如果细心的话，就会发现她每日下学回来，总有那么一会儿是在发呆，有几天午休还是哭着醒来的。 “娘娘，我走啦！” 小柳儿坚持自己抱着小书匣，同李皇后摆了摆小手，就朝门口跑去，如意公主在那里等她。 如意公主如今已经算是祥瑞宫的常客，虽然来十次也就能见到李皇后三两次，但气氛总是不错的。 “去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去她耳边说了不该说的话。” 早膳过后，李皇后扶着刘姑姑的手在院里闲逛消食。 看着小柳儿跑出宫门就乖乖停下步子，与如意公主一同淑女地朝着自己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然后两人又规规矩矩地互相见礼，这才婷婷前行。 看来教习所的教习，两人都认真学在了心里。 “是。”刘姑姑应下，现在她对小柳儿喜欢的紧不说，小柳儿对李皇后的保胎安胎也有着大作用，这个时候捣乱的人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等李皇后午休，刘姑姑亲自交待了几个大宫女好好守着，自己这才出去。 晚饭过后，李皇后同小柳儿亲昵了一会儿，小柳儿就回房作课业去了，刘姑姑这才上前。 “虽然有几处做了动作，但飞鸢和青姝尽心，郡主并未听到不好的言论。” 那是因为什么？ 第二日小柳儿下学回来刚刚要往厨房里钻，李皇后就站在廊下对她招手。 “娘娘。”小柳儿跑过来，在李皇后面前先姿态大方地行了礼，这才咧着一口小白牙望过来。 李皇后拉住她的手，摸摸她婴儿肥的小脸蛋，“走，咱们进屋说话去。” 宽大的塌上摆了两张合并的小杌子，上面摆满了小厨房里各种拿手的小吃糕点，两杯香甜的牛乳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 小柳儿先扶着李皇后坐好，自己这才爬上塌挨着李皇后坐下来。 刘姑姑就带着众人退了下去，捧着牛乳杯刚喝了一口的小柳儿就眼睛滴溜溜地看向李皇后，这是有话说呀？ 李皇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怎么想的，笑着点着她的小额头，“你呀，真是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小柳儿就放下牛乳，鼻下还留了一圈奶白的小胡子，看得李皇后更是好笑不已。 “娘娘想问什么？” 小柳儿已经挑了一块李皇后爱吃的玫瑰酥递过来，“这一桌子大多都是我喜欢吃的，娘娘这是有话问我？” 李皇后就拿着帕子给她擦嘴，“怎么不是我有话想对你说，偏是有话问你？” “娘娘如果有话同我说至少会留下刘姑姑，而且从我回来娘娘就偷看了我好几次，分明是为我担心的样子嘛。” 小柳儿给李皇后又加了一个靠枕，等李皇后倚靠的舒服了，就伸出小手给李皇后按摩。 从肩部一直按到手部，用平揉的手法，这样可以缓解孕妇的身体水肿和肌肉紧张。 “那你最近有什么心事，能和我分享吗？” 李皇后压住小柳儿的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这孩子太懂事了！ 小柳儿安静地靠在李皇后的肩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眼泪就擦擦地往下掉。 小柳儿想忍住的，就是李皇后一直待她很好，一被李皇后抱进怀里，她心头的委屈就藏不住了。 李皇后虽然心里有些急，面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就这么沉静而温柔地抱着小柳儿。 “我…我想家了…”小柳儿吸吸鼻子。 李皇后很好，她也愿意照顾李皇后，但她长这么大以来，一直都同家人在一起，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除了年前的两个多月，那时为了瑞太子解蛊毒而过留在了宫里。 再加上是第一次进宫，对皇宫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又有大哥陪着，虽然不常见，但毕竟离的不远。 后来李皇后和庆德帝还亲口说了让她过年回家的话，这才没有担心。 但她这次进宫，当天庆德帝就警告她了，让她好好在宫里守着李皇后，等李皇后平安生产了才许回家探亲。 别说这时间太长，瑞太子和大哥也都不在宫里，就是她娘也怀着小弟弟呢啊，她为李皇后尽心，自然也全心挂念着她娘啊。 “傻孩子，想家了怎么不同我说？” 李皇后心里就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小柳儿抠了抠手指，自然是担心她的身子，庆德帝不许她让李皇后分心。 “想家就回去看看，只要你常进来陪我就好，你现在是郡主，宫里离崇远坊也不远。” 李皇后扶起怀里的小姑娘，温柔地给她擦泪。 小柳儿就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小脸上也没回家的喜悦。 李皇后愣了一下，就知道肯定是庆德帝做了什么，她一面心里甜蜜庆德帝对自己的关心，一面心疼庆德帝欺负的小柳儿。 “别担心，我让刘姑姑亲自去教习所传话，以后每隔七天给你们放一天假。” “你当天去当天回就好了，你是郡主，让车架去接你……” 李皇后说到这儿，才想起周怀义做了太仆寺旗车马主簿的事，不由一顿。 这么说来，这几天柳儿三叔就该出发去月州上职，她虽然久居后宫，但月州如何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但这些事虽说是庆德帝的手笔，但这些官职总要有人去做，也不能硬说是专门针对周家。 算了，她家里人想让她知道自会去说，李皇后点点小柳儿的鼻头。 “明儿就回去，我让人现在去给教习所传话。” “真的？” 小柳儿就欢呼一声，但转眼想起庆德帝那里，一下子又萎靡下去…… 第130章 冰火两重天 李皇后端起小柳儿的小脸，认真地说：“自然是真的，晚上我同陛下亲说。” 有娘娘出马自然没有不成的，小柳儿一把搂住李皇后的脖子，唧就亲了一口，“娘娘您太好了！您放心我晚上准早早回来……” 满血复活，噢耶！ 充满活力的小柳儿穿鞋下地，绕着庭院跑了两圈才停下来，屋里地方太小了！ 李皇后看着充满干劲奔向厨房的小柳儿，对韩千元吩咐道：“去请陛下来用晚膳。” 时间一晃她都已经进宫二十多年了。 恍惚记得她初进宫的那一两年里也总想走出那扇高大而庄严的大门，哪怕只是让她回家或者去外面广阔的天地里去转一转。 都说皇宫里是人间极富贵的地方，不仅亭台楼阁奢华金贵，就是狩猎场都是有的，更别说这里囊括里天下珍宝。 但世人没想过，住进来的人除了到了年龄被放出宫的那些宫女太监，她们这些所谓的主子，大多穷其一生都无法再出去。 就像她，大晋的国母，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想见家人一面，都是将家人宣进宫里来觐见。 就是庆德帝，从黄袍加身时起，就坐镇宫中，出去微服私访也二十年来也不过寥寥数笔。 他们享受着天下最好的东西，但也需要坐镇宫中当大晋的定海神针。 “二十多年了，也不知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李皇后叹息一声，难得的被小柳儿勾起惆怅，当年她也是扬鞭策马，誓要一人一马踏遍万里山河的俏女郎。 刘姑姑急忙开解，娘娘这时候可不能多思多愁！ “还不是老样子，但有陛下和娘娘在，百姓更安居乐业倒是真真的。” “是啊，宫里也自有宫里的好处。” 李皇后一笑，重新收拾情绪，让刘姑姑不必大惊小怪，自己不过一时感慨罢了。 她爱上了一个人，是自愿留在宫里的。 虽说不能与庆德帝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这些年来庆德帝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 爱情与自由，总是不能一切热爱都两全的。 现在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经很知足了，不过偶尔想起曾经的无拘无束，有些怀念红墙绿瓦外的自由而已。 最近边关的战事紧张，庆德帝已经连续十天不曾进后宫了，他的案头此时也仍摆放了一摞高高的待批复的折子。 但听到李皇后邀请，庆德帝还是早早让几个陪着一起熬的老臣子退下了，明日再议。 听说庆德帝刚出养心殿就进了祥瑞宫，后宫嫔妃的眼睛都红了，孩子还在肚子里揣着呢，竟然还霸占着陛下！ 庆德帝一来，流水席一般的各类大菜就从小厨房呈了上来，八热四凉六小食，再配上两份汤，摆着满满一桌子。 庆德帝挑挑眉，今儿什么日子？松鼠鳜鱼、水晶凉皮、肉夹馍和虾滑丸子汤赫然在列，怎么桌上全都是他爱吃的！ 小柳儿上完了菜，就恭敬地退了下去，人却留在了门外，随时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庆德帝是腆着肚子同李皇后一起出来的，他老脸有些不正常的红，除了李皇后的温柔小意外，更多的是因为他…他又又又吃撑了！ 美其名曰要陪李皇后消食散步的庆德帝出门时就对上小柳儿讨好的笑脸，他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这个时候就知道做好吃的来哄他平时他来祥瑞宫怎么不见特意为他做几道菜，小人！ 李皇后对着小柳儿眨眨眼，就同庆德帝往御花园去了。 小柳儿知道，这就是成了！ 虽然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如意的结果出来还是让人开心！ “走，姑姑，我请大家吃裹卷！” 香菇肉沫配上豆芽、酸萝卜、海带丝、红萝卜丝、香菜、葱花、芹菜和豌豆，个人再按自己的口味添加油辣椒，清凉爽口开胃生津。 小柳儿开心，卖力的做起了美食制造者，一波一波地投喂换班来吃裹卷的宫人们。 “郡主，您的手艺太棒了！” “是啊，吃一次能让奴婢回味一年！” “一年哪够啊，奴婢能回味三年！” 祥瑞宫里当值的太监宫女极尽自己所能的夸赞小柳儿，实在是小柳儿手艺又精进了，他们偶尔能吃到一波够出去吹嘘一个月！ 这里喜气洋洋，崇远坊的周家却有些沉闷。 周老爹在屋里叹气，何老娘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 “知县天下有的是，怎么咱们阿礼就分去了月州！”何老娘忍不住同周老爹诉苦。 周老爹就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怎么就分到了月州，那里离边境最近，就是他们这些老百姓都知道，月州又偏远又穷！ 阿礼好不容易聪明了，这两年出来赶考在家的时候也不多，如今竟然一下子就分到了大北边，这想见一面都不容易了！ “爹，娘，我是过去当知县，银钱又带的足，就算穷也少不了我的吃喝。” 周三叔宽慰了爹娘一通，只说自己是去做官的，肯定不会缺吃少穿，对于那里的不好只字不提。 周怀义也是，自己今日已经去上职了，第一天自然受到了不少下马威，但他回来时还特意绕去菜市场提了一尾又大又肥的活鱼回来。 陆青轩也当了职，只是因着田侍郎的关照，他虽然明面上没被怠慢，但大家都只当他是一个过来点卯的孩子。 什么活都不分给他就算了，他想翻看些以前的文书也被左推右挡，整整干坐了一日。 周五叔在家也很郁闷，他好像被遗忘了，户部一直没有他的任命文书下来。 虽然看着家里人的职位都不太好，但这样干坐在家里浑身难受的好不好，他宁愿有个职位，至少他可以努力去成长？ 冯氏看在眼里，让闲在家的周五叔去请了人牙子过来，挺着大肚子一下子选了十多个小厮，其中还有几个懂拳脚功夫的。 周怀义、陆青轩和周五叔一人分了一个机灵的小厮和一个懂点功夫的小厮，剩下的四个功夫更好一些的都给了周三叔。 剩下的则留在家里，门房、洒扫都安排出来了，越是难的时候越要撑住面子。 只是他们都这么难，不知道闺女一个人在宫里怎么样？ 第131章 时间不对 卯时，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灰黑的云朵上偶有几片散开的缝隙，露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白光。 虽然太过兴奋的小柳儿昨晚睡的不早，但有七七在，她还是卯正一刻就爬起床了。 “郡主，天还黑着，让奴婢们送您回去。” 飞鸢和青姝打着灯笼把小柳儿送到宫门口时，再三征求她的意见。 虽然官道上还算安全，但郡主既不要马车还不让她们陪同，这让人怎么放心啊。 此时宫门刚开，来赶着上朝的官员或乘马车或坐轿子，伸长脖子望去，黑压压的官道上时不时就飘着几点灯笼的火光。 小柳儿接过青姝手里的一崭琉璃防风灯，把腰牌递给守门的侍卫，然后对着飞鸢和青姝摆手。 “两位姐姐回去，这一路都有灯光，安全着呐！” 等侍卫恭敬的把腰牌回来小柳儿就昂首挺胸朝前走去。 就她这一盏灯与人流不同，她个子又不高，远远看过来，就像一团快速飘过来的光团。 所以这一路过来，小柳儿倒是没什么，那些车夫、轿夫和马匹倒多有慌乱，引得各位大人都面色不好的掀开窗帘来看。 小柳儿不认识这些老大人，但只要有人看过来，她就对着人家仰起灿烂的笑脸。 “这就是那位农家郡主？” “最近周家有什么好事吗？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 “一个人就这么出宫了，看来她也没传完中那么得娘娘的欢心。” “农家女孩有什么见识，赏她一套琉璃盏她就能自以为得了天下顶好之物了！” …… 待漏院里汇聚在一起的大人们今早的话题就是这位一个人出宫的昭庆郡主。 姜太傅拉住想去反驳他人的姜御史，语气严厉地低声道：“别冲动，几句话而已，难道你现在连流言也听不得了？” 姜御史听了大哥的训斥，这才老老实实站定，但仍是厌烦地嘀咕了一句，“一群背后说人是非的小人！” 姜太傅：“禁言，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姜御史这才不说话了，但脸上表情还是愤懑，大哥就知道管着他，那些人还是官身呢，背后说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小柳儿可不知道这些，一转过官道她就停了下来，片刻刀九灵就现了身，两人才一起往崇远坊去。 能上早朝直接面圣的除了御史外，都是正四品及其以上的官员，其他的品阶倒是不必这么早，吃了早食再去当值就行。 所以周宅里此时何老娘也是刚刚起来，她整日闲着没事，打扫房间和做做饭就是最充实的事了。 从冯氏确定有了身孕，就把樱桃叫过来了，她此时正给何老娘做帮手。 八宝碧粳粥、豆沙包、火腿煎蛋，再拌上两个时蔬凉拌菜，一家人的营养早餐就全了。 不过瓦罐里还得炖上一只老母鸡，这是给冯氏半上午的加餐。 小柳儿进门时，周怀义等人才刚起来，见她一个人回来都吓了一跳。 冯氏每日都要送丈夫出门的，所以她也起来了，一见闺女立马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瞧。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娘，我好想你们啊！” 小柳儿避开冯氏的肚子，在她娘肩头蹭了蹭，回家的感觉真好！ 冯氏也想极了闺女，她孕中本就心情易起伏，一抱住小柳儿眼睛就红了。 结果这一抱，就发现女儿后背都是湿的，再一看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也挂了一排细小的汗珠。 冯氏就急忙问：“从宫门口走回来的？” 这个时候天都开始暖了，虽然是一大清早，穿的也不厚实，但小柳儿还是走出了一身的汗。 “嗯，离家里不远，不想坐车。” 小柳儿急忙安抚冯氏，是她自己不想坐而不是宫里不给她配置。她确实不想坐宫里的马车，那样就要带一堆人到家里，不自在！ 冯氏就赶快让樱桃带着小柳儿去冲个澡，就换上一套干爽的夏衫，这才高高兴兴的带着闺女去饭厅。 “奶！” 小柳儿一到饭厅，就看到正在摆饭的何老娘，立刻冲了过去。 哎！ 何老娘就开怀地应声，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一把抱住小柳儿，“奶的福宝还是这么粘，奶都快抱不住喽！” “爹，你当差累不累？” “轩哥哥，你当差好玩儿吗？” …… 吃完了早饭，小柳儿就跟在换了官服的周怀义和陆青轩身后转。 周怀义见闺女面色红润，神色活泼，就知道她在宫里没受欺负，所以也不多问。 陆青轩则拉住小柳儿，问她：“你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晚上就得回去，娘娘说我以后每七天可以放假一天。”小柳儿也很开心见到小伙伴。 陆青轩顿时就急了，“我要当值，除了节日，每旬休沐一日，那咱们时间就凑不到一起啦！” 这怎么行啊，他还有一肚子话想同她讲呢！ 小柳儿这才意识到，是哦，他们现在都当官了是要应值的，若不是休沐日，她回来顶多就能一起吃个早食！ “你放心，娘娘可好了，我回去求一求她，看看以后能不能等你们休沐我再放假。” 小柳儿安抚陆青轩，心里则是想着怎么收买庆德帝才好，毕竟娘娘和教习所麽麽那里都对她很好的。 “那你可一定要记得啊！”陆青轩嘱咐了又嘱咐，这才同周怀义一起带着各自的小厮走了。 给冯氏把了一回脉，小柳儿就被周五叔拉进了书房。 结果一进去，小柳儿就看到周三叔正在书房挑书本，她咦了一声，“三叔，你怎么不去当值？” 周三叔抽出一本《齐民要术》，最近家里人都在帮他各处打听月州十乌县的状况，除了兵法，农事和商事他都在了解。 侄女聪明这是全家都公认的，周三叔直接把她拉过去，把自己了解到的十乌县情况说了个大概。 十乌县土地贫瘠，外加靠着蒙古部落常有摩擦，所以能到其他地方定居的百姓都不愿留在那儿。 所以十乌县不仅人少，青壮也少，农事和商业更是落后，可以说是大晋所有下县里的下下县了。 小柳儿听得瞪大了眼睛，三叔去上任的地方岂不是很危险？ 第132章 想把小柳儿带走 “我对农事一直不太了解，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周三叔也不过当闲聊，他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要出发了，所以这两日户部给了假，不需要他去户部点卯。 小柳儿那边已经开始掏东西了，三叔这一去怎么也得几年，想给他带的东西太多了！ 七彩极光珠一颗，解百毒的不二之选，直接贴着皮肤藏好，连毒也不会中了。 “千万放好，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肯定有人杀人夺宝！” 小柳儿讲解完了，还一本正经的恐吓周三叔，就怕他藏的不够隐秘。 那边周五叔已经惊讶的张着嘴傻了，点石成金还是隔空取物，他小侄女通灵啊！ 周三叔也吓了一跳，急忙去院里看了一遍，确认没人才关好门窗回来。 “三叔，那里是什么土地，什么天气，你知道吗？” 小柳儿不在意，有七七帮她看着呢，她现在最担心三叔缺东西。 “应该主要是红沙土，不适宜种植农作物，听说又常有风沙，温度也偏低。” 见识了小柳儿的奇特，周三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的十分详细，没准侄女真能给他惊喜呢！ 小柳儿就去论坛里发布了一个提问，可以用美食或积分做交换，为了吸引人快速回答，小柳儿还请七七把她做过的美食图片放了好些上去。 等回答的时间也不能空着，小柳儿看看自己的积分，开始浏览兑换什么给三叔才最好。 幸好她最近在宫里没偷懒，除了上课，继续给各处的宫人们诊脉针灸，现在才能有一点儿积分留来兑换东西。 周三叔和周五叔就看到侄女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不会就是灵魂出窍？” 周五叔超级小声的问三哥，声音又紧张又兴奋，小柳儿还真通灵？ 周三叔也不敢吵，生怕会影响到小柳儿。 两个人也不敢走，就这么坐在小柳儿对面不敢发出声音。 “福宝！福宝！” 直到该用午膳了，各处找不到人的何老娘寻了过来。 周三叔和周五叔吓了一跳，急忙去看小柳儿，就怕她有什么不好的症状。 那边七七一提醒，小柳儿就退出了系统，头也不抬的高声应和何老娘，“奶，我在这儿呢！” 一顿午饭吃的很丰盛，唯一没吃好的就是周五叔了，他总是忍不住去看小柳儿，好奇，好奇，还是好奇！ 一放下碗筷周三叔就把周五叔拉去了书房，厉声训斥道：“你也是要当官的人了，喜怒不形于色做不到吗？你吃饭时的样子，是怕别人不够关注小柳儿吗？” “你知不知道，小柳儿对家里人除了信任还有爱护，她若不是为了我们何必让我们看到这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什么行藏都藏不住的样子，会害了她！” 周五叔又羞愧又委屈，他只是好奇嘛，更何况这是在家里。 但三哥的话也让他意识到柳儿这事的严重性，他确实不该那也轻浮。 “三哥，我知错了。” “你的事也不要急，不许你去让她在宫里问你的差事。” 周三叔叹了一口气，上午五弟把小柳儿往书房里拉，他就猜出了五弟的用意。 “皇宫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们看着柳儿回来高高兴兴，她就在宫里是无忧无虑的吗？” 周三叔点着周五叔的脑袋，“你去户部门口蹲了几天尚且知道艰难，小柳儿一个十岁的孩子身处后宫之中就不难？不说别的，那些娘娘哪一个会是善人！” 周五叔本来没多想，他就是觉得小柳儿主意多，爹娘不懂这些，二哥他们当值又辛苦，二嫂又怀着孕，他就是也想找人说说心里话而已。 周五叔耸拉着脑袋抱着一摞书从书房里出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三哥给他布置了好些的课业啊！ 小柳儿陪着何老娘午睡之后才来书房，她把论坛里打印出来的各种有用的回答递给周三叔。 小柳儿又掏出两串银色的袖剑给周三叔带到手腕上，然后什么兮兮的把一个半透明土金色的奇怪东西递给了周三叔。 “这是太阳能电击棒，杵到敌人身上就会让敌人浑身酥麻。” 小柳儿指着土金色电击棒的一侧的小格子给周三叔看，“要是这里不发亮了你就把它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小柳儿叹气，“可惜你只有一辆马车，不然我还想给你带好些东西呢。” 周三叔就抓住小柳儿的手，“小柳儿，你那里什么东西都能存吗？比如粮食、兵甲武器？” 小柳儿就歪歪脑袋，“应该多少都可以？” 周三叔心情都不由跟着一荡，真想带一个小柳儿上路！ “以后在家里人面前也不要随意展示，现在家里人多了，知不知道？” 周三叔很快就平静下来，对着小柳儿郑重交待。 “除了家里人，我谁也不说！”小柳儿表示，自己很会保守秘密的。 七七：…… 全靠自己来监视环境的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宿主对自己的全心信赖？ 临出书房前，周三叔还是没忍住，他摸着小柳儿的头顶，“家里的钱粮能收起来的多存一些，别让人察觉了。” 小柳儿疑惑地看向周三叔，周三叔却不在说，催她，“去陪家里人！” 不知道为什么，周三叔最近总有一种乱世将起的直觉，所以他对五弟严厉，到时候能守护周家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儿子！ 周老爹和何老娘最喜欢听小柳儿讲一些宫里的趣事，看着小柳儿手舞足蹈的样子，他们就仿佛自己也见到了一般。 冯氏就在一旁听着，手上修改着给小柳儿新作的夏装，幸好做的时候就怕短了，特意将裙摆留的长一些。 虽然小柳儿说她在宫里吃的好穿的好，但冯氏和何老娘还是给她准备了不少吃穿用度的东西，生怕她委屈了自己。 宫里落钥早，不等周怀义他们回来，小柳儿就得回去了，还好现在每隔几天就能回来，一家人这才没有多惆怅。 一家人还在大门口依依不舍，就见一辆马车从巷口疾驰了过来，马车还未停稳，车上的人就慌慌张张的跳了下来。 第133章 特别照顾 回到祥瑞宫的小柳儿心情是有点儿不好的，她乖巧地陪了李皇后一会儿就借口太困回房间了。 想赶过来蹭晚膳的庆德帝兴冲冲地把小厨房的各色菜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没一个是小丫头做的！ 也不能说御膳房和小厨房做得不好吃，就是吃了几十年觉得没什么新意。 再者，庆德帝回味了一下昨天的晚膳，小丫头的菜呢，除了新意外，即便是同一道，第二次吃时会让你觉得比第一次还好吃。 “那丫头昨天晚上不是还兴奋得睡不着觉么，怎么今天连饭也不给阿玉做了？” 庆德帝放下筷子，语气里都是对小柳儿的不满。 真是的，害他白期待了，中午特意没多吃，下午也没吃点心，现在正是饿的时候。 更何况他等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再吃撑呢，结果现在一道菜都没有！ 因为希望落空的庆德帝更觉得面前的饭菜不够好吃了，抓心挠肝的想吃美食！ 李皇后本来也觉得胃口一般，但看庆德帝这幅小孩子吃不到糖葫芦好生气的样子，心情就好了一些。 她喝了一口小柳儿单独给她带回来的一盅多宝鸭汤，觉得通体舒泰，话自然就偏着小柳儿了。 “她昨天睡的晚今天起的早，又来来回回跑了两趟，自然会觉得疲乏，臣妾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多宝鸭汤是小柳儿半下午开始给冯氏炖的。 小柳儿本来是打算回来时去街上逛一小逛，到时候买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带进来给李皇后和如意公主的。 但因着被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时间也没心情逛街，正好李皇后也是孕妇，就带了一盅多宝鸭汤进来。 被偏爱的李皇后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汤，继续馋庆德帝。 “而且她现在是郡主，又不是专门做饭的厨子，哪有郡主天天围着灶台转的。” 再说了，您给周家那一波人分了什么职位，自己心里没数？小柳儿回家肯定知道了，没看回来时心情都不好了吗？ 这一句话李皇后是自己心里说的，她一向不干预朝政，只安心地守好这后宫这一亩三分地。 若她有一个需要抢皇位的儿子说不定她还会多在意一二。 但她没有，至于现在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男女尚还不知，就算是男孩，她首要做的也是要护着他长大。 所以她有孕的消息刚传回娘家，她就连下了两道谕旨，暗地里还给她爹娘写了信，让他们保持安定，不要仗着外戚插手多余的事。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与庆德帝之间除了感情外，没有别的不纯粹的东西揉杂进来，这也是他们夫妻感情持久的良方。 庆德帝看着李皇后一口又一口喝的心满意足，自己又不好开口抢她们母子的口粮，更是郁闷。 “她这个郡主怎么来的不说，昨天求朕的时候就好菜满桌，刚一办完事就撂挑子，这也太市侩了些。” 庆德帝被香喷喷的鸭汤勾着，肚子都叫了起来，他直接看向刘姑姑，“快去把人叫出来，问问她以后还想不想求人办事了？再说了，小孩子一个，就该多起来动一动。” 李皇后没拦着，她也舍不得庆德帝挨饿，最近前朝事务繁多，庆德帝都瘦了。 但她趁机帮小柳儿要好处，“也是臣妾思虑的不周全，她父亲如今入朝为朝廷效力，也不能让人见不到孩子，我看她的假日就按着前头十日一休。” 小柳儿随着刘姑姑到门口时正好听到李皇后说完这句话。 庆德帝一直等着她呢，她一出现就被庆德帝的余光扫到了，就见庆德帝哼了一声，“让她自己来求，一点儿都不心诚，也不知道和谁学的那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小把戏。” 小柳儿心内立即腹诽，跟你学的呗，还能有谁？ 面上却立即小脸一扬，上前福礼，“陛下圣安。” 然后真诚地对着李皇后福了一礼，“娘娘金安。” 李皇后看着庆德帝傲娇的样子无奈，只能自己与小柳儿说道：“起，休息的怎么样了？” 小柳儿就笑着回道：“略躺了一会儿就又都是活力了，本来也打算过来给娘娘添几道菜当夜宵呢。” 小柳儿说道这里扭头看向庆德帝，“既然陛下也在，可要一起尝一尝？我新近又研究了不少好菜，本也打算这几日陆续做出来给娘娘品味呢。” 庆德帝心里这才舒坦了，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朕就跟着尝尝，你去做。” 一连七天，小柳儿顿顿下厨，除了李皇后单独的小份营养餐，其他大菜都按着庆德帝的口味。 粉蒸肉、梅菜扣肉、四喜丸子、佛跳墙、南煎肝、爆炒双脆、荔枝肉、蝴蝶海参、八宝布袋鸡、烤乳猪、烤全羊…… 而且小柳儿的厨艺水平是进步最快的，她的厨艺上升一级，同样的菜自然就会更好吃几分，自然是让人吃了还想吃！ 如今小柳儿已经是系统评定的三级厨师了，这几天下来，她可谓是把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的肉菜都上桌了，而且融合了炒爆蒸炸熘煮顿等粤鲁川湘苏闽浙徽等全部菜系。 就在刚刚，她已经成功晋级四级厨师了！ 庆德帝如今是恨不得天天睡在祥瑞宫，他不舍得错过小柳儿准备的丰盛早餐！ 看着脸比之前都胖了一圈的庆德帝，李皇后有些无语，这长肉长的比她这个孕妇还快啊！ 吃的好睡的香的庆德帝又吃了一顿特别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丰盛又多样的早餐，心情愉快地去前朝办公了。 “挑个太平点儿的地方，让周怀信去做县丞。” 心情好的庆德帝早朝后就留下了户部尚书，看在小丫头尽心讨好的份上，给她五叔一个肥缺！ 户部尚书就奇怪了，陛下对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户部尚书略微抬头朝庆德帝面上看了几眼，见庆德帝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意，不由惊讶。 上次表情严肃，恨不得把最差最破的差事都给周家，怎么今天就心情极好地照顾起了周家？ 第134章 被针对了！ 礼部尚书摇摇脑袋，君王之心真是深不可测，他还是好好办事去。 礼部尚书从宫里出来，就朝户部去了，难得陛下特意叮嘱，他得赶快把事情处理了，也顺带去周家卖个好，上次态度太冷了些。 礼部尚书不知道，如果他走的稍微慢一些，就会看到他前脚刚出来，还没等他从长长的丹墀台阶上走下来，那边就有小太监疾速从保和殿里慌慌张张地朝太医院跑去，陛下突然晕倒啦！ 庆德帝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这一晕倒可惊动了不少人，就连李皇后都大着肚子从祥瑞宫赶来了。 镇国公、沈宰相、护国大将军等几个占据朝中要职的一品及超品大员都从宫门处返回来了。 因着李皇后已经在里面陪着了，他们这些人就都在偏殿等消息。 随后赶来的后宫嫔妃也不少，都被李皇后撵了回去，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再说了，保和殿是前殿，她进得，她们也想进？ 卫贵妃气极了，本来能进去的人是她！结果现在李氏竟敢不让她进去，真是岂有此理！ 知道卫宰相就在东配殿，卫贵妃干脆去了西配殿，李氏让她走她偏不走！ 沈嫔等几个平时得宠或者趁机想见庆德帝的便都默默地跟去了西配殿，反正出了事有个高的卫贵妃顶着。 太医院本来也吓了一跳，刘院史带着一众御医都围了进来，可是等他们把了脉以后…… 只能说满脑子只有两个大字，无语！ “刘院史，陛下到底怎么了？” 李皇后等的心焦，更何况她真心实意的在乎庆德帝，这时真是气场全开，她要用最快的时间了解情况，这样才能保住庆德帝！ 刘院史立即回禀：“娘娘放心，陛下无大碍，臣等这就施针将陛下唤醒，再吃上几幅清心下火的汤药即可。” 李皇后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既然如此，诸位就上前来。” 李皇后由云翠和珊瑚两个大宫女扶着，去到屏风后的塌上坐定，见施针的是胡御医，就着人把刘院史叫到跟前。 刘姑姑立即带着云翠和珊瑚退到屏风处，既能看顾着李皇后，又能防止有人近前偷听。 “刘爱卿，陛下源何突然晕倒？” 刘院史犹豫了一下，想想这事要是能规劝的也就是皇后娘娘了，便斟酌着语言回道：“陛下虽然近来身子康健了不少，但是这样过食还是会给身体造成负担，毕竟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 听了一大堆，李皇后听明白了，意思是说庆德帝年龄大了，还总是吃撑，且又多是一些不好消化调味也重的肉食，这时间一长就上火了。 这一方面是果蔬摄取不够，吃的太干导致下泄不便，一方面呢每日摄取的肉食超标，补的太多营养过剩了。 这上有火下不泄，这积累了几日就突然晕倒了。 …… 李皇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有气又好笑。 气庆德帝年纪都一大把了，竟然控制不了口腹之欲，又好笑他这贪吃的样子更有几分年轻时率真。 “以后不论陛下在哪一处，这每日的平安脉不许省了。” 李皇后吩咐了一句，并无怪罪的意思。 也是这几日庆德帝任性，他常在祥瑞宫，但太医院给李皇后请平安脉时他正在早朝，干脆他就免了太医院这几日的请脉。 他除了政务心里都是饭食，这几天胃口比以往还好，他自觉精神都好了不少，哪里还需要听御医啰嗦。 “是。” 刘院史急忙应下，幸好只是吃撑了几幅泻药的事，这万一要是…他们整个太医院都不够陪葬的！ 被扎醒的庆德帝一时还有点儿恍惚，他怎么了？他不是正想着中午终于要吃到小柳儿夸赞了好几天的海鲜盛宴了吗？ 庆德帝一醒，李皇后第一时间就过来了，“陛下，感觉如何？” “阿玉，朕怎么了？” 庆德帝正等着听李皇后的解释，就感觉一阵温热从鼻子里流下来。 “哎哟，快仰头！刘爱卿……” 李皇后就惊了一跳，一只手拿帕子去给庆德帝擦鼻子，一只扶着庆德帝的脑袋往后仰。 “娘娘莫急，这就是补阳过盛的表现，陛下喝了药就好了……” 屋里怎么还有一群御医？ 正在这时，亲自去熬药的胡御医端着药进来了，其实就是量小的泻药，里面加了些平衡身体的药材，比民间常见的泻药平和不伤身些些而已。 李皇后亲自将要接过来用，舀起一汤匙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就递了过来，“快喝。” 这就是李皇后，但凡换一个人庆德帝都不会在自己不明晰的情况下接过来。 若是这世上唯一还可以让他完全信任的人，也就一个阿玉了。 庆德帝乖乖接过药碗喝下，李皇后就给了陈德海一个眼神，陈德海就把屋里所有人带了下去，自己又急忙去准备庆德帝出恭事宜。 那边一见御医和陈德海都出来了，只有李皇后一人在里面，卫贵妃等人就吵着要进去。 那边听了李皇后的解释，庆德帝难得地脸红起来，他拉住李皇后的手，“阿玉别说了，朕保证记住了，好不好？” “哎哟，肚子痛，阿玉…” 反正也没人，庆德帝难得地缠着阿玉，反正年轻的时候为了让阿玉喜欢自己他可没少做糗事。 “好啦，孩子可是看着呢。”李皇后眉眼带笑，她也想起了年少时的往事，也为两人如今依旧这般亲密而欢喜。 庆德帝一连上了两次厕所，出来时就感觉一身轻松，肚子也终于不硬硬的了。 他重新沐浴熏香了一遍，这才重新坐回了保和殿，朝臣得见一见，不见朝堂上不安心，但后妃就算了，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所以庆德帝先让陈德海亲自送李皇后回了祥瑞宫，才让陈德海把西配殿的卫贵妃等人都赶了回去，阿玉挺着肚子，可不能跟她们同走。 李皇后一进祥瑞宫，脸就冷了下来，她直接吩咐刘姑姑，“今日等昭庆回来，就让她去院里跪着。” 第135章 追不回来的文书 要知道从小柳儿入宫开始，李皇后一直亲昵的称她为柳儿，就是封了郡主，对她们说话时也都是说郡主。 虽然昭庆是小柳儿的封号，这样称呼也没错，但有了柳儿的称呼在前，这样叫封号就显得很疏离了。 李皇后何时这么冷淡的称呼过小柳儿？ 刘姑姑抿了抿嘴角心里已经有所猜想，便急忙应是。 李皇后头疼的坐下，真没想到小柳儿竟然用这种方式针对庆德帝，幸好这只是几幅泄火汤药的事，但庆德帝是天子，他的身体攸关一国之命运，玩笑不得！ 而且先由她发了脾气，那边庆德帝才会放过此事，不然等庆德帝分出心神想到此事，会怎么处理就不好说了。 “娘娘喝碗汤。” 珊瑚端着一碗黄金排骨汤递了上来，排骨外酥里嫩，玉米粒粒金黄，搭配上几颗香菜和小葱，更是让人看得食欲大开。 等李皇后喝下几口汤，脸色看起来平缓之后，珊瑚才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这是郡主一大早起来就熬上的，叮嘱过要整整熬满两个时辰才行。” 珊瑚见李皇后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才继续道：“郡主说了，两个时辰才能保证排骨的肉质软烂，娘娘的胃弱不能吃太硬的。” 刘姑姑去小厨房安排了，庆德帝这几日都得清淡饮食，怕他坚持不住，李皇后干脆还让庆德帝过来吃。 想着郡主平日对她们这些下人的好，珊瑚才有了这一番说辞。 这些话都是小柳儿常与小厨房的人说的，刚才她去端汤，厨娘并着女史都围着自己，左一句郡主有心，又一句郡主早起。 她自己也受过郡主不少的好处，所以趁着刘姑姑不在，她才上前说了几句。 一碗汤喝完，全身暖洋洋的李皇后才看了珊瑚一眼，“这一早一晚的罚跪是免不了的，不然你当本宫为何要拉着陛下来咱们宫里吃青菜。” 小厨房的人也都是从尚食宫里出来的，与御膳房的人比，只有不及之处，庆德帝最近只能吃素，不管是在哪里吃都一样。 李皇后拉着庆德帝过来吃，一方面有监督庆德帝怕他有偷吃不顾惜自己身体之举，一方便便是为小柳儿着想了。 小柳儿每日要去教习所上课的，这一早罚跪也就是至多两刻钟的事，庆德帝还得上早朝呢，哪有时间盯着。 这晚上时间要久一些，但这里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只要庆德帝一走一过时能常常看见就行了。 李皇后了解庆德帝，他虽然看着对这丫头不够好，这些日子下来，心里却很是喜欢小柳儿的聪慧的。 更何况见面三分情，庆德帝又没少吃小柳儿做的饭，有道是吃人嘴软，这是给庆德帝出出气也就过去了。 庆德帝确实不高兴了，死丫头，敢这么针对他！ 庆德帝见过了镇国公等人，就让陈德海招来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周家的文书发了没有？” 庆德帝觉得肯定还没有，从见面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这也不是什么加急的事，就算礼部发过条陈了，户部也还没执行呢才对，所以这句话不过是随意的一个话题开头而已。 毕竟这次晕倒一是没什么事二是缘由不太光彩，所以并没有再扩散下去。 户部和礼部两位尚书对视一眼，陛下果然很器重周家啊，早上刚吩咐过，现在又来催促他们了。 幸好今天他们积极，两位尚书暗喜，今天肯定能得到表扬？ 礼部和户部本就是相互合作的单位，两人私下关系一直也不错。 所以礼部尚书亲自上门，关于庆德帝早上的表现自然也就不瞒着老友，户部尚书一听，这是讨好的事啊。 干脆户部尚书亲自督促下属做了记录，然后带着条陈两人直接一起上了周家，虽然没有带礼物，但是两位尚书亲临，这就是很大的面子了啊。 他们只是想缓和一下同周家的关系，并不是要同周家交好，毕竟陛下的心思很难猜，他们得多留几分心眼，只要以后周家要是发达了不会针对他们就行。 听到庆德帝的传召，两人刚从周家乐呵呵地回来，此时户部尚书就急忙上前：“陛下放心，巳时已经将文书送了过去。” ！！！ 嘿，发个七品小官的文书你们这么积极干什么？ 庆德帝张了张嘴，有心想要骂上几句，但看着面前的两个白头发比自己还多的老头，庆德帝到底没开口。 两个人从他登基以来一直站在他这一边不说，如今也是从一品的尚书了，也能不能说骂就骂，庆德帝烦躁的挥挥袖子，把两人赶了出去。 还等着被夸奖的两位尚书莫名其妙的被撵了出来。 “难道我们速度还不够快？”户部尚书懵了。 礼部尚书也奇怪，忍不住道：“陛下如今的心情也太难琢磨了一些……” 以他们几十年的为官经验竟然也没看透，是不是只能说一句，帝王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两个老头摇摇头，干脆携手出宫喝小酒去了！ 他们这些三品以上做了长官的大人们，除了早朝、大小朝会之外，并不用时时刻刻坐镇办公室的。 毕竟他们是领导者，定了基调底下的人自然可以去办，除非拿不到主意的才会来问，但这也不过是偶尔之事。 等得快长毛的周五叔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三哥走了，二哥和轩哥儿去当值了，小柳儿也回了宫，这家里除了二嫂就剩他一个闲人。 就是爹娘都没时间搭理他，周老爹天天出门，儿子们的职田、青华山的土地，如今正是保证亩产的关键时节，他得时刻关注着。 现在不用自己下地了，他只需要背着手去地里走一圈，还有人说好听的话和端茶倒水，周老爹觉得小日子不要太逍遥！ 何老娘整日也不闲着，虽然崇远坊里到底又依着冯氏添了几个丫头，但这菜园子和冯氏的吃食就够她操心了。 二嫂闲着，但人家好歹还怀着身孕呢，等十月瓜熟蒂落就能给周家又添一个人丁，他呢？ 唉，周五叔坐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又叹了一口气！ 第136章 罚跪 周五叔百无聊赖地翻开书册，三哥给了留了好多课业，第一道就是处世，周五叔打开《处世悬镜》细细的读起来。 不过刚读了一篇一篇，他的小厮兴儿就敲了门，等周五叔应了声，便急忙推门进来回话。 “爷，外面来了两位穿着官袍的老爷，气势威严的样子，直说是来给爷送文书的。” 周五叔便刷的一下起身，“当真？” 话是这么问着，人已经快步往外走了。 “可有上了好茶？” 周五叔内心又激动又紧张，终于有户部的官员想起他了。 到了会客厅外面，周五叔还特地理了理头发和衣领，低声问小厮兴儿：“可还妥帖？” 得了应答迈进门的周五叔不由一愣，这两位官差的服饰不是黄鹂，竟是仙鹤！ 给他们这些七八品官员呈送文书的都是户部的末流小官，服装上都是黄鹂鸟。 这仙鹤可是只有一品大员才配上身的服饰啊！其中一位大人也好似当初殿试上遥遥见过一般。 周五叔立即弯腰拜倒，“两位大人亲临寒舍，晚生失礼了。” 户部尚书声音还算温和，这茶是好茶，人也来的快，可见虽不知他们身份，倒没敢怠慢他们。 “本官同罗尚书亲来给你送文书，你可知这是多大的重视……陛下给你赏了一个好去处，你要感恩，为国为陛下全心全力，知道吗？” 点明了两人身份，又顺便给庆德帝拍了一会儿马屁，两位尚书就抬屁股走人了。 周五叔也算机灵，知道这么高的官上门是不能送银子的，人家看不上，他让兴儿找何老娘将家里的特产装了两篮子，也不遮掩，直接拿出来。 “不敢用黄白之物污了大人的眼，但今日着实劳动了两位大人，这里不过是些家中特产，万望两位大人不要嫌弃。” 周五叔连连作揖，态度可谓是诚恳至极。 罗尚书和陆尚书看着一目了然的竹篮子，不错，还知道不遮掩，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筐土特产。 好家伙，倒是挺实惠，看那两个小厮抱这一会儿都出汗了。 “你有心了。” 两人满意的点点头，还行，这小子还挺会来事。 官做到他们这个级别，小钱已经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这土特产拿了，既能让人知道他们收了谢意也让外人清楚明白的看到他们同周家交情可不深。 两人一点头，身后的小厮就接了过去，虽然知道重，但筐一入手还是不自觉下沉了一下。 他们都是亲自伺候老爷的，哪里做过这等粗重的力气活，几个小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坚持把两个竹筐抱到车上。 “还不错，除了这十几斤青菜，还都是如今京中流行的东西。” 罗尚书扒拉了几下箩筐，他纯粹是好奇，见里面还有几个木罐，摇了摇发现像是液体，便伸手打开看了看。 不会是山泉水？ 结果一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陆尚书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竟是果酒么？” 罗尚书已经当先喝了一口，酱香醇厚中还带了几丝酸甜，罗尚书不由喝道：“好酒！” “快给我尝尝！”陆尚书就伸手来抢，果子酒度数不高，但多是给内宅的女子饮用，所以市面上的都是甜腻的。 但罗尚书这个样子，分明很是痛快和回味的样子，陆尚书就馋了。 这些酒都是小柳儿去年进京时酿的，用的自然是系统里的方子，酿了好多种味道。 有的是她们女孩子爱喝的，有的是专门给周老爹备的，自然用的都是上好白酒而且比例比寻常果酒高多了，也就是罗尚书他们现在正喝的。 两个老头在马车里正抢的不亦乐乎，酒倒是没喝上几口，就被宫里的内侍给拦住了。 周五叔拿着文书，很是紧张，虽然想等到二哥回来再打开，但还是忍不住偷看。 陛下亲赏的‘好去处’，不会比二哥和三哥的还要‘好’？周五叔坐立难安。 “快打开看看。”冯氏陪着何老娘走了进来，前院人一来，后院里樱桃就报进来了。 别看家里一群人，但这些下人都是冯氏在调教，她又自有一股威严，俨然就是周宅的当家夫人，所以家里出了什么事，这些下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报到冯氏跟前。 周五叔让人给何老娘传话时，何老娘就在冯氏屋里看她喝汤，干脆冯氏就陪着何老娘过来了。 东西都是她让准备的，果酒和罐头虽是自家产的，但是在外面换个高等包装也是卖到了高价，送礼不寒酸。 见周五叔小心翼翼，紧张的手抖，冯氏就笑道：“放心，能让两位尚书送来的文书，肯定不是个坏去处。” 若是坏事，哪个尚书会登门讨记恨嫌弃，肯定随便指个不得意的下属就好了，除非是卖好，这些弯弯绕绕，冯氏清楚的很。 冯氏望着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出了家门，当年离京之时这两位还只是六品的主事，也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 周五叔就放心了许多，二嫂的话从来没错过。打开文书，周五叔就咧开嘴笑起来，冀州长平县县丞，十日内到任。 冀州就紧挨着盛京，是除盛京外最富裕的州府了。而长平县则是冀州区内的第一大县，从长平县到盛京骑快马一日即可通达，只要节假他都能回家！ 一看小儿子傻笑起来，何老娘就知道不是坏事，她合手念道：“阿弥陀佛，总算是个好地方！” 如今家里有钱了，儿孙也有了出息，但是一想到两个孙子去了战场，三儿子又去了边境，何老娘这心里就担心的不行。 周五叔不知道他这是运气多好，要是晚点儿他就不一定是个啥职位了！ 周怀义等人归家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都高兴，总算家里有个好去处的了。 他们在这边把酒言欢，那边刚下了学从教习所回来的小柳儿正跪在祥瑞宫的院子里，庆德帝一进门就看了个正着。 哼，庆德帝重重地哼了声，然后才从小柳儿身边走过，死丫头，他的海鲜大餐吃不得了！ 第137章 心心念念 小柳儿连跪了三天，她不求见李皇后，李皇后也不召见她，就连庆德帝一早一晚来回间都能感觉到祥瑞宫沉寂的氛围。 庆德帝的药也停了，本来也不是大事，以后用膳多注意营养均衡就行。 但被养叼了嘴的庆德帝别说吃青菜了，今天开了荤也觉得嘴里少了点儿滋味。 所以今天特意赶在小柳儿下课之前，庆德帝就到了祥瑞宫，他蹭到李皇后身边。 “阿玉。”庆德帝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李皇后这几天对他特别温柔小意，两人一起坐在内室的软塌上，庆德帝看书，李皇后亲手在为他们的孩子做肚兜。 李皇后闻声，就笑吟吟地望过来，“怎么了，平郎？” 庆德帝就忍不住小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阿玉偶尔这样对他，他还是挺享受的。 但凭着阿玉爽朗的性格一连三四天都这样对自己，庆德帝就总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犯了错，总觉得阿玉这样是爆发的前兆？ “那个，阿玉，你看今天晚上能不能不吃小厨房的菜？”庆德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莫名有点儿心虚。 李皇后立即点头道：“好啊，都听平郎的。” 庆德帝就忍不住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噢耶，终于能吃好吃的了！ 然后庆德帝就听到李皇后柔柔的声音加了下一句，“平郎想吃什么？臣妾让韩千元去御膳房传话。” 庆德帝：……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对着深情而认真地望着自己的李皇后，庆德帝拉住她的手，“阿玉，朕想说的是小柳儿……” 一直笑吟吟的李皇后脸色就变得愤愤起来，拦下庆德帝的话头，坚定地拒绝道：“平郎不用为她求情，她竟敢仗着自己厨艺好，就让平郎受这么大的苦，臣妾定要让她好好记住教训，就让她跪着去！” 庆德帝：……不是，阿玉，他才不是想给那丫头求情啊！ 庆德帝蔫蔫地重新捧起书，阿玉就是故意的！ 李皇后低头拿针线的时候，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 等庆德帝小眯过去，李皇后就起身出了内室，招来珊瑚小声道：“给她加了垫子，跪了这几天也不知道膝盖青了没有，你得空去太医院找点儿药备好。” 珊瑚一听，就是眼睛一亮，她就知道娘娘心里还是挂念着郡主的。 看到刘姑姑端着汤过来，李皇后就对珊瑚摆摆手，让她自去忙。 李皇后的吃食都是刘姑姑亲自看管的，就怕有什么浑水摸鱼的事情发生。 “嬷嬷，晚上让昭庆做两道青菜一起上来。” 李皇后喝了汤，将汤盅递到刘姑姑手上，顺便吩咐了一声。 虽然庆德帝的胃口要吊着，但好处也不能一点儿都不给，更何况这几天自己也忍够了，要不是那丫头还知道天天给自己炖汤，她也早吃烦了。 这边刚下了学的小柳儿同如意公主一起慢吞吞的往回走，如意公主还拉着小柳儿特意去御花园绕了一大圈。 “你怎么得罪母后了，要不我去父皇那里求一求？” 两人天天见面，除了一起上课，还常一起吃一起玩儿，如今早就已经是很好的小伙伴了。 如意公主原本以为凭着母后对小柳儿的宠爱，肯定同上一次她们打架一样，不过跪个一两次就算了。 但这都一连三天了，而且这几日她去祥瑞宫，看得出母后对小柳儿的态度很是冷淡，至少同自己还会说上一两句话，对小柳儿就跟看不见一样。 这要是以前，如意公主肯定要觉得心里暗爽，风水轮流转，一直压着自己一头的人终于尝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但是如今两人天天在一处，小柳儿还把好吃好喝的都分享给自己，之前也是小柳儿牵线，自己才能同母后和父皇关系缓和一些。 如意公主觉得自己也应该讲讲朋友义气，帮一帮好朋友。 小柳儿摇摇头，如意公主要是冲上前，一个不好就得把她最近在娘娘和陛下那儿的好感拜光。 但小柳儿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如意公主能说出这话，可见自己的判断没错，她本性果然是个好的！ 所以小柳儿真诚的对如意公主道谢，“你别参合进来啦，放心，我没事。” 两人这才在如意宫门口分别，自从第一天早晨见到小柳儿罚跪，如意公主这几天都没去祥瑞宫了，她怕小柳儿尴尬。 因着两人玩儿了一圈，小柳儿一进去祥瑞宫就被刘姑姑捉住了，幸好只是两个青菜，东西小厨房那里都备好了。 小柳儿炒完青菜回到廊下，就见每天跪着的木地板上多了一个又大又软的垫子。 这是谁放的，特意给她的？ 小柳儿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到珊瑚站在主屋门口对着自己笑，见自己望过来，还点了点头。 小柳儿就知道这是李皇后同意过的了，她就扒拉扒拉小耳朵，跪了上手。 舒服！ 这几日虽然时间跪的不长，但光秃秃的木地板还是把她的膝盖弄的淤青了，再加上骑射，小柳儿的腿每天都是疼的。 这个垫子一看就是用的上好棉花，虽然不是很厚，但是比她们上课时的跪坐的席子还舒服。 虽然是青菜，但是色香味俱全，庆德帝还是惊喜了一把，阿玉果然还是心疼自己！ 庆德帝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从屋里出来的庆德帝看到打着呵欠跪在廊下的小柳儿没在表达不满。 回味着刚才吃的青菜粥，庆德帝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小丫头才十岁，虽然用心不太好，但自己吃的有点儿多也是事实，这一直罚跪好像太残忍了点儿？ 毕竟吃人嘴软，等到第七天晚膳的时候，庆德帝就同李皇后说道：“让那丫头起来。” 李皇后嘴角笑了一下，又极快的收敛回去，“那怎么行？平郎不能因为她今晚做了松鼠鳜鱼就原谅她！” 庆德帝：……阿玉，你要是能跟前几天一样凶，这话可信度还能大一点儿？ 再说了，他哪是因为什么松鼠鳜鱼啊，明明是因为心心念念没吃到的海鲜盛宴嘛…… 第138章 推心置腹 吃东西就是这样，没听过的东西吃不到就算了，明知好吃却一直吃不到才最让人挂念，更何况是美食对于吃货而言，那更是心心念念！ 庆德帝开了口，李皇后就知道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小柳儿下学回来自觉的走到回廊上，咦，棉垫不见了？ 小柳儿挠挠脑袋，这是又生气了？算了，小柳儿叹了口气，就要跪下去。 站在窗内看着她的李皇后就是一笑，“这孩子，今日倒是不聪明了。” 话是这么说，李皇后已经对着门口的小宫女摆手了，“快去把你们郡主接进来。” 小柳儿来到李皇后面前就低下头去，所以没看到李皇后心疼的表情。 “知道自己错了吗？”李皇后问。 小柳儿咬咬嘴唇，如果从她会受罚或有可能连累家人上来说，她做错了。 但如果抛开他手握的权势，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把自己留在宫里的是他，要吃自己做的菜的是他，不喜欢自己的还是他，他又没问过自己的意愿。 再说了，他的皇位都是抢来的，却还想打压他们，这样的做法难道就对吗？ 李皇后看她握着小拳头，低头站在那里，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就知道她这是不服气，不认为自己有错呢。 此时屋里就只有她们两人，而且还是在内室，就是刘姑姑她们都守在屋外，没人能听到她们说话。 李皇后就叹了口，把小柳儿拉到自己身边，温柔的摸上她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他是天子，他的身体除了是他自己的，还关乎朝堂、关乎边关、关乎整个大晋。”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帝王就是平衡派系斗争的那杆称，有他在，除了私下的你来我往，各处表面上都会维持现在难得的平衡之境。 帝王也是边关将士的定心丹，有他在，那些觊觎大晋的国家就会多一份考量。 帝王还是整个大晋的主心骨，帝王安稳，百姓就知道没有内乱，他们就可以安居乐业、安心过日子。 李皇后掰开了揉碎了同小柳儿讲这些，就是希望她对庆德帝的偏见少一些。 一直以来，两个人不都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么，说庆德帝不喜欢小柳儿，小柳儿也没喜欢过庆德帝呀。 这些话很有道理，在家里听过爹讲民生，小柳儿此时听了李皇后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是她太狭隘了。 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儿委屈，庆德帝是个好皇帝，但对她们家就是不公平了！ 所以她噘噘嘴，“那陛下对我们还不是私心和偏见。” 虽然小柳儿只用了我们，但李皇后还是听明白了，她说：“陛下的做法或许确实有私心，但是柳儿，机遇和阻碍是互生的，如果只要一味平顺，那又有什么机会建功立业呢？” “就像瑞太子，他出征边境是有危险的，但他若成功，他就会在武将中建立威望。若他只窝在东宫，他永远都只是活在阴影里的病太子。” “再比如你三叔，他去的十乌县形势很不好，但十乌县是我大晋国土，所有在边境的下县没有你三叔也有别人，只要是大晋的官，就应该为守护大晋出力，不是吗？别人可以，你三叔就不可以了吗？在你三叔以前，它们也不是空地……” “再说你父亲，车马主簿确实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官职，但它本就在新科进士的官职列表里，再者还是那句话，阻力越大收获才越多，与其说是陛下故意贬低你父亲，不如说是陛下欣赏他的能力……” 李皇后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话，这才算打开了小柳儿的心结，这样想来，确实不能只说他们被针对了，小柳儿对自家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娘娘，我错了。” 小柳儿抬起脑袋想偷偷看看李皇后的表情，就见李皇后一直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小柳儿就撇撇嘴，一幅要哭出来的架势。 李皇后就把她抱进怀里，“这几天也受苦了是不是，好孩子，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不能只一味袒护你。” “我还以为娘娘不喜欢我了呢！” 小柳儿掉了两颗金豆豆，她就是有点儿舍不得李皇后的温柔，现在见李皇后还同以前一样抱着自己，一颗心才又安稳下来。 李皇后见她依赖地靠着自己，一颗心都柔软了起来。 “傻孩子，从你来到我身边陪着我，我对你自然只有更喜爱，哪舍得不喜欢你。” 小柳儿在李皇后颈窝里蹭了蹭，看了李皇后好几眼，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娘娘，如果您怀的是位小皇子，您还会希望是瑞太子登基吗？” 李皇后诧异了一下，她知道小柳儿聪慧，但没想到她对这些事情也知道，是长宁特意告诉她的？ 仿佛看出了李皇后的疑惑，小柳儿说道：“我五叔参加童试时被人阻拦，我家还遇到过假扮流民来截杀的事，那时我娘都没说。是我爹决定上京赶考时，我娘才偷偷告诉他的，被我偷听到了。” 李皇后又是一惊，看来长宁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啊。 李皇后感受的到小柳儿的真诚，她也不虚伪，“若是我的皇儿也十八九了，我必定是要助他当太子的。” 李皇后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现在我若是生下个男孩……” 李皇后沉吟了半晌，还是如实说道：“我不知道我会如何做。” 庆德帝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孩子会长成什么样的品行，年纪太小娘家的助力又是否可靠，这些都不太好说。 最主要的是，若真是皇儿，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像现在一般平和，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做。 “那若是位小公主，娘娘会不会失望？”小柳儿没有失望和紧张，李皇后肯对她说实话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 李皇后神色也是一松，她笑道：“若真是位公主，就是上天替我做了选择，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一生顺遂。” 能与庆德帝留下一个爱的结晶，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柳儿也松了一口气，她用小手摸了摸李皇后的肚子，温柔地说道：“小家伙，你听到了吗，你的母后多爱你。” 李皇后失笑，柳儿还真是一团孩子气，胎儿怎么会听懂这些呢？ 第139章 拦路截胡 李皇后就想起身，她已经坐了许久了，但还不等她动作，她浑身就是一僵 李皇后感觉到肚皮上像被小家伙踢了一下，还鼓出一个小小的包，这种感觉很神奇，仿佛肚子里的宝宝在同她回应一般。 “你感觉到了吗？” 李皇后惊喜地把手放到肚子刚才凸起的地上，一双眼睛期待地看向小柳儿。 小柳儿就用力点头，“这是她在回应娘娘呢。” 庆德帝进来时，就看到阿玉和小丫头互相笑着对望，庆德帝不满地哼了一声。 说话就说话，和那丫头靠那么近做什么？他就知道阿玉偏心，明着说是生气，其实就是想护着死丫头，怕他罚的太重而已！ 李皇后正处在惊喜阶段，她一颗心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根本没发现庆德帝。 倒是小柳儿乖巧的站起身，抬着脑袋向庆德帝看去。 庆德帝看她乌溜溜的眼睛盯向自己，想要把自己看穿一般，不由皱了皱鼻子，吹了吹小胡子。 果然是个傲娇的老头儿，小柳儿鉴定完毕，上前行了一礼，“陛下圣安，娘娘在感受胎动呢。” 庆德帝一听，立即大步走了过去，他可是父皇，皇儿胎动他怎么能错过。 “平郎，你快看！” 李皇后笑的合不拢嘴，只看了庆德帝一眼，又全心全意的把手放到肚子上与宝宝玩儿指哪儿踢哪儿的游戏。 庆德帝兴奋的把大手覆盖上去，别看他都这把年龄了，但也是第一次体验为人父的感觉，这孩子还没出生，他与李皇后就已经爱不够了！ 但是跟李皇后和小柳儿玩儿的积极的小家伙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乐意，反正庆德帝的手一放上去，小家伙就收手了。 李皇后和庆德帝：…… 看着李皇后安静的肚子，庆德帝继续努力：“皇儿，是父皇来了，你回应一下。” 庆德帝的声音温柔慈爱，还带着点儿讨好的语气。 但是李皇后的肚子还是安安静静，看着庆德帝有点儿委屈的样子，李皇后安慰庆德帝：“宝宝玩儿了好一会儿，肯定是累了。” 李皇后话音刚落，就看到刚才她手触摸的地方快速的凸起了一个小包。 李皇后：…… 庆德帝就不死心的再次把手放上去，这次声音更温柔：“皇儿，是父皇来了。” 李皇后的肚子任庆德帝絮叨反正就安安静静，傲娇的很！ “皇儿是不是不喜欢朕？” 庆德帝委屈巴巴地收回手，看向李皇后，这回声音里是真委屈。 李皇后立即安慰他：“怎么会呢，皇儿肯定知道陛下对他的疼爱。” “可是他都不理我。” 李皇后就不由朝小柳儿看去，这有没有什么医学上的解释，说实话她内心也觉得皇儿是不是不喜欢陛下？ 看庆德帝一个小老头缩坐在一旁，小柳儿给李皇后暗示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开口道：“陛下，宝宝虽然在母亲肚子，但她最喜欢听的声音是父亲的声音，她肯定是在专心听您说话呢。” 庆德帝简直一秒复活，看向小柳儿的眼神都带着期待：“真的？” 小柳儿第一次看到庆德帝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看看李皇后的肚子，看来庆德帝逃不过当女儿奴了。 小柳儿点点头，却把话锋一转，“不过……” 庆德帝的笑脸还挂在脸上，他停住伸向李皇后肚子的手，紧张的看过来。 “宝宝对经常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有记忆的，她对总是对自己说话的熟人自然活跃一些，对不熟悉的人自然很少表示。” 庆德帝这才放心下来，他甚至蹲到李皇后面前，好让自己的脸正好和李皇后的肚子齐平。 “皇儿，你看看父皇，父皇以后肯定多多来陪你，好不好？” 小柳儿就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退出来时还阻拦了想进去的刘姑姑等人，便去做饭了。 庆德帝连晚饭吃的都比往日快，等李皇后一放下碗筷，他就贴了上来，就算一边陪着李皇后消食，嘴里也没停过，一直不停地对着李皇后肚子里的皇儿说话。 众人就发现最近陛下好像添了一个爱叨叨的毛病，是因为年纪大了？ 庆德帝这几天一有空就往祥瑞宫跑，常常从祥瑞宫出来上早朝，两三个时辰后一下早朝就回了祥瑞宫。 摸清了庆德帝路线的后宫嫔妃，直接使出浑身解数等在这条必经之路上。 御花园门口找帕子的，风筝不小心断线正好从天上掉到庆德帝脚下的，婉转歌喉倾诉衷肠的…… 就连沈嫔都出马了，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姜黄色的半身襦裙配着淡蓝色的纱衣，眉目如画，笑若含珠，手执着一把团圆扑蝶扇从毓秀宫里追着蝴蝶出来。 这一出来就正好‘不小心’地没站稳，倒进了庆德帝的怀里。 夏日炎炎，柔软的身子上传来清凉的香气，再对上沈嫔那一双多情可怜的眼眸，素了许久的庆德帝忍不住心动。 感受到庆德帝动心的沈嫔，抬手攀住庆德帝的脖子，轻纱广袖就顺势往下一滑，一条雪白的藕臂就晃到庆德帝眼里。 沈嫔的话也更直接，更惹火。 “陛下，臣妾昨晚才梦到陛下，今日就得见龙颜了您说巧不巧嘛。” 最后一个字扭的都拐了四十九道弯儿了，隔着几步远的陈德海都忍不住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感叹沈嫔娘娘还真豁的出去。 庆德帝听着这酥酥麻麻的声音，身子都忍不住软了半边。 感情是一回事，沈嫔是真美也是真的，不然他以前也不能老往毓秀宫跑，给了嫔位就是给沈氏脸面了，这宠爱是看他个人的。 想到沈嫔的花样，感受着手里沈嫔的细腰，庆德帝的脚都忍不住往毓秀宫走了几步。 沈嫔心下就是一喜，她就不信自己还抢不过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等她今晚让陛下好好食髓知味，她就不信李皇后再跋扈，庆德帝还能忍得住不出来偷腥！ 已经走到毓秀宫门口的庆德帝忍不住脚步一停。 沈嫔正想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动作，就感受到庆德帝停了下来，沈嫔疑惑地抬头唤道：“陛下？” 第140章 笑话（章尾有彩蛋） 沈嫔疑惑地看向庆德帝，还忍不住又将身体朝庆德帝挤了挤。 庆德帝就是一阵心旌摇曳。 不行，经过最近的不懈努力，昨晚皇儿才终于踢了自己一脚，他要是不趁热多给皇儿讲故事，小家伙又把他忘了可怎么行？ 一想到皇儿，庆德帝终于将理智强制回笼，他在沈嫔的纤细楚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沈嫔正要笑呢，姿势都摆好了，就听见庆德帝略带惋惜的话。 “夏日火气旺，爱妃好好乘凉，朕还有些要事，改日再来。” “陛下！” 任沈嫔在怀里妞成一条水蛇，庆德帝还是狠心推开了她，转身朝前走去。 “哎哟，陛下，臣妾的脚好痛，您快来看看呀！” 沈嫔顺势优美的跌到地上，泪眼婆娑地喊住庆德帝，都到了这一步，要是留不住陛下，她就没脸见人了！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那勾人的声音又怨又动听，庆德帝停住步子有些迈不动腿。 “宝宝就算在母亲肚子里，也是会随着母亲的心情喜怒哀乐的，所以要让娘娘保持好的心情，才有利于宝宝健康成长。” 小柳儿的话回荡在耳边，这话今日他找刘院史求证过的，不是那小丫头片面之词。 庆德帝这回是真走了，沈嫔的声音再动听，也没有留住他。 这一下子，沈嫔成了后宫的笑话，都穿成那样了结果还没留住人，比那些只同庆德帝说了几句话的后妃还惹人笑。 沈嫔几天没出毓秀宫，一向温婉示人的她难得的在毓秀宫里大发雷霆，之前皇后赏赐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她砸了一个稀巴烂。 “什么正宫娘娘，只一味的拈酸吃醋霸占着男人，懂不懂什么贤良淑德！” 沈嫔第一次学着卫贵妃骂人，你别说，还挺舒服，但她怎么能同那个泼妇一样自降身份，沈嫔一连做了一串的自我安慰，这才面色重新好起来。 卫贵妃倒是在宫里捡了个笑话，还说什么宠妃，就差脱了直接送上门去了，还不是被拒绝了。 卫贵妃一直以雍容华贵自居，除了会在宫里骂人和砸东西，她一直都是以正妻的作为要求自己。 她只比庆德帝小五岁，刚入王府时夫妻俩虽然没有琴瑟和谐，但也都是举案齐眉，所以她从没想过陛下登基时会只册封自己为贵妃。 她是从一品宰辅家的嫡长女，除了一品宰相外，她父亲就是文人界的领袖。 所以她是穿着大红色的织金云龙文朝服接的圣旨，圣旨的内容一出，她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她这个正妃只封了一个贵妃，还要三日后带领后院的各嫔妃入住皇宫！ 那三日，自然就是李玉的封后大典和新婚之夜！ 那三日她坐在王府的正院里，整整哭了三天，隔着高墙重门，她都听得到外面的热闹。 是了，封后大典何等荣耀，普天同庆自然是遮不住的热闹！可是有谁还记得她，她才应该是那个名正言顺入主祥瑞宫的女人！ 还是阿娘来的王府，先是抱着她哭了一通，又暗骂了狗皇帝和李玉一阵，这才劝她要振作，当皇后算什么，当太后才是最后的赢家！ 庆德帝自然是给了卫家好处，宰相不过新帝登基十日就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升任宰相的自然是她爹，而且还加了一个护国公的虚名。 反观李玉那边，镇国大将军虽然也封了镇国公，但是被收了兵符，这不就等于没了牙的老虎，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 但是这屈辱的三日还是让卫贵妃恨上了庆德帝，她对他再没有少女时的仰慕，也没有王府里的相敬如宾。 她只为了生儿子和拥有权利，所以她早就不爱庆德帝了。 等她有了大皇子，她一颗心都在儿子身上，庆德帝偶尔插手让她十分厌烦，生的时候你怎么不管，现在想抢现成的，门都没有！ 至于她面上对庆德帝的做低伏小自然是为了让大皇子能拥有更多好处，若不是她偶尔也有内分泌需要阴阳平衡，她恨不得庆德帝不翻她的牌子。 “边关情况如何，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传回？” 卫贵妃与大皇子坐在春华宫地势较高的凉亭里，下人都在下面守着，没人能听到她们母子说话。 大皇子将拨好的荔枝放到白净的小碗里，等装满了，他就双手恭敬的给母妃推过去。 “儿臣又派了一批人过去，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和死士，母妃放心。” 卫贵妃就笑容满面的接过荔枝，将手边的果盘推过去，“别只顾着母妃，你也吃。” “京城里你也不能放松，老二跟他那个娘一样，学了一肚子的坏水，只面上惯会讨人喜欢的。” 大皇子听了卫贵妃这话，先是点头赞同了一番，这才不在乎的笑道：“年前老二那几个怀孕的小妾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先后都小产了，他现在正在家努力耕耘呢。” 两人说到这儿都笑了起来，大皇子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其中一个还是正妃所出。 二皇子正妃生了病，身子一直不利索，偏娘家势大，二皇子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只能奋力在小妾身上使力。 好不容易去年一连出了好几处喜讯，他还特意请了大夫日日护着，到了月份就检查男女，凡是男孩的都给了赏赐。 一心等着儿子落地好扬眉吐气的二皇子，不知道怎么了，年还没过完，一个接一个的小妾都出了意外，到了现在，也只得了一位千金。 卫贵妃听到这些也笑起来，“是啊，瑞太子那边也只得了一个儿子，还身体随了他爹也不是长寿相的。” 卫贵妃欣慰地看着大皇子，忍不住再次叮嘱，“祁儿，你父皇交给你的差事你一定要做出样子来，有咱们卫家做后盾，只要你能做好，不怕那些文臣武将不服你。” 大皇子信心满满，“母妃放心，儿臣身边谋士成群，又有外公和舅舅教诲，定不负母妃所愿，将来也必定让母妃成为大晋最高贵的女人！” 此时的庆德帝一心沉浸在皇儿再次用小拳头隔着肚皮顶自己手心的喜悦里。 “阿玉，你说孩子这么有活力，是男孩还是女孩？” 第141章 娇娇 听到庆德帝的问话，李皇后就想起前两日自己同小柳儿的谈话，听话音，自己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孩。 以李皇后的月份，太医院自然也是能摸出来的。 但是这一胎不容易，她这一辈子应该也就有幸怀孕这一次了。所以不论男女，都会是她的心头肉，也就不需要为难那些御医了。 虽然能当上御医代表医学上的成就，但是宫里的人都偏喜欢男孩，若在怀胎几月时就知道了自己怀的是女孩，一则对孕妇心情影响极大，二则常有迁怒御医的做法发生。 再则，中医的确是很奇妙，但这准确性全都依赖医者的经验和水平。更何况万事没有绝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是生出来才作数。 所以为了自身及全家乃至全族的安全，这些御医轻易是不肯给后妃判断男女的，毕竟不论皇子还是公主，可都是天子血脉，都比他们高贵太多了。 帝王自也知道这些，所以自古以来御医只负责看病和保胎，就是帝王想问这些，也都是私下里召见。 庆德帝和李皇后自然更是不问这些，不过是庆德帝为了皇位的继承，更希望李皇后这一胎是儿子罢了。 小柳儿的医术虽然大多发挥在祥瑞宫里，但从她能数次先太医院为自己保胎，李皇后就极为信任她以及她的医术。 “不论男孩女孩，臣妾都必定全心全意地呵护他，但臣妾私心里想着，是个公主也好，她就可以无忧无虑长大，只要负责快乐就好。” 庆德帝就叹了口气，是啊，能无忧无虑快乐成长是一件多难得的事！ “阿玉说的是，是个女儿也好，咱们就一起宠爱她。” 庆德帝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李皇后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连回应了自己好几下，比以往活跃了许多。 庆德帝就惊喜又激动地盯着李皇后的肚子，“阿玉，这是不是咱们的娇娇女儿在回应朕！” 李皇后也不可置信地回道：“臣妾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快乐！” 庆德帝就恨娇娇宝贝不是在自己肚子里，他不能此刻同阿玉一般感受到小家伙的心情，可惜！ “阿玉，咱们的孩子若是公主，小名就叫娇娇。” 两个人虽然说着也许，但已经自动开口唤娇娇了。 “娇娇，父皇今天给你读孔融让梨的故事好不好？” 教习所里课间休息的小柳儿捧着小脑袋发呆，如意公主正准备自己的鞭子，今天最后一节课是武术，她与小柳儿是要对打的。 “你在想什么呐？” 如意公主寻过来，一连在小柳儿面前摆了好几下手小柳儿才回神。 “我在想怎么讨好陛下和娘娘，我答应了轩哥哥要回家看他的，这都又过去十多天了。” 小柳儿叹口气，这么看来，用美食引诱庆德帝上火的事还是自己吃亏啊。 如意公主一听，也叹了口气，羡慕地道：“你已经很幸运了，只要你求母后，至少有六七成的概率能成功，不像我，除了偶尔能跟着父皇去狩猎场转转，我哪儿也去不了。” “你别难过，等我再出去，回来肯定给你带竹蜻蜓，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尽力去给你找。” 小柳儿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等娘娘顺利生产，到时候咱们趁着喜庆求一求，到时候就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如意公主一听也眼睛一亮，是了，等母后生产，必定会是一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那时候想必求什么都灵！ “小柳儿，你说……”如意公主凑过头来，“等母后生了弟弟或妹妹，会不会就会更讨厌我了……” 这是如意公主最害怕发生的事，她喜欢现在这种偶尔会被关心和照顾的感觉。 看着潘嬷嬷的身影出现，两人立即规矩的站起身，小柳儿快速地开口道：“不会的，只要你是真心的，娘娘就会对你更好。” 如意公主最关心这个，一时也顾不得潘嬷嬷的冷脸，慢下步子问道：“为什么？” 小柳儿也慢下步子，回应但：“你忘了娘娘什么时候开始接纳你的了吗？娘娘有了身孕才体味到做母亲的感觉，也才会感受到你的孺目和真心……” “怎么慢吞吞的，想要被罚？”潘嬷嬷站在场地前，看两人说完了话，这才冷着声音开口。 两人互相眨了眨眼睛，就急忙快步上前，“潘嬷嬷安。” 起初两人对打都有心心不在焉，小柳儿是想着如何出宫，刚才话题都跑到如意公主那边去了，她的问题还没来得及讨论呢。 如意公主则是一心想着李皇后有孕以来对自己变过，越想越觉得小柳儿说的不错。 照这样下去，只要她好好表现，到时候她对小弟弟或小妹妹再好一些，没准母后会更喜欢她！ 潘嬷嬷已经忍不住又要训斥两人了，这打的都软绵绵的不说，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 鞭子适合远攻，棍子适合近站，结果小柳儿的棍子都伸到如意公主的面门了，如意公主也不知道后退。 就在这时，越想越兴奋的如意公主鞭子舞的虎虎生风了起来，真是一招比一招灵活。 潘嬷嬷就没说话，小柳儿一会儿就得吃亏，她就看着好了。 果然不多一会儿，小柳儿的长棍就被如意公主的鞭子一卷，从小柳儿手里脱手而去。 “啊呀，我的棍子！”小柳儿回神，就发现棍子已经被卷到了半空中。 如意公主闻声也从激动中回神，一见这个情况，立刻把鞭子一散，她打算把棍子还给小柳儿。 自己一时投入，都忘了顾及到小柳儿了。好歹朋友一场，也不能让她输得太难堪不是！ 结果两个刚回神的人都没想全面，如意公主只顾着还棍子，小柳儿只顾着接棍子，鞭子回卷时，啪，就打到了小柳儿的屁股上！ 小柳儿还没落到地上，屁股一疼，身子就不由往上倾去，一头就撞到了上前来的如意公主的天灵盖。 砰！两个人摔做一团倒在地上。 结果两人捂着额头都还泪眼汪汪呢，互相看了一眼，却都笑了起来！ 急忙赶过来的潘嬷嬷就是一愣，怎么这还笑上了，脑子磕傻了？ 第142章 邀请 小柳儿小屁股被打了一下，小脑袋里却灵光一闪，是了，想要赢的话还是要用自己擅长的东西。 庆德帝之前之所以会被自己引导着顿顿吃肉，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当吃货的潜质吗？ 那自己正好有一手好厨艺，不管他是精明的皇帝还是冷酷的君王，只要他有一颗吃货的心，还怕自己不能打动他吗？ 所以虽然屁股疼、额头疼，但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却双双捂着脑袋笑起来。 庆德帝就发现晚膳开始，总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他一看过去，就发现小柳儿对自己笑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引诱黄鼠狼吃鸡的猎人。 啊呸，周知柳才是黄鼠狼！ 跟着李皇后消食回来的庆德帝刚想要与娇娇继续来一次有爱的对话，就发现小柳儿也跟着蹭了进来。 “快来！”李皇后一看她可怜巴巴的小样子，就把人捞进了怀里，最近一颗心都在庆德帝和娇娇身上，倒没好好关心这孩子。 “最近同如意还好吗？” 小柳儿点头，“我和如意公主现在玩儿的很要好。” “那学里有什么趣事吗？” …… 庆德帝见两人亲亲热热地聊到一起，等了一会儿不见小柳儿开口，便作势起身要走。 别以为他没看到，那丫头明显有话要对自己说的样子，偏还装作若无其事。 看她的小狐狸尾巴装到什么时候！ “陛下。”果然，庆德帝还没走到门口，一直关注着他的小柳儿就开口了。 “何事？”庆德帝威严的看过来。 “陛下最近可有什么爱吃的，我这里又新得了几个不错的方子，有素有肉，不仅滋补还能解燥热，陛下要不要试试？” 哎呀，新菜啊！ 庆德帝面色就好看了一些，他回身坐回到李皇后身边，果然小柳儿就乖乖地让了位置。 “说，这次想做什么？” 庆德帝努力保持着威严，李皇后在一旁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什么话就说，今日陛下与我都高兴，不出格的都应了你。” 李皇后把话接过去，庆德帝面色就缓和了下来。 有门！ 小柳儿就给两人团团一礼，“明日是旬日，我想回家……” 见李皇后点头，庆德帝也没有反对，小柳儿就继续道：“后日是乞巧节，听说盛京的乞巧节很热闹，我想去看看……” 庆德帝看了她一眼，“还是小丫头一个，就想着乞巧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拒绝。 咦，看来今天庆德帝很好说话呀，小柳儿想到如意公主说羡慕自己的话，就试探着继续说道：“我到京城还没邀请过什么朋友去家里，不知道这次可不可以带如意去玩儿一天？” 庆德帝就要反对，他也心疼女儿玩儿伴少，但如意性子一直很急，他召进宫来给她当伴读的几个官家嫡女她都不喜欢，这能怎么办。 公主成年后出嫁了自然就可以在外立公主府，现在如意已经十五岁了，离出阁也没两年了，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公主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言行举止的！ 李皇后却觉得出去看看也好，小姑娘自己出去走一走才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就像她，她年轻时就不是个听话的，走的多看得多，才不会被眼花缭乱的浮云所迷惑，不管是感情还是做事，她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准则。 再看看不过十岁的小柳儿，她还是从一个中等县城下的村落里出来的人呢，进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皇宫，她却一直能保持自己的率真。 她既没有被各色奇珍异宝迷住眼，也没有被各处的花言巧语迷的眼花缭乱，一直都是大大方方而且主意很正，这都是见识多的缘故。 ‘‘这次时间也够久了，就给你三天假，以后旬日一休。‘’ 李皇后又转头去看庆德帝，‘’如意也大了，上朋友家做客也是好事，也不让她乱跑，就让她乞巧节去周家看看，如何？’’ 李皇后开了口，庆德帝就只能点头了，但他还是补充道:‘‘多带几个侍卫跟着，不许她乱跑，晚上早早回来。’’ 小柳儿已经使劲点头了，保证道:‘‘一定一定。’’ 庆德帝就赶她，‘‘去去去，那还不下去做饭，明天还想不想回家了？‘’ 小柳儿的心思早飞了，她去厨房随便做了两个菜，就跑去找如意公主了，这可是个大好消息！ 小柳儿一路跑进如意宫，既然是请朋友做客，自然要亲自邀请才有诚意。 因着她现在与公主交好且又是得宠的郡主，而且如意宫里的宫人也多找她看过病，所以根本没人拦着她。 小柳儿一路跑到如意的内殿，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的人在挑拨离间。 ‘‘那周知柳明明就是在同公主炫耀，不就是她能出宫公主不可以吗？看她神气的！说什么给公主带好东西，除了几盘剩下来的小吃，咱们还见到什么了？’’这是胭脂。 青鸟当然不会默不作声，‘‘就是，倒是公主送了她不少好东西，哪一件不能买她一年的零食。’’ ‘‘再说了，她不是在皇后娘娘那里最受宠么，公主想出去看看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替公主说几句好话的事，她做过么？不过都是哄骗着公主单纯罢了。’’ ‘‘小柳儿不是这样的人，她前段时间才被罚跪，她自己想回家还不能呢。’’ 如意公主为小柳儿辩解，小柳儿算得上她第一个好朋友，她很是看重。 只是胭脂和青鸟一直这样，她以前不得宠，就很信赖她们，所以没觉得她们这样有什么不正常。 ‘’公主太天真了，只有一天早晨咱们看到了她跪着，从那以后她就不让公主去祥瑞宫了，她是真罚跪还是假罚跪谁知道？‘’青鸟一脸心疼自己公主被欺骗的模样。 ‘‘这种事有什么好骗我的？’’如意公主不解。 胭脂就一拍手，‘‘是了，难怪我听采儿说她们郡主罚跪都是跪在软垫上的。’’ ‘‘没准这就是娘娘同她一起做的局，故意让您看到她被罚跪，然后就不让您再去祥瑞宫了’’ 小柳儿在外面听的气愤极了，这两个丫鬟果然不是个好的！ 第143章 怀疑的种子 小柳儿退后几步站定，然后才大声喊道：“如意！” 屋里的胭脂和青鸟吓了一跳，正说人坏话呢，正主怎么突然就来了，两人急忙闭口不言。 “小柳儿？” 如意公主正听的有些烦，急忙起身朝门口走来。 小柳儿面上都是高兴，胭脂和青鸟就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没听到她们的话，那就好。 “我来找你说悄悄话。” 小柳儿牵住如意公主的手往里走，经过胭脂时，小柳儿明显趄趔了一下，要不是自己及时拉住，小柳儿准保要摔跤。 “当心！” 如意公主见她稳住身子，这才松了口气，却见好朋友皱着眉头盯着胭脂看，胭脂的面色就不自然起来，这是怎么了？ “你们留在门外。” 小柳儿不高兴的留了一句话，就拉着如意公主进了屋，反身关门时还深深地看了胭脂一眼。 青鸟好奇的走过来，用胳膊碰了碰胭脂，低声问：“你拌她做什么？她可不好惹。” “我没有！”胭脂辩解，只是被她莫名的盯着，心虚而已。 要是你刚刚还在说领导坏话，突然领导就出现了，还一直盯着你，搁谁谁不心虚！ 青鸟不信，要不是胭脂做了什么小动作，为什么周知柳会盯着她看。 “她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胡乱去皇后面前胡诌，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青鸟趴门上听了听，听不到小柳儿她们说什么，又见胭脂只不肯同自己说实话，嫌没趣，留下这么一句就独自回屋了。 如意公主这里她们是用了近十年时间才有这个效果，小柳儿那里就不同了，李皇后肯定是不会在乎她们这两个宫人的。 别管有理没理，只有周知柳告到皇后面前，她们肯定没好果子吃，更何况她们也没少暗示皇后的不好！ 胭脂气的不行，她明明就没伸脚，万一周知柳在里面同公主乱说可怎么好？ 屋里小柳儿却没说这件事，她拉着如意公主直接坐到软塌上，两人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 “娘娘刚才同意我回家了，明天一早就能回去。” 如意公主就替她高兴，语气里也只有羡慕道：“太好了，你可别忘了给我买竹蜻蜓和松露糕。” 小柳儿却摇摇头，“我不替你买……” 如意公主一愣，小柳儿生气了？ 小柳儿就笑起来，“我带你去，喜欢什么你自己买。” 如意公主又一呆，带她去哪儿？她怎么自己买？ 见她发呆，小柳儿就摇摇她的手，“娘娘同意你乞巧节去我家做客，到时候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真的？！” 如意公主一下子蹦了起来，不可置信又十分期待的摇晃着小柳儿的肩膀。 “别摇了别摇了，是真的！” 小柳儿也跟着开心起来。 两人笑逐颜开，抱在一起笑起来。 一直等在外面的胭脂就听到屋里传来银铃般的笑闹声，说了什么这么高兴？胭脂听不到，急的心里猫爪一般。 “好了，快坐下，这事不能声张。” 笑了好一会儿，小柳儿重新拉着如意公主坐好。 如意公主就点点头，乖乖坐好，就是脸蛋还激动的红彤彤的。 小柳儿就问：“你想带谁？” 如意公主自然的说道：“胭脂和青鸟。” 小柳儿就摇摇头，“你出门在外肯定需要带侍卫的，侍卫好说，不管是外院还是门口，我让人招待好他们就行。” “但你要是带着宫女，内院她们就能跟着进，那我就没法带你溜出去玩儿啦。” 如意公主就安慰她道：“你放心，她们两个跟了我十多年了，我不让她们说出去的事，她们肯定能保守秘密。” 小柳儿就为难道：“你也知道我家是农家出身，万一被传出点儿什么到外面，我家人可都担不起。” 谨慎点儿也好，如意公主一看好朋友为难，又抵不住皇宫外的诱惑，立即改口道：“好啦好啦，我一个人出宫不就行了，反正吃喝玩乐可都靠你了啊！” 小柳儿就拍着胸脯应道：“没问题。” 侍卫都是由父皇和母后管，安排几个是几个，如意公主不操心。 天色也不早了，小柳儿临走前一再交待如意公主，“这事谁也不许说，不然我再也不带你出去玩儿啦。” “好啦好啦，知道啦！”如意公主推着小柳儿往外走。 房门打开，胭脂就看着公主同周知柳一脸严肃的走出来。 “我走了。”小柳儿淡淡道。 “嗯。”如意公主也应的平淡。 小柳儿就转身离开，转过身时还用那种你完了的表情看了胭脂一眼。 周知柳一走，那边让小宫女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青鸟就赶了过来。 看如意公主回身进屋，胭脂和青鸟自然地就要跟进来。 “你们留在外面，今晚不必在屋内守夜。” 如意公主忍着激动跨进门，她要一个人回床上笑一会儿，哈哈哈！ 不能让人看出来，一定要控制住表情！ 全副心神都用来表情管理的如意公主看起来就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神色淡淡的话又不多。 胭脂就觉得肯定是周知柳编了瞎话，她可不能让公主误会自己。 胭脂急忙上前辩解道：“公主，您可别听周知柳乱说，我没有拌她，是她自己没站稳！” 如意公主眉头一皱，小柳儿什么时候说她坏话了？ 这么一想，小柳儿摔跤时的确离胭脂很近，而且想起胭脂那时不自然的表情，再配上现在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如意公主确信就是她拌了小柳儿！ 这样一想，从小柳儿进宫，两人还没见面开始，胭脂和青鸟就一直在说小柳儿坏话，就是今天也是…… “她是郡主，谁许你直呼她名字的？”如意公主这回是真的冷了脸。 她不明白胭脂和青鸟为什么要这样，但她一直有自己的主见，没与小柳儿相处前，她们说什么她信。 但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小柳儿几乎天天在一起，小柳儿是什么人或许她看得不是很明白，但小柳儿绝不是胭脂和青鸟口中的小人和坏人。 如意公主第一次怀疑起身边的这两个大宫女。 第144章 乞巧节（一） 回了家的小柳儿简直不要太幸福，全家人都围着她转。 本来吃早膳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陆青轩直接胃口大开，跟着她一起又吃了一个肉包子和一大碗粥。 “你当值怎么样，他们还不让你接触文书吗？” 小柳儿问陆青轩。 陆青轩的面色比上次见时好多了，听了这话，他还笑了一下，“现在好多了。” 翰林院主要是掌管内命，替皇帝撰写诏书和檄文，除此之外也就是陪侍皇帝游宴娱乐。 所以翰林院里都是精通文学、经术、书画、奕棋等的人才。 虽然除了翰林院掌院外，翰林院的其他官职都不高，但是他们面圣的机会多啊，且还多是宴会狩猎这种皇帝心情好的时候，所以虽然翰林院等级不高，但一致比较受到尊重。 所以给陆青轩上眼药的也就是田侍郎了，礼部与翰林院一直算是兄弟单位，田侍郎平时又会做人，所以陆青轩辅一进入翰林院，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本来陆青轩挺郁闷的，又因着小柳儿没回来他有些失落，结果老师知道了也只留下一句话，事在人为。 阿晚在青华山居不回来，小柳儿又进了宫，陆青轩干脆就守在翰林院，有加班他上，有临时请假的他顶，你们都拖家带口，我可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熬也熬的你们没脾气了。 再说了，翰林院的人是保留文人风气最多的官衙，他们排斥陆青轩主要是受了田侍郎的影响，觉得他人品不好又是庶子，所以不愿与他往来。 但他不争不抢，又加班替换，总有人受了好处不好继续冷着脸。 再者他接手的几篇文书也写的都不错，还受过庆德帝召见过几次，渐渐的大家也就有人同他说了话。 这样一来二去，大家也就互相越来越熟识，陆青轩的品性和文采都不虚，自然也就慢慢被接受了。 周怀义的工作也好了很多，他这边虽然人际关系复杂，但主要还是看庆德帝的态度。 周怀义做事认真，而且态度不是一味的谦和，从不让自己受欺负，要不是有什么倚仗，真得罪了皇帝的人敢这么硬刚？ 最近庆德帝心情好且又有小柳儿在，大家都是心智成熟的人，不好不坏就是了，没谁毫无根由的一味得罪人。 周五叔那边就更没得说了，他虽然没回来，但书信基本上十天一封，反正离的近。 上次他说想吃何老娘的卤菜，何老娘还亲自过去了一趟，回来后再听周五叔叫苦，何老娘都懒得理他。 要担心的还是周三叔和周知松两兄弟，至于冯氏自然还多担心一个瑞太子。 上次匆忙而来的正是林大夫人，没办法，林将军去了前线，若有机密之事只有她信得过了。 信是史岁丰给小柳儿的，瑞太子多番遭遇刺杀，他和周知松陪在瑞太子身边也受伤过几次。 外伤和刺客倒是不足为惧，但中毒这种事就比较棘手了，瑞太子已经昏迷了，史岁丰来信自然是求解毒方子的。 林将军出征，林大夫人本就一颗心都挂在丈夫身上，但凡军营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怕的不行。 小柳儿只能在系统里抄了几个效果最好的方子，主要的还是用所有积分换了几颗解毒丸。 她也不用林大夫人回传，直接交给刀饮血去联系黑衣卫就行，这样才最安全。 当然小柳儿也一再强调，这解毒丸不是大白菜，她可只剩这几颗了，至少这一年半载是再没有了。 明天是乞巧节，但这一天是不放假的，好玩儿的也都是在晚上，毕竟就算是民风开放，这种男女间的表白也还是比较私密的。 小柳儿和陆青轩一起出去玩儿了半天，两人去逛了小吃一条街，还去茶楼听了说书，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周宅。 “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 小柳儿和陆青轩抱着一怀的小吃进门，就见夏向晚嘟着嘴堵在门口。 几个月不见，夏向晚又胖回了从前的样子，可见在青华山居她的确过得很好。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呐，给你买的卤肉卷！” 小柳儿和陆青轩就一人掏了一个卤肉卷出来给她。 信儿是小柳儿送过去的，明晚她们要去逛街，问她来不来。 夏向晚本来也不是真生气，又看到卤肉卷还冒着热气，就立即笑意盈盈的上前跨住小柳儿的胳膊。 “我还带了朋友来！” 夏向晚在青华山居的这些日子，已经同常住的两个小孩结交了深厚的友谊。 所以这次回来，她直接把青华山居的两个小伙伴一起带来了，卢沂和姜载宝。。 干脆小柳儿给林清羽也送了信，邀请她明天一起玩儿。 如意公主由着七八个侍卫护送到周宅时，都吃惊了，这…这也太多人了！ 小柳儿拉着如意公主同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如意。” 大家就纷纷上前与她自我介绍，不多会儿一群孩子就都熟悉了。 如意公主第一次这样置身于一群孩子中，没有人因为她是公主而刻意讨好，也没有人因为她不受宠而故意冷落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笑着闹着，有的只是热闹和欢笑。 大家现在周宅了玩儿了一圈，随便跑随便闹，何老娘和冯氏只看着她们笑。 她们跑来跑去让整个大宅子都充满活力，等她们玩儿够了，就有新鲜的糕点和零食拿上来。 中午还吃了烧烤，一群人围着碳烤火炉，要吃什么就去取。 对于如意公主而言，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和自由，她几乎玩儿疯了！ 其实还是挺累的，但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如意公主根本睡不着，干脆小柳儿就给她换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把她藏到孩子堆里，大家呼啦啦跑出门去。 艳阳高照，又吃饱喝足的侍卫们都在门房的屋子里昏昏欲睡，呼啦啦一阵风过，慵懒抬头的侍卫只看到一片孩子呼啸而过的残影。 “公主！公主呢？”侍卫头领突然站起身，拉住来送凉茶的东伯问了一句。 第145章 乞巧节（二） “在内院午休呢，孩子们怕吵到人，干脆去外面玩儿了。” 新晋管家东伯送来几杯凉茶，正巧回了侍卫首领的话。 侍卫们就放心地靠坐回去，太阳晒的暖，他们也好想睡一觉啊。 冯氏挺着大肚子是不去凑这个热闹的，干脆周怀义下了衙就陪她在家，顺便让厨房那边好好招呼这些侍卫。 哇！ 如意公主从出了崇远坊，一路上都在发出这种感叹。 就算是亭台楼阁，她也会哇一声，虽然没有皇宫里的金碧辉煌，但是这里到处都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如意公主一路上都是跑着的，看不够就再跑回来，这种不受礼数约束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令众人惊奇的是，卢沂小朋友买起东西来也毫不手软，他也是个见什么都好奇的宝宝，只是有如意公主比着，他显得正常了许多。 卢沂又默默地掏钱买了一个木制的小风车，上面还精巧地蹲坐了一只小猴子。 如意公主第一次出宫，简直看什么都好奇，吃的好奇、玩儿的好奇，那些大家司空见惯的东西她都见过。 这些东西也不贵重，小柳儿干脆大手一挥，买买买！ 大家没想到卢沂也跟着买了不少，几乎如意公主看上的他也跟了一份，被大家看过来，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祖父平时总带我清修，我也许久没出来玩儿了。” 卢沂现在每天吃不少蔬菜，人已经瘦了不少，匀称粉嫩的脸上透出羞涩，大家就不好盯着他看了。 姜载宝也胖了不少，他同卢沂玩儿的最好，听好友这么说，伸出小手拍着他道：“等明天回去我把我的玩具都带上，我教你怎么玩儿！” “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拿不动了！” 夏向晚双手抱着一摞东西，勉强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前面意犹未尽的如意公主，哀嚎。 她们出来可都没带小厮和马车，小柳儿、夏向晚、林清羽、姜载宝和卢沂手里都堆了不老少的东西。 当然，卢沂手里的几乎都是他自己的，他还算理性，从刚才开始就停手了。 而其他人手里的大多都是如意公主的，其他少部分是卢沂的，原本打算买份扣肉贴饼回家的小柳儿都放弃了。 “我也不行了！”姜载宝最小，虽然他怀里的东西最少，但是他们已经走了许久了，累啊！ 幸好知春楼离的不远，小柳儿叫住如意公主。 “出来一趟，别的好说，知春楼你是一定要尝一尝的，快走，晚了没包间！” 就这么吸引着，如意公主才跟了过来。 等陆青轩下了衙赶到知春楼时，发现包间里都没有下脚的地了，几乎都是如意公主和卢沂买的各种东西。 七个孩子一人点了两个菜，小柳儿还特意跑去交待菜量要少，她们晚上还要去逛街呢。 “太好吃了！” 如意公主放下筷子，知春楼的东西真是太美味了，她整整吃了两碗米饭！ “快，快看！”那边最早放了筷子的小柳儿和陆青轩趴在窗口，惊奇地指向窗外。 众人就都放下筷子围了过来，就看到天上满天星斗已亮，其中牛宿及其北部的织女星尤其明亮。 双星已合，祈福起！ 远处传来一声声嘹亮的清啸，整个街道就跟被按了开关，一串串的花灯亮起。 争奇斗艳的青年男女也载歌载舞起来，有甩香包的，有弹凤求凰的，也有对月吟诗传情意的，街上一对又一对的青年男女嬉笑走过。 哇！ 大家就都往楼下跑去。 “慢点慢点，千万别走散了！”小柳儿和林清羽一个压着头一个守着尾，一边看住了人头一边四处张望。 “大掌柜的，包间里的东西还得辛苦您帮忙送去周宅。” 陆青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当差了，思虑周全了许多，他留在后面交待好了包间里的东西，又不顾阻拦的留了银子这才跟出来。 “轩哥哥，这里！” 陆青轩站在知春楼门口四处张望，听到声音向南望去，就见小柳儿站在河边用力的朝自己招手。 陆青轩脸上就带上了笑意，袍子一掀，就朝小柳儿跑了过去。 不远处有个卖河灯的小摊子，林清羽正带着如意公主她们在选花式。 小柳儿和夏向晚则手拉着手在这等陆青轩，虽然没有侍卫，但百姓一见这些公子小姐身上都是绫罗绸缎，而且各个细皮嫩肉、气质高贵，自然也就绕着她们走，倒给他们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花灯来啦！” 如意公主跑了回来，后面跟着表情无奈的其他人。 为什么？ 因为如意公主看来看去，觉得每一款都好看，干脆大手一挥，全要了！ 所以她身后跟着笑得牙都咧到耳根的摊主，他是跟来送货取钱的。 钱从哪儿出？ 自然是小柳儿了！如意公主长这么大就没自己带过钱付过款。 小柳儿不愿扫如意公主的兴致，她依旧笑着掏出一块银子放到如意公主手里。 三两碎银子只有一小块，如意公主新奇的从小柳儿那里接到手里，先新奇的看了看，然后又亲自给了摊主。 五十个花灯加几根木棍搭的架子，成本也就一两银子，所以小摊主迫不及待的接到三两银子后，对着这些公子小姐连连作揖。 “祝公子小姐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小摊主欢天喜地的走了，如意公主还有些奇怪，“这么多东西才给他那么一小块银钱，他怎么还这么高兴？” …… 第一次亲手买东西、摸钱、给钱的如意公主很兴奋，她觉得这可太好玩儿了！ “咱们就七个人哪里需要五十个花灯啊？”夏向晚吃惊。 如意公主豪气的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一个花灯一个心愿，我们把所有的心愿都写上不就好了！” 这也是个好主意，大家就着小摊主留下的廉价笔墨写了起来。 因着花灯都被她们买了，所以这一块地的青年男女放了自己手里的花灯就都换了地点，她们这一片就空出来了。 一盏又一盏的花灯带着少男少女的愿望顺着河流飘远，河面上的笑声也没有停过。 “糟了！” 小柳儿一拍脑袋，看着如意公主傻眼，宫门已经落钥了！ 第146章 匆匆忙忙 如意公主与小柳儿一对视，看看天边的夜色，也傻眼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 “快回家！” 小柳儿拉住如意公主往回跑，就这种时候如意公主都不忘扯了一个花灯在手里。 “不再玩儿一会儿？”林清羽等人有点儿发懵，她们今日出来都和家里报备过的，要是晚了就在周家住一晚，反正周家院子多又有小柳儿和陆青轩在，没什么不方便。 陆青轩是猜得到如意公主身份的，小柳儿天天在宫里，带回来的新朋友总不会是半路上一见如故然后就带回来的。 所以陆青轩站出来解释道：“如意第一次出来玩儿，家里不放心让她早早回去。” “那咱们呢？”夏向晚问，她有点儿累又有点儿想继续玩儿，还想回去送送新朋友。 “咱们常聚就是，小柳儿和我现在都有旬假，咱们不愁没玩儿的。” 大家都觉得陆青轩这话有理，于是卢沂扯了两盏花灯，塞夏向晚手里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那还等什，跑啊！” 卢沂话音一落，已经举着花灯朝小柳儿她们追了过去。 大家一看，也都上手扯了一盏自己喜欢的花灯，呼喝着朝前跑。 他们都写了不少，如今除了笔墨也就剩了五盏花灯，轮到陆青轩时，他认命的把笔墨用原先的布裹好，这才也追了上去。 小摊贩回家又做了十来盏花灯，提在手上出来卖，今儿运气好，没准又能赚一笔呢。 他不自觉的又逛了回来，万一那些公子小姐还没玩儿够呢，他不是又能发财了。 小摊贩一路走来，手里就剩两盏花灯了，他正看到陆青轩等人牛犊子一般朝前跑去。 他有点儿可惜，金主回家了，不过小摊贩看了一圈重新往这边距离的人群，又高兴了。 花灯架子还留在这儿呢，小摊贩乐呵呵的上前把自己的花灯挂上，吆喝道：“好看又灵验的祈福花灯咧……” 一个花灯架子也就一二十文的样子，但是不说白得，还省时省力了不是，自己赶着夜色再去摆一架子出来，又能赚个几十文！ 那边东伯都拦不住侍卫们了，要不是他们在宫里知道昭庆郡主得宠，早就冲进去了。 冯氏和周怀义都被闹了出来，两人坐在主位上与侍卫对峙，这才闹了个僵持不下。 车架早早就都准备好了，就停在周宅的门外，除了他们周宅的守门小厮看着，侍卫都在外院呢。 一看到小柳儿跑近前，等在门边的东伯立即老泪纵横的上前抓住她，“哎哟，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里面都闹起来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换不换衣服了，小柳儿把如意公主往车架里塞，嘴里喊道：“东伯快把人叫出来，告诉他们公主都上车了，他们还走不走？” 东伯哎了一声立即往里跑。 “糟了，小柳儿，我买的东西还在知春楼呢！”如意公主发髻有些乱，但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的成果，她舍不得丢掉，她都没玩儿过呢。 小柳儿没时间想这些，她招来一个小丫头进去给如意公主梳妆，衣服可以不换，妆容不能不成样子。 她摆摆小手，“你还是多想想回宫怎么办，那些玩儿的东西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小姐，之前知春楼送来好多小盒子，说是小姐们留在那儿，轩少爷让送回来的。” 小柳儿在周宅没有丫头和小厮，但陆青轩有，他的两个小厮都守在门边呢，少爷不回来他们也睡不踏实啊。 此时一听小柳儿和如意公主的话，机灵的墨棋就说了出来。 “太好了！” 如意公主等小丫头一停手，立即跳下车，见门房里放的果然就是自己采买的成果，“小柳儿，替我赏他！” 出来一天，我啊我的如意公主是学会了，但这一高兴就赏人的范儿可是没忘。 侍卫们急慌慌出来就看到公主正指挥着人往车上搬东西，唉，好歹人没出事。 等陆青轩他们跑回来时，就看到八个侍卫骑着快马护送着如意公主的车架驶出崇远坊。 小柳儿站在门口松了一口气，可真是累死她了！ 如意公主满脑子都是今天的所见所玩所吃所感，直到车架停在了宫门前，她才想起出来前父皇和母后的交待，心里害怕起来。 第一次出来就回来晚了，父皇和母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她不听话再也不让她出来玩儿了？ 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换的衣裙，还没开的宫门，如意公主想，父皇和母后不会不让她进宫了？ 如意公主一个人越想越怕，她哇一声正要哭出来，车帘一掀，珊瑚坐了进来。 嗝，如意公主被一惊，不由打了一个哭嗝，“珊…珊瑚……” “娘娘不放心，特意让我在此处等着公主。”珊瑚笑着安慰了一句，便抬手轻松敲了敲马车车壁。 如意公主就听到厚重的大门开启声，车架随即也晃动起来。 “母后，母后还没睡吗？”如意公主有些忐忑。 珊瑚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陛下和娘娘已经睡了。” 她们这些大宫女都是以李皇后为主的，李皇后的态度就是她们的态度。 她们平时与如意公主也不多见，话也没说过几句，往来不过是行礼问安。 所以珊瑚对如意公主也是适当的尊重，但是交情就没有了。所以如意公主不问，她也不说；如意公主问了，她就言简意赅，回答就好了。 “那父皇和母后…生气了吗？”如意公主又试探了一句。 珊瑚有问必答，“娘娘还是担心公主多一些。” 这意思就是生气还是有的，只是李皇后还好，庆德帝就不好说了。 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进了内廷马车就停了下来。 “请公主先与我到祥瑞宫歇息一晚，现在天色已晚，劳动公主与奴婢走一走。” 珊瑚当先下了车，对着如意公主伸出手来。 如意公主虽然不明白为何不让胭脂和青鸟来迎她，又为何不让她回如意宫歇息，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也就没心思开口问这些小事了。 如意公主现在头疼的是，明天父皇和母后那里的怒火怎么办？ 第147章 忐忑 小柳儿等人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先去问候了一下家中的长辈，就又呼啦啦地出去玩儿了。 就连周怀义都忍不住感叹，“孩子们可真有活力啊！” 冯氏最近气色很好，原本以为进京会是一场龙潭虎穴，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好，自己更是怀了怀义的孩子。 宫里的如意公主则一直忐忑不安，她昨晚又兴奋又紧张，睡在西配殿身边也不是熟悉的宫人服侍，一大早如意公主就早早起来去主殿等母后和父皇了。 母后还好，父皇显然如珊瑚所说生气了，整个早饭都没搭理她。 李皇后用过早膳先把宫里的事情听了一遍，有什么安排都交待了这才回到寝殿这边。 李皇后这才发现如意公主一直还在外室里拘谨的坐着，一见到自己立即刷的一下站起身子，“母后。” 李皇后由着刘姑姑扶着她坐好，这才温和地看向如意公主，“宫外好玩儿吗？” 如意公主声音有些低，“好…好玩儿……” 李皇后：“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如意公主就乖乖地答道：“吃了巧酥、巧果、炸年糕、花瓜、香酥鸡……” 说着说着如意公主就不那么紧张了，见李皇后听的很有趣味的样子，如意公主越说越兴奋，再说一次，仿佛又重新玩儿了一遍一般。 “母后不知，周家竟用野菜配着五花肉做了包子，儿臣竟不知原来野菜也能那么好吃……” 七月的野菜当属马齿苋了，配着猪五花调馅，小柳儿又亲自上了手，一个个小巧白软的包子馅大皮薄，鲜嫩多汁，一口咬下去清香可口！ 庆德帝下了早朝回来时就听到了这诱人的描述，本来压着怒气的思绪就这么被打开了一道口子…… 陈德海就看到庆德帝不明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大步走了进去，不能再听了，先教训如意一顿，晚上再教训周知柳一顿！ 这是没出事，不然天色那么晚如意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跑像什么样子！再说了，宫门落钥了还不回，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如意的名声可是要受影响的，她这两年可正是相看的紧要关头！ 庆德帝暗暗想，周知柳那小丫头就不是个好的，自己当野丫头当惯了，还带着如意满街跑，真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不是说只在周家看看，怎么天黑了还在外面抛头露面？” 庆德帝威严的声音一响，如意公主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李皇后正听得有滋有味，她已经多年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生动的生活了。 所以李皇后用眼波横看了庆德帝一眼，这才依着礼节起身要给庆德帝行礼。 庆德帝急忙伸手扶住李皇后，拉着她一起坐好，这才对如意公主道：“起。” 不等他继续发火，李皇后已经拉着他说道：“臣妾听得正兴起，陛下陪着臣妾一起听一听好不好？” 庆德帝嘴唇动了动，还是‘嗯’了一声。 知春楼、小吃街、晚上的花灯盛况，如意公主的声音都清亮了许多，庆德帝和李皇后也听得津津有味。 “儿臣买了好些好玩儿的东西，父皇和母后要不要挑一些？” 如意公主就想让人把她的宝贝们抱上来给庆德帝和李皇后挑选。 庆德帝就挥挥手，示意不必，“你就要及笄了，一言一行自己要注意，不要给别人挑剔的空隙。” 虽然庆德帝没有笑脸，但是面色和语气都缓和了下来，他也听的挺向往，更何况这么红火热闹的场面还是他治理出来的，成就感更是蹭蹭往上升。 如意公主这一关算是过了，她兴高采烈的回了如意宫，还是珊瑚带着几个小宫女送她。 “公主可还记得昨日是做了什么？” 快到如意宫时，珊瑚突然开口。 “去找小柳儿玩儿了啊……”如意公主顺嘴就说了出来，不过话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了。 如意公主急忙改口道：“昨日乞巧，本宫陪了母后一整日，得母后抬爱，在祥瑞宫歇了一晚。” 珊瑚就点点头，如意公主这才松了口气，好险，自己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那边小柳儿又抱了一堆东西往回走，还好今天的东西不多，基本都是卢沂小朋友买的，每个人手上帮他拿几件，倒也不累。 “小柳儿，你下次出宫咱们还约着一起玩儿。”林清羽这两日玩儿的也美了，这可比在家跟着她娘学理事好多了。 “今年天气暖，晚荷还有几处，咱们去采莲子赏荷花去。”卢沂看向夏向晚和陆青轩。 他比陆青轩小不了多少，但昨日一处，他很欣赏陆青轩的学问。 夏向晚就点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再买点儿莲藕，小柳儿做的凉拌藕片可好吃了。” 姜载宝立刻接话，“还有藕粉肉合子！” 陆青轩也笑着点点头，“还有荷叶叫花鸡！” 说起好吃的，大家不由都望向小柳儿，等着她同意。 小柳儿自己也喜欢吃，当下同意道：“好啊，不过只有一天时间，地方可不能太远。” 一群人说说笑笑着往回走，快到崇远坊时，突然一群官兵冲了出来，官道不多会儿就被清理了出来，小柳儿等人也被拦在了人群里。 “这是怎么啦？”小柳儿和夏向晚蹦着往上窜，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卢沂和陆青轩把小柳儿等几个女孩和姜载宝挡在里面，两个小男子汉站在外面与人群挤在一起。 小柳儿被挤，干脆抱着布庄门前的柱子站到矮墩柱上，这样她就比人群高了。 她伸着小脑袋死劲看过去，好壮观啊！ 队列整齐的骑兵在前，两侧还列着两面大旗，左面旗子上是个大大的晋字，右边旗子上有个略小一些的林字。 队伍中间走着几匹高头大马，中间是一身金甲黄袍的青年，他身后跟着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在他右前方呈保护姿态的是两个将军。 再往后跟着银甲步兵，然后弓箭手，长长的队伍一直延绵好几百米。 “你看，那是谁？” 小柳儿顺着陆青轩的手指看过去，就惊讶地喊了出来。 第148章 凯旋 小柳儿顺着陆青轩的手指一看，豁，好家伙，骑在两匹马上的文士不就是史岁丰和周知松！ “大哥！大哥！” 小柳儿摇着胳膊喊了起来。 “爹！二叔！” 林清羽也眼睛大亮，爹爹和二叔好威风！ 四周的人见她们两个小女孩大声喊话，以为她是被突然的清路同家人挤散了所以慌张，便好心地安慰她，“小娘子们别急，等队伍过去再去找家人。” 这个时候人群乱哄哄的，都在讨论那几位马上的将军。 “那应该是林府的两位将军，这是从边疆回来了？”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最前方骑在马上的两位银甲将军就是武威将军林泽远和怀远将军林泽逸。 “中间那位是谁，穿的好生威风？” “是太子殿下，当初不是说太子殿下算做监军出的城，当初那车架我还看到了呢。”有知道风声的人猜测。 “不会，太子殿下病重多年，怎么可能去了趟边疆就能骑马了？” 小柳儿就站在高处低头去看说话的人，“去年宫里不是为太子殿下悬赏了名医，我听说陛下还赏了一个御医职位给那人呢。” “是了，我也听说过这事，当时不是出了榜文，能治好太子殿下就封官做的。” “那这是真好了？可当时出城时明明还坐的车架呢。”最先否定那人就挠挠脑袋。 “看这架势，太子殿下这次肯定是凯旋而归！” 陆青轩出口说了一句，一听这话，人们顿时不去理会太子殿下到底好没好了，这凯旋而归可是大好事！ 人们都伸长脖子去看，见士兵们雄赳赳气昂昂，各个精神饱满的样子，就开口喊道：“肯定是赢了！” “林将军，鞑靼是不是被打倒了？”人群里就有粗壮的大汉问了出来，人群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林大将军和林二将军虽然没回话，但却骑在马上对人群点了点头。 人群就欢呼起来！ 等戒严一放，林清羽就想往家里跑，但她的随从都在周宅呢，而且她一个人回去哪能让人放心啊。 小柳儿拉住她就当先朝家里跑去，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你慢点儿！”请了假的陆青轩追在她身后。 宫里庆德帝兴致不是很高，他自然知道今日大军班师回朝，又一次证明了瑞太子的聪明。 祁儿和必儿不说担不起这种战场的凶险，就是他们两个也没少派人去军里给瑞儿使绊子。 但刚刚奏报来回，瑞儿是身穿铠甲腰佩宝剑，骑马而归，通过此一役，瑞儿不仅在军中，就是朝中的威望都会上升不少。 的确，以前瑞太子常年卧病东宫，除了少数支持嫡脉血统传承的臣子外，大多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中站队。 自从李皇后怀了孕，不仅后宫，就是前朝也都在盯着这一胎，若李皇后这一胎是皇子，那可就是庆德帝唯一的嫡脉。 剩下的那些孤臣和老狐狸，那也不是不站队，而是在看时局这盘棋罢了。 如今瑞太子不仅立了军功，而且持马扬鞭，一路从边疆到京城都没坐过马车，这可是身体大好了。 不出宫尚且能立于不败之地，如今展现到世人面前的瑞太子，只怕是再难掩盖其风姿。 庆德帝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当时就不应该给瑞儿招皇榜？ 如今除非是李皇后生出一个聪明伶俐的皇子，不然他没心力再与瑞儿争斗了。 “太子进宫后，宣他即刻来见。” “再去太医院宣两个老家伙过来。” “传旨下去，明日犒赏三军，在宫中为太子等设接风宴。” 一连下了三道旨意，庆德帝就挥退了屋里人，一个人头疼的坐到案前。 “太子殿下凯旋回朝啦！” 周怀义刚到家，官服都还没换呢，就看着一串萝卜头从身边窜过。 “老师。”只剩陆青轩一个规矩的站定，对着周怀义行了一礼。 “看见松哥儿和柏哥儿了？”周怀义似乎并不惊讶这些消息。 陆青轩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到了周大哥，士兵都穿着铠甲，不知道周二哥有没有一起跟着。” “老师，你对太子回朝一事不惊讶吗？”陆青轩问。 周怀义就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忘了太仆寺属于哪一部了？” 太仆寺属于兵部是不假，大军获胜回朝的奏报肯定也是先报到兵部，但以周怀义现在的职位能探听到这些消息，还是不容易？ 陆青轩就佩服地看向周怀义，周怀义好笑，“也不一定非要有准确的消息，大军归营，车马粮草都要有所调动，只要懂得多看多分析多思考，见一叶而知秋也不是做不到。” 不是通过结交人脉而是自己通过各种信息拼凑而得，那岂不是更厉害！ 陆青轩小大人一般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也要向老师学习！ “你还小，去玩儿。” 周怀义又拍了拍陆青轩的脑袋，轩哥儿在学习上不用他操心，他带着他，更多的还是引导他的性情，教他为人处世和开阔心胸。 知道大孙子安然无恙的何老娘就开始盼望起二孙子来，那小子当了兵，可不如他大哥安全。 老人就是这样，哪个孩子不在跟前就担心哪一个，要是都在身边，又盼着他们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清羽和姜载宝同周家的各位长辈行了礼，就纷纷告辞了。 就连卢沂，他祖父也叫人来把他接走了。 小柳儿带着何老娘刚蒸好的野菜猪肉包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走，身边是陆青轩和夏向晚，后面是周家的几个大人。 大哥今日肯定要先回家来的，小柳儿不想这么早进宫。 “柳儿，你干嘛去？”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在门口，大家一起惊喜地看过去，是周知柏！ “二哥！” 小柳儿看到周知柏更不愿意走了，她好久好久没见过二哥了！ “去，别又晚了时辰。” 冯氏看了看开始昏暗的天色，怜惜地摸了摸闺女的脸蛋，没办法这种时候不知道庆德帝的态度，小柳儿时常要与他碰面，可不能此时触了霉头。 第149章 局势变化 不过匆匆见了二哥一面的小柳儿就跟着刀饮血跑了起来，快到宫门口时，刀饮血把两个小篮子往她手里一递，这才自己先到宫里去了。 小柳儿与这些守门的侍卫尤其熟悉，就算侍卫们换班她进进出出也都与他们脸熟了。 今天值班的是两个京中五品官家的公子，两人正用比以往慢的动作关宫门。 没办法，宫里的更声一响，他们就得动起来，只是记得小柳儿还没进去，所以刻意用了慢动作。 “董大哥，尤二哥！” 小柳儿一手一个小篮子，所以跑的不快，所以身影一冒头，她就喊了一声。 “郡主今日怎么晚了？” 两人趁势停下手，他们父母祖辈都是有世代为官的，所以口里虽然叫着郡主，但对小柳儿倒是没那么多规矩。 再说了，小柳儿也从不拿乔摆款，对他们都是大哥二哥的叫着，所以他们也都把她当家中妹妹一般。 “来前特意蒸了两锅新鲜肉包子，时间没算好，所以晚了一点儿。” 小柳儿把其中一个小篮子递到尤二哥的手上。 董侍卫和尤侍卫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这是给我们哥俩的？” 小柳儿时不时会带着吃食糕点给他们守门的，他们是吃惯了的。 别看小柳儿带来的吃食别看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味道总是特别好，所以他们这些人都很喜欢。 所以两人稍微掀开她手里的小篮子见里面也是热腾腾的包子，就让她进了宫门。 庆德帝此时正在保和殿里见瑞太子，虽然卸了兵器和铠甲，但看着健康挺拔的瑞太子，庆德帝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瑞太子扬着黝黑健康的笑脸安稳地坐在庆德帝下首，眼里带了几分不屑和愉悦。 他这次去边疆虽然苦累，而且不仅战场凶险，就是几番遇刺也都是死里逃生。 但是显然，他的收获也不少，他同战士们同吃同行，如今军中对他可是赞声一片。 而且说实话，边疆虽苦，但因着知春楼私下的运作，又配着小柳儿的肉干和果蔬脆的方子，军粮也不曾少，比较下来他们这边吃的可比鞑靼不知好了多少。 这也保住了将士们的士气和身体所需的营养，况且虽然他不曾习武，但他至少可以大声的笑大口的饮酒，这种豪气是他从前未曾体味过的。 虽然刺杀的人不择手段，但他有黑衣卫暗中保护，那些杀手可近不了身，而且京中的动态他也可以随时知晓。 除了那几次下毒他没能全部躲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是中毒，因着史岁丰和小柳儿给的神药，他也都挺了过来。 所以瑞太子显出了对庆德帝的不屑，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刺杀，他对庆德帝管理后宫和派自己去对付鞑靼的做法都表示了不屑。 鞑靼可以说是庆德帝一手养大的，他当年为了登上皇位与鞑靼约定，只要鞑靼给予支持，他保鞑靼二十年冬不愁粮夏不愁肉。 殊不知，这些年早就把鞑靼养肥了，所以去岁一停了供给，鞑靼就开始动乱起来，他们现在兵强马壮，大晋边关原有的那些防范措施根本阻拦不住鞑靼的脚步。 想起边疆死去的那些被抢掠的百姓和战死沙场的将士，瑞太子就讨厌庆德帝，他这位叔叔还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再狠心不过的一个人。 他当初派自己和林将军去，是有一部分自己不敌鞑靼然后被害的目的。但不知他想没想过，若是他死，带去的这三万将士和边关的士兵、百姓，还能剩余几何？ 这半年多瑞太子可不止是打仗，每一个黑衣卫他都分出了详细的任务，现在不仅盛京，就是各个州府及所辖州县对他这位瑞太子的所作所为也应该是有所了解了…… 除了装病，这位侄子把自己与他的不和永远摆在明面上，现在不过是翅膀硬了，所以更不屑掩饰了而已。 “陛下，请平安脉的刘院史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陈德海躬身来报。 “让他进来。”庆德帝吩咐了一句，就看向瑞太子，“正好也给你看看，边疆寒苦，让他给你配几副补身体的汤药也好。” 瑞太子就切笑一声，刘院史一进来，他就伸出了手，“刘卿来看看，孤的身体如何？” 刘院史看了庆德帝一眼，见他虽然沉了脸色，还是点了头，便急忙跪到瑞太子身侧细细把起脉来。 “如何？”瑞太子一笑，气势很是逼人。 刘院史心内叫苦，嘴上如实回答：“殿下脉搏强劲有力，身体运转比离京前还好了不少。” 瑞太子就恶趣味地盯向庆德帝，“皇叔看够了没有，侄儿远行归来，身体很是疲累。” 本就只是想确认一下传闻的庆德帝挥了挥袖子，“瑞儿是该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接风宴。” “多谢皇叔。”瑞太子口里说着话，人已经站起身走了。 等庆德帝从保和殿往祥瑞宫走时，东宫里清出了一批以苏嬷嬷为首的宫人的消息就到了。 “他这是忍不住了啊……”庆德帝摇摇头，看了跟在龙撵边的陈德海一眼。 陈德海不敢答话，只躬着的身子更低了一些。 庆德帝叹了口气，颇有深意的又加了一句，“还是有些年轻气盛了啊……” 祥瑞宫里如意公主也来了，她指着一盘冒尖的小包子说道：“母后，就是这个包子，很好吃的！” 又指着一盘煎的焦香的饺子同小柳儿抱怨，“这个昨日你怎么没给我吃？” 小柳儿不想理她，她还想抽空去见见她大哥呢。 庆德帝进门看到小柳儿就目光顿了一下，随即脸色不变的看向李皇后，“今日有什么好吃的，在外面就听到如意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父皇，儿臣是说小柳儿偏心，今日带进来的好几种吃食都是儿臣没吃过的呢。” 从昨日与李皇后分享了宫外的故事，她明显能感觉到李皇后对自己又好了几分，此时话虽这样说，实际就是夸奖小柳儿对皇上和皇宫更用心而已。 这一切好处都是小柳儿带给她的，她自然也希望自己可以回报一二。 第150章 冯氏危急 如意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己出了一趟宫，回来之后总感觉胭脂和青鸟怪怪的。 明明她们以前在自己面前也很嘴碎，但那时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而且还会同她们一起生气。 但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胭脂和青鸟啰啰嗦嗦询问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含沙射影地说到李皇后和小柳儿等的坏话时，自己心里烦躁极了。 而且今早听胭脂和青鸟我啊我的同自己说话，如意公主才第一次发现她们在如意宫中好没有规矩，她们敢在自己吃饭时打断自己，也会在自己面前教训那些小宫女，对自己好像也不怎么恭敬的样子。 这些都是在祥瑞宫里看不到的，母后宫里的人不管是刘姑姑还是韩千元这样的掌事，就是珊瑚等等看向母后时都是面带敬意的。 就是飞鸢和青姝跟着小柳儿，她们虽然没有十分尊敬，但少的那两分也是关心和亲近。 如意公主还发现，祥瑞宫的宫人不知从何时起都有些排斥胭脂和青鸟，就像今天，她是带着二等宫女海棠过来的，刘姑姑就让她带着人进了主殿。 前几次她带胭脂和青鸟来时，刘姑姑总是把她们拦在门外的。 小柳儿第二日抽了空子就跑去东宫了，只是不巧，史岁丰说她大哥刚走。 “陛下下了旨意，你大哥已经去了太医院当值。” 见小柳儿皱起脸，史岁丰以为她是担心周知松，所以给她吃定心丸，“放心，阿松这半年进步很大，只是平常的平安脉他可以应对。” 瑞太子那边没见她，只让史岁丰带了一句话给她，“好好保护自己，以后再给她奖励。” 小柳儿耷拉着脑袋往外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前庭，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小柳儿，你怎么走到这边了？” 小柳儿抬头四处看了看，却更惊奇地问道：“轩哥哥，你怎么进宫了？” 陆青轩就是一笑，“陛下最近常召我进宫，或读书或下棋，我还想着不知哪天能遇见你呢，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了。” 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两人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消息，就很令人开心了。 时光一晃就进了九月，小柳儿这边刚慢悠悠的跨过宫门，就被陆青轩叫住了。 “小柳儿，快上车！” 陆青轩拉了小柳儿上了马车，家丁就快速抽了白马一鞭子。 不等小柳儿问，陆青轩已经开口说道： “师母昨晚动了胎气，到现在还在产房里，大夫和稳婆都说人不太好，老师都急坏了！” 小柳儿一听就跟着着急起来，她娘和弟弟怎么会突然不好了，上次回来她还给冯氏探过平安脉呢。 见她六神无主，陆青轩拉住她低声问：“你那位朋友那里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 小柳儿这才想起七七，最近宫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她很是老实，每天就是学习和做饭，连七七都没太聊天了。 小柳儿就先去看自己的积分余额，然后到商城里把各种保命保胎等的药看了一圈，做到心里有数后，就去教室里把难产和分娩的知识又快速浏览了一遍。 还好宫门口离家里不远，刚把知识默了一遍就到家了。 赶去主院，就见何老娘在哭，史岁丰和大哥也都站在外边。 最近开始秋收了，周老爹去了青华山居那头，好几天没在家了。 “福宝！你快去见见你娘……”何老娘一张口，泪就流了下来。 小柳儿顾不得多问，放开陆青轩的手就往里面跑。 屋里血腥味弥漫，两个产婆站在门边，一脸叹息的看着里边。 周怀义跪坐在床前，他正安慰冯氏，“长宁你别睡，你想想柳儿，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你……” 小柳儿脑袋轰的一声冲了过去，“娘！” 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冯氏听到这一声嘶喊，睫毛颤了颤才费力的睁开眼。 “柳儿……”冯氏一张口泪就下来了，她舍不得闺女啊。 见冯氏能睁开眼，感受到宿主情绪失控的七七立即给冯氏扫描了一下，“宿主，现在必须给产妇进行剖腹产，不然羊水流尽胎儿就活不成了。” “那我娘呢？七七，我娘能活吗？”小柳儿握着冯氏的手，心里乱的不行。 “宿主，你得镇定，剖腹产的手术你做得越好，你母亲就越可能活下来。” 小柳儿就抬起袖子擦泪，是了，现在谁的可以乱，她不能乱，也不能放弃！ “娘，您相信柳儿吗？我脑子里有一个朋友很厉害的，您记得吗？” 小柳儿趴在冯氏耳边，迷迷糊糊的冯氏就觉得心间一震，意识又清明了一些。 “爹，你带稳婆去换热水和纱布进来，娘要马上手术，还有，大哥和史公子也要请进来陪我。” 周怀义看着闺女还红着眼眶，但气势突然变得沉着冷静的样子，话没多说，点点头就大步走了出去。 “娘，还记得三叔那时被伤了脑袋吗？就是我朋友帮的忙，只要娘有信心，您和弟弟都会平安的，您信我吗？” 七七说了，娘的求生意志太弱了，恐怕撑不到手术完成，所以小柳儿一边往外掏器材，一边同冯氏说话。 没办法，稳婆懂的毕竟还太少，做手术不仅考验医者的医术还要考验对血肉伤口的处理和反应，这些只有做过外伤手术的医者才能应对。 如今只有史岁丰和周知松上过战场，那些士兵的外伤他们都是见过和处理过的，肯定接受度强一些。 等洗了手，三人按照小柳儿的要求换上白衣服，小柳儿快速同两人交待了一遍他们需要帮忙做的事，自己就给冯氏扎了一针，冯氏就睡了过去。 虽然对什么时候有的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又是做什么用的等等，史岁丰和周知松都很好奇，但是知道时间紧迫人命关天的两人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站在小柳儿身边当好她的助手。 小柳儿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刀的手就割向了冯氏的肚子，这一科她还是从冯氏怀孕后开始学的，孕期保养到新生儿的接生养育，剖腹产的模拟手术她在此之前也只试探着做过一次…… 第153章 威胁 二皇子的话成功让小柳儿停住了步子，二皇子勾唇一笑，区区一家子没背景的农户，还真以为出了几个末流小官就是官宦之家了？ 更别说周知柳的郡主封号了，不过是挂了个名，府邸、护卫等这些实在东西哪一样又给她了？ 再说了，不过是个靠做饭上位的小姑娘，几次都没搬倒她，不过是他们没用心她又运气不错罢了。 “这么说，我娘昨晚受了惊吓是殿下的手笔？” 小柳儿回身紧紧盯住车窗，小脸上一片严肃。 二皇子听她声音不似以往，有兴趣地又用折扇挑开窗帘，点头笑道：“你娘还好吗，需不需要本殿下派个御医去看看？” 小柳儿身体就颤抖起来，似恐惧又愤怒，良久她才一揖到底，“不知殿下想要我如何做？” 二皇子这才真正地笑起来，画大饼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将来就是公主也当得，更不用说你父兄家人了。” 小柳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缓和了不少，“多谢殿下。” 二皇子自然也不傻，“你放心其他的事本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最近让她身体虚弱些容易落胎就是了。” 二皇子眼神陡然锋利，“周知柳，你擅长的药膳做到这些不难？” 小柳儿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一抖，“可万一御医到时候查…查出来怎么办？” 二皇子不屑地一笑，“放心，人都是我安排好的。” 等小柳儿人已经拐进崇远坊了，二皇子才放下帘子敲了敲车壁，车辕上的车夫立即给了马臀一鞭子，马车悠悠地朝前行去。 “殿下果真安排了御医，这风险是不是有点儿大……”马车内随行的幕僚这才开了口。 二皇子嘴角就挂上志得意满的一笑，“怎么会，父皇派去祥瑞宫的御医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如今情势不明，本殿怎么会自留把柄。” 幕僚这才放心，同时也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二皇子的心思可比大皇子敏锐多了。 但幕僚转念一想，又问道：“殿下就这么相信周知柳？且不说她一个小姑娘是否能守住秘密，就是做这些事她也不一定能办的好，这万一要是办砸了……” 二皇子心情大好的摇摇折扇，“我可不信她，我只是不在乎她，她能不能守口如瓶不重要，父皇并不喜欢她，难道会凭她胡乱几句话就相信是我指使的？” 说到这里，二皇子往后舒服的一靠，“先生不知，我早就动过手了，若不是她运气好早就淹死在千鲤池了，这事我可没瞒着父皇，你可见父皇对此说过我一句？” “再说了，就算父皇信了她几句，我毕竟没动手，父皇要防备要惩罚的也是周知柳和周家，他们不是我的人，都死光了又如何。” 二皇子的声音风轻云淡，说到周家死光光的时候甚至还带了几分愉悦。 幕僚就不说话了，他心内不由发寒，殿下哪里都好，就是对别人的性命看得极轻，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幕僚万一哪日没用了会有如何下场。 小柳儿一路气呼呼的回到家，拎着猪蹄就进了厨房，挥刀就当当当地跺了起来，吓的几个厨房的小丫头都跑去了门外，不敢在里面看她的冷脸。 好啊，二皇子，你成功气到我了！ 小柳儿把猪蹄当成二皇子，刀刀利落，不多会几个超大的猪蹄就一小块一小块地摞成了小山高。 等到猪蹄的香气飘到眼前，小柳儿的脸色才柔和了好多，这味道一闻就好吃极了。 给爷奶和刀饮血各盛出一份，小柳儿自己端起带去主院的，锅里还剩下不少。 “剩下的你们分了，猪蹄有营养，你们要是不够吃，再往里面涮点儿菜叶子，滋味也不错的。” 吩咐了厨房的小丫头，小柳儿就直奔冯氏而来，冯氏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麻药的劲已经过了，但是还好那种疼的感觉还能忍受。 剖腹产大概要休养一个月左右才行，前期只能吃流食，而且不宜多吃，所以小柳儿给她娘检查过后就盛了一小碗汤出来。 等周怀义亲自给妻子喂了汤，小柳儿也去看过弟弟了，父女两隔着屏风边吃边聊，这样还能让冯氏也听听，免得躺着无聊。 小柳儿啃了一口软糯的猪蹄，“爹，弟弟好丑啊，皮肤也红红的，整个人还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我。” 周怀义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喝了口汤，这才回闺女的话，“你小时候比你弟弟还丑呢，声音猫叫一样，要不是你奶和娘一天八顿米汤的给你喂着，你能长的这么白净？” 小柳儿却控诉地瞪向她爹，“你们就天天给我喝米汤？那营养根本就不够，难怪我小时候身体弱呢。” 说到这里小柳儿又自得的晃晃脑袋，“幸好我有七七，我自己学会了好多东西，就是身体现在也调养的壮壮哒。” “是啊，你现在就跟小牛犊一样壮实……” 冯氏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父女俩斗嘴斗的欢快，嘴角就忍不住挂上笑容，活着真好。 她以为自己这次活不成了呢，所以她只求稳婆把孩子救活，有周怀义和小柳儿护着，她相信就算没了自己，孩子也能平安成长。 但稳婆说羊水破了孩子却是横着的，到后来两个稳婆干脆都躲了出去，她就放弃了，她只想见闺女一面，把父皇当年留下的话告诉她。 还好她等到了，闺女不仅回来了，还把自己和孩子都救了下来，冯氏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心里暖洋洋的。 因着秋收，家里又一直太平，所以这次周老爹出去才把所有的黑衣卫带走了，他们可各个都是收割的好手！ 小柳儿在家这一呆，就呆了半个月，冯氏和弟弟周知枫的身体都好了起来，小柳儿收拾把周老爹劝在家里，除了周怀义和陆青轩外，其他人最近都老实些。 除了跟在周怀义、陆青轩和夏向晚身边的黑衣卫，剩下的六个都在家里守着。 就连老家和周三叔、周五叔等处，小柳儿都把最近新收的一些武夫派了出去。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小柳儿跨着小包袱就进宫了，二皇子，咱们的游戏开始了！ 第154章 好奇吗 李皇后觉得小柳儿这次回来有点儿怪怪。 小柳儿最近没回来，李皇后是有些不安心的，她几次出事都是小柳儿在身边的。 而且习惯了小柳儿在身边，越临近生产李皇后越是心慌，但她一直压着下面的人去接小柳儿。 所以小柳儿这次一回看，李皇后放心的同时，对她的关注自然也多了不少。 然后李皇后就发现了，小柳儿的行为怪怪的。 以往总是喜笑颜开的小姑娘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的，而且也不爱往自己身边靠了，就是药膳也基本不做了。 冯氏一举得男母子均安的消息第二天就传了出来，如今托关系找史公子和周御医的人多了不少呢，小柳儿怎么自己回来还犯起愁了。 李皇后奇怪，对她的关注就更多了，她就发现每次只要庆德帝来用膳，小柳儿就会下厨做药膳，然后就皱着一张脸偷偷看庆德帝。 让她出去玩儿她也不乐意，就是上课和如意她都能拖一次是一次，恨不得在祥瑞宫里长蘑菇。 庆德帝也发现了，毕竟他每次吃的正香时就被一双眼睛似忧似怨的盯着，真是太不爽了！ “周知柳，你到底想干什么？”最近因着瑞太子风头正高而烦闷的庆德帝吼了一声。 小柳儿立即就泪眼婆娑地跪了下去，小手还使劲的摇摆，“不是我不是我……” 再往下问，小柳儿就什么都不说了，问的紧了，她就把嘴一张，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庆德帝烦死了，他回到保和殿先喝了两杯茶这才把火气压下去。 “来人。” 一个黑衣人立即跪了进来，身法轻盈，屋内的蜡烛都没有摇晃一下。 庆德帝摸了摸手里的玉蝉，不由心内感叹，皇兄培养的这十人果然各个以一当百。 “去查一下周知柳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被胁迫。” 庆德帝满意地往后一靠，这十人不仅武功高，而且打探情报又快又准，难怪皇兄那时候把朝堂控制的滴水不漏，要不是他病重，只怕自己也成功不了。 “是。”黑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们的速度果然很快，第二天傍晚，庆德帝刚捧着肚子回来，一本奏折还没看完，黑衣人就出现了。 庆德帝回味了一下今晚那道黄金十八弯的感觉，不由感叹这种好吃的东西怎么以前竟没听说过。 可惜周知柳就是不说配料，真是抠门，这是生怕御厨学了去？ 庆德帝这一抬头被吓了一跳，怎么一声不吭的，这突然蹦出来一个大活人搁谁谁不吓一跳啊。 不过同黑衣卫的优点比起来，这点儿缺点庆德帝还是能接受的，至少自从有了黑衣卫，瑞太子的刺杀就没进过保和殿了。 老二拦周知柳的事他早就知道，知道黑衣卫把两人的对话以及老二同幕僚的对话都查的一清二楚，这可是不容易了。 庆德帝听的胡子气的直飞，老二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啊，他还有后手？什么后手？ 第二日庆德帝就留在了祥瑞宫，只召了刘院史一人把平安脉，周知柳若是给阿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看他怎么罚她！ 屋子里除了帝后两人，就连陈德海、刘姑姑和韩千元三人都退到了门外。 “陛下和娘娘身体均是大好……” 刘院史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自己才这么说，陛下的目光怎么就像钢钉一样刺了过来，安好不对？ “当真？”庆德帝冷冷的问了一句。 刘院史就重新细细的把脉相、饮食等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没问题啊，就是皇后娘娘的饮食偏辣了一些，但是娘娘体内火气并不重，显然是用了药膳败过火的。 刘院史就点点头，“娘娘母子均安，陛下只需稍微控制油腻，多吃些青菜就好。” 庆德帝就叹了口气，“伴云啊，朕对皇后这一胎可只信得过你啊。” 刘院史身体忍不住就寒毛竖起，伴云是他祖父给他赐的字，陛下极少这么亲切叫的，就是心情好时也是刘爱卿这样子，猛的像现在这样叫自己的字，怪吓人的。 “臣必当竭尽全力，只要不出意外，以娘娘如今的状态必然无虞。” 刘院史还是留了一个活口，他看了看陛下脸色，还是没提周知柳。 要他说，娘娘生产陛下应该多提点周知柳，周家的消息他也派人细细打听了，别人不管，他却是觉得周夫人母子均安应该有大半周知柳的功劳。 周知柳回周宅前，史岁丰和周知松早就去了，但稳婆说了手术是在周知柳回了周宅后进行的。 有这么一个妇科好手陪着皇宫娘娘，又是女子，比他们这些只能在帐外摸脉口头指导的强多了。 庆德帝当然要敲打周知柳，等李皇后午休了，庆德帝起身到了外室，就把小柳儿宣进来了。 “皇后信任你，她们母子你可能保无虞？” 小柳儿立即跪下，声音铿锵的道：“我必尽我全力！” 庆德帝挑眉，小丫头又想干嘛？ 果然这一句说完，小柳儿就抬起头眼里都含了泪，“只求陛下能护我家人周全……” “发生了何事？”庆德帝想听听她怎么说，怎么今日这么痛快。 然后庆德帝就失望了，小柳儿就像被粘住了嘴，又成了一言不发的怨妇模样。 这倒是反而让庆德帝更信了几分，一个有软肋又重感情的人不说比说还令人相信。 “只要你护住皇后母子，朕保你周家平安。”庆德帝走时还是留了这么一句。 李皇后午休一醒，就听说沈嫔得罪了陛下被罚了禁足，就是二皇子也连带着被罚去了湘州监理水利，这可是个苦差事。 小柳儿也雨过天晴，身上明显都是喜悦和活力。 七七说了，帝王都多疑，你不说让他自己查出来的他才会更确信，而自己要做的，不过就是引出他的好奇，让他主动去查证而已。 而且她没犯错，这样庆德帝就没有火气往她身上引，那就只剩二皇子一人成出气筒啦，不罚他才怪！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到十月金秋，即将临产的李皇后却还是出了意外！ 第155章 难产 进了十月开始，庆德帝和李皇后把祥瑞宫围的水泄不通，李皇后自己也撤了出门的心思，就是在祥瑞宫里，身边也只有几个心腹可以靠近。 所以谁也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可见好些人都是真的急了。 吃的穿戴上一直有人做手脚，但刘姑姑和韩千元带着几个医女把关严格，一饮一啄都是小心了再小心，所以祥瑞宫里一直还算安定。 十月初九，李皇后刚睁开眼，刘姑姑带着珊瑚服侍她起床，云翠去门外接水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二等宫女最多伺候到门外，近身的都是刘姑姑带着四个大宫女亲自操持。 李皇后的衣服还没穿好，外面就桄榔一声水盆触地的声音，许久也没云翠的声音传来，刘姑姑就急忙挡在李皇后身前，试探着朝外面喊道：“云翠，怎么了？” 没有回应，只是门突然一把被撞开，二等宫女寄红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 珊瑚立即上前一步，厉声道：“寄红，你要做什么？” 寄红看看珊瑚，又望向李皇后，她也不往前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当当当连磕了三下。 李皇后见到她裙角的水渍，以为她打翻了水盆来求饶呢，看着刘姑姑和珊瑚一脸紧张戒备的样子，不由失笑着摇摇头，整个祥瑞宫的神经都绷的太紧了。 李皇后温声安慰寄红，“别怕，若是打翻了水再去换一盆就是。” 三等宫女她可能记不住名字，但是对这些常在眼前洒扫行走的二等宫女她都还算了解的。 如果她记得没错，寄红是城门卫吴孝贤家的长女，当年京城之乱吴孝贤死于乱箭之中，家里除了老母之外，就是吴夫人带着年幼的长女和小儿子。 吴家也算是李氏门下的拥护者，虽然吴孝贤只算是吴氏的远房，但李皇后选宫女时还是特意留下了寄红。 吴家没了当家人，生活就拮据起来，她把寄红留在身边，还给了二等宫女的等级。 这样寄红除了每月的俸禄，还有大米、谷物、布帛之类的实物供应，吴家只要节约些，过日子也是不成问题了。 再者她身边的二等宫女，轻易也不会有人敢得罪，也是在保护吴家。 寄红今年二十五岁，还是从十七岁开始真的担起二等宫女的职责，祥瑞宫里一直被治理的很好，寄红以前虽然不干什么活计，但却没怎么被欺负过，所以她一直是感激李皇后的。 寄红的眼泪扑簌簌落下，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求娘娘莫要迁怒……我娘和小弟，奴婢生生……世世给娘娘当牛做马……” “这是什么话，一盆水哪就至于……”刘姑姑见她没否定，还以为她就是因着打翻了水盆呢，这寄红一直以来就是个胆小的，可这也太胆小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寄红已经爬起来一个俯冲就一头撞死在了内外室之间的青玉柱上，鲜血混着脑浆洒满了珠帘。 “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李皇后几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这画面太血腥了！ 韩千元听见声音就急忙带着人过来了，当先看到的就是衣衫尽湿晕倒在门外的云翠，不远处还有一个翻倒的金盆。 韩千元心里就忍不住一跳，急忙在门外高声道：“娘娘是否安好？” “韩掌监快去报陛下，娘娘受惊了，得马上着御医过来！”刘姑姑和珊瑚半抱着李皇后将人扶到床边。 这边韩千元着了心腹徒弟去了太医院，他自己则小跑着往前殿去，此时陛下正在早朝，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那边去取了饭食和新衣裳的两个大宫女一回来就吓了一跳，急忙同珊瑚先叫小太监把寄红的尸体抬出去，然后快手快脚的打扫起来。 但李皇后一抬眼看见摇晃的珠帘就想起寄红那混着脑花的鲜血，她忍不住呕起来，呕的酸水都吐尽了还是不行。 “快，扶本宫到侧殿去。”李皇后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呆了。 小柳儿在西配殿里正收拾昨晚完成的课业，一会儿吃了早饭还得去上课呢。 把自己的梅花小篆展开看了看，小柳儿满意的点点头，自己都觉得好看，嘿嘿。 正对着自己的字孤芳自赏的小柳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短促的惊呼声，然后外面就乱了起来。 “怎么啦，七七？” 小柳儿一边问七七，一边快速的把作业放进书箱里。 “皇后正被人拥着往这边来，她流血了。”七七言简意赅。 流血？ “娘娘受伤了？”小柳儿一听这话就往外跑。 李皇后被扶进西配殿的主卧时脸色都白了，她头上都是细汗，只紧紧握着小柳儿的手，话都说不出来。 小柳儿急忙安慰，“娘娘别急，放松些，若是宫口开了，把孩子生出来就好。” 她去接人看到了，娘娘出血了，如果宫口开始有规律的收缩就是要生了。 太医院的御医一到祥瑞宫就腿软了一下，这还有半个多月，这娘娘怎么突然就受惊了！ 看李皇后连话都说不出来，身上这么一会儿就被汗湿透了，刘院史就知道情况不好，他再次抬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拉住几个擅长妇产科的同仁商量对策。 今日若不能保证皇后母子均安，只怕他们的脑袋还真不保啊！ 小柳儿在一旁也在使劲的回想和翻看系统内的资料，这生产一科对她一个小姑娘而言本就理解的不容易，更何况各种各样的难产了！ 她的积分最近都没长过，不过区区几百个根本用不了，这次真的只能靠太医院了！ “阿玉，阿玉！”庆德帝一身金龙戏珠的朝服就过来了，他是直接从金銮殿上下来的，李皇后的事可算得上国事，没有大臣不满。 李皇后听到庆德帝的声音就虚弱的伸手去抓，看着庆德帝只会流泪。 庆德帝吓的手都抖了，他握住李皇后的手，见她难受的不行，回头吼道：“还不快来给皇后诊治，今日若有差池，朕平你们九族！” 第156章 安宁公主 刘院史等御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皮一麻，干脆跪行着上前，“臣等先给娘娘行一套保胎针法，娘娘刚开始宫缩，这离生产还有段时间，难的是娘娘无力，这……这……” 别的都好说，这产妇没力气可怎么办，这生孩子至少要一个时辰，最主要的就是母亲的体力啊！ “还不快开始！”庆德帝咆哮，就知道说说说，一个个都是废物！ 针法行了两遍，就是汤药都灌了两碗，李皇后除了能睁开眼睛外，还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宫口已经开到七指了，这很快就要十指了，可怎么办？ 小柳儿顾不得那么多，她一边继续翻看系统的方剂，一边躲到一边往碗里倒牛奶，然后颤巍巍地端着碗跑到李皇后面前。 “娘娘，快喝，这是牛奶，咱们多吃点儿东西，一会儿也好用力！” 党参鸡汤小厨房已经去熬了，但现在时间紧急，李皇后喝了半碗巧克力，小柳儿就把剥了皮的巧克力往她嘴里塞。 虽然身上还有汗，但力气确实多了些，李皇后全身心都依赖在小柳儿身上，也不问，小柳儿给什么吃什么。 但是宫口已经开到九指了，时间还是不够！ 小柳儿一咬牙，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李皇后身边，借着身体的遮挡把插进红牛的吸管塞进了李皇后嘴里。 等宫口开到十指时，李皇后总算有了些力气，一众御医跪在内室的帘外随时指导医女。 胎儿的脑袋刚露了一点儿，李皇后的力气就用尽了，医女急忙来报，这可怎么办？ “生黄芩四两、当归一两、川芎五钱、龟板八钱、血余一团烧灰，快去！” 小柳儿正翻到两张古方，她当即选了简单的这一方，急忙冲外面喊。 来不及论方了，刘院史反应最快，已经亲自起身去熬药了，他亲自动手，还能品一品。 这是开骨散，可以快速补气活血、行血化瘀、滋阴潜阳，助力母体推儿出道。 一碗药下去，喝了小半碗党参鸡汤的李皇后咬着牙就用了半刻钟力量，孩子大半个身子就出来了。 等不了了！小柳儿袖子一撸，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一套白衣服穿在身上，手上带着紧贴皮肤的手套就伸了进去。 她手小骨骼也小，有七七当透视镜，在几个医女的目瞪口呆下，孩子就被拉出来了。 “剪脐带。”小柳儿冷静的声音一传来，医女立即回神，上前帮忙。 把孩子交给医女，小柳儿就上前检查起李皇后的身体。 “娘娘，公主已经平安出生，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小柳儿安慰了一句，手已经搭到李皇后的腕上。 “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如意公主担心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她一吃完早饭就过来找小柳儿去上学了，只是祥瑞宫里乱了套，这时候没人关注她！ “糟了，娘娘大出血了！”正给李皇后清理下身的医女惊恐出声。 “别慌！”小柳儿立即出声制止，手已经快速解开李皇后的衣衫，银针扎进止血穴位。 “怎么样了？”刘院史出声。 那名医女立即回道：“郡主正施行止血针法。” 刘院史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郡主，老夫有一套家传针法，还请郡主配合。” “请讲。”小柳儿声音一直都是平静的。 根据着刘院史的讲述为李皇后施行了一遍针法，小柳儿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了，但是效果很好，出血量已经很少了，但就是没停下。 “如意，你先出去！”小柳儿突然出声，如意公主等人一愣，庆德帝现在没时间管女儿，他挥手，如意公主就嘟着嘴退了出去。 小柳儿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母后吩咐的？果然有了嫡公主她就碍眼了吗？ 胭脂和青鸟被挡在祥瑞宫宫门外的，看着自己孤零零一人，进进出出的人没人在意自己，如意公主在门外越想越难受，偏又不敢大声，只一个人抽抽噎噎。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李皇后总算停止了出血，人早就累的昏睡过去了。 庆德帝进去看了一眼睡着的李皇后，这才让刘院史等人又上前把了一遍脉。 确认了李皇后就是体虚而无性命之忧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小命可算又保住了！ 庆德帝这才有心情看女儿，刘姑姑一直亲自守着小公主，见庆德帝一招手急忙把孩子抱过去。 裹着大红锦缎的小小婴孩一到庆德帝怀里就咯咯笑了起来，庆德帝的一颗心立即化成一摊水，眼泪差点儿出来，他差点儿见不到娇娇！ 李皇后睁开眼时，就看到庆德帝眉眼柔和的在自己身边，眼睛望着怀里的婴孩眨都不眨一下。 “平郎，娇娇还好吗？”李皇后最担心的就是孩子。 “好好，阿玉，你快看！”庆德帝把孩子放到李皇后枕边。 李皇后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孩子又咯咯笑起来。 “娇娇还记得咱们呢，朕刚才一抱她，她就笑了。”庆德帝的声音温柔极了。 “阿玉，娇娇的封号就叫安宁，朕希望你们母女能一世安宁。” 累的全身无力的小柳儿一出门就拉住如意公主，“走，陪我去换衣服。” 如意公主被她拉着莫名其妙地也跟着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这才委委屈屈地问出声，“是母后不想见我了吗？” 小柳儿摇摇头，问她：“你今儿怎么穿了这身衣服？” 如意公主奇怪：“这身衣服怎么啦？这是我刚做好的新衣服，颜色花式都没失格。” 小柳儿不再多说，叫来青姝用布包了那套衣服，拉着如意公主重新来了主屋。 刘院史等人正站在门外，一见小柳儿当先给她行了一礼，“今日多亏了郡主，太医院感念郡主援手。” 小柳儿也郑重地回了一礼，这才指着那包衣服对刘院史道：“还要请刘大人帮忙看看这套衣服。” 刘院史见她话虽这么说，衣服却没递过来，就转身对身后的各御医道：“你们都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娘娘醒来，晚上云太医过来换班。” 等人都走了，青姝就上前把包裹打开递了过去。 这一看，刘院史就不由大吃一惊，“娘娘刚才大出血就是此物引起的？！” 第157章 咬定 刘院史当然看出来小柳儿拿给他查验的衣服是之前如意公主穿的那一身，但是他实在太吃惊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如意公主听他这话却是一脸懵，她的衣服引起母后大出血了，怎么会？ 小柳儿看向如意公主，“这衣服熏香了？” 如意公主点点头，“昨晚胭脂和青鸟亲自帮我熏了几个时辰呢，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日穿给你看吗？” 小柳儿就点点头，重新对着刘院史行礼道：“还请您为我们保密此事。” “这……”刘院史为难，这可是大事，他应该报给陛下知晓的。 当然了，如果陛下知道了，恐怕如意公主免不了一场重罚。 小柳儿继续行礼：“所幸娘娘无碍，此时正是欢喜小公主出生的好时候，咱们何必给陛下和娘娘添堵呢。” 见刘院史有些动摇，小柳儿继续再接再厉，“您放心，我与如意公主一定查清此事，决不放过犯错之人！” “这衣物上浸了浓重的九香虫、白芷、冰片，又用百里香掩盖了上面的味道，这对健壮之人影响倒是还小，但产妇最忌讳这等活血之物，娘娘体弱……” 刘院史后面的话，如意公主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是想到了今早出门之时胭脂和青鸟极力劝说自己换上新意来祥瑞宫的事。 胭脂一边服侍着如意公主换新衣，一边笑着道：“听说皇宫娘娘那边已经发动了，公主换了新衣也快去。” 青鸟也搭话，“就是，没准公主正赶上好时候，肯定能得娘娘欢心。” 如意公主不可置信，胭脂和青鸟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意公主拉住小柳儿的手，“你说会不会是别人陷害她们，她们跟了我十几年……” 对上小柳儿沉静如水的眼眸，如意公主的话说不下去了。 可要她对胭脂和青鸟下手，她……她怎么下手啊？但此事重大，父皇和母后现在不知以后也总会知道。 是的，这事肯定瞒不了多久，只求李皇后身体养好，这样庆德帝也就没什么火气了。 小柳儿找了韩千元，两人低声嘀嘀咕咕了半天，如意公主就见韩千元带着几个小太监出去了。 小柳儿拉住她，“走。” 两人躲在暗处，看着韩千元怒气冲冲地押着胭脂和青鸟去了小黑屋。 韩千元往徒弟搬来的椅子上一坐，气势汹汹。 “说，谁指使你们的？” 胭脂和青鸟只说不知，眼神里都是守护之意。 如意公主就拉了小柳儿的袖子，低声道：“你看，她们也是被陷害了。” 小柳儿就紧了紧她的手，“再看看。” 韩千元怎么也是祥瑞宫里的掌事，更何况跟着皇后娘娘那处理的事可不少。 他知道两位主子都看着呢，所以手段比较温和，不然不出一刻钟就能让这两个姑娘家求着自己招供。 韩千元站起身，“行，看来你们需要时间想想。那就好好在这儿呆几天，小亮子在门外守好喽，不许送吃喝用度，也不许任何人和她们说一句话。” “是，师父。”小亮子急忙应声，上前扶着师父就要出去。 胭脂见他要走，急忙开口嚎道：“公主，您救救奴婢啊，奴婢只是听您吩咐办事啊！” 青鸟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她先看看韩千元什么态度。 韩千元好整以暇的转过身子，笑着看了看两人，才对胭脂道：“是公主指使你们给自己的衣服动手脚？” 外面的如意公主震惊的睁大眼睛，一对上小柳儿的眼睛就要解释，她没有！ 嘘！ 小柳儿伸出食指放到如意公主的唇边，示意她不要急，又指了指里面，示意先听下去。 韩千元一转过身，胭脂立即就露出一种自己不小心说出实话的懊恼来，她摆动双手，“不是公主，我……我刚才说错了……” 这种欲盖弥彰简直太低级，但也最有效，她们是是如意公主的贴身大宫女，她们要诬陷如意公主那肯定是连细节都没法查证。 青鸟一幅好姐妹的样子，她一把拉住胭脂，安慰道：“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公主的！” …… 这样真的好么？ 韩千元看着两人，宫里啥时候有这种傻白甜陷害人手段了，真是辣耳朵！ 韩千元不想再浪费时间，是真是假他心里有数，陛下和娘娘自然也有数，他找好时机汇报上去就是。 见韩千元这回走的更快，胭脂和青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上头的交待不完成，别说自己就是家里人也活不成！ 算了，不就是下半辈子不能说话吗，但能带着银子出宫，有钱傍身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青鸟心思一落定，当下牙齿一用力，把早早藏在口内的药丸咬碎，大声喊道：“公主，奴婢尽忠了！” “不好，她们牙齿里有毒药！”小柳儿同时跑过来大喊一声，她也没想到这一出，她只是随口说说，让七七帮忙扫描一下祥瑞宫里是否有行为反常的人。 胭脂见青鸟行动了，本来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一狠，算了，就按嫡母说的给她弟弟换一个好前程！ 胭脂闭上眼睛就要咬下去，脸上就被韩千元动作迅速地打了一拳，然后被一双有力的手迅速捏紧下颌不由分说地被强制掰开嘴巴。 “拿出来！”韩千元对徒弟吩咐，小亮子就立即上前伸出手刀胭脂嘴里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来。 知道师父嫌弃，小亮子用自己的帕子包了才拿给师父看。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都被震住了，没想到韩公公还有一身好功夫！几乎是小柳儿话音一落他就闪到了胭脂面前。 胭脂嘴角流了血，一见如意公主就喊道：“公主救我！奴婢不是不尽心啊，求公主救我！” 如意公主吓得不轻，只冲上来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父皇和母后信了这话，她还有活路吗？如意公主转头看向小柳儿和韩千元，哭着辩解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绝没有害母后的心思！” 小柳儿一进屋就去了青鸟身边，此时见胭脂还嘴硬，她幽幽地道：“胭脂，你们给别人卖命有什么好处？” 第158章 审问 卖命？ 胭脂有些懵，虽然卖命这个词也很贴切，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生死一事上。 胭脂僵硬的扭转头去看青鸟，想看看被毒哑的人会不会很痛苦。 青鸟是被对着胭脂侧倒在地上的，一动不动。 胭脂嘴角就哆嗦起来，她抖着身子唤道：“青鸟…青鸟，你…怎么样了？” 小柳儿就蹲在青鸟身前查看，听到胭脂的话眉毛一皱，手在青鸟肩膀上一推，青鸟就平倒在地上，脑袋因着惯力扭到胭脂这边。 啊！ 啊！ 如意公主和胭脂一起尖叫了起来！ 只见青鸟眼睛还大大的瞪着，嘴角挂着黑血，这分明就是死了！ 小柳儿见胭脂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怎么，你们卖命的人没告诉你们死状会如此可怖？” 胭脂抖的更厉害了，她喃喃道：“不…怎么会死……” “这毒药的毒性呢，倒不是很厉害，就是一入口就会粘在喉咙处，人就无法呼吸，再加上毒素侵蚀，人不过片刻就死了。” 小柳儿看着胭脂，一字一顿的道：“所以，她，是被生生，憋死的。” 胭脂胆子还是比不上青鸟的，青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主动做事，而她是为了家里的姨娘和弟弟不得不按嫡母的安排行事。 胭脂哭起来，虽然有自己被救下的庆幸但更多的是担忧家里的姨娘和庶弟。 这样看来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自己，自己一条命死不足惜，但姨娘和庶弟如今到底过得怎样呢？恐怕也不会如她们所说那般万事安好。 “公主，公主，求您救救我姨娘和弟弟，只要她们活着，奴婢愿意招供！”胭脂一把拉住如意的裙子，砰砰就磕了两个响头。 这……如意公主手足无措。 小柳儿就上前，把如意公主拉到自己身后，她忽然就想起和陆青轩在一起时，只要遇到什么危险，陆青轩总是首先把自己拉到身后保护好。 所以小柳儿现在心情突然就愉悦起来，她笑着问向胭脂：“你现在又确定衣服上的香粉不是如意指使你们弄的了？” 韩千元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小柳儿，事情刚出现转机郡主就这么高兴？ 胭脂现在一心都在家人身上，一听小柳儿的问话，立即连连点头道：“不是公主指使的，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小柳儿点点头，“那是谁指使的？” 胭脂就不说话了，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算叛主了，自己基本上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要为家人争取利益。 过了许久，大家都没开口，胭脂忍不住了，她在韩千元、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三人中看了一圈，选定了最了解的如意公主。 “公主，奴婢求您帮着去看看我姨娘和庶弟，只要她们好，奴婢什么都肯为您做的，这些年奴婢服侍您没有不尽心的，就这一次……” 小柳儿踢了胭脂一脚，把她从如意公主身边踢到一边，她严肃起一张小脸，“你是在威胁我们了？若不救你姨娘你想怎么做？” “收起你那套挑拨的说词，这些年来你们怎么教唆如意的，成日在她面前挑拨离间就是你们的尽心服侍？……” 小柳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攻克一个人的防线就得掌握主动权，哪能让敌手先占据上方。 见胭脂绝望又愤恨的瘫坐在地上，小柳儿又笑了起来，她上前两步，“不过帮你去看看你姨娘和弟弟如今是死是活也不是不行。” 胭脂一听这话立即跪到小柳儿面前，她看出来了，有这位在，韩公公不会出手，公主也不会心软。 “求郡主开恩，奴婢感激在心……” 小柳儿蹲下身，与胭脂平视，“别急着道谢，这背后之人不肯现在就招我不为难你，但要想让我帮你去看家人你也得先拿出点儿诚意。” 胭脂就试探着问道：“不知郡主想要什么诚意？” 小柳儿一拍手站了起来，“简单，不过三个问题。” 小柳儿：“第一，你和青鸟什么时候开始背叛如意的？” 胭脂咬咬唇，见如意公主没有回护的打算，小柳儿又气定神闲，丝毫不急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回答的不能让这位郡主满意，她是不会出手去家里的。 胭脂闭上眼，“奴婢与青鸟从进宫开始就有主人，我们是被派到如意公主身边让她时刻对祥瑞宫产生误会的。” 如意公主脾气是不太好，人也不傻，但她这些年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又无人教导，所以听到这些就跟晴天一个霹雳砸到头上一样，她竟一直是被利用的人！ 小柳儿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第二，这次娘娘受惊提前早产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如意公主衣服上的香粉虽然闻久了对孕妇不宜，但若是没有李皇后早产难产之事，这样的用量也就能让李皇后不舒服罢了。 试想李皇后如果不舒服那必然会宣太医，太医一来就是没有小柳儿也能查到如意公主头上，赔上如意公主只为了让李皇后不舒服几日，这产出也太不对等了？ 背后之人肯提前十几年就布局到如意公主身上，好歹放她出来也得干件大事，只有李皇后受惊早产再被这种香粉入侵，若是时间长一些，李皇后血崩死去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做到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李皇后今日一定会受惊早产！ 胭脂果然回道：“昨晚奴婢收到消息，今日五更皇宫娘娘必会早产，但如何做到奴婢确实不知。” 韩千元与小柳儿对视一眼，韩千元点点头，看来今早的寄红之死就是其一了，只是不知计划里是否还有计划二三，祥瑞宫还要彻底清查才行。 小柳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次没以为自己会死？” 问到这里，胭脂回答的特别干脆，“说是这药只是哑药，只要我们诬陷公主后吞下这丸药，就有人安排我们带钱出宫，还会有一笔丰厚的银钱。” 小柳儿郑重的点点头，“你这几日好好呆在这里，我去打探你家人的消息。” 小柳儿镇定自若的带着人出了小黑屋，一出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干瘪了下来。 第159章 镇国公的郁闷 小柳儿一出了小黑屋，气质就变回了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刚才屋里那种智珠在握的感觉就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装大人可真累呀，韩爷爷后面的事情可不用我们管了，您可别忘了帮如意说好话，她绝对不会害娘娘的。” 如意公主感动的一塌糊涂，她紧紧握住小柳儿的手，“小柳儿……” 被胭脂和青鸟背叛的伤痛还在，但她并不像以往那般还是一个人舔舐伤口，她有朋友了！ 一个同龄又为她着想的真朋友！ “走，咱们先去上课，嬷嬷们不知情况肯定等了许久了，有话咱俩晚上悄悄说。” 小柳儿回握住如意公主的手。 “韩爷爷再见！” 等飞鸢带着如意公主的二等宫女海棠过来后，小柳儿就对着韩千元摆摆手，同如意公主欢快地去教习所了。 就连如意公主被她感染，都对着韩千元微微点了点头。 “师父，郡主对您可是真尊敬。” 小亮子见韩千元给如意公主回礼后就一直注视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由羡慕起来，他什么时候能被人称呼一声公公或爷爷啊。 这位民间郡主不管怎么说如今都是正三品的郡主，但她对刘嬷嬷和韩千元都是按着晚辈对长辈的称呼。 以至于祥瑞宫里都习惯跟着她叫，刘姑姑和韩爷爷，但别人都是尊称，郡主的声音里却只有亲近之意。 韩千元闻言就感叹了一句，“郡主不同常人啊，以后对郡主要尊敬起来，记住了没有？” 小亮子疑惑，“我一直很尊敬郡主啊。” 韩千元就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要更尊敬，像对陛下和娘娘那样，由内而外的尊敬！” “噢，记住了。”小亮子揉着脑袋应声，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对郡主这么敬重了。 “你和小夏子亲自守着这里，每天给她吃一顿饭，东西必须都过自己人的。” 小夏子是韩千元的另一个徒弟，韩千元最器重他们两个。 安排好这里，韩千元也不闲着，他急忙去找陈德海，祥瑞宫里肯定还有别处的眼线，他得同陈德海借人去。 这件事也得及时禀报给陛下知晓，这背后很可能是大鱼，娘娘现在体弱不宜过问这些，不管陛下如何处理，总归不会不顾及娘娘就好。 李皇后生了公主的消息一出，除了拥护庆德帝的大臣有些惋惜外，诸如卫氏、沈氏之流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宫里的消息一报进镇国公府邸，镇国公是沉着脸色听完的，等书院内外的人都被清出去，镇国公以脚跺地道：“真是天不佑我李家啊！” 镇国公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也是有怨气的，明明得陛下宠爱却一直压着李氏，不允许他带着族人趁机再壮大，好歹让李氏成为第一世家啊。 虽然他权利也不小，私下里发现了不少势力，但是这个在家里率性的小女儿却胆子变小一般，总是劝他守成就好。 李氏一族是有野心的，最盼望的就是李皇后能生一个儿子，他们与卫氏、沈氏是不可能合作的，至于瑞太子那就只能是备选了。 这次李皇后有孕，李氏人人欢喜，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等来了机会，当然了生男生女这总事不好说，但镇国公先前是让夫人亲去了皇宫劝慰女儿的。 就连男婴他都备好了，不是哪里淘来的，是李皇宫的亲弟弟的孩子，李皇后的亲外甥。 镇国公夫人只得了一男一女，女儿是李皇后，还有一个儿子是镇国公世子，如今也已经三十岁了。 镇国公世子娶的是乐陵侯赵家的嫡女，别看乐陵侯爵位比他家低，但赵家可是大晋第一世家的嫡系。 若不是他李家有位如日中天的皇宫娘娘，只单他这个被收了大半兵权的镇国公，恐怕还求不来实权在手的赵家女。 赵氏很给力，进门十年已经连生了两个儿子，肚子里的这个同李皇后怀孕时间差不多，四个月一到，家里就请了大夫来看，确认还是个儿子，镇国公就动心了。 若是女儿能生个皇子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只说是生了个双胞胎，认了亲外甥当儿子有什么难的。 亲外甥一出生就养在她身边，这种事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敢往外说，与亲儿子没什么区别。 镇国公夫人进宫的那一日，镇国公在家里越想越美，不管是亲外孙还是亲孙子能当皇帝，都有他们李家的血脉，这些年攒下的资源也终于能用到实处了！ 可惜李皇后说什么都不同意，从那日起到生产都没再召见娘家人，就是镇国公夫人亲自求见了两次，李皇后只赏了不少好东西，人却是没见。 镇国公本打算今日早朝后亲自去见李皇后一面的，结果早朝才开了一半陛下就让他们出宫了。 回到家看着挺着大肚子四处遛弯的儿媳妇，镇国公就惋惜的不行，如今只能盼着李皇后这一胎能是个儿子了。 只要是儿子，就是不聪明都没关系，他们李氏和赵氏联手，就是个傻子也能推到皇位上！ 听了安宁公主的封号，镇国公再大的希望也落空了，他心塞塞地当天下午就病了。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下学回来一起回了祥瑞宫的西配殿，如意公主连海棠都没留，她有些怕，也有些伤心，她不想回如意宫，也不敢让如意宫的人再服侍自己。 小柳儿干脆让她最近同自己住，反正西配殿的房间也不少，就拨了青姝带着两个小宫女一起伺候如意公主。 两人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洗手净面重新梳洗了一番这才到主殿这边来。 李皇后已经醒了，虽然身子虚弱，但她只要一看到身边的女儿就心底柔软，就是浑身的气力都多了不少。 “娘娘！”小柳儿拉着如意公主来到床前，唤了李皇后一声，眼睛就叮在了安宁公主身上。 如意公主有些心虚，就怕李皇后知道了衣服的事怪罪自己，她嗫喏着上前，“给……给母后请安。” 李皇后闻声就抬眸看了过来，如意公主心底就是一紧。 第160章 交心 安宁公主虽然刚出生没多久，却不像周知枫那么皱巴，虽然皮肤也有些红，却圆圆软软的，比周知枫好看了好几个级别。 小柳儿喜欢的伸手去摸她，她就用两只还没有力气的小手抱住小柳儿的手指，咯咯笑起来。 李皇后听到娇娇的笑声，一脸怜爱的看过来，“娇娇这是记得你呢。” 小柳儿就笑容更大了，“娇娇真好看，一出生就这么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李皇后拉住小柳儿，“柳儿，你又一次救了我们母子，我心里真不知道能怎么感谢你。” 李皇后是真心这么说的，她连说惯了的本宫都没用，娇娇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母亲的心头肉，是皇后之位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娘娘今日怎么这么见外，想谢我，就让我抱抱公主啊，她好可爱！” 小柳儿搓着手跃跃欲试。 李皇后见她一个孩子竟用大人的语气不由好笑，她点点头。 小柳儿在家里也没少抱弟弟，她有模有样地把安宁公主抱进怀里，还夸了一句，“娇娇真乖。” 安宁公主就活跃的晃了晃小胳膊小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如意公主羡慕地看向小柳儿怀里的安宁公主，她也想抱抱妹妹。 李皇后再次看向如意公主。 “去，轻一点儿，娇娇还小，身子软，你要一个手固定放到娇娇的头部和颈部，另一个手固定腰部和臀部。” 如意公主瞪大眼睛，“母后，您不生我的气？” 李皇后显然听得懂她指的是什么，韩千元是她的心腹，来回话时她正好刚醒，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知道了。 李皇后看着眼前像得到了糖果的如意公主，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母后早知道她们不是真心，只是她们不曾害你，你又素来信任她们二人，母后这才没插手。” 以前如意看向自己时多多少少总带有几分怨气。 她那时又不喜欢孩子，如意每次来又都是带着目的，不管是讨好还是想要什么，总之李皇后都不喜欢。 但从小柳儿进宫，陆陆续续与如意公主越接触越多，不仅李皇后对如意公主有改观，就是如意公主对她的感情也变的更纯粹了。 “母后！” 如意公主被李皇后拍到肩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母后真的不嫌弃她了？ 渴望了十几年母爱父爱的如意公主没多想，人就顺着本心扑进了李皇后怀里。 李皇后一愣，此时虽然已是十月，但天气还算暖和，尤其坐在被窝里，所以李皇后穿的不厚，等她回神，就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润。 如意公主贪恋地靠在李皇后怀里，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么温柔吗？ 如意公主虽然不舍，但她知道自己莽撞了，就立刻想要起身。 小柳儿见如意公主扑进李皇后怀里，就对着李皇后眨眨眼抱着安宁公主去了外室。 不知是不是刚生产完母性光辉最盛的关系，李皇后感觉到如意公主的泪水心里也是柔软和心疼，她抬起手轻拍着如意公主的脊背。 “好了，以前是母后疏忽了你，以后母后多关注你一些，可好？” 如意公主刚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她用力的点头又点头，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道：“我以后也帮着母后带妹妹。” 母女两个亲热了一会儿，等小柳儿抱着安宁公主回来，如意公主脸蛋红红的，有羞涩还有喜悦。 “娇娇，快看你如意姐姐不好意思啦！” 小柳儿一开口，安宁公主就咯咯笑起来，屋里的气氛就一松。 庆德帝沉着脸进来时，听到的就是一室的欢笑，里面还有娇娇的小声音，庆德帝就觉得心口的那一口气就下去了，一个屁就顺心通意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庆德帝笑呵呵地掀开珠帘。 “陛下。” “父皇。”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行了礼，本想抱着安宁公主出去逗她玩儿。 但庆德帝不由分说把娇娇抱回自己的怀里，赶走巴巴看着娇娇的小柳儿和如意公主，这才走向李皇后。 夫妻俩一起又逗弄了一阵宝贝女儿，娇娇一吭叽，俩人生怕娇娇饿到，急忙让奶嬷嬷把小公主抱下去吃奶睡觉。 “这次柳儿又立了大功，臣妾想让她做公主，真正的公主。” 李皇后看向庆德帝。 庆德帝明白，李皇后的意思同上次给小柳儿封郡主不同，上次主要是有个名头让她别受人欺负就行。 这次说的公主却是如安宁和如意一般，不仅有公主的品级，还要有公主的宅院和守卫。 李皇后点点头，“而且臣妾打算准她随时进出宫，她母亲也刚生了孩子，臣妾如今有了娇娇，没必要还总把她扣在宫里。” 庆德帝郁闷的点点头，他都打算把江山交给瑞太子了，还扣着周家人有什么用。 李皇后知道庆德帝心里其实还是盼望把皇位传给她们的皇子的，只是他们都知道娇娇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他们没机会了。 李皇后看着庆德帝花白的头发，不忍心只顾自己的自私，她握住庆德帝的手，“陛下，其实大皇子和二皇子……” 庆德帝抬手拦住李皇后的话，他也怕自己在私心和天下间再次动荡，他也希望大晋的皇帝一直出自他这一脉，但他只要是皇帝就要为天下社稷为重。 皇帝的位置虽然得来的不够光彩，但他不想以后的史书上自己除此外还有其他的污点，他绝不做大晋的罪人！ “阿玉不必多说，他们不行，不仅是因为他们非你所生，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明君的料。” “朕这一生登基是备受争论的，但朕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忘记以繁荣大晋为己任，朕不求朕定下的继承人多聪明，但朕不能只为了自己的血脉就定下一个注定给大晋带来动荡的人。” 庆德帝有些感伤，晚上回到保和殿时，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陈德海。 庆德帝深深地看了陈德海一眼，“你一直都是瑞儿的人？” 陈德海没想到庆德帝突然就这么说了出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这是打算除掉自己了！ 第161章 谁的人 庆德帝的一句话让陈德海扑通一下匍匐到地上。 “朕在你眼里不是个好皇帝？” 庆德帝声音悠悠的，即便是陈德海，他也分不清楚庆德帝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到了这个时候，陈德海自然也没什么隐瞒，他知道他今日就算活到头了。 所以陈德海的声音还算平稳，“陛下为国事尽心操劳，如今四海升平，陛下当然是好皇帝。” 庆德帝挑眉，略带诧异的哦了一声，“那你为何投靠了瑞儿？” “奴才不是东宫的人，奴才也从未做过有损陛下龙体的事。” 这倒是实话，陈德海除了会送消息给那边，对自己有害的事确实没做过，这也是庆德帝一直留着他的原因。 而且庆德帝查过陈德海，他瑞太子安插进宫的人。 “那是为何，你是皇兄留下的人？”庆德帝思来想去，也就这一个可能了。 陈德海摇头，他知道先帝留下的人几乎都被庆德帝铲除干净了。 庆德帝这回是真好奇了，“那你是谁的人，为什么总帮着瑞儿？” 庆德帝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是一早就察觉到了陈德海的偏心。 不错，只能说是偏心，而不是不忠。 陈德海在他身边呆了小十年才升成太监总管，到如今也算跟了他二十多年了。 而自从王府跟进来的张兴泉为救他而死，陈德海就进去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而且不争不抢，陈德海明明也为阻挡刺客而受了伤，但等禁军一来，他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庆德帝就觉得他这人好玩儿，难不成还带了什么其他目的？ 就这样庆德帝就关注起了这个人，他就发现这个人有事都是拼在前面，但争功劳却从来都是捡别人剩下的。 庆德帝让人查了他的背景，一直查到他出生，除了在长宁宫做过两年殿前太监，其他的都没有异常。 殿前太监一般是不会被主子关注的，他们主要负责殿内的站岗洒扫等事而已，更何况长宁公主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所以在陈德海数次为自己挡险之后，庆德帝把他留在了身边。 随着瑞太子长大，势力虽然不多，但利爪也在长成，庆德帝才发现陈德海暗中与东宫有了联系。 但他对自己的事情还是特别认真仔细，那次微服出行时，羌胡刺客的刀都砍到眼前了，若不是陈德海死死地把自己按在身下，他那次必死无疑。 陈德海后背从肩到腰腹整个被划开了，他那次也真的差一点儿就死了。 庆德帝叹口气，他真不明白陈德海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还是留下了他。 一些消息而已，就算瑞太子知道了，凭他的手段也翻不了天，只要陈德海不对自己起杀心，庆德帝打算留着他。 但庆德帝很好奇，既然陈德海不愿背叛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帮着瑞太子呢？ 陈德海被庆德帝的问题问的一愣，他到底是谁的人？ 陈德海有些模糊，他认真回忆起来，他从八岁被家里卖进宫里一直默默无闻，但他踏实肯干，别人嫌累嫌脏的活分到他这里他都不嫌弃。 就这样一直到陈德海二十三岁，他才从最下层的洒扫小太监混成了一般太监，成了长宁宫里的守门太监。 他今日收到了家书，爹娘又催他了，说是下头的几个弟弟都到了婚嫁的年龄，这彩礼不多准备，一个人十几两总是要的。 爹娘说让他尽快送银子出来，不止陈家得留后，到时候等他弟弟们孩子生得多了，选一个男孩过继到他名下，也让他有个传承。 那个时候人们都叫他小陈子，他借了一圈也不过借到两百文钱，晚上值夜守门时他急的直哭。 “这是怎么了？” 陈德海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长宁公主，她手里还拿着一把绳索，明显是准备翻墙出去的。 陈德海吓的急忙跪倒在地，“奴才给公主请安，打扰到公主休息，求公主饶命！” 陈德海是最近刚分来长宁宫做外事太监，白天负责长宁宫的打扫，晚上负责守宫门。 守宫门本来是两个人的，但宫里没什么事，大家也都是守个前半夜，反正主子们的门外、屋内都有人，宫内也有巡逻的守卫，他们这种没人记得的人正好偷个清闲。 所以一起值夜的同伴等主殿的灯一灭就裹着身子跑了。 陈德海此时心里正慌，他从来不早回的，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是他唯一可以做自己的时候，反正没人他心里难受就哭了，谁能想到公主竟会一身夜行衣出来！ 宫里的主子什么性格的都有，但大多都是对他们这些奴才视而不见、任意打骂的，更何况自己还在人家的门口哭，多丧气呀。 最主要的是自己发现了公主的秘密，公主不会杀人灭口？陈德海心里七上八下。 长宁公主那时才十岁左右的年纪，被帝后宠着，天真烂漫。 长宁公主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故事，就眼睛滴溜溜一转。 “想让本宫饶你性命也行，你得先说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陈德海听她声音清脆，语气也没有怒火，不由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长宁公主眼里都是好奇。 陈德海心内本就苦闷，此时公主要听，他就把家里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他以前的月银不过五百钱，除了打点的都给了家里。今年好不容易分到了长宁宫，月银也涨到了一两半，但虽然打点的人少了，但每次打点的银钱多了。 别看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人，但要是不打点一二，能让你累死。 现在倒是累不死了，但是上头的管事等级也高了，你要是不随着大家表示一下，万一传几句小话到主子耳里，或者出事了把你当垫背的，保准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当然陈德海不傻，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奴才每月也都有些开销，这个月也还没到发俸的时候，所以” 所以别说五十两，就是一两银子他都凑不出来。 长宁公主听故事听的眼睛都瞪大了。 第162章 报恩 长宁公主不敢相信百姓的日子竟然过得这么苦，二三两银子就要花用一年，比她一次打赏的零头还少。 但她早就开始启蒙上课了，算数也还学的不错，所以她疑惑地问陈德海，“就算你每月给家里三百文，一年也有三两半的银钱，怎么你弟弟结婚还要问你拿银子，你们家里人都不干活的吗？” 陈德海就一脸苦笑，“奴才是家中长子，但这些年不能奉养父母，替二老照顾弟妹也是应当。” “屁话！”长宁公主嘟起嘴，“你不是被父母卖进宫来的吗？他们既然把你卖了又凭什么还要趴在你身上喝血？” 长宁公主愤愤不平，“虽然我们大晋讲求孝道，但是上慈下孝也不是说说而言，父母不慈何以子孝？难道你托生到他们家就活该被压榨？” 她从小就是蜜罐里长大的，父皇母后给她准备的东西无一不精致，她自然对父皇母后也是极为有孝心的。 这才是长宁公主理解的家人，所以长宁公主不理解，为什么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就不心疼这个孩子吗？ 长宁公主气呼呼的走了。墙也不翻了，她觉得父皇说的没错，宫墙外面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陈德海叹了口气，公主说的话有理，但父母求到头上，他能怎么办呢？ 还好公主没怪罪，陈德海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看来以后值夜要老实些了。 第二日虽然下了雪，但是天空上那一轮太阳红的耀眼，陈德海手里捧着五十两的赏银回不过神。 “你小子交了好运，可别辜负了公主的栽培。” 长宁宫的首领太监姜来福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姜来福也是奇怪，公主今日竟过问起了昨日后半夜是谁守的门，这种事就连他也是不太在意的。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有一个值班的，姜来福摸不准公主这是要赏要罚就如实报了上去。 没想到这小子运气好，被公主夸了一句忠心，不仅调到了殿内做殿前太监，还得了五十两赏银。 等姜来福走远了，一个屋里睡大通铺的小太监们这才一窝蜂地涌上来。 称呼都从小陈子变成了陈哥，嘴里说着好话眼睛盯在他手里直冒光，尤其是昨晚本应一同值夜的小路子。 “陈哥，您这是走了谁的后门，竟能让公主亲自过问？” 长宁公主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从那以后她都没有再单独找过陈德海，但陈德海的忠心都给了她。 不过两年时间宫里竟发生宫变，宫里清了一批站队的宫人，陈德海一直默默无闻倒是逃过了这一劫。 不仅如此，陈德海交了好运，转来转去竟被安排进了保和殿，先是殿前太监，不过一年就升了御前太监，不过五六年，他就已经成了保和殿的副总管。 他起先也只是念着长宁公主的恩情，帮着瑞太子暗里说几句好话，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一下瑞太子的生活而已。 但随着瑞太子渐渐长大，陈德海与东宫的交往日渐深厚了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念着瑞太子是长宁公主的胞弟，还是被瑞太子的能力撼动。 总之，他成了东宫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加害过庆德帝，但是很多消息都是他传出去的。 庆德帝没成想竟然是因着这样的原因，他沉默了许久，也是心内唏嘘。 “所以瑞儿想要张贴求一榜见阿宁，你才说了那么多好话，你想见一见阿宁？” 庆德帝想起长宁刚入京的消息传来时，陈德海拿着瑞太子的求医榜文说了多少话。 陈德海承认的痛快，“奴才没想到事隔多年，竟还能听到公主的消息，奴才想当年对公主道声谢。” 庆德帝再次挑眉，“最后怎么没做？” 陈德海语气里还是充满感激，“因为公主根本就没认出我，可能于她而言，那不过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她只是随手帮了奴才一个大忙，所以不记得奴才也是正常的。” “那次谋害后妃的事，是你帮周知柳隐藏的物证？” 庆德帝看着脸上比自己皱纹还多的陈德海，心内五味杂陈，他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陈德海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些事自然没有什么隐瞒，“是，奴才能做的不多，护住公主的孩子也算是还公主一丝恩情。” “但你做了这么多，不说长宁和周知柳，就是瑞儿恐怕都未必知道？” 庆德帝觉得自己都要为这个老伙计抱不平了。 陈德海却面色柔和了起来，“奴才只要能做到就心里开怀，并不需要公主知晓。” 陈德海整理了一下头上有些歪的冒沿，对着庆德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三个大礼，“奴才有负陛下信任，求陛下赐罪！” 庆德帝点点头，等了半晌才道：“你确实有罪，昭庆公主府就着你去督办。” “是，”陈德海刚应了一个字才意识到不对，他吃惊地望向庆德帝，“陛下？” 庆德帝就哼了哼，骂道：“老东西，去告诉东宫那小子，明天开始来保和殿处理奏折，想让朕帮他卖命，门都没有，能不能搞定那些老家伙，朕可不管！” 庆德帝心里傲娇，既然娇娇出生了，这皇位以后也是给瑞太子，那他现在还忙什么，有那个时间去陪娇娇享受天伦之乐多好。 至于瑞太子能不能收服那些朝臣，他才不管呢。 陈德海傻眼，傻傻地问：“陛下，您不杀我？” 真是人老了啊，连心都柔软了。 庆德帝用鼻子哼了一声，色厉内荏地道：“杀你有什么好处？不过你可得记得我的恩情，以后娇娇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陈德海热泪盈眶，心甘情愿地再次拜伏下去，“陛下放心，奴才活一日，就守护小公主一日！” 陈德海心想，他二十三岁之前吃的苦都是二十三岁之后的福报！ 他一个奴才而已，在这深宫之中却得到了这么多信任和帮助。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想这些都是他日复一日的真诚待人和踏实肯干换得的美好。 第163章 问号脸 庆德帝说不管就不管，这日早朝一过就把瑞太子宣进了保和殿，里面隔间里已经摆好了一处案几。 庆德帝把桌上的奏折往瑞太子面前一推，“今日开始这些都交予你处理，没事没来烦我。” 瑞太子一脸警惕。“怎么，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庆德帝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怎么，你又不想要这个位置了，还是说不敢接手这些，怕被人弄死？” 瑞太子就一把按住那些奏折，冷笑道：“皇叔就不怕我接手后把老大和老二先拍死？” 庆德帝的脸这回是真冷了，“宋明瑞，祁儿和必儿虽然不成材，但朕要你保证，一辈子都得留他们性命，否则你别肖想能坐到朕这位置！” 瑞太子也不怕，从小到大他们叔侄俩人后就没好好说过话，“那你就好好看看，等你死了，坐到这儿的人是不是孤！” 庆德帝气极反笑，“原来你也知道，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当不了皇帝！” 瑞太子气恨的抓狂，他的手都紧握住了手腕上，那里的衣服下面绑着一只小小的玉蝉，与庆德帝此时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只别无二致。 他是太子，是可以名正言顺即位的人，他不能这个时候杀了庆德帝，就算要杀，也不能在明面上与自己有关联！ 瑞太子压下心头的愤恨，想到什么，忽而收起脸上的怒色，用手敲打着案板上高高的奏折。 “皇叔如今的身体就算想永生，还能熬几年？” “你！”庆德帝抬手指向瑞太子，他最痛的就是自己寿数无多，不能一直陪在阿玉和娇娇身边。 想到安宁公主，庆德帝就收起了怒容，御医说了，他现在要修身养性不能随意动怒。 庆德帝身子慵懒地往后面一靠，“就算是没几年，也足够弄死你们姐弟了……” “看来皇叔为夺位杀了孤的父皇与母后这件事常常会让您做噩梦，以至于怕我们姐弟得势后报应到你身上？”瑞太子冷笑地看向庆德帝。 “你放肆！皇兄和皇嫂根本就不是朕杀的！” 庆德帝拍案而起，要他说多少次，他是闯了宫，但皇兄和皇嫂不是他杀的！ 瑞太子讥笑，“怎么皇叔也想尝一尝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小柳儿抱着娇娇跟在李皇后身边找来时，就看到庆德帝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隔着堆满奏折的案几与瑞太子两人针锋相对怒目而视。 “这是怎么了？” 李皇后声音柔柔的，先带着小柳儿对着庆德帝行了礼，这才从小柳儿怀里接过娇娇走了过来。 李皇后将娇娇往庆德帝怀里一放，这才看向瑞太子，“许久不见，瑞儿身子瞧着倒是壮了不少，要不要抱一抱你妹妹？” 瑞太子虽然没有动作，脸色还是好了不少，他对着李皇后恭敬地行了一礼，“娘娘一向安好？” “本宫甚好。” 李皇后转过头嗔庆德帝，“不是说来教瑞儿处理国事，怎么倒是发起火来。” 娇娇也不知为何，特别喜欢小柳儿，虽然人在庆德帝怀里，却扭来扭去的找小柳儿。 小柳儿也特别稀罕娇娇，她一找到自己小柳儿就对着她吐了吐舌头，小家伙立即咯咯咯地笑起来。 小柳儿就拉拉瑞太子的衣袖，“舅舅你看，娇娇多可爱。” 屋外的陈德海就松了口气，陛下和太子真是一对冤家，本来都想好好谈判的，结果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小孩儿的笑声很神奇，自带着一种魔力，可以让听到的人都真切地感受到纯粹的快乐。 屋里的紧张气氛就打破了，但国事也好争辩也好，反正是没法继续了，庆德帝挥挥手，瑞太子摸了摸小柳儿的脑袋就走了。 小柳儿看看瑞太子，又看看庆德帝，真是对曾经的往事更好奇了。 等到午后庆德帝又回了保和殿，李皇后就把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小柳儿在身边。 她伸手抚上小柳儿的面颊，“陛下也不容易，帮我劝劝你母亲和舅舅，可好？” 小柳儿挠头，她怎么劝？ 她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弄明白，怎么站队？ 不过从上午的话头来说，不管之前如何，陛下是打算让舅舅接手皇位，所以这算是求和？ 李皇后看她灵动的小脸上都是好奇和疑问，就说：“你舅舅那时还小，但母亲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先帝和先皇后真不是陛下动手的。” 小柳儿瞪大眼睛，她娘知道？但怎么从来没说过？ “你明日回家，替我给你娘带句话，她与瑞儿该见面了。” 小柳儿一头雾水，不是庆德帝拦着舅舅和娘亲见面吗？ 本来还想磨着李皇后多问些内幕，结果庆德帝回来发现她还在祥瑞宫，直接把她撵出宫了。 “去去去，成日里在这儿闹，快出宫去！” 等小柳儿被送出了宫，庆德帝看着宁静清爽的祥瑞宫满意了，他今晚就搬过来，阿玉是他的，娇娇也是他的，哼！ 最近小柳儿和如意在宫里都玩儿疯了，俩人好的简直穿一条裤子，吃一起、睡一起、上课一起、玩儿也一起。 庆德帝简直烦死了，尤其是对小柳儿，每天都要霸占李皇后和娇娇好一会儿。 庆德帝已经问过太医了，李皇后如今只需正常地坐个双月子就行，危险期早就渡过了。 庆德帝干脆撵了小柳儿出宫，就是如意公主也被赶回了如意宫，里面的宫人已经着陈德海重新筛选了一遍。 如意公主可怜巴巴，父皇不让她住祥瑞宫就算了，怎么还把小柳儿也撵出去，连她一起撵出去多好啊，她不想一个人在宫里玩儿！ 小柳儿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陈德海送到了宫门口。 “郡主有什么特别喜好没有，奴才好着人去添置？” 小柳儿疑惑的回头，“往哪里添置？”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对她说些听不懂的问题。 陈德海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对郡主还是很好的，郡主多劝劝太子殿下，奴才总觉得还是有许多误会的。” ？？？ 小柳儿顶着一脑袋问号回了家。 第164章 存粮 “爷，你怎么啦？” 被庆德帝撵回家的小柳儿一进门就看见周老爹在院里直转圈。 周老爹看到孙女，停下步子露出笑来。 “小柳儿回来啦！” 原来是今年的秋收完成了，青华山居的地因着周老爹的照看，也算是小丰收。 小柳儿挠挠脑袋，丰收不好吗？ 小柳儿就问周老爹，“爷，丰收了不应该高兴吗？” 周老爹就拉着她直接坐到亭子里，“你当郡主的禄米送来了不少，够咱们吃用一年了，我就想把青华山居那边的都卖掉，结果去集上转一圈下来，这价格也太低了。” 周怀义正好下值回来，听到周老爹的话就解释道：“爹，今年天好，各处都是大丰收，所以今年的粮食价才低。” 周老爹是老庄稼把式，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他就是觉得自己辛苦了一年才养出来的好苗子这么便宜卖了心疼。 而且他常在京郊走，知道农民们都为今年的粮价发愁，毕竟去年出了一次“羊吃人”的占地运动，他们北方虽然好些，但也被流民祸害了不少粮食。 所以今年甭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那都是可劲多种地的，结果这一下可好，地里出产是多了，市场也饱和了。 小柳儿却眼珠一转，拉住周老爹问道：“爷同那些村民熟吗？” 周老爹一看小柳儿的样子，就知道孙女这是又有主意了，他急忙配合地道：“咋，你又有啥好法子？” “爷，这年头粮食再多多存点儿也没坏处，而且虽然大部分地方都丰收了，但边关的一些下县还是缺粮食的。” 小柳儿一直记得周三叔当初去月州时说的话，边关之地通常自然条件艰苦，又大乱小乱的摩擦不断，粮食永远都是缺乏的。 再说了，不说政事，只在后宫里的见闻就知道大晋虽然目前还算国泰民安，但内斗是一点儿都不少，全靠庆德帝一个人压制呢。 周老爹不明白，他问：“你想收粮食到边关去卖？” 小柳儿想了想，这也可以是个主意，她转过头去看他爹的意见。 周怀义就开口道：“现在家里多留着粮食是对的，但要往边关倒卖不太现实，从此处无论从哪里到边关路途都不近，路上的安全就是大问题。” 周老爹听的直点头，就是，越往边关越不太平，粮食这种不方便藏起来又压重的东西更容易遭人馋，若是遇到抢劫的…… 周老爹不敢往下想，他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周怀义就着重看向小柳儿，“再者边关虽苦，但多年下来，肯定也有成势力的商家做这种倒买倒卖的营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直接想插一脚，怕是不容易。” 小柳儿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见周老爹苦着脸，小柳儿就笑嘻嘻的凑过去，“爷，那咱们就不多收，可着谁家穷用往年的价收上一些，积少成多，到时候也不少呢。” 周老爹不明白，自家的还没卖出去呢，为啥还要高价去做慈善？ “爷，你放心，咱家多的粮食都给我，我都能给你变成银子。” “真的？”周老爹将信将疑。 小柳儿就拍着胸脯道：“爷，你还不信我嘛，我啥时候做过亏本的事情！” 这倒是实话，周老爹本着对孙女一直以来的信任，乐颠颠的走了。 周怀义见周老爹乐颠颠地出了院门，拉住小柳儿的衣领，问她：“你要那么多粮食干啥？” 小柳儿眼睛忽闪了几下，乖巧的答道：“我打算做酒，不拿去市场，就青华山居里当农产品就行。” 周怀义一看，就知道小柳儿没说实话，他不多问，但他还是提醒闺女道：“不许糟蹋粮食，你三叔说的没错，别看现在天下太平，马上就要乱起来了，就是家里我也给你大伯他们去了信，今年不卖粮。” 小柳儿保证道：“爹，你放心，我都留着呢。” “轩哥哥！” 小柳儿不欲多说，一看陆青轩进了门，丢下他爹就往外跑。 周怀义知道她有秘密，虽然一向胆子大，但做事还算靠谱，便不再管她，径自往内院去了。 “小柳儿，你怎么回来了？”陆青轩换了家常衣服，就急忙跑来找小柳儿。 “娘娘已经生产了，现在他们有娇娇照顾，自然就不用我了，娘娘就准了随时进出宫，我可以常在家里啦。” 小柳儿也有很多话想和陆青轩分享，两人吃完饭就跑到一起说话去了。 “我现在当了官没有长假，我想把我娘接进京城，让她也风光风光。” 一晃已经又一年了，陆青轩还记得夏氏送自己到村口时那婆娑的泪眼。 小柳儿虽然对夏氏没什么感觉，但她十分能理解这种感情，“好啊，那就接过来啊，反正家里院子多的很。” 小柳儿也很久没见过大伯大伯娘和四叔四婶了，就是红溪村的那种无拘无束她也十分想念。 陆青轩就叹口气，“我娘一个人不敢走这么远的路，要是你家或舅舅他们也过来就好了。” 小柳儿就眼珠一转，“那有什么，我一会儿就去磨我奶，让她把我大伯和四叔他们都叫来，咱们一起过年才热闹。” 说干就干，小柳儿第一个就去缠何老娘。 “奶，这都年底了，家里也没什么事，大伯他们肯定也想大哥和二哥，不如就让家里人都来过年！” 家里有了下人，冯氏的月子也快做完了，周老爹和何老娘是打算回村里过年的，要不是冯氏怀孕，他们早回了。 京城样样好，但物价贵规矩多，邻里也不串门，聊天还要防备挖坑设陷阱，周老爹和何老娘早就呆够了。 “我和你奶回村里过年，也来了大半年了，家里就你大伯他们，我们也不放心。” 周老爹进屋就看到孙女缠着老伴，他有些吃味，故意拆台。 小柳儿一见周老爹进来，立即搬凳子递毛巾，等周老爹坐下，就开始给周老爹捶背。 “那我大哥他们都当了官，请假是要扣钱的，他们都一年多没见爹娘了，肯定想的不行……” “好好好，让你大伯他们进京过年。” 周老爹被小柳儿揉的舒服，心里也开怀，立即就同意了。 第168章 偷听 “好啊，你不想当公主，想同我充长辈，先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忍住我的‘酷刑’……别想躲！” 如意公主闹着让小柳儿叫自己姨母，小柳儿假睡不成只能翻身起来呵痒她。 两个人就在床上翻滚起来，笑的头发散乱。 而一墙之隔的主殿里，气氛就没这么轻松了。 庆德帝一进来，瑞太子跟着周怀义就也进来了，屋内三个女人的轻松氛围就随之一滞。 庆德帝第一次没有先看李皇后，他双眼如精光一般射向冯氏。 冯氏也不再是一个温婉的妻子模样，她一身清冷气势，双眼直视庆德帝，毫不避讳。 李皇后倒是不惊讶，一直坐在冯氏对面的太子妃吃惊不小。 虽然她知道这是殿下的胞姐，但她毕竟二十多年不在宫中，更何况从听到的消息到东宫门口的初见，冯氏一直给她一种温柔寡言的感觉。 两人一对上，其余四人都不由的紧张起来，但这种较量容不下他们插手，他们只能观战。 时间仿佛停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庆德帝先开了口。 庆德帝眼中带着赞赏，“长宁不错，皇家的风骨还在。” 冯氏按着公主的礼仪对着庆德帝福身，“皇叔谬赞，长宁一日不敢忘记自己是谁。” 庆德帝行至主位，拉着李皇后重新坐了下去，才开口道：“都坐。” “长宁，瑞儿，朕想先问你们一句，除去当年闯宫这件事，皇叔治理这天下如何？” 殿中如今就六人，经历了当年宫变之事的只有庆德帝和冯氏两人，瑞太子和年幼，仇恨都是听来的。 李皇后虽然知道一些，但她那时还是闺阁千金，宫中之事除了耳闻，都来自庆德帝的诉说。 至于瑞太子妃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当然只有当听众的份了。 瑞太子在宫中长大，对庆德帝的行事又自来关注，他当先开口，“尚可。” 但他随即就脸色冷硬的加了一句，“但因着你的自私，诸如鞑靼、羌胡，可都是你带来的隐患。” 冯氏却不说这些，既然话都已经直说了，那不如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皇叔今日诏我进宫，应该不是让我来给皇叔拍马屁的，不如我们先来说一说到底所谓何事？” 庆德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没有发作，但他看着冯氏姐弟俩如出一辙的刚硬表情，本来准备好的软话就说不出来。 李皇后叹息了一声，干脆她来开口，“长宁，陛下已经决定让瑞儿开始监国理事，这下一代的皇位自然也非瑞儿莫属。” 李皇后的话终于让事情进入了正轨，她的信誉好，在双方也都有信任值。 此时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两人正猫着腰穿行在后殿的小路旁。 “蹲下蹲下。”小柳儿停下脚步，拉着如意公主蹲到大树后。 两人刚蹲好，小亮子带着的一排巡逻内侍就走了过去。 “你眼睛能看得这么远啊？”如意公主佩服，这都看到四五十米远了。 有七七神奇作弊的小柳儿打马虎眼，“快走快走，一会儿他们油回来了。” 原来俩人玩闹了一阵还是睡不着，如意公主对主殿的事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小柳儿更不用说了，俩人最后干脆敲定，她们要偷听？ 七七说主殿右后侧有一个布控死角，虽然看不到殿内的人，但声音还是能听到的。 小柳儿就给自己做心里安慰，她这是去帮着爹娘他们查缺补漏呢。 七拐八拐地两人就怕你到了目的地，如意公主却突然拉着她蹲下，“这是暗卫吗？” 如意公主特地极为小声，小柳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是一呆，这不就是夜行衣嘛，看那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分明是在偷听！ 小柳儿立即示意如意公主息声，她自己挑了一块小石子，狠狠地朝那人后背砸去。 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考虑到此人不管是祥瑞宫的人还是外面潜入进来的，他能找到这里就是对此处极为熟悉，再不济也花了很多心思规划过。 而庆德帝此时就在里面，不说他与李皇后等人的暗卫，就是庆德帝与瑞太子身边的黑衣卫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们尚且没察觉到此人，至少说明此人的轻功和藏匿功夫了得，那她和如意公主随意出手，不就是被吊打的命运吗？所以先引人把此人抓住才是正经。 果然那人也是一个高手，石子离他后背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他已经极快的向上跃起，身形舒展悄无声息。 见他伸手去抓石子，双眼就如捕捉到猎物的雄鹰一般勾住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俩人，小柳儿嗷一嗓子就喊了起来。 那人本想接了石子就打晕这两个小孩，回头捉回去还能有大用处。 结果他接住石子小柳儿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黑衣人微一顿就改变了计划，他快速向宫外略去。 但疏忽之间二十来条黑衣卫身影就从祥瑞宫各处现了身形，他们虽然轻功不及那个黑衣人，但各个方向皆被他们围住，黑衣人想出去就得选择一处交手。 黑衣人惊讶之余十分气恼，他干脆转身返回，直接朝如意公主和小柳儿奔来，即便如此，就抓了她们来开路，两个公主分量还是蛮大的。 “快跑！” 小柳儿拉住如意公主就往黑衣卫跟前跑，只是那人身法极快，他几个跳跃，已经到了两人身后，双手如勾就朝俩人抓来。 小柳儿奋力把如意公主一把推了出去，自己则掏出七七转移到手里的药粉扬了出去。 原本打算给黑衣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刀饮血刚闪到小柳儿面前，就被小柳儿的药粉洒个正着，他的手已经钳到了黑衣人肩膀。 然后就在黑衣人的惊恐中，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小柳儿和黑衣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俩人对视着皆是身形一顿，然后黑衣人就果断放弃了小柳儿朝如意公主奔去。 这个不好惹，刚才抓到自己的人不管是武力还是轻功都比自己高出几个段位，结果一露头就被小姑娘的药粉放倒了，惹不起惹不起！ 第169章 落定 这么多人要是还能让黑衣人跑了，那实在有损他们黑衣卫的名声。 刀如霜本不想出手的，奈何老大一出去就倒了，还是倒在小姐手上。 刀如霜把袖里腰间的飞镖一散，落下就能抓住如意公主的黑衣人只能半空中再次换了方向。 刀如霜落地时一个手刀就把如意公主放倒了，然后带着她回到小柳儿这边。 “我们的身份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刀如霜解释了一句。 小柳儿点点头，把刀饮血和如意公主护在身后。 见自己带来的五人把她与如意、刀饮血护在中间，小柳儿就一边看着他们猫捉老鼠一般把黑衣人困住戏弄，一边不是很尽心的在商城里搜索给刀饮血的解药。 刀如霜等了半天，见小姐心里眼里都是场中的热闹，就催促道：“小姐，宫里的人一会儿就要到了。” 小柳儿这才收回心神，把解药兑换出来对着刀饮血喷了喷，不等大家看清她手里的小喷壶就重新收了回去。 刀饮血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懵，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手擒敌人的肩膀，怎么现在敌人在阿弥和阿源手上？ “老大，侍卫来了！” 刀如霜拉了刀饮血一把，对着押解住黑衣人的两人点了点头，剩下的黑衣卫呼啦一下全都隐藏了身影。 “还有我啊！” 小柳儿急得直蹭，刀如霜无奈，只得重新下来把她和如意公主一手拎一个带走。 刚藏好，宫内的侍卫军就赶来了，两个人黑衣卫亮了身份，随着侍卫军长去主殿报告。 等人一走，小柳儿就示意自己人把她和如意公主放下，然后伸出小手到如意公主后脖子处找准穴位扎了几针。 如意公主悠悠的转醒，一时看到蓝天白云还有点儿愣，然后记起有人来抓自己，就急忙问道：“那是什么人？” 小柳儿就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里面，“已经被带进去了。” 如意公主就侧耳去听，有扒着黑衣人弄开的空隙去看，就看到两个黑衣卫押着那个黑衣人立在殿中。 但是不过一会儿，好像那个黑衣人自杀未遂，然后就被侍卫拉走了。 “你们亲自去查看，不得有一处缺漏。”庆德帝发了话，黑衣卫就退了出来。 “原来他们是父皇的人，我以前都没见过。” 重新翻回房间，如意公主有些兴奋。 虽然没听到里面聊什么，但今儿这种阵势还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有些后怕又十分冒险刺激。 小柳儿就顺势道：“反正他们不是坏人，但看他们的样子，是不为人知的，咱们还是当做不知道此事，可别说漏嘴了。” 如意公主点头应是。 小柳儿也挺兴奋，她本就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她拉住如意公主，“我们还是太缺实战经验了，过了年我要四处走一走，要是也能到军中历练一番就好了。” 如意公主眼睛大亮，“你要是去，可一定得提前通知我。” 小柳儿点头应下，现在她把如意公主当朋友，有什么事自然会先知会一声，至于能不能成行自然都是后话。 “那你在宫里记得帮我照看着点儿我大哥，他在太医院当值，我怕有人欺负他。”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瑞太子很可能即将监国，这种时候就有人监听了，若是真的施行之后，只怕宫里宫外他们家都会处在风口浪尖。 宫外还好，毕竟她们人不少，而且也有一些姜家林家这样的友军。宫中不好运作，她可以不常来，她大哥却是避免不了。 小柳儿想到这里，低声道：“尤其是春华宫和毓秀宫，她们以前就不喜欢我，我现在倒是可以躲着，但我大哥不行。” 如意公主应下，“放心，我着人多看顾一些，还有母后和瑞太子在呢。” 飞鸢和青姝进来时，就见两位公主头发都乱糟糟的，如意公主顶着一头歪鸡窝正给小柳儿梳妆呢。 两个人还互相十分信任，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己手艺的默性。 “还是奴婢们来，周大人和周夫人已经出来了。” 两人手巧的给两位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衫，小柳儿和如意公主才去主殿拜见庆德帝和李皇宫。 李皇后心情不错，庆德帝抱着娇娇面色也还算柔和，小柳儿就知道他们事情谈的应该还算顺利了。 等小柳儿从祥瑞宫出来时，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才见周怀义和冯氏从里面出来。 “爹，你们去哪儿了？” 等马车行动起来，周怀义才摸着她的小脑袋回答：“去你舅舅宫里坐了坐。” 小柳儿见冯氏眼睛红红的，便偎进冯氏怀里，不再多问。 冯氏抱着香香软软的闺女，“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看看，过完年就出发。” 小柳儿这才从冯氏怀里抬起头，“娘，京城要有危险了吗？” “反正不太平，轩哥儿也要外放，他年龄小，到时候你去帮他，好不好？” 小柳儿低着头不说话，冯氏就托起她的小脸，“回红溪村也好，把你的人都带上，你弟弟要不是还小，娘也是要让你奶带走的。” “我不可以帮忙吗？”小柳儿问。 周怀义就把她拉过去，“别担心，大多都是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之所以不留你们几个小的，是怕有心人算计你们。” 周怀义见小柳儿想说什么，他道：“你放心，我保证好好护住你娘。” 冯氏也道：“你舅舅那里人手不少，你是知道他们的本事的，他们会来保护我和你爹的。” “真的？”小柳儿将信将疑，明亮的眼睛看看周怀义又看看冯氏。 “爹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周怀义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 小柳儿一到家就把刀饮血拉到屋里嘀咕，过了老半天才说完。 快过年了，盛京中的氛围看不出一点儿异样，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何老娘带着小柳儿、夏向晚何老娘开始逛街买东西，冯氏原本也要来的，但从宫里出来后。周宅虽不是门庭若市，但也不像之前门可罗雀了。 第170章 私房钱 周宅现在时不时总有拜帖或请帖，冯氏就不太有空闲了。 为此冯氏还招来了金翠阁和吉祥居的人，给家里人都定制了一年四季的衣裳和首饰佩饰，可把何老娘和周老爹心疼坏了。 听说冯氏当天只定金就交了五百两出去，何老娘虽然心疼的不行，还是把带来的家底包上让小柳儿给她娘拿过去。 小柳儿看着饭都吃不香的周老爹和何老娘，直接刷刷拿出两万两，十分豪气地送给两人。 “爷、奶，呐，拿去当零钱花。” 周老爹接过手里的银票一瞧，吓的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下去，一万两当零钱花？ 周老爹和何老娘对视一眼，何老娘咽了咽口水，把小柳儿拉到自己面前，问道：“福宝啊，你还有吗？” 小柳儿点点头，“有啊。” …… 何老娘看看自己和周老爹面前的两张银票，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老爹却忍不住了，他抓着两张银票去找儿子，一是问他怎么来的这么多钱，不是做了啥违法的事？ 二自然是表达对他们小夫妻的不满，再宠孩子也不能把这么多钱都给出来，这不是二两二十两，可是二万两！巨款了！ 结果周怀义告诉他爹，那都是小柳儿自己赚的钱，家里的开销也都是小柳儿给的，冯氏已经尽力从小柳儿那儿搜刮了，除了家用，自然就是给她存起来。 周怀义看了他爹一眼，“也不知道小柳儿是跟谁学的，钱到了她手里，除非她自愿，谁也套不出来。” 周老爹不自在的动了动，以前家里穷，除了必需品，几个儿子从他和何老娘手里别想抠出一分钱。 从知道小柳儿自己做了生意，周老爹给小柳儿灌输的最多的思想就是钱要握在自己手里。 知道孙女每个月都给家里交一万元，周老爹回去时脚都是飘的。 “福宝啊，你信不信爷。”周老爹带了一包小吃回来，都是小柳儿喜欢的种类。 嗯嗯，小柳儿边吃边点头。 “那你的东西放在爷这儿保管，好不好？”周老爹把藕蜜糕往孙女面前推了推。 “爷藏东西的地方我都知道……”小柳儿不信任地看向周老爹。 何老娘本来一直在一边看笑话，此时不由张嘴问道：“你爷藏什么了？” 周老爹就急忙伸手过来捂小柳儿的嘴，但小柳儿已经嘴快的说完了，“私房钱！” 周老爹就瞪圆了眼睛，“谁说我藏私房钱了！” 何老娘来兴趣了，不理周老爹，把自己的蜂蜜水倒了一杯给小柳儿，“你说，你爷都藏哪儿了？” 在小柳儿这儿，周老爹的地位自然是比不上何老娘的，所以不管周老爹干瞪眼，小柳儿已经脆生生地回话了。 “在老家是炕头的被垛下，在这儿……” 小柳儿摆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小手往院外的桂花树一指，“在那个树根下有个小瓷罐。” 周老爹身体就一抖，完了，一年的钱了，没了！ 其实周老爹还是想往屋里藏的，像老家一样藏到被垛底下那块木板与炕的缝隙里，平时没人往里面掏，又安全又保险。 刚住进周宅时也还行，他和何老娘一整个院子，更是好几处可以藏的地儿，但是家里下人越来越多，有了专门洒扫的丫头就更是了。 屋里不安全，周老爹只能往院外寻摸了，然后他去周怀义那里要了一个空茶叶罐，用小破布一包，就选到了院里的桂树下。 何老娘一听，起身就要往外去找，周老爹急忙站起身，“孩儿她奶……” 小柳儿也伸手拉住何老娘，“奶你别费事了，爷来了一年才攒了一百文，你费那事干嘛，我不是给了你一万两嘛，喜欢啥您去买，回头我还给您。” 一百文？确实不多！ 何老娘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抱住小柳儿道：“还是奶的福宝好，贴心！” 周老爹可怜巴巴地望过来，昨天小柳儿给他的一万两他就摸到一遍，从儿子那里回来就被老婆子收起来了。 何老娘一笑，去炕柜里翻出一个九寸长3寸宽的木匣子。 “呐，给你当私房钱匣子，”何老娘特别大方，“要是不放心，你也配把锁挂上，我绝对不翻。” 小柳儿凑热闹，把自己的小荷包解下来往外倒，哗啦啦，桌子上就堆了一小堆铜板和几块碎银子。 小柳儿先挑了一个最小的，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个中等的，“呐，爷，这是我支持你的！” 周老爹心里不平衡，孙女的零花钱都比自己私房钱多好几倍！ “小抠，就和你奶好！” 周老爹把碎银子和木匣子往手里一带，气呼呼地出去了，哼，不要白不要，这一块可有二两多，比自己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多！ 哈哈哈！ 周老爹蹲在外面挖他的存钱罐，何老娘和小柳儿在屋里笑得欢快。 “老夫人，夫人着我来问问，下午张俭事家的老夫人要上门，问您要不要一起接待。” 何老娘立即摆手，“不了不了，我下午要出去，让你们夫人不用管我。” 何老娘是不敢接待那些贵妇人，她宁愿带着孩子们出来玩儿，轻松自在，不然一见那些拿腔捏调的老太太她连迈左脚还是右脚都不知道了。 “奶，那您跟我们一起去逛街，快过年了，我送您礼物！” 孙女有钱，这一堆孩子去买东西再被骗了，何老娘立即爽快答应了。 午休只睡了一会儿，何老娘带着小柳儿和夏向晚出门时，就看见三辆牛车停在崇远坊街口，车上都堆满了东西。 三人没多想，牵着手就走了过去。 “娘？” 突然一道女声在背后响起，三人转身，就与从车中间坐直了身子的妇人对上。 “阿晚！” 这边声音一起，另一辆牛车中间也伸出一个脑袋，不是夏夫人是谁！ “娘！” 夏向晚玩儿的时候不觉得，此时一见她娘，眼泪噼里啪啦的往外掉。 这边的动静不小，正在街上四处打探的周大伯几人吓了一跳，急忙往牛车这边跑。 第171章 同桌而食 这边一传来哭闹，分散在不远处问路的周大伯和周四叔、夏地主就赶快跑了回来。 跑到近前一看，见家人都已经见面，高兴地不行。 “小柳儿，家里还远不，你大伯娘她们这一路可累坏了。” 周大伯和周四叔一左一右扶住何老娘，指挥小柳儿赶快前面带路。 虽然不管是小柳儿还是周怀义都说过周宅很大，但周大伯等人进入周宅时还是吃了一惊。 周家有钱了不比从前这个认知是整个红溪村的人都深刻认知到的。 但大家都以为是也就是那种农家平房小院，如今这种亭台楼阁样样精美的宅院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的。 “桐哥儿，快叫姐姐抱抱你，沾沾你姐姐的喜气。” 当年沉默寡言的周四婶林氏把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抱给小柳儿。 梳着冲天辫的周知桐有些害羞地勾住林氏的脖子不撒手，眼睛不住地看向小柳儿。 小柳儿就拿出一颗白白的奶糖给他，“呐，姐姐送你糖吃。” 周知桐低头看了看糖，闻到奶香味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转过头去看他娘。 “这是你亲姐姐，想吃就拿着。”林氏巴不得儿子同小柳儿亲近。 “谢谢姐姐。”周知桐把糖放进嘴里，就缩进母亲怀里，还知道有礼貌地道谢。 夏地主是把家里人都带来的，夏太太想女儿肯定要来。 夏魁打算明年考科举，自然也希望能来同周怀义等人区取经，若是能提前结交些人脉或了解些内部消息那也是大有益处的。 夏氏自然是来看陆青轩的，若不是她一人不敢走远路，她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儿子身后的。 这样夏家就只剩夏老夫人了，虽然路不算短，但想念孙女儿的她还是跟来了，况且这里可是盛京啊，一生能来一次也算人生圆满。 正好周家拿的东西不少，又带着周知桐这个小孩，所以夏地主跟周家一商量，干脆他们就一路牛车出行。 这样虽然慢一些，但是牛车要比马车稳当一些，老人和孩子更舒服。 正好周四叔带的东西不少，往牛车四周一放，防风挡寒，女眷和孩子往车中央一坐，还真没冻到，就是味道不太好闻罢了。 周大伯等人刚刚把院子选好，被伺候着重新洗漱了一番的周大伯等都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夏氏能适应，就是夏地主他们在家里也没这么用过下人，更别说周大伯夫妻和周四叔夫妻了。 众人还在回味被人伺候的舒坦，看见周怀义和陆青轩一身官服下衙回来，都又羡慕又拘谨地站起来。 周老爹和何老娘如今已经习惯了这些架势，熟练地招呼夏老夫人坐好。 “老姐姐快做，让他们年轻人去说他们的话。”何老娘内心十分骄傲，以前的红溪村夏老夫人绝对是所以老太太羡慕的对象，如今早已换成了自己。 夏老夫人叹道：“怀义他们哥仨都当了官了不得了，老妹妹你有福气呀。” 何老娘就谦虚的摆手，嘴上却笑道：“他们哪里算出息，小柳儿才算呐，她如今已经是公主了，同皇帝的女儿一样尊贵呐……” 是哦，去年小柳儿当了郡主的消息一传回村里，族长特意开了祠堂祭祖，把小柳儿的名字记到了族谱里。 周四叔就把他二哥丢下，蹭到小柳儿身边，掰着她上下前后都打量了一遍，“小柳儿，当公主有啥好处？” 小柳儿还没开口，何老娘就从儿子手里把小柳儿捞了过去，“小柳儿连皇帝和皇后都见过，就是进了宫还有人给她行礼呢，是不是？” 这些都是何老娘特意问过的，每次都听的骄傲的不得了，今儿可算有地儿显摆了。 夏老夫人又崇拜又羡慕，还有点儿紧张，她哆嗦着就要站起来。 她们这些老百姓见了公主和官得行礼？ 何老娘急忙伸手拉住她，“老姐姐坐，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家里不用讲那些虚礼。” 小柳儿也笑着上前给夏老夫人递茶，“夏奶奶，我奶说得对，您吃茶。” 夏老夫人就笑的极开心，拉着小柳儿的手，摸着不肯放，“好好好。” 夏氏心内十分吃惊，她原先还看不起过这个农家女，听到儿子中了探花郎更是激动的几天没睡。 就是老爷都给她写过几封信，都是好言好语的慰问，她都多少年没感受过了。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却已经成了公主，真是好运气，夏氏收回打量的眼光，一心围着儿子转。 陆青轩同夏氏聊了几句，吃饭时习惯的挨着小柳儿坐下，夏氏面色就是一僵。 夏向晚带着她爹娘逛了一圈进来，松开她娘的手就跑到小柳儿另一侧坐下。 今日分了两桌，因为都是乡里乡亲没设屏风，何老娘和冯氏带着女眷和孩子坐右边这桌，周老爹和周怀义带着男子坐左侧的那桌。 看着有序进出的丫鬟，夏氏看着冯氏手里的帕子紧了紧，她以前在府里也没这么被人伺候过，周家这些泥腿子倒是先享受起来了。 两家说起来没冲突的，但不知为何，夏氏明明知道自己该感激人家的，但从进来周宅的所见所闻，她心里却是很不舒服，就像一只被人抢夺了目光和夸耀的孔雀。 “轩哥儿，你去你舅舅那一桌，如今你可是当官了，也长大了，就是娘的一片天了。” 夏氏觉得儿子与小柳儿交头接耳的样子碍眼，第一次拿出了做亲娘的款，她可是探花郎的亲娘！ 冯氏和夏太太不由同时皱了皱眉，冯氏没说话，夏太太急忙找补，“你表哥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你，没到之前就天天念叨着要与你彻夜探讨呢。” 但夏氏的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静，夏地主尴尬又抱歉的看向周怀义，生怕他们生了气。 真不明白大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柳儿不明白夏氏为何对自己有敌意，但在红溪村时她就不怎么喜欢夏氏，所以她没吱声，欢欢喜喜地吃自己的饭。 陆青轩也皱了皱眉，但他没说话，只乖乖起身去了男子那一桌。 第172章 欢乐与愁苦（感谢‘图酥\’书友的推荐） “我敬周大叔和周大人……” 夏地主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就他们一家是外人，蹭了主家的好处竟出了这种事。 要知道夏向晚和陆青轩这两年是一直跟着周家的，从今日的参观和孩子们的行为可以看出，从上到下都是把两个孩子如周家人一样看待的。 吃穿用度不说，就是单看陆青轩和夏向晚身后跟着的小厮和丫鬟也不是他们给置办的，能这样对自家的孩子，心里不是应该充满感激的吗？ 再者说了，他们在农家哪里有什么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更何况几个孩子从小一起玩儿到大不说，就是他们同为师兄妹这一点儿，一桌吃饭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且他们今日刚到，还要借助在人周家，夏氏是怎么有脸在饭桌上这样突兀的？ 再说了，就是夏老夫人都看得出，周家如今是有那高门大户的待客规矩的，只是没把他们当外人看这才如此置办。 此时夏氏此时说这么一句，没礼貌不说，还有指责周家不懂礼数的含义。 夏地主席间频频敬酒致歉，饭后也坚决将自家的东西搬到了客院里，言明这几日就出去找房子。 “夏地主不必如此见外，阿晚和轩哥儿都是有他们自己住惯了的院子的，何必出去破费。” 周怀义声音温和，见冯氏不出声，就让夏向晚和陆青轩把夏家的人带到夏向晚的院子里去。 冯氏原本是给夏家单收拾出了三个院子的，同家里的孩子一样，夏魁挨着陆青轩在外院，夏地主三口一个院子，还特意给夏氏靠着外院收拾了一间院子，让她方便去看儿子。 但她现在不说话了，就是没有生客的礼仪对待他们还是看着陆青轩和夏向晚的面子。 “大嫂、四弟妹，走，领你们在家里转转，以后你们就熟悉了。” 冯氏理都没理夏氏，对着夏老夫人和夏太太说了句早点儿休息，就起了身。 这就是内外分明了，夏家就是客了，而且还是那种官对民的客，因为冯氏现在的气势一改之前的温婉模样，倒与当日在宫中差不多。 别说张氏和林氏，就是与冯氏相处日久的何老娘等人都顿时老实起来，乖乖地跟着冯氏出去了。 小柳儿与两个小伙伴眨了眨眼，就追着冯氏跑出去了，娘太帅了，礼仪她能做到，但那种气势她都还学不会。 “大嫂、四弟妹，没想到你们到的这么快，明日吉祥居会来交货，再给你们做几身新衣，今日就先把首饰挑一些回去。” 小柳儿进来时，就看到冯氏语气温和地拉着张氏和林氏一起看几个首饰盒子。 “我滴乖乖，这都是啥做的，咋这么好看？” 张氏虽然刚才被弟妹吓住，但她们毕竟相处过十多年，她一看到这些耀眼的首饰就完全忘记了。 林氏与冯氏相处少，她还有些紧张，一双眼虽然看着亮晶晶的头钗金坠子发光，但没敢伸手去摸。 何老娘虽然心疼过一次了，但是此时看着还是心疼，这可都是花的福宝的银子，一万两都挡不住呢！ 小柳儿凑进来，先抱住张氏道：“大伯娘，快选几样喜欢的，大哥也是官了呢，就是二哥手下也管了几十个人呢，您现在虽然不是官太太，却是官他娘呢。” 张氏就惊喜地看向她，“这么说，你二哥也是官了？大伯娘以后也得像你娘这样当官太太？” 周知柏这次跟着去战场虽然没立大功，跟着两位林将军也算立了几个小功，如今已经是林家军里的百夫长，虽还没有官级，但下面也管着十个十夫长百来号人了。 所以小柳儿点点头，张氏就笑起来，林氏的面色就有些黯然。 如今周家五兄弟，三个都考了举人当了官，原先有周大伯比着，她与周四叔在村里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连周大伯家也有了官身，就剩她和周四叔是泥腿子了，林氏自卑地低下头。 “四婶，我让四叔做的东西他做好没？”小柳儿凑了过来。 林氏就赶忙点头，“你四叔一收到你的信就每日开始叮叮当当，我看他带了好几个木制品来呢。” 小柳儿就凑到林氏的耳朵旁说：“四婶，只要四叔做得好，没准也能当官呢，不过开始品级不高就是了。” “真的？！”林氏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什么大官小官，只要别让相公被四兄弟甩的太远就行。 冯氏就笑着拉了她们一把，“好了，先来选首饰，娘可是该睡觉了。” 一人给何老娘选了两样，就各自在冯氏的指点下选了几样，这才开开心心地回自己院中歇下。 “小柳儿说了，后日就是休沐，松哥儿就能从宫里回来了。” 张氏拉着周大伯睡不着，翻了个身，黑暗里面对着周大伯，“就是柏哥儿得过年才有几日假，他那军营管的严，也不知道瘦了没……” 困的不行的周大伯嗯嗯啊啊的应付几声，已经开始打鼾了。 周四叔夫妻俩却都还没睡，周四叔拉着媳妇再次确认，“小柳儿真是这么说的？” 林氏美美地把一个个首饰拿出来，摸了又摸再一个个放回首饰匣子。不耐烦地应道：“真的真的，你明儿把东西带给小柳儿看看不就行了。” 周四叔就更急，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小柳儿。 林氏又摸了一遍钗环耳珠，美美地躺到炕上，感叹道：“可真松软舒服啊！” 周四叔就去拉她，“你再把小柳儿的原话和我学一遍。” 而向晚院里，夏太太已经带着夏向晚睡了，夏老夫人和夏地主坐在炕上叹气，夏氏正靠着夏老夫人在抹眼泪。 “轩哥儿多好的一个孩子，他从前对我一向体贴温柔，今日却当众下我的脸，刚才还怨我，可见他们周家不是好人，这是割我的心尖肉啊！” 夏地主气的不行，他实在忍不住了，用力地一拍炕，吼道：“够了！” 陆青轩此时也没睡，许久没难过的他正一个人坐在床上流眼泪。 第173章 内乱将起 白雪连绵，小柳儿穿着绣衣阁新定做的冬装推开门，就哇了一声。 因着还在下雪，早起被清理出的一条小路上又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屋房瓦舍都是一片银装素裹，让人看着心里就舒坦。 “将我的披风取来，这样好的雪不仅适合打雪仗还适合赏梅呢。” 小柳儿吩咐小丫头银杏把李皇后赏给自己的那件织云锦的白狐领披风找出来，她要出去玩儿。 陆青轩是要去当值的，而且他心情不好又羞于面对周家人，一大早起来早饭都没用就走了。 至于夏向晚刚见到亲人，是肯定要窝在她爹娘身边的，所以小柳儿去陪着自家人吃了饭就跑出去了。 只是回院里拿个布包的周四叔再回来就被告知小柳儿出门去了。 周怀义换好官袍出来，就见四弟扒着门框叹气，“一大早这是怎么了，想出去就出去逛逛，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听二哥还把自己当孩子一样，周四叔道：“二哥，我都是当爹的人了，哪里就爱热闹，我这是等小柳儿呢。” 周怀义让小厮去套马车，冬天冷，都是家里的马车把他和陆青轩送到衙门附近的。 “等她干什么，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小动作？”周怀义瞄向周四叔手里的布包。 周四叔就把布包往身后一藏，“没什么，那个……二哥，你快去上值。” 小柳儿本想去找林清羽打雪仗的，但刚到林家门口，就看到林清羽一身小厮打扮，混在马车旁边。 看到小柳儿看过来，林清羽急忙挤眉弄眼，让她千万别出声，车帘一掀开，林大夫人的面容露出来。 “姨母。”小柳儿就急忙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 林大夫人游移的视线就转到她身上，“柳儿啊，我正要去趟军营给你姨父送些东西，清羽在府里呢，你去找她玩儿。” 小柳儿看到林清羽从马车后伸出脑袋，就回道：“那可正好，我今日不找清羽姐姐，我大伯和大伯娘进京了，我来就是想托您帮我带个信给我二哥。” 林大夫人自然点头应下，冬日军营也是无事，有家世或离得近的士兵也都会走动关系回家多呆几日。 小柳儿看着林清羽对自己点头后走了，转念想了想，就往宫里去了。 祥瑞宫里有红梅林的，御花园里还有白梅冬菊，如意公主肯定是出不来的，她去找她玩儿。 进了如意宫，如意公主正慵懒地趴在软塌上，一见小柳儿立即弹跳了起来，“我还当你把我忘了，这么久也不进宫来看我。” 小柳儿就一边摘披风一边回她，“我大伯和我四叔都来过年了，我这几日都在家陪他们呢。” 如意公主也不是真埋怨她，当下转移话题道：“那咱们去玩儿，这么好的雪，不打雪仗真是可惜了。” 小柳儿一拍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先去看看娘娘和娇娇，顺便去红梅林里逛逛，白雪红梅再烹上一壶热茶！” 如意公主就拉住她，“父皇肯定在呢，咱们还是别去挨骂了。” “陛下近日总发脾气？”小柳儿问。 如意公主点点头，“自从父皇让瑞堂哥监国，大皇兄和二皇兄就没少找父皇哭诉。” 如意公主说到这里，把小柳儿拉的更近一些，低声说：“听说昨日在朝上，有人建议封大皇兄和二皇兄为王，搬出皇宫住到封地去，听说朝上就闹起来了。” 如意公主嘟嘴，“昨日我还在母后那里，刚下了朝卫娘娘和沈娘娘就到父皇面前哭闹，父皇把我也骂出来了。” 如意公主委屈，她可真是顺带被骂的，啥也没做。 “那咱们更得去看看娘娘了，别让娘娘受了委屈。” 小柳儿站起身，一边招呼青姝给自己拿披风。一边对如意公主说：“你别怕，这时候陛下应该还在早朝呢。” 如意公主不情愿的起身，“哪儿呀，父皇昨晚就病了，今天就没去上早朝。”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到了祥瑞宫，先让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刘姑姑就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娘娘正念着两位公主呢。” 庆德帝着了便服卧在塌上，虽然面色有些憔悴，倒不像病到下不了床的样子。 娇娇正躺在庆德帝里侧咿咿呀呀，李皇后坐在塌边，手里捧了书，应该是正在读书给那爷俩听。 一见小柳儿，李皇后就笑：“我正同陛下念叨着没胃口，想吃你做的蜜糖肘子呢。” 小柳儿就回道：“难怪我今日就想着一定要来娘娘这里看一看，原来是蜜糖肘子引我来的呀。” “马屁精。”庆德帝就哼了一声，面上倒是带了笑意，显然这桂花肘子是李皇后给他要的。 小柳儿就看看李皇后，又看看如意公主，“你们闻到香味了没有？” 李皇后不说话，如意公主却不明白，问：“什么香味？” 小柳儿就小手一摆，“香屁味儿啊。” 哈哈哈！ 连庆德帝都笑了起来，挥手道：“去去去，做饭去，少在这儿插科打诨。” 小柳儿就点头，嘴上却道：“陛下爱吃甜的，但大肉还是不宜多吃，我和如意去摘些红梅，做道红梅栗子糕，营养美味还不会给您身体增加负担。” 周怀义说了，庆德帝如今让瑞太子监国，这内乱是必起的，而庆德帝多活一年，瑞太子筹谋的时间就能多一年，胜算也就大一分。 所以尽管不知道二十年前到底如何，小柳儿知道庆德帝如今是真心让太子舅舅监国的。 而且庆德帝对她家也没有了防备和敌意，小柳儿愿意为他的身体着想，逗他开怀一笑。 赏了红梅，吃了午膳，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往外走时，就听到庆德帝的叹息。 小柳儿脚步一顿，又回身跑了回去，她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图纸，“我四叔做的！” 庆德帝本来没当回事，周家老四啊，不就是一个种地的农民，好像会点儿木工活？ 但他把图纸展开，却神色严肃起来，“去把太子和李源宣到保和殿。” 庆德帝站起身，看向小柳儿，“你也跟着来。” 第174章 司匠 “这是什么？” 保和殿内，瑞太子和兵部尚书李源还没来，屋里只有庆德帝和小柳儿。 小柳儿挠挠脸，既然是要帮衬四叔，那四叔来答话才能体现出他的功劳？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可以用来防身，叫什么袖箭，我四叔那里好像做了几个出来。” 连成品都有了？ 庆德帝一听，立即要让陈德海宣周四叔带着东西进宫。 小柳儿就站出来，“我四叔是农民，说不清他要害怕的，还是我回家叫人。” 庆德帝点点头，也好，既然小柳儿不清楚，那留不留在宫里就没啥用了。 小柳儿一出宫就让刀饮血带着她纵跃起来，她还没看过四叔的手艺呢，多点儿时间也好多交待四叔几句。 “四叔，四叔！” 小柳儿一进家门就喊了起来，周四叔一上午都抱着布包在等她，这时刚睡着，被她这突然一喊，吓了一大跳。 周四叔一睁眼还有点儿懵，反应了一下才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怎么啦怎么啦？” “我叫你做的东西做好没？” 小柳儿把院里的人都赶出去，林氏带着周知桐在主院，小柳儿留了刀饮血站在院中，把周四叔拉进屋里。 周四叔一听这话松了口气，他指着炕上的布包道：“我等你一上午了，这是成品，单发袖箭、双筒袖箭、三才袖箭、四象袖箭、梅花袖箭我都做出来了，就那个七煞袖箭还没成功。” 小柳儿就急忙上前翻包袱，几个从一寸到八寸不等长的小圆筒就滚了出来，都是木制的，拿在手里倒很轻便。 小柳儿绑了一个到手臂上，摸到凸起的开关一按，嗖嗖两柄木头削的小箭就射到了窗棂上，入木虽不深，却也钉在了上面。 小柳儿满意地点头，“四叔图纸你都看得懂？” 周四叔点点头，小柳儿就把东西重新包好，拉着她往外走，“走，进宫去讲。” “啊，进……进宫？”周四叔傻眼。 小柳儿点点头，“我把图纸交给了陛下，如今正是可用之时，如今只有单发袖箭，只能单发而且个头还大，你到时候着重讲解梅花袖箭，小而精巧，用料少还可以连发……” 周四叔还不太明白此行的目的，就被小柳儿拉着交待了一堆东西，身上都还是一身家常便服就到了保和殿外。 “小柳儿……”周四叔刚一开口，门口着着重甲的禁军就盯了过来，吓得周四叔赶快闭嘴，这一路走来，看得他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等到小柳儿带着周四叔一进去，早就等急了的兵部尚书李源就冲了上来，“东西带来了，快拿来我看看！” 周四叔谁也不认识，看着一屋子气势威严的人也不敢拒绝，但目光还是先看向小柳儿。 等小柳儿点了头，周四叔就把布包打开，李源一看，除了单发袖箭他都不认识，但造型还是差不多，图纸他是看过了的，当下拿起梅花袖箭端详。 周四叔就开口解说：“这…这是梅花袖箭，可以连发，这是木头做的，射程也就十步远，但若是铜制，初步估计可于三十步内杀伤敌人，内有六支小箭，发射一箭之后，只要把这里旋转一下就可以连续发射第二支。” 周四叔越说越流利，说起木工活那更是言之凿凿。 工部尚书路济南也好奇，若是真能如此，步兵中必能发挥大作用，路尚书就转向庆德帝，拱手道：“还请陛下允诺试之。” 庆德帝点了头，陈德海就把准备好的草靶搬了上来，瑞太子站起身，“孤来试。” 这还是有杀伤性的，殿内除了庆德帝就属他身份尊贵，而且他如今还需要仰仗庆德帝，所以最不会对庆德帝出手，由他来试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瑞太子将梅花袖箭绑在左臂上，站到草靶十十步远，手臂一抬就利落地射出一箭，一箭刚出，瑞太子抬手在箭筒上一扭，第二支木箭也发了出去。 一连射完六箭，兵部李尚书立即上前查验草靶，就见每一箭都穿透了草靶留出了一个个小洞。 李尚书大乐，“好好好！” 他亲自举着草靶过来给庆德帝看，“若是三十步能有此威力，我军步兵更胜一筹啊！” 庆德帝也满意不已，他问工部路尚书，“多久能出第一批？” 路尚书就急忙上前，图纸他是看过了，让他拿回去同部下琢磨，肯定也能制出来，但显然陛下和兵部肯定都急，这种时候就需要缩短时间了。 “既然周四郎可以用木材做出成品，他就是最有经验的，若是有他加入，时间肯定会快很多，臣想年后就应能出一批。” 庆德帝点点头，“那就尽快去安排。” 周四叔跟着出宫时还有些懵，自己这就当官了？不用考试不用背书，凭着木工手艺就有了品级？ 工部最重要的机构是“四司两库”，其中制造库就是两库之一。 制造库设郎中三人，司匠二人、司库二人、库使二十二人。瑞太子和工部尚书商定，授了周四叔从九品的司匠一职。 别看只是从九品，但下面只工匠就有二百多人。若不是特殊，周四叔只需进献几份图纸，就算工部收他，顶多也就是个无品的工匠而已。 从保和殿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小柳儿托太子舅舅给周知松带了口信，就带着周四叔出宫回家去了。 “小柳儿，我，我明天就得去工部应职了？” 虽然是末品小官，但他一个地里劳作了几十年的农民突然就成了官，还是京官，周四叔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柳儿点点头，拉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周四叔往家走。 家里人都在等着他们，一见俩人回来了冯氏就吩咐丫鬟，“摆饭。” 饭厅内只有周家人在，夏向晚和陆青轩陪着夏家人在小院里单吃。 “这是抱的什么？”林氏迎过来，就见周四叔手里捧着一套衣服，跟二伯的官府倒有点儿像，所以好奇。 周四叔就傻乐起来，“官服。” 全家人一听就都看了过来，周四叔用力地握了握手里的衣服，“我的官服。” 第175章 教弟 这可是个大消息，这才刚来怎么突然就成了京官？ 何老娘和林氏最高兴。 何老娘之前就在愁，五个孩子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要都是泥腿子也行，这老二、老三和老五都中了举当了官，在家看着整日风吹日晒的老大和老四她就有点儿心疼。 后来进了京，听说大孙子和二孙子也都有了正经差事，何老娘欣慰的同时，就担心起老四了。 老四读书不行，科举肯定指望不上，也没听说会做点儿木工就能当官的，这也不能天天指望天上掉馅饼不是？ 没想到今天天上就真掉下来一个馅饼！ 林氏本来就相当于买进来的，就算周家人不说，她自己一直都有些自卑，后来家里一房一房都事业有成，就剩下她相公一个泥腿子，林氏就更自卑了。 想要儿子出人头地，可孩子多小呀，连启蒙年岁都不到，指望靠儿子，她们夫妻都得被甩下十万八千里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周老爹还特意开了坛老酒，男女老少想喝的都不拦着。 等饭食一结束，周大伯和周怀义就带着周四叔去了书房。 周大伯是长子，虽然老实，但他不仅爱护几个弟弟有什么苦活和累活也从来都是多干先干。 就是当年家里穷，周怀义瘦弱要读书，周大伯没多想就答应了，所以几个弟弟一直都很敬重他。 所以即便周大伯不懂什么，周怀义也请他一起来书房坐主位。 “说说，怎么回事？” 等大哥坐好，周怀义才在下首坐下，周四叔就站在书桌前。 周四叔就有点儿忐忑起来，他挠挠脑袋，“就是小柳儿上次写信回来还给我带了几份图纸……” 周四叔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待出来，然后就一脸紧张地看向大哥和二哥，生怕他们觉得这事不妥不让他去了。 周怀义就忍不住摇头，“小柳儿就是胆子太大了，主意还正，当初松哥儿刚会背个汤头歌她就敢把人往宫里领，吓得我好几个月睡不踏实。” 周大伯就抱歉地看向周怀义，“还是阿松和阿柏没本事，要不然也不用麻烦小柳儿……” “大哥，”周怀义打断大哥的话，“松哥儿和柏哥儿资质很好，要不是家里的钱都供了我读书，他们也学出来了，大哥现在这么说，是怨我么？” 周大伯看得出周怀义语气里的玩闹，他就一笑，“行，不怨你，我看你啊也别怪小柳儿，她主意正也有分寸，你看她办事，哪件没做好？” 这一点儿还真没得说，周怀义心内就感叹，这孩子也就是胆大心细，不然一家人都这么宠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哥，二哥，我明天能去当值吗？” 周四叔咽了咽口水，他就是紧张，毕竟恍恍惚惚地他就进了宫，说了几句话就被领到了礼部拿衣服，当官有个啥规矩他都没听清，也没听懂。 这些事周大伯不懂，他就也看向周怀义。 周怀义就指点周四叔，“你这就是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工部虽然是六部之一，但咱们都知道，士农工商，多少进了工部的匠人熬一辈子也摸不到品级的门槛，你如今炸然就当了司匠，眼红的人肯定不少。” 见周四叔眼里立即就出现了慌乱，周怀义就话锋一转，“当然了，如今连陛下都在关注袖箭的制造，只要你勤恳本份，你的长官自然会保你，所以你要用心做事知道吗？” 周四叔拼命点头，“知道知道。” “官场上黑手、冷手都有，咱们又都是农家出身，你自己不要被小恩小惠迷了眼，多做事少说话莫贪小便宜，记住了？” 周四叔继续拼命点头。 周怀义又把当值为官的礼仪同周四叔说了一些，最后道：“虽然咱们是农家人，背景在盛京不深，但咱也都是凭本事吃饭，所以被人欺负了也不要一味忍着，咱家人多，办法总是有的，知道吗？” 周四叔仿佛就像当初刚跟着二哥学读书识字一样，乖巧地不行，周怀义将一句，他就认真地点头应一句。 小柳儿就在门外捂嘴偷乐。 她一直知道家里的叔叔伯父有点儿怕她爹，但是看到了还是觉得好玩儿，她跟着她爹读书时，有何老娘护着，她都敢调皮，可没这么认真过。 “你还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自己拿主意，也不说和家里通个气？” 周怀义板着脸出来捞住小柳儿，把人拎进了书房。 小柳儿就做出乖巧地模样，“我也是突然记起来，又听陛下犯愁大宛的战事，这才急忙拉了四叔进宫，不然我肯定要和爹说的，爹聪明睿智，看事长远，有爹把关才让人安心嘛……” 周怀义挡下她的话头，“少拍马屁，你刚才说陛下正犯愁大宛的战事？” 小柳儿点点头，“好像是说大宛和蒙古部落联手，近日不太平，可能会爆发战乱。” 周怀义就一拍椅子站起来，“你三叔就在月州，那里临近蒙古部落，这些消息得赶快告诉你三叔一声。” 周大伯闻言也赶快起身，“那咱们能做些什么，老三不会有危险？” 周怀义安抚周大伯，“月州也有守兵，老三如今只是一个县令，他上面有长官顶着呢，提前说一声也是以防万一让他早做打算罢了。” “就是一有战事，粮食和药材可就是最稀缺的东西了。” “上次你写信回来说咱家不卖粮，我在村里也都说了一声，大部分都留着粮食呢，不然我回去买一些给老三送过去。”周大伯也担心这个一人离家远的弟弟。 周怀义就叹口气，“今年粮价便宜，买多少是没问题，难得是运到那里。” 小柳儿一听，当下站了出来，“这有什么，我跑一趟去看三叔就是。” 周大伯和周四叔还有些疑惑，周怀义却听明白了，他先是眼前一亮，但随即又纠结起来。 若有战事，那边必乱，这种时候让闺女过去，他的心怎么能放得下！ 第176章 聪明的人 小柳儿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她早就想四处走一走了，七七说了，外面的世界无奇不有！ 周知柏虽然才上过一次战场，但他触动还是很深的，他说虽然打仗国库是会拨粮拨银子拨药材的，但是于战争而言，这些永远都是不够的。 家里人一听打仗最先想到的也是存粮，小柳儿就觉得自己既然有了钱，那为这些守护大晋安危的将士多备些物资也是好的。 粮食铺子里一次不能买太多，而且要登记，所以小柳儿干脆拉了周老爹和周大伯在盛京各处村镇转了起来。 小柳儿还以周老爹名义给红溪村的族长写了信，让他们把四处攒下来的粮食和药材都囤下来，只说帮着转卖一个合适的价格。 周五叔正准备回家的东西，就收到了一封家书，以为家里这是出了什么急事，打开一看就是让他以高于市价一文钱的价格帮着多收粮食和药材。 这事容易，不说他管的县城，就是周边的县城他也能套套交情，周五叔不多问，直接把这事安排给了主簿，就带着两个小厮打马归家了。 不仅如此，小柳儿爬山时还收了不少山泉水，碎银子也托知春楼兑换了不少，就连姜鸣乔都惊动了。 “你这是做什么？知春楼收上来的碎银子都不够给你兑的？” 自从与家人认了门，姜鸣乔虽然还隐藏着东宫钱袋子的身份，但有家人关心守护，他变得阳光了许多。 小柳儿就把菜单子往前一推，“这是未来三年的菜式，我要出远门，到时候可能不及时。” 姜鸣乔一挑眉，“怎么你这个样子像是要隐居一般，又是粮食又是碎银子，你要逃跑啊？” 都是自己人，小柳儿也不藏着掖着，“不是说不太平嘛，不管是内乱还是外乱，有吃的才能活命啊。” 小柳儿抬起身子，“再说了，就算用不完，等天下太平了，我把这些捐出来就是了。” 姜鸣乔就拿扇子点她的小脑袋，“没想到啊，你倒是慷慨，肯用自己的钱做好事，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小财迷呢。” 小柳儿一扬小脑袋，“不是有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吗？我没钱的时候自然要紧着自己和家人，托二舅舅的福，我现在有钱啦，自然可以尽力帮助自己的国家，有国才有家嘛。” “不错，不错，以前倒是小瞧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姜鸣乔拿出一块黄金做的小圆牌子，前面有个柳字，后面有知春两字。 “谢谢二舅舅！”小柳儿立刻双手接过，抱在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这次休沐正赶上小年，有三天假期，除了周三叔，老周家的人都聚齐了。 因着过节，冯氏还是让人把夏家都请到一起吃，从上次夏氏作妖，夏地主很不好意思，直接让自己带来的下人在院里开了小厨房。 除了陆青轩、夏向晚和夏魁每日过来拜见周怀义，小柳儿倒是与他们没见过几次。 陆青轩要上值就算了，夏向晚竟也能窝在小院里这么久，这是小柳儿没想到的。 夏向晚一见小柳儿整个人都扑了过来，她抱住小柳儿哀嚎，“我好苦啊，你怎么不去叫我出来！” 两人现在在花园的小亭子里，小柳儿低声说：“你还不知道原因？咱们和轩哥哥玩儿的要好，但我也不是个随意受气的人，但我要是忍不住火气，轩哥哥又会难过，我干脆不过去。” 小柳儿停下这个话，她从小到大在家可没受过气。 至于在外面，像是庆德帝那种人给她气受，她蚂蚁搬不过大象的时候自然只能忍着，但他就算这样，有机会的时候她还要报仇一二的。 至于夏氏这种的，按她脾气肯定是要怼到她怀疑人生的，但难的是，她有一个轩哥哥生母的身份，她要顾及陆青轩的心情的，所以才不想照面，免得自己忍不住对夏氏动手动口。 夏向晚继续哀嚎，“你倒是能逃脱了，找个丫头去把我叫出来也好啊，你不知道，姑姑不知道怎么了，对我特别上心，真是比我娘还严苛。” 夏向晚委屈巴巴，“只要表哥一走，姑姑就把我带在身边，什么女红不足、掌家要学，就是女德女训也要带着我背。” 女红就算了，夏向晚是自己有兴趣的。 掌家也行，但她不喜欢成日听后院那些事，冯姨和小柳儿把青华山居都让她一个人掌管过，夏氏再说那些什么主母小妾，她除了刚开始几日新鲜，后面觉得无聊极了。 但最不能让她忍受的是最后一项，女训女戒女德。 她自小村里长大，夏地主夫妻又疼爱她，只想着长大了给她找个小富之家就行，再不济娘家帮衬找个近处的好青年种地都行。所以这种大家闺秀的古板思想是没强求过她的。 后来拜了周怀义为师，师兄妹三人一起学的也都是经学子集，她虽然学的不精通，但思想和眼界也不输给大部分的男子。 所以现在她马上就进入豆蔻年华，一个女孩最美最灵动的年纪，让她学什么以父为天以夫为天以子为天，夏向晚表示，她想摔门！ 小柳儿听得也是不解，“难道是你姑姑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以后嫁入高门，所以提前教导你？” 夏向晚就摊手，“我还小呢，再说了，嫁人有什么好的，我还不如像你一样先置办个小铺子，多赚点儿钱呢。” 小柳儿就点头，“我朋友说了，女孩子最好十八岁以后再结婚生子，这样对自己和孩子都好。” “你要十八岁再嫁人？” 陆青轩讶异的声音在亭外想起。 小柳儿扭头看就是他一个人，就大方地承认道：“是啊，我朋友说了十八岁人才成年呢，最好二十一二之后生孩子才更好呢，小孩都会聪明不少。” 说到这里，小柳儿还煞有介事地举例，“你们看，我爹和我娘生我时就成人了，我就是比好多人聪明，红溪村里一比，更是没谁比得过我了。” 陆青轩：…… 夏向晚：…… 第177章 客盈满门 周宅热闹起来，最忙的当属小柳儿和周怀义、冯氏一家三口。 如今庆德帝把朝政交给了太子，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原先的太子党之前还碍于庆德帝的威势暗中涌动，如今自然都慢慢的浮出水面，现在庆德帝可是站他们主子这一头。 不仅如此，忠于庆德帝的大部分官员自然如今也转投瑞太子这边。 当然以卫宰相为首的大皇子一派和北部世家为依靠的二皇子一派也在朝堂上显露出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一入京就被划到太子党一脉的周家相比去年的门可罗雀而言，今年的帖子可是多不胜数。 而且不管是从家中排行还是从小柳儿的公主身份来讲，帖子呈给的都是周怀义和冯氏，就是有想给周三叔和周五叔说亲的，自然也是要找他们。 除了周三叔不在，周家四兄弟都齐了，由周怀义和周五叔、陆青轩打头，周大伯、周四叔和周知松、周知柏跟着，外院这边倒是没出什么差子。 毕竟七个男子往外一站，除了周大伯可都是官身，别管官大官小，就是兄弟叔伯间互相帮衬着，也是一股多大的力量了。 内院这边就不太行了，人少就算了，除了冯氏也就小柳儿能招呼人，张氏和林氏见到这些长年浸润后宅的官夫人那是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的。 女眷就是官场的另一半边镜子，来串门的夫人们家里有适龄女孩自然的都带着。有同周家结亲意愿的带的就更多了。 这种时候用什么名义呢，那自然就是拜会小柳儿的名头了，顺便还能双方相看一下家世人品。 所以小柳儿很忙，比冯氏还忙，来的夫人不管年龄大小，只要品级比周家兄弟高的她就得先出面接待一下。 那些小姐更不用说，她作为主家唯一的大小姐，自然必须出面，所以小柳儿是两头来回跑。 幸好小姑娘们有夏向晚帮衬，但她不是周家人，年岁不大而且也没什么背景，所以小柳儿还是得唱主唱。 “周家这是起来了啊。” 夏地主站在院中，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宾客，不由感叹。 “是啊，周家在京中已经立足了。” 夏魁手里握着一卷书也在院中，听了他爹的话心中很是伤感。 若不是他偏信了阿来，也不至于错过前面的会试，没准自己现在也已经有个一官半职了。 去年参加了州试没有上榜，好在今年勉强挂了个末尾，夏魁听着外面的热闹，不由唏嘘。 周五叔同他年岁差不多，如今人家都出任县丞了，自己还在这里为会试发愁呢。 “阿魁，你怎么在这儿？” 周五叔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夏地主也在，就招呼道：“夏叔。” 夏地主就忙笑着回礼，“阿信这是找阿魁有事？你们都是同村长大的情意，有什么需要跑腿儿的就让他去办。” 夏地主是想开口求他们带一带夏魁的，不管是多了解下官场与各位大人接触接触，还是能与那些同龄的少爷公子相交，这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按理呢，他们求陆青轩更合适，但先不管人这些都是冲着周家的面子而来，有田侍郎与陆青轩关系和他是庶子这件事实，为难他的不多，但主动来求见的也没有。 再加着夏氏最近的作为，陆青轩自己都有些避着周家人，他们哪好意思张口呢。 夏魁拿着书本来也没看进去多少，如今一听他爹的话，生怕周五叔下不来台，所以急忙插话，“阿信，你找我什么事？” 周五叔就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挎，“今日来了不少同龄人，有我的同僚但也有不少待考的举子，走，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夏地主和夏魁一听这话都是喜出望外，夏魁更是激动，他们这些读书人谁没尝试过四处奔走结交人脉的困难。 在县城时还好，毕竟他家还算有些名头，又结交了张赫煊，就这样进临州时还要四处碰壁呢。 如今进了盛京更是来往无门，他从来时没少往外跑，一个朋友也没结交到，更别说拜门槛了。 夏地主见儿子不中用，只站定了用袖子擦眼角，急忙催促道：“还不快跟着阿信去，好好表现可别给阿信他们丢人。” 周五叔急忙拦下夏地主的话头，“夏叔这是什么话，就是交交朋友而已，阿魁肯定给您争面子。” 周五叔拍了夏魁一把，“咱们快走，别让客人等急了。” 夏地主看着两人结伴而出，心里大慰。 阿晚这老师拜的好啊，如今不仅她自己往来的都是高门贵女，就是儿子也借了周家的力。 夏老夫人自然是与何老娘在一起，在村里不常见，但如今到了盛京，两人就觉得格外难得。 都是一个村的，说话做事也不用多加在意，两人如今俨然成了老闺蜜。 夏地主哼着小曲走进屋，夏太太和夏氏正在屋里绣花聊天。 “怎么这么高兴？”夏太太看着一脸喜意的丈夫。 夏地主就往炕上一坐。乐呵呵地回：“就是高兴啊，刚才阿信来了，说是这段时间都带着魁哥儿去认人，你说这是不是件高兴事。” 夏太太一听，立即放下绣了一半的红梅报春的炕屏，确认道：“真的？” 夏地主乐呵呵看她一眼，“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周家仁义啊，如今他们肯帮衬着咱们，就是魁哥儿和阿晚的福气。” 夏地主站起身，继续道：“我出去转转，给周家备的年礼还要再厚几分，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没少得人家帮衬，咱们得感恩。” 夏太太自然觉得很对，她起身到柜子里拿手帕包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尽量买人家能用得上的，咱们自己省着点儿就是。” 夏地主就借着接银子，握了握妻子的手，他这个老婆可是娶对了。 “也就是你们傻，他们不过是想显摆如今自家从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了官身了，不过也就是裹土的公鸡在这儿充什么凤凰……” 夏氏尖酸刻薄的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被踢开，陆青轩带着小柳儿、夏向晚站在门外。 第178章 膨胀的夏氏 夏氏本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女，她的见识进了陆府也没什么长进，毕竟她只是一个并不受宠的姨娘。 夏氏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孝顺，夏老爹在的时候都听她爹的，爹死了她就护着弟弟，嫁人了就想守着陆大人。 可惜陆大人对她不过是一时的贪色，她又不会说话谈心，陆夫人进了府夏氏就是厨艺也被比了下去，陆大人自然不再记得她是谁。 幸好她一举得男，才又过了几年精致的日子。 后来陆夫人生了儿子后，为她先生了哥儿没少磋磨她，她也抓不到陆大人的影子，陆青轩就成了夏氏的天。 但不管怎么说，好东西夏氏在陆府是没少见过的，所以对于周宅的东西，除了这座大宅院夏氏都看不上眼。 她对自家人是真心的好，但她也确实是个小心眼的人。 这几年在红溪村呆着，因为她的穿着打扮举止用度都不同寻常，村里人见了都称她一声夏夫人。 而且农村人没有什么嫡庶概念，只听说她男人是大官，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好言好语。 时间一长，夏氏就忘了在陆府里那些不愉快，她住在红溪村最好的房子里，有母亲和弟弟宠着，有下人用着，除了儿子不在身边，一切都和心和意。 本来从陆青轩拜了老师就常去周家，原本天天都守在身边的儿子就少了许多陪自己的时间，夏氏心里就不太乐意。 但儿子要科举，夏氏虽然心里委屈却不敢让儿子忧心。 等收到陆青轩高中探花的信，夏氏哭的是喜不自胜，她觉得她终于等到儿子飞黄腾达了，她成了探花郎的亲娘！ 但左盼右盼，就是等不来陆青轩接自己进京的消息，每次回信她都要让夏地主催问一番，陆青轩只说刚进盛京尚未安定来回复。 夏地主自然也是没少劝慰的，盛京物价高安宅费用自然也高，他们给轩哥儿的钱不多，而且轩哥儿年纪小，跟着周家人一起还能被照顾，要是就他自己如何顶级门户？ 夏氏这才歇了心思，但是几年不曾联系的陆知州陆大人突然着下人送了信和银票过来，言明很为轩哥儿高兴，就是他在盛京的花用他也派人去安顿了，让夏氏放心。 夏氏别提多开心了，儿子出息了，丈夫也关注自己了，她满足极了，等到陆大人再次来信说要接她回府时夏氏差一点儿就答应了。 还是夏地主苦劝，让她先问问陆青轩的意见，夏氏这才又等了几日。 好在这回陆青轩的信回的很快，而且还是让她进京的话，夏氏这才暂时抛却陆家那头，一心沉浸在进京当诰命夫人的美梦中。 可是结果与她想象的太不相符了，儿子虽然还是很亲近自己，但更多的是围着周家那小丫头转。 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没错，从在红溪村时夏氏就不太喜欢小柳儿，如今更是全算到她头上，真是越看小柳儿越不顺眼，这也就有了刚到第一天饭桌上的不愉快。 夏氏本来还觉得自己做的有点儿太明显了，但是一回房老娘弟弟弟妹都说她不对就算了，就是自己养大的儿子也说自己的不是，夏氏就忍不了了。 更可气的是，夏地主提了自家在小厨房单做，冯氏就同意了，周家从那天开始就没再来邀请过他们，这在夏氏看来就是周家人小气和没规矩，怠慢了他们。 夏氏觉得，不说老娘和弟弟，就是她自己，她可是陆知州家的人，她儿子更是陆知州的长子，凭着陆知州的官职，周家这就是怠慢。 再说小柳儿的名分，她都听说了，不过是靠着谄媚和做饭讨来的。 人家都说了，不过是个名头，没看她出入都没宫里的人跟着嘛，这种虚名怎么及得上陆知州和儿子这种实打实的官职。 周家还好意思说什么她们按规矩得行礼，真是好意思往脸上贴金！ 就这么着，夏氏从对小柳儿一人的厌恶扩散到了对整个周家的不满，看她们一群农村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夏氏就暗里唾弃。 老爷来信说了，盛京里是置了宅子的，就是他们也要回京过年，夏氏一直等着带儿子一起回去呢。 可陆青轩一知道此事就严辞拒绝了，还让她不许与那边往来，这一定都是周家人教唆的！ 所以刚才一听到弟弟和弟妹还感激周家，夏氏就没忍住，反正她们在自己院里，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哪成想就这么寸，她忍了好几天的抱怨今儿一出口就被听去了，单就阿晚和轩哥儿还好，怎么这死丫头也来了？ “娘，道歉。”陆青轩眼睛都红了，他说了那么多道理，为什么她娘会变成这个样子？ “轩哥儿，你说什么？”夏氏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青轩，抬手一指小柳儿，尖着声音道：“你让娘同她道歉？” 陆青轩声音坚定，“对。” “凭什么？”夏氏气的胸口起伏，她又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过实事求是说了两句，至于让她一个长辈道歉？ 陆青轩气极，心里难受的不行，他握紧垂着的双手，“凭我们住着周家的房子，凭这许多年来周家对我的照顾，凭小柳儿多次救过我的命！” 夏氏见没人给她说情，气的嗖一下站起身，“房子？轩哥儿，咱陆家有房子，你爹也多次写信让咱们娘俩回陆府去，不过是你们要好，想多留一段时间，可不是咱们没有房子，死乞白赖地住她这儿！” 夏氏也气，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要记住你爹现在是知州，是大官，他们照顾你不过就是为着将来你能照顾他们，你没什么好亏欠的，到时候还了就是！” 夏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她一个农家长大的小姑娘怎么就能救你性命了？不过赶巧在村里帮了你两次，咱有钱，就是人参鹿茸也能让你爹弄来，送她就是。” 陆青轩气的说不出话，他觉得再没脸见小柳儿了，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落满的泪，朝着夏氏咆哮。 “好，那就回陆知州家去，你做你的姨娘，我当我的庶子！” 第179章 豪横 今儿来的人着实多，夏向晚待客时不小心被茶水泼了衣裙，小柳儿也想偷个懒，干脆就陪她回来换衣服。 半路上遇见了出来透气的陆青轩，三个人一见都是一笑，他们对大人那一套虚以逶迤还适应的不是很良好。 干脆三个人一起偷懒，就这样边说边聊的到了夏向晚的院子，结果这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夏氏的言语。 小柳儿倒是没多生气，她就是有点儿尴尬，要是单有夏氏她能怼哭她，但轩哥哥就在身边，她这听到了是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就这么过去那是肯定不行的，住着她家的房子说她家的坏话，这就不是能忍的事，没人还惯着夏氏这拎不清的毛病！ 但这个度还是要掌握一下，毕竟除了夏氏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又有好伙伴维系的人。 没成想她这边还没拿定尺度，陆青轩先开了口。 陆青轩咆哮完，回身就跑了，他不能再在周家这样了，他要走！ 夏地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姐姐，只能红着脸给小柳儿道歉，“真是对不住，我先代家里人道歉。” “夏叔先去劝劝轩哥哥。”小柳儿侧开身子让出路来。 夏地主叹了一声就追了出去。 夏太太正有些尴尬，她了解夏氏现在不愿多嘴，不然劝了也落不下好，见夏向晚一直握着小柳儿的手，衣角有一块污渍。 “这是回来换衣服，小柳儿也要换吗，外面的客人需要人去招呼吗？” 小柳儿看得出夏太太脸上的歉意，她晃了晃夏向晚的手，“快跟着婶子去换衣服，咱们还得去招待客人呢。” 夏向晚点点头，就跟着夏太太去了自己的房里。 这一下屋里就剩小柳儿和夏氏了，夏氏本来还哭着，见人都走了，就不哭，可这一抬眼，发现最讨厌的人就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回你满意了？”夏氏咬牙切齿。 小柳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于你要回去当小妾的事我是满意的，但是我很替轩哥哥不值，就因为你分不清好坏，他就要被带累回去受苦……” “哼，不用你瞎操心，我就算是小……”夏氏到底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觉得她肯定比以前尊贵，“我再怎么样也是知州家的人，轩哥儿跟着他爹总比这里强。” 小柳儿点点头，走过去坐在主位上，手指敲打着炕沿，“那希望夏姨娘记住今天的话，回去了好好护住轩哥哥。” 夏氏快气死了，死丫头，一口一个姨娘小妾，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轩哥儿对她的心思，等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周知柳尝尝被拿捏的滋味！ 估摸着时间，小柳儿伸出手，“好了，既然夏姨娘住不惯我家就尽快走，不过您说的什么人参鹿茸雪灵芝，我确实很缺，夏姨娘看看是现在兑了银票给我，还是让家里送来？” “你！”夏氏没想到小柳儿竟然真的要，见她一副气定神闲就等着看自己笑话的样子，夏氏气的一起身，从她放东西的衣柜里翻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她所有的钱。 有当初被赶出陆府剩的一百两，有这些年夏地主以分红名义给她的钱，陆陆续续也攒成了一千两，有这几次陆知州给她捎来的五百两，这就是夏氏全部的家底了。 她在夏家是不花钱的，平时买东西夏老夫人和夏太太也都想着她。 陆青轩这边她说过几次都被夏地主挡了过去，后面也就没给过了，所以夏氏觉得单就衣食住行来讲花不了多少。 “呐，想要就拿去，以后别再说救过轩哥儿。”夏氏很舍不得，但为了买断这份情意，她狠狠心把六百两两张银票拍到了小柳儿面前。 小柳儿都不用去看，只瞟了一眼就知道不多，一万两和五千两的银票这两年她见的不要太多。 “夏姨娘还真是好手笔，”小柳儿特意停顿了一下，“就是这市场的行情应该多了解了解，不多说，单就一根品相中等的百年老参没两千两也买不到。” 两千两？ 夏氏气的往位置上一坐，冷笑道：“两千两？你想钱想疯了，讹到我身上，以后看你还有脸敢找我轩哥儿！” 小柳儿脸上笑容一收，啪地拍了一把炕桌，“夏姨娘一把年纪过得单纯了些，自己不懂就好好去市面上了解了再开口，不然一张口就让人知道你没见识！” 小柳儿说完，看也不看那两张银票，起身径直朝外走。 她可不缺钱，这样做一是为了出口气，二是她知道以陆青轩的性子是一定会走的，那她希望夏氏能在回去之前了解下外面，不要自己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想当然，这样也能少拖累一点儿陆青轩。 夏氏气的不行，把银票往包袱里一收，就追了出来。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夏太太带着夏向晚换了衣服过来，小柳儿就站在院里，一张纸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风一吹就朝夏氏这边飘来。 “小柳儿，你银票掉啦！”夏向晚正好在对面，她看着银票飞起，急忙跑过来抓住。 夏向晚一抓，银票正好在夏氏眼前定格了一瞬。 夏氏就看到舒展开飘到眼前的银票上显示的数额，不由吃惊的向后退了一步，一万两！ “婶子，我们先走啦！” 小柳儿不在意的接过银票，又随手塞回袖子，同夏太太打个招呼就同夏向晚一起走了。 “弟妹，你…你陪我出去转转。”夏氏开了口。 夏太太点头，出去散散心也好，最好能带着大姑姐了解了解市面上东西的价格，她就能知道在周家的这一切多难得，希望她能主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夏太太在心里叹口气，要是大姑姐不认错，她们都没脸再在周家蹭住，魁哥儿好不容易有了提升学问的机会，现在这样，真是…… 夏氏倒没想那么多，一出门她当先就拉着夏太太进了药铺。 “可有百年人参卖？”夏氏连进了几家药铺，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夏太太在一旁听着，心里就是一喜，大姑姐这是来给周家买赔礼的，那真是太好了！ 第180章 还是好朋友（感谢书友‘穗腾装饰\’的月票和推荐） “这些药铺真没一个诚心的，那人参都干巴成啥样了，一张口就两千三百俩，真是狮子大开口……” 回来的路上，夏太太听了一路夏氏的抱怨。 俩人是雇了辆马车回来的，实在是走的太远，这几条街上的药铺都被走了一遍。 天空星月升起，夏太太才陪着夏氏回了周宅，除了夏太太买了几匹布料，就没有其他的了。 夏氏不乐意地跟着夏太太回了院子，一进屋坐下就捶起腿来。 夏太太见院里没人，就问自家跟来的丫头， “老太太呢？” 丫鬟就回道：“之前上院传了话来，老太太同周老夫人一处呢，不用家里留饭。” 夏太太一边洗手一边又问，“老爷和少爷在哪儿呢？” 丫鬟一边递了帕子过来给夏太太和夏氏擦手，一边回道：“半下晌老爷就出门了，少爷一直跟周家的几位老爷在一处。” 夏太太点点头，“去给我和姑太太做碗面，简单点儿就行。” 这边面还没好呢，夏地主裹着冷风掀帘子进来了，看见夏太太就问，“有什么热乎的吃的，饿了。” 夏太太急忙让人去厨房再加一大份面，亲自上前帮夏地主脱披风，“这是干什么去了？” 夏地主看了夏氏一眼，闷闷地回道：“我能干什么去，找牙行打听房子呗。” 夏氏一听，惊讶地看过来，“看什么房子，年后你们不回老家了？” 夏地主就感觉一口冷气噎到了自己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不行。 夏太太急忙上手给丈夫顺气，柔声问道：“租房什么价？” 夏地主深深呼出一口气才觉得好受了许多，“这一片的房子都是高门大户，就是有钱也租不到，我选了五条街外的一个五间小院，里面家具倒都还齐全，十两一个月，我租了三个月。” 夏地主歉疚地拍拍妻子的手，“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就忍忍，既然出来了，咱就等魁哥儿出了成绩在一起回。” 夏太太就忧心地问：“住的远点儿不要紧，但魁哥儿的学问……” “放心，轩哥儿说了，魁哥儿那儿不用担心，他的事周五爷他们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夏地主嘴里发苦，这叫个什么事了。 人家尽心尽力地帮他们，偏他们这儿出了那么难听的话，要不是为了魁哥儿的前程，真是没脸还赖着周家。 夏氏这才有些慌，“周家赶我们走？” 夏太太：…… 夏太太忍了又忍，真想上前帮大姑姐把脑袋好好清理清理。 你不是当着人家主家的面口口声声不爱住人家吗？现在怎么成了人家赶人？人家不说话，难道自己就还有脸继续住？ 周家的主院，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又讨论了一下明日需要拜访回访和接待的同僚及各处礼单回送等，冯氏就带着张氏和林氏回了后院。 周怀义今天喝的不少，他抬手手揉了揉眉心，把一直沉默坐在下首的陆青轩招过来，“出了什么事？” 此时屋里除了周家四兄弟和小柳儿三兄妹外，就是夏魁兄妹俩人了。 夏氏的话小柳儿没同家人说，但几个小孩一个晚上都蔫哒哒的样子，几个大人都看在眼里。 陆青轩起身上前，郑重地对着周怀义作了一揖，“老师，陆家已经回来了，明日学生就回去了。” 周怀义眉头一皱，“陆家派车来接你们？” 如果陆家提前就送了信要过来接人，他确实不好强硬留人，毕竟陆青轩再怎么说也是陆家人。 但陆家回京肯定是要同田侍郎走动的，大过年的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把轩哥儿接回去？ 从陆青轩考秀才开始陆家的小动作就不停，就算此时觉得轩哥儿前途可期，那也应该是走面子上都好的路线，这种一定要给互相添堵的行为不太符合常理啊？ 要说陆知州又重新想起了这个长子，但先前的隔阂在，之前也没见他们重视这边，陆青轩年后也会外放，这十来天的时间强绑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陆青轩抿了抿唇，“我娘给那边去了信，这两天应该就会来人。” 一听夏氏，周怀义就抬头看了小柳儿一眼，要是夏氏想回倒是说得通，但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轩哥儿不会这样委屈和坚决。 周怀义就不再多问，只嘱咐道：“回去也好，毕竟是你姓陆，你做小辈的别让外人挑了理，把家里的小厮都带着，有什么事就着人来报。” 陆青轩虽然极力在忍着了，但周怀义那句‘把家里的小厮带上’让他红了眼眶，周家一直是把他当家里人的。 周怀义以为他是担心回到陆家受欺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好在如今你有官职在身，也不必太过委屈自己，年后你就外放了，十来天而已，不高兴白日就过来，晚上回去睡一觉就是了。” 夏向晚拉着一脸莫名的夏魁故意走到前面，陆青轩和小柳儿在后面慢慢的走。 “对不起，柳儿。”陆青轩心里难受的不行，小柳儿晚上一句话都没同自己说，肯定是再不想搭理自己了。 小柳儿拉住低着头朝前走的陆青轩，把一团东西塞给他，等陆青轩疑惑地望过来，小柳儿就甜甜一笑。 “轩哥哥，我的确不太喜欢你娘，但都是对事不对人，你要是让我忍着她那我办不到。” 小柳儿晃晃陆青轩的袖子，“但你是你，她是她，她和我相处如何、你和我相处如何是两件事情，只要你不因此怪我，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啊！” 陆青轩看着她眼里真的没有一点儿虚假和迁怒，急忙确认道：“真的？” “当然。”小柳儿点点放到陆青轩手里的纸团，“这些钱你自己偷偷藏好，谁也不要说，里面大额小额的都有，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能办到的，你别委屈自己。” 小柳儿继续交待，“家里的两个小厮你带着去，明儿饮血叔叔还会带你见一个武功好的哥哥，让他跟你回去暗中保护你，万一真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传信出来。” 陆青轩见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着想，心里又热乎乎起来。 第181章 陆府 陆家的马车是在夏氏的书信送过去第三天来的，只有一辆灰旧的小车，两个小厮立在车下。 一见周家人和夏家人呼啦啦一群人拥着夏氏和陆青轩出来，两个小厮就上前一笑，“给大少爷和夏姨娘请安，大人特意派了小的们来迎接。” 小柳儿看到马车破旧，两个小厮虽然带笑却恭敬全无的样子，不满道：“怎么马车这样破，你们不会是冒充的，听说陆知州一向注重脸面，家用无一不精致的啊？” 个子矮一些的小厮不敢多说，个子高一些的小厮却嬉笑着上前回道：“这不是姨娘给的信急，正是过年的时候，家里人来人往的客人多，东西都早就安排出去了。” 见夏氏听到那声姨娘不自觉地抻了抻衣角，小厮内心冷笑，一个讨人厌的姨娘也敢穿红，还傻呵呵地往火坑里跳，愚蠢！ 面上小厮却只是抱歉地点头哈腰，“但老爷和夫人接了信都着急把姨娘和大少爷接到家里，毕竟过年了还是要一家团圆，这不临时翻出来一辆就急匆匆让奴才们过来了。” 陆青轩抿了抿嘴，看了夏氏一眼，没多说。 夏氏却只听到小厮说的那句老爷急着见她，当先拉住陆青轩道：“快走，你父亲着急见你呢。” 陆青轩嘴角就挂上一丝苦笑，人却跟着夏氏往下走，他娘是不撞南墙不认清现实啊。 小柳儿却一把拉住陆青轩，“说好了，初二说什么都要过来，咱们师兄妹还得给我爹拜年呢。” 陆青轩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点头笑道：“你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定来给老师拜年。” 等马车骨碌碌行至陆家盛京的宅院后门里，两个小厮一脸不耐烦的敲了敲车壁，“已经进府了，大少爷请下车。” “大少爷这边请，老爷在书房等着您呢。”等在后门的小厮对陆青轩倒还算恭敬。 “轩哥儿……”夏氏有些心慌，拉着陆青轩的手不想放。 “如今已经回来了，再想走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娘现在是不是记起谁才对我们好？” 陆青轩眼神里带着伤，在夏氏身边低声留下一句话就随着小厮走了。 等陆青轩走了，后门等着的婆子就拥着夏氏进了后院，穿后垂花门，就有大夫人身边的田婆子过来训话。 “看来姨娘在外面这几年过得太滋润，连妾室不能着正色都忘了。” 夏氏一见这些人，那几年被欺压磨砺的回忆才仿佛被解除封印一般重归记忆，她身子顿时瑟缩了一下。 田婆子就是轻蔑地一笑，“看来姨娘记起来了，那就走，住处和衣裳都特意为您备好了，夫人可是等候多时了。” 夏氏跟着田婆子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直到陆府西北角最里处的一个破旧院子。 “这是姨娘的房间，姨娘快进去换衣服，记住了，凡是正色是只有夫人才配享用的，下次再犯可就不像今日这般了。” 夏氏看着泛着湿冷寒气的荒轩，抬不动脚。 “我，我要见老爷。”夏氏觉得这些都是陆夫人的安排，老爷肯定不会这么对自己，她要找老爷亲自安排。 田婆子就是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氏，“你以为你是谁，姨娘也是贱籍，你不过是老爷和夫人手里握着卖身契的奴婢，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田婆子懒得陪夏氏在外面冻着，朝院子里喊道：“桃红，死哪儿去了，快出来！” 话声落下不久，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小丫鬟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见田婆子，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田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随便让人传来，桃红没有不做好的。” 田婆子听的舒坦，面上就也带了笑，“呐，这就是夏姨娘，她许久不回来恐怕是忘了府里的规矩，你好好提点着。” 桃红顺着田婆子挑起的下巴就看到了夏氏，看着夏氏红润的脸盘桃红死劲瞪了她一眼，一转头已经又对田婆子笑开了。 “您放心，我可是跟着您学的规矩，保证好好教给姨娘。” 田婆子就把手里的绢帕往桃红手里一塞，“做得好夫人那里有赏。” 见桃红接过帕子脸上更高兴，田婆子就道：“行了，快伺候夏姨娘着装去拜见夫人，夫人忙着呐，没多少时间给她。” “好咧，您老慢走，夫人那边可离不得您。” 桃红送走了田婆子，转身看着夏氏就落下脸来，“还不进去把衣服换了，等着我给你扒呢？” 负责守着院子的两个粗壮婆子就凶巴巴地往前走了几步，夏氏就委委屈屈地跟着桃红进了院子。 屋里分东西两间，夏氏一进去就看到西边那间还没收拾，火也没生，就抬脚往东屋走去。 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东屋用的东西虽然一般，但干净板正，而且炕是一直烧着的，还没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干燥的暖。 “站住，你往哪儿走呢？” 桃红喝住夏氏，走到她面前满脸的不高兴，“这是我的房间，不许你随便进！” 夏氏就是一愣，那她的房间…… 桃红就甩着田婆子刚给的绢帕往西屋一指，“那才是你的，赶紧去换衣服，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大红色你也配！” 骂骂咧咧着桃红就把夏氏往西屋推搡，西屋只有一个破旧的床柜，炕上铺着席子，一套被褥也破旧的很，还散发着发霉的潮气。 炕上凌乱的丢着一套衣服，夏氏挨过去一看，虽然是冬衣，但手一摸就能透而且也不松软，可见里面不是好棉。 “我的包袱呢，我换一身就是。”夏氏知道自己不能穿这身去见陆夫人，就想要自己的包袱。 夏老夫人和夏太太给她装了好几身新冬衣呢，用的都是上好的棉，穿到身上保暖又舒适。 桃红就懒懒地往门框上一靠，“什么包袱？没见过，快点儿，去晚了夫人要罚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桃红懒得在这儿陪她，转身回了自己屋里，冻死她了！ 夏氏没办法，还是委委屈屈换了衣服出来，她想着轩哥儿肯定会来见自己，到时候老爷和轩哥儿都会替自己做主的！ 第182章 见不到（感谢书友‘穗腾装饰\’的支持） 陆府书房里，陆知州看着这个几年没见的长子，面上一片唏嘘，“几年不见，轩哥儿也长成大人了。” 陆青轩看着陆知州没长几条皱纹的脸，没有什么反应，“我以为父亲是把我逐出家门的。” 陆知州面上感慨的表情就是一顿，半晌才道：“你怨为父？” 陆青轩摇摇头，“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只是姨娘一直念着父亲，还望父亲关照一二。” 陆知州见他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索性也不再继续装下去，他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怎么，刚当了一个从九品的待诏翰林，就看不上家里了？” 陆青轩握了握垂在衣袖里的手，现在还不能同陆知州翻脸，“父亲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担了一个虚职，与父亲的高官厚禄怎么能比。” 陆知州看着陆青轩三分肖像自己的眉眼，带着几分真心地叹了口气，“你长大了，也应该知道为父有很多迫不得已，很多事都不是为父的真实想法……” 陆知州站起身，来到陆青轩面前，看着这个已经长到了自己眉眼高的长子，眼里都是伤痛，“你不知为父有多难……” 陆知州抬起手拍了拍陆青轩的肩膀，“现在好了，你有了功名，谁也不能越过父亲再轻易伤害你，只要咱们父子同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陆青轩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感受着他搭在肩头手掌的温热，眼眶也红了，他嗫喏一声，唤道：“父亲……” 陆知州就欣慰地拍了拍他，“好孩子，好好在家里住着，有事随时来找我。” 两人父慈子孝了半天，陆知州就让陆青轩回了外院，他则从月亮门处直接往内院行去。 陆青轩看了一眼他矫健前行的背影，跟着管家往自己的院子走。 夏地主带着夏老夫人和夏太太也搬了家，夏向晚和夏魁还是留在周宅。 过年正是人情来往的时候，夏魁与其两处奔波，不如安心留在周宅备考，有什么交流在周宅也更方便些。 至于夏向晚那就是随意了，但她们约了林清羽、姜载宝等人，所以她这几日也要留在周家，等二十九那天再和夏魁一起回去守岁。 等到初二时，夏向晚早早就跑回了周宅，跟小柳儿一起等着陆青轩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眼见着太阳都落山了，陆青轩也没回来，派人去陆府外瞧着一切都正常，早上陆知州就带着陆夫人去了田侍郎家。 “表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夏向晚在门口搓手，不多时就见到夏地主一脸急色的过来了。 小柳儿和夏向晚就急忙迎上去，“夏叔，轩哥哥去你们那边吗？” 初二回娘家，如果夏氏能出来，带着陆青轩去了他们那边也说不定。 夏地主就摇摇头，声音有些急，“我去了一趟陆府，想见见大姐和轩哥儿，但门子只说不认识我把我拦在门外。” 看来是出事了，就算夏氏作为姨娘在府里没地位，但陆青轩可是正经的少爷，亲舅舅求见都不让这有点儿说不过去。 “你们先回去，我明日先去看看。” 小柳儿当下让门房牵了匹马过来，打马就朝皇宫行去。 “娘娘！” 宫里也是热闹的时候，李皇后听说小柳儿要见自己，等朝见的宁远侯夫人退下，就招了珊瑚过来。 “去给侯着的人上些茶点，晚些时候再宣。” 等刘姑姑带着小柳儿进来，李皇后就是一笑，“怎么今日就进宫了，还来得这样晚？” 小柳儿跑上前抱住李皇后的胳膊，“娘娘，能不能把如意的车架和护卫都借我用一用？” 李皇后就惊奇地看过来，“为什么要用如意的？” 小柳儿封公主时因着公主府没建好，小柳儿又怕宫里人带回家不自在，所以推拒了李皇后安排的人马车架，只说到时候住进公主府再说。 但今日陆青轩没回来，就是连个信儿也没送出来，小柳儿就有些急了。 但是她们上门也得有由头，周怀义等人的官职不及陆知州，要是登门被拒也没理由强闯。 夏家做为姨娘的娘家，人家要是不认这门亲，也是合理合法，毕竟田侍郎家就在盛京。 小柳儿想来想去也就自己能闯一闯了，但她要是光杆司令过去，陆家肯定不卖面子，大不了事后推托一句实在不认识就过去了。 所以小柳儿就进宫来了，想要不被拒绝又能说话有分量，那就得拿出地位和派头来，她要浩浩荡荡地驾临陆家，让他们不得不迎接自己进去。 李皇后听说她是用来给好朋友壮声势，就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用借如意的，你的人早就安排好了，既如此就让他们今儿跟着你回去，你不用时让他们去公主府里就是。” 小柳儿心里急，李皇后也还有事，所以等刘姑姑那边一安排好了，小柳儿就从宫里退了出来，等如意公主接了信儿赶去祥瑞宫时，小柳儿已经出宫了。 如意公主：…… 初三清晨，早饭一吃完，小柳儿就忙碌了起来。 青姝和飞鸾带着宫里来的四个小宫女服侍着小柳儿穿上正式的公主礼服，发髻、首饰、妆容都按了皇室的规矩，整整收拾了两个时辰，小柳儿都快睡着了才完毕。 柳叶髻上坠着三头凤钗，额间用朱砂点了梅花妆，一身大红绣白鹤的朝服披在身上，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都是明艳高贵。 周家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小柳儿吗？”周五叔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周知松也道：“好有气势，我都想行礼了。” 周知柏却一脸神往地看着外面的车架，“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威风！” 何老娘看得脸上笑容不停，她的福宝就是样样好！ 冯氏看着闺女也满意地一笑，叮嘱道：“既穿了朝服，一言一行不可丢了皇家气度。” 小柳儿点了头，由青姝和飞鸾服侍着上了四架马车，前头两队骑兵开路，车架边左右两侧各跟着三个宫女，后面披甲的步兵五十，浩浩荡荡着朝陆府行去。 第183章 公主驾到 陆知州带着田氏刚从田侍郎家回来，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男童长的白白胖胖，手里抱着一堆小东西，这都是刚才在田侍郎家得来的礼物，一家三口脸上都是笑意。 “娘，明年我还要去外公家！” 小男童就是陆知州和田氏的嫡子，陆承德。 田氏一听立即抱住儿子，满口答应，“好好好，只要承哥儿喜欢，爹和娘就带你去。” 陆知州看着娇妻嫡子，又想到今日岳父在书房里说的话，心内也都是满足。 就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管家来报，“老爷，夫人，刚才宫里来报，公主的车架已经过来了。” “公主？”陆知州与妻子对视一眼，公主怎么突然驾临他们家？ “真是来我们府上？”陆知州已经站起了身，别管怎么样，若真是来他们家，准备的做好，万不能对皇家失了礼数。 “宫里的内侍就在府门外看着拆门槛呢。”管家回答，就算他听错了，内侍总不会错。 “快，快快去准备！” 陆知州一发话，田氏也急忙动了起来，她得让人把前厅等打扫出来，自己也得换套更庄重的衣服。 陆知州带着管家往外走，“知不知道公主为什么来？” 管家也很懵，他们府上在盛京的往来大多是靠着夫人娘家，家里也没有适合婚嫁的小姐少爷啊。 等等，看着陆承德管家想起了陆青轩，大少爷如今十四五岁的年龄，又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这个年纪不正是适合定亲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管家急忙唤住陆知州，“老爷，您说会不会是冲着大少爷来的？” 陆知州换官服的手就一顿，宫里除了李皇后新生的嫡公主，只有一位公主，好像今年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想到这里，陆知州急忙问道：“大少爷如今在何处？” 管家就沉默了一下，最后抿了抿唇低声道：“大少爷前几天掉到花园的冰洞里了，一直在床上躺着呢……” 陆知州就记起来了，他知道是田氏让人动的手脚，他当时还劝田氏了，孩子都长大了，留着给承哥儿趟路也好，偏田氏不干，没请大夫也没送药…… 陆知州两手一拍，催管家，“快去，看家里有什么退寒的药先熬了给轩哥儿灌下去，那屋里也赶紧挑几个信得过的人去伺候着。” 管家应了一声，忙去安排。 “庶女就是庶女，就是小气。”陆知州嘀咕了一句，急忙带着人往门口行去。 心里却在思量，若公主真是为了轩哥儿而来，他得好好考虑下如何补救父子关系，驸马可是个难得的关系户。 若是嫡公主他自然不敢肖想，那至少也得是侯府以上，还得是嫡子。 但如今这位不是嫡出，但胜在陛下子嗣少，就算是庶出，那嫁妆和地位也是不能小瞧的，若真是能落到他陆家头上，那他肯定能混进三品大员里…… 这么想着，陆知州在门口站的更恭敬了些，只希望今日一切顺利，给公主留个好印象才是。 不多会儿田氏安排好了后院也赶了过来，陆知州转头看了一眼懵懂站在自己和田氏间的承哥，不由叹息。 可惜承哥儿年纪太小啊，不然这等好事摊到承哥儿头上才完美。 胡思乱想间，两排威严的骑兵庄严有余地行至门前，立在门边的内侍立即高声唱道：“昭庆公主到！” 昭庆公主？ 陆知州与田氏对视了一眼，好像宫里那位不是这个称呼？ 马车已经转弯行了进来，内侍拂尘一甩，看着陆知州道：“跪迎！” 陆知州带着妻子忙跪了下去，高声呼道：“臣陆明堂携妻田氏、子陆承德恭迎公主殿下。” 马车停下，小柳儿的威严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陆青轩何在？” 陆知州心内一咯噔，果真是冲着轩哥儿来的。 拦下田氏想开口的打算，陆知州恭敬回道：“回公主，犬子前两日受了风寒正卧床休养。” 本以为这样说，公主就直接去后院了，没想到小柳儿却说道：“既如此，那便直接去看看。” “这不好，公主千金贵体，万一过了病气……”田氏吓了一跳，怎么这个公主一来就直奔那个贱种处，这几日那边火没烧药没去，小贱种也不知道死了没，哪能见人！ “青姝，让人拿了本宫的手令去请刘院史。”小柳儿心内急切，但她仍旧奈住了性子。 她今日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她作为公主不仅身受皇后喜爱，就是太医院的院史她也能请来，她的身份就是他们惹不得！ “是。”青姝规矩地对着马车行了一礼，便返身朝门外走去。 见陆知州没有动，飞鸾喝了一声，“公主发了话，还不领路！” 着了盔甲的步兵整齐划一的手扶住腰刀，大有公主一怒便抽刀砍人的架势。 “请随臣来。”陆知州一哆嗦，急忙当先引路。 陆知州刻意走的慢点儿，半路遇见管家，两人交流了一切妥当的神色，陆知州这才带着车架转到了东北角的听风小院。 车架一路行到这里才停下，飞鸢恭敬回道：“公主，到了。” 四个小宫女这才急忙上前掀开车帘，小柳儿搭着飞鸢的手下了车架。 小柳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显然都是新打扫的痕迹，她一抬脚就要往里进。 “公主殿下，这是犬子的外院，殿下不如先去内堂稍坐，臣带犬子略微休整一二便来。” 陆知州想说这里是男子外院，一个姑娘家闯进去怕是名声有碍。 再者一见小柳儿的面庞，陆知州就知道这位公主不过十一二岁，绝没有十四五的样子，难道这是哪个公侯伯爵家新封的公主？ “想必陆知州不知，本宫与轩哥哥是师兄妹的关系，更何况陆知州夫妇不一起进来看顾一下吗？” 小柳儿端着架子，整个人气势高贵，威严无比。 陆知州与田氏听到这一句，不由吃惊地抬起头朝小柳儿看去，这就是传说中那位民间不得宠的公主？ 第184章 气势 师兄妹？ 那不就是周家那个农家公主，不都说这位只是靠厨艺得了李皇后的赏，给了个公主的名头而已，怎么今日这般大的声势？ 小柳儿当先进了院，呼啦啦几十个步兵除了跟进去十人，其余的就把小院围了起来。 一进来门口正争吵的几人就是一顿，回身见到小柳儿一身华服身后还跟了侍卫，院内的小厮奴婢就急忙往下跪去。 其中一个婢女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被这一惊吓手就抖着要把药碗砸到地上去。 小柳儿还没多想，嘴上已经吓唬道：“药拿稳了，不然算你殿前失仪杀了你！” “小姐！快救救轩少爷！” 奉安就是跟着陆青轩的武夫，此时一见小柳儿，他立即跪了下去。 小柳儿一听，急忙就往屋里去，屋里还有些冷，伸手一摸炕也才刚有些温热而已，陆青轩身上盖着一床锦被，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轩哥哥？” 小柳儿在他耳边轻轻唤了几声，陆青轩抖着唇眼睛动了动，却始终没张开。 小柳儿急忙摸了摸他的脉，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他不住的往外渗冷汗，就知道他这是受了大寒。 “这屋里伺候的人呢？”小柳儿厉声喝到。 陆家的奴仆就慌慌张张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都是临时被找来的，要是装样子他们没问题，真动起来，他们都不知道东西放哪里。 “去外面化盆雪水来。”小柳儿气极，干脆瞪向了陆知州。 田氏就想上前反驳，干什么，不过一个农家女，也想来她家里耍威风？ “来人！”飞鸾一看这架势，当下护到小柳儿身边，一声清喝。 十个侍卫带着刀就进了屋内，对着小柳儿拱手道：“公主有何吩咐？” 陆知州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以前是想错了，他瞪了田氏一眼，立即弯腰拱手道：“下官这就去。” “看住这院里的每一个人，有敢乱动的直接绑了。” 小柳儿看着田氏，吩咐了下去。 “诺。”侍卫应了一声，把所有下人圈到了院外的角落里。 田氏这才老实了，但心里都是不高兴，她爹可是二品大员，她才不怕。 等陆知州把雪水端进来，小柳儿就说，“这是大风寒，先要降温，不知道是陆知州这个当爹的来，还是您这位当母亲的来？” 陆知州就急忙笑道：“我来我来，轩哥儿只说要自己休养，是我这个当爹的疏忽了。” 等到刘院史进来时，陆知州一双手都泡的通红。 “公主。”刘院史当先行礼，他与小柳儿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所以青姝来求见，他就来了。 虽然御医官职不高，但他作为太医院的长官，除了陛下和娘娘，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 “刘院史，您快来看看，我师兄可是陛下最喜欢的待诏翰林，也不知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小柳儿立即让开位置，让刘院史上前来摸脉。 等刘院史开了药，飞鸢立即带着小宫女亲自去熬。 “您再看看这碗药。” 小柳儿让人把之前的药碗呈上来，刘院史尝了尝，立即气道：“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这样的用量和配伍，只能让人一时好转，内里却是要坏了的！” 小柳儿就看向陆知州，“陆大人，不知我府内跟来的两个小厮在哪儿？” 从进门到现在，跟着陆青轩回来的两个小厮面都没露，更何况奉安本是暗中保护，他站了出来，肯定就是无人可用了。 一听这话，陆知州就急忙给田氏使眼色，御医还在这儿呢，还不快把人交出来，这可不是自家的奴才。 田氏张口就想说是那两个小厮不懂规矩，就听小柳儿接了一句，“我记得太子舅舅见过还夸他们两个懂规矩又机灵呢。” 田氏一句话就堵到了嗓子眼儿，只能回道：“应该是被轩哥儿指出去办事了，晚些时候肯定就回来了。” 小柳儿就点点头，继续问道：“怎么我师兄病的这样严重，夏氏也不来照看？” 田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耐着性子回话，“夏氏这几日身子也不大安稳，所以臣妾让她好好休息。” “是吗？好歹也在我家里住过几日，我便去看看。” 小柳儿说完就看向刘院史，“一事不烦二主，还得烦请您老陪我去看看。” 刘院史既然来了，自然是不会拒绝，当下就跟着走了过去。 陆知州从没把夏氏当回事，从夏氏回来他也没见过，但他从没想过田氏竟然这么明目张胆苛刻夏氏。 小柳儿一行人来的突然，夏氏都没机会提前安排人把夏氏换个屋子。 夏氏身上穿的破旧而薄，每日饭食也多是残羹冷炙，陆知州不来见她，陆青轩也被拦在外院，夏氏回来不过两三天就病倒了。 她此时心里后悔死了，一边心里埋怨儿子不来看她一边怕自己就这样被冻死饿死。 躺在床上，夏氏想的最多的就是在红溪村和周宅里的日子，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想再回陆家。 从她回来，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还得日日去给田氏请安，田氏根本不见她，让她往冰冷的院子里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夏氏当先哆嗦了一下，不会是田氏回来了，要抓自己去罚跪。 直到看到端庄华贵的小柳儿，夏氏还以为自己做了梦。 等到刘院史给她把完脉，恭敬地对小柳儿回话，夏氏这才转着头看到了陆知州。 “老爷，老爷！”夏氏立刻哭着去拉陆知州。 陆知州忍着嫌弃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娟娘，最近我和夫人太忙，没想到让你受了恶奴的气。” 夏氏抱住陆知州的胳膊，听到老爷温和的言语，立即就忘了其他，只乖巧点头应是。 小柳儿气死了，夏氏过到这份上真是活该！ “夏姨娘收收泪，轩哥哥还没被弄死，你应该见了人再哭？” 小柳儿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冷冷地回过头看向夏氏，喝道：“跟上来！” 夏氏不明所以，但已经有小宫女上前来拉她了。 “周知柳，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 夏氏挣扎着喊起来。 第185章 田氏被打 夏氏见到陆知州，正打算一诉衷肠呢，被小宫女一拉，夏氏顿时怒了。 老爷都知道她的苦衷了，以后定然会多怜惜她，周知柳又过来乱插手，真是讨厌！ 所以夏氏挣扎起来，嘴里还喊道：“周知柳，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 小柳儿一听这话，忽的一回身，冷道：“你叫我什么？” 飞鸢见状，立即上前两步，抬起手就给了夏氏两耳光。 “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乱叫的！再说错话打你板子！” 飞鸢可是没省力气，就这两下，夏氏的脸就红了。 见陆知州没为自己出头，夏氏这才彻底老实了。 到了听风小院，小柳儿站在门口斜眼看着夏氏，“好好去看看你儿子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两个小宫女对着夏氏就是一推，夏氏踉踉跄跄着走了进去。 等见到陆青轩孱弱地躺在炕上的时候，夏氏吓了一跳，扑过去就哭的天昏地暗。 “轩哥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院子里，小柳儿看向刘院史，“刘院史，不知好生休养的话，我师兄多久能好？” 刘院史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回道：“若是按微臣的方子不出错，明日人可醒，三日后可活动，十日可大安。” 小柳儿就看向陆知州和田氏，“不知道陆大人家能不能让我师兄十日后大安？” 看田氏皱着脸，小柳儿先笑了起来，“若是陆大人家不方便，我带着我师兄走就是。” 陆知州一听，若让人把他的孩子接走，那岂不是满京城都要是他的笑话！ 陆知州瞪了田氏一眼，田氏也立即陪笑着向前，“轩哥儿是府上的长子，用药和休养自然都是最好的。” 田氏只是太想把夏氏母子弄死，虽然只是庶女，但掌管后院自然还是不成问题，但眼见着陆青轩就要死了，她哪里甘心，所以此时虽然笑着，却不把话说死。 小柳儿也不急，只招来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厮和奉安，交待道：“以后每隔一天就要回府里送趟消息，记得了？” 奉安和小厮立即应是，但目光却看向了田氏和陆知州，他们之前就想去周宅的，就是被陆府的人拦住还绑了起来，要不然奉安也不会现身亲自守着陆青轩。 “陆大人？我的人不会还出不了陆府？” 小柳儿看向陆知州，脸上是淡淡的笑，目光却深沉的很。 陆知州就感觉到有如实质的威压罩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不由一惊，立即躬身回道：“自然不会，之前都是误会，还请公主见谅。” 小柳儿就满意地点点头，“我信陆大人，我等着听他们十日后来报我师兄大好的好消息。” 等小柳儿走了，田氏立即扭着帕子上前，“不过一个低门小户出身的农女，竟也装起公主了。” 陆知州急忙大手一挥，等屋里只剩他们夫妻俩人了，才严肃了语气斥道：“慎言！” “不管外面怎么传，难道你今日还没有看清，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她如今都是公主，被皇室认可的公主！” 陆知州见田氏还是一幅不服气的样子，他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说。 “就算宫女和衣服可以做假，四匹马拉的车，你看到了？带着佩刀的护卫你看到了？还有内侍，这你也是亲眼所见？这些没有宫里准备，做得到吗？” 田氏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事实，但她一向在陆家都是说了算的，今天周知柳却坏了她的好事，她说什么也不愿承认。 “就算她是公主，她就能随意插手咱们家的事吗？老爷这么怕她做什么，我爹也是二品大员，还是实权在握的朝臣呢！” 陆知州本来对这个妻子十分满意，既能在事业上为他助力，又能管好家宅，除了善妒，里里外外都不用他操心。 夏氏他是不在乎的，一个连姿色都吸引不了他的女人，陆知州不在乎田氏会怎么对她。 但今日被人看见他府里的姨娘住在那么破的地方，显然是被虐待的，就已经让陆知州觉得挂不住脸了。 但夏氏毕竟身份低，就算传出去，他和田氏顶多丢丢面子，被人说一句苛待后院而已。 让陆知州真生气的是陆青轩的事，以前田氏又是下毒又是买凶灭口，他有了嫡子又有田家扶持，对一个农女生的庶子也不那么看重。 但显示现在是此一时彼一时，不说别的，只说陆青轩如今是陛下钦点的大晋官员，田氏还敢动这么明显的杀心就已经很危险了。 结果呢？还被能亲见陛下和皇宫娘娘的人当场看见，不说刘院史，昭庆公主一看就是站在轩哥儿那一边的，若是有什么话传进宫里，他和田氏讨不到好处。 现在田氏还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那里愤愤不平，陆知州心里的火气直冒，大手就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夏氏那里我不管，只要人活着随你出气，”陆知州用命令的口气继续道：“轩哥儿这里你不许再使坏，让下面的人好好服侍，以后也不许再如此，他是朝廷命官，不是后院里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子！” 田氏一听这话，立即不干了，她自从低嫁到陆家，还从没被陆知州这样凶过。 田氏当下甩着帕子气咻咻地指向陆知州，哭骂道：“好啊，现在你就舍不得你儿子了，以后是不是还想让我对他做低伏小？我告诉你陆明堂，你休想，陆家的一切都只能是我承哥儿的！” 陆知州一听这些话也心火直窜，什么叫陆家的一切只能是承哥儿的。他又不是倒插门，更何况他今年才多大，陆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啪！ 陆知州第一次动手打了田氏一耳光，“田氏，你看清楚，我才是陆家的一家之主，我才是陆家的天！” “陆明堂，你打我？”田氏又惊又怕又怒。 陆知州打了这一下，火气倒是散出来不少，他冷哼一声，“打的就是你，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庶女，我待你好，你也给我认清点儿现实！” 太舒服了！ 这些年哄着田氏一步步从知县做到了知州，陆知州感受了一下右手的手感，说一不二的感觉真是不错！ 第186章 没憋什么好屁 “今日多谢刘大人，小柳儿在这里给您拜个年！” 一出了陆府，小柳儿就给刘院史拜年。 今日真是麻烦刘院史了，但他拉着刘院史看了个全程也是有用意的。 刘院史每日都是要给陛下请平安脉的，万一庆德帝那里过问，只需要刘院史如实说上几句，陆知州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看着眼前笑眯眯一脸童真的小柳儿，不由想到她之前在陆家气势汹汹的样子，刘院史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子是都成精了么，连变脸都拿捏的如此到位。 小柳儿抬头看看自己跟来的车架和护卫，小手一挥，“走，回家！” 既然人都带出来了，就先跟着回周家，这些人可都是守家打架的好手，有他们镇宅，有人想找茬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她还得回去问问她爹，不是说轩哥哥也要外放的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消息，陆府简直就是个大狼窝，夏氏该好好在里面改造，轩哥哥可不应该在那儿受苦。 初五小柳儿进了宫，这次主要就是来给帝后拜年，再与如意公主、安宁公主玩儿上一天了。 “过完元宵节我要回老家一趟，然后在外面走一走再回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她知道如意公主喜欢出宫，但她与自己不同，她接受的是皇家教育，一言一行都不能如自己这般自由。 但作为朋友，她要出远门，自然是要同她说一声的，虽然她人不能出去，但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东西她都会带一份给如意公主的。 如意公主虽然很心动，但是还算平静，她只是拉住小柳儿，“那咱们正月十五一起玩儿，咱们去求母后，还像上次那样，你带我去你家玩儿。” 刚才给庆德帝和李皇后拜年，看得出庆德帝如今休养的不错，气色都比之前红润了许多，而且有娇娇陪着，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小柳儿觉得这事可行，于是两个小姑娘午休后就蹭到了祥瑞宫。 李皇后正在屋里缝制衣服，金黄的料子，上面绣着龙凤呈祥，一看就是给庆德帝做的。 不远处的小笸箩里还有一件同款的小衣，从大小就能一眼看出是做给娇娇的。 “娘娘这是在做亲子装？” 小柳儿当先开了口。 李皇后就抬头看她，“什么是亲子装？” 小柳儿就指指笸箩里的小衣和李皇后手里的这件，“就像这种，父母和孩子的衣服从款式到用料都一样，一家一起穿出来，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父亲谁是母亲谁是孩子呀。” 李皇后就想象了一下，她与庆德帝、娇娇一起穿同一款睡衣的样子，好温馨啊！ 自从有了娇娇，李皇后的手工刺绣都只给了这个小棉袄，庆德帝酸了好几次，这次给小家伙缝制新衣，李皇后才答应给庆德帝也带一件。 听小柳儿这么一说，李皇后决定给自己也缝制一件，到时候一家三口一起换。 看如意公主在后面也很有兴趣的样子，李皇后停下手里的活，“你们两个一起过来，肯定又是有什么事？”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就一左一右地跨住李皇后的胳膊，如意公主先说：“母后您是不是有什么神通啊，我们还没开口您就知道了。” 小柳儿也跟着拍马屁，“娘娘不仅有神通，咱们的这点儿小心思在娘娘这里简直就是白纸一样嘛。” 李皇后就抬手给在她们一人脸上掐了一下，“少来戴高帽子，一看就是你们两个又想偷偷做什么坏事。” “娘娘，我们乖的很，绝不做坏事！”小柳儿晃了晃李皇后的胳膊。 “这是想出宫去玩儿？”李皇后一猜一个准，从如意公主期待的眼神就知道了，小柳儿纯粹就是来当助攻的， 如意公主就立刻摇晃起李皇后的胳膊，“母后果然厉害，您就答应儿臣，好不好？” 如意公主在宫里也闷了不少时间了，李皇后也希望她能多出去看看，要不是宫里有宫规，她都想让她出去游历一番。 “明天开始来本宫这里抄祈福经，你父皇生辰前必须完成，知不知道？”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就是一愣，反应过来就兴奋地抱着李皇后扭了起来。 “娘娘最好了！” “母后最好了！” 明天初六，庆德帝的生辰是初十，那如意公主初九下午回宫就行，这样算下来可就有将近五天的时间了！ “都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吵闹。” 庆德帝进来就看到快要蹦起来的两个小姑娘，看着李皇后面上的开心，庆德帝说这句时也是带着笑的。 “陛下圣安。” “父皇圣安。” 如意公主和小柳儿太开心，给庆德帝行礼时声音都是藏不住的欢快。 庆德帝先拉着李皇后重新坐好，“娇娇玩儿的困了，已经让奶嬷嬷抱去睡了。” 庆德帝先同李皇后交待了一句，才看向小柳儿，“听说你到臣子家里耀武扬威去了？” 耀武扬威？ 小柳儿摆摆脑袋，庆德帝用了臣子，那就是说她用公主身份到陆家的那件事了。 小柳儿就立即乖巧地回道：“我要是不用陛下给的身份我也进不去呀，您不知道，听说陆探花在家里莫名其妙地就掉到了湖里，幸好我去的及时，再晚一点儿可就救不回来了。” 庆德帝就皱起眉头，“掉到了湖里？” 小柳儿一见庆德帝感兴趣了，急忙凑上前去，“是啊是啊，而且就是陆家的花园那片小湖里。说来也怪，今年冬天是真冷，我去那天看到他家的花园还结着冰呢，也不知道陆探花怎么就刚刚好掉到恰巧破开的冰洞里。” 一口气说到这儿，小柳儿故意停了话头，生怕庆德帝不能体会她‘恰巧’和‘刚刚好’的用意。 陆大人呀陆大人，你作为父亲都不在乎儿子的生死，那我顺便说一说事实，你可就别埋怨我了，可不是我先开口提的。 庆德帝抬头看过来时，就看到小柳儿捂嘴偷笑的在原地出神。 “怎么，还有什么好笑的事？”庆德帝看着小柳儿，这孩子这个表情，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第187章 合作意向 如意公主初六一大早就跑了出来，这次更方便，直接跟着采买的小太监混出来，因着有上头的指示，侍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这里。”小柳儿一看到如意公主的身影，立刻掀开车帘低声唤了一句。 如意公主带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婢女爬上车，整个人就跟重新活过来一样，全身上下充满鲜活，“我们现在去哪里玩儿？” 小柳儿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她，一边帮她换，一边敲了敲车壁，马车就缓缓动了起来。 “当然是先去我家，家里备了好多好吃的呢。” 因着如意公主是小柳儿带回来的，小柳儿又不强调如意公主的身份，所以周家都只当她同夏向晚一样是小柳儿要好的玩伴，都把她当喜爱的晚辈看待。 这种感觉很亲切，如意公主也很自在，她知道周大伯和周四叔两家是今年新来，还带了礼物上门。 满满一盒子的东珠，个头虽不是最大的，但胜在均匀饱满，可见难得。 “这是给各位长辈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周奶奶和婶婶们别介意。” 坐在饭桌前等上菜的功夫，如意公主让婢女把她一早准备的礼物拿了上来，上午与小柳儿和阿晚玩儿的太开心，她差点儿忘了。 “哇，东珠！” 别人还没说话，小柳儿已经哇了出来，今年宫里给她的是几对紫田玉的玉镯子，同这盒东珠价值也差不多，但小柳儿更喜欢这盒东珠。 “我和阿晚也各要一对用来做耳坠，一会儿送你一对玉镯子，好不好？” 小柳儿知道如意不差这些，所以她也没让家里人推却，还顺带帮夏向晚要了一对。 如意公主随意挥手，她不缺这些，这一盒子本来就是送给周家的，她们想怎么分她哪里会有意见。 “你也不用给我玉镯子，多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就行，现在想吃一顿你做的饭可不容易。” 从小柳儿升任了公主，就是李皇后那里也不常让她下厨了，也就是她偶尔进宫，自己会带上一些。 小柳儿一拍如意公主的肩膀，“没问题！” 何老娘等人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如意公主，但都准备有自己的东西。 就是夏向晚、林清羽、姜载宝等这些关系亲近的孩子来家里拜年，她们也是准备的同一份。 现在家里有罐头和糯米蛋的生意，虽然这两年也出了不少仿品，但她们有知春楼在背后做加持，生意倒没多少影响。 所以在家里忙的周大伯和周四叔都分了不少钱，大家在家里都过惯了细日子的，还是进了盛京，周四叔又当了官，何老娘等人这才跟着冯氏出去买了些好东西。 坠着珍珠金铃铛的五福荷包、绣着春意盎然的小桌屏、洒金大红色的蜀锦披风、切了一整块好玉打的额坠等首饰。 如意公主第一次收到这种带着暖意的回礼，也高兴的不得了。 吃了饭，三个女孩就挤到了一起，小柳儿取出两个小瓶子给好伙伴。 如意公主还在左右摇着看造型，夏向晚已经拔开了木塞，一股茉莉的清香就泄了出来。 如意公主不由感叹，“好香啊，有茉莉的味道，咦，还有一点儿龙涎香的感觉，我在母后宫口闻到过，这是什么？” 夏向晚全身心都在感受味道，根本没注意听如意公主的话。 夏向晚因为常同小柳儿在一起，对公主这个称呼是不惊奇的，她就是好奇的看了看如意公主，“你也是公主？” 等如意公主点了头，三个人又头碰头挨到了一起，“这是我研究出来的香水，就是用龙涎香做的尾调，你们可别出去乱说。” 如意公主是知道龙涎香的贵重的，她立即握住小瓶子，然后才笑问，“香水？就是熏香吗？” 小柳儿就点点头，“同熏香和花露效果差不多，就是这个都是无色的，洒到衣服上就可以了，香味方便持久。” “这个我铺子里也要卖！” 夏向晚往自己身上洒了几滴，转着圈圈闻了闻，立即嚷了起来。 如意公主就好奇的看过来，“铺子？” 小柳儿就给她解释，“阿晚打算开个铺子自己赚钱，昨天晚上我把亲子装的想法告诉了她，已经初步定下做淑女专卖店了。” 如意公主就好奇的凑过来，“这么说铺子你们还没选好？” 夏向晚就扭着手指道：“我本钱不够，所以铺子还没选好，我和小柳儿说好了，她提供创意和产品，我负责打理，到时候我们四六分。” 本来夏向晚是打算五五分的，但小柳儿说她过了年就要出去，铺子的打理她都不管，给她三分就足够了，这里面还有小柳儿替陆青轩投的五百两，这些钱占一分。 夏向晚从他娘那里磨了些，又同夏地主撒娇要到点儿，就连夏魁都被她打劫了一百两，加上这些年的积蓄，也才有一千两。 但想在盛京选个好地段的铺子，这些钱还是不够。 “还差多少？也算我一份。”如意公主也想体验一下自己赚钱的快乐，反正她也不缺钱，放在账面上都有专门的人去打理。 这个主意好，有两个公主的名头，怎么也没一般人敢惹了。 但是小柳儿问如意公主，“你要不要回去同娘娘商量一下？” 如意公主摆摆手，“我只是参与些银钱，这种事在哪里都是常见的，不用担心。” 那就行了，夏向晚乐起来，问她：“那你能投多少银子？” 要是投一千两，她就买个中等地段的小铺子，要是投两千两，她就可以去最好的地段买个小铺子。 结果如意公主一听，大手一挥，“既然要开就开个最好的，我投三千两！” 哇！金主！ 夏向晚蹦起来抱住如意公主，“太好了，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打理咱们的铺子，让她冲出京城，走向大晋！” 豪言壮语说完，夏向晚一拍小柳儿的肩，“这几天你可得拿出厨艺，把咱们的金主伺候舒心了！” 小柳儿立即做出一幅店小二的姿态，还长着调子应道：“好咧，您呐！” 三个小姑娘立即笑成了一团。 第188章 定名芳翠阁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自己开铺子，正是兴头足的时候，下午也不去别的地方了，干脆乘了马车去各处牙行转铺子。 这种事让大人来做就是一件正经而严肃的事，但让她们几个小姑娘来做，哪里都新奇，不亚于出去爬山游湖，好玩儿的紧！ 三个人带着六个护卫一个管家跟着牙行的人进进出出，一下午连着转了六个铺子，回到周宅时一个个都累的不行。 三人整齐的往床上一摊，如意和夏向晚一起转头看向中间的小柳儿，可怜兮兮的开口，“今儿还能吃到周大厨的饭吗？” “那就都来帮忙！” 小柳儿一个鲤鱼打挺，当先往小厨房冲去，如意公主和夏向晚立即跟上。 三个人过家家一样，有洗菜的、切菜的、揉面的，虽然样式不太好看，但香菇鸡块打卤面的香味还是飘了很远。 至少周四叔和周五叔路过时就停脚，知道里面都是女孩子，他们也不进去，只招了小丫头去屋里给小柳儿传话。 小丫头叫绿莺，年纪也才十一二岁，她跑进厨房来学，“小姐，四爷和五爷让奴婢来问问，小姐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 小柳儿就明了的哈哈一笑，干脆就手又活了一大盆面，不多时周宅各处都收到了一碗卖相不好味道好的打卤面夜宵。 又是爬山、又是逛铺面，还约了一众小伙伴逛夜市的三人每天都玩儿的早出晚归，比一众大人还让人抓不住影子。 就这样倏忽一闪，五天的时间就到了尾声，来接人的内侍都站到了周家门外，如意公主才一拍脑袋，“哎哟，我玩儿的太高兴，父皇的生辰礼还没准备呢！” 夏向晚就挠脸，“这有什么，我也总是忘记我爹的生辰，随便买一个东西就行，他们大人是不会计较的。” 如意公主就沮丧着脸，“不行的，我们的生辰礼都是要被摆出来的，我总不能太丢人！” 夏向晚就为难了，“那怎么办？” “我有办法！” 小柳儿拉着两个小伙伴坐下，自己跑去内室翻了一阵，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两瓶香水。 “你送一对香水给陛下，正好还能给咱们店铺打打名头呢。” 一瓶是琉璃的小粉瓶，这个夏向晚和如意公主都看到过了，茉莉花香龙涎尾调的香水。 小柳儿着重介绍另一瓶，“这是用花、鲜果与木质提取的香气。醇厚而不张扬，温柔又有点儿霸气，正适合男士。” “男人用的香水？”如意公主和夏向晚都是好奇脸。 小柳儿就点头，“当然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也分美丑，自然也有爱美之心。” “这两款都是用了龙涎香的，总不会没面子了。” 小柳儿撞撞如意公主的肩膀。 如意公主感动地一把抱住她小柳儿，“这是你准备的礼物，你给了我，那你可怎么办？” 两瓶香水都已经搭配好了礼盒，上面还刻了君威和玉贵的名字，这一看就是准备好的给庆德帝和李皇后的。 小柳儿脖子一杨，一脸小骄傲道：“为了你的面子和咱们的铺子，我今晚再想一个就是，反正我的身份她们都知道，送的朴实一些也没人挑理。” 看了外面的天色，小柳儿催促如意公主，“好啦好啦，快回，再晚小心又赶不上宫门落钥。” 有了如意公主的加入，小柳儿又替陆青轩追加了五百两银子，他们就在第二豪华的商业街上买下了一个地段居中的两层阁楼，取名芳翠阁。 这样如意公主分两成，夏向晚分四成，小柳儿分三成，陆青轩分一成，其他装修售卖小柳儿自然是提供七七那里得来的各种爆款设定建议，一切都由夏向晚来实施。 陆青轩给了小柳儿一千三百两银子，一千两是夏氏回陆府前给他的，三百两是陆青轩自己的积蓄，他不想带在身上，只让小柳儿帮她保管。 小柳儿觉得钱能生钱才是最好的存钱之道，又赶上陆青轩被害，小柳儿就自主替他做了投资，反正要是亏了，她把钱垫出来就行了，谁让她是小富婆呢。 夏向晚更有动力了，钱投入进去了，又有这么多小伙伴的支持，夏向晚第二天开始都不用小柳儿催，自己就拉着她爹成日出去转。 绣娘、家具、账房、掌柜、伙计、布料、小柳儿需要的各种原料，总之夏向晚忙的不停，明日不管陛下的生辰过得如何，她们芳翠阁的名头是打出去了，她可不得尽快拿出成品，趁着宫里的热度赚上一波。 夏地主没想到，她这个闺女整日除了吃就是玩儿，竟然突然就拉着人投入了将近五千两买了一个铺子，就是让他一抽手拿五千两，他还得翻腾几晚上呢。 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夏地主感叹完也只能做牛做马地带着闺女各处跑，趁机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生意上的知识填鸭式灌输过去。 没想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夏向晚，竟然对此很是通透，往往夏地主点前半句，后面的事夏向晚就能做的有模有样，夏地主都惊奇了！ 夏向晚就骄傲地抬起头，“爹，你这些话，在青华山居里冯姨都交过我了。” 夏地主就感叹，难怪周家能兴旺，看看人家随便娶回来的一个儿媳妇都有这等实力，她老周家不起来那还有什么道理！ 小柳儿每隔一日都会亲自会见陆青轩身边的小厮，知道他一日好过一日，这才放了心，一心投入到衣服画稿和香水调制里。 她元宵节后是要启程的，芳翠阁的货品样式她得做出来，还好那些青华山居推广的霜、水、乳、面膜等新奇又有效的贵妇专用之物已经不用她管了。 这样在家窝了四五天，夏向晚跑进来时，小脸红扑扑的，她激动的上前抱住小柳儿，“小柳儿，咱们还没开业，已经有不少人上门下订单了！” “这么快？” 小柳儿讶异，就算庆德帝当面夸了香水，如意公主也散播了一圈芳翠阁的名头，这店里连一件物品都还没摆出来，就有人肯下订单交银钱了？ 第189章 有情况 小柳儿还在疑惑，怎么突然就会有人下订单，夏向晚已经一把抱住了她，果然师妹最靠谱！ 师妹出品，必属精品！ “因为君威和玉贵要成为贡品啦！”夏向晚激动的不行，真是开张大吉。 有了贡品加持，各个世家自然是要趁着宫里还没下正式文书抢购一波。 不管是用相对低廉的价格用一用皇上和皇后也用的新东西，还是现在先屯上一波，以后用来送礼或是转手倒卖一下都是不亏的。 小柳儿就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你有同他们讲清楚，君威和玉贵是专供帝后的，就算他们现在订购，也都只能是类似的而不会是相同的？” 夏向晚翘起二郎腿往床上一坐，两只手向后支撑到床上，翘起的腿就一翘一翘的，十分自得。 “那是当然，我虽然读书不及表哥和你，但我好歹也跟着先生学了好几年的诗书，这点儿道理我肯定懂。” 君威不用说，这个词除了皇上，就是太子也用不得。 至于玉贵单从字面上讲还没什么，但李皇后闺名李玉，又用了贵这个字，除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有谁会比她高贵的。 说清楚了就好，小柳儿也高兴的坐过来，“看来咱们芳翠阁必定是要走高端路线了啊。” 夏向晚也乐的合不拢嘴，“不错，所以我说了，咱家定制的东西都极为难得，所以每种款式数量当然也不会很多，可以提前订购，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会员，享受新款抢先看和优先购买权。” 这些自然都是根据小柳儿给的营销手册学习来的，可见夏向晚对这门生意是真的用了心的，营销手册那么厚，这才几天的时间她就能有如此见解，可见是没少认真研学了。 “不错，中午给你做红烧排骨。”小柳儿夸赞夏向晚。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插入进来，“有红烧排骨，那有没有我爱吃的酸菜鱼？” 小柳儿和夏向晚急忙向门口望去，然后惊喜地迎上前去，“表哥(轩哥哥)！” 陆青轩身形还有些瘦弱，但精神状态很好，他是先去拜见完周怀义等长辈才过来的。 “表哥，他们家欺负你了？”夏向晚给陆青轩推了杯热茶，她们一家可担心了。 陆青轩当着两个小伙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说：“陆知州本来想同我缓和一下表面关系，最好能给他助力的，可惜田氏当家，田氏一心想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夏氏回了陆家就只是一个姨娘，还是个处处被看管着的姨娘，她的身份只算奴婢，就算陆青轩想见她，也得经过田氏的同意。 这种理由都不必多找，只要田氏不见陆青轩，夏氏和陆青轩隔着一道院墙就见不到面。 陆青轩没想到田氏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而陆知州就同一个瞎子一般，对这些是全然不管的。 没办法，陆青轩只能让奉安晚上摸进后院看了一下夏氏的情况，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夏氏已经起不来床了，吃的是剩饭，穿的是旧衣，炕没人给烧，还得每日去田氏房里立规矩。 夏氏毕竟是他娘，陆青轩干脆就将计就计被田氏的人一推，他就掉到了冰湖里，他原本只是想装病，他是官又是男子，陆知州怎么都会插手进来了。 但他低估了田氏的狠辣，也高估了陆知州在家里的地位。 冰湖里里竟然还有人把他往下拉，要不是奉安现身，只怕他就要死在湖里。 饶是这样，田氏那边几句话，陆知州就对家里发生的事全然没有收到消息。 “柳儿，谢谢你，若不是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陆青轩扯起嘴角，“好在经过这次的事，我娘终于知道了陆明堂和田氏的薄情和狠辣，我以前说的话她也能听进去一些了。” “哎，就是代价大了一些，你是真的差点儿死了。”小柳儿烦躁地趴在桌子上，她就是不喜欢夏氏，一点儿都不喜欢。 “她会变的，真的。”陆青轩认真地看着小柳儿，“我刚接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封我做了巡查御史。” “那是什么官？”夏向晚好奇。 小柳儿却眼睛一亮，“从五品！那岂不是与你爹官位平级了？” 巡查御史与知州同都是从五品的官职，但御史有纠察百官之权，巡查御史更是可以替天子巡查天下，更可直接向天子越级上报官员的情况，权利上来讲是比从五品大得多的。 陆青轩也笑起来，“不错，也因此我与陆知州谈判，他答应一定会保我娘的平安，我也能放心各处走一走。” 有田氏在，夏氏的平安就仅仅只能是字面上的意思，但这也足够了，陆青轩是卯足了劲给自己攒资本离开陆家的。 夏氏这时候吃了苦，才会知道跟他离开陆家就是享福，不然只要夏氏在陆家，他做起事来总要多些顾忌。 夏向晚本来是有些伤感的，他们三个从小玩儿到大还从没要分开这么久过呢。 但是好在芳翠阁要经营起来，更何况林清羽、卢沂、如意公主等都在盛京，她也不会孤独。 “你们放心出去，等你们回来时，我给你们分银子！” “好，我们的私房钱就靠夏掌柜了！”小柳儿十分配合。 陆青轩不明所以，但他也不在乎这些，他的俸禄都是自己留着的，他看了小柳儿一眼，虽然不多，但等小柳儿长大还有好几年，他应该就攒够了？ 元宵节，陆青轩是带着夏氏回了夏地主那边的，夏氏哭的别提多可怜了，夏老夫人也跟着哭了一场，但现在不比之前，想再从陆家出来除非陆家放人，不然她们有什么办法呢。 周家这边也十分热闹，都是自家人，摆了一大桌十分丰盛的饭菜。 因着小柳儿同周老爹等人一起回红溪村，黑衣卫十人都跟着她们，倒不让家里担心。 饭后周知松把小柳儿拉到一旁，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有些不自然地说，“公主托我给你的。” 小柳儿还没太明白，周知松已经跑了。 什么情况？ 第190章 周知松的心思 周知松递给小柳儿的是一个女儿家常带在身边的小荷包，里面装着一封信和几颗更大更圆的东珠。 信也很简单，意思就是让小柳儿时常给她写信，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也记得带给她，东西给周知松就行，他会带给自己。 果真有情况啊！ 小柳儿哒哒哒跑去找周知松，周知松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躲的掉吗？ 明儿她们就出发了，就算大哥不送她，他自己的亲爷奶和亲爹娘总要送。 “大伯，大伯娘，我走啦！” 小柳儿同张氏打了个招呼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张氏正收拾行李，来的时候带了几车的农村特产，回去见乡里乡亲，冯氏也准备了不少的京城特产。 “这孩子，长大了几岁，性格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活泼。” 张氏将盛京特产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一盒一盒绑在一起，同一旁将她整理好的东西摞到一处的周大伯闲聊。 周大伯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回道：“一直这样活泼才好，她就是家里的小棉袄，一直这样快乐比什么都强。” 张氏就捶了他一把，“是是是，闺女比儿子好！” 周大伯也不疼，继续哼哼道：“本来就是，两个臭小子都在家，你看一个也不过来。” 张氏听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松哥儿我倒是不担心，但柏哥儿明儿个就回军营了，我这里心里真是不放心。” 周大伯心里也担心孩子，但男人嘛，建功立业都要经历一番辛苦，他安慰张氏道：“你看柏哥儿那个体格和灵巧劲儿，那是在家做农活能练出来的吗？” 张氏想想比自己高了两头的二儿子，虽然黑点儿，但是是真健壮，过年时自己打了他一拳，反倒是自己的手疼呢。 当娘的就是操心多，说完了这个，张氏又开始愁儿子的婚事了，尤其是周知松。 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张氏干脆把手里的包袱一绑自己拿到靠墙的包袱处，明儿一早自有家里的小厮给搬到车上。 张氏坐回到周大伯身边，一脸紧张的说，“你看过年那么多人家相看松哥儿，我瞧着是各个都好的，偏松哥儿不松口，你这当爹的问了没有？” 说到这个周大伯也是真愁，眼瞅着大儿子就要满二十岁了，这连亲都没定，这要是放他们村里，是要找不到媳妇的。 张氏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急的上前捶了周大伯一下，“你到底问没问呐？” 虽然来相看的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都是小富之家，书香门第，小家碧玉，这些搁以前也她们也不敢肖想啊！ 周大伯吃痛，揉着肩膀回道：“问了，怎么没问。” “那松哥儿怎么说的啊？”张氏急死了，真想再给周大伯肩膀来一下。 周大伯就哼哼道：“啥也没说，就说他现在在太医院刚立住了脚，要学的东西还多呐。” “这是什么回答，难不成他学不完医书就不结婚啦？！”张氏嗷一嗓子，这回是真坐不住了，她起身招呼院里的小丫头，“快去把松……大少爷找来！” 院子的小丫头一听立即就往外跑了出去。 小柳儿找了二哥周知柏，周知柏放假了天天同他哥住一起，他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大哥真有喜欢的人了？娘急的不得了呢。” 小柳儿就拿着树杈在地上画圈，“所以我才要找大哥问清楚啊，不然我就去找大伯娘告状！” 躲在不远处的墙根处的周知松挠挠脑袋，妹妹要是去找他娘，他娘不会就不走了？ 小柳儿等了半天，见周知松就是不出来，她忽的一下站起身，“我要回去啦！” 说着小柳儿就要跑，她跑了好几圈了，饿了，她要去厨房找好吃的。 “小柳儿，小柳儿！”周知松立即跳了出来，还是先别惊动他娘。 这个年他娘可真是太磨叨了，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这家姑娘温柔那家姑娘会过日子，周知松真是烦不胜烦，他娘要是知道他有了意中人，肯定恨不得他立刻结婚生子，但他做不到啊。 小柳儿看到周知松，眼珠一转，小肚子往前一腆，“大哥，我找你找饿了。” 周知松就抬手弹了她一下，“走，请你们吃街西的水盆羊肉。” 好咧！ 小柳儿和周知柏立即欢呼一声，一左一右搭着周知松走了。 等兄妹三人一连吃了三份水盆羊肉，小柳儿才放下筷子盯着周知松道：“说，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如意公主？” 那边还呼噜肉汤的周知柏最一口汤就在嗓子眼儿卡了一下，人顿时就咳起来了，他实在太吃惊了，他哥竟然敢喜欢公主！ 到了这时候，周知松也不瞒着，他心里也乱得很，爹娘不好说，同弟弟妹妹讨个主意也好。 更何况，小柳儿和如意公主关系好的不得了！ 周知松脸红着点点头。 周知柏脸咳的黑红黑红的，他哥一点头，他立即看向了小柳儿，“你怎么知道的？” 小柳儿就把小荷包掏出来摇一摇，“如意的荷包我知道，都是双层的，但大哥给我的只有里面这层小的，你说，一个男孩子偷留一个姑娘家的荷包代表什么？” 周知松急忙解释，“不是我偷的，如意公主给我的时候就说了，让我把小荷包给你，大荷包自然就是给我了。” 周知柏就挠挠脑袋，“一个荷包能代表什么，可能大哥正缺一个那样大小的荷包装碎银子呗。” 周知松本来脸红的都到脖子了，结果傻弟弟这话他都惊了，妹妹才十一岁就懂这些了，弟弟都十五六岁了，结果就这？ 周知松干巴巴地道：“我看爹娘该操心的是你这个榆木疙瘩。” 小柳儿虽然也吃惊二哥的呆萌，但二哥还小，感情的事不急，她转回话题，“大哥，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你喜欢的可是真真正正的公主，没有皇上点头，你休养娶到！” 周知松和周知柏立即共同看向妹妹，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怎么办？” 第191章 少年慕艾 真是没想到啊，如意公主和周知松竟然会看对眼！ 想到如意公主听说自己出门都没那么兴奋，又特意今天托周知松给自己递书信，过来来还给家里长辈都带了礼物，小柳儿看向周知松，“大哥，你怎么拐到如意的？” 周知松脸红着反驳，“谁说是我拐她的？” 周知松看了小柳儿一眼，心想还不是小柳儿牵的线。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就得从小柳儿出宫说起了，小柳儿封了公主，庆德帝也解除了对周家，主要是对冯氏的监控，小柳儿就不用时常入宫了。 但周知松作为一个医术平平又被挂上太子一派明牌的御医却要一个人时常在后宫。 介于有卫贵妃沈嫔和大皇子二皇子一流的存在，小柳儿出宫前拜托如意公主多照看一下周知松。 如意公主如今不比从前，她现在是真正的得宠，身边的宫人又都是李皇后和庆德帝重新挑选的，所以如意公主如今在宫里办事自然比以前方便。 她给了太医院指令，着周知松做她的专职御医，这样春华宫或毓秀宫等一有动静，她就找个由头把周知松先叫到自己这边。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就多了，彼此就也熟悉了起来。 既然进了如意宫，总要摸回脉聊几句，两个人年纪差的不多，又都是少男少女最好的年纪，话题就也慢慢从小柳儿开始聊到了天南地北。 周知松可以讲农家的乐趣、战场的见闻，以及自己对人生和未来的期盼。 如意公主可以讲宫里的威严、她从小到大的感悟和对未来的希冀。 再者后来小柳儿得了什么好东西，不进宫时总是让周知松带进来先拿给如意公主，再让如意公主给她和李皇后那边分。 两个投契的少年人就越聊越亲近，如意公主觉得常常觉得有些孤寂的如意宫里就被周知松冲入了一股活力，她的生活不用走出宫门也五彩斑斓起来。 但少年慕艾又常常都很羞涩，两人都互有好感，却偏偏都不敢说，就怕一个万一就让彼此受了伤，连朋友也做不得。 小柳儿大人一样的摇摇头，“你们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话也说完了，肉也吃好了，小柳儿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要走。 周知松就急的拉住她，这事也听了，饭也吃了，就给了他这么一句没有实质的话？ 周知柏故事听够了，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妹妹，他谁也不帮着，嘴巴的油光一抹嬉笑着往前跟了两步，有什么新进展可别漏了。 “爹娘那里……”周知松声音可怜巴巴。 小柳儿拍拍周知松示意他松手，“放心，有我在，大伯和大伯娘那里肯定没事。” 周知松就松了半口气，“那如意……” 这个可不好说，如意公主的心意她要问是可以问出来的，难得是要让庆德帝松口这件事。 如意公主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她的驸马就算不是什么一国王侯，也得公侯之家的嫡子，再不济也要是高门大户里的才干之人。 周家虽然如今都当了官，但毕竟祖上都是贫下农户，而且论官职也还都是末流小官、官场新人，这与驸马爷的距离差的可不是一个十万八千里。 周知松就耸拉下肩膀，小声道：“那我总要试一试，不然…不然……” 一连不然就几次，周知松也没把不成功的话怎么办说出来，但是从他的神色就可以看出来，虽然第一次动心，但他是用了真心的。 小柳儿就问：“大哥想好怎么做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周知松的声音就更低了，“我多学一些偏方，万一陛下或娘娘突然又有什么凶险正好对症……”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可他文学不多，就是四书五经都是当了太医被二叔压着重新开始学，如今《论语》也是才学了个开头而已。 对于医术他倒是一直饱含热情，但他不是天才，积累医术也是一个经年累月出成绩的事，靠正常的升职加薪讨公主做老婆，他能忍得，宫里也不会容下。 所以周知松才知道机会不多，但他偏动了心，一想到放弃就心痛的不行。 年节里他娘让他相看的那些女子他也是认真看过了的，但就是看过了，他才知道自己完了，他非如意公主不可，反正这十几年他是确定的。 小柳儿看着大哥一副神伤的样子，就思考起有没有特别的办法。 周知柏见大哥都快哭了，他上前两步用肩头撞撞小柳儿，“小柳儿，你主意最多，帮大哥想想办法？” 小柳儿就揪揪自己的包包头，“我在想啊，但这种事只能靠大哥自己的出彩和诚心……” 周知柏觉得这话也是，老婆是自己的，讨老婆这件事肯定得自己去做。 “大哥，不行你就去求皇上，哪个当爹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 周知柏大力地拍了一把大哥的肩头，周知松的肩膀就疼的往下一缩。 “虽然咱家没有大官，但也不缺钱，就算是公主嫁进来，也不会让她受苦就是了，你就去求，诚心诚意的求，只要你真心，皇上总会考虑。” 周知柏话刚说完，小柳儿也插了进来，她认同道：“二哥说的不错，不过大哥你还是要加倍努力，只要你医术好，说不准还真会立个什么大功劳。” 周知松揉着肩膀看看弟弟和妹妹两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医术又不能闭门造车，我上哪儿去加倍努力啊？” 这个就好解决了，小柳儿大包大揽，“只要你肯用心，医书我有很多啊。” 周知松就高兴起来，他一把就抱住小柳儿，“太好了！你放心，我肯定认真，等我娶了如意，我肯定谢你！” 周知松一个激动，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说完自己还闹了个大红脸。 兄妹三人就这么快快乐乐地回了周宅，一进门就被等在门口的周五叔吓了一跳。 周五叔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门槛上，一见到三人立即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了周知松的耳朵，“好小子，你跑哪儿去了？” 第191章 少年慕艾 真是没想到啊，如意公主和周知松竟然会看对眼！ 想到如意公主听说自己出门都没那么兴奋，又特意今天托周知松给自己递书信，过来来还给家里长辈都带了礼物，小柳儿看向周知松，“大哥，你怎么拐到如意的？” 周知松脸红着反驳，“谁说是我拐她的？” 周知松看了小柳儿一眼，心想还不是小柳儿牵的线。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就得从小柳儿出宫说起了，小柳儿封了公主，庆德帝也解除了对周家，主要是对冯氏的监控，小柳儿就不用时常入宫了。 但周知松作为一个医术平平又被挂上太子一派明牌的御医却要一个人时常在后宫。 介于有卫贵妃沈嫔和大皇子二皇子一流的存在，小柳儿出宫前拜托如意公主多照看一下周知松。 如意公主如今不比从前，她现在是真正的得宠，身边的宫人又都是李皇后和庆德帝重新挑选的，所以如意公主如今在宫里办事自然比以前方便。 她给了太医院指令，着周知松做她的专职御医，这样春华宫或毓秀宫等一有动静，她就找个由头把周知松先叫到自己这边。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就多了，彼此就也熟悉了起来。 既然进了如意宫，总要摸回脉聊几句，两个人年纪差的不多，又都是少男少女最好的年纪，话题就也慢慢从小柳儿开始聊到了天南地北。 周知松可以讲农家的乐趣、战场的见闻，以及自己对人生和未来的期盼。 如意公主可以讲宫里的威严、她从小到大的感悟和对未来的希冀。 再者后来小柳儿得了什么好东西，不进宫时总是让周知松带进来先拿给如意公主，再让如意公主给她和李皇后那边分。 两个投契的少年人就越聊越亲近，如意公主觉得常常觉得有些孤寂的如意宫里就被周知松冲入了一股活力，她的生活不用走出宫门也五彩斑斓起来。 但少年慕艾又常常都很羞涩，两人都互有好感，却偏偏都不敢说，就怕一个万一就让彼此受了伤，连朋友也做不得。 小柳儿大人一样的摇摇头，“你们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话也说完了，肉也吃好了，小柳儿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要走。 周知松就急的拉住她，这事也听了，饭也吃了，就给了他这么一句没有实质的话？ 周知柏故事听够了，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妹妹，他谁也不帮着，嘴巴的油光一抹嬉笑着往前跟了两步，有什么新进展可别漏了。 “爹娘那里……”周知松声音可怜巴巴。 小柳儿拍拍周知松示意他松手，“放心，有我在，大伯和大伯娘那里肯定没事。” 周知松就松了半口气，“那如意……” 这个可不好说，如意公主的心意她要问是可以问出来的，难得是要让庆德帝松口这件事。 如意公主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她的驸马就算不是什么一国王侯，也得公侯之家的嫡子，再不济也要是高门大户里的才干之人。 周家虽然如今都当了官，但毕竟祖上都是贫下农户，而且论官职也还都是末流小官、官场新人，这与驸马爷的距离差的可不是一个十万八千里。 周知松就耸拉下肩膀，小声道：“那我总要试一试，不然…不然……” 一连不然就几次，周知松也没把不成功的话怎么办说出来，但是从他的神色就可以看出来，虽然第一次动心，但他是用了真心的。 小柳儿就问：“大哥想好怎么做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周知松的声音就更低了，“我多学一些偏方，万一陛下或娘娘突然又有什么凶险正好对症……”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可他文学不多，就是四书五经都是当了太医被二叔压着重新开始学，如今《论语》也是才学了个开头而已。 对于医术他倒是一直饱含热情，但他不是天才，积累医术也是一个经年累月出成绩的事，靠正常的升职加薪讨公主做老婆，他能忍得，宫里也不会容下。 所以周知松才知道机会不多，但他偏动了心，一想到放弃就心痛的不行。 年节里他娘让他相看的那些女子他也是认真看过了的，但就是看过了，他才知道自己完了，他非如意公主不可，反正这十几年他是确定的。 小柳儿看着大哥一副神伤的样子，就思考起有没有特别的办法。 周知柏见大哥都快哭了，他上前两步用肩头撞撞小柳儿，“小柳儿，你主意最多，帮大哥想想办法？” 小柳儿就揪揪自己的包包头，“我在想啊，但这种事只能靠大哥自己的出彩和诚心……” 周知柏觉得这话也是，老婆是自己的，讨老婆这件事肯定得自己去做。 “大哥，不行你就去求皇上，哪个当爹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 周知柏大力地拍了一把大哥的肩头，周知松的肩膀就疼的往下一缩。 “虽然咱家没有大官，但也不缺钱，就算是公主嫁进来，也不会让她受苦就是了，你就去求，诚心诚意的求，只要你真心，皇上总会考虑。” 周知柏话刚说完，小柳儿也插了进来，她认同道：“二哥说的不错，不过大哥你还是要加倍努力，只要你医术好，说不准还真会立个什么大功劳。” 周知松揉着肩膀看看弟弟和妹妹两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医术又不能闭门造车，我上哪儿去加倍努力啊？” 这个就好解决了，小柳儿大包大揽，“只要你肯用心，医书我有很多啊。” 周知松就高兴起来，他一把就抱住小柳儿，“太好了！你放心，我肯定认真，等我娶了如意，我肯定谢你！” 周知松一个激动，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说完自己还闹了个大红脸。 兄妹三人就这么快快乐乐地回了周宅，一进门就被等在门口的周五叔吓了一跳。 周五叔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门槛上，一见到三人立即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了周知松的耳朵，“好小子，你跑哪儿去了？” 第192章 催婚现场 小柳儿、周知松和周知柏兄弟跟着周五叔进了堂屋，就见家里长辈团团坐了一屋子，还各个面色唏嘘。 周五叔一进门就老老实实坐到周四叔下首去了，几个小的一见，也不敢造次，乖乖地顺着座位在末位坐好。 “老五，说说，你打算啥时候成婚？”周老爹在主位上当先发了话。 周五叔一脸苦色，他才上任多久啊，一年都不到，刚把县里的事儿理顺。 这些时候他除了忙公务还是公务，有点儿时间还得学习二哥和三哥传来的各种课业，哪有时间认识什么小姑娘啊？ 但他好不容易自己当官赚钱了，他想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反正他也二十多岁了，再晚两年也不差啥，不如先以事业为重。 周五叔又暗着瞪了周知松一眼，都怪松哥儿，没事瞎跑啥，大嫂找不到人干脆去拜托二哥、四哥，正好爹娘也在，一家人一说松哥儿的年纪就想到了他。 可怜他就是想多在爹娘面前尽尽孝心讨讨喜，结果松哥儿不在，他变成了被催婚的对象。 周五叔已经被念叨过一轮了，他特别老实地答道：“爹，我刚上任，等我过两年做出点儿成绩再给您说个更好的儿媳妇回来。” 周大伯就哼了一声，“你上值还耽误你找媳妇了？村里那地一种就是忙一年，你见过谁家因为种地忙不给儿子娶老婆？” 大家点头，就是，这理由根本不成立。 周怀义也加入了催婚大军，五弟和松哥儿的年龄确实到了，他捋了捋新留起来的小胡须，“老五、松哥儿，你们年纪都不小了，咱家就是农户出身，娶媳妇娶的是贤良，不必在乎门第。” 周四叔听了这话颇为认同，他拍了拍林氏的手。 “二哥说的对，”周四叔看向周五叔和周知松、周知柏兄弟，继续道：“你看大嫂、二嫂和你四嫂，都是在咱家还没起来时就嫁进来的，家里不是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说到这里周四叔眼神怪异地看向周五叔，“老五，你如今不会是看不起农家女了？” 周五叔吓的一个激灵，他娘和三个嫂嫂可都在呢，四哥这是想挖个多大的坑给他呀。 周五叔急忙摆手，信誓旦旦道：“我可没有看不起嫂子们，我就是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想找个心意相通的，可没说要论门第。” 看着老娘和嫂嫂们缓和下来的面容，周五叔暗暗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何老娘就看向冯氏，“既然老五表了态，之前上门那些有意思的，你挑选几个好的，让他自己安排了时间偷偷看去。” 等冯氏点了头，何老娘又隔空点向周五叔，“你过年时推托忙没时间相看，既然你要自己选，那就听了你二嫂的自己偷偷看去。” 何老娘说到这里，面色十分严肃，“只有两点：一是不许轻浮，不许惹了哪家姑娘的清誉；二是自己安排了时间，我不管你怎么安排，今年得定下亲事！” 周五叔还能怎么办呢？在爹娘兄嫂虎视眈眈地注视下，只能点头应下了。 一家人的注意力这才放过他，继而就转向了周知松。 周知松被五叔拉着耳朵念叨了一通，又亲眼见识了一遍长辈们的战斗力，他弱弱的提了一句，“我是小辈，怎么也得等三叔和五叔先定了亲事？” “你还想和你三叔比？你三叔什么长相，你三叔什么智商，你三叔这就是没在，要在的话，盛京城里这些未嫁的小姑娘看得上你？” “再说你五叔，他好歹是县丞，往哪儿去也自由，你呢，成天和一帮老头子在一起，你上哪儿认识小姑娘去？” 张氏这回也忍不住了，她看着大儿子，“你五叔如今已经定了，今年是必定要定下亲事的，你就比你五叔小两岁，你现在不考虑，啥时候才能定下亲事？” 周知松小声咕哝，“那我也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啊。” 冯氏就不由抬眼看了过来，“松哥儿这是有心上人了？” 周知松吓的一个哆嗦，立即拨浪鼓般的摇头。 他要是搞定了宫里，家里这边自然没话说。但要让家里知道他如今就抱了一个这么离谱的心事，很可能这个月他娘就能给他定一门亲事！ 周知松急忙给周知柏和小柳儿使眼色，现在还不帮哥哥，更待何时？ 周知柏接收到大哥的信号，立即憨直地道：“娘，你急什么，反正讨不讨得到老婆得看大哥自己的本事，讨不到就让他一辈子打光棍呗。” 张氏被周知柏这话气的一晃，还打一辈子光棍？就这样的俩兄弟，她猴年马月去才敢肖想抱孙子！ 看着十四五岁还半点儿没开窍的周知柏，张氏一脸真诚地看向冯氏，“二嫂，柏哥儿也到相看的年纪了，若有合适的二嫂只管替我定下，好歹别让他磨到他哥这个年纪。” 冯氏点头，安慰张氏，“大嫂放心，咱家各个都是好孩子，准保能给大嫂娶回好儿媳妇。” 一大家子从周老爹开始，对着周五叔、周知松和周知柏三人进行长达两个时辰的催婚，等话头落定时已经是深夜了。 “行了，快睡，明白该上值的上值，我们也得早点儿出发呢。”周老爹开了口，就先起了身。 周大伯等就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但何老娘显示还没催够，她犹疑了一下还是看向了小柳儿，“福宝说着话也就十一二岁了，我听说盛京里的贵女都定亲早，晚了可就没有什么好的了，咱福宝是公主，是不是也该相看起来了？” 小柳儿已经迷迷糊糊地蹦下了椅子，听了满脑子催婚语录的她正与周公谈棋，结果何老娘这话一出，小柳儿一个激灵就回归人间了。 她惊恐地看向何老娘，“奶，我才十一岁，生辰还没过呢，我还是个孩子！” 冯氏正好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闻言就点了她一下，“你奶也没说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只是给你留意好少年而已，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还能干嘛，被你们催婚的气势吓怕了呗！ 小柳儿嘟嘟嘴，就听何老娘放弃了她在交待她爹，“给你三弟写信时也多提一提，他再好看也到了年纪了……” 第192章 催婚现场 小柳儿、周知松和周知柏兄弟跟着周五叔进了堂屋，就见家里长辈团团坐了一屋子，还各个面色唏嘘。 周五叔一进门就老老实实坐到周四叔下首去了，几个小的一见，也不敢造次，乖乖地顺着座位在末位坐好。 “老五，说说，你打算啥时候成婚？”周老爹在主位上当先发了话。 周五叔一脸苦色，他才上任多久啊，一年都不到，刚把县里的事儿理顺。 这些时候他除了忙公务还是公务，有点儿时间还得学习二哥和三哥传来的各种课业，哪有时间认识什么小姑娘啊？ 但他好不容易自己当官赚钱了，他想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反正他也二十多岁了，再晚两年也不差啥，不如先以事业为重。 周五叔又暗着瞪了周知松一眼，都怪松哥儿，没事瞎跑啥，大嫂找不到人干脆去拜托二哥、四哥，正好爹娘也在，一家人一说松哥儿的年纪就想到了他。 可怜他就是想多在爹娘面前尽尽孝心讨讨喜，结果松哥儿不在，他变成了被催婚的对象。 周五叔已经被念叨过一轮了，他特别老实地答道：“爹，我刚上任，等我过两年做出点儿成绩再给您说个更好的儿媳妇回来。” 周大伯就哼了一声，“你上值还耽误你找媳妇了？村里那地一种就是忙一年，你见过谁家因为种地忙不给儿子娶老婆？” 大家点头，就是，这理由根本不成立。 周怀义也加入了催婚大军，五弟和松哥儿的年龄确实到了，他捋了捋新留起来的小胡须，“老五、松哥儿，你们年纪都不小了，咱家就是农户出身，娶媳妇娶的是贤良，不必在乎门第。” 周四叔听了这话颇为认同，他拍了拍林氏的手。 “二哥说的对，”周四叔看向周五叔和周知松、周知柏兄弟，继续道：“你看大嫂、二嫂和你四嫂，都是在咱家还没起来时就嫁进来的，家里不是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说到这里周四叔眼神怪异地看向周五叔，“老五，你如今不会是看不起农家女了？” 周五叔吓的一个激灵，他娘和三个嫂嫂可都在呢，四哥这是想挖个多大的坑给他呀。 周五叔急忙摆手，信誓旦旦道：“我可没有看不起嫂子们，我就是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想找个心意相通的，可没说要论门第。” 看着老娘和嫂嫂们缓和下来的面容，周五叔暗暗松了口气，吓死他了。 何老娘就看向冯氏，“既然老五表了态，之前上门那些有意思的，你挑选几个好的，让他自己安排了时间偷偷看去。” 等冯氏点了头，何老娘又隔空点向周五叔，“你过年时推托忙没时间相看，既然你要自己选，那就听了你二嫂的自己偷偷看去。” 何老娘说到这里，面色十分严肃，“只有两点：一是不许轻浮，不许惹了哪家姑娘的清誉；二是自己安排了时间，我不管你怎么安排，今年得定下亲事！” 周五叔还能怎么办呢？在爹娘兄嫂虎视眈眈地注视下，只能点头应下了。 一家人的注意力这才放过他，继而就转向了周知松。 周知松被五叔拉着耳朵念叨了一通，又亲眼见识了一遍长辈们的战斗力，他弱弱的提了一句，“我是小辈，怎么也得等三叔和五叔先定了亲事？” “你还想和你三叔比？你三叔什么长相，你三叔什么智商，你三叔这就是没在，要在的话，盛京城里这些未嫁的小姑娘看得上你？” “再说你五叔，他好歹是县丞，往哪儿去也自由，你呢，成天和一帮老头子在一起，你上哪儿认识小姑娘去？” 张氏这回也忍不住了，她看着大儿子，“你五叔如今已经定了，今年是必定要定下亲事的，你就比你五叔小两岁，你现在不考虑，啥时候才能定下亲事？” 周知松小声咕哝，“那我也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啊。” 冯氏就不由抬眼看了过来，“松哥儿这是有心上人了？” 周知松吓的一个哆嗦，立即拨浪鼓般的摇头。 他要是搞定了宫里，家里这边自然没话说。但要让家里知道他如今就抱了一个这么离谱的心事，很可能这个月他娘就能给他定一门亲事！ 周知松急忙给周知柏和小柳儿使眼色，现在还不帮哥哥，更待何时？ 周知柏接收到大哥的信号，立即憨直地道：“娘，你急什么，反正讨不讨得到老婆得看大哥自己的本事，讨不到就让他一辈子打光棍呗。” 张氏被周知柏这话气的一晃，还打一辈子光棍？就这样的俩兄弟，她猴年马月去才敢肖想抱孙子！ 看着十四五岁还半点儿没开窍的周知柏，张氏一脸真诚地看向冯氏，“二嫂，柏哥儿也到相看的年纪了，若有合适的二嫂只管替我定下，好歹别让他磨到他哥这个年纪。” 冯氏点头，安慰张氏，“大嫂放心，咱家各个都是好孩子，准保能给大嫂娶回好儿媳妇。” 一大家子从周老爹开始，对着周五叔、周知松和周知柏三人进行长达两个时辰的催婚，等话头落定时已经是深夜了。 “行了，快睡，明白该上值的上值，我们也得早点儿出发呢。”周老爹开了口，就先起了身。 周大伯等就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但何老娘显示还没催够，她犹疑了一下还是看向了小柳儿，“福宝说着话也就十一二岁了，我听说盛京里的贵女都定亲早，晚了可就没有什么好的了，咱福宝是公主，是不是也该相看起来了？” 小柳儿已经迷迷糊糊地蹦下了椅子，听了满脑子催婚语录的她正与周公谈棋，结果何老娘这话一出，小柳儿一个激灵就回归人间了。 她惊恐地看向何老娘，“奶，我才十一岁，生辰还没过呢，我还是个孩子！” 冯氏正好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闻言就点了她一下，“你奶也没说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只是给你留意好少年而已，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还能干嘛，被你们催婚的气势吓怕了呗！ 小柳儿嘟嘟嘴，就听何老娘放弃了她在交待她爹，“给你三弟写信时也多提一提，他再好看也到了年纪了……” 第193章 归程 天刚蒙蒙亮，周宅里就热闹开了，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了一顿早饭，周怀义、周四叔带着妻子和周五叔一起把周老爹等人送到门外。 “好好照顾爷奶。”周怀义拍拍小柳儿的脑袋。 “也好好自己。”冯氏抱着周知枫给小柳儿理了理衣角。 周知枫现在才是个几个月大的宝宝，人都还认不全，只会对着亲近熟悉的人呵呵笑。 他被他娘先放到姐姐怀里，又从小柳儿处转到何老娘怀里，然后周老爹再抱过去，然后是周大伯、张氏，最后再回到冯氏怀里。 周知枫虽然还只会咿咿呀呀，但已经认人了。这一个一个的怀抱都是亲近之人，他只把这个当成是一种游戏，乐的呵呵不停。 “大姐，快回来。”周知桐颤颤悠悠地扒住小柳儿的裤腿。 周知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小小的一团仰着小脑袋看上来，让人的心都萌化了。 周知桐最喜欢这个姐姐了，每次小柳儿来看他总会有好吃的和好玩儿的带给他，就连姜载宝哥哥也是姐姐带回来给他认识的。 小柳儿弯腰把他抱起来，“大姐要出去一段时间，桐哥儿在家好好替我照顾家人，好不好？” “好！”周知桐干脆地点头，一幅小男子汉的模样。 一家人告别之后，周老爹陪着何老娘、周大伯带着张氏分别坐到装满了盛京特产的牛车上。 “爹，娘，四叔、四婶、五叔，我们走啦！” 小柳儿带着刀饮血十人各自骑着马，清脆一声吆喝，当先冲了出去。 “这孩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周怀义望着白马扬起的灰尘，又欣慰又担忧的发出一声感叹。 “二哥，放心，小柳儿这一去怎么也得大半年，到时京中形势也差不多定下了。” 周五叔牵过下人递来的红棕马缰绳，说话的功夫，亲昵地拍了拍马脖子，红棕马舒服地喷了两下响鼻。 周五叔跨上马背，“二哥，四哥，我走了。” 周怀义点点头，“银子够用吗？” “够用。”周五叔嘿嘿一笑，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除了过年给家人买了些节礼，剩下的二嫂和他娘都没要，他还剩了不少。 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周五叔，觉得自己很富有。 周四叔看看东方升起的日头，催他：“去，路上跑慢点儿，免得受冻了没媳妇心疼你。” 看着二嫂和四嫂怀里各抱着一个侄子，都是一脸认同四哥的样子看着自己，周五叔被四哥这话扎了心。 他用力一夹马肚子，人就纵着缰绳疾驰而去。 “爷奶，我去前面等你们！” 在城里一直压着马速的小柳儿，等大队伍都过了城门，留下一句话，就扬鞭疾驰而去。 刀饮血留了四个人压车，带着其他五骑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牛车上都有不少东西，但除了四个健壮赶车的小厮，还有一队带着兵器的武夫跟着，这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基本上没人愿意费力来设计。 而且现在离春种时间也还够，大家根本不急，几乎边走边玩儿，早上出了太阳才出发，晚上到了一个村落或乡镇就停下。 基本上停下车来，还会住上一两日，一则游玩儿，二则买些粮食和药草。 每个地方，小柳儿都不会多买，而且她只带着信得过的刀饮血几人，等转上一圈回来，手里除了提着一两样小吃就没啥了。 身上都有钱，又难得有闲的周老爹几人也就四处逛起来，在红溪村窝了大半辈子，哪能想到有这闲得花钱转街的日子。 “娘，这花色好看，咱们扯点儿回去做夏衣。”张氏跨着何老娘的胳膊在一家布庄停了脚。 何老娘扯过一块草青色映桃花的料子回道：“这个也买点儿，福宝衬这花色。” 女人不论年纪，爱购物的天性一旦释放，那就停不下来。 反正小柳儿跑的追不上影子，逛了几个乡镇的何老娘和张氏也放开了，基本上歇息一晚后就自动奔去街市。 她们也不舍得买贵的东西，但便宜又软和的花布买了不少。 用何老娘的话说，那些点心固然是又贵又好，但吃到了肚子里，谁还能记得多少。 还不如这几十文一尺的棉布，不管是做新衣还是做被套，那都是要用好几年，甚至一辈子的。 村里条件是好了不少，但除了必须，还是没多少人家舍得花闲钱添新衣的，这每次一穿用，不得念他们一句好。 小柳儿回来听了这番言论，就对着何老娘竖起大拇指，“奶果然才是咱家的当家人，这些事我们哪能想得全面，奶这才是少花钱办实事，好！” 本来还有些心疼银钱的何老娘被小柳儿这么一夸，立即舒心了，她拉着小柳儿笑道：“这点心软和又经放，等回了家里就难买到了，咱们留着自家吃，这才是真不亏。” 张氏在一旁跟着点头，“不过族老和村长家的礼还是应该重一些，我看点心送他们一份，咱们再额外添些女孩儿喜欢的东西，我记得三族老家的孙女头年就定亲了。” 何老娘特别满意这个大儿媳妇，虽然不精明，但同老大一样踏实肯干，对家里人又不小气，所以就像周老爹一直维护着大儿子，何老娘对这个大儿媳妇也基本不挑理。 听了张氏这话，何老娘就摆手，“你是长媳，以后家里都要交给你和老大，这人情往来，你看着办就行。” 小柳儿就抱住张氏的胳膊，“大伯娘，奶这是夸你做的比她好呢。” 周老爹和周大伯起先几天还跟着她们，后来见他们就是各种逛逛逛、买买买，两个大男人实在没趣，就不在跟着了。 周老爹和周大伯有兴趣的都是农贸市场，种子什么价、有什么新种子或农具，再与摊主聊聊他们种地的方法。 就这样十五天的路程，他们走了一个多月才到百源县，各处都觉得收获不少。 既然回来了，之前又受过方县令的照顾，小柳儿打算亲挑了一份礼带着周大伯去县衙转上一圈。 第193章 归程 天刚蒙蒙亮，周宅里就热闹开了，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了一顿早饭，周怀义、周四叔带着妻子和周五叔一起把周老爹等人送到门外。 “好好照顾爷奶。”周怀义拍拍小柳儿的脑袋。 “也好好自己。”冯氏抱着周知枫给小柳儿理了理衣角。 周知枫现在才是个几个月大的宝宝，人都还认不全，只会对着亲近熟悉的人呵呵笑。 他被他娘先放到姐姐怀里，又从小柳儿处转到何老娘怀里，然后周老爹再抱过去，然后是周大伯、张氏，最后再回到冯氏怀里。 周知枫虽然还只会咿咿呀呀，但已经认人了。这一个一个的怀抱都是亲近之人，他只把这个当成是一种游戏，乐的呵呵不停。 “大姐，快回来。”周知桐颤颤悠悠地扒住小柳儿的裤腿。 周知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小小的一团仰着小脑袋看上来，让人的心都萌化了。 周知桐最喜欢这个姐姐了，每次小柳儿来看他总会有好吃的和好玩儿的带给他，就连姜载宝哥哥也是姐姐带回来给他认识的。 小柳儿弯腰把他抱起来，“大姐要出去一段时间，桐哥儿在家好好替我照顾家人，好不好？” “好！”周知桐干脆地点头，一幅小男子汉的模样。 一家人告别之后，周老爹陪着何老娘、周大伯带着张氏分别坐到装满了盛京特产的牛车上。 “爹，娘，四叔、四婶、五叔，我们走啦！” 小柳儿带着刀饮血十人各自骑着马，清脆一声吆喝，当先冲了出去。 “这孩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周怀义望着白马扬起的灰尘，又欣慰又担忧的发出一声感叹。 “二哥，放心，小柳儿这一去怎么也得大半年，到时京中形势也差不多定下了。” 周五叔牵过下人递来的红棕马缰绳，说话的功夫，亲昵地拍了拍马脖子，红棕马舒服地喷了两下响鼻。 周五叔跨上马背，“二哥，四哥，我走了。” 周怀义点点头，“银子够用吗？” “够用。”周五叔嘿嘿一笑，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除了过年给家人买了些节礼，剩下的二嫂和他娘都没要，他还剩了不少。 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周五叔，觉得自己很富有。 周四叔看看东方升起的日头，催他：“去，路上跑慢点儿，免得受冻了没媳妇心疼你。” 看着二嫂和四嫂怀里各抱着一个侄子，都是一脸认同四哥的样子看着自己，周五叔被四哥这话扎了心。 他用力一夹马肚子，人就纵着缰绳疾驰而去。 “爷奶，我去前面等你们！” 在城里一直压着马速的小柳儿，等大队伍都过了城门，留下一句话，就扬鞭疾驰而去。 刀饮血留了四个人压车，带着其他五骑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牛车上都有不少东西，但除了四个健壮赶车的小厮，还有一队带着兵器的武夫跟着，这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基本上没人愿意费力来设计。 而且现在离春种时间也还够，大家根本不急，几乎边走边玩儿，早上出了太阳才出发，晚上到了一个村落或乡镇就停下。 基本上停下车来，还会住上一两日，一则游玩儿，二则买些粮食和药草。 每个地方，小柳儿都不会多买，而且她只带着信得过的刀饮血几人，等转上一圈回来，手里除了提着一两样小吃就没啥了。 身上都有钱，又难得有闲的周老爹几人也就四处逛起来，在红溪村窝了大半辈子，哪能想到有这闲得花钱转街的日子。 “娘，这花色好看，咱们扯点儿回去做夏衣。”张氏跨着何老娘的胳膊在一家布庄停了脚。 何老娘扯过一块草青色映桃花的料子回道：“这个也买点儿，福宝衬这花色。” 女人不论年纪，爱购物的天性一旦释放，那就停不下来。 反正小柳儿跑的追不上影子，逛了几个乡镇的何老娘和张氏也放开了，基本上歇息一晚后就自动奔去街市。 她们也不舍得买贵的东西，但便宜又软和的花布买了不少。 用何老娘的话说，那些点心固然是又贵又好，但吃到了肚子里，谁还能记得多少。 还不如这几十文一尺的棉布，不管是做新衣还是做被套，那都是要用好几年，甚至一辈子的。 村里条件是好了不少，但除了必须，还是没多少人家舍得花闲钱添新衣的，这每次一穿用，不得念他们一句好。 小柳儿回来听了这番言论，就对着何老娘竖起大拇指，“奶果然才是咱家的当家人，这些事我们哪能想得全面，奶这才是少花钱办实事，好！” 本来还有些心疼银钱的何老娘被小柳儿这么一夸，立即舒心了，她拉着小柳儿笑道：“这点心软和又经放，等回了家里就难买到了，咱们留着自家吃，这才是真不亏。” 张氏在一旁跟着点头，“不过族老和村长家的礼还是应该重一些，我看点心送他们一份，咱们再额外添些女孩儿喜欢的东西，我记得三族老家的孙女头年就定亲了。” 何老娘特别满意这个大儿媳妇，虽然不精明，但同老大一样踏实肯干，对家里人又不小气，所以就像周老爹一直维护着大儿子，何老娘对这个大儿媳妇也基本不挑理。 听了张氏这话，何老娘就摆手，“你是长媳，以后家里都要交给你和老大，这人情往来，你看着办就行。” 小柳儿就抱住张氏的胳膊，“大伯娘，奶这是夸你做的比她好呢。” 周老爹和周大伯起先几天还跟着她们，后来见他们就是各种逛逛逛、买买买，两个大男人实在没趣，就不在跟着了。 周老爹和周大伯有兴趣的都是农贸市场，种子什么价、有什么新种子或农具，再与摊主聊聊他们种地的方法。 就这样十五天的路程，他们走了一个多月才到百源县，各处都觉得收获不少。 既然回来了，之前又受过方县令的照顾，小柳儿打算亲挑了一份礼带着周大伯去县衙转上一圈。 第194章 来访 沿路的三州十二县都逛了，到了百源县周老爹等人自然是更不急了。 小柳儿提前写了帖子让小厮去县衙投递，她们则在县城最好的客栈里租了个院子。 这已经是回了自己的老家了，不说何老娘和张氏，就是周老爹和周大伯也想出去好好转转。 到了这里，收粮食啥的就不用她自己去了，周老爹和周大伯就能帮她做好，小柳儿干脆赖在客栈里睡懒觉。 这一路她都是骑马，过了最初的兴奋过，骑马其实还挺硌屁股的，但牛车又太慢，所以这一路过来，小柳儿还是觉得没休息够。 洗了个热水澡，搓干了头发的小柳儿把自己甩到铺了三层软棉垫的大炕上，舒服的直打滚。 可惜将将才入睡，刀如霜就敲门了，“小姐，方县令和张县丞已经在院外侯着了。” 按理说让他们在外面等一等也没什么，但一来以前有过交往，二来这次回来小柳儿也是打算与人交好的，所以方县令一到，刀饮血微一思量还是让刀如霜过来敲门了。 客栈掌柜的吓了一跳，他只当不年不节的接了一个大订单，没成想这客人刚入住，县令和县丞大人就亲自到访了。 客栈掌柜的立即派小伙计去给主人家报信, 自己就亲自出来接待却被方县令拒绝了, 他是过来等人的，要是被伺候上还有什么诚意。 方县令虽然看好周家, 但是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周家就几乎满门出仕还是令他吃惊的。 方县令的儿子还小，他的两个女儿如今正是适婚的年纪，可惜他当初没相中周五叔, 谁成想周家运气好, 就是周五叔次次末位的人竟也点了进士。 更令人吃惊的还是周家那个女娃，当初一见，他也只是觉得那小柳儿聪慧灵巧多些，没成想刚张赫煊前两日回来的书信竟然说, 周家这位小姑娘如今已经是正二品的公主了！ 小柳儿封郡主的文书, 作为治下长官的方县令都是知道的。 当时他还特意向他妹子打听了一下，她妹子告诉他只是宫里给的荣誉名号，周家兄弟的官职也封赏的并不好。 所以后面接了小柳儿封公主的文书, 方县令倒没多关注，虚名虽然荣誉，但实际用处不大，他对周家多照顾些就是了。 因着当初周三叔和陆青轩科考的风波，张赫煊及时抽身退了出去，两波人的往来就渐渐淡了。 是以这次张赫煊入京参加会试是没好意思登周家的门的，但他拿着姨夫的书信去拜见了林二夫人，在盛京是客居在林家的。 他也是为了科举, 自然少不了出门应酬, 周家的事顺耳朵就越听越多，等他亲自了解了一番, 这可不得了。 他急忙给家里写信, 说了周四叔入了工部、周家大房的两个儿子也入了军营和太医院的事。 当然，着重说的就是周知柳, 她这次可是封了实打实的公主, 与宫里的嫡出公主一样的待遇。 这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周家如今已经成了宫里都知道名号的仕家, 而且有周知柳在，至少周家这两三代都会在京城发展良好。 那么只要周家下几辈里再出几个有文才的后辈, 周家就能跻身官宦世家了。 世家可是个了不得的名头，就算是末流, 那交织的关系和势力也不比任何一方府衙小。 所以今天一收到小柳儿的拜客门帖，方县令领着妹夫张县丞就提着厚礼来了。 人家公主讲全了礼数，他自然就要摆足了诚意，由此能与周家亲近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边小柳儿打着呵欠爬起来，自己翻出一身还算新的衣服换上，何老娘和张氏不在，她自己简单的扎了个发式就出来了。 双方一见面，都有交好的心思, 所以都很客气，两边一谈话, 就显得十分投契。 刀无谓和刀饮血守在门外，刀无谓第五次偏头瞟了一眼小柳儿的简易装扮，忍不住又靠近刀饮血几步。 刀无谓抱怨：“小姐就是太糙了, 一个婢女也不带，你看她自己梳的那头发，要是娇杏在, 肯定……” 樱桃和刀饮血由冯氏做主年前已经在青华山居办了小型的婚礼。 刀无谓也想蹭到一起的，他生怕自己不主动娇杏就反悔了。 但不论是他还是娇杏都是小柳儿这边的人，偏小柳儿总是没时间，他和娇杏的事就还没求过去。 这次出来路途这么远，樱桃姐姐是有了身孕不跟着没事，但他把娇杏一个人留那么久，他不放心啊！ 偏小姐成天一个人往外跑，娇杏这么好看又会武功的丫鬟她偏就想不起来用，刀无谓简直心塞，小姐真是太不精致了！ 刀饮血面色冷冷的看向他，“让你训练的女侍卫有了吗？” 刀无谓就脸色发苦地不说话了，是啊, 说好了他们训练一批女侍卫, 既能留在内院护着小姐家人, 还能跟着照顾小姐, 那样娇杏肯定就可以跟着出来了。 但会武功的女子本就少，再论背景品行, 他们能收集到的就更少，要么就是根骨不错的女娃娃，要么就是错过了习武年纪的已婚妇人。 唉，刀无谓叹了口气，想想在盛京训练着的十二个女娃娃，看来他与娇杏并肩出行的美梦离实现还很遥远啊。 不管了，这次路途长，说什么也要求小姐先同意了自己和娇杏的婚事，到时候他直接飞鸽传书，把媳妇定到手里再说。 刀无谓暗戳戳地在心里计划着要不要趁小姐一会儿拆礼物的时候说，那边小柳儿已经同方县令和张县丞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方县令起身，“今日来的冒犯，还请公主莫怪，明日下官在家中恭候，再好好赔罪。” 小柳儿也不多留人，以后需要照拂的是大伯一家，她肯定要带着大伯他们去拜访的。 更何况她是真的困，刚睡着就被叫起来，她头都有些疼。 “两位大人客气，明日我一定带着家人前去拜访。” 等方县令和张县丞退出院子，小柳儿连礼物都不看，蹬蹬蹬跑回房间就甩了鞋子会周公去了。 第194章 来访 沿路的三州十二县都逛了，到了百源县周老爹等人自然是更不急了。 小柳儿提前写了帖子让小厮去县衙投递，她们则在县城最好的客栈里租了个院子。 这已经是回了自己的老家了，不说何老娘和张氏，就是周老爹和周大伯也想出去好好转转。 到了这里，收粮食啥的就不用她自己去了，周老爹和周大伯就能帮她做好，小柳儿干脆赖在客栈里睡懒觉。 这一路她都是骑马，过了最初的兴奋过，骑马其实还挺硌屁股的，但牛车又太慢，所以这一路过来，小柳儿还是觉得没休息够。 洗了个热水澡，搓干了头发的小柳儿把自己甩到铺了三层软棉垫的大炕上，舒服的直打滚。 可惜将将才入睡，刀如霜就敲门了，“小姐，方县令和张县丞已经在院外侯着了。” 按理说让他们在外面等一等也没什么，但一来以前有过交往，二来这次回来小柳儿也是打算与人交好的，所以方县令一到，刀饮血微一思量还是让刀如霜过来敲门了。 客栈掌柜的吓了一跳，他只当不年不节的接了一个大订单，没成想这客人刚入住，县令和县丞大人就亲自到访了。 客栈掌柜的立即派小伙计去给主人家报信, 自己就亲自出来接待却被方县令拒绝了, 他是过来等人的，要是被伺候上还有什么诚意。 方县令虽然看好周家, 但是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周家就几乎满门出仕还是令他吃惊的。 方县令的儿子还小，他的两个女儿如今正是适婚的年纪，可惜他当初没相中周五叔, 谁成想周家运气好, 就是周五叔次次末位的人竟也点了进士。 更令人吃惊的还是周家那个女娃，当初一见，他也只是觉得那小柳儿聪慧灵巧多些，没成想刚张赫煊前两日回来的书信竟然说, 周家这位小姑娘如今已经是正二品的公主了！ 小柳儿封郡主的文书, 作为治下长官的方县令都是知道的。 当时他还特意向他妹子打听了一下，她妹子告诉他只是宫里给的荣誉名号，周家兄弟的官职也封赏的并不好。 所以后面接了小柳儿封公主的文书, 方县令倒没多关注，虚名虽然荣誉，但实际用处不大，他对周家多照顾些就是了。 因着当初周三叔和陆青轩科考的风波，张赫煊及时抽身退了出去，两波人的往来就渐渐淡了。 是以这次张赫煊入京参加会试是没好意思登周家的门的，但他拿着姨夫的书信去拜见了林二夫人，在盛京是客居在林家的。 他也是为了科举, 自然少不了出门应酬, 周家的事顺耳朵就越听越多，等他亲自了解了一番, 这可不得了。 他急忙给家里写信, 说了周四叔入了工部、周家大房的两个儿子也入了军营和太医院的事。 当然，着重说的就是周知柳, 她这次可是封了实打实的公主, 与宫里的嫡出公主一样的待遇。 这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周家如今已经成了宫里都知道名号的仕家, 而且有周知柳在，至少周家这两三代都会在京城发展良好。 那么只要周家下几辈里再出几个有文才的后辈, 周家就能跻身官宦世家了。 世家可是个了不得的名头，就算是末流, 那交织的关系和势力也不比任何一方府衙小。 所以今天一收到小柳儿的拜客门帖，方县令领着妹夫张县丞就提着厚礼来了。 人家公主讲全了礼数，他自然就要摆足了诚意，由此能与周家亲近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边小柳儿打着呵欠爬起来，自己翻出一身还算新的衣服换上，何老娘和张氏不在，她自己简单的扎了个发式就出来了。 双方一见面，都有交好的心思, 所以都很客气，两边一谈话, 就显得十分投契。 刀无谓和刀饮血守在门外，刀无谓第五次偏头瞟了一眼小柳儿的简易装扮，忍不住又靠近刀饮血几步。 刀无谓抱怨：“小姐就是太糙了, 一个婢女也不带，你看她自己梳的那头发，要是娇杏在, 肯定……” 樱桃和刀饮血由冯氏做主年前已经在青华山居办了小型的婚礼。 刀无谓也想蹭到一起的，他生怕自己不主动娇杏就反悔了。 但不论是他还是娇杏都是小柳儿这边的人，偏小柳儿总是没时间，他和娇杏的事就还没求过去。 这次出来路途这么远，樱桃姐姐是有了身孕不跟着没事，但他把娇杏一个人留那么久，他不放心啊！ 偏小姐成天一个人往外跑，娇杏这么好看又会武功的丫鬟她偏就想不起来用，刀无谓简直心塞，小姐真是太不精致了！ 刀饮血面色冷冷的看向他，“让你训练的女侍卫有了吗？” 刀无谓就脸色发苦地不说话了，是啊, 说好了他们训练一批女侍卫, 既能留在内院护着小姐家人, 还能跟着照顾小姐, 那样娇杏肯定就可以跟着出来了。 但会武功的女子本就少，再论背景品行, 他们能收集到的就更少，要么就是根骨不错的女娃娃，要么就是错过了习武年纪的已婚妇人。 唉，刀无谓叹了口气，想想在盛京训练着的十二个女娃娃，看来他与娇杏并肩出行的美梦离实现还很遥远啊。 不管了，这次路途长，说什么也要求小姐先同意了自己和娇杏的婚事，到时候他直接飞鸽传书，把媳妇定到手里再说。 刀无谓暗戳戳地在心里计划着要不要趁小姐一会儿拆礼物的时候说，那边小柳儿已经同方县令和张县丞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方县令起身，“今日来的冒犯，还请公主莫怪，明日下官在家中恭候，再好好赔罪。” 小柳儿也不多留人，以后需要照拂的是大伯一家，她肯定要带着大伯他们去拜访的。 更何况她是真的困，刚睡着就被叫起来，她头都有些疼。 “两位大人客气，明日我一定带着家人前去拜访。” 等方县令和张县丞退出院子，小柳儿连礼物都不看，蹬蹬蹬跑回房间就甩了鞋子会周公去了。 第195章 长房当家 张氏同何老娘回来时手里又抱了不少东西，都是那种农家人日常就能用到的针头线脑。 周大伯则买了些当下流行的水果和一套价格不错的笔墨纸砚。 大家一回来就看到桌子上堆了一摞子礼盒，周大伯就有些纳罕，小柳儿不是让他去准备明日的拜访礼吗？怎么自己还准备了这么多？ 周老爹转了一圈没看到小柳儿，就问守在院里的小厮，“福宝呢？” 小厮就立刻回道：“小姐接待了客人后就一直在房里睡觉。” 来客人了？ 何老娘接收到周老爹的示意，就拉着张氏上楼去看。 小柳儿这一觉是睡好了，被子都掉了一角到地上，她整个人四仰八叉地盖着一角被子睡得满足。 何老娘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脸上带了笑，同张氏商量，“要不再让福宝睡会儿？” 张氏看看外面的天色，劝道：“现在不起来半夜也得饿醒，到时候可就只有糕点能吃了。” 何老娘觉得有理，就伸手摸了摸小柳儿的脸蛋，坐在床边轻声喊：“福宝快醒醒，吃了晚饭再睡懒觉。” 张氏去要了一盆温水，适好了水温就投了一张毛巾进去，拧干了水份就回了床边。 见小柳儿抱住何老娘的手在炕上扭来扭去就是不醒，她就笑着上前，把温润的毛巾在她小脸上一擦。 张氏捏了捏小柳儿鸭蛋一般的红脸蛋，“快起来，再晚可就点不到好吃的晚食了。” 午饭就没吃的小柳儿一听这话，揉了揉小肚子就咕噜噜的起来了。 在盛京吃惯了三顿饭，这中午没吃可是饿坏了。 三人下楼来，周大伯已经去县里的知春楼点好了饭菜, 他两个儿子将来都比他有出息, 兄弟又各个当了官，周大伯知道他不能在一味的埋头种地了。 就算他是留在家里的那一个, 待人接物也不再只是村里那些乡里乡亲了，所以这次从盛京出发开始，待人接物的事都在让周大伯接手安排。 最开始就是小柳儿做一次，就让周大伯做一次, 那时周大伯还有些放不开手脚, 买东西都是捡便宜的。 小柳儿买粮食就带着他，她故意多买点儿然后让掌柜的或老板直接出来接待，然后让周大伯先去谈，等到事情成了或不成了, 小柳儿再出来收尾, 反正她收了不少东西了，也不是非得买或不买。 所以现在的周大伯与刚出红溪村的周大伯是不同的，在盛京他也没少跟着弟弟们接待京官, 虽然就是打帮手但他还是看到很多学到很多。 要说整个周家最没有变化的就是周老爹和何老娘了。 用周老爹的话说，他们如今也算熬出头了，也不用再当家了，家里来客也该周大伯等去应酬了，他和何老娘老两口剩下的日子就是享受。 只要周大伯他们出息，他就是还天天地里刨食人家也敬重他，反正京城里那些老太爷他是当不了的，所以他不给孩子们添麻烦, 但让他这个岁数再去装气派他也办不到。 周大伯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就重了, 但他人到中年，突然接触这些, 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这一路下来，至少见到小官他是不会抖腿肚子了。 小柳儿夹着鱼片吃的津津有味, 周大伯看了一旁堆着的礼盒问她：“这是准备明日送县太爷的？” 小柳儿从小就主意正, 如今周大伯对于这些富贵场上事都会先和她商量, 至于其他的自然就还是周老爹了。 小柳儿摇摇头, 喝了一口酸辣鱼汤，“那些都是半下午方县令来时带过来的, 大伯你吃完饭做个登记，明日带的礼准备比他们少个两三分都成。” 既然方县令来拜见了她, 那她身上就还带有皇室给的身份，就算平和相交，礼物也不用备的比方县令多。 说到这儿，小柳儿还真记起个事，她转头看向周大伯，“对了，大伯，明天备两份礼，得给张县丞带一份, 再过几个月方县令就走了。” 一家人就看过来，“方县令为啥要走？那谁接任咱百源县？” 小柳儿想了想今天方县令说这话时方县令和张县丞的神色, “应该是方县令高升了，推荐了张县丞接任。” 周老爹等人就松了口气，那就好, 方县令是个干实事的好县令，张县丞是他妹夫而且人品也不错，因着张赫煊大家也都对他更熟悉。 话头说开了, 小柳儿思路就清晰了，她给身边的何老娘和张氏各夹了一个狮子头，“明日大伯娘也跟着去，奶和爷要不要也去看看？” 周老爹和何老娘一听这话，有点儿紧张地看过来，“我们必须去？” 小柳儿就甜甜地一笑，“当然不是，您二老现在有这么多当官的儿孙，在咱们县城哪有人让你们必须去的啊，自然是随你们心意。” 周老爹和何老娘就松了口气，何老娘把小柳儿最爱吃的酸菜鱼拉到她近前, 一边给她夹鱼片一边同小柳儿笑道：“我和你爷不去，奶当农村老太婆习惯了，不去给你们丢脸。” 小柳儿张口就要反驳, 不去行, 丢脸这一说是怎么回事。 但张氏已经扯了扯她的衣袖, 有些希冀地看过来, “那大伯娘也不去，成不成？” 小柳儿就先放过何老娘，打算以后再好好改正何老娘的想法。 小柳儿看向张氏，“大伯娘，让你去，是为了让你同县令和县丞的夫人见一见，投缘的话以后你们就当交个朋友，不投缘就只当走年礼的合作方守个礼节就行。” 见张氏紧张的都吃不下饭，小柳儿就拍了拍张氏的手，“大伯娘，只是县令和县丞，其实就像夏太太那样，你同夏太太聊天也紧张吗？” 张氏就想了想，以前在红溪村，夏家是独一份的青砖大瓦房，那时候觉得夏家高高在上，哪与夏太太接触过。 但年前两家一起进京，夏太太与张氏年龄相仿，两个人说话也就是唠唠家常，顶多再加些首饰装扮，反而还挺合的来的。 张氏就问，“同县令夫人、县丞夫人也可以像与那些富太太说话一样？” 第195章 长房当家 张氏同何老娘回来时手里又抱了不少东西，都是那种农家人日常就能用到的针头线脑。 周大伯则买了些当下流行的水果和一套价格不错的笔墨纸砚。 大家一回来就看到桌子上堆了一摞子礼盒，周大伯就有些纳罕，小柳儿不是让他去准备明日的拜访礼吗？怎么自己还准备了这么多？ 周老爹转了一圈没看到小柳儿，就问守在院里的小厮，“福宝呢？” 小厮就立刻回道：“小姐接待了客人后就一直在房里睡觉。” 来客人了？ 何老娘接收到周老爹的示意，就拉着张氏上楼去看。 小柳儿这一觉是睡好了，被子都掉了一角到地上，她整个人四仰八叉地盖着一角被子睡得满足。 何老娘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脸上带了笑，同张氏商量，“要不再让福宝睡会儿？” 张氏看看外面的天色，劝道：“现在不起来半夜也得饿醒，到时候可就只有糕点能吃了。” 何老娘觉得有理，就伸手摸了摸小柳儿的脸蛋，坐在床边轻声喊：“福宝快醒醒，吃了晚饭再睡懒觉。” 张氏去要了一盆温水，适好了水温就投了一张毛巾进去，拧干了水份就回了床边。 见小柳儿抱住何老娘的手在炕上扭来扭去就是不醒，她就笑着上前，把温润的毛巾在她小脸上一擦。 张氏捏了捏小柳儿鸭蛋一般的红脸蛋，“快起来，再晚可就点不到好吃的晚食了。” 午饭就没吃的小柳儿一听这话，揉了揉小肚子就咕噜噜的起来了。 在盛京吃惯了三顿饭，这中午没吃可是饿坏了。 三人下楼来，周大伯已经去县里的知春楼点好了饭菜, 他两个儿子将来都比他有出息, 兄弟又各个当了官，周大伯知道他不能在一味的埋头种地了。 就算他是留在家里的那一个, 待人接物也不再只是村里那些乡里乡亲了，所以这次从盛京出发开始，待人接物的事都在让周大伯接手安排。 最开始就是小柳儿做一次，就让周大伯做一次, 那时周大伯还有些放不开手脚, 买东西都是捡便宜的。 小柳儿买粮食就带着他，她故意多买点儿然后让掌柜的或老板直接出来接待，然后让周大伯先去谈，等到事情成了或不成了, 小柳儿再出来收尾, 反正她收了不少东西了，也不是非得买或不买。 所以现在的周大伯与刚出红溪村的周大伯是不同的，在盛京他也没少跟着弟弟们接待京官, 虽然就是打帮手但他还是看到很多学到很多。 要说整个周家最没有变化的就是周老爹和何老娘了。 用周老爹的话说，他们如今也算熬出头了，也不用再当家了，家里来客也该周大伯等去应酬了，他和何老娘老两口剩下的日子就是享受。 只要周大伯他们出息，他就是还天天地里刨食人家也敬重他，反正京城里那些老太爷他是当不了的，所以他不给孩子们添麻烦, 但让他这个岁数再去装气派他也办不到。 周大伯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就重了, 但他人到中年，突然接触这些, 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这一路下来，至少见到小官他是不会抖腿肚子了。 小柳儿夹着鱼片吃的津津有味, 周大伯看了一旁堆着的礼盒问她：“这是准备明日送县太爷的？” 小柳儿从小就主意正, 如今周大伯对于这些富贵场上事都会先和她商量, 至于其他的自然就还是周老爹了。 小柳儿摇摇头, 喝了一口酸辣鱼汤，“那些都是半下午方县令来时带过来的, 大伯你吃完饭做个登记，明日带的礼准备比他们少个两三分都成。” 既然方县令来拜见了她, 那她身上就还带有皇室给的身份，就算平和相交，礼物也不用备的比方县令多。 说到这儿，小柳儿还真记起个事，她转头看向周大伯，“对了，大伯，明天备两份礼，得给张县丞带一份, 再过几个月方县令就走了。” 一家人就看过来，“方县令为啥要走？那谁接任咱百源县？” 小柳儿想了想今天方县令说这话时方县令和张县丞的神色, “应该是方县令高升了，推荐了张县丞接任。” 周老爹等人就松了口气，那就好, 方县令是个干实事的好县令，张县丞是他妹夫而且人品也不错，因着张赫煊大家也都对他更熟悉。 话头说开了, 小柳儿思路就清晰了，她给身边的何老娘和张氏各夹了一个狮子头，“明日大伯娘也跟着去，奶和爷要不要也去看看？” 周老爹和何老娘一听这话，有点儿紧张地看过来，“我们必须去？” 小柳儿就甜甜地一笑，“当然不是，您二老现在有这么多当官的儿孙，在咱们县城哪有人让你们必须去的啊，自然是随你们心意。” 周老爹和何老娘就松了口气，何老娘把小柳儿最爱吃的酸菜鱼拉到她近前, 一边给她夹鱼片一边同小柳儿笑道：“我和你爷不去，奶当农村老太婆习惯了，不去给你们丢脸。” 小柳儿张口就要反驳, 不去行, 丢脸这一说是怎么回事。 但张氏已经扯了扯她的衣袖, 有些希冀地看过来, “那大伯娘也不去，成不成？” 小柳儿就先放过何老娘，打算以后再好好改正何老娘的想法。 小柳儿看向张氏，“大伯娘，让你去，是为了让你同县令和县丞的夫人见一见，投缘的话以后你们就当交个朋友，不投缘就只当走年礼的合作方守个礼节就行。” 见张氏紧张的都吃不下饭，小柳儿就拍了拍张氏的手，“大伯娘，只是县令和县丞，其实就像夏太太那样，你同夏太太聊天也紧张吗？” 张氏就想了想，以前在红溪村，夏家是独一份的青砖大瓦房，那时候觉得夏家高高在上，哪与夏太太接触过。 但年前两家一起进京，夏太太与张氏年龄相仿，两个人说话也就是唠唠家常，顶多再加些首饰装扮，反而还挺合的来的。 张氏就问，“同县令夫人、县丞夫人也可以像与那些富太太说话一样？” 第196章 铺路 小柳儿点点头，继续鼓励张氏，“您看我娘，她与那些官太太不是也就聊些家常，不过是比着咱们在村里时多添些礼数罢了。” 同周大伯一样，内院的事，冯氏都是特意带着张氏和林氏的，每次见客人，还会让张氏和林氏说上几句话。 张氏细细回想，就觉得也是，不过也是一些家常，只是官太太聊起来更文绉绉一点儿，然后聊的东西更贵重一些罢了。 见张氏手不抖了，小柳儿就不理她了，专心与面前的酸菜鱼做斗争，呼噜呼噜又吃了两小碗米饭才算完。 吃过了饭，万事不愁的周老爹同何老娘就去院里消食遛弯了。 小柳儿则往堆着礼物的桌旁一坐，张氏就一个一个的礼盒打开，周大伯就坐在对面做记录。 虽然已经家里已经用得起小厮和奴仆了，但现阶段这些事都要让周大伯夫妻亲力亲为，这样等他们自己先熟悉了，底下人做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容易被骗。 杭绸两匹、百味斋的老九样两份、文房四宝两套、鹊登枝的金钗两对、金手镯两幅、如意八宝扇一柄。 “怎么除了这扇子都是一对一对的？”张氏不解。 周大伯看了一眼小柳儿说道：“这应该是两份礼，方县令比张县丞多送了一柄扇子。” 小柳儿就对着周大伯伸出了大拇指，大伯现在果然厉害了许多，对官场这些事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了。 “一柄扇子值几个钱, 也至于用来区分礼物的等级？”张氏不以为然。 小柳儿就扯过那把团扇, 扇了两下说道：“这您就错了，这一柄扇子可比那对金镯子还值钱。” 啊！张氏不由惊呼一声, 虽然在盛京见了不少好东西，但怎么区分她还不知道。 她只想着一把夏天用的团扇而已，几文钱就能在街上买一把了。 小柳儿就把扇子在她面前扇了两下，“您闻见了没有？” 张氏就惊奇地低头看过来, “好像有点儿香味。” 小柳儿就指着扇子骨用的刻花竹子给她看, “是这竹子发出来的，这得是用了特殊工艺栽种出来的高山竹，至少养了三到五年才能得一匹。” 周大伯和张氏就不由啧啧称奇，有钱人真是怪, 好好的绿竹就用呗, 非得费劲啦地弄到高山上去。 “再看这扇面，这是金陵最有名的鲛鱼纱，一年也只能得几百匹, 透气透光，放到阳光下还能闪闪发亮呢。” 小柳儿对着一柄扇子就给周大伯两人说了一盏茶的时间，张氏就问周大伯，“那你都准备了啥，明天咱们也不能带的太比不上人家了？” 说完又看着一堆礼品感叹，“好好的送礼干啥送这老值钱的，咱回礼得花多少银子啊！” 小柳儿就把金镯子拿出一个往张氏手上套，“这有什么, 现在收的少, 有喜欢的你和奶就尽管用，就当是买给自己的不就行了。” 小柳儿看着张氏手腕上套好的金镯子, 满地赞道：“这花式带您手上真好看。” 小柳儿说着话还把张氏的手往周大伯眼前推了推, 问他：“大伯，大伯娘带着好看不？” 周大伯都没迟疑, 直接点头, “好看！” 那老贵的东西带手上有不好看的吗？ 张氏也稀罕的不行, 虽然冯氏给了她不少, 但这一路出行都没舍得带过，回了村里那些玉啊玛瑙啊就更舍不得拿出来了, 这金的行，她还是头一次带这么值钱的东西呢。 小柳儿就站起身, 打着呵欠道：“以后要是送礼的多了，东家送的转西家，南家送的转东家，也就花费不了多少了，只是单子记清就行。” “我困了，先去睡啦！” 说完小柳儿就往楼上走，吃饱了就犯困啊，进了百源县就到了熟悉的地方，一路的提防都散去, 身子累的很。 “那咱回的礼也不够？” 张氏要喊住小柳儿时，就感觉手腕被周大伯拉住了, 她不赞同地看向自己男人，明日就上门了，今晚不问好怎么行？ 周大伯就摆摆手, 示意张氏把东西都收起来，“现在天都黑了，要加东西也得明天去买了, 以后这些事也得咱们自己做，明儿一早我先出去转一圈，回来再让小柳儿帮着看看就行。” “以后？”张氏不明白，她们是回村的，村里有啥送这种礼的啊，到了京城有二弟妹呢。 周大伯又看了一遍礼单，估摸了一下单份礼的价值，这才回张氏的话，“你没看出来啊，小柳儿这是给咱俩在百源县铺路呢。” 小柳儿如今已经是大晋的公主了，她又是个主意多的人，肯定不会常留百源县。 家里除了爹娘也就他们夫妻还要守着这片老宅，那与百源县的县令一家交好, 对他们就是最大的庇护了。 两方要是处的好，那是要常来常往的，就算不能投缘, 以后过来过节的礼数也不能少。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与百源县最大的官交好，在百源县里谁不让着三分。 张氏听了这些话，直念佛，“阿弥陀佛！怎么送个礼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那我要是做不好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放松的张氏又紧张了。 周大伯把门一拴，拉着张氏往炕上去。 “这有什么，你只管拿出与富太太交好的态度，她们自然不会为难你，有小柳儿在呢，她们只会供着你。” 张氏这才想起，是哦，明天小柳儿也要去的，她是女娃，见的是女客，自己有啥好紧张的。 张氏回过神来正开心呢，就见周大伯的手摸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抬手就是一下，“你干啥？” 周大伯就嘿嘿一笑，“再要个小子！” 张氏就笑着依过去，嘴里却道：“再要就要个闺女，有小柳儿一半聪慧懂事就行。” “行，都依你，反正现在家里养的起……” 周大伯吹了灯，后面的话被一片喘息声代替。 小柳儿却在梦里梦见了陆青轩，他在逃命，用力地奔跑在一片漆黑的山路里，前面白光一闪，一柄钢刀就朝他的面前劈落…… 第196章 铺路 小柳儿点点头，继续鼓励张氏，“您看我娘，她与那些官太太不是也就聊些家常，不过是比着咱们在村里时多添些礼数罢了。” 同周大伯一样，内院的事，冯氏都是特意带着张氏和林氏的，每次见客人，还会让张氏和林氏说上几句话。 张氏细细回想，就觉得也是，不过也是一些家常，只是官太太聊起来更文绉绉一点儿，然后聊的东西更贵重一些罢了。 见张氏手不抖了，小柳儿就不理她了，专心与面前的酸菜鱼做斗争，呼噜呼噜又吃了两小碗米饭才算完。 吃过了饭，万事不愁的周老爹同何老娘就去院里消食遛弯了。 小柳儿则往堆着礼物的桌旁一坐，张氏就一个一个的礼盒打开，周大伯就坐在对面做记录。 虽然已经家里已经用得起小厮和奴仆了，但现阶段这些事都要让周大伯夫妻亲力亲为，这样等他们自己先熟悉了，底下人做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容易被骗。 杭绸两匹、百味斋的老九样两份、文房四宝两套、鹊登枝的金钗两对、金手镯两幅、如意八宝扇一柄。 “怎么除了这扇子都是一对一对的？”张氏不解。 周大伯看了一眼小柳儿说道：“这应该是两份礼，方县令比张县丞多送了一柄扇子。” 小柳儿就对着周大伯伸出了大拇指，大伯现在果然厉害了许多，对官场这些事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了。 “一柄扇子值几个钱, 也至于用来区分礼物的等级？”张氏不以为然。 小柳儿就扯过那把团扇, 扇了两下说道：“这您就错了，这一柄扇子可比那对金镯子还值钱。” 啊！张氏不由惊呼一声, 虽然在盛京见了不少好东西，但怎么区分她还不知道。 她只想着一把夏天用的团扇而已，几文钱就能在街上买一把了。 小柳儿就把扇子在她面前扇了两下，“您闻见了没有？” 张氏就惊奇地低头看过来, “好像有点儿香味。” 小柳儿就指着扇子骨用的刻花竹子给她看, “是这竹子发出来的，这得是用了特殊工艺栽种出来的高山竹，至少养了三到五年才能得一匹。” 周大伯和张氏就不由啧啧称奇，有钱人真是怪, 好好的绿竹就用呗, 非得费劲啦地弄到高山上去。 “再看这扇面，这是金陵最有名的鲛鱼纱，一年也只能得几百匹, 透气透光，放到阳光下还能闪闪发亮呢。” 小柳儿对着一柄扇子就给周大伯两人说了一盏茶的时间，张氏就问周大伯，“那你都准备了啥，明天咱们也不能带的太比不上人家了？” 说完又看着一堆礼品感叹，“好好的送礼干啥送这老值钱的，咱回礼得花多少银子啊！” 小柳儿就把金镯子拿出一个往张氏手上套，“这有什么, 现在收的少, 有喜欢的你和奶就尽管用，就当是买给自己的不就行了。” 小柳儿看着张氏手腕上套好的金镯子, 满地赞道：“这花式带您手上真好看。” 小柳儿说着话还把张氏的手往周大伯眼前推了推, 问他：“大伯，大伯娘带着好看不？” 周大伯都没迟疑, 直接点头, “好看！” 那老贵的东西带手上有不好看的吗？ 张氏也稀罕的不行, 虽然冯氏给了她不少, 但这一路出行都没舍得带过，回了村里那些玉啊玛瑙啊就更舍不得拿出来了, 这金的行，她还是头一次带这么值钱的东西呢。 小柳儿就站起身, 打着呵欠道：“以后要是送礼的多了，东家送的转西家，南家送的转东家，也就花费不了多少了，只是单子记清就行。” “我困了，先去睡啦！” 说完小柳儿就往楼上走，吃饱了就犯困啊，进了百源县就到了熟悉的地方，一路的提防都散去, 身子累的很。 “那咱回的礼也不够？” 张氏要喊住小柳儿时，就感觉手腕被周大伯拉住了, 她不赞同地看向自己男人，明日就上门了，今晚不问好怎么行？ 周大伯就摆摆手, 示意张氏把东西都收起来，“现在天都黑了，要加东西也得明天去买了, 以后这些事也得咱们自己做，明儿一早我先出去转一圈，回来再让小柳儿帮着看看就行。” “以后？”张氏不明白，她们是回村的，村里有啥送这种礼的啊，到了京城有二弟妹呢。 周大伯又看了一遍礼单，估摸了一下单份礼的价值，这才回张氏的话，“你没看出来啊，小柳儿这是给咱俩在百源县铺路呢。” 小柳儿如今已经是大晋的公主了，她又是个主意多的人，肯定不会常留百源县。 家里除了爹娘也就他们夫妻还要守着这片老宅，那与百源县的县令一家交好, 对他们就是最大的庇护了。 两方要是处的好，那是要常来常往的，就算不能投缘, 以后过来过节的礼数也不能少。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与百源县最大的官交好，在百源县里谁不让着三分。 张氏听了这些话，直念佛，“阿弥陀佛！怎么送个礼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那我要是做不好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放松的张氏又紧张了。 周大伯把门一拴，拉着张氏往炕上去。 “这有什么，你只管拿出与富太太交好的态度，她们自然不会为难你，有小柳儿在呢，她们只会供着你。” 张氏这才想起，是哦，明天小柳儿也要去的，她是女娃，见的是女客，自己有啥好紧张的。 张氏回过神来正开心呢，就见周大伯的手摸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抬手就是一下，“你干啥？” 周大伯就嘿嘿一笑，“再要个小子！” 张氏就笑着依过去，嘴里却道：“再要就要个闺女，有小柳儿一半聪慧懂事就行。” “行，都依你，反正现在家里养的起……” 周大伯吹了灯，后面的话被一片喘息声代替。 小柳儿却在梦里梦见了陆青轩，他在逃命，用力地奔跑在一片漆黑的山路里，前面白光一闪，一柄钢刀就朝他的面前劈落…… 第197章 还乡 拜访了方县令和张县丞，第二日小柳儿一家就回了红溪村，到达红溪村时夕阳还有最后一抹余晖。 快开始春耕了，村里的老人孩子都趁着这个时节聚在村里的大柳树下聊天。 一是享受下农忙前的轻松时光，二是聚在一起聊聊今年的气候种子，大家也好多交流一些建议。 “马！马！” 周族长二岁的小孙子指着远处激动地摇晃起小胳膊，一众老少男人就扭头向村头看去，就感觉远处黑乎乎一片黑影正快速的靠近。 几个老人都吓了一跳，“快，快回村里喊人，都抄些家伙！” 周族长把小孙子往周三江怀里一塞，让他赶快把孩子带回家去。 小孩子到了他爹的怀里更兴奋，小身子直往远处伸，要不是周三江力气大，紧箍住他的两条小腿，准保就扑腾出去了。 周三江看儿子小脸上一脸的兴奋，就同他爹道：“爹，要不要先看看是什么人？” 周族长就着急地直跺脚，“等你看清楚了，要是坏人那还能来得及吗！” 这话有理，人群里的青壮就起身跟着往村里不同方向跑去。 因着周老爹几人坐的是牛车，所以小柳儿等骑着马都走的不快，等一行人慢慢悠悠进了村子时就是一愣。 村口由周大福带着头站着或拿锄头或拿廉刀的青壮拦在前头，因着是回乡，所以打头的刀如霜和刀无谓就停了马, 将护着的牛车让了出来。 “文叔？”周三江眼力好, 在黑黢黢的天色里看着支起身子的周老爹，不确定地发出询问。 “三江吗？”周老爹听着声音熟悉, 一边下车一边回应着。 他也看到了不少人，干脆下车来说说话，许久不见，他还怪想村里这些老人的。 周老爹一应声, 周三江就扬着声音朝后喊, “爹，是我文叔回来啦！” 被藏在后头的周族长等人就急忙往前来，“真是阿文回来啦？” 周老爹一见是周族长就急忙笑着上前，“是, 五叔公, 是我带着孩子回来啦！” 两方人马一见面，红溪村的人立马卸下防备，但周家现在可是村里的红人, 没人愿意走。 干脆大家把锄头镰刀啥的往树下一堆，簇拥着往老周家去。 “文叔，京城啥样？” “阿文，这次回来还走不？” “阿文哥，你家现在可是有了大福气，可别忘了咱们家乡人！” …… 人群闹哄哄的，周老爹应了这个就听不清这个的，干脆他胡乱应了几声就单和几个年长的说话。 大家已经看到了牛车上的何老娘和张氏, 周村长就问周老爹, “阿文，怎么就你带着弟妹和老大媳妇回来, 阿仁他们呢？” 周老爹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他回道：“金哥，阿仁跟着一起回来的, 阿义他们朝廷都给他们派了活, 这过年都只休息了七天, 回不来啊。” 周三江同周四叔玩儿的好, 一听这话，他忙就, “文叔，阿智也留盛京了？” 周老爹就笑着点头, “阿智做了个什么木工的箭，朝廷说是正需要，就让他进那个什么工部当了个小头头。” 周老爹真是满心自豪。 想他家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也就是心疼老二供了他十几年的学问，现在家里就出了六个吃官饭的，他周文肯定能被周家族里记好几辈子！ 果然，人群听到这里又沸腾了，这进京过个年就能当官？ 周四郎谁不知道啊，也就比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多认几百个字, 木工也没学两年，这才几个月不见啊, 当官了？ 说起来，周家人突然就都起来，在外面当官这么容易的吗？ 周族长却不这么觉得, 他虽然一辈子没读过书，但他年轻的时候也走南闯北过，外乡人在外面想混出明堂, 要么有真本事要么有硬关系。 而这两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普通人了。 “阿文叔，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家墩子从小就和老四玩儿的亲，啥时候也让他跟着到京城里混混？” “就是就是，我家大柱也有力气，还有瓦匠活呢，不用当官，给二郎他们跑腿就行！” …… 听着人群起哄的不像话，周族长扬声撵人, “行了, 天都黑了，阿文家里也许久没收拾了，都跟着做什么, 该干嘛干嘛去。” 族长发了话，虽然都想跟着看热闹，但都还是没再跟了。 周村长也跟着转移话题，“怎么阿仁还没跟上来，这是晚上留镇上啊？” 话声才落，就见两匹快马扬尘而来，马上的人吁了一声，在人前停了下来。 “呀，这不是阿仁哥吗？”原本要散去的人又围了上来。 周大伯觉得屁股实在太疼了，他就在路上好奇了那么一下，小柳儿干脆就在县里直接买了匹马，非要教他学骑术。 从县城到村里本来最多只需要两个时辰，但周大伯第一次学骑马，张氏等虽然不学也好奇，一众人走走停停，愣是天黑了才进村。 好在他现在已经能坐稳马背了，就是走的慢悠悠，刚才小柳儿这突然的一鞭子，吓的他就差抱马脖子了。 这一整天下来，周大伯觉得自己屁股都要磨起起火了，要不是看到这么多人在，他都想哭出来。 小柳儿咯咯笑着奔过来，见家里人这么久还没走到家里，她看了看被人群围住的周老爹和周大伯，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何老娘和张氏，与刀饮血对视了一眼。 “公主！” 黑衣卫多有默契呀，一见眼色，立即十人列成两队，对着当中的小柳儿扶刀弯腰。 声音整齐肃杀，只是十人，却喊出了一个营的气势。 众人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等扭头看来，就见一片银光闪闪，这才发现这一队黑衣人竟是都带着兵器的！ 出于天然的民对官的惧怕，村里人都消了声，也不敢起哄了，路就让开了。 大家这才注意一直骑马跟在后面的一群人，实在是好奇的太多，就顾着围周老爹了！ 第197章 还乡 拜访了方县令和张县丞，第二日小柳儿一家就回了红溪村，到达红溪村时夕阳还有最后一抹余晖。 快开始春耕了，村里的老人孩子都趁着这个时节聚在村里的大柳树下聊天。 一是享受下农忙前的轻松时光，二是聚在一起聊聊今年的气候种子，大家也好多交流一些建议。 “马！马！” 周族长二岁的小孙子指着远处激动地摇晃起小胳膊，一众老少男人就扭头向村头看去，就感觉远处黑乎乎一片黑影正快速的靠近。 几个老人都吓了一跳，“快，快回村里喊人，都抄些家伙！” 周族长把小孙子往周三江怀里一塞，让他赶快把孩子带回家去。 小孩子到了他爹的怀里更兴奋，小身子直往远处伸，要不是周三江力气大，紧箍住他的两条小腿，准保就扑腾出去了。 周三江看儿子小脸上一脸的兴奋，就同他爹道：“爹，要不要先看看是什么人？” 周族长就着急地直跺脚，“等你看清楚了，要是坏人那还能来得及吗！” 这话有理，人群里的青壮就起身跟着往村里不同方向跑去。 因着周老爹几人坐的是牛车，所以小柳儿等骑着马都走的不快，等一行人慢慢悠悠进了村子时就是一愣。 村口由周大福带着头站着或拿锄头或拿廉刀的青壮拦在前头，因着是回乡，所以打头的刀如霜和刀无谓就停了马, 将护着的牛车让了出来。 “文叔？”周三江眼力好, 在黑黢黢的天色里看着支起身子的周老爹，不确定地发出询问。 “三江吗？”周老爹听着声音熟悉, 一边下车一边回应着。 他也看到了不少人，干脆下车来说说话，许久不见，他还怪想村里这些老人的。 周老爹一应声, 周三江就扬着声音朝后喊, “爹，是我文叔回来啦！” 被藏在后头的周族长等人就急忙往前来，“真是阿文回来啦？” 周老爹一见是周族长就急忙笑着上前，“是, 五叔公, 是我带着孩子回来啦！” 两方人马一见面，红溪村的人立马卸下防备，但周家现在可是村里的红人, 没人愿意走。 干脆大家把锄头镰刀啥的往树下一堆，簇拥着往老周家去。 “文叔，京城啥样？” “阿文，这次回来还走不？” “阿文哥，你家现在可是有了大福气，可别忘了咱们家乡人！” …… 人群闹哄哄的，周老爹应了这个就听不清这个的，干脆他胡乱应了几声就单和几个年长的说话。 大家已经看到了牛车上的何老娘和张氏, 周村长就问周老爹, “阿文，怎么就你带着弟妹和老大媳妇回来, 阿仁他们呢？” 周老爹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他回道：“金哥，阿仁跟着一起回来的, 阿义他们朝廷都给他们派了活, 这过年都只休息了七天, 回不来啊。” 周三江同周四叔玩儿的好, 一听这话，他忙就, “文叔，阿智也留盛京了？” 周老爹就笑着点头, “阿智做了个什么木工的箭，朝廷说是正需要，就让他进那个什么工部当了个小头头。” 周老爹真是满心自豪。 想他家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也就是心疼老二供了他十几年的学问，现在家里就出了六个吃官饭的，他周文肯定能被周家族里记好几辈子！ 果然，人群听到这里又沸腾了，这进京过个年就能当官？ 周四郎谁不知道啊，也就比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多认几百个字, 木工也没学两年，这才几个月不见啊, 当官了？ 说起来，周家人突然就都起来，在外面当官这么容易的吗？ 周族长却不这么觉得, 他虽然一辈子没读过书，但他年轻的时候也走南闯北过，外乡人在外面想混出明堂, 要么有真本事要么有硬关系。 而这两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普通人了。 “阿文叔，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家墩子从小就和老四玩儿的亲，啥时候也让他跟着到京城里混混？” “就是就是，我家大柱也有力气，还有瓦匠活呢，不用当官，给二郎他们跑腿就行！” …… 听着人群起哄的不像话，周族长扬声撵人, “行了, 天都黑了，阿文家里也许久没收拾了，都跟着做什么, 该干嘛干嘛去。” 族长发了话，虽然都想跟着看热闹，但都还是没再跟了。 周村长也跟着转移话题，“怎么阿仁还没跟上来，这是晚上留镇上啊？” 话声才落，就见两匹快马扬尘而来，马上的人吁了一声，在人前停了下来。 “呀，这不是阿仁哥吗？”原本要散去的人又围了上来。 周大伯觉得屁股实在太疼了，他就在路上好奇了那么一下，小柳儿干脆就在县里直接买了匹马，非要教他学骑术。 从县城到村里本来最多只需要两个时辰，但周大伯第一次学骑马，张氏等虽然不学也好奇，一众人走走停停，愣是天黑了才进村。 好在他现在已经能坐稳马背了，就是走的慢悠悠，刚才小柳儿这突然的一鞭子，吓的他就差抱马脖子了。 这一整天下来，周大伯觉得自己屁股都要磨起起火了，要不是看到这么多人在，他都想哭出来。 小柳儿咯咯笑着奔过来，见家里人这么久还没走到家里，她看了看被人群围住的周老爹和周大伯，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何老娘和张氏，与刀饮血对视了一眼。 “公主！” 黑衣卫多有默契呀，一见眼色，立即十人列成两队，对着当中的小柳儿扶刀弯腰。 声音整齐肃杀，只是十人，却喊出了一个营的气势。 众人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等扭头看来，就见一片银光闪闪，这才发现这一队黑衣人竟是都带着兵器的！ 出于天然的民对官的惧怕，村里人都消了声，也不敢起哄了，路就让开了。 大家这才注意一直骑马跟在后面的一群人，实在是好奇的太多，就顾着围周老爹了！ 第198章 造势 周家怎么回来还带着兵？ 是了，周家还出了个啥郡主呢！ 人群顿时刷刷看向骑在站在路中央的小柳儿，虽然天光暗了，但那一身气势还是让众人噤了声。 小柳儿脸色挂着笑，但端的却是宫中贵人的范儿，她下了马，走到周老爹旁边，先笑着与周族长等长辈说话。 “五太叔公，金爷爷，今日天晚我们就不请大家到家里坐了，明日再去拜访。” 周族长和周村长都被小柳儿的气势惊了一跳，也没多想，就点头道好，本来就想着把这些浑小子撵走，他们跟去略坐一坐的。 不过看看天色，也确实晚了，人家赶路回来还得回去收拾呢。 小柳儿见他们点了头，又给周大伯递了个眼色。 周大伯反应了一下，就也回身冲着大伙拱手笑道：“今日晚了，过几日家里摆席，请咱们全村人去吃顿大肉，管饱！” 村里人就高兴了，应着不多会儿就都走散了。 周老爹松了口气，要是小柳儿他们再不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他就是想炫耀炫耀, 可不是想给儿孙招麻烦的！ 等进了家门, 何老娘和张氏带着人收拾屋子，家里如今已经是去年新盖的青砖大瓦房了, 要不这么老些人还住不下呢。 周老爹磨磨蹭蹭挨到小柳儿身边，“福宝啊，不好对村里人态度不好？” 周老爹虽然知道小柳儿就是摆气势把人吓跑并不是要动真格的，但他们是回村, 刚回来就摆谱他怕村里传闲话。 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 也有君子和小人，更有眼红嫉妒传小话的人。 这种时候，最怕的可就是人言可畏了，万一传的多了就影响不好了。 小柳儿把手里的小包袱塞到炕柜里, 然后把被子都扒拉到炕上, 小屁股往上一坐。 “爷，你放心，我就是个小孩儿, 你同村里该怎么处还怎么处，顶多别人说我脾气大，说不到咱们家头上。” 看周老爹坐在炕沿上还有些担心，小柳儿挨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爷，“再说了，我就是公主啊，我的一举一动也不能堕了皇家的气势, 他们敬畏都来不及, 乱传话可是要获罪的。” 见周大伯也进来了，小柳儿就往深了再说一点儿, “再说了, 他们敢上门求这求那，那是因为他们还当你们同以前一样, 又拿些话头想压着咱们占便宜。” “但是, 如果让他们看到他们与我们的差距现在可不是从这里到镇上的距离, 他们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就是要让村里人知道他们与以前的不同,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与周家的差距，他们才会敬畏害怕, 也就不敢乱传小话了。 就像夏地主，村里人人都知道他家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 谁见了他们家人不是本着交好的态度啊。 房间都收拾好了，炕也都烧上了，何老娘和张氏也回来了，正好把小柳儿结尾的发言听完。 “就是，”何老娘气鼓鼓地坐上炕，“还说什么让咱们把家里人也安排到京里去，咱家孩子哪个不是凭本事，他们会什么，一张口就是也不用当官, 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行了，奶, 明天让大伯带着东西到村里转上一圈，保准就没这些话了。” 小柳儿哄了何老娘，大家各回各屋都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 一家人还是早早的起了床。 小柳儿先让小厮去叫几个长工来，让张氏从他们家里挑了几个会做饭和打扫的妇人，按着镇上的工钱雇来。 不是不能买人, 一来周大伯他们用不惯二来等她走了，家里人也要有点儿事情干，还能觉得自在。 周老爹和周大伯换上新衣服，一人跟着一个小厮两个带刀护卫，提着礼盒就出门了。 昨儿天黑，本来村里就都好奇着呢，几乎周家这边一有动静，各家就陆陆续续起床了，大家都出了门，也不走远，就聚在能看见周家的路口。 就看到周老爹和周大伯穿着他们在县里都没见过的好衣服，身后还有三个下人护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 周老爹去了族长家, 周大伯去了村长家，等他们一进门, 村里的人呼啦啦找着各种有的没的借口就都跟了进去。 “这……” 周村长一时有些愣，看着黑衣卫腰上的刀咽口水。 周大伯就让小厮把礼物往炕上一放，然后挥手让三人都退了出去。 周大伯不好意思地搓手，同周村长解释：“没办法，都是宫里赏给小柳儿的，她现在代表皇家，必须得有规矩。” 周村长是与县里的官衙有联系的，知道当官的都有官威，越大的官越有更多的人守卫。 这一下子扯到了皇家，他可不敢得罪。 他连忙道：“是是，皇家的威严只让我等小民仰视。” 周大伯就如以前一样拉着周村长先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 “咱们都是一个族里的，又都是周家人，自然不算外人，只是我家兄弟几个除了老四是被工部特别看中的，其他可都是凭本事考上的，当的都是朝廷的官，做的都是朝廷的事，可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周村长就知道他是说昨晚那些话了，“自然是这样，村里人没见识，回头我就好好训他们。” 周大伯把礼物往周村长面前推了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是红溪村的人，我也没啥本事，还不是得回来种地，这都是京城买的一些小特产，您别嫌弃。” 那边周老爹抱怨了一通京城里规矩大、做官也不易等话题，就从怀里抽出了几本书，他诚恳地看向周族长。 “老二他们说，不远走多远，家族都是他们身后的依靠，所以让我把这几本书给您拿来，一并还有五十两银子，这是办族学的花用。” 老族长不识字，他大重孙子却在镇上读书，今日正好在家，他一直在屋里，此时见到这几本书，惊喜地就站起来。 “不知这上面的释义是谁做的？” 周老爹就回道：“不是什么新的，都是阿义他们几个用过的。” 那不就是状元郎用过的！ 周族长顿时也惊喜的站起身。 第198章 造势 周家怎么回来还带着兵？ 是了，周家还出了个啥郡主呢！ 人群顿时刷刷看向骑在站在路中央的小柳儿，虽然天光暗了，但那一身气势还是让众人噤了声。 小柳儿脸色挂着笑，但端的却是宫中贵人的范儿，她下了马，走到周老爹旁边，先笑着与周族长等长辈说话。 “五太叔公，金爷爷，今日天晚我们就不请大家到家里坐了，明日再去拜访。” 周族长和周村长都被小柳儿的气势惊了一跳，也没多想，就点头道好，本来就想着把这些浑小子撵走，他们跟去略坐一坐的。 不过看看天色，也确实晚了，人家赶路回来还得回去收拾呢。 小柳儿见他们点了头，又给周大伯递了个眼色。 周大伯反应了一下，就也回身冲着大伙拱手笑道：“今日晚了，过几日家里摆席，请咱们全村人去吃顿大肉，管饱！” 村里人就高兴了，应着不多会儿就都走散了。 周老爹松了口气，要是小柳儿他们再不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他就是想炫耀炫耀, 可不是想给儿孙招麻烦的！ 等进了家门, 何老娘和张氏带着人收拾屋子，家里如今已经是去年新盖的青砖大瓦房了, 要不这么老些人还住不下呢。 周老爹磨磨蹭蹭挨到小柳儿身边，“福宝啊，不好对村里人态度不好？” 周老爹虽然知道小柳儿就是摆气势把人吓跑并不是要动真格的，但他们是回村, 刚回来就摆谱他怕村里传闲话。 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 也有君子和小人，更有眼红嫉妒传小话的人。 这种时候，最怕的可就是人言可畏了，万一传的多了就影响不好了。 小柳儿把手里的小包袱塞到炕柜里, 然后把被子都扒拉到炕上, 小屁股往上一坐。 “爷，你放心，我就是个小孩儿, 你同村里该怎么处还怎么处，顶多别人说我脾气大，说不到咱们家头上。” 看周老爹坐在炕沿上还有些担心，小柳儿挨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爷，“再说了，我就是公主啊，我的一举一动也不能堕了皇家的气势, 他们敬畏都来不及, 乱传话可是要获罪的。” 见周大伯也进来了，小柳儿就往深了再说一点儿, “再说了, 他们敢上门求这求那，那是因为他们还当你们同以前一样, 又拿些话头想压着咱们占便宜。” “但是, 如果让他们看到他们与我们的差距现在可不是从这里到镇上的距离, 他们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就是要让村里人知道他们与以前的不同,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与周家的差距，他们才会敬畏害怕, 也就不敢乱传小话了。 就像夏地主，村里人人都知道他家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 谁见了他们家人不是本着交好的态度啊。 房间都收拾好了，炕也都烧上了，何老娘和张氏也回来了，正好把小柳儿结尾的发言听完。 “就是，”何老娘气鼓鼓地坐上炕，“还说什么让咱们把家里人也安排到京里去，咱家孩子哪个不是凭本事，他们会什么，一张口就是也不用当官, 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行了，奶, 明天让大伯带着东西到村里转上一圈，保准就没这些话了。” 小柳儿哄了何老娘，大家各回各屋都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 一家人还是早早的起了床。 小柳儿先让小厮去叫几个长工来，让张氏从他们家里挑了几个会做饭和打扫的妇人，按着镇上的工钱雇来。 不是不能买人, 一来周大伯他们用不惯二来等她走了，家里人也要有点儿事情干，还能觉得自在。 周老爹和周大伯换上新衣服，一人跟着一个小厮两个带刀护卫，提着礼盒就出门了。 昨儿天黑，本来村里就都好奇着呢，几乎周家这边一有动静，各家就陆陆续续起床了，大家都出了门，也不走远，就聚在能看见周家的路口。 就看到周老爹和周大伯穿着他们在县里都没见过的好衣服，身后还有三个下人护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 周老爹去了族长家, 周大伯去了村长家，等他们一进门, 村里的人呼啦啦找着各种有的没的借口就都跟了进去。 “这……” 周村长一时有些愣，看着黑衣卫腰上的刀咽口水。 周大伯就让小厮把礼物往炕上一放，然后挥手让三人都退了出去。 周大伯不好意思地搓手，同周村长解释：“没办法，都是宫里赏给小柳儿的，她现在代表皇家，必须得有规矩。” 周村长是与县里的官衙有联系的，知道当官的都有官威，越大的官越有更多的人守卫。 这一下子扯到了皇家，他可不敢得罪。 他连忙道：“是是，皇家的威严只让我等小民仰视。” 周大伯就如以前一样拉着周村长先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 “咱们都是一个族里的，又都是周家人，自然不算外人，只是我家兄弟几个除了老四是被工部特别看中的，其他可都是凭本事考上的，当的都是朝廷的官，做的都是朝廷的事，可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周村长就知道他是说昨晚那些话了，“自然是这样，村里人没见识，回头我就好好训他们。” 周大伯把礼物往周村长面前推了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是红溪村的人，我也没啥本事，还不是得回来种地，这都是京城买的一些小特产，您别嫌弃。” 那边周老爹抱怨了一通京城里规矩大、做官也不易等话题，就从怀里抽出了几本书，他诚恳地看向周族长。 “老二他们说，不远走多远，家族都是他们身后的依靠，所以让我把这几本书给您拿来，一并还有五十两银子，这是办族学的花用。” 老族长不识字，他大重孙子却在镇上读书，今日正好在家，他一直在屋里，此时见到这几本书，惊喜地就站起来。 “不知这上面的释义是谁做的？” 周老爹就回道：“不是什么新的，都是阿义他们几个用过的。” 那不就是状元郎用过的！ 周族长顿时也惊喜的站起身。 第199章 在路上 红溪村一直是有个村学的，但族学与村学相比，那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族学都是存在于大家族之中，供家族内的孩子从启蒙开始教学，可以一直教授到科考之前，当然这首先就是要找一个好先生。 族学更难的一点就是藏书了，书贵纸贵，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需要的可不是十几本二十几本书，那可至少要几百本，乃至上千本。 周怀义能学出来那可是因为他是姜老太傅教授的，就算手边没书，姜老太傅腹中所学可以说是囊括了大晋几千几万的藏书了。 “好好好！”老族长喜的紧紧抓住周老爹的手，“阿文呐，这可是天大功劳啊！” 当天下午，村里人就都知道周家出钱又出书要给村里建族学的事，周村长也把乱说话可要惹官司的言论传了出去。 就这样等到三天后周家请客时，来的人不管是以前相熟的还是有些小不痛快的，反正人人都老实了些。 大家不再说那些拈酸吃醋的话，周老爹也乐的同熟人聊春种农忙，等到请来的知春楼大厨把四素八荤的菜一上，村里人哪还顾得上心里咋想，各个吃的满嘴红光。 小柳儿就不管这些了，她在村里用往年的市价收了一波粮，就打算出发了。 那一晚做的梦让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安，陆青轩出发的比她晚, 但第一站就是要往北而行, 两人说好了月州府城见。 但做了那晚的梦，小柳儿心头一直有些不安, 她决定沿着往北的路线迎一迎陆青轩。 “福宝啊，记得给家里写信，要是月州那边苦，看了你三叔就回来, 啊？” 何老娘不舍的叮嘱小柳儿, 老三是去当官做事的，苦点也得受着，只要人平安她就放心了。 “奶，你放心, 我可是福宝, 到哪儿都没事！”小柳儿在何老娘怀里伸出小手拍了拍何老娘的后背。 又与周老爹、周大伯和张氏告了别，小柳儿带着刀饮血等十人，扬马朝官道而去。 从百源县往北经过锦州就能进入月州, 本打算慢慢走的小柳儿心里越往北走越急，到了锦州辻乐县时，小柳儿干脆缰绳一拉，打头停下。 “小姐，怎么了？”刀饮血问。 小柳儿不瞒他们，“饮血叔叔，我这心里有些慌，从盛京到月州要怎么走？” 刀饮血想了想, “那路线可多了, 最短的路线就是从盛京过孟州再穿锦州到月州。” 他们这十人是跟过皇帝的，大晋的与图自然见过不少次, 而且他们下面有人要传递情报, 自然四面八方都知道，但具体路线怎么走其实就不太清楚了, 毕竟他们十人是离不开皇帝的。 看来真应该准备个地图, 简易些的也好啊, 原本是打算慢慢走, 自然有时间问路，现在嘛, 小柳儿干脆闭上眼睛朝四周转了转，“往这边！” 刀饮血等人自然无所谓, 他们只要护住小姐就好，往哪里走对他们而言也都很新鲜。 而此时的陆青轩形容狼狈，他身边只下奉安奉安和一个叫福安的小厮，原本跟着的几个护卫要么死了要么走散了。 “少爷别出声！” 奉安压着陆青轩的脑袋三人靠着一个长满荒草的土沟屏气凝神，不多会儿就有五个大汗追了过来。 五个人气急败坏地交流了一阵，叽里咕噜明显用的土话，这话既不是官话也不像哪处的方言。 五个人用刀在两侧的杂草上拍了拍，又探头往土沟里看了看，就朝前走去。 从盛京出来陆青轩就选了可以先到月州的最短路线, 只是在孟州刚住了两晚他就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秘密。 也正是因此他们遭遇了追杀，起初有护卫在时他们勉强还能一战, 但显然对方不允许他们返京，人手加了一波又一波，陆青轩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陆青轩一咬牙, 那就不回京往北跑，果然追着的人少了一多半，但就是剩下的这十来个他也没人手能抵抗了。 陆青轩不是没想过找就近的县衙或州府的官兵的, 但那些人压着他们，他们要是往荒郊野岭跑他们就在后边坠着。 但一旦他们要进城，那些人就出真杀招，福喜就是他们打算进孟州城时被杀的。 幸好现在天气渐暖了，又有奉安这个在镖局做过活的人带着，这一路行来他们才不至于不饿死也冻死了。 选了一处山脚下的土洞，陆青轩和福安去捡拾柴草，奉安则摸到不远处的农家去寻吃食。 此时天已经黑了，奉安选了靠在村边的一户还算殷实的人家，翻墙进去后摸到厨房。 今日运气真不错，橱柜里的包子还有些温热，奉安掏出怀里的布呼撸撸把包子和几个有点儿硬的馒头包好后在背上固定好。 奉安这才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已经不是刚出门时那样胖鼓鼓的了，如今里面只剩下小半袋的铜板。 奉安从里面掏出十二个铜板, 想了想又收回去两个, 这才把手里的十个铜板放到了碗柜里，又翻墙出去了。 等奉安回来，陆青轩和福安刚把柴堆烧起来，几人身上的也都只有一个瘪瘪的小包袱，里面不过一两件换洗的衣物。 “今日运气好，不用啃硬馒头了。” 奉安深呼吸了几次，这才脸上挂着笑的走进来。 福安就高兴地问道：“奉安大哥得了什么好东西？” 奉安把背上的包袱解开，给两人看，“包子，还有两个肉的！” 陆青轩脸上也带了笑，“那还真不错，许久不吃肉确实还挺馋的。” 陆青轩伸手把两个明显小一些的包子拿到手里，先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手一伸，递给了奉安和福安。 他年纪最小，又不会功夫，一路上都是靠着他们的保护，陆青轩说：“我人小力气用的不多，你们吃了肉力气大才好护着我！” 福安当先拿了一个大菜包，举给陆青轩看，“少爷，有面有菜就够了，这个大我吃这个！” 奉安知道陆青轩脾气也执拗，见他手一直伸着，就还是接了过来，福安见了就想拦他。 奉安把包子接过来，从中间掰开，把一半明显肉多些的重新递回来，“少爷，咱们一起吃！” 第199章 在路上 红溪村一直是有个村学的，但族学与村学相比，那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族学都是存在于大家族之中，供家族内的孩子从启蒙开始教学，可以一直教授到科考之前，当然这首先就是要找一个好先生。 族学更难的一点就是藏书了，书贵纸贵，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需要的可不是十几本二十几本书，那可至少要几百本，乃至上千本。 周怀义能学出来那可是因为他是姜老太傅教授的，就算手边没书，姜老太傅腹中所学可以说是囊括了大晋几千几万的藏书了。 “好好好！”老族长喜的紧紧抓住周老爹的手，“阿文呐，这可是天大功劳啊！” 当天下午，村里人就都知道周家出钱又出书要给村里建族学的事，周村长也把乱说话可要惹官司的言论传了出去。 就这样等到三天后周家请客时，来的人不管是以前相熟的还是有些小不痛快的，反正人人都老实了些。 大家不再说那些拈酸吃醋的话，周老爹也乐的同熟人聊春种农忙，等到请来的知春楼大厨把四素八荤的菜一上，村里人哪还顾得上心里咋想，各个吃的满嘴红光。 小柳儿就不管这些了，她在村里用往年的市价收了一波粮，就打算出发了。 那一晚做的梦让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安，陆青轩出发的比她晚, 但第一站就是要往北而行, 两人说好了月州府城见。 但做了那晚的梦，小柳儿心头一直有些不安, 她决定沿着往北的路线迎一迎陆青轩。 “福宝啊，记得给家里写信，要是月州那边苦，看了你三叔就回来, 啊？” 何老娘不舍的叮嘱小柳儿, 老三是去当官做事的，苦点也得受着，只要人平安她就放心了。 “奶，你放心, 我可是福宝, 到哪儿都没事！”小柳儿在何老娘怀里伸出小手拍了拍何老娘的后背。 又与周老爹、周大伯和张氏告了别，小柳儿带着刀饮血等十人，扬马朝官道而去。 从百源县往北经过锦州就能进入月州, 本打算慢慢走的小柳儿心里越往北走越急，到了锦州辻乐县时，小柳儿干脆缰绳一拉，打头停下。 “小姐，怎么了？”刀饮血问。 小柳儿不瞒他们，“饮血叔叔，我这心里有些慌，从盛京到月州要怎么走？” 刀饮血想了想, “那路线可多了, 最短的路线就是从盛京过孟州再穿锦州到月州。” 他们这十人是跟过皇帝的，大晋的与图自然见过不少次, 而且他们下面有人要传递情报, 自然四面八方都知道，但具体路线怎么走其实就不太清楚了, 毕竟他们十人是离不开皇帝的。 看来真应该准备个地图, 简易些的也好啊, 原本是打算慢慢走, 自然有时间问路，现在嘛, 小柳儿干脆闭上眼睛朝四周转了转，“往这边！” 刀饮血等人自然无所谓, 他们只要护住小姐就好，往哪里走对他们而言也都很新鲜。 而此时的陆青轩形容狼狈，他身边只下奉安奉安和一个叫福安的小厮，原本跟着的几个护卫要么死了要么走散了。 “少爷别出声！” 奉安压着陆青轩的脑袋三人靠着一个长满荒草的土沟屏气凝神，不多会儿就有五个大汗追了过来。 五个人气急败坏地交流了一阵，叽里咕噜明显用的土话，这话既不是官话也不像哪处的方言。 五个人用刀在两侧的杂草上拍了拍，又探头往土沟里看了看，就朝前走去。 从盛京出来陆青轩就选了可以先到月州的最短路线, 只是在孟州刚住了两晚他就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秘密。 也正是因此他们遭遇了追杀，起初有护卫在时他们勉强还能一战, 但显然对方不允许他们返京，人手加了一波又一波，陆青轩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陆青轩一咬牙, 那就不回京往北跑，果然追着的人少了一多半，但就是剩下的这十来个他也没人手能抵抗了。 陆青轩不是没想过找就近的县衙或州府的官兵的, 但那些人压着他们，他们要是往荒郊野岭跑他们就在后边坠着。 但一旦他们要进城，那些人就出真杀招，福喜就是他们打算进孟州城时被杀的。 幸好现在天气渐暖了，又有奉安这个在镖局做过活的人带着，这一路行来他们才不至于不饿死也冻死了。 选了一处山脚下的土洞，陆青轩和福安去捡拾柴草，奉安则摸到不远处的农家去寻吃食。 此时天已经黑了，奉安选了靠在村边的一户还算殷实的人家，翻墙进去后摸到厨房。 今日运气真不错，橱柜里的包子还有些温热，奉安掏出怀里的布呼撸撸把包子和几个有点儿硬的馒头包好后在背上固定好。 奉安这才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已经不是刚出门时那样胖鼓鼓的了，如今里面只剩下小半袋的铜板。 奉安从里面掏出十二个铜板, 想了想又收回去两个, 这才把手里的十个铜板放到了碗柜里，又翻墙出去了。 等奉安回来，陆青轩和福安刚把柴堆烧起来，几人身上的也都只有一个瘪瘪的小包袱，里面不过一两件换洗的衣物。 “今日运气好，不用啃硬馒头了。” 奉安深呼吸了几次，这才脸上挂着笑的走进来。 福安就高兴地问道：“奉安大哥得了什么好东西？” 奉安把背上的包袱解开，给两人看，“包子，还有两个肉的！” 陆青轩脸上也带了笑，“那还真不错，许久不吃肉确实还挺馋的。” 陆青轩伸手把两个明显小一些的包子拿到手里，先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手一伸，递给了奉安和福安。 他年纪最小，又不会功夫，一路上都是靠着他们的保护，陆青轩说：“我人小力气用的不多，你们吃了肉力气大才好护着我！” 福安当先拿了一个大菜包，举给陆青轩看，“少爷，有面有菜就够了，这个大我吃这个！” 奉安知道陆青轩脾气也执拗，见他手一直伸着，就还是接了过来，福安见了就想拦他。 奉安把包子接过来，从中间掰开，把一半明显肉多些的重新递回来，“少爷，咱们一起吃！” 第200章 重逢 福安一见奉安的举动就明白了，他笑嘻嘻地把另一个肉包子接过来，也掰了一半肉多的递回给陆青轩。 “少爷，再不吃肉可就凉了。”福安笑嘻嘻的。 奉安话不多，却是同样的意思，他不接，他们也不吃。 陆青轩接过两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吃了一口，笑着催他们：“味儿真不错，你们快吃……” 一句话将将说完，他就低下了头，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心里一直怕，每天支持自己的除了要见到小柳儿的信念，就是这群对他不离不弃的人，可现在也只剩下两个了…… 几个人没多吃，晚上睡觉用的体力少，要不是怕有突发状况，晚饭他们是可以省略的。 早上天刚亮，陆青轩三人就起了，就着火堆把剩下的包子胡乱热了热，就大口大口地吃掉了。 白天他们要赶路，还要东躲西藏，早上是一定要吃饱的，三人把剩下的包子都吃掉了，就剩三个硬馒头还留着。 这里是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们还没出孟州地界。 三人熟练的埋了火堆, 起身选了一条被人踩过的山路继续往北走，结果刚一转上官道就遇上了另一波追杀他们的五人。 那五人显然是睡饱喝足了的, 精神状态极好，看见他们脸上慌乱的表情，就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猫抓老鼠一般，一直不远不近地坠在几人身后,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只看表情也知道是嘲笑。 三人只能奋力的奔跑，虽然心中恨极，但奈何他们战力不强，只能逃跑。 就这样跑了一天, 他们只要跑的慢了, 那边追的人就快，等他们又死命跑快起来，那些人就慢悠悠跟着。 金乌西坠, 不说陆青轩，就是奉安和福安两人也实在没了力气，三人摊软到路边，看着前后汇合过来的十个彪形大汉。 “对不住了，奉安、福安。”陆青轩喘了口气，眼里都是不甘，但他能怎么办呢。 陆青轩握着自己包裹的手紧紧握紧，他就是一愣, 他手里摸到了几个硬硬的东西, 是周四叔送给他的木制袖箭！ 陆青轩急忙打开包裹，低声暗示奉安和福安, “这里有几个袖箭, 也就能射十步之远，谁能逃就先走！” 虽然不熟练, 但是陆青轩都给他们看过的, 只是陆青轩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一个类似弹弓的玩具, 所以并没有想到用它对敌。 但如今已到了危难时刻自然是多一线生机也是好的。 三人一人取了一个, 奉安和福安把陆青轩护在中间，眼睛一前一后的看着包拢过来的敌人。 十个大汉前后包过来, 十二步、十一步、十步！ 奉安一声爆喝，三人同时举起袖箭嗖嗖嗖连续发了出去。 这也就能出其不意用一次, 所以三人也没什么保留，尽可能多的把箭射向敌人。 果然，十个大汉没想到还有这一变故，除了反应迅捷的四人外，其他六人多中了招。 只是一是因为这是木制，二是几人毕竟不熟练也不是行伍出身，所以虽然对方有六人受伤，除了最近的一人被奉安射中了眼睛，其他五人都是肩膀胳膊小腹等擦破了皮。 但这显然激怒了这群人, 他们说着土话，气呼呼地拔出砍刀。 奉安和福安没逃, 两人都奋力迎了上去，陆青轩被当先的大汉一脚掀翻在地，他咬牙没让自己发出痛呼。 福安也被三人大汉围攻, 背对着陆青轩的大汉扬刀砍下时，陆青轩就奋力的抬手把手中最后一支袖箭朝着那大汉的背心射了出去。 此时他们三人离的不远，围着的大汉自然也靠的很近, 这一支小箭竟射穿了那大汉的布衣深深末入肉里。 啊！ 那大汉一声痛呼，陆青轩也被围着他的大汉一脚踩到了头上，侧脸压到了地上被土石硌着火辣辣地疼。 那边奉安和福安也被压着跪倒在地，大汉们再不迟疑，手起刀落就向着三颗头颅砍了过去。 “箭来！”一声清喝，三只羽箭带着破空之势而来，举刀的三个大汉感受到危险不得已转身格挡过去。 就见一行十多骑，黑袍黑马呼啸而来，当先的人箭一射出，随在他身后的六个黑袍人就从马上一跃而起，倏忽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十个大汉就聚到一起, 当先的头头就用不标准的官话说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人？” “你们又是哪条道上的人？” 当先的黑马行至，马上的主人把兜头的黑帽子一掀, 露出一张白嫩嫩精致的小脸来, 不是小柳儿又是谁！ 十个大汉没想到这一伙人领头的竟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还是个很灵气的小女孩。 那为首的大汉看了看围在他们身边的黑袍人，从气势上就知道这些可都是比他们还强的好手。 为首的大汉就露出笑来, “我们是镖局的镖师，这些人抢了雇主的东西不肯还，小姐你说这是不是不对的？” 小柳儿就在马上点着下巴点头，“抢人东西确实不对。” 为首的大汉就笑的更真诚，“他们还伤了我的兄弟，我们要把人带回去。” 小柳儿就看了看人堆里那两个受伤严重的大汉，笑道：“果然伤的不轻。” “那…不知小姐可否行个方便？我们还急着回去向雇主交差。”为首的大汉看了看身前的黑袍人，示意小柳儿让他们退下。 小柳儿却直起身子，笑容灿烂，“急什么，咱们同路，不如同行一段如何？” 为首的大汉疑惑，十个人靠的更紧了些，“同路？” 小柳儿点点头，“你们往哪里去，我们也往哪里去，自然算同路。” “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大汉们变了脸色，这是明显不想善了了。 小柳儿驱着马后退几步，“我是大晋人，你们呢，蒙古还是大宛？” 大汉们就刷的抽出刀来，看来今日未必逃的过了。 九个大汉往前冲的时候，为首大汉就疾速往后退去，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球就朝前砸了出去。 刀饮血的刀穿透他胸膛的时候，不远处的圆球爆出一条直冲天际的红线。 大汉脸色狰狞地对着刀饮血说了一句土话，人就倒了下去。 第200章 重逢 福安一见奉安的举动就明白了，他笑嘻嘻地把另一个肉包子接过来，也掰了一半肉多的递回给陆青轩。 “少爷，再不吃肉可就凉了。”福安笑嘻嘻的。 奉安话不多，却是同样的意思，他不接，他们也不吃。 陆青轩接过两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吃了一口，笑着催他们：“味儿真不错，你们快吃……” 一句话将将说完，他就低下了头，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心里一直怕，每天支持自己的除了要见到小柳儿的信念，就是这群对他不离不弃的人，可现在也只剩下两个了…… 几个人没多吃，晚上睡觉用的体力少，要不是怕有突发状况，晚饭他们是可以省略的。 早上天刚亮，陆青轩三人就起了，就着火堆把剩下的包子胡乱热了热，就大口大口地吃掉了。 白天他们要赶路，还要东躲西藏，早上是一定要吃饱的，三人把剩下的包子都吃掉了，就剩三个硬馒头还留着。 这里是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们还没出孟州地界。 三人熟练的埋了火堆, 起身选了一条被人踩过的山路继续往北走，结果刚一转上官道就遇上了另一波追杀他们的五人。 那五人显然是睡饱喝足了的, 精神状态极好，看见他们脸上慌乱的表情，就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猫抓老鼠一般，一直不远不近地坠在几人身后,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只看表情也知道是嘲笑。 三人只能奋力的奔跑，虽然心中恨极，但奈何他们战力不强，只能逃跑。 就这样跑了一天, 他们只要跑的慢了, 那边追的人就快，等他们又死命跑快起来，那些人就慢悠悠跟着。 金乌西坠, 不说陆青轩，就是奉安和福安两人也实在没了力气，三人摊软到路边，看着前后汇合过来的十个彪形大汉。 “对不住了，奉安、福安。”陆青轩喘了口气，眼里都是不甘，但他能怎么办呢。 陆青轩握着自己包裹的手紧紧握紧，他就是一愣, 他手里摸到了几个硬硬的东西, 是周四叔送给他的木制袖箭！ 陆青轩急忙打开包裹，低声暗示奉安和福安, “这里有几个袖箭, 也就能射十步之远，谁能逃就先走！” 虽然不熟练, 但是陆青轩都给他们看过的, 只是陆青轩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一个类似弹弓的玩具, 所以并没有想到用它对敌。 但如今已到了危难时刻自然是多一线生机也是好的。 三人一人取了一个, 奉安和福安把陆青轩护在中间，眼睛一前一后的看着包拢过来的敌人。 十个大汉前后包过来, 十二步、十一步、十步！ 奉安一声爆喝，三人同时举起袖箭嗖嗖嗖连续发了出去。 这也就能出其不意用一次, 所以三人也没什么保留，尽可能多的把箭射向敌人。 果然，十个大汉没想到还有这一变故，除了反应迅捷的四人外，其他六人多中了招。 只是一是因为这是木制，二是几人毕竟不熟练也不是行伍出身，所以虽然对方有六人受伤，除了最近的一人被奉安射中了眼睛，其他五人都是肩膀胳膊小腹等擦破了皮。 但这显然激怒了这群人, 他们说着土话，气呼呼地拔出砍刀。 奉安和福安没逃, 两人都奋力迎了上去，陆青轩被当先的大汉一脚掀翻在地，他咬牙没让自己发出痛呼。 福安也被三人大汉围攻, 背对着陆青轩的大汉扬刀砍下时，陆青轩就奋力的抬手把手中最后一支袖箭朝着那大汉的背心射了出去。 此时他们三人离的不远，围着的大汉自然也靠的很近, 这一支小箭竟射穿了那大汉的布衣深深末入肉里。 啊！ 那大汉一声痛呼，陆青轩也被围着他的大汉一脚踩到了头上，侧脸压到了地上被土石硌着火辣辣地疼。 那边奉安和福安也被压着跪倒在地，大汉们再不迟疑，手起刀落就向着三颗头颅砍了过去。 “箭来！”一声清喝，三只羽箭带着破空之势而来，举刀的三个大汉感受到危险不得已转身格挡过去。 就见一行十多骑，黑袍黑马呼啸而来，当先的人箭一射出，随在他身后的六个黑袍人就从马上一跃而起，倏忽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十个大汉就聚到一起, 当先的头头就用不标准的官话说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人？” “你们又是哪条道上的人？” 当先的黑马行至，马上的主人把兜头的黑帽子一掀, 露出一张白嫩嫩精致的小脸来, 不是小柳儿又是谁！ 十个大汉没想到这一伙人领头的竟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还是个很灵气的小女孩。 那为首的大汉看了看围在他们身边的黑袍人，从气势上就知道这些可都是比他们还强的好手。 为首的大汉就露出笑来, “我们是镖局的镖师，这些人抢了雇主的东西不肯还，小姐你说这是不是不对的？” 小柳儿就在马上点着下巴点头，“抢人东西确实不对。” 为首的大汉就笑的更真诚，“他们还伤了我的兄弟，我们要把人带回去。” 小柳儿就看了看人堆里那两个受伤严重的大汉，笑道：“果然伤的不轻。” “那…不知小姐可否行个方便？我们还急着回去向雇主交差。”为首的大汉看了看身前的黑袍人，示意小柳儿让他们退下。 小柳儿却直起身子，笑容灿烂，“急什么，咱们同路，不如同行一段如何？” 为首的大汉疑惑，十个人靠的更紧了些，“同路？” 小柳儿点点头，“你们往哪里去，我们也往哪里去，自然算同路。” “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大汉们变了脸色，这是明显不想善了了。 小柳儿驱着马后退几步，“我是大晋人，你们呢，蒙古还是大宛？” 大汉们就刷的抽出刀来，看来今日未必逃的过了。 九个大汉往前冲的时候，为首大汉就疾速往后退去，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球就朝前砸了出去。 刀饮血的刀穿透他胸膛的时候，不远处的圆球爆出一条直冲天际的红线。 大汉脸色狰狞地对着刀饮血说了一句土话，人就倒了下去。 第201章 巧合 处理了一下那十个大汉的尸首，又搜查了一遍，小柳儿把自己的黑袍给陆青轩一围，就带着陆青轩上了马。 刀如霜和刀无谓也带上奉安和福安，一行人低调的按照来路出了孟州地界。 过了孟州和锦州的交界处，一行人才慢下速度，由刀饮血带路选了一处名叫同福客栈的中小客栈入住。 包了三楼，小柳儿带着陆青轩选了居中的两间，这才算暂时安定了下来。 简单梳洗了一番，陆青轩等几人也上了药，奉安和福安抵抗力强，伤的比较严重。陆青轩除了左腰眼处淤青了一大块，就是左半边脸被土石摩擦的破皮了。 “柳儿，你怎么出现在孟州？” 陆青轩喝了碗小米粥，窝在舒软的被窝里还有些不可置信。只有看着眼前的人，紧紧握住小柳儿的手，他才觉得自己果真活了下来。 小柳儿也觉得十分庆幸，她任由陆青轩拉着自己，“前几日我就有些心慌，总想着先找到你才好，幸好昨天我们到的及时。” 小柳儿他们这一路救了不少人，被山匪打劫的商人、荒山上被欺负的樵夫、被恶少调戏的小妇人，反正一走一过的不平事，顺带手的都给解决了。 因为不知道陆青轩在哪里，也不知道何时才遇见, 尤其山野间遇见的事小柳儿总要上前看一看, 昨晚也一样，远远地也只是看见那几个大汉举刀砍人。 直到奔至近前才看清竟是陆青轩几人, 小柳儿问陆青轩，“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杀你？” 奉安和福安在另外两间房休养，刀饮血指了两人过去，剩下的现在都在屋里。 陆青轩知道小柳儿对他们十分信任, 所以他也不瞒着,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纸上的字看上去像是歪歪扭扭的符号，小柳儿一个都不认得，“这是什么？” 陆青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写的什么, 但这是大宛语, 我在翰林院的书卷里看到过。” 一直沉默的刀如霜就上前一步，“追杀陆少爷的人应该就是大宛人，最后那个放信号弹的人死前说的正是大宛语。” 小柳儿就看向刀如霜, “如霜哥哥听得懂大宛话？” 刀饮血就道：“我们之前为陛下做暗卫时，收集的情报是来自各地的，自然也会涉及到大晋周边这些小国及部落，所以总会选出语言天份好的两人来修习各地语言。” 说道这里，刀饮血直接指向刀傲天，“小霜和小天就是我们十人中专修语言的。” 人的天份就是这样，有了强项就有弱项，刀如霜和刀傲天正是十人里武功资质最差但语言天赋最好的。 刀傲天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我会蒙古国、鞑靼和羌胡的语言。” 刀如霜一直很镇定, 他本来也不醉心武学，看小柳儿望过来, 他就点点头, “我能说大宛、匈奴、突厥、契丹和鲜卑的语言。” 小柳儿和陆青轩就哇的一声，崇拜地看向两人。 刀如霜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姐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只能无奈地问道：“小姐要不要我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哦哦, 小柳儿这才反应慢半拍的递了过去。 刀如霜显然对这些翻译很通透,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 就读道：“我方勇士五万已至栖凤山，粮草五千石还只收到一半, 还望殿下尽早实现诺言。我们是殿下最忠诚的盟友，若单划拨月州之地, 还望殿下登基后可赐十年粮草，若殿下应下，大宛可为殿下马前卒，助殿下一举称帝。” 信息量好大！ “这…轩哥哥，你从哪里得来的？”小柳儿面色都郑重起来。 栖凤山是大晋内外城的边界，可以说过了栖凤山就离盛京等几处大晋最繁荣最中心的府城不远了，那里可是能切断大晋的命脉所在！ 可这样一个要地，如今竟然盘踞了五万大宛士兵，这若是里应外合起来, 都城危矣！大晋危矣！ 陆青轩面色也十分凝重，“我出发当日受太子殿下召见, 我是从顺贞门入的宫，出来时引路的小黄门不知为何把我引到了奉远门……” 陆青轩虽然感觉出来时比入宫时多走了不少的路，但他进宫次数少, 于宫里的许多规矩知道的不足也正常，所以虽然走的很远，但他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当时还是白日, 奉安等还等在顺贞门外。 陆青轩一个人四处看了看，发现前面就是东安街，那里有一家酒楼卖筒子鸡最好吃，不说他和小柳儿，就是师娘和师父也喜欢。 既然到了，今日出城即可，时间还多，陆青轩就打算买两份带去周宅，也算是同师父师娘做别。 今日下了蒙蒙的细雨，陆青轩等桶子鸡的功夫就一个人持伞站在路边看街景，来盛京已经一年有余，这次出去没个一年也要半载，他要好好看看。 一个中年男子急冲冲从他身边走过，许是出来的有些急, 并没有带伞，两人擦肩而过时，那人还撞了陆青轩一下。 “抱歉。” 当时两人还互相欠了欠身，陆青轩看到他穿着虽然低调，但腰间荡着的玉佩却很名贵，就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陆青轩就是一惊，竟是皇亲国戚进宫专用的镶金雕凤玉佩，上面一只三足凤下小小的刻着一个字，应该就是某后妃的姓氏了。 因为只是匆匆一过，陆青轩并没看清那小字到底是什么。 但此处离宫门不远，陆青轩也仅仅只是吃惊片刻，他能来买东西，出入宫的皇亲国戚自然也可以。 “客官，您的两份桐子鸡！” 小二把食盒热情地递给陆青轩，陆青轩还赏了他五个铜钱，小二乐的直弯腰道谢。 事情到这里，陆青轩走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那张纸飘飘摇摇着就落到了陆青轩脚下。 他带了伞，一眼瞥到上面的字符就好奇了一下，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把纸张拾了起来。 “楼下何人！” 头顶传来一声厉喝，陆青轩一抬头就与窗口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第201章 巧合 处理了一下那十个大汉的尸首，又搜查了一遍，小柳儿把自己的黑袍给陆青轩一围，就带着陆青轩上了马。 刀如霜和刀无谓也带上奉安和福安，一行人低调的按照来路出了孟州地界。 过了孟州和锦州的交界处，一行人才慢下速度，由刀饮血带路选了一处名叫同福客栈的中小客栈入住。 包了三楼，小柳儿带着陆青轩选了居中的两间，这才算暂时安定了下来。 简单梳洗了一番，陆青轩等几人也上了药，奉安和福安抵抗力强，伤的比较严重。陆青轩除了左腰眼处淤青了一大块，就是左半边脸被土石摩擦的破皮了。 “柳儿，你怎么出现在孟州？” 陆青轩喝了碗小米粥，窝在舒软的被窝里还有些不可置信。只有看着眼前的人，紧紧握住小柳儿的手，他才觉得自己果真活了下来。 小柳儿也觉得十分庆幸，她任由陆青轩拉着自己，“前几日我就有些心慌，总想着先找到你才好，幸好昨天我们到的及时。” 小柳儿他们这一路救了不少人，被山匪打劫的商人、荒山上被欺负的樵夫、被恶少调戏的小妇人，反正一走一过的不平事，顺带手的都给解决了。 因为不知道陆青轩在哪里，也不知道何时才遇见, 尤其山野间遇见的事小柳儿总要上前看一看, 昨晚也一样，远远地也只是看见那几个大汉举刀砍人。 直到奔至近前才看清竟是陆青轩几人, 小柳儿问陆青轩，“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杀你？” 奉安和福安在另外两间房休养，刀饮血指了两人过去，剩下的现在都在屋里。 陆青轩知道小柳儿对他们十分信任, 所以他也不瞒着,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纸上的字看上去像是歪歪扭扭的符号，小柳儿一个都不认得，“这是什么？” 陆青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写的什么, 但这是大宛语, 我在翰林院的书卷里看到过。” 一直沉默的刀如霜就上前一步，“追杀陆少爷的人应该就是大宛人，最后那个放信号弹的人死前说的正是大宛语。” 小柳儿就看向刀如霜, “如霜哥哥听得懂大宛话？” 刀饮血就道：“我们之前为陛下做暗卫时，收集的情报是来自各地的，自然也会涉及到大晋周边这些小国及部落，所以总会选出语言天份好的两人来修习各地语言。” 说道这里，刀饮血直接指向刀傲天，“小霜和小天就是我们十人中专修语言的。” 人的天份就是这样，有了强项就有弱项，刀如霜和刀傲天正是十人里武功资质最差但语言天赋最好的。 刀傲天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我会蒙古国、鞑靼和羌胡的语言。” 刀如霜一直很镇定, 他本来也不醉心武学，看小柳儿望过来, 他就点点头, “我能说大宛、匈奴、突厥、契丹和鲜卑的语言。” 小柳儿和陆青轩就哇的一声，崇拜地看向两人。 刀如霜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姐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只能无奈地问道：“小姐要不要我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哦哦, 小柳儿这才反应慢半拍的递了过去。 刀如霜显然对这些翻译很通透,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 就读道：“我方勇士五万已至栖凤山，粮草五千石还只收到一半, 还望殿下尽早实现诺言。我们是殿下最忠诚的盟友，若单划拨月州之地, 还望殿下登基后可赐十年粮草，若殿下应下，大宛可为殿下马前卒，助殿下一举称帝。” 信息量好大！ “这…轩哥哥，你从哪里得来的？”小柳儿面色都郑重起来。 栖凤山是大晋内外城的边界，可以说过了栖凤山就离盛京等几处大晋最繁荣最中心的府城不远了，那里可是能切断大晋的命脉所在！ 可这样一个要地，如今竟然盘踞了五万大宛士兵，这若是里应外合起来, 都城危矣！大晋危矣！ 陆青轩面色也十分凝重，“我出发当日受太子殿下召见, 我是从顺贞门入的宫，出来时引路的小黄门不知为何把我引到了奉远门……” 陆青轩虽然感觉出来时比入宫时多走了不少的路，但他进宫次数少, 于宫里的许多规矩知道的不足也正常，所以虽然走的很远，但他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当时还是白日, 奉安等还等在顺贞门外。 陆青轩一个人四处看了看，发现前面就是东安街，那里有一家酒楼卖筒子鸡最好吃，不说他和小柳儿，就是师娘和师父也喜欢。 既然到了，今日出城即可，时间还多，陆青轩就打算买两份带去周宅，也算是同师父师娘做别。 今日下了蒙蒙的细雨，陆青轩等桶子鸡的功夫就一个人持伞站在路边看街景，来盛京已经一年有余，这次出去没个一年也要半载，他要好好看看。 一个中年男子急冲冲从他身边走过，许是出来的有些急, 并没有带伞，两人擦肩而过时，那人还撞了陆青轩一下。 “抱歉。” 当时两人还互相欠了欠身，陆青轩看到他穿着虽然低调，但腰间荡着的玉佩却很名贵，就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陆青轩就是一惊，竟是皇亲国戚进宫专用的镶金雕凤玉佩，上面一只三足凤下小小的刻着一个字，应该就是某后妃的姓氏了。 因为只是匆匆一过，陆青轩并没看清那小字到底是什么。 但此处离宫门不远，陆青轩也仅仅只是吃惊片刻，他能来买东西，出入宫的皇亲国戚自然也可以。 “客官，您的两份桐子鸡！” 小二把食盒热情地递给陆青轩，陆青轩还赏了他五个铜钱，小二乐的直弯腰道谢。 事情到这里，陆青轩走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那张纸飘飘摇摇着就落到了陆青轩脚下。 他带了伞，一眼瞥到上面的字符就好奇了一下，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把纸张拾了起来。 “楼下何人！” 头顶传来一声厉喝，陆青轩一抬头就与窗口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第202章 吃喝玩乐 陆青轩最初进翰林院时被人孤立，他闲着无事读了很多书，整理了翰林院里的好些典籍。 这其中就有许多朝贡时的书信封折，对应着都有翰林官员做的翻译笔录，陆青轩那时很是看过一些。 这张纸用的纸张也是大晋的，但内容却全是弯弯曲曲的大宛语，陆青轩也只认得‘五千石’几个字，这还是因为这几个字符最简单，他又看过不少次。 “楼下何人？” 随着头顶的声音陆青轩还听到叽里咕噜的一串话，虽然不懂，但他抬头时就对上了两双危险的眼睛。 一双眼睛的主人他刚刚见过，就是刚才雨中与他相撞的配宫室玉佩的中年男子。 另一双眼睛是眼窝深陷，虽然做着大晋的装扮，但一眼望去让人觉得很突兀。 中年男子对上陆青轩也是一愣，他刚才也注意到陆青轩了，现在这么一看，他还知道这少年就是上科的探花郎，如今的行走御史。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个标签，太子党！ 中年男子眼神一眯，“陆御史不如上来喝杯茶如何？” 陆青轩见他与另一人低语了什么，窗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蛇一般冰冷的目光盯住自己，陆青轩就觉得头皮一麻，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陆青轩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七拐八绕凭借着对巷道的熟悉, 陆青轩才与后面追来的人拉开距离。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进宫, 陆青轩躲到角落里，却见奉远门已经被人盯住了, 他便又转向顺贞门。 顺贞门也有人，显然对方不仅人多，对各处的势力分布也是了若指掌，幸好有巡逻军走过。 陆青轩才趁机钻到奉安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里。 “快走！” 陆青轩低声催促, 宫里去不了, 周宅也不行，他不能把危险带到周家。 那就去京中县衙好了，陆青轩是这么打算的，但追着他的人跟的实在太紧了, 这也让陆青轩意识到, 那张纸上的内容一定不同寻常。 陆知州已经带着家眷回任上了，陆青轩只能出了京城，只想着赶到哪个官府都是好的。 但对方显然比他想的要强大, 他们被越跟越紧，有的地方紧闭城门，有的地方提前就有对方的人拦着。 兜兜转转这些天，他的人与对方交手两次就只剩他与奉安、福安了，马车和行囊都没有了。 要不是小柳儿送他的银钱一直被他贴身放着，他们这一路走来除了吃山鸡野果，也就只能同村里的老乡们‘白借’了。 “他们的势力不小，我能感觉到, 越往北走他们越胆大, 否则早在我进孟州地界的那次交手就拿下我了。” 陆青轩又回忆了一遍这次的惊险历程，也又自己从中努力找出新线索。 “不论如何, 这封信得尽快传给太子舅舅。”小柳儿说。 陆青轩也认同, 但他皱眉，“但通过官衙的路线显然也不一定安全了。” 小柳儿也皱起眉头, 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是不能冒险的。 刀饮血沉吟了一会儿, 看向小柳儿, “小姐把东西交给我。” 是啊！黑衣卫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的, 现在他们直属太子舅舅，信给了他们, 能比驿站还快呢！ 小柳儿高兴地一拍手，但却把信递给了刀如霜。 “抄一份！” “原件要留下！” 陆青轩和小柳儿的声音同时想起, 俩人相视了片刻互相笑了起来。 陆青轩先说：“得把原件和我的信一起送到官驿。” 小柳儿点头，笑道：“复件和我的信才是要确保尽快到太子舅舅手中的。” 这样如果对方真的可以控制北部的路线，瑞太子就收不到原件，正好可以顺藤摸瓜。 而且这样还能迷惑对方，让对方以为已经没了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样既能让他们这一行人安全些，也能放松他们的警惕，给瑞太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计划既定，陆青轩就写了一封给瑞太子的信。 大致内容就是他虽然看不懂这信写的什么, 也不认识那两人是谁，但从他们危险的眼神和一路的追杀来看, 这封信想必事关重大。 信的末尾还可怜兮兮地请太子殿下派人来，他身边能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能蹭到探亲的朋友队伍里, 真是什么都缺啊。 小柳儿的信就不是这些了，她的信写的言简意赅，主要表达了宫里引路小黄门、带玉佩男子、陆青轩一路所受追杀、假借驿站送信以及他们的猜测等等。 当天晚上刀饮血就表示小柳儿的这份已经送走了。 至于陆青轩的这一份, 自然就要陆青轩大张旗鼓地带人往驿站和府衙走一趟了。 府衙的知州热情的接待了陆青轩，并且十分挽留陆青轩小住，还是陆青轩以巡视各州为由，锦州的知州这才惋惜着送了人出来。 这位知州名声极好，陆青轩将遭遇一说，知州大人不仅送了五百两的仪程，还拨了十个官差给他，各个都配了好马，只说要把人平安送到月州才好。 陆青轩如今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是感恩戴德的道谢，有了这十骑，与小柳儿一起, 二十多匹马晃悠在官道上, 不要太威风。 小柳儿和陆青轩都不介意，两人一路上边玩儿边走, 到哪里都娇气的要歇上几天，除了吃就是逛。 让那几个官差说，什么体擦民生的御史，这位小大人自己都还没收了玩儿性呢，再加上这么一位探亲的小姐，两人这就是游山玩水，还阔绰的很。 从锦州府一路好吃好喝到月州的边界，五百两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陆青轩骑在马上对着十个锦州的官差抱拳。 “多谢各位的护送，回去替我再次感谢刘知州，陆某外回程时必来登门拜谢。” 打头的官差抱拳回礼，心里却不以为然，只怕回程时来见他们大人还是为了要银子，不然以他们的作风，带了多少也是不够花销的。 反正他们跟着这些天也吃了不少好东西，大人给的任务也完成了，十个官差看着陆青轩等人踏上月州的地界，相邀着自掏腰包好好喝一顿，他们也享受享受再回去。 第202章 吃喝玩乐 陆青轩最初进翰林院时被人孤立，他闲着无事读了很多书，整理了翰林院里的好些典籍。 这其中就有许多朝贡时的书信封折，对应着都有翰林官员做的翻译笔录，陆青轩那时很是看过一些。 这张纸用的纸张也是大晋的，但内容却全是弯弯曲曲的大宛语，陆青轩也只认得‘五千石’几个字，这还是因为这几个字符最简单，他又看过不少次。 “楼下何人？” 随着头顶的声音陆青轩还听到叽里咕噜的一串话，虽然不懂，但他抬头时就对上了两双危险的眼睛。 一双眼睛的主人他刚刚见过，就是刚才雨中与他相撞的配宫室玉佩的中年男子。 另一双眼睛是眼窝深陷，虽然做着大晋的装扮，但一眼望去让人觉得很突兀。 中年男子对上陆青轩也是一愣，他刚才也注意到陆青轩了，现在这么一看，他还知道这少年就是上科的探花郎，如今的行走御史。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个标签，太子党！ 中年男子眼神一眯，“陆御史不如上来喝杯茶如何？” 陆青轩见他与另一人低语了什么，窗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蛇一般冰冷的目光盯住自己，陆青轩就觉得头皮一麻，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陆青轩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七拐八绕凭借着对巷道的熟悉, 陆青轩才与后面追来的人拉开距离。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进宫, 陆青轩躲到角落里，却见奉远门已经被人盯住了, 他便又转向顺贞门。 顺贞门也有人，显然对方不仅人多，对各处的势力分布也是了若指掌，幸好有巡逻军走过。 陆青轩才趁机钻到奉安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里。 “快走！” 陆青轩低声催促, 宫里去不了, 周宅也不行，他不能把危险带到周家。 那就去京中县衙好了，陆青轩是这么打算的，但追着他的人跟的实在太紧了, 这也让陆青轩意识到, 那张纸上的内容一定不同寻常。 陆知州已经带着家眷回任上了，陆青轩只能出了京城，只想着赶到哪个官府都是好的。 但对方显然比他想的要强大, 他们被越跟越紧，有的地方紧闭城门，有的地方提前就有对方的人拦着。 兜兜转转这些天，他的人与对方交手两次就只剩他与奉安、福安了，马车和行囊都没有了。 要不是小柳儿送他的银钱一直被他贴身放着，他们这一路走来除了吃山鸡野果，也就只能同村里的老乡们‘白借’了。 “他们的势力不小，我能感觉到, 越往北走他们越胆大, 否则早在我进孟州地界的那次交手就拿下我了。” 陆青轩又回忆了一遍这次的惊险历程，也又自己从中努力找出新线索。 “不论如何, 这封信得尽快传给太子舅舅。”小柳儿说。 陆青轩也认同, 但他皱眉，“但通过官衙的路线显然也不一定安全了。” 小柳儿也皱起眉头, 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是不能冒险的。 刀饮血沉吟了一会儿, 看向小柳儿, “小姐把东西交给我。” 是啊！黑衣卫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的, 现在他们直属太子舅舅，信给了他们, 能比驿站还快呢！ 小柳儿高兴地一拍手，但却把信递给了刀如霜。 “抄一份！” “原件要留下！” 陆青轩和小柳儿的声音同时想起, 俩人相视了片刻互相笑了起来。 陆青轩先说：“得把原件和我的信一起送到官驿。” 小柳儿点头，笑道：“复件和我的信才是要确保尽快到太子舅舅手中的。” 这样如果对方真的可以控制北部的路线，瑞太子就收不到原件，正好可以顺藤摸瓜。 而且这样还能迷惑对方，让对方以为已经没了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样既能让他们这一行人安全些，也能放松他们的警惕，给瑞太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计划既定，陆青轩就写了一封给瑞太子的信。 大致内容就是他虽然看不懂这信写的什么, 也不认识那两人是谁，但从他们危险的眼神和一路的追杀来看, 这封信想必事关重大。 信的末尾还可怜兮兮地请太子殿下派人来，他身边能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能蹭到探亲的朋友队伍里, 真是什么都缺啊。 小柳儿的信就不是这些了，她的信写的言简意赅，主要表达了宫里引路小黄门、带玉佩男子、陆青轩一路所受追杀、假借驿站送信以及他们的猜测等等。 当天晚上刀饮血就表示小柳儿的这份已经送走了。 至于陆青轩的这一份, 自然就要陆青轩大张旗鼓地带人往驿站和府衙走一趟了。 府衙的知州热情的接待了陆青轩，并且十分挽留陆青轩小住，还是陆青轩以巡视各州为由，锦州的知州这才惋惜着送了人出来。 这位知州名声极好，陆青轩将遭遇一说，知州大人不仅送了五百两的仪程，还拨了十个官差给他，各个都配了好马，只说要把人平安送到月州才好。 陆青轩如今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是感恩戴德的道谢，有了这十骑，与小柳儿一起, 二十多匹马晃悠在官道上, 不要太威风。 小柳儿和陆青轩都不介意，两人一路上边玩儿边走, 到哪里都娇气的要歇上几天，除了吃就是逛。 让那几个官差说，什么体擦民生的御史，这位小大人自己都还没收了玩儿性呢，再加上这么一位探亲的小姐，两人这就是游山玩水，还阔绰的很。 从锦州府一路好吃好喝到月州的边界，五百两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陆青轩骑在马上对着十个锦州的官差抱拳。 “多谢各位的护送，回去替我再次感谢刘知州，陆某外回程时必来登门拜谢。” 打头的官差抱拳回礼，心里却不以为然，只怕回程时来见他们大人还是为了要银子，不然以他们的作风，带了多少也是不够花销的。 反正他们跟着这些天也吃了不少好东西，大人给的任务也完成了，十个官差看着陆青轩等人踏上月州的地界，相邀着自掏腰包好好喝一顿，他们也享受享受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