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之贪》 第一章 成年人无非就是利益交换 “成年人的爱情，不能只靠嘴说。” “成年人有爱情吗？成年人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相互利用，左右衡量，装腔作势。”邱天一边洗澡，一边用滴水的手回复微信消息。 见识了太多聚散离别，失去过也拥有过，让邱天根本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存在，有爱她的人存在。也难怪得不到爱，本质问题是，邱天这一类人，打从心底就不相信爱。 邱天冲完全身，用浴巾包裹好自己，拿起手机和衣架，去冰箱里取了面膜，回到卧室擦干自己，敷上面膜。 打开外卖袋，拿出订好的阿胶奶茶，椒麻鱼开始吃起来。 “我真的很开心，我每天都很开心。”她在对话框里继续自顾自地输入着。 到了这个年龄，能说心里话的人不多，新新是一个。邱天能肆无忌惮地对他说出这些话，完全是因为十几年交情带来的安全感。但也禁不起细琢磨，因为邱天本质上不相信任何人。 她冰冷，无趣，没有计谋，没有陪伴，也不接受任何陪伴。 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早已明白了社会生活的现实，却还是没学会抱团取暖。她永远也学不会撒着娇对谁说：“你能不能帮帮我。”，更不会在周末的晚上，主动约谁去吃个饭，顺便一起骂一骂老板。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永远不要和这些人有除了“公事”以外的其他任何交流。这样的她，在物欲横流，人人争相铺路搞资源的世界里，格格不入。 但邱天从不在乎。吃完饭吹好头发，玩儿了一会床边的香薰，就入睡了。 睁眼已经是八点，迷迷糊糊记起好像有个人影，一直围在身边，却又看不清脸。他绕来绕去，忙前忙后，就是没说一句话。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如此，这个人明明已经在你能真切见到的现实世界里完全消失了，但潜意识会帮你在睡梦里想起，会悄悄在虚幻世界实现你的愿望，带你去见见他。 邱天第一次进入那样的梦境，还是22岁，如今已经25岁了。 起来愣愣地坐在那发了好一会儿呆，洗漱，化妆，换衣服出门。 这里的人们形色匆匆，稍不留神就会被踩被撞，而邱天，永远是昂着头、板着一张脸，明明一进门就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但却偏偏喜欢默默地坐在角落里。 每天忙得脚打地，水都来不及喝，所以白天她是没空想这些的。她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享受属于自己的安静，才能感受到，原来他走以后，世界是那样的孤寂。原来无声的陪伴，却反而在喧闹偌大的城市中，显得那么重要。 可从未改变过的是，那些爱过的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共同生活过的人，对你带来的影响有多大。比如邱天今天在超市看见了一个穿白卫衣的人，她正低头在货架上寻找往日最喜欢的蜜桃味儿饮料，一抬头远远望见有一个穿白卫衣的人影，像梦境里那个一样。然后清醒过来，发现并不是，一瞬间，恍若隔世。 第二章 因为你身上没有值得让人倾注好几年时间和感情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回家，邱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斑斓发呆。 洁癖的她容不得屋子里有一点不规整的烦乱，因此只要回家就在收拾。这也是邱天对他倾心的重要原因之一，很少有男生可以把家里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最重要的是，刘先生和她一样，有用消毒水收拾屋子的习惯。 喝酒的玻璃杯今天被芝麻糊弄脏了，还没来得及洗。邱天一边收拾看了好几次，甚至拿起又放下，都觉得不如一会和碗一起洗。最后拿去洗的时候，辈子掉在地上，啪一下就碎了。 邱天愣了一秒钟，收拾好一切后，到了一杯酒坐在窗边。 “我最喜欢的辈子cei了，毫无征兆，又可以说是冥冥注定。和往常一样的洗法儿，放在同样的位置，但它就是掉在地上碎了。 杯子很便宜，我可以再买一个，甚至再买十个，但都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杯子了。因为那是和你一起喝过酒的杯子。” 邱天很平静地写下这些话。但脑海，浮现的却是有他在的一幕幕。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在晚霞最美的春天坐在窗边吃火锅，一壶热水一瓶酒，在厨房的餐桌旁坐一夜，一起去超市采购，一起去游玩，被鸟屎弄脏衣服，被突然的暴雨送来彩虹。 刘先生于她，就像春日里最美的黄昏晚霞，微风轻拂，抚平了邱天内心的无数层留着血的沟壑。 邱天是在人生最开始的时候遇见刘先生的，那个时候的她，干净得像一滴水，在阳光下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是人群中最冷漠、令人心疼的存在。而在刘先生走后的每一天，邱天都坚硬、雷厉风行的像厕所里又臭又硬的石头。 那时候邱天刚刚分手，人群中总是坐在最角落里，所有人都在客厅有说有笑，她永远一言不发地处理自己的事情，或者，单纯端详着每个发言的人，然后自己在电脑上敲着文字。 所以和邱天这种人开始熟络起来，是很困难的。要不是偶然因为网红突然分手点炸了微博，可能永远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那天大家都在客厅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热搜情侣是谁对不起谁，也因这个话题彼此互关。邱天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去顾忌别人在说什么，做什么。所以在被问到微博名字时，她想着反正微博也要注销的，被谁知道也无所谓，就坦然讲出了自己的微博id。 名字一说出来，气氛瞬间降低一百八十度，邱天只好打圆场说，名字没什么，随便取取而已。 然后离开了大家，走进自己的卧室。 可能是名字和表现都太悲观，让刘先生对她心生怜悯，总是找各种理由和借口靠近。 只要见面就一定有小礼物，只要下班就会准备热饭，只要加班就会倒一杯酒安排小食，只要发微博，就有评论。 也就是这样，让邱天原本失落黑暗的天，飘扬起了一丝烟火气。 而此刻，邱天还坐在窗口看着繁星点点发呆。最近胃口和睡眠都变得越来越差，但脑子却是异常活跃，竟然还能想起两三年前的这么多细节。 现在的她明明早已不需要刘先生，可以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努力工作，一个人跑各种医院复查。 但她会在每一个即将入眠的时刻，想起他。只有苏离的出现，才会让她稍稍忘记那些开心不开心，安心、踏实地入睡。 但苏离和刘先生一样，都不打算负责。 换句话说，邱天身上没有值得让苏离和刘先生，在她身上倾注好几年时间和感情的东西。她不配。 第三章 不可能不分开的，人到最后都是要分开 “最近感觉怎么样？胃口还好吗？”“这几天还行，好了很多，知道饿了，也开始吃得下东西了。睡得也还行，但总还是不安稳，会很早醒。有人陪的话，会睡得好一些。”邱天如实说道。 也只有跟医生，才可以这么毫无防备地讲自己的最近的真实状况。 “那就找个人陪，\u000f\u000f再谈一个恋爱。” “是可以谈，但我有点害怕。我和这个人习惯了，好了，再分开的时候，我还是不会，一个人还是不行。” “那为什么要分开呢？” “万一呢。总不能一直倚靠别人生活。我不确定找到的就是那个不分开的人。” “不可能不分开的，人到最后都是要分开。” “是啊，所以我还是要靠自己。” 从诊室出来，邱天急匆匆地缴费、拿药，赶回单位上班。 还没下班，就收到苏离叫她去玩的消息。邱天果断拒绝，没有一丝犹豫。 搁以前，邱天一定会迅速答应，表现得局促又慌张。这一次，邱天无法再骗自己。 和刘先生分开后，邱天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要么是累到半死，躺在床上就浑身消散，要么就是靠药物和酒精维持。只有苏离，苏离的一个电话可以让邱天安稳、踏实、高质量地入睡。这也是邱天愿意靠近他的唯一原因。不然以邱天的性格，和刘先生分开后，不会再与任何人有过密的交往。尤其是男人。 苏离刚好失恋，情绪遇上困难，遥远的前女友舍不得又放不掉，刚刚回国，身边的朋友也不能时时陪伴。邱天表面上是在陪他，但事实上，邱天自己也不知道，这段要暧昧不暧昧的日子，究竟是谁陪伴了谁。 邱天也懒得想。邱天只知道，自己能吃的下饭，可以安心踏实地入睡，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苏离和她哭的时候，邱天没有任何反应。因为邱天知道，苏离永远不可能，为了自己这样哭。 很多时候，其他人的陪伴会让邱天觉得恶心，尤其是主动、费尽心思地靠近，让邱天从内到外的反感。 但唯有苏离，可以在这个时候依然不动声色地侵入她的心。 也许是曾经就已经进了心，所以不需要再费力敲窗户。 邱天经常会想起刘先生在的时候。真正意义上的失恋，可能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忘了，也明明过去了很久，但就是会在生活的某一个细小瞬间，被回忆侵袭。 苏离总在电话里说很多，从一个前任说到另一个前任，从共同记忆说到在国外的生活，邱天偶尔附和两句，但大多时候，都是侧耳倾听。邱天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苏离也是。并不是只有在提起刘先生的时候，邱天不愿意多说一句。 但还是有一天，苏离在聊感情状态的时候，邱天说，因为心里有了满分的答案，所以觉得别人都差点意思。苏离问这个满分答案的人是谁的时候，邱天没有说话。但心里想的是刘先生。 刘先生在的时候有多好呢，邱天喝水没有自己端过水杯，没有自己给手机充过电，没有锁过门，就连晾衣服拖地，都是刘先生在做。 刘先生一个人，充满了邱天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他完全包裹，邱天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情绪和生活。这导致刘先生走了后很久，邱天都一直在适应，适应一个人入睡，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夜晚坐在露台发呆。 第四章 不远不近的距离，最难受 苏离的出现让邱天沉寂已久的日子多了一些舒适，有人在，和自己孤身一个，是两码事。苏离还像五年前一样，看到邱天分享到朋友圈的歌就会打视频过来唱，听邱天说不高兴晚上就会打电话过来哄，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会忽然认真，告诉邱天：“不想上班就别去了，昂，那么拼干啥，小姑娘家，别那么累。” 邱天习惯了这样的贴心，所以苏离在去找他前女友的时候，邱天情绪上不能接受。但苏离还是给邱天打电话，叨叨叨一直到邱天睡着。每次苏离离开的那几天，他们默契的什么都不说。苏离一回来就会联系邱天，邱天也什么都不问。好像白天扎起头发晚上又放下的皮筋，收放自如。 苏离再一次尝试跟邱天讲这个前女友的时候，邱天没有情绪又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不是很想听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啥，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有你的不舍，但我总觉得，要放，就彻底放下。放不下，就老实和好。你跟我说，也没有意义。我能说什么呢？” 苏离没解释也没反驳，自顾聊起了别的。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气氛经常变得瞬间尴尬，在每个提起苏离前任的时刻。 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邱天也想放下，但还是在夜晚睡不着的那天，给苏离打电话要求哄睡。喝了酒，说完没有回应就默默睡了，握着手机。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了，邱天迷糊糊地听苏离讲自己的健身与蜕变，邱天嗯嗯啊啊，睡意早让她忘了，最初想和苏离说什么。苏离见邱天困意，唱了一首歌就说拜拜挂断。 苏离以前不说拜拜的，都是再见或晚安。五年前，苏离离开的时候，邱天写了一篇文，名字是「我不要你的再见和晚安」，苏离记得。 就这样的小细节，经常让邱天心里一瞬间暖意横流。 改变这种暧昧心酸相处模式的，不知道是彼此之间的心知肚明，还是一直都是苏离手里握着的，有关他前女友的一系列反馈。总之主动权不在邱天手里。 邱天一直想跟苏离结婚，从五年前，邱天就自认为自己是那个苏离的兜底条款，永远都是。她认为她能接得住苏离，反过来也是。但人接触着接触着，会突然就不想接触了。也许是因为和你预想的差距太大，也许是，时间久了之后，自己都骗不了自己。所以苏离和邱天总是自然而然地靠近，又自然而然地分开。这让邱天原本就没有的安全感无处安放，奇怪的是，习惯了后，反倒也觉得踏实。 剥离开之后，邱天反复问过自己许多次，她对苏离，到底算不算爱。 终于在剥离了不知道第几次后，邱天恍然大悟，她舍不得的，其实是五年前的那次离开。对邱天来说，重要的是他曾经离开，而不是未来是否能回来。她怀念的，也是五年前那个死皮赖脸，即便有谈对象最亲密联系第一位还是自己，无论何时，只要一条消息，立刻就能得到回应，马上就能接到电话的相处时刻。 而令人难过的是，五年前邱天并不知道，苏离对她隐瞒了什么，离开和重逢，又分别预谋了什么。这个世界不就这样，真真假假，没人能控制，处理不了的时候，就推脱说是缘分。 第五章 你不珍惜 迟早会失去 不管你信不信，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和缝隙，都是由潜移默化的磁场决定的，这个人喜不喜欢你，你一定是能感受得到的。 邱天在苏离这里，从来没有感受到。所以她也从未对苏离，有过超越朋友的感情期待。 甚至对邱天来说，苏离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是同学。当然，对苏离来说，也是一样。 但邱天曾在刘先生那里，感受到过喜欢。分刻不能离的喜欢。可感受的到和真有，又是两码事。 邱天曾经以为，刘先生是真的有，而几年过后，邱天真正从这段感情中苏醒过来，才发自内心地明白，有些感情，是可以为了利益进行的伪装。那些看似长聊默契的一个又一个深夜，早在刘先生见到邱天的第一秒，定好了目标。 令人窒息的是，邱天对此，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恶意，傻乎乎以为，用利益交换做纽带的关系，不但牢固，而且久远，并且不会彼此亏欠。 到头来，还是欠了。 邱天没想过要找人替代刘先生的位置，苏离也根本就没法替代。 只是邱天想要一个人结婚。她需要一个品行端正的人，结婚。和苏离多年的情分和年少时的欢喜，让邱天心里多了一分踏实。邱天也很难想象，当年改变对苏离的印象，竟然是因为苏离在雨天给她递了一把伞，在众多人面前，只有一把伞，苏离扔给了邱天，不顾别人，选择自己淋雨，仅此而已。 这个时候苏离的出现，让邱天透彻地理解，真正相爱的那个人是可以和与之结婚的人，毫无关系的。它们可以是两码事儿。邱天宁愿选一个不爱的，来抵抗无法与刘先生走进婚姻的坟墓带来的痛苦。 可苏离对邱天时刻回应的义无反顾，也只是当年了。现在的苏离当然是拒绝和邱天结婚的，正常人都不会在失联五六年后，忽然和一个并不熟的人，结婚。但苏离反复靠近邱天，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吵闹，邱天都不会离开。邱天就是个没脾气的人。 而对邱天来说，正是那许许多多的当年，每个细小体贴入微的瞬间，支撑她在日后每一个苏离毫不讲理、肆意挥霍的瞬间，选择原谅。 苏离非常明确地告诉她，“我现在真的需要人陪”。和前女友吵架，然后找邱天陪。是苏离的做事方式，没错了。 邱天意识到有些事只是对过去的执念后，就没再主动联系过苏离，在她心里，背叛胜过一切，哪怕是一时的。邱天不允许自己的感情有任何被利用的可能，没有一个真心可以在被百般践踏过后，再回首依然是那么真。 但苏离还是经常会打给邱天，叫她吃饭，打游戏，去音乐节，分享照片。正如苏离所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分享欲，是基于另一个人对这个人的爱，如果这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有分享欲，就表示，另一人，不爱这个人。 邱天对苏离没有分享欲。从来就没。 鲜有几次，也是犹豫之后，略带忐忑的揣测。 于是，终于，在几次反反复复苏离不回消息后，邱天决定疏离。邱天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做第三个人。在任何关系中，都是。 第六章 我这一辈子，都一直在重蹈覆辙。 邱天就这么远离了苏离，这唯一一个，在刘先生之后，可以和邱天说话的男人。 但命运之轮，决不会因为一个人绕开这条路，就令她躲避掉原有的命数。 两个人分开没几天，邱天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没事总想给苏离打个电话，虽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骄傲和自尊让邱天的这个想法只停留在了时而想。 正常来说，每当这个时候，苏离就会隔空感受到意念，主动过来找邱天。 因为虽然两个都骄傲的人看起来不适合做朋友，谁也不会主动找谁。但他们会在彼此想念的时候，发一条朋友圈。 所以邱天果真在第二天中午接到了苏离的视频电话。原本默认断联的关系，又开始断断续续的断联。 就和刘先生的出现一样。 邱天在遇见刘先生的时候，反复告诉自己要克制，要清醒，不要选择与他在一起。最终反反复复还是一直在一起了。 而无论苏离还是刘先生，还是之前邱天的任何一个男朋友女朋友，在邱天与他们的关系中，邱天一直都是同样一个角色，类似于……止痛药。 邱天从不会主动与任何人结识，靠近。所以留在邱天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靠他们死皮赖脸地主动。 但邱天会接纳每一个来与她诉说的人。 可邱天想说的时候，永远没有人在听。 大家都习惯了把邱天当药，都是受伤了才想起吃一粒，吃完就随手扔在茶几上、柜子里、不知道多少天没背的包里。 其实这些邱天每遇到一个人，都曾以为，是可以相互抚慰的人。邱天都曾经有过一个或者那么几个时刻，浅浅地希望，自己在想说时，也有人给回馈地听一听。哭的难过时，也有人给她递一片止疼药。 但反反复复与人靠近又远离，远离又重新靠近后，邱天仍然在害怕的黑夜，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若非要给这二十余年的光景，找一些什么进步意义的话，大抵是从前邱天会在意识到这个真相后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再写一篇推文痛斥，为什么世界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为什么全世界，就只有她可怜。 现在的邱天，不仅接受，笑对，甚至主动选择，自己的痛，自己舔。不与任何人说，不让任何人看。 这便是刘先生对邱天最大的影响。 相互爱过的人，就是会活成对方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邱天和刘先生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邱天在刘先生离开后，整个人心态和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每个少女，或者每个人，都必然经历一次痛心疾首的失恋，与爱人相互折磨，走入仙境又跌入谷底，最终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与狭隘。 因为你不爱的人，你是根本不在意他想要带你看到的狭隘的。 你甚至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你人生中最大的狭隘。 第一章 与刘先生两年的开始 初见刘先生，是邱天刚到bj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毕业，因为脱产三个月在家准备法考与家里闹翻，被男朋友绿，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带着5000块钱来到bj。 经姗姗介绍，住进了刘先生的青旅。 姗姗是邱天找工作面试的时候遇到的，加了微信，抢了邱天的面试机会，可能是心存愧疚，也可能是单纯人好，邀请邱天与她同住在一间青旅。 那是四环非常炙手可热的青旅，有很多游客和艺考生，为了省钱，都会长期住在里面。 姗姗接上邱天进门，向她介绍青旅的常客昭佳。昭佳很热情地带邱天和姗姗换鞋，介绍青旅布局和规范。 邱天是晚上才见到刘先生的，满怀期待的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已经准备睡了，刘先生敲门，来拿她的身份证做登记。 邱天穿着睡衣从被窝爬起，用被子挡着只有一层布的睡衣，伸手将身份证递了出去。 也没看清刘先生到底长什么样，只晓得，是一位戴黑框眼镜的男生。 那个时候，邱天并不知道，也丝毫没有预感，会在这个人身上，获得这辈子第一堂血淋淋的成长课。 由于住客大多都是考研的学生，青旅的氛围很好，平时大家都会坐在公区聊天。 只有邱天从不参与。 她会找个角落坐下，但不会说话，坐累了，就起身洗漱回屋睡觉。 昭佳和姗姗偶尔自己做饭，叫邱天一起吃。 刘先生偶尔，也会把给女朋友送饭剩下的，放在桌子上叫大家吃。 刘先生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厨房柜子里的各种调料都排列的整整齐齐，邱天回家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儿。 每次刘先生出现的时候，昭佳都明显，更跳脱。或是故作大声的嬉闹，或是一遍一遍走来走去。 刘先生不在的时候，昭佳也会帮忙打扫卫生，接待客人，嘱咐大家遵守规则，或者说，要求。 那种感觉，让邱天觉得她活脱脱像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出成绩那天，邱天一早就刷到了大家的朋友圈，在昭佳和姗姗的催促下，自己也点开了网站。她并不对成绩报什么期待和碎碎念，只觉得，无论什么结果，接受就好。反正已经来到bj。 在看到118的时候，反复确认了分数线，才知道自己过了。 大家纷纷恭喜声中，邱天决定给大家做饭一起庆祝。于是邱天加完班就去楼下买了一大堆食材，做好了可乐鸡翅叫大家吃。 正吃着，刘先生推门回来。 昭佳慌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边给刘先生挪凳子边说：“快尝尝，邱表妹特意做的鸡翅，她司法考试通过了！”，看起来比邱天本人还高兴。然后自己端着碗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邱天的对面。姗姗像往日一样冷漠的打了个照顾，就自顾自地边看手机边吃自己的。 刘先生坐在昭佳让出的位置上，刚坐下，一筷子就夹起盘子里的鸡翅放到了邱天碗里：“多吃点”。 “谢谢。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邱天一边咬着牙悄声说，一边眼看着昭佳的脸色，从欢喜，做作，变成了严肃，然后瞬间黑了下去。 邱天心里害怕，嘀咕着嫌刘先生不知分寸。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刘先生就是太知分寸，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 也就是这天开始，刘先生的行为在昭佳的心里种了一颗种子。 第二章 谁的孤魂野鬼 邱天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怎么与人交谈，在一无所有、遭受了爱人和亲人的双重伤害后，又背井离乡，她根本不觉得这世界，有什么值得她欢喜、雀跃的。 那天晚饭后，大家照常坐在客厅聊天，谈论网红情侣出轨分手，因为经常与大家一起吃饭，促进了些感情，而且自己也刚刚经历同样的伤害，邱天也加入了谈话。 “爱不分前后，但分礼义廉耻。” 然后拿出电脑，一字一句地敲打着自己心里的话：“我真的明白，一个女生，作为一个掏心掏肺什么都不求只愿意和对方一起过普通生活的女生来说，亲眼所见这样的事实意味着什么。这样在别人看来像神经病一样的截屏，查记录和手机，然后发布是为了什么。 自己内心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一遍一遍的看了很多遍，留下截图、画上标记。也顺便提醒自己，之前的幸福是多么的虚幻和想象，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幼稚。 我非常不愿意看见有人经历这些，搁以前，顶多也就是事不关己旁观者一般的感慨两句。但现在，每次所见都是深深的刺痛。今年见了很多，高迪大美，十元诗苑，也包括我自己。 那些东西我已经留存了，或者删除了。但心里那种感觉是忘不掉的，就如同当初爱的不顾一切那种感觉一样，你没办法忽略，也做不到克制。你只能学着与它和平相处，在挣扎之余给自己找一个小小的存活角落。昨天和阿豪说起，我发现其实在爱里不是说情商高或者怎么样就能赢的，具体来讲，真的就是谁更用心、把这段感情看得更重要就更容易受伤害。 因为太爱，你气势上就会输一截，不自觉的让自己后退来满足关系的融洽和喜悦。 让人难过的可能也不是说没了这个人你就怎么怎么样，这个人有多好多好，而是你那么努力、那么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甚至都不奢求同等的爱，但换来的却是血淋淋的伤害。 你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了。 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也体会不到的。对有些人来说，这就是社会，这真的不算什么。但对有些人来说，这是往后n久时光里都不会愈合的伤口，鲜血不会停止流动，更不会结痂。 那些不被善待的场景，那些我哀求、哭泣、挣扎，都只被冷漠戏谑的对待的时刻，挥之不去。你永远无法想象一段感情带给女孩的伤害有多大，尤其是背叛。我从未想过这样直接明了的批判什么或者说指责什么，甚至我写过不下几万字的东西都悄悄的留起来。我更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觉得无关其他任何人，我自己认栽。 但结果是，这件事亘在我的心里，像病魔一样吞噬着我原本健康可爱的心。直到今天，我依旧耿耿于怀，吃不下睡不着，要靠吃阻断神经递质传导的药，来维持正常的生活。对任何人任何事怀有不自觉的恶意，不知道怎么伤害别人的时候，就想着如何伤害自己。 我知道很多人看着我着急，默默关注却又不能帮我什么。大家无言，抑或用行动告诉我什么，我心里都清楚。我万分感谢，也在努力变好。但我不想装成一副无所谓已经好了的样子，事实上，实际情况远比人前能看到的差得多。但我已经学会不说了，不和任何人诉苦，不找任何人做支撑我的力量。更不在意这样是好，还是压抑更深，更坏。 微博注销的事想了很久都没成功，像是为了对自己的报复，无处宣泄的狠心，非要搞砸点什么毁灭掉什么，才开心。 最后想说，啊沁说得很对，不爱可以，但没理由这样欺骗和肆无忌惮的伤害。小谊说得也对，爱不分前后但分礼义廉耻。我们认同、并相信这些，是因为我们心里有一杆秤，一道线，我们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看到男方的回应真的很想骂人。但已经这样的人，他不光这样还能冠冕堂皇若无其事。你批判他，骂他，他还是轻松一句错了不爱了一切就都过去了，然后继续和下一个人甜甜蜜蜜。 而你，割腕跳楼，还是气绝自杀。对大多数而言，都不过是短暂，饭后的谈资。 就像现在，已经很少人念起雪莉一样。 所以月亮的失恋日记，停更。” 正写着，刘先生走过来：“聊这么热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们讨论一晚上了。”昭佳像往常一样第一个接话。 “什么结果？”，刘先生推了推眼镜。 “没有结果，微博上的东西，看看就得了”姗姗一如既往冷着脸说。 “大家微博都什么名字？让我来关注下。” “我没有，我也不爱看。”昭佳说。 “我不方便给你们看。”姗姗眼也没抬接着玩手机。 邱天一看这场面有点尴尬，想着自己反正也要注销账号，便打圆场说：“我叫孤魂野鬼“。 刘先生即刻表示惊讶，并打趣道：“好好个小姑娘，这么悲观吗？” “随便写的。”邱天笑的很无所谓。 第三章 讨厌的生根发芽 互关微博后，刘先生经常在邱天丧了唧的微博下搞笑。 邱天没心思在意，日渐繁忙的工作让她与大家脱离更远，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到了家还要坐在客厅的电脑前接着加班。 有时候加到很晚，客厅只剩刘先生一个人。 有一天他忽然走过来问：“要不要喝一杯？” “好啊。”邱天抬起头，笑嘻嘻看着刘先生。 刘先生打开一瓶科罗纳，放到电脑桌上便转身走了。 打那以后，刘先生经常会把自己热的小香包给邱天留一个，或者给邱天开瓶酒，除了客气地道谢，两人没多说过一句话。 邱天周末总是自己一个人画好妆出门逛街，偶尔买了饭回来做好，叫大家吃，然后就昭君就会在群里拍照，并上演吃醋大战，酸溜溜地喊邱天表妹。 有一天邱天做饭时不小心切了手，昭君咋呼呼地冲刚进门的刘先生说：“表妹做饭切手了，” 邱天只觉得她多事，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说：“没关系，不严重。” “我看看，切成什么样？” “真没事。” “过来，我给你拿个创口贴。” 邱天本以为刘先生会递给她一个创口贴，然后道谢就完事了。 没想到刘先生打开医疗箱，熟练地拿出碘伏，“手拿来”。 邱天愣住，乖乖举起手，说，：“也不用这么严重。” “消一下毒再贴。” 刘先生毫无表情，但细致入微，顺手帮邱天贴上了创口贴。 而昭佳，早一个人躲到卧室去了。心里讨厌邱天的种子，也慢慢生根发芽。 直到刘先生带女朋友回来过夜，邱天才松了一口气。 可原本别扭的昭佳，这下更别扭了。总是摔门，甩脸子，这一趟那一趟来回走，但谁也不理，摆出一副很潇洒的样子。 姗姗和邱天看出昭君喜欢刘先生，但昭君自己不提，别人也不好吱声。 终于在昭君反复作妖，看见刘先生就避开，弄得大家都十分尴尬后，姗姗忍不住说：“你这样不合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我没事啊，他要谈恋爱就谈，跟我有什么关系。”昭君一边说一遍甩着汉服睡衣的袖子。 姗姗撇撇嘴，邱天也摇摇头，各自忙自己的事。 后来昭君忍不住在夜谈会和大家说自己的心事，邱天劝昭君表白，昭君犹犹豫豫，说自己年龄大了，不想谈没结果的恋爱。 姗姗在床上翻了个身，边摘隐形眼镜边说：“人家有女朋友，你跟着掺和啥，再说，这房子又不是他的，有什么可考虑的，你大老远来bj，就为了找这样的对象？没钱怎么过日子。” 昭佳也说：“是啊，你还小，你不懂。我找个这样的，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邱天说：“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别扭着，实在不想理，你可以不理他，但不能耍脸子啊。” 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刘先生的女朋友竟然穿着卡通情侣睡衣，在这儿住了好几天。 这可是青旅！ 原本经常一起吃饭的四个人，也因为刘先生女朋友的出现，变成了三个人。 三个人中，只有邱天从头到尾，一直正常、客气地与刘先生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邱天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几个朋友，热热闹闹地，非常有烟火气。 但身体还是不争气，经常胃痛地要死，呕吐。 半夜想吐的时候，邱天怕吵醒青旅里的其他人，穿上外套准备下楼吐。她开门走的时候，刘先生正坐在厨房的桌子旁抽烟。 bj的冬天是狂风构成的，邱天在楼下吐了一会儿，完全顾不得黑和害怕，只觉得难受极了。 真是孤魂野鬼。 第四章 会痛，是麻木。 会想念，是猜和幻想。 刘先生见邱天推门回来，问：“这么晚，你去哪了？” “没事儿，楼下转一圈。你还不睡啊？“ “看完这个电影就准备睡了。” “那我先回屋了。” 邱天只在意自己身体的病痛，和失恋的难过。然后一条条发着丧气的微博，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朋友的留言。 “最近好吗？” “你自己要好好的。” “好好吃饭，多吃点。” “你身体怎么了，住院了吗？” “看你微博好丧，都不敢问你。” “昨天听说人大那小姑娘出事了，打电话问问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那个最让人担心的人。 失眠，生病，喝酒，肆无忌惮的哭。 但其实并不是靠酒才能哭出来，邱天在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个身旁没有人的时候都可以一秒哭出来。然后在看到人的一瞬间，笑的灿烂。 在这个城市没有可以陪她宿醉的人，没有能接受她的软弱和不堪，而且愿意陪着她的人。 他们狡猾，睿智，精明。 他们和他一样，不会做任何超出自己预期的事。 他们比他还险恶。 邱天原以为，最难过的是爱而不得，是倾付深情被背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曾想人世间竟有更多的苦痛，是你不开心就会生病，是你的一个病会带来另一个病，是你如果面对困难的时候想不开就只会更糟，更难过，有更多的不顺心找上你，让你在深陷的泥潭里，一步一步，沉得更深。 睡不着，喝酒，还有难以言状的情绪。 邱天并不想提及，也不愿意再有任何的表现。不想和它作对，却也无力向它讨教和好。 但你说她好了吗。 那些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深夜睡不着的，一个人的。 会痛，是麻木。会想念，是猜和幻想。 关于被背叛的难过写了太多，感受太充沛，却还总是源源不断，不可收拾。 又怕真的如自己所想，这辈子都好不了。不能完全的愈合，不能再那样幸福和微笑，多了一丝防备和坚强，用尽蛮力在活着，却并没有向往，也完全不会考虑，什么是向往。 所幸遇到一群朋友一起漂在这儿，能在有阳光的客厅晒晒太阳，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还能晚上和大家一起谈天说地，放着音乐享受恬静的时光；难过的时候，还能有人能陪着喝喝酒，聊聊天。邱天的日子还好过一点。 只是眼睛还是经常哭肿，还是吃不好饭，匆忙吃了又吐掉。 昭君和刘先生依旧别扭，听说有天昭佳和他在夜里聊了很久，然后说开了。昭君不再耍脾气，但也总是闷闷不乐。只是关于邱天的谈论，昭君会一字不差地转告邱天。 比如，刘先生说邱天很优秀。 可邱天真正在意的，早就已经失去了。她只会在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想，人是因为有了柔软而坚硬。在此处柔软，柔软便有了安放。自此倒也不必再害怕，因而也有了坚硬。细细想来，每一个人，任他多优秀、多罪恶，都是如此。 她努力逼自己多吃水果，多喝热水，常备牛奶鸡蛋给自己加营养，生怕哪天躺到病床上。被问起的时候笑着说我挺好的阿，表面看起来也真的没什么，甚至更好，也许更美，更漂亮，更懂得打扮和保护自己，更温柔祥和，更宽容抑或更尖锐。但或许有人知道，那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 慢慢好像也不允许自己有情绪了，好的坏的，都瞬间消解，却也从未消除。 第五章 于是只能把那些不好咽下去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或许你依然能提起，能忘记，但有一些东西被你有意无意的封存，任何时候再拿出来，你都会热泪盈眶。为难过，为失去，为不可再生。 邱天就是这样。她无法忘记前男友出轨带给她的伤害。一个人在偌大的bj，更容易加重这种孤独感。 要反复证明你在一个人心里是重要的，是一件很无趣的事。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之一大概就是，他不爱你了。他不爱你这件事，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知道你从未得到也争取不来的温柔在别人那，轻而易举。于是你只能被迫把自己的爱，一点一点的收回来。告诉自己，他没那么好，你也没那么爱他。 在无数个幻想与你长长久久的夜里，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人。 到了这个年纪了，应该要坦然接受任何人的离开和加入。失去过很多，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 但记忆，伤痕，和你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那种感觉，是忘不掉的。 可能一句话，一首歌，一张照片，都是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静。 邱天不会再去诉说的委屈，不会因为什么再沉溺其中，因为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每天被生活和工作推着向前走，努力地让自己因为疲惫一次一次摊下的肩膀挺起来，努力地昂首挺胸地走在路上，努力地在一个个恶心的工作中调整心态继续。邱天想，她算是学会咽下和面对了，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也能有一些放任的潇洒了。 但再怎么压抑，也并不代表恢复的完好如初，骨子里还是多思的忧愁人。 “每一个小女孩都曾有一个可爱的梦想，是关于异性，关于爱情，关于携手一生相伴那个人的想象，关于爱和家庭。 我很庆幸，在大学里，在生活中交到了很多义无反顾站到我这边的好朋友。他们在出事的时候不问对错的站在邱天这边，他们表面嫌弃却从未丢下邱天，他们努力要给邱天生活的精彩和希望，他们于邱天而言，像故宫的大雪，冬日的火锅，夏天的冰西瓜，雨后柔软的云。你知道一个人看透你的伤痛，并愿意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温暖你是非常感人的一件事。我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我那样努力去温暖的人给我带来的都是背叛，至此所有的人都变得一样，至此再不会有值得倾覆。也许是事实，但也可能是报复。” 花花看完邱天的博客给她发微信说：“你不要写下来，不要去回味，不要去斟酌和修改。只任由它自己美好和落败，然后任由它被时间和忙碌冲淡就好。” 邱天看完热泪盈眶，跑到楼道里大哭，因为她知道，那不可能。 花花也知道。 但至少不那样做，会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会在欺骗自己的时候，有一点儿底气。 花花语重心长地告诉邱天：“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啊。” 刘先生说：“你还那么小，你很优秀，你有着同龄人不可比拟的成熟和稳重，你要加油。” 于是邱天只能把那些不好咽下去。管它苦的甜的酸的辣的，只一股脑儿的填进肚子里，然后笑很大声，化更浓的妆，也把一切看得更轻。 忽然下起的大雪让所有人变得雀跃，除了邱天。 雪停了，天阴沉沉的，有一种灰白的美。 第六章 难以相信，心又再起涟漪 邱天加班的日子越来越多，和刘先生一起喝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邱天回到家，刘先生就会起身去厨房弄饭。然后叫邱天一起吃。 偶尔刘先生还会叫几个朋友，喊邱天一起喝一杯。 这天邱天加班回来照常洗漱收拾自己，忽然一下被刮眉刀划破了手，鲜血淋漓。 真的很笨，每次都划破手。 于是举着手指出去找刘先生讨创口贴。 刘先生一遍嘲笑一遍责备，：“咱能不能看着点？你这手不是假的？” 然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帮邱天包好了手指。 后来，只要刘先生回来，就会给邱天带小零食。 邱天依旧喜欢不作声地坐在客厅工作，刘先生还是随大家一起聊的很开心。 傍晚，周末，刘先生电脑里放着的，全是邱天喜欢听的歌。 昭佳当然敏锐地感觉到，刘先生和邱天是互相吸引的，也许，她在邱天身上，多少看到了刚来的自己。只是，邱天还并不知道。 有时候邱天加完班，收拾好睡不着就会坐在厨房和刘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对她来说，遇上一个陌生的朋友，闲聊着喝一杯，也比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失恋要好。 无论聊什么都好。 几次半夜回房间后，昭佳就更加明显地表现出吃醋，可她越是这样不大方，就越让邱天和刘先生有更多的话可说。 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习惯了天天一起吃吃喝喝。一起逛超市，下班一起做饭。 这样的烟火气，让邱天受伤的精神得到莫大的慰藉。 打闹中，邱天恍然看见，刘先生的微信列表，把她放在了置顶。 但这个时候，刘先生还是有女朋友的。 邱天装作没看见，也不想多想什么，也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但确实，最近刘先生带女朋友回家的次数变少了。喝酒聊天时，也很少提起。 大家问时，他只说：“没吵架。不想见。她想过年跟我一起回家见家长，我觉得太快了。” 邱天偶尔和姗姗聊起昭佳的难过，姗姗说：“何必呢，自己那么高学历，找个啥样的不行，非得喜欢刘先生，真搞不懂。”“你说爱情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件事阿，可它却有那么大的力量，让人生生死死。昭佳，刘先生，自己，都是如此。”邱天心里犯嘀咕。 这天晚上，刘先生又叫了几个人来家里吃饭，邱天借口自己吃过了，没有参与。 她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大家又不认识，只她一个女生，算怎么回事。 只不过住青旅，大家来来回回的，总还是有照面。 刘先生在微信上叫了邱天好几次，邱天都婉拒。却还是在去倒牛奶的时候被喊住喝了一杯。礼貌客气几下后，邱天就准备起身走。被刘先生和朋友硬劝留，刘先生还站了起来，扶着邱天的肩膀说：“别让她喝了，我来。”邱天已经看出刘先生喝多了，毕竟是青旅，若管事的刘先生喝多了，这堆人真有个什么心思不正的，一屋子人都危险。邱天想反正自己能喝，就又替刘先生拦了两杯，自己喝下。 刘先生晃晃悠悠起身去卫生间，朋友a追了出去。 等a回来时，刘先生已经躺在了客厅的床上，邱天见刘先生喝多了，自己和这两个男人又不熟，应付了两句，就借口看刘先生先撤了。 邱天回屋时，看见刘先生平躺在床上，没盖被子，还带着眼镜。 邱天走过去帮他摘了眼镜，拉了拉被子。 刘先生的手，伸出来够邱天，拽着邱天不放。 邱天拍了拍刘先生胳膊，安抚道：“喝多了就抓紧睡。”，然后把刘先生的手毫不留情地扔了回去。 躺在自己的床上，邱天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你，你是一定有感受的。 第七章 完全乱了，但要克制。 “来跟你道个歉，昨晚我确实是喝多了，没干啥？” 邱天大概中午时分收到了刘先生发来的微信。 “没关系，什么也没有，用不着道歉。” “真的没干啥吗？如果冒犯到，真的很抱歉。” “真的没啥，不记得就别想了。” “对不起。” “我说了不用对不起，啥都没发生，别说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就算没有，我也不是那种人。” 就这样反复磨叽了几次后，邱天终于烦了，也不再回他。 但，邱天已经是结结实实地被这一个月的人间烟火所抚慰到了，主要是刘先生这一顿神操作，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邱天最讨厌做第三个人。 因为，她亲眼见过爸爸带回来的第三个人。 因为自己曾经被伤害过，她知道第三个人的出现会给那个人造成什么样的挫折。 所以，她坚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是自己造成的。 可今天上班的时间显得那么漫长，邱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已经飞了，什么也做不下去，就想早点回家。 因为，刘先生在家。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但邱天一直在克制。 12月中旬，准备考研的学生开始多了，青旅也热闹了起来。刘先生的其他几个合伙人，也时不时来家里帮忙收拾一下。这样的时刻，刘先生就显得和她有了距离。因为学生太多，大家都嫌乱，邱天便一个人买了电影票出去看。 回来的时候，电梯打开，便是准备去蹦迪的刘先生和合作伙伴。 邱天懒得礼貌客气，只点头示意。 刘先生死盯着，等邱天说一句话，邱天愣是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邱天那感觉，像是捉奸。 后来刘先生干脆去朋友家住了几天，邱天一个人加班，一个人喝一杯，就显得有些落寞。 但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任何非谁不可的境地，也不再奢求谁陪她，因为上一次恋爱让她知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永远陪着她。她也因此学会了和自己相处，学会了一个人忍受和强大。 邱天原以为，这样的现象是她不会，也不可能再全心全意去爱的反向印证，也因此陷入更深层次的难过。可有趣的是，人与人之间强大的磁场无论是吸引还是排斥，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的潜意识里捣乱，根本容不得你控制。直到再一次体会温暖和俗气的想念，邱天才发现，真的不是不会再爱了，是她终于知道，她不该用自己的孤独和痛苦去求得爱人的存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有个人在你身边久了，你难免喘不过气来。 这次，邱天不再欣喜若狂地为着某一个存在而高兴，因为回首的时候，每一个那样让她高兴的时刻，都最终离开，并且狠狠地伤害了她。 所以面对刘先生，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对一个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情绪。但持续太久的害怕会给人的心理带来太久远的压力。邱天并没有忘掉那个时候一觉醒来就心慌，然后哭的不成样子再睡着的日子。 她痛恨它，却也庆幸熬过了它。而邱天心里清楚，她本质上还是害怕和抵触与人交往和交流的。 像一只被吓怕了的小猫，后来再也不敢靠近那些让她对生活重燃热情的人。 因为有一天，会离开。 迟早有一天，他也要离开。 那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邱天比谁都知道，她自己的难过，不应该叨扰别人。把愉悦和舒适囿在这间屋子里，把很多开心归结于逢场作戏的作用力，把那些快乐，认定为是酒喝的足够多。她甚至也非常清醒又悲观地知道，此刻能有的快乐并不就代表能长久地拥有。而那时候的邱天还曾固执地认为，但凡它有会消失的那一天，就宁可不要这个快乐，仅仅因为害怕承受不了难过的落差和失去。 可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什么人，刚好就真的能永永远远、长长久久？ 那于此而言，又何必呢？ 第八章 如果没有他，那你大概就是那个让我奋不顾身的人 自此，邱天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被动的成为那个听故事的人，而是主动愿意成为那个听的人。很多个寂寂深夜，邱天也不知道是想念酒的味道，还是在想刘先生。 做好的晚饭，难过时的调侃，无声的陪伴。重点是，刘先生一直在各种告诉邱天，要快乐，无论如何。 事实上，谁有想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没有一个人是不需要的。 在昭佳身上，邱天结结实实地看到了，人真的是因为有了柔软而坚硬。在此处柔软，柔软便有了安放。自此倒也不必再害怕，因而也有了坚硬。细细想来，每一个人，任他多优秀、多罪恶，都是如此。 后来，刘先生越来越多的和大家聚在一起，对自己新谈的女朋友避而不谈。昭佳的醋气愈演愈烈，每一天都似乎在爆发。姗姗和邱天夹在中间，谁也不知道要如何劝。 很多人都是这样，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相处，远了嫌别扭，近了又局促，不舍得放下，也不敢拿起。活脱脱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而邱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心里清楚，刘先生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至少不值得昭佳托付。 自前男友出轨后，邱天对每个试图与她谈论感情问题的人，都只会说一句：”嗨，感情的事，最难说了，谁说得准呢？“ 她心里无比知道，只要这个人心不在你身上，你再怎么挣扎都无用。 而许多许多人，都是陷入了这个谜团。 邱天喜欢呆在这个青旅，因为大家在一起，热气腾腾的。尽管被人定义为“萍水相逢”，“素昧平生”这样的话，她们依旧会在下一次热情待人，倾入友情。因为在这儿，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所有善意与温暖。邱天喜欢那些直截了当的人，喜欢那些敢于承认我们和他人一样不能免俗且坚持自己热爱的人。 城市是没有感情的，但人有。 为了与大伙儿一起，她拒绝了老师介绍的亲学长的工作。那是她第一次，为了陪伴放弃了其他的什么。但年轻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存有私心的决定，甚至直接改变了她未来的发展方向。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命运就好像安排好了一样，默许大家分开。 邱天在上班时看到了昭佳发进群里的消息，视频里录制了各个房间被拆掉的床。“这是怎么了？”，昭佳阴阳怪气的在群里发问。“听说要来检查的，房东不允许住了，我们可能得搬家了。”，姗姗说。 昭佳：“那我们怎么办？你问过刘店长了吗？” 姗姗：“问他了，说暂时没事。明年三月要装修。不行就再找，我可以问问别家。” 邱天：“没通知就应该还能住，别太担心，下了班我们回去看看。” 邱天一回到家，就看见到处都是凌乱的东西，除了她们的屋子，其余的床全在拆。 刘先生和其他几个合伙人，也都在。 忙了一天的邱天，见大家还没吃饭，就问了姗姗和昭佳要不要吃一点。姗姗说自己有好吃的香辣酱，邱天去厨房热包子。 进厨房的时候，刘先生正在洗杯子。 见邱天回来，刘先生打趣问：“今天吃点什么？你这一粒米都不能浪费，知道吗？” 邱天白了他一眼，但他不让开洗菜池，邱天没办法淘米做粥。 客厅传来的，是他们俩的嬉闹声。 昭佳听见，气冲冲地走进来，去冰箱拿了蜂蜜，又很快地走出去，“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剩邱天和刘先生目瞪口呆。 邱天做好了饭，喊了姗姗，但没叫昭佳吃，邱天这次是真生气了。 “无论如何，你都没有这样的立场，冲我发脾气。”邱天想。 昭佳不知道，正是她这一闹，换来了邱天和刘先生一壶热水在厨房坐着聊一宿。 邱天也不知道，这一点点和刘先生的靠近，正是她跌入谷底的前兆。 而人在感情里，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昭佳是，刘先生是，邱天，也是。 住在这里年纪稍大的老阿姨，偶然听到过邱天接一个工作电话，大概意思是探讨上层领导之间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邱天一直周旋，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也没说什么实质内容。在邱天挂掉电话时，她直言不讳地说：“他在玩你，你听不出来吗？你还跟他聊，他就是在套你的话。” 邱天又何尝不知道。 没两把刷子，怎么在这个城市生活。这都听不出来，怎么做好法律人。 邱天听了很生气，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和刘先生还有来集训的小孩一起喝酒，小孩句句不离前女友，讲了很多被人拿捏的难过，刘先生也触景，讲自己大半夜给前女友送奶茶。邱天就想起那天周旋的自己。 丑陋，笨拙，和大家看起来一样。 那天散场，小孩很有礼貌地叫邱天姐姐，很有礼貌地道别。 事实上，整个青旅的人马上也都要散场了，但只有那个小孩，那样无比的真诚，让邱天总在日后的一些时刻，想起他，祝福他。 邱天喜欢这里，就好像一个乌托邦。 本质上，也许他们都一样，对过往的事实有太过坚定清醒的认识，也都对天真烂漫和遇人不淑深恶痛绝。但无论此刻怎样难过，无论这样的教训有多惨痛，他们都还是会在下一次遇见的时候奋不顾身，还是会在遇到他们以为的珍稀的时候放下所有。因为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会想尽办法的把一段感情继续下去。所以其实也没关系，当你鬼使神差地开始重新相信爱，就一定会实现。 是刘先生让她相信，尽管此后山高路远，也依然会有愿意为她跨越山河的人。也教邱天认识到，一定不要害怕苦难，要勇敢地去做最爱的自己，勇敢地接受爱和被爱。 邱天有时候也真的忍不住会想，如果没有出轨的c先生，那刘先生大概就是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 那是珍重，感谢。 第九章 我不想成为昭佳 春节大家都回了家，但只有刘先生和邱天，一直保持微信联系，借打游戏的名义，借需要脱身酒局打电话，总之，从不互道喜欢。 和糖糖聊起的时候，邱天说：“我重新相信温暖，重新看到世界的光亮，重新没心没肺的大笑，是因为一个人。” 糖糖说：“没有人不喜欢受伤之前的过程。开始的心动，中途的喜欢，再到爱上，虽然结果可能会受伤。” 邱天：“我是希望有个人陪，但现在谁靠近我我都害怕，觉得有点喜欢更害怕，都躲着。非要他死乞白赖地找我，才行，但也还是不敢说喜欢。没有人应该是我的救赎，除了我自己” “有些，不是你逃，他就不出现的。”，糖糖这句话，像是一把刀一样刻在了邱天心上。 偏偏刘先生，一点点靠近，关注了邱天所有能关注的社交账号。 刘先生又一次喝多了给邱天打电话时，趁醉表白了。 邱天异常清醒，沉默半刻，只说一句：“我不知道你和昭佳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想成为下一个昭佳。” 然后这个话题就像没提过一样，不了了之。 俩人还是一起打游戏，后来邱天经常在游戏里提醒刘先生：“你清醒点。”，“我挺清醒的，我连备注都没改。”（因为之前在青旅的时候，刘先生总是偷偷藏邱天的东西，用各种幼稚的办法逗邱天开心，邱天把刘先生的备注改成了“刘三岁”。） 后来打完游戏聊天的时候，邱天提起自己的前男友一直在发微信消息试图重新添加好友，烦得很。刘先生义正严辞地说：“前任就要拉黑。” 邱天说：“我不想黑名单里永远有个人。” “可以拉黑再删除。”刘先生随着发来了自己的黑名单截图。里面明晃晃的，一堆人。 “我从来不拉黑人，我黑名单里没人。” “那现在可以有我了。” “后悔吗？” “不。” 邱天看完干脆利落，就给拉黑了。 又过了一会儿，拉出来，单删了刘先生的好友。 过了两天，刘先生开始在微博上骚扰邱天，用自己手坏，演了一出极强的苦肉计。 “你是把游戏卸载了吗？” “没有鸭。” “哦～” “哦个屁。” “。” “你还生气了？大猪蹄子憨批傻子。” “我今天心情好，你赶紧把我微信整好，晚上陪你打游戏。” “我要是不呢？” “你要是不，我就开始准备生气了。” “我看看。” “别着急，正在准备，先做好生气前的工作。” “那是什么？喝口水还是抽根烟？” “喝口岩浆，再抽个煤气罐。” “哈哈哈。” “怕不怕？” “那请问你有什么遗愿吗？” “把我加回来。” “一不小心又掉坑里了？” “看来还得再杀个人了。” “你想请我辩护吗？打八折。” “不需要，自己为自己辩护，我相信我可以。你只要不为对方辩护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 “我就问你打不打游戏。” “打不了，手坏了。” “嘲笑我都润物细无声了，家有十亩良田，干了一天的活，磨了四五个血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疼吗？” “笑呗，开心呗，可能是因为知道我受了点伤。要不我把手寄给你，让你开心开心？” “不不不，吓人。你可以把自己整体寄过来。” “全部就过分了，又不给报销车费。” “你看你没诚意，车费是事儿吗？”说着，邱天就给刘先生转了两块钱。 刘先生这次领了。 “你给我转五百，我明天保证连人带手都送过去。” “能便宜点吗？” “你出个价。” “2块。” “我退你。。。这生意没法做。你这么砍价，现在应该是pdd ceo。明天给你做个广告牌，专欺童叟。女人，你的名字叫做喜新厌旧。” “那是你好吗？佛说，你是什么，就会看到什么。” “地主家的少爷要就寝了，今日龙体有些许劳累。” “再见！“ “凶我干嘛。” “几日不见，还学会撒娇了？” “请问你有什么办法阻止我睡吗？” “别问，允许你问了吗？” 又过了两天，刘先生在微博直接发了一句”打完等我。” 这意味着，邱天言语上的抗拒，抵抗不了他们内心的靠近。 第十章 苦肉计这招，对鱼上钩管用。 刘先生用苦肉计加回了邱天的好友，只要这招用一次显灵，后面就会十次百次地用上。 自此只要邱天表现有一点冷淡，刘先生就会声称自己感冒、发烧，邱天就会像傻子一样，担心得不行。只是邱天并不知道，自己虽然表面强硬，但心底，已经随刘先生飘到十万八千里了。 自此邱天就像当初盼下班一样，盼着回到bj，见到刘先生。 邱天自然知道，青旅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但她依然，想着要回去见一见。 只是见一见。 邱天一直没有问，这个店关了刘先生会不会随大家一起去另一个店，大概是她心底知道，没有什么作用。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一直和刘先生一起。 只是邱天异常清醒克制。 回到青旅后，只有刘先生和邱天两个人依然在一起吃饭，一起去超市，煮一顿火锅，拿两瓶啤酒，在客厅谈天论地，在阳台说悄悄话，在厨房打游戏。 白纱窗帘被风吹起的时候，她们碰杯欢笑。 邱天工作忙的时候，往客厅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直接加班到凌晨。刘先生会默默煮好面，死乞白赖叫邱天先吃完再继续工作，还不忘加个蛋。 一切细节，就好像之前两个人熬夜聊通宵，临上班刘先生会给她煎好鸡蛋，逼她吃下一样。 那每一个时刻，都让邱天觉得，如果时光定格在这一刻，也挺好。 又远又近的距离总是有让人追随的魔力，飘忽的情绪真真假假，有那么一两个瞬间邱天自己也忘了，为什么要这样。 好像真的到了一个年纪，看着眼前这个人，你并没有多喜欢他，不是怎么看怎么欢喜的那种爱情，但你就是想要他在身边陪着你，就这样陪着过下去。 好多个瞬间她想对刘先生说我爱你，想问他：“你爱我吗？”，想说：“我们结婚。” 真的不夸张，她太想要这种踏实了。 那晚两个人打完游戏各自回屋，邱天依旧睡不着，刘先生发微信吓她。 最后吓得邱天还是和刘先生一起出去玩游戏了。 两个人玩困了，就一起蜷缩在阳台上互相靠着睡了。 天亮的时候，刘先生把她抱到床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邱天没有反抗。 既然总要分开，这一刻开心，就好好享受这一刻好了。 但邱天干净如白纸的履历并没有想到，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是无数无数次。 对邱天来说，亲密关系的产生，第一层是精神沟通，自两个人对着一壶热水聊一夜后，就已经达成了。第二次，就是允许他睡在你身边。 邱天和刘先生腻在一起后，即便不说，昭佳也心知肚明，甚至直接发消息问，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当然没有。 邱天本来也没想过就这样和人在一起。 但两个人依然一起下楼去买菜，一起打游戏，走到超市里没人的地方，邱天就会调皮地叫住刘先生，对他说：“我想亲你。” 刘先生怔在原地，脑子飞速地运转要不要摘口罩的时候，邱天已经隔着口罩，踮起脚凑了上来。 那一刻，刘先生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蹦蹦跳跳的下楼去买菜，踏踏实实的一起做饭忙碌，日子平淡得无法再平淡，但气氛就会舒服得让人忘了人间疾苦。邱天并不记得，这是与刘先生相熟的第多少个日子。但真的受人牵绊，大概是从她意识到自己不开心和开心开始，大概是从她焦急的想念开始，大概是从她的提心吊胆开始，大概，是从焦急开始。 邱天不敢相信自己又爱了，又开始胡思乱想，开始粘人不可爱。 大家都知道要不了多久就离开，都知道，过了这些天，可能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见。 刘先生会娶一个别的人，邱天会扛上行囊奔向下一个社会，拥有下一个属于她的小房间。 他们心照不宣，各自怀着自己的小念头，望着窗外，望着灰蒙蒙的天，和夜晚的万家灯火。 春天的风很温柔，天空还是没有一点蓝色，远处街道上安静的好像这里是一座空城。轰隆隆的雷声从黑夜响到白天又从白天响到黑夜，响得小区花园里没有一个人，但却一滴雨都不肯下，就这样阴了两三天，渲染离别的心情。 邱天没有求他一定要留下来，刘先生也没有一定坚持要邱天随他一起走。 邱天拒绝成为昭佳，因为她亲眼看到刘先生是如何厌弃昭佳。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多迈一步，刘先生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走掉。 所以邱天永远不可能成为昭佳。 思考了很多很多次，邱天想，刘先生出现的意义，远比爱情要更沉重深刻。 是风雪之中一杯热奶茶，是孤苦无望的一句笑话，是死皮赖脸一次又一次试探搞笑，是一顿顿端上饭桌的热腾腾食物，是深夜，一杯杯体察人生的酒。 也许仍有俗气惹人烦的胡思乱想，但她学会了忍耐、克制，世界是守恒的，她收获了成熟理智，就必然要流失一些天真快乐。 刘先生永远也不会懂，那安静的想念，是邱天自己给自己的成全。 第十一章 都会分开的 要好好告别 刘先生和邱天越走越近，昭佳耍脾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店长什么时候走呀？”“什么情况，店长怎么在客厅抽烟？”“你怎么回事，你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一条一条质问的消息，在群里发给邱天。 “你去问他啊，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你去问。” 邱天看了并没理会，依旧该干嘛干嘛。 邱天第一次在刘先生面前痛哭，是两个人在阳台腻着躺一起时，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对哥哥去南方工作百般担心，从没问一句，邱天从这儿走后，可以搬去哪，缺不缺钱。 邱天安抚好妈妈，趴在刘先生怀里痛哭。 刘先生没问发生了什么，摸摸她的后背，拍着她入睡。 两个人总在一间屋子里，于是昭佳的气愤愈演愈烈，于是昭佳摔门的次数越来越多，邱天从不多说一句。 直到昭佳拦住邱天，问：“你为什么不帮我问？” “他就在那，你自己问他啊，他什么时候走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不帮我问？” “我为什么要帮你问？你们俩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是跟你没关系，但是能不能帮一下忙？你们关系那么好。” 邱天无语。 “真的要说该不该，好的你确实不该，但是还有一个层次，愿意不愿意，你要真这么说，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义务做任何事儿。” “你知道就好。”邱天转身走掉。 自这件事后，昭佳就连同其他人（暂且称她为小a）一起，把原本姗姗找好的，三个人一起决定搬入的下一个房子，霸占了。 同时跟房东讲，因为和邱天有矛盾，不愿意邱天过去住。 邱天也又去过那间屋子，房东直接问：“昭佳说你和你男朋友一起，我们这边不允许异性入住。” “什么男朋友？”邱天无语。 “你男朋友不过来吗？昭佳说你俩要来她就不来了。我这边确实也不方便男生住进来。” 姗姗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气炸了。 当初她们三个说好一起搬出去，就是不愿意和小a一起住，小a新媒体工作，回家又晚，事情又多，年纪大了还会时不时指桑骂槐。昭佳这么一整，搞得大家都进退两难。 而昭佳和小a，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进了新房子。 邱天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一个人坐在厨房喝酒的次数多了。 刘先生对此心知肚明，依然没多问过一句。 邱天在看了单位附近的几个房子后，终于忍不住在厨房大哭。 她没有钱自己在bj三环租一个房子，甚至来bj的时候，都没有带自己的被子。定好的房子不能去，这边马上要到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到何处。 刘先生餐餐端饭的温暖，此刻也不顶用了。他能抱紧你，自然也会放开你，邱天想。 大家都搬走后。大概因为都知道要分开，却反而谁也不提分开。 邱天喜欢这种感觉。 在青旅的最后几天，邱天痛经疼得爬不起来，刘先生忙前忙后为她倒水，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酸汤饺子。邱天才吃第一口，豆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刘先生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在邱天对生活失望透顶的时候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饭。 邱天的人生里有过几次这样的时刻，第一次是大学时候因为和学生会矛盾哭了两天没吃饭，丹丹姐在学校南门的韩味坊给她点了豆腐汤。第二次是复习法考的时候胃疼吃不下饭，用尽全力骑自行车去吃了一碗板面。 第三次，就是这热腾腾的六个速冻饺子。 很多时候邱天都在想，可能是为了生活实在过得差劲难过，只是为什么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变好，却还是一直在难过…… 最后几天妥妥的二人世界，但成年人的感情很容易各怀心事。刘先生有一天喝多了抱着邱天痛哭，说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受难，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很难过，很憋屈，邱天像哄孩子一样，抱着他说没关系。 很多很多年之后，邱天回忆起，觉得当日刘先生说得那个好兄弟，可能是自己。 临走的时候，刘先生嗓子严重上火。邱天忍着痛经走很远的路出去买药。 痛得严重了，就蹲下缓一会儿，买了最贵的药给刘先生拿回去。 这下，我被你照顾的情分，总该还清了，邱天想。 回家后，她在沙发上刷着抖音，刘先生在阳台上忙碌着帮她煮面。邱天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忽然很想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女生会越来越倾向安稳，男孩，大概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喜欢新鲜。 第十一章 这一刻 我和其他的女人一样 因为游戏，邱天认识了很多刘先生的朋友，那些朋友像商量好了一般，总问邱天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邱天从不吱声。 刘先生则会不痛不言地回一句：“好朋友。” 那几天邱天根本下不了床，下楼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刘先生会想办法熬鱼汤，煮好吃的，也不知道是补给邱天，还是补给自己。 后来邱天不愿意要，刘先生便会生气，一个人打游戏到凌晨。 那一刻，邱天和其他的女人一样。 或者早在被他睡的那一刻，更早在他给邱天买早餐的时候，邱天都和其他女人一样。 也许邱天可以过去抱抱他，撒撒娇，跟他说：“我睡不着～”。被他哄一哄，或许就好了。 但邱天起来，一个人吃了药，抱着被子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她对自己感到深深的失望，来源于异常的清醒和决绝。 是自前男友的伤害之后，对任何幸福，再也不愿意去争取，不敢去靠近。 一味催眠“爱你的人自会走近你”，继而也将所有人越推越远。 活该，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邱天望着阳台外的景色，那是她们缠绵一起的日日夜夜，都很漂亮的景色。 日出，晚霞，夜晚，邱天拍了好多好多张。 发微博，发朋友圈，发文章。 用尽一切力量，试图，为短暂的美好留下点印记。 但邱天偶然看见了，刘先生点赞了那个女人点赞的微博，发现了她。 在她的主页里，看见了同一个视角的照片。 那是刘先生的白月光，暂且称她为小白。 于是邱天就把自己发布过的所有的这个窗口的照片都删掉了。 你永远也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可以有多细。 小心思可以有多奇奇怪怪。 可能刘先生也有些印象，又或许他已经忘了。 邱天曾不止一次表达过类似的观点。 比如，她不愿意睡刘先生和别人睡过的床。 比如，别人穿过的刘先生的睡裤，邱天不会穿。 好像这样，就可以天真地认为，她和她们不一样。 整天除了喝酒睡觉就是打游戏，邱天头昏昏沉沉的，还有点恶心。在她不想玩游戏的时候，刘先生加了新的好友，带新的妹子玩，邱天一点都不生气。 邱天陪了他这么久都是这个样子，别人能好到哪里去。 刘先生唯一不可触碰的，就是那段五年的感情。 邱天知道，他忘不掉她。 这件事，从一开始，邱天就知道。 人只会对自己极限付出过的东西，感到格外珍视，比如，在深夜的冬天跑很远去给心爱的姑娘，买一杯奶茶。 刘先生后来终于说了，要邱天和他一起回去。虽然借着酒劲儿，也是借着别人的由头。但他还是说了不是吗？ 刘先生会紧紧地抱着她，无论什么时候，挣都挣不开的那种。 和他一起，邱天是真的开心。 可他还是要走了。 邱天知道留不住他。 甚至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要买票的时候，有那么一分钟邱天好想过去抢他的手机，闹着不让他走。尽管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也还是要闹的。 可邱天没有。 邱天清醒理智的嗯了一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也许还是用心爱上了一个人， 但邱天心里无比清楚，她不再是那个想怎便怎样的小姑娘了。 长大的成熟克制，最终还是让她成为了一个体面的成年人。 于是离开那天，邱天穿着宽大的西服，送刘先生到车站。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刘先生了。 拥抱了很久很久，什么话都没说，放开了他。 刘先生最后留下一句：“行了，我一会赶不上车了，回头我还会回来看你。” 刘先生没说这个青旅什么时候收回去，也没问邱天安排了去哪。 直到邱天被另一个合伙人电话叫醒，刘先生告诉她，你可以先跟杨哥去另一家店，他来接你搬家。 邱天也只能搬家。 杨哥一直对邱天很客气，邱天以为，是刘先生的原因。 很久以后邱天才明白，若是刘先生真想照顾，大概也不会提前走掉。 只不过用情至深的人，总觉得，全世界也都用情至深。 第十二章 久别重逢 他还是忘不掉她 后来无论在哪，刘先生都会每天给邱天打一个电话。 对邱天来说，无论这一天的工作多辛苦多累，接到刘先生的电话，满脑子空白的瞎扯，是生活里的一个慰藉。 拿到工资的时候，晚上邱天一个人在街头走着，不知道去哪，也依旧不知道有谁可以依靠。 后来刘先生来看她，两个人一起喝酒、散步、让邱天原本已经克制平静的心，再起涟漪。 邱天想，一个人，不远万里来见你，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 但刘先生睡着了，邱天还睡不着。 随手看了看，就看到打游戏的小号里，还加着小白的微信。 邱天真是够了。 她一个人拿着抱枕坐在地上，终于第一次敲下了有关告别的话： 喝了酒恶心的厉害，胃里也不舒服。窗外的天是美邦天蓝的颜色，远处交界的地方，还有一点点的紫色。 远处的红灯，也还是一样闪着。 瞥见桌上你的烟，很想偷拿一支，又怕烟味吵醒你。 心软也好，放肆也罢，以前不喜欢也最讨厌的关系，还是默认了这么久。但同样也因为这么久了，我才更清醒地知道，很多事你和我想的并不一样。 也不是未曾感受到过你的心意，说来也不怪你。 一直退缩闪躲，实在是因为我怕。 实在是我再经受不起一次全然相信又全然的被扔下。 我以为，只要没有确定关系，我就有理由告诉自己不要难过，就不会再次陷入谷底。 因你重新面对生活，获得了新的快乐，以为自己又能活蹦乱跳欢欢喜喜去爱了。 然后又一次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我知道，每段关系最后都有一个尽头。 我讨厌你来找我，讨厌你事无巨细的周到和陪伴， 说来可笑，因为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要怎么过。 回忆越多，越是甜蜜，就越难过。 我不是你最喜欢的那种类型，也不是你最放在心上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你刚好需要陪伴，而我刚好在。 你忘不掉她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不过一开始，也没想到我们能发展成这样。 我有越来越多控制不住的小心思，变得粘人不可理喻和无理取闹。 而你，只会越来越烦我。 毕竟，我和你睡，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和我睡。 我还像往常一样，不想在任何事情上给你什么压力。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脾气，我也没有那个身份去和你闹。我甚至也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不得不，不是不顺心意的拧巴。所以我宁可自己先转身走掉，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多么喜欢你，而是觉得让一个人每天翻来覆去只是想着要怎么摆脱我这件事很悲哀。 仔细想想，我和她其实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而且我其实相信，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可能现在的我就是她。 人越往后走，你会越感叹世事无常。你能想象以前每天一起吃饭互相关心的人才短短几个月就全都断了联系。原来大家的生活真的都是这个样子，在极速的生活里急速的更换着周围的人，原来大家都是那样淡泊、冷漠。 后来学会了把很多东西放进心里，因担心遭受厌弃，也就不再敢直言不讳地去说一些什么包括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这一天是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在加快这一天的到来。 很想哭着抱抱你，问什么时候和我在一起。想撒娇耍赖跟你闹，表现自己的追悔，想和以前一样，想到你就满心欢喜。 可我不该对不属于我的事心存幻想，不该。 老话说的没错，不明不白的开始就会不明不白的结束。 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准定位，又怎么要求以后的稳定长久。 你的确是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对我而言，出现的意义也远比爱情更沉重深远。 但我终究不是你要找的人，也不是可以让你不顾一切的那个人。 所以，我们就到这。 第二天，刘先生还没到机场，邱天就把这些话发给了他。 他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抗拒，只是很久之后一切正常地说一句：“好，到了。” 然后再无联系。 第十三章 成长的代价，是也贪恋，也绝不争取。 刘先生走了以后，bj连着下了两三天的雨，天阴沉的像冬天一样。 邱天还是和往常一样上班、吃饭、睡觉，看剧、打游戏。地铁里那个老奶奶还是每天准时站在站口等人。那天路过，邱天真的很想告诉她，不要等了，ta不会再回来了，你等不到了… 想想有些残忍，又怕自己受到伤害，还是作罢了。 屋子里还都是刘先生的气息，每一件衣服都有关于刘先生的记忆，刘先生买的吃的还没有吃完，甚至，路上都是刘先生的影子，和刘先生一起走过的路连风都变得温柔。 邱天会在上班路上仔细想起相处的一切，觉得自己可笑，那么久闹了个功亏一篑的结果。失望被确定的时候，那种满心的难过真的撑的吃不下饭。短时间内暴瘦，胃疼，与之前不同的是，要工作，要在人前装得什么事都没有。 邱天知道，她犯了大忌，破坏了游戏规则。 恰好有那么一个人，总是恰好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不急不躁、条理清晰地告诉她，遇到什么事该怎么面对。恰好刘先生想带她去的地方，也是她想去的地方。恰好他们给彼此的东西，都给到了内心深处。反复推开来试探都被强硬的回绝，终于接受，终于试图重新面对，却发现人家已经走远了，跟也跟不上。邱天跟不上他，一路小跑累了还是跟不上，一次、两次，邱天叫他等等她，然后刘先生还是走那么快，邱天也就不再叫他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个月，淅淅沥沥的雨季是窗口的烟味和谈心，是图书馆，是举着伞在陌生的城市游荡，一瞬间恍惚好像去到了江南。 邱天不再期待有人接送，学会了自己带伞和厚外套，也还是蹦蹦跳跳的上班和下班，逛街和逛超市。 不再对人心怀期待的好处是内心不再漂浮着，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于自己亲自动手的创造而不是敏感多疑和慌乱担心，别人稍稍一转身，眼泪就掉下来。 这样的心态再去迎接任何一个人的存在，都不会再在分别的那一天一蹶不振觉得活不下去。 邱天很感激，自己度过了那样黑暗无光的日子，很遗憾，自己再也不能全心全意把欢喜和愉悦“all”倾覆的放在一个人身上。 她越来越变得淡然，看得很开，因为透彻地知道很多时候强求没有任何作用，该是你的不需要你拼了命地用力挣扎。遇到过那个真正宠你，用心把你放在重要位置的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精神和心灵都独立的时候，能更好地体会爱，也会有很多的辛酸。邱天积压了很多天的很多心情，会在快递小哥一句“没事儿的，别着急我在这儿”之后崩塌。一个人找房子一个人搬家，摔碎了玻璃杯，身上也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疫情期间快递和外卖送不进去，加班到半夜没有一个可以帮她收快递的人，回到家推开门，是漆黑没有一盏灯。 长大，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咽下了很多东西填充了很多东西，你是你也好像不是你。我想这是我最棒的日子，是最困难的一段日子。邱天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感谢这些日子。”但也真的怕，往后都是这种日子。细碎的小情绪不写了，想打的电话克制了，逢人便笑，总是哈哈的说着我很好。 然后，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是高冷，不是勇气，更不是能力，是深深的悲哀。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不敢再不顾一切，小心翼翼、妥当地收起所有的不合时宜，全部，扔到每天清水煮面条的肚子里。慢慢也能自己面对和解决一切了，漆黑的路上不再想打电话找勇气，不知所措的时候不再翻通讯录和微信好友，甚至睡不着和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不再依赖药物了。以前总觉得，以后一定会实现写很多很多字的愿望。现在，想的是大概以后可能就不再写了。吃饭重要，交房租重要，生活，重要。 邱天每一次被不怀好意的对待，被误解，被算计的时候，都怪罪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在被其他人刺痛之后，又反复深刻地折磨自己。对别人太好对自己太狠，快乐所以很难求。 好在遇上热心肠的阿姨和大爷，好说话的快递小哥，心善的实习姐姐。好在，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不见光的一片漆黑。好在她自己学会了自己争取，好在一点点被迫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社会。 如果没有被呵护的命，就一定要学会和生活厮杀。而可爱，是与生俱来的。要相信自己有保持它的勇气和能力，也要相信，被爱是迟早的宿命。 第十四章 我只是 想看看里面的玫瑰花而已。 邱天沉寂了几天后，还是忍不住买了去刘先生故乡的机票。 她对自己说：“就当是一场告别。”。也正是这句话，让邱天在往后的日日夜夜，都在后悔没有真心实意地去做到它。 那天邱天重走了一次刘先生走的路，起大早去机场，很难想象，在起飞前读到邱天告别的话，飞机上那几个无法使用网络信号的小时，刘先生是怎样的煎熬。 很难过的是，邱天明明知道刘先生的温柔真诚，却还是为了自己逃避痛苦，选择让他跟着一起痛苦。 这种难过比邱天一个人难过更难过，比不逃避的痛苦更痛苦。 邱天一坐下就困得不行，全程都有一个熊孩子乱喊乱叫。 刘先生家乡的排骨面很难吃，鸡肉卷也难吃，圣代更难吃。 坐在店里怀疑人生的时候，忽然想到，大概刘先生当初到不适应的新环境，也是这种心情。 从刘先生家乡去平遥的时候，高铁上隔壁座位的小姐姐声音甜得我眩晕，尽管穿了小裙子我还是真遗憾自己不是那样的小姑娘。 平遥真的很古，临汾也好像显得很亲切，牛肉丸子面并不好吃。 一个人的旅途晚上住酒店会害怕，怕得邱天一夜没有关灯，还买了一瓶啤酒放在床边防身。 邱天努力走刘先生走过的路，看见中心医院的大楼都好像看到了他。 早上六点被广场舞大妈叫醒，又爬起来去看他曾经最怀念的地方，在他曾经，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地方转了转。被这里的空气环绕着的感觉，就像是刘先生在身边一样的踏实。 后来邱天也的确想明白，如果别人没那么喜欢，你其实不必刻意勉强。勉强，也强不到。 去吉县的路途很遥远，远到邱天也不知道跨越了多少座山。但看到瀑布那一刻发自内心的哇可以抵挡一切的疲惫和痛苦，是蹦跳着去奔向它，是在冒着仙气的奔腾里感受更大的世界和格局。惊叹于八十岁的老爷爷还能不问条件不挑环境地到处走走转转，惊叹于当地人民的热情朴实，感谢邱天每一次出行都能遇上好人。 坐在机场等候返程的时候，邱天忽然有一瞬间愣神觉得疲惫觉得这样忙叨又有什么意义，即便看过了，又怎么样。 丹丹姐说两句话就让她瞬间湿了眼眶，恨不得当场嚎啕大哭。我还是太天真，太单纯。只考虑喜欢，只片面的看人和事，只顾自己所谓的心里感受。 大雨雷电延误，在机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飞机迟迟不起飞的时候邱天在想，如果她曾经有一次，认认真真地，跟刘先生讲过我喜欢你，如果那天在天安门邱天真的对刘先生告了白。如果今天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些如果都会是生命中的遗憾。 前后两个城市都是雷雨，邱天穿着裙子半夜站在摆渡车上冻得浑身是鸡皮疙瘩。又黑，又害怕，又冷。那时候，邱天脑子里想的是，其实被照顾久了是运气，可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总要学着自己去面对和处理一些事情。而邱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有这样的成长和能力，为了避免在再次被丢下的时候，除了躲在房间里哭没有任何办法。 回程路上，邱天还是忍不住拨了刘先生的电话。 她看到刘先生在打游戏，便一个电话过去。 刘先生接了，搪塞了几句，便挂了。 尽管鼓足勇气打通了电话，邱天最终还是一个人摸着黑走回了家。 她总是这样，在极其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任何的陪伴和安慰，不敢向任何人求助。深夜睡不着很难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是她的救赎。 那些青旅一起陪我喝酒下棋的深夜，那些坐在露台上看bj景色的时刻，那些在桌边一聊就是一宿的日子，就是邱天所曾感受到过，最深的陪伴。 邱天并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将它延续，更不敢渴望它长长久久。但邱天知道，那是对她来说最温暖的慰藉，也是往后的日日夜夜里，最深的思念。 第十五章 你以为的深情，其实是蓄谋已久。 刘先生走后，邱天每天都靠啤酒入睡。 难过的时候，偶尔也大哭。 刘先生的发小告诉邱天，喜欢，就一定要争取，要主动。 邱天心知肚明，她与刘先生之间，并不是谁主动的问题，而是中间隔了第三个人。 在一个像往常一样的睡梦中，邱天迷迷糊糊接了一个电话，是刘先生。 他喝醉了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类似对不起，以及我很想你的话。 邱天柔声劝他赶快回家。 他趁机，说想来bj找她。 就这样一个电话，让邱天三个月的隐忍付之东流。 两个人又开始联系，亲昵。上一次刘先生走的时候，邱天以为是他做了选择。这次回来，邱天仍是这样以为。 她以为，刘先生想好了，决定和她一起生活。 没过多久，人还没来，就开始借钱。 邱天曾对刘先生说过，如果是你借，我二话不说能借给你，但你的朋友，我都没见过，我不可能借。 于是刘先生真的张口开始借。 说好国庆的时候来，邱天就真的推了一切国庆的安排，苦苦等他来。 但刘先生并没来。 邱天不知道原因，在忍了两天后终于忍不住说：“你哪天过来？” 刘先生用一贯的搪塞，和顾左右而言他应对。 “就感觉你也不是很想来。如果你不愿意来就算了，只是要跟我说一声，不然我好像幼儿园里没人接的小朋友一样。” “我一定会去的。你微博拉黑我很久很久这个事情，你看怎么解决一下子。” 在邱天第三次问刘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时候，刘先生说：“今天去看了张大夫，说我压力太大，心事太多，所以整夜整夜的说梦话，自言自语。” ”我寻思不想来找我也不至于这样。“邱天试图搞笑，但随即被刘先生的装可怜压了下来。 “我住院了，也没有想象那么严重，这几天家里有事，连轴转了几天了。等我忙完去你家好好睡一觉，休息好就好了。” “如果没有人欺负你的话，那就是因为你太想我了。没有我，都没有人能帮你排忧解难。”邱天自以为是地陷入到一厢情愿的恋爱脑里了。。。 “也对。” 刘先生来了，两个人又陷入了在青旅的甜蜜。 一起逛街，一起去超市，一起做饭。 中途刘先生因为朋友家出事儿收拾东西要走，邱天心又一次沉到了低谷。边看他收拾东西边问：“你检查好了，确定没有落下？。” “都收拾好了。”刘先生一心想着赶快走，根本没心思检查。 那两件落下的衣服，让邱天稍稍安了心。 后来，刘先生每一次找邱天，都是因为钱。 邱天陆陆续续，借了他很多钱。 “我最近有几个要住在酒店的工作，过两天去之前能不能再去你家借宿一下子？公司那边搞好我就马上过去，如果搞不好我就再回来。你有什么就直接讲什么，有可能真的有不方便的地方，你就直接说，不要多想，有一说一就好。” “我一直都是有什么直接说什么，是你不愿意跟我讲了。” “我需要去工作了。” “你去工作我没意见，但你那两句话，什么意思呢？” 邱天默认了两个人的亲密关系，而刘先生，一直为利用她做铺垫，甚至要邱天明明确确地表明，自己是自愿。而邱天，陷在自以为是的爱情和深情里，并未发觉，刘先生的预谋如此之深。 她只以为，她与刘先生是互相交换利用的典型，自己需要陪伴，刘先生需要一个人借他钱。 仅此而已。 邱天把自己想要的陪伴定义为清浅， 却不想，刘先生的贪念，更深。 第十六章 蓄谋的第一步，让你主动说自愿 “我内心的想法是，也不能一直麻烦你。” （看看，刘先生这步以退为进走的好啊。） 邱天：“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麻烦我呢？” （邱天还傻了唧以为是感情呢） 刘先生：“老住你家也不太那啥对，毕竟是个男的，有手有脚的，就是那个自尊心？” 邱天：“你的意思是说，但凡你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来找我是吗，就是不管你去扬州的时候，还是现在，我总之都是你最后没有选择才会选的退路，对吗？” “那倒也不是，就是不想因为这个事情搞得关系紧张。我怕你会觉得我老是有事情找你，所以～如果你是退路的话，我会谨慎很多。”刘先生一如既往地冷静，稳重。 邱天：“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是很懂。”邱天已经伤到谷底了。 刘先生：“怎么说呢，有可能我自认为和你关系好。” 邱天：“你是觉得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好朋友，又能聊天又能睡觉的p友。还是，你的好朋友，都可以睡。” 刘先生：“不不不，绝大多数时候我认为咱们精神交流上更能达成共识。” “我也觉得，但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单纯因为你情商高。”邱天已经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刘先生：“就是大致思想，趋于一致。单一的情商高，是不能思想达成共识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是因为我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有压力，或者不舒服，那我跟你道歉。但我觉得，无论什么也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显然，邱天愿意说，但也并没打算和他就这么在一起。 刘先生：“有可能我一直都不太想生气和不想吵架，造成有些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然后沉默。” 邱天：“可是你现在给我的感受是，如果不是你要考虑来bj，那我们可能早就不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我有什么让你生气了，想吵架了。“ 刘先生：“没有，就是我说了，那几天你可能因为生理期脾气有点不太对，其他的没什么的。” “什么都可以商量，你什么都不说，我一直猜来猜去，一直追着你屁股后面问，逼着你聊，很没劲。”邱天紧接着说：“我知道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是我拎不清，或者是不懂事。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上次，在我这的根源是我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哪了。有些事你不说我也心知肚明，大多数时候我也能做到清醒理智，但避免不了会有有情绪的时候，我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 刘先生：“有趣，和我一样，我也不知道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什么样的角色。” 邱天：“可能怪我，从一开始，就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不需要也不值得花费喜欢的人。” 刘先生：“不要升级事件，也不要降低自己。你就是你，你要打心底觉得自己很棒。你本身就优秀，但多少有点不自信，就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没有其他意思。” “或者在我意识到严重性的时候，能下得了决心也行。”邱天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显然，她并没打算改。 “慢慢改，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好的。只要迈出一步就成功了，尝到一次甜头就会坚持下去。”这时候刘先生已经在隐喻什么了。邱天并没有听懂。 刘先生：“不管什么事情，能讲出来的都不是大事，都可以化解。” 邱天：“问题是有人不愿意跟我讲。” 刘先生：“可能这个人拖延症晚期，觉得有些事还不是讲的时候。”刘先生说，“突然真的好怀念去年冬天。” 邱天：“是啊，那时候是挺好的，一坐能聊一宿。” 第十七章 爱与目的的纠缠，终究是目的胜。 邱天：“你几点到？” 刘先生：“12：52” 就在邱天问刘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计划提前去接他的时候，另一个朋友给她发消息，问要不要开车接她回bj。 邱天忍不住自问，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 刘先生：“喝了一夜酒，还没睡。明天你不用管我，工作重要。我到了等你。”邱天睡醒就看见刘先生发来的消息。 刘先生：“喝多了，不让我走。还有半个小时，我看能把他喝多不。” 邱天：“你要是误了车我打死你。”邱天直翻白眼。 刘先生：“我 又不想让你一直期待着等我。”刘先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邱天一脸懵。 刘先生：“我不想让你每次傻傻的等我，等不着。”，“我真的想今天走，我再商量商量。” “你不来我就晚点回。但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邱天也冷漠了。 刘先生：“每次说好了，去找你，又去不了。” “就这么简单吗？”邱天疑惑。 刘先生：“嗯，不想让你白白期待一下，可是我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他又不让我走，我呢，又真的想走。” “那还不是一样的让我白白期待了吗？”邱天质问，“为什么又忽然不想来了。” 刘先生：“不是不想去，是打心底里觉得我要去。我欠你钱，又要还钱，我不想耽误一天，只想早点上班还钱。” 邱天：“不重要。” 刘先生：“重要，太重要了。我不想老让你期待，又期待不到。”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邱天才懂，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摆明了在告诉你，千万不要期待。） 邱天：“那还不是不想来嘛。” 刘先生：“我内心很内疚。” 邱天：“谁都有周转不开的时候。这无所谓的，如果换做是我，你也会帮我的，不是么？”邱天问。 刘先生：“我真的想去，发自内心。” 邱天：“那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怕我觊觎你吗？所以提前说清楚，不让我对你有任何期待？” 刘先生：“最后一次，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 “我其实本来也没有，你不用担心。这要什么对不起。”邱天真的烦了。“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不想来就不想来，不来了就不来了。” 刘先生：“我发誓我不是不想去，不骗任何人。” “你来不来从来也不是由我决定的，你做什么选择也都是你的事。最后一次又他妈什么意思。”邱天总是这样，单刀直入，简单粗暴。 刘先生：“我不想让你难过，但又真的没有做到让你不难过。” 邱天：“那就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无所谓。反正除了我，谁都可以留住你。“ 刘先生：“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所有的事情，因为我又要改变，我很内疚。” 邱天：“我改不改变是我自己事情，我愿意提前回去，是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愧疚。你来不来是你的事，随便你。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当然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 刘先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邱天：“从始至终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 刘先生：“我懂。” “更不想因为你愧疚或者不忍心什么，就对我觉得抱歉或者怎样，不需要。”邱天摆出一副清冷的样子说道：“我希望你来，是因为你想来，而不是因为你觉得对我不好意思，所以要来，你明白吗？” 刘先生：“我走了，1点到。” 刘先生如愿又来邱天身边做了寄生虫。 邱天带他出去吃火锅的时候，刘先生吃到一半痛哭流涕，说：“我就是觉得我怎么可以这样，不用人的时候好几个月都不理人，现在无路可去了，又来找你，蹭吃蹭喝。” 邱天安慰道：“没关系呀，你总会好起来的，只要你想。” 第十八章 该放手不放手，就是自作自受。 刘先生不工作，陷入低谷，邱天一个人工作养着两个人的生活。有时候工作一天很累，回家还要帮刘先生做饭。刘先生深夜打游戏抽烟，总是吵醒她。 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最难过的难过是我想找谁说说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而明明你就在我眼前 慢慢的我越来越相信 也许你并不是那个能陪我一起走下去的人 我希望我这一辈子都不再有这样的时候。“邱天在自己的日记写道。 即便这样，邱天还是小心保护着，他身为雄性的自尊。想尽办法哄他开心，陪他喝酒，给他写信： 致我敬爱的刘老师： 这是一篇小作文儿！ 反正我写了，你爱看不看！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可，即便是好朋友，有一些事情真的让我难过、伤心的时候，我会想让你知道。 而我想让你知道这些，不是因为我想获得什么或者给你什么束缚，只是我想告诉你，这种相处状态可能不对，长久下去会让我们陷入不平衡的位置，久而久之，大家都会很累、不开心。我想你也知道，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相互的。所以如果我想错了，或者让你觉得僭越、有压力了，我会退后一步。 我一直觉得我们相处很愉快，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你情商高，还是我们真的就是很能聊到一起。可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希望因为任何事让我们之间变得不愉快，或者让彼此心里悄悄藏了什么隔阂。虽然很多时候我也会对我们的关系不自信，但至少，我觉得我们还是承受的住什么问题都有话直说的。 我知道，生活也好，工作也好，给你的压力都远远大过于这些有的没的。或者换句话说，我知道，于你而言，我并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让你觉得，我是个不需要、不值得花费喜欢的人。只不过从前的相处模式让我可能有一些不切实际的误解，才让事情变成这样。我能接受，也能看开。 可是不论我们能不能继续愉快的相处下去，我都希望你过得好。是真的过得好。 我想跟你说，在我最糟糕的日子里，你曾经带给过我很多快乐。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都用实际行动让我看到了生活的无限可能和希望。虽然你可能觉得在扬州那段时间很糟糕、很难熬，但我看到的你，却是真的很棒，也有很大成长。你认真努力去生活的样子，真的给你增添了很多很多的光环。所以你不要害怕短暂的困难，不要因为一时的困境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你是有头脑有思想的人，只要你开始去做事了，就一定都会慢慢好起来。所以你一定不能让自己因为消极倒下，什么都不要怕，踏实去尝试、去行动，大不了还有我陪着你嘛。 你在这儿也好，还是之前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好，所有的这一切，你都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熬过去，慢慢好起来，就是最好的回应。也只有你真的好起来了，我以后才能投奔你嘛。或者即便我不在了，其他的小妹妹才可以投靠你嘛。所以你不能灰心，你得加油啊！ 嗯，加油！ 你的 好朋友 可邱天自己却因为刘先生不知上进，也不懂得珍惜爱护自己，难过极了。 好几次，邱天半夜被刘先生打游戏吵醒，自己一个披着外套去楼下抽烟。 尽管，刘先生是那么讨厌邱天抽烟。 第十九章 你想解决的问题，是他故意为之。 “你去哪了？”刘先生还是忍不住问了。 邱天没理会。 十一月的冬天，凌晨一点，邱天自己在楼下排椅上环抱着自己，想了想到底为什么要允许刘先生在这儿这么打扰她。 又一次爆发，是那天喝了酒，邱天想要亲上去，刘先生躲开了。 两个人一直生气到第二天早上。 邱天：“你是不是就是嫌弃我，就是不满意？” 刘先生：“没有。” 邱天：“我没有非要缠着你怎么样，这个那个的，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更不想招人烦。我希望你所有的选择，工作也好，在我这也好，都是因为你开心你愿意，或者即便生活没那么合你心，那也是你权衡利弊之后作出的决定，而不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也好或者不忍心什么之类的。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我不想和你在青旅谈那个对象一样。明明就很痛苦很想摆脱，但又违背自己的心意。”，邱天又一次挑明。 刘先生：“我没什么不顺心，有可能就是这两天咱俩吵架有点烦，然后说开了心里就没事了。” 邱天：“我也很烦揪着一个问题讲个没完，可问题得不到解决，它就永远是问题。或许暂时咽下去了，但总还是会出来。” 刘先生：“刚才我妈打电话了，没事了我不是说了吗？说开就好了。” 刘先生总是能这样，在最关键的时候，四两拨千斤。 直到这个时候，刘先生还一直在朝邱天借钱，还网贷。 邱天只知道刘先生做生意赔了钱，并不知道具体欠了多少。她一个人负担两个人的生活，也很累。难过的时候也只能自己写写日记：“我知道你不属于我，可你偏偏又是温暖了我，我明白我该放你走，可你为什么又老是来找我。凌晨12:20 他在打游戏，我很想从窗户跳下去。” “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想到什么就写了。原来生活真的折磨人的时候你真的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一副丧尸和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在说：‘行啊来反正我不敢死来什么我接什么就行了’心情很不好也睡不着想找谁说两句话也不是抱怨随便聊点什么但翻了翻列表还是算了。反正谁也不愿意听那些烦恼和抱怨，更何况，我所有的这些近况难过，不都还是自作自受，有什么好说的呢。人家随便做点什么，你就又还是屁颠屁颠地高兴了嘛，那你抱怨什么呢？” 邱天学会不再说的时候，刘先生会主动迈开那一步。 两个人已经冷战很久了，邱天很累，一边工作一边搬家，她什么都不想说，一个人倒了酒坐一边喝。喝累了准备躺下睡觉。 “过来，我们聊聊。”刘先生靠在床上，“你觉得我们最近为什么一直吵架？” 邱天听了这话都要开心死了好吗，知道主动解决问题，是多难得的事。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这样开始了。偶尔刘先生做一桌简单的家常饭，邱天就高兴得不得了。晚上两个人一起窝着看电影，邱天总是很快睡着。 邱天：“你觉得，两个人，是从没在一起过遗憾，还是最后没有在一起遗憾？”邱天看到手机上热榜在讨论。 刘先生：“最后没有在一起。”刘先生玩着手机头也没抬地说。 邱天默默地转过身，心里难过极了，把刘先生拉黑掉。 刘先生晚上伸手抱她，她也总是躲。 他果然还是忘不掉小白，邱天心里想。 但这个拉黑，只要刘先生一个电话就好了。 邱天还担心刘先生不吃饭，自己一边上班也要给刘先生点好外卖。 刘先生，依旧不断从邱天这里借钱。 第二十章 有些错，上天反复提醒，你偏反复要犯。 有个小插曲，是邱天发现自己生理期已经迟到一周了。 她慌乱极了。 刘先生也很不开心，一直问邱天：“你要不要测试一下？我莫名地烦躁。如果是真的，想好怎么和家里人说了吗？” “我已经给我妈打过预防针了，说最近有点累，给你找女婿。” 刘先生便没再说话。 “如果是真的，你要吗？”邱天问。 “真的有真的的解决办法，反正都要解决的。” 没过多久，刘先生就告诉邱天，他要走了。 还是熟悉的要分开的感觉，有点慌，以前邱天会求他留下来，现在不会了。 邱天脑子里过了很多问题，那我呢？我算什么？这些日子又算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挑这个时候，为什么你也要在我最难最累的时候离开我我们还会再见吗？但她也什么都没说。 那一刻，邱天什么都没问，他走，就是答案，一切的答案。 邱天甚至可以预见到，他回家了会是什么样子，和以前一样，和上上次一样。 算了，邱天也累了，他可能本就不属于邱天。 人不该过度追求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邱天：“随便你决定了我说什么也没用了。 你这个状态是该改变了早就该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干嘛只要开始干了就会好，你不行动躺着想再多再难受也没有用。 但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希望你要回去的话是真的想好了，想好了要做什么。不然你回去也是一样的。在这和在家没什么区别，你做什么工作都能赚钱，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当然希望你留下。 我知道对你来说比较难接受也有一些挫败感，可是也总得解决不能一直逃避。说实话，我自己也负债累累，但我还是把钱借你，而且现在已经开口管我的朋友借钱了。我和你说这些，不是给你什么压力，是想告诉你不管在哪你都得行动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感情也好，钱的事情也好，我也都不希望你是因为觉得愧疚或者不好意思还有什么欠我的，没必要。我给的，即便最后结果再糟糕，是我当初愿意的。 我希望你好好的不管生活方式还是心理都健康起来。说的有点多了，希望以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发这么长的小作文烦你了。” 刘先生：“希望以后还能给我发这么长的话。” “是啊，我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人会真的在意我，为我着想，在家里可以随意踢开，在他这也是。唯一离不开我的，是我靠出卖灵魂为其工作的老板。 我难以想象，没了这个人，我还生不生活得下去。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付出一些代价的。 从害怕这些代价到接受、再到给自己创造代价，便于狠狠地记住，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是真的长大了。 我不再热切地期盼有哪个人的出现能成为我无聊生活里的全部信仰，努力在每一个鸡零狗碎里寻找自己的快乐，适应孤独，学会宽心，我知道，这将是我们这种人一生都要面对的事情，它无关陪伴、无关金钱，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在面对纷杂种种的时候能不能保持精神的独立，不攀缘、不依附，不因他人一个牵手或放开就让自己的整个人生全部失去意义。”邱天在日记里写。 有时候觉得“缘分”是很牵强的定义，但越是生活就越发现，很多事情真的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人也好，事也好，没到结束的时候你自己再怎么决定，做再多行动去了结，都还是结束不了。 反之，他要走的话，你用什么留，都没用。 所以真的是现在理解了顺其自然也相信了缘分，深切体会人生很多事真的非人力所为，在某些方面，人如蝼蚁也真的是很贴切。于是人会学会和解，不是主动的安于现状破罐破摔的和解，而是在当时当刻的情况下，必然和解，否则就可能扔掉更沉重的东西，比如生命。 如果你有幸，能够体会到真的创造一个生命的惊喜和慌张，你就会真正明白何来“生命最宝贵”这一说，更会懂得在你看来为人父母便愿意倾其所有的莫名其妙。 凡此种种，只可意会，试过便懂。 第二十一章 离开的时候字字真诚，谁又知道是多真诚。 邱天：“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能，一定能。”，“钱我一定会还你的。”，刘先生直到最后，都一直在说钱。 “我希望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和上次一样，觉得我比之前成熟。” 邱天：“我希望着不仅仅是希望，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而且不会太久。我相信你会还钱给我，而且那么点钱也不至于。” 刘先生：“你快下班了吗？我去接你。” 临走的前一天，刘先生破天荒去接了邱天下班。 晚上又抱着邱天痛哭流涕，边哭边说：“我得赚钱，等我买了自己喜欢的车，就开着来接你。你真的太不容易了，我看着你给自己买化妆品犹犹豫豫舍不得，跟我出去吃饭给我花钱，那么贵，眼都不眨一下，我太难过了。我一定不会对不起你的。” 邱天：“那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刘先生：“从没和你说过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敢，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你爸妈啊，拿什么娶你。” 邱天：“你知道我不在意。” 刘先生：“我在意。是我对不起你，都没有给你一个名分。我不想让人觉得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男的，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应该让我的女人跟着我受苦。” 这一次，是邱天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空头支票，说得再好，有什么用呢。 如果非要说用处，就是邱天至少确定了，他曾经有这个心意。 刘先生：“昨天说走的时候，我收拾好东西，在屋子里转呀转，真的舍不得，很难过。我过惯了每天抱着你的日子，也没有做饭的时候，你在旁边的笑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邱天：“你说实话，是因为你决定好了，不在我这了，不是因为钱，是吗？” 刘先生：“实话实说，不是不在你这了要走。吵架，闹矛盾，我都不走，干嘛现在越来越幸福了我要走。” 邱天：“有什么困难是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解决的呢除非是心里就不想一起就像你从来没有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一样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原因就还是因为这个人你没有那么满意对吗？ “如果人想做一件事总会找到办法。如果不想就会为它找个理由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是理由。” 刘先生：“实话我把你拖累的不轻从刚开始确实没有那么满意到现在期待着你下班回家睡觉习惯的要抱你心里也越来越想你我当你的拖油瓶把你快拖垮了我想让你觉得我变的好一些成熟稳重一些。”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过也是自己造就的即便再有5百我就可以把信用卡还了我也不愿意再向你开口自己作的事情不想让你来承担。” 邱天：“你以前没觉得啊，你来的时候没觉得，在这这么久没觉得，已经这样了然后你说你要走了一走了之吗？” 刘先生：“也是因为以前拿你的钱能随时给你还上这次没还上还越欠越多。” 邱天：“还是你原以为我真的很有钱有到可以帮你解决这一切问题但发现其实不能？” 刘先生：“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还没有恶心到这种程度。” “没事，我这样的做法让你这么想也正常我能理解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想做那个能帮到你的人，不是老让你帮。” “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 邱天：“你走了没有人在我身边了害怕的时候没有人能揽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没事了下班回来路上都要害怕有没有人跟着我。” 刘先生：“我答应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随时打我电话我都会接。” 邱天：“我把屋子收拾的在干净买再多贵的东西做很多好吃的点很多外卖都还是我一个人。 “没有人说话。” “心都空了。” 刘先生：“在地铁上哭好没面子这么多人。” 邱天：“所以在你心里就没有我所以你要走了。” 刘先生：“如果心里没有你我不会这么难过不会控制不住哭不会感到自己这么不是人。” 邱天：“回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我陪你一起。” 刘先生：“我会回来走只是短暂的。” “我也舍不得不是扔下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是我觉得我不能用这样的状态让你和我一起吃苦我应该变的更好一点更能保护你。” 邱天：“变好就要离开我吗？” ”等你变好了也许就觉得没有我会更好了。” 刘先生：“我不会忘恩负义。” 邱天：“我知道你在这我们也不一定能有以后更别说永远长久可是你走了我们连现在都没有了。” “我从今天开始要一个人锁门开门了。” 刘先生：“钥匙我还有有可能某天回家你发现门没锁。” “你出门穿的什么？今天降温千万别感冒。” 邱天：“我早上再也不会迟到了。” 邱天：“刘先生。” 刘先生：“嗯。” 邱天：“如果有一天你决定了不会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 刘先生：“好。” 第一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它总会来。 刘先生的离开，对邱天来说并没造成多大的伤害。邱天知道，刘先生本就是个不可依靠的人，且之前的经历告诉邱天，无论是谁，都不可完全成为她的依靠。只有自己依靠自己，才不会被其他人动静影响，疏远和靠近，都不至于让邱天，没有活下去的指望。 但邱天每天都在做噩梦，从无间断。 梦见一个小女孩蹲在井边玩泥巴，搞得满身都是，邱天拿起水管过去帮她洗，里面却钻出一条青蛇，她手捧着，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带到哪去，最后在与朋友碰面的时候，搞死了。 但刘先生开始不接电话了。 经常性的。 邱天不开心，但还是不死心。 “我觉得我好像失恋了。” 邱天发出去的消息，也久久没有回应。 “抱歉，让你觉得为难了。我的确有我性格方面的问题，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但我今天想了一天，我也还是觉得我其实没有做错什么。说是不安全感也好，还是突然的不习惯不甘心也好，我觉得我的困惑和难过真的不难理解。 也许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矫情什么，又或者你其实也清楚只是用没有回应来表示你的答案。 不管是什么，我觉得我都不能靠自己的感觉和想象去判断你的想法，继而决定我们的关系。”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忽然走了，走了意味着什么，也想不通是为什么。所以这个事在我心里是个坎，什么时候想起来就难受。加上姨妈不来我又很慌很害怕。又责备自己。” “你处理问题说方式的确让我觉得温柔踏实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和你说这些。想得到你的爱和肯定，但没想过要逼你或给你造成什么压力。” 又是一篇小作文，但生平第一次，邱天收到了刘先生的回信。 “你别想那么多，什么事情都好办，我昨天情绪也不稳定，说话也太难听。只是那一会，过去就没事了，也没有生你的气，就是这犟脾气上来了没控制住，你别放心上，我就是过去就过去了没事了。 我有时候驴脾气上来真的控制不了，一根筋脑袋就不会拐弯了，所以说话就很难听。但是我就是事情到了就解决事，过去就没事了。生气什么的也没事，我这个人心太大大大咧咧的眼前的事情都解决不好更不会想已经过去的事情。 就像我说的，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是最后解决的结果和预期的差距大小，但总会解决。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让自己收到二次伤害。” “有什么你就和我说，我这人很直，有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考虑会不会觉得我烦，我不想听，伤害到我之类的。反而是有什么不说，唯唯诺诺我才会觉得不太好，会生气，以后再也别说什么对不起的话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我。除了父母，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考虑的很全面，所以你不要觉得你不好意思，或者对不起谁，一点都不存在。行了，都过去了，不要再纠结什么了。没有对错，我也有很多做错的事情。但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 邱天一大早看到了小作文，来不及感动，就被验孕棒的两条杠，吓住了。 他还是来了。 刘先生找好了医院，让邱天赶快去做b超检查。 第二章 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做手术吧 “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做手术。”邱天思虑良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人去做检查这个事儿，邱天不觉得难过，她独立惯了，一个人完全可以。况且刘先生刚走就因为检查赶回来，不太现实。 刘先生：“我刚才查了一下，用药的话，有很多限制，时间、大小什么的，而且现在很多医院不用药，用药也很危险。如果真的，我会想办法去。” 邱天：“还不是自己不长脸。” 刘先生：“诶呀，你别说自己了，这事不是你的错。” “如果是真的，你要吗？”邱天不光问刘先生，这也是她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 刘先生像想也没想一样的迅速回复：“这个时候了我就实话实说，现实的说，如果要了咋生活。那就不是一个人跟着受罪了，毕竟第一次有，也想过要。但是理智的决定，现在没有条件要。”随后补了一句，“我知道说这些你会不舒服。” “多少有点。 但我不怪你。只是这是大事，你得想，我也要想。”邱天毫不意外地又一次失望。 刘先生：“我害怕是害怕，但总要去面对。这也挺严重的事情，我一会打电话问问那个朋友，做好准备。” “我必须问你的意见。但不管你是什么态度，我都还是要好好想一想。”邱天语气的坚决，显然在立场上已经站在刘先生的对立面了。“虽然现在不是时候，先不说以后还能不能有，但就现在，相当于在肚子里杀死个人，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她补充道。 刘先生：“嗯毕竟事情不是小事情想一想。” 过了没有十分钟，刘先生说：“我想了好几遍往后的日子，除了难上加难，吵架、闹腾，没别的了。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我自己的想法。现在连自己都过不好，有了他也让他过不好，没吃的、没穿的、没用的、我宁愿不要。” 邱天：“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第一反应也是不要是铲除后患的唯一办法。但我也会想如果真不要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生活在愧疚里。路上我甚至想我一个人悄悄地生下来也没什么。” 刘先生：“完全不考虑以后吗？” 邱天：“为了自己想就要杀了他吗？ 我不知道，我也是来回想。当初来的时候，也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刘先生：“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要现实一点的去面对，我能理解你那种想法，不只是为了自己。不生下来有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要是生下来没办法养育，他会不会觉得当初没有那个条件为什么还要生他。现在不太是幻想的时候，更要真的切合实际、现实的去考虑问题。” 邱天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检查。 在路上，她已经决定生了这个孩子。但跟刘先生说，约好了下周的手术。 刘先生，自此开始玩消失。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三天，没有任何消息。 邱天一个人做好检查，宝宝已经五周多了。她第一次体会到当妈妈的幸福，是自然而然的，由内心散发出来的。只是卵巢有一些囊肿，还没办法确定，是怀孕导致的激素问题，还是病理问题。 邱天一个人住进医院，刘先生已经准备过来了。 但医院的防控政策，要求必须当地的人签字。刘先生处处都在斟酌、防范。“你在医院，还好。我就不一样了，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就抱怨抱怨我也就过去了。我说了你就会觉得我老是找理由什么的。” “那你的意思，怪我非要让你来冒险了呗。”其实邱天只是想见他，看他，会不会留下。 刘先生赶忙解释：“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邱天一步不让。 刘先生：“没什么意思，就是简单说现在情况不安全，没别的意思。” “是不安全，那手术是不是得做？是不是你决定的，不要？”邱天质问。 “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一会又得吵架。手术得做，怎么都得做。是我决定的不要。” 邱天被他磨急了。“那怎么着，真让我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人养？也行，也不是不行，看你意思，我都行。” 邱天早已被不要这个念头伤了心，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刘先生这个态度，她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刘先生：“我说过我要去，没有不想去的意思。我知道我没有早几天去，你心里有怨气，我能理解。可是最近不管说什么，你都一直在生气，说什么都能吵起来。我不说话还不行，说话也不对，就是怕你误解，我还尽量拐着弯说，我最近做什么都不行，我一说什么，你就是我不想去。” “想不想来的，从知道怀孕到现在已经第十天了，感觉好像我把你绑来的一样。”邱天回复道。 刘先生：“为了避免吵架影响你心情我在拐着弯和你说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可最后还是能吵上架。” 邱天：“现在就需要解决这个问题，说别的都没用。你越说别的我越生气，觉得你不在意这个事。” “咱们别吵架了我从没觉得我做的够了，做的好了，也没想过有什么地方不得劲，不想来之类的。你的抱怨我也都能理解，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调节一下心情，安心的等明天的手术。刘先生空洞的言语，像病危通知书那张白纸一样，苍白无力。“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说了，对不起。”刘先生空洞的言语，像病危通知书那张白纸一样，苍白无力。 第三章 手术也做完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邱天找了朋友啊萱帮忙，告诉刘先生，医院防控政策不让进，也不让外地家属签字。 刘先生来是来了，但根本不知道，邱天住在哪个医院。 什么也没准备。 包括钱。 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医院位置发我，去的时候需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陌生的，好像，是陌生的朋友一样。 邱天早就失望透顶了。 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啊萱和刘先生吵了起来。 啊萱要带邱天走，邱天想要跟刘先生走。 邱天把刘先生拉到身后，自己在冷风里和啊萱大吵一架，两个人都哭哭啼啼。 刘先生在旁边，一言不发。 邱天一个人交好单子，拿药，叫了车和刘先生回家了。 第二天，刘先生就说自己有急事，订好了票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拿邱天家的钥匙。 邱天一个人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她没想到，刘先生可以这么绝情。 她给刘先生打电话：“你现在回来，如果不回来，我就联系你的家人，让他们知道我怀孕了。” 刘先生在电话里大吼之后，迫于压力回来。 给邱天定了两天外卖，邱天说想喝豆腐汤，但又不能吃辣，刘先生也还是点了一份辣辣的豆腐汤。 气得邱天直接丢掉。 第二天晚上，刘先生还是走了。 他骗邱天说，回去确认一个工作，现场认证后，就立即赶回来。 最多只要两天。 要走的人，拦不住。 邱天的噩梦，越做越严重了。刘先生仍是不接任何电话。 两天，三天，四天，刘先生都没有回来。 第五天，他问邱天要信用卡转账，借走了邱天两千块钱。 “你还来吗？”邱天转完账问。 又过了很久很久，刘先生依然不说话。 转账收了。消息是不会回的。 又过了一天。 “高速封了。”刘先生只发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依旧是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因为怀着孕，邱天不再吃外卖，也不再去那种高强度的工作，大冬天半夜十二点回家，还要在一群人抽烟喝酒的屋子里，听他们的诉求写材料。 但刘先生不在，她做饭总是心不在焉的。一不小心就割了手，鲜红的血，滴得到处都是。 然后刘先生就消失了。 邱天失望极了。 她从头到尾想了不知道几次，从认识到现在，她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认刘先生会是这样的人。她以为就算没那么喜欢，没那么爱，只看在自己曾经在刘先生最难的时候站在他身边，刘先生都不会这样对她。甚至哪怕是个陌生人，刘先生都是愿意帮助的。为什么邱天这种时候，她选择置之不理和逃避？ 尽管邱天并没想着逼迫刘先生养这个孩子，但她也没想过，刘先生就连善后都做不到。 邱天第一次知道剜心的感觉。 真的是刺心的疼。 刘先生消失后的某一天，邱天给他的发小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所有和刘先生有关的朋友，都把邱天拉黑了。 邱天的心，又一次沉入谷底。 只是直到这时，她还不知道刘先生最初靠近她的目的。 第四章 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是她的救赎。 凌晨两点四十三，邱天一个人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路灯，和密密麻麻的黑色高楼发呆。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一个人手足无措地望着窗外。 要从从青旅搬走但没钱时，崩溃大哭是；她主动和刘先生断了联系后每一个独自喝酒的深夜是；刘先生来了后，凌晨在她卧室里边抽烟边打游戏，把她呛醒是。 邱天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一次一次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孕期不能喝酒，不能吃药。 邱天一向睡不安稳，只有刘先生在的时候，她才可以躺下就踏实的入睡。 现在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相信刘先生的爱，因为自始至终，只有刘先生给她想要的安稳、陪伴，尽管她内心知道，这一切，也需要用她出借的钱换。 但她愿意。 义无反顾地愿意。 但她并不知道，刘先生到底是为什么离开。 她一直以为，刘先生和她是一类人。 她从小孤身一人，只想要一个能随时一起说说话，彼此都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也能理解的伴侣。而这个人，恰好是刘先生。这也是为什么直到怀孕，哪怕刘先生不要这个孩子，她依然愿意完全敞开心去给刘先生发很多很多开导的话，依然，不愿意放弃。无论孩子，还是这段关系。 她最在意的，不过是这些。 她陷入了一个魔咒。 反反复复在刘先生离开前给她的承诺，以及行动的矛盾中纠结。 刘先生说要努力娶她，真有了孩子又不要，不要孩子但又一直试图维稳邱天的心态，但邱天真要找他需要他的时候，他又永远不在。 人对自己预设问题的期待落空时，那难过远远超过，失去一个至真至爱的人。邱天知道刘先生没那么爱她，但她不愿意接受，刘先生自始至终就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趋利避害的人，把所有的算计，都用在了她身上。 眼下联系不到刘先生，刘先生借的钱她要一个人还了。还要自己一个人养孩子。 邱天耷着脸，茫然地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灯光，她告诉自己，不要沉溺痛苦。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种关系和相处，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年龄和性别的原因，让刘先生承担的一切远远超过她，甚至还要附加上她这根稻草。 但邱天无法全心全意地原谅他丢自己一个人在这的这好些天。 在得知邱天已经怀孕、甚至打胎以后。 邱天无法自洽，也更不能在这样亟需他陪伴的时候得到哪怕一丝内心的平衡。她之所以还没狠心切断刘先生的联系，且努力自我安慰式地活着，所倚靠的全部力量，竟是来源于对他的喜欢，和对以往并不身处困境的他的那些欣赏。 邱天知道，人不能将自己和他人捆绑。 更不要企盼从任何人身上寻找力量。 可人也不能房顶扒门，眼下她需要一个人陪伴和照顾，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里。 她至今也无法忘记，她和乔两个人站在全bj最有钱的所门口，乔在寒风里对她说：“没有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呢？我一样吃好的喝好的，想去哪就去哪。我反而可以买最贵的化妆品，最漂亮的衣服，把工作做得最棒。又能怎么样呢？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好多次路过这里，我说想吃红薯片。他都像没听见一样，从来没有说要给我买过一次，哪怕只是说说。但是现在我买了，邱天，我今天自己买了我回去就可以吃。以前也能买得起，但那时候我只是希望是他买给我的，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了。” 就像邱天对出轨前男友说得那句：‘一杯奶茶没有多贵，我自己也能买得起。但你下意识的行动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没位置。’，唐晶说得那句：‘戒指好看，我可以自己买。’一样，尽管邱天是那样需要一个人，仅仅是一个人在就好，但她仍默默对自己吐出一句：“不必了。” 她总是这样，在极其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任何的陪伴和安慰，不敢向任何人求助。 深夜睡不着很难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是她的救赎。 邱天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从小到大，那么相信自己的力量和自我圆满，以至于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我生命里甚少时刻，那些她央求他人陪伴自己的话语和样子。 第五章 义无反顾走进的内心，竟是圈套。 邱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梦见刘先生的朋友给她打电话，说刘先生喝多了，闹着非要她去接。 她开着车飞速过去的时候，朋友们把刘先生交到了她手上。 但在开到刘先生家的时候，她一下愣了，院子里是刘先生的母亲和姐姐，还有，两个小孩儿。 刘先生的姐姐见邱天开车进来，帮忙搀扶着刘先生回屋了。邱天戳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这是爱的人的家。 刘先生的姐姐略带不好意思的表情打断她说：“没关系啦，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他总是这样喝多了回来，也总是有不同的女孩送他回来，她们也都知道，那是刘先生的孩子。” “什么？那是刘先生的孩子？”邱天一脸错愕。 “对啊，他没跟你说啊，他媳妇生下孩子就吵架走了，嫌他不务正业，挣不来钱。”刘先生的姐姐边洗衣服边头也不抬地说。 然后邱天听见咯吱一声，自己屋的门开了，她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心咚咚地跳个没完。 拿起手机，凌晨四点。 屋里灯还开着。 “刘先生，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哪怕多大的事，都可以说，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是不能说，不能解决的。只是你不要玩消失行吗？”邱天在已经长篇大论发了很多条消息，但没得到任何回复的对话框里又加了一句。 刘先生依然杳无音讯。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邱天无意间刷到刘先生姐姐的视频，里面是刘先生和一家人带着孩子出去玩的内容，刘先生带着孩子，笑得十分灿烂。 邱天从没见过刘先生那样发自内心的笑。 对邱天来说，刘先生前后巨大的差距，一定是因为他遇到了无法言说的苦难、难处。但她从来不相信，刘先生是在骗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 在国外，这种骗术，被称为“杀猪盘”。 翻开以往的聊天记录，仔细想想与刘先生相识、相处的经过。她终于开始承认，刘先生就是有利可图，才和她在一起。 从一开始，刘先生靠近她，就是因为她法学生的身份，不菲的工资，毫不犹豫帮刘先生还信用卡的天真。 邱天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对刘先生的期望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压灭，真的是灰飞烟灭。 邱天真的很需要他啊，需要他在，需要他保护，需要他陪伴。 哪怕需要他的一句关心和问候。 可是都没有，从来没有。 刘先生最难的时候，走投无路的时候，邱天收留了他，不记前嫌若无其事一如既往地安慰他，对他好，想要给他力量。 但邱天需要的时候，刘先生就消失不见了。 知道是圈套后，大家都劝邱天打掉孩子。 邱天又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本来是想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拥有了第一次做妈妈的权利，即便刘先生不同意，她也要隐姓埋名的生下来。 哪怕要面临将来巨大的痛苦和难熬，她都已经决定将他生下来，并骗刘先生，自己已经打掉了。 她一直坚信，刘先生是爱她的。 爱着她的。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邱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了。 即便是这样，邱天都还对刘先生残留一丝幻想，想要原谅他，总想给他机会，总是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邱天太不想对他失望了。 第六章 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会让你心凉。 在许多次孕吐、难过、害怕想要联系刘先生，电话和微信都是无人接听之后，邱天决定一个人走了。 她迅速收拾东西，订了机票，一个人回了家。 快要春节了，先回家看看。 但命运就是这么，歇斯底里。 邱天不联系刘先生后，刘先生反而一口气打了几十个电话。 邱天一个都没接。 “我实在没什么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电话，接了电话肯定又是吵架。现在又被当地定成有潜在风险，做完核酸在家里隔离。家里人也担心我去过哪里，也责怪，也吵架。我烦死了，一句话都不想说。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样。我不想每天这么吵架了。每天被各种责怪和自责了。这几天比一整年任何时候都觉得难过这道坎，彻底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很多的自责是因为脑海里时时刻刻都会出现你说的那些话，我没有一点为这件事考虑什么，做出什么，不关心你，丢下不管你，自责又难过的那种感觉，坐立不安，烦躁又没有地方发泄，真的太难受了。” 邱天看见了，也没回。 决定了要走，就痛痛快快地走，不带任何指望。 本以为就可以这样一走了之，悄悄生下一个孩子相依为命。 但这天开完庭，邱天就觉得自己浑身冷，颤抖着给自己披了件外套，开始写代理意见和材料。 头痛的要死，邱天一直以为是孕吐和感冒而已。 在几次往返卫生间呕吐后，邱天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 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又开始呕吐，她只得不停地喝热水。 然后就觉得自己浑身瘫软，晕倒在了茶水间的台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同事搀扶她起来，以为她是低血糖，喂了冰糖和热水。 打车送她去了医院。 邱天一路颤抖着，来不及思考任何事儿。 隐瞒怀孕的事情，送走同事，邱天又一个人返回了医院。 医生告诉她，孩子保不住。还需要做一个头部ct，确认是否有其他物体，影响健康。 如果头部没问题，必须马上安排手术，不然两个人都保不住。 邱天又一次如五雷轰顶。 回家的路上，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那么那么努力地为你，怎么还是保不住和你的孩子。 邱天从第一天知道怀孕开始，就迅速用十分钟的时间思考好了怎么和父母交代，怎么见双方的父母，如何安排婚礼和假期，甚至想到，一定是个漂漂亮亮，高高瘦瘦的女孩子。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 邱天异常冷静地交待了工作，请假，准备好随身物品，听从医生的安排，一个人住进了医院。 从前他就说不要，邱天也找朋友一起演戏骗了他不要，这次，也不必告诉他了。 手术安排在了第二天。 她一个人颤抖着做各种检查，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想刘先生。 第二天一早，禁食禁水，护士量了体温，告诉她准备好姨妈巾和手术。 隔壁床推来一个宫外孕的女生，做完手术的她看起来很虚弱，但还是止不住地流眼泪。 护工拿着她的手机，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她现在没力气，你过会儿再打。” 床上的女生撇了手机一眼，一声不吭歪过头去。 她应该很失望，就和我知道刘先生不来一样，邱天想。 很快，护士就带邱天走进了手术室。 脱掉所有衣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叉开双腿，是那么的羞耻。 但邱天的心痛，远远比这羞耻要难过得多。 确认好名字和手术内容，邱天就被麻药熏过去了。 “邱天、邱天～” 邱天听见声音，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没事儿了。”医生说。 又过了一会儿，邱天被抬下台，推回了病房。 第七章 我对你的想念，都在那台手术里，消失殆尽了。 “观察两个小时后才能起身，不能自己起来，不要上厕所，有什么不舒服按呼叫铃。” 邱天点了点头，没说话。 歪头看向隔壁床的女生，她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是含着一滴泪。 这两个小时，是邱天此生最漫长的两个小时。 随着麻药劲儿的减弱，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想哭，又不能哭。 她一个人收拾好东西，打车回家。 一个人开始养身体。 为了避免着风寒，她一个人从来不敢下楼。 所有的外卖、垃圾，都堆在门口。 在邱天终于看不下去的时候，交了一个美团跑腿儿，将门口堆积的垃圾扔了出去。 她画画儿，唱歌，依旧对着窗外的星星点点，望着出神，只是变得不爱说话。 有很多个，这样一个人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的时刻。学校的楼顶，青旅客厅和阳台，三环的整层办公楼。就站在那，不用说话，眼神舍不得离开，其实也什么事都不用想，好像明明眼看繁华，却又可以享受那一刻的静谧。 邱天是一个会享受孤独，也完全可以和自己相处的人。 她有自己热爱的东西和足以填满业余生活的可爱小兴趣，有自己坚守的职业道德和信念，有对法律和法律工作者的尊敬。 可她同样也需要生活，喜欢热闹，向往认识不同的人，见不一样的世界，期盼爱。 她骨子里真的是个很冷血的人，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甚至会对一些我认为过分的示好感到反感。她喜欢一个人带上耳机跑步看书写字，不被打扰和干涉。她会无比冷静地沉溺于自己的小世界，同时也更需要纷乱复杂的烟火气，甚至可以说是向往。 冷冰冰的日子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呢，再优秀再有钱身边的一切再昂贵，也都还是冷冰冰的，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所以记忆里觉得珍贵和值得的那些瞬间，都是被人环绕的时刻。 高中的生日惊喜和不断被人投喂永远有零食的桌斗，每天早上一杯雷打不动的咖啡和奶茶还有收不完的用答题卡作业纸递过来的纸条。大学颜料里的每一块展板，一站一晚上的d200，报告厅的每一次活动，法服的每一场主持和活动策划。陪她在楼顶和看台上喝酒看星星的人，每天早起图书馆帮她占座陪她吃饭和走遍整个学校的人。青旅萍水相逢之间相互的关心和照顾以及每晚关灯后七嘴八舌的人生理想。 那时候刚来这个城市，每个月工资只有四千块钱。邱天每天连吃饭都得算好，买一袋豆包，每天吃一个，吃一周，但真的很快乐。 她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大家一起吃饭，周末一起玩，没有谁给谁背地里动坏心眼，然后还能见到很多考研的艺术生。看着他们学习，邱天晚上下了班，就坐那跟他们一起画画，或者听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完全不带脑子的下五子棋，不高兴了还可以不用说话坐那有人陪她喝杯酒。 虽然穷，但那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邱天一直想要的都是简单普通的生活。有几个朋友在身边，有亲人，工作心烦了可以一起出去吃个火锅，周末还可以自己去逛街去书店看书一回家就跟他们天南地北的聊，或者不说话坐那听他们聊，下五子棋。简直就是神仙生活。 可是那些都不在了，如今就连和刘先生的最后一点的牵连，都不在了。 第八章 我们的关系里，向来都只能是你跟我诉说 ，你对我要求 ，我迎合。 邱天的生活因为孩子没有保住彻底陷入低谷，她逃了很久，拒绝了很多人，直到看见刘先生日复一日热腾腾的饭菜，她才开始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与命运的补偿。 手术完暂时不能上班，邱天只得一个人看书画画，像上学时一样，想尽办法消磨时间。 她在西西弗书店儿童区，看到一整墙的幼儿读物，那些小动物和寓言故事从来没有这么可爱。邱天冷了一会儿，红了眼眶，转身去椅子上坐下。 她读到杨绛的《我们仨》，还读了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邱天忽然觉得，真好啊，能有一个人在生前用心对你坦诚相待，生后，还能字真情切地记录你在的时候的一点一滴。这样纯粹的感情，对写的那个人来说，也是一样的美好。 打开微信，很想跟刘先生说句话。划来划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那些时刻，就和当初喜欢刘先生，但不敢宣之于口的时刻一样。 五味杂陈。 她痛哭的，隐忍的那些委屈，在孩子没有之后，统统都在养身体的这一个月爆发出来。 而刘先生，除了每个月依然用她的信用卡还款，用敷衍的几句话去试探能否继续用她的卡以外，不再有任何消息。 邱天闲暇时会一个人去楼下的小花园转转，但每一步都是记忆，关于她和刘先生。 关于刘先生在的时候，邱天满怀期待的他的。 邱天每一次去接他，每一次他们一起出去，每一个有他的点点滴滴，那么真实，又深刻的存在脑海里。 事实证明，人会忘掉那些不愉快，无论那些事情对你的伤害有多深，只要你没有如实记录并一次次地复习回忆，你都会忘掉。并且不需要很长的时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会被之前的美好所掩盖。人，总是下意识地记得那些美好的东西，并在潜意识里，不断期盼它长长久久。 也许就在这同一个角落里，他们有着所有人都羡慕的亲呢和心动。 他们拥抱、牵手，甚至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对方。 明明知道彼此都在，但是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却都是那样想念、和期待着对方。 那些相互拥抱和紧紧手牵手的时刻，那些许久不见抓心的想念、期待和终于见到那一刻的开心，那明明是他们的爱，明明是爱有了结果。 尽管现实让你我抹杀了那个结果，也并不能否定他们的爱呀。 而又是为什么，在你那里，所有这一切，顷刻颠覆。 邱天走了所有与他有关的那些路。或许记忆里以为，自从来了这认识刘先生，所有路就与他有关了。无关交往与接触，因为思想里有了他。 邱天原以为，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一天，刘先生会被替代和在她脑海里消散。 但就那一天，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一辈子，与刘先生有关的这些都会被刻在她的脑海里，成为越不过去的那道坎，再也无法忘却。 小新听说刘先生走了，时不时会来问下邱天的精神状态。 邱天总是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没事儿，孩子的事一句也没和别人说。 “人这一辈子，都是困苦磨难的。 谁都一样，只不过有的人运气好有的人差一些而已。” 邱天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像对刘先生一样说那么多了。 年轻的时候太挑剔，喜欢的人，就要你在我身边，还要你因为单纯的喜欢在我的身边，还要你只在我身边。长大了就不一样了。 长大了， 不企盼任何人和任何亲密关系的存在。 因为不想经历任何的欺骗和背叛，不想接受很多东西就是掺杂很多的复杂，更不想面对曾经坚信不疑的那些顷刻崩塌。 第九章 走了又出现，就是因为还没失望透顶。 “和我妈吵架了，难受。 说话啊。 我想办法给你凑点钱。 我不想吵架，真的不想。 钱我会还你的。” 邱天忽然收到了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在凌晨一点。 然后接到了刘先生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了很多因为没有钱造成的刘先生的窘境。 邱天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又为了来借钱。事实上，当再次接到刘先生消息的那一刻，她已经将这些不好的想法抛之于后了。满脑子，都是刘先生会回到她身边的玛丽苏情形。 她对着那头已经呕吐、头脑发晕，说话都说不清的刘先生，说出了这辈子最袒露心声的话。 “我知道你也很难，一直知道，所以也愿意一直理解你。 前些天我的确情绪比较严重，因为从未想过你会这样对我。之前很多事我都是比较随缘的态度觉得能跟你在一起就行了，不愿意去计较那么多。 可是当我一个人天还没亮就顶着大风一次一次去医院，跑前跑后缴费排队做各种检查，一个人担心手术和费用，一直到一个人收拾好东西去住院。我都觉得委屈，很委屈。 但真的还都没有怪你。 你直接收拾好东西告诉我，你一会要走了的时候，我是真的直接崩溃。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会丢下我就走了，哪怕你没钱我都没想过会是这样。 我也说了很多次，我不要其他的。哪怕你没钱，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要在那个时候能有你陪在身边。 我第一次怀孕，懵懂、害怕，打掉又舍不得。自责、还担心身体出问题。我多希望你能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能在我害怕的时候给我一个抱抱，能让我靠在你身边可以安稳的睡着，而不是整天失眠还要做噩梦。 这些天，我也想了。 你说，导致这样的主要原因是你没有钱。可能在你那里，的确是这个原因才让你有了这些表现。可是在我这儿，这件事情无关金钱和其他的东西。不是我多有钱，也不是我多不食人间烟火。 是有钱有有钱的解决办法，没钱有没钱的处理方式。 你的表现，让我很伤心、很寒心。 就像你说的，我连基本的关心和问候都没有得到，这些是不需要钱的。 我甚至都找不到你。 可能以前在你那里太懂事了，从来不争不抢不要求你什么，导致这件事情我一闹，你就立刻想要逃离和摆脱我。 但，正常的关系不是这样的刘先生。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你都不应该这样做。 在我的认知里，你从来都不是这样不负责任、自私自利的人，我认识的你是哪怕没钱没工作也不会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有多大的事都能站在那堂堂正正说你来处理的男人。 我甚至还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你会做的更好一些。 所以当你走了的时候，我的落差太大了。当时真的很绝望，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我觉得我用尽所有力气，瞒着所有人、小心翼翼去喜欢的人，狠狠的扎了我一刀。 从前，我一直愿意什么事都为你考虑。哪怕你辞职在家躺三个月，我都愿意借钱过日子等到你想去上班为止。但这个事情，的确，从开始到后来相对于你我更在意自己的感受了。我承认，当你要走我的脑子里已经全部考虑的是我自己了，也失去理智和风度了。所以我会闹，会想要让你帮我化解、承担一些情绪上的东西。 作为，一个选择在这种时候和你在一起的人。我没有坚定地选择相信你，继续理解你，没能让你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好过一点和欣慰，的确是我做的不到。 爱情的本质，就是不计得失、不求回报的付出。我不该要求你，用我的方式来回应我。 但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跟你道歉，因为我实在无法在那种情况下还一味地自我催眠说你足够爱我，然后因此去容忍你的一切，因为你的表现也真的很烂。 从你接我出院到今天，我每天都至少因为你，痛哭一次，每天都在哭。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很委屈。 我觉得，我像一个出去乱搞的失足少女一样，自己把自己和孩子都埋进了牢笼。可我明明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觉得委屈，可能你也觉得很难过。我愿意做那个理解你的人，因为很多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我们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彼此都懂得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体会过一会不见就焦急的想要下班什么都干不下去的感觉，很多天里我早晨上班到下午三点就已经在等回家了，我从来没这样过。总好像，见到你就安心，踏实了。你给过我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全感，被照顾和正确处理问题、情绪的方式，我生气难过喜欢自己躲起来，你每次都能发现然后恰到好处地哄我。 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我一个常年失眠的人，只有靠在你身上才可以那么快地入睡睡的那么安稳。 这些不是凭空来的，是一年多的相处，是你很多次小细节的努力换来的。 虽然这个事很大，真的很大，我从来没经历过甚至都没想过会经历这些，这一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也让我受尽煎熬和苦楚，但比起想要拥有以后和你一起走的日子，我还是不想放弃。 我以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现在知道了，也活该去承担。 可我还是不想因为这个事就错过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不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抛下你去找我新的开始和新的生活，同时因为钱的事给你施加更大的压力。相互喜欢一场，我不要做那个最后只能用钱来计算得失的人。更不想我也和其他那些破事和债务站在同一边去逼迫和压垮你。 我从没说过喜欢你，没有正式跟你表过白。但其实很多次我都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因为懦弱。不相信能和你有这么紧密的牵绊，就像之前说的，每一次你离开我都以为就到这了。我害怕你心里有更喜欢的人，觉得我应该有自知之明，以为也许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路人。 可你一次一次的行动告诉我没有，并且一直联系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但我现在不要因为这个事就放弃了，我想试一下能不能跟你走更久。 真像你所说的，因为钱，我就更不能放弃。所以，如果我愿意的话，你还愿意吗？ 你不愿意也没用，我想好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追你。去你在的城市，你在哪我就去哪。 只要你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我就权当没听见。” 第十章 再见面，就再也没想过会再也不见。 两个人连续腻歪了好几天，断断续续地，刘先生还答应要陪她去医院复查。 就在邱天以为，刘先生马上要回来和她继续幸福生活的时候，刘先生又消失不见了。 约好了复查的那一天，刘先生也并没出现。 推脱说忙，走不开。 一会儿说车票不行，一会说政策不行。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邱天查询了一系列相关信息，转发给刘先生。 刘先生无话可说，还是来了。 邱天高兴极了，忙前忙后，买刘先生爱喝的酒，做了一堆热饭，甚至为只穿单裤的刘先生带了一条秋裤。 还去车站接了他。 两个人一句话没有，也不再亲昵。 医生说让回去再养养，开了些药。 刘先生前脚出医院，后脚，就定了返程的票。 邱天又哭又闹。 她不想再体会失去了。 刘先生无言，只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眼含热泪地捶墙。 最终还是走了。 邱天闹非要个答案的时候是真想要，过去了后悔也是真后悔。 可能她真的还是太年轻，太单纯，才会非要紧抓着一个事不放，陷在难过和委屈里，拼命想得到肯定和救赎。 她昨天知道刘先生来的时候，心里想了无数遍：一定要带着感恩，一定不要说他讨厌的话，一定不要再闹的不欢而散。 可她还是搞砸了。 刚认识刘先生的时候，邱天觉得他是老天派来拯救自己的，让她在最难、对人生最无望的时候看到了生活的热气腾腾和会开心的希望。一年多了，刘先生的力量支撑她走过了很多很多个迷茫难熬的时刻，虽然也许，那些深情，邱天自以为的独特，只是她一厢情愿、臆想的。 现在看来，刘先生更像是来雕刻她的。让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骄傲自大、自以为是，以及固执地生活在思想的悲观里不肯醒来的愚蠢和伤人。 她想这应该是自己最大的毛病了。 邱天一直自以为自己是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是不自私的人，可遇到伤害的时候，真的触及到她痛点的时候，她还是会首先考虑自己的感受，把自己摆在了刘先生的前面。 邱天也一直很清楚，在感情里，对她好，心疼她，甚至是记挂她，都只能建立在对方，发自内心的基础上。但邱天还是因为这个事失了心，发了疯，像个祥林嫂一样。 她想要得到刘先生的，哪怕一句发自内心的安慰。 刘先生：“我到了。去我姐家。” “心态好点，想开点，别纠结了。我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任何人，硬装也是真的累。” 邱天：“真的对不起，让一个在我眼里那么闪闪发光的人被我的性格折磨，也真的谢谢你。有这个能力和吸引力，让我开始改变，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一切的一切。 我是认错，但和你说这些，不代表否认你也有处理不当，也伤害我很深。可能也就是长久以来我们错误、不健康的相处模式导致了今天这一切。 因为在你这，从认识你开始，我所有的固执、坚持、任性和吵闹，都是为了让自己不留遗憾。 我想要趁还能和你说一句话的时候就把我想说的都说完，想在能见的时候就奋不顾身的去见你，想和你一起的日子能多一天就多一天，想未来某一天回忆起你，我可以笑着告诉自己，这个我觉得最合适的灵魂伴侣我爱的轰轰烈烈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因为是你，因为你刚好出现在震惊世纪的疫情期间，因为你是那个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最怕失去的人。 可能你只是享受开放关系，玩的开心就好，出事了，认真了，就要撒手走人。 也可能你是成熟的人，理解不了我这么幼稚的感情观和行为。我只有23岁，只有一个，而你，可以有很多个23岁的伴侣。 你看，甚至到现在我都不敢称自己是 或者曾经是你的女朋友，因为我又自以为是地以为，你没有在心里承认过，给过我这个位置。 可我还是很想很想很想告诉你这些，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我还是怕有一天说不着了，都没有机会告诉你。 我去你家乡的时候，在回来的飞机上，遇到大雨，飞机颠簸盘旋了很久，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飞机失事，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那天在天安门广场门口硬生生咽下去想对你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太没有安全感了，又悲观又不够自信。而认识你之后，你曾经给过我最深的安全感。 也许你可能忘了，但我记得每一个和你相处的小细节。你做的每一顿饭，给我打的每一个电话你每一次喝多了给我表白，每一次跟你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一起出门，第一次心动，每一次爱爱。 所有的所有。 也许很多我以为的好都是你随手不经意的事情，被我误会成了喜欢。会等我下班一回家就做饭吃饭、 会给我分享初雪，我说一句烟花过年就拍给我看，我说早饭不知道吃什么，第二天就给我留一个包子。加班熬夜开车也会录个视频跟我说晚安。 但至少我的感情都是真的。 我无条件地相信你。 这些不是凭空来的，是一年多的相处，是你很多次小细节的努力换来的。 而也就是这些美好，让我痛苦、生不如死。 好几次我都试着逃离，因为害怕被伤害。但都没能成功，因为不管我下多大的决心，忍多久，你一个电话，你一句要来，我都无法拒绝。 我以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现在知道了，也活该去承担。 只有你和孩子，曾让我觉得生活是美好的，可期待的，有意义的。孩子已经没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别有压力，虽然你可能也不愿意理我，但希望你别怨恨我。 你要照顾好自己。 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第十一章 钱算清楚，我们两清。 此后的每一次通话，刘先生都只传达一个宗旨。 钱还你，我们两清。 终于在第无数次之后，邱天爆发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忙！是有几个亿的项目等着谈，还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让你在我为你打掉一个孩子的时候，看我一眼就要扔下我一个人走了，而且有事没事找你从来都联系不上。 从前不管你愿意解释不愿意解释，我都愿意相信你。我甚至自己帮你找理由挑我自己身上的毛病都要相信你体谅你。 我一直觉得两个人不管是什么关系，最后都不要闹的不可开交、彼此怨恨，甚至相互残杀。很难看，也很对不起之前一起的日子。 我也反复说过很多次，我躲过你，也逃避过很多次，是因为我不想闹的像昭佳，像你在青旅那个对象一样，最后搞得大家都很狼狈。 但是刘先生你真的太过分了！也太让我失望了！ 我总觉得两个人到最后如果只能用钱来算得失，那真的是太可悲了。我也一直不想提，因为相比钱，甚至是流产，我都从来都觉得和你好好的更重要，我不想让你觉得难堪不想让你觉得人性真的那么冷漠，连我闹到最后，都是要一笔一笔和你算清楚。 可是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做的这些事每一次、每一天都在无止境地伤害我。你拿着我对你的信任和真心肆无忌惮地朝我开枪好像生怕我多朝你走出一步。你一步一步地在逼我，只和你算钱。好，那就依你。 钱什么时候给我，之前从我这借的，到期给不了要加利息了。既然你喜欢公事公办，也想尽力尽早和我摆脱关系，那就这样。写欠条。” 刘先生：“可以，你写好给我，我签字。” 邱天：“我不想逼你，是你逼我这样的。你说以前觉得我很理智成熟这件事情让你觉得反差大，我告诉你我是可以理智成熟，也可以一直包容和自欺欺人的相信你，但是你做的太过分了。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不对你就是不该不喜欢我还要住在我这吃我的用我的，不该让我怀孕更不该连打胎都让我一个人承担。而所有所有的这些竟然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让一个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都能接纳你愿意帮助你的人承受这样大的伤害。在我眼里你真的不算人。 难听的话我不想多说，因为直到现在我都还不忍心伤害你。可笑。我经历手术和激素水平极速下降的情绪波动还有你带来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都仍然还在替你辩解为你着想！ 你呢？拿着我的钱去找外围？” 邱天本来是不相信的，刘先生通过很多朋友侧面告诉她，自己离开后一直拿着邱天借给他的钱，点妞儿，大方请客，一晚上要花掉大几万。 而邱天，正因为怀孕流产，情绪郁结，反反复复去医院复查和治疗。 直到邱天给他打电话，是一个女生接的。 “他现在在忙，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你能替他还钱吗？不能的话就把电话给刘先生。”邱天强忍怒火，说出了这句话。 “等他忙完，我让他给你打回去。” 然后对方就挂了电话。 邱天一个人愣在这边。 第二天一早就起草好了借据，发给刘先生签字。 如邱天所料，刘先生，再次失踪了。 借条，更是最终也没签。 第十二章 是我不配做妈妈 此后邱天便又一次陷入了低谷。 她的所有情绪和生活，都像被刘先生拎着的木偶，刘先生抬抬手，她就高兴得欢天喜地，忘了自己的窘迫疼痛。刘先生一松手，她整个人就瘫在地上。 其实钱的事，邱天从没仔细斟酌过。也没想过刘先生会这样骗她。丢了孩子这件事真的超出了邱天能接受的能力范围之外。 医生护士厌恶的眼神，脱掉衣服叉开腿任人检查的羞耻。 没完没了的用药，口服，体内，病痛。 所有这些心里的折磨，真的吓到邱天了。她从没没体会过甚至都没想过有一天我的人生里会有这么不堪的经历。 缠他磨他，只是想他陪自己。 非要他来，是想让他亲眼见，自己因此经历的一切。 刘先生可以拒绝逃避，邱天不行。她没有办法不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没想到的是，刘先生来了，也见不到，也永远不会理解。 毕竟经历这些的都不是他的身体。 邱天一直以为，和刘先生即便是结束，也是坐下来好好喝点酒，大大方方高高兴兴地说结束。 或者最次也是什么都讲清楚，好好地再见。 也许刘先生可能早就忘了，但邱天记得每一个和他相处的小细节。从认识，第一天加好友到现在，所有的所有。邱天一直觉得，那些对她来说是最珍贵的回忆。 以前守着一壶水能坐一宿的日子真的是太好了，天知道邱天有多怀念那时候和刘先生一起。 每晚热牛奶的瞬间，每个站在窗口远眺的时刻，甚至倒一杯热水坐到桌子前，都能想起那个时候。 那些心有灵犀却无人言语的时刻。 直到现在，邱天走到哪都还会记得有刘先生在的感觉。 到处都是他，到处都有他在的影子。 邱天想过和刘先生在一起，想过和他结婚。也想过有一天忽然就分道扬镳，他娶了别人。 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邱天以为，刘先生就算给不了她荣华富贵，至少不忍心伤害她。 有时候邱天也经常会想，我不配做一个妈妈。如果她再勇敢一点，小心一点，有钱一点，即便ta是个意外，即使有病痛，邱天也一定要好好把ta留下来养大，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和喜欢的人的孩子，和一个她那么聊得来，那么温柔的人的孩子。 可是邱天没有能力保证，她也可以让ta健康快乐地长大。 邱天只能丢下ta。 只能看着以后刘先生和别人的孩子，蹦蹦跳跳管他叫爸爸，刘先生宠她宠的要什么给什么。 而自己和刘先生的孩子，被丢进废弃医疗箱。 邱天的泪水堆在眼睛里，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我始终相信，那些热烈的拥抱、亲吻、想念都是真的。 但我同样也相信， 那些闪躲、厌烦和逃避也是真的。 当你发现他和那些人也一样的时候， 也真的是觉得不过如此。 失望， 绝望， 笑自己傻。 你没有什么改变， 可是人家已经往前走了。 人家随便买两件新衣服， 拥有的就是新的人生了。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保护、照顾好你。 也许生来是受罪，你这么美好，一定是上天堂，免于人世的痛苦。 今天，满一个月了。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抱歉小天使。 不是你的错，是他不配拥有你。而我出于私心，不想让你面临这一切的痛苦。 又没有能力护你时时处处，了无痛苦。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放弃了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我一个人再难，也绝不会丢下你。 对不起，是我不配做妈妈，对不起。” 第十三章 我原本以为，那是我们的默契 邱天道全部的生活变成了疼痛，喝药，挂号，和去医院。 电话和微信都是工作，晚上放着电视剧屋子里还是一样静得可怕，像在棺材里一样。 尽管过了好些天，邱天也依旧难受，依旧想念他在的时候屋子的样子，依旧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由内而外地担心，他心里的坎。 刘先生让她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其实是一个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后来邱天也终于意识到，有的时候人们说喜欢，只是因为想要、想得到、想拥有，和真的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所有朋友都在劝她爱自己，可对她来说，她根本不爱自己，无法爱，也爱不起来自己。 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也没有人这样觉得。 小新打来电话的时候，邱天特别想说：“我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很不开心，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 可是张开嘴那一刻，又瞬间恢复理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有人会真正地在意或者试图帮一下她吗？哪怕只是客套。 算了，难就不过了吗？ 自己不还是一样选择忍受。哦，不对，邱天没有选择。 她只能忍受。 下雨天适合吃火锅，可是不能吃辣的火锅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 又或者，是没有刘先生，所以也不怎么期待火锅。 邱天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是命的问题。不是在哪、和谁的问题。 这里所有人都有一种能力：毫无表情地说任何事。 于是邱天在整整这几个月里，都没有放声地哭过，没有被人好好的拥抱过。 甚至都没人拍着她的肩膀，握着她的手，跟她说一句：没事的。 邱天还是会在和老板闹不愉快、在同事间飞速运转想如何保全自己、身心俱疲、回家的路上，忽然就很想给刘先生打个电话。就是简单地说一句：“我好累”，或者只说一句，“我终于回家了”。 那一刻邱天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直觉得刘先生是那么重要。而失去他，是那么可怕。 因为自从他出现，见到他的时候邱天都可以放下一身防备，放下工作和社会里那些需要时刻警惕紧绷的弦。 邱天虽然天真，但也知道社会复杂，也在经历。而从认识刘先生开始，无论他们真的有实质接触之前还是之后，和他，邱天都不需要考虑那些，完全不考虑。 不管她和刘先生说与不说自己面临的困惑和选择，甚至无论他们说不说话，坐在那还是和他闲扯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也是为什么，邱天一直想要贴近他。 邱天后来难过的时候，一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想到刘先生。觉得如果他在就好了，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邱天原本以为，那是他们的默契。 直至今日，邱天依然以为刘先生就是那个注定的人，能理解她的人，那么多的事情天然都一样，可以不用说话就能懂。 可也就是这个刘先生，给了邱天那么多的伤心和难过，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的心放在地上踩。让邱天终于有一天，要把自己学的知识用到自己身上，也变成那个图不到感情，就斤斤计较那点破钱的人。 然后，很快清醒、冷笑。 可是，即便邱天那么恨他，看到推荐的酒第一反应仍是买给他。 在每一个喝醉酒的夜里，邱天很想问问他：“我以为的惺惺相惜，是真的吗？还是你要痛快地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傻？ 这是我最后一次，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了。 最后一次 我保证。” 第十四章 最终还是为了她 刘先生一直断断续续，和邱天联系着。 为了没打的借条，为了没偿还的钱，为了，没说清的话。 只有一次，邱天迎来了刘先生怎么挂也还是打过来的电话。 是因为，邱天手滑，点赞了，刘先生点赞过的，小白的微博。 刘先生在电话里一痛大骂，邱天一言不发。 于是刘先生就愈加激动：“别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了。我早给你说过，别联系我以前的人了。你还是给人家微博点赞了。之前你也答应过我以后不会了，可是后来呢？之前也给我带来不少麻烦。我为什么这几天不接你电话？” 邱天一听是为了小白，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呢？你可以认识我不可以认识吗？咱俩的事不要牵扯别人，跟人家没关系。” 刘先生：“我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呵，邱天冷笑，“你也会说答应我？那你答应我的呢？那你答应我的呢？你答应我的哪一点做到了？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限制我。” 刘先生：“我的麻烦不比你少，你何必呢。非要给她微博点赞吗？” 邱天：“你摸摸良心，你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究竟是因为真的麻烦还是另有原因？我不是你的麻烦吗？为什么你从来不着急解决我的事？因为我总是尽量避免给你带来麻烦，因为我总是替你着想、担心你，我好欺负是吗？你喝多了给我打一个电话我能做一个星期噩梦梦见你喝多。” 刘先生：“你之前答应我我以后不会再和之前的人有任何联系。可是后来呢？你还是给她点赞，她删了两条微博。” 邱天：“你答应我的事还少吗？需要我一张张给你发截图吗？” 刘先生：“我好过？” 邱天：“你管过我吗。冷静一点好吗。一涉及到她你就跳脚真是够了。” 刘先生：“不是一次了。” 刘先生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陈述着自己对小白的款款深情。 邱天：“你是一次？你说这些有意义吗？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刘先生：“你说这些也没意义我这段时间不理你你难道不知道为啥么？” 邱天：“那我可以说有意义的，钱，还我。” 刘先生：“从来牵扯其他人进来的都是你，我没有牵扯其他人进来。” 邱天：“你现在不是拿人家在当挡箭牌避重就轻吗？为什么一提起她你就跳脚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跟我这理直气壮的。点到为止，因为啥你心里比我清楚。” 说完自己想说的，刘先生又一次玩失踪了。 邱天已经习惯，但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在刘先生心里p都不是。 后来每一次邱天联系他还钱，刘先生都是各种卖惨。 后来刘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刀一样，垂直地插入邱天的心里。邱天一直以为，一直难过的，是她以为，刘先生所有的表现都是因为小白。因为他还深爱着小白。但邱天不知道的是，小白只是刘先生拿来做文章的幌子。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多少先给你筹几千块钱，行不行” “我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让你说这些话，面子不重要了，我也没面子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钱。” “我也不愿意这样，打死我都不愿意。” “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留在你那，找个工作。有可能比现在情况要多少好一点。可没用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是，你要解决问题，可我也是真的想解决问题啊。我也不想每次让你说这些穿心的话啊。每次让我提心吊胆地回应你。” “我想过去找你，当面聊聊。可不切实际啊，去了能怎样。当面又能怎样。你需要用钱，我拿脸面能换来钱吗？” “不要再利用你的职务之便调查我身边的任何人。” “那你也是费心了。我家人的姓名，电话，我之前朋友的姓名，是不是电话也知道？” “并不是提起她我就急。是你每次提起她，我就想起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家人的姓名、电话，咱们之前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你从始至终都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知道。” “你为什么非要在我身边提她，非要给她微博点赞，现在又知道她的名字。” “今天是我永生难忘的一天。我家的天塌了，我妈要是出事了，我真的会恨你的。” “换位思考。我现在把能找的有的全都给你了，家里人也知道了。你也知道给我家里人说了家里人帮不了我，现在我和家里也闹翻了。可我全身劲使完了，也就只有这么些了，我又怎么办。” “你说你想救我我也想救你。变化在最开始我可以直接讲你有什么小问题，到现在我不敢讲我也想给你钱不是把你推在前面。我和你一样没办法借了。” “从最后一次我想走，你拦住不让我走，我就害怕了。不是因为别的害怕，是我我强烈的感受到了你的极端。” “极端的人真的很恐怖，我一直认为我不理智，一上头就没有了心智。可是现在的你就是在极端我也真的不敢说。” “你哭了闹了罪也受了。把我推的也更远了。我有什么也不给你讲了，也不想着聪明的去开导你了。” 第十五章 你应该想想 现在不是我在熬你 是你在熬 在刘先生反反复复，也没能还上邱天的钱之后。刘先生做了一件邱天打死也没想到的事，他转给邱天100块钱，备注：“以后没有任何瓜葛，所有的一切两清，互不打扰。” 邱天急了，给刘先生的姐姐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来由。 然后又分别给他所有的姐姐，发了一条信息。（刘先生，有四个姐姐。） 然后刘先生的电话就过来了，主动询问邱天，发生了什么事。邱天坦然告诉他，自己向谁发了消息，并确认地告诉刘先生，把我的钱还我。我们两清。 第二天，邱天就发现，所有发过消息的姐姐，都把邱天拉黑了。 邱天恍然大悟，又被诈了！ 每一次，邱天和刘先生谈钱，他就试图与邱天拉扯感情。每一次，刘先生想利用邱天的时候，都会表示：“我想你，我很想你。”于是借机和邱天一起生活。 这一次，邱天拒绝了刘先生。 “你问我都给谁发了。是想让他们把我拉黑。真没想到，都到今天了，你依然还想着躲。我本来还心软，想着你没地方去要怎么帮帮你。我可真是活该你也是真行。别再说我强制说我这那了，我说了从前不知道你是骗我的。如今知道了，知道你有多不爱我了。不会缠着你了。我也早就说过，钱给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好赖真心喜欢你一场，总还为你担忧呢。即便散了，求你别再做那些恶心的事，让我瞧不起你。” 刘先生：“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求你了别在用自己的方式惦记我了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你是好心可是你的方式我接受不了不适合我。不能因为你好心，就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 邱天：“我搞的很清楚。很多话我不想挑明了说了大家都很明白。我也没有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前提是你一直在做烂事。算了，再说又觉得我在指责你了，也可能你并不觉得烂。”，“如果可以，我宁愿这道德制高点给你一辈子。咱俩换一换，你去做两次刮宫手术吃大半年的药自费借钱，你养着我因为我从好好的日子到负债累累。你面临我现在面临的一切。我像你一样。躲起来。开心了回两句不开心了就骂人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刘先生：“你没站在道德制高点？张嘴闭嘴都是为了我，惦记着我怎样怎样？我说过你的方式不适合我你听过？你想干嘛就干嘛，想起一出是一出。不管什么时候，想骂就骂，想说就说。我是个烂人，我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烂事，你呢？” 邱天：“不想跟你吵。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你少来。这会说不适合了？这会也觉得对我不满意了？ 吃我睡我的时候，想尽办法靠近我让我给你找钱的时候，不是了？现在帮不了你了，让你霍霍到这种程度浑身是病负债累累。就这样了哈。” 刘先生：“能给的都给了。” 邱天：“我不想把事情做到绝路。” 刘先生：“我都接受。” 邱天：“你不用都接受。把我的钱还给我就好了。其他的不必。”，“也不奢求。” 刘先生：“我说了，你想办法，我去。怎么着都行。我没有你让我拿什么还你？” 邱天：“你的聪明都用在我身上了。有目的的接近我骗我为你做事一直到现在都在算计我。想尽办法熬我。伤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我死了你就能好过了吗” 刘先生：“你应该想想现在不是我在熬你是你在熬。”，“我也不想我上次就说了能给的都给了全部所有。钱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上次转完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该给的已经给了上次连几毛钱都给你转了。”，“我家人你也联系过好几次了。三番五次的联系我家人。养了我3个月，我一毛钱没花？”，“已经给过你一部分了，还要几万，你要我命么？” 邱天：“你可以把已经给过的减掉。” 此后，邱天没再接到过刘先生的任何一个电话。 邱天也没再联系过刘先生要钱。 刘先生拉黑了邱天的所有联系方式。 “你应该想想现在不是我在熬你是你在熬”这句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邱天的内心。 血早就已经流干了，也许也是该停了。 亲爱的刘先生 第一篇 亲爱的刘先生： “听昨天你说的，感觉你好像在怨恨我，不只是逃避。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并不知道，我受了这这么大的委屈，忍受了这么多的病痛，到底是哪里，什么，让从头到尾，要靠我紧拉着拽着才三拖四拖，不情不愿来了两趟，一共三天的你，那么记恨我？甚至超过，你对我做那些破事，在我心里对你的怨恨？ 坦白讲，直到今天我都仍然觉得，我尽了我所有的力量。原谅你、帮助你、理解你、体谅你。 我不敢放下你，不敢说太难听的话，不敢任性冲动地做我想做的事。我怕自己因为误会，爱生气和不讨人喜欢的性格，错过你，伤害你。我怕你在难熬的时候推开我，而陪伴你的人是别人。怕你难过、愧疚，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和我说点什么。 我一直想要靠近你，想和你站在同一边去面对流产这个在我看来天大的问题。而不是你我站在对立面，流产这个事横在中间。 我撒过娇、示过弱，作过、任性过、威胁过、隐忍过，尝试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举着一颗真心想要和你沟通过。 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经历了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的期待开心失望绝望。 我不知道自己想过几次自杀。 在我们沟通不好的时候，我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劝和的人，可以帮我们缓和一下关系的人。 除了你和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两头劝一劝，平稳顺利地解决这件事。 你做的很绝了。 你表现的很明显了。 是我贼心不死。 对不起。 我累了。 就这样。 我不问了。 不管你是有事瞒着我，还是真的只是出了事就要赶紧跑，又怕我找你麻烦都好，我现在要告诉自己，接受你的表现了。也因此不再非得拽着你、拖着你，想要你多少体谅一下我的苦楚。 或者说，不用再，奢望拥有跟你灵魂沟通的时刻了。 我曾经就因为这个，就觉得我们是可以很好地沟通，懂彼此在说什么的人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我觉得那是换个人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刘先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真的不是钱能解决的。更何况，我们连钱都还没有。 但那美好的时光是过去了。 或许你真的不理解，把自己从有你的日子里剥离出来，是多么难过。 你说我们的牵绊还能断吗？真的能断吗？ 真的不联系了，就好了吗？” 亲爱的刘先生 第二篇 亲爱的刘先生： “下班回家的时候，在我们经常走的路口，看到很多人来来往往地，等红灯。 我忽然意识到，红绿灯的意义是循环往复，维持秩序，而不是催你，争抢最后一秒，快点走。 我现在每天依然肚子疼，流脏东西。 吃很多五颜六色的胶囊和药丸。 躲着所有人吃。 因为药伤胃，每天早上还要吐好一会酸水。 每天。 我从医院跑出来去开庭之后就没再去复查了。 我不敢，也实在是受够了一个人倒车，排队，等很久很久，然后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双腿叉开，躺在那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检查。 一次又一次地跟人说我的病情、手术。 医生说，我有焦虑症。 每次一难受，就害怕慌的不行。 是真的害怕，真的心慌，真的难受。 我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早点好起来。 高高兴兴地嫁给愿意娶我又有钱的人。 或者嬉皮笑脸地在你身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你。 可我一直都在被病痛折磨。 我那么想和你在一起，想坚定你。 我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想怎么靠近你，都在为去到你的身边努力。 你用尽一切力量疏远我，屏蔽我。 快四个月了。 大段大段的微信消息，和那么多的电话， 全部都石沉大海。 经常想，我做错了什么， 要被你这样对待。 我说了很多次，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一个态度。 哪怕你依旧不要孩子，不喜欢我、也不会跟我有以后。 从手术到今天，哪怕只是一个骗人的拥抱，告诉我没事的会好的都会过去的。都没有过。 你有事的时候，你陷入困境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不顾一切。 但我有了你的孩子， 再也接不到你的一个电话，听不到你问一句好点了没？还疼吗？ 我难过的，从始至终都是这些。 你说用钱解决，我做了好几天思想工作告诉自己，放过你就是放过我自己。 然后我同意了。 你依旧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推脱。 真的， 这个事到今天，压根就不是钱有多少，你真的有多忙的问题。 是刘先生，我他妈在你眼里，在你心里，算个啥。 让你这么对我。 为什么我就不配被人好好对待。 就因为我对你好吗？就因为我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仍然愿意倾尽所有的站在你身边吗？ 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吗？ 你一句换电话号码，我眼泪唰就下来了。 明明是你一直答应我，一直做不到。 然后你又要一直嫌弃厌恶我。 我真的很难过。 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退让。 但你拿着我掏出来给你暖手的心，在地上踩了又踩。 还要嫌弃它硌脚，然后说它脏。 你真觉得我缺的是那两万块钱吗？ 钱哪都能要来。也不至于让我去死。 我今天受的这所有的苦和罪，心理身体上的折磨，都只是因为我总以为你是那个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不愿意接受自己所托非人的事实。 是你一次次带给我情绪和感情上的重创。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这些东西是钱换不回来，也抚平不了的。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你是那种没有人性的人。 我做不出更多伤害人的事。 我想要一个了断、一个说法，我需要做点什么说服我自己，这个事已经结束了，好让它过去。所以我一直在试图找你要个了断。 真的，求你了。 我想让自己好起来，真的太煎熬太难受了。 我都数不清自己想不开的时候想过多少次自杀。 很多时候真的想你，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都忍下了。 你真的是不怎么喜欢我，也决定好了，没有以后了，就别拖着我了， 真的别再给我一点点希望。 别再让我对你有一丝幻想， 别让我有任何找你的理由和借口， 深压着对你的喜欢，舔着脸一次次地找你，遭受你的厌弃伤害和冷暴力。 真的太难受了。 太折磨人了。” 亲爱的刘先生 第三篇 “我明天就要去开庭了刘先生。 这是我最想开的一个庭。是接触法律这么多年对另一方最感兴趣最好奇的一个庭。 她流产了三次，切了一侧输卵管，落一身病常年吃药。 男的家暴。 我们，代表男的这一方。 见了很多，刑事、杀人、打架、凶残的跟小说一样的案卷，这是唯一一个，我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的卷。 我最见不得好好的两个人变成这样了，锱铢必较。 可他们至少结婚了。 至少她曾经满心欢喜地，嫁给了她想嫁的人。 我没有办法和你说话了。 我好想和你好好说说话，我想告诉你我很想你，想跟你说我身体真的很不行我不想每天喝那一大杯一大杯的中药和花花绿绿的药片。光是胶囊，一天就要吃24个。 你不想听，也不会听，所以我没有办法说了。 我最开始和你要钱，只是为了想让你明白这真的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何况我们现在还拿不出来钱。 我只当你混蛋，奇奇怪怪的自尊心作祟陷进钱里出不来，想拉你出来或者等你自己想通。 可你态度明确强硬地可怕冷漠地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你对其他小姑娘，对她的事又是那么认真和在意。所以我怕。 这些让我觉得，我再每天纠缠你的感情想要你的关心哪怕你问一句我好了吗出院了没还疼不疼手术做了吗，这么简单的奢望特别可笑。 是。 都已经这样了，到这份上了我还是只企盼你一个正常面对的态度让我受伤心痛的感情，有什么用呢。 我有再多思念和想法，都说不出来了。 我也想给自己留一点体面，留点脸，毕竟，爱勉强不来。 很多次我想跟你说这些大长大长的话，想像以前一样好好和你交流，但想到，你并不愿意看，甚至可能根本不看，就一直 也没发出去。 哎。 以前因为那么小的问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都能聊一整夜。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折磨我而已。” \/\/ “想告诉你别着急，想跟你说我之所以那么羡慕你是因为我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体会了那些煎熬和痛苦。 而我，是那么不想让你忍受那些。 尽管是命运我无力更改，我也想要告诉你，让你知道有这么有一个人存在。 但也许你觉得并不重要。” \/\/ “今天我在地铁上看见一个人的脖子和喉结，眼神转开那一瞬间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想张开双手拥抱你，翘着脚把胳膊环在你的脖子上，头埋进你的胸口。 那是你，只能是你。” “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 你手上那个戒指。 是情侣的。 对戒。 所以你从来不摘。 你不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瑕闪闪发光。 是我选择了爱你， 忽略掉了那些。” 亲爱的刘先生 第四篇 亲爱的刘先生： “你讨厌我 根本就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我的负能量。 是因为因为你的面子。自尊心。 你觉得我触碰了你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对？ 关于她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 我的在意和你的紧张是出于同一个原因。 你心知肚明。 我也是。 如果没有孩子，我不打算计较的。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着她的位置，而且很重要。 你的不承认和回避没有任何意义。 她也好，钱的事也好，你自己的生活也好 这么久我一直说得够清楚了 你的立场有你的选择，我不干涉。 就是挺替自己可惜的。” \/\/ “嘿刘先生 这是你离开整整6个月了 我还是经常会很想你觉得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如你 没有人比得上你 他们靠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哪怕他身家几千万拆了多少套房 都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 我只想拥抱你 可是我知道你不爱我 我比谁都清楚你是如何待我你心里又是怎样想我 你对不起我 可你不爱我 于是我学会克制 我必须克制。” \/\/ 亲爱的刘先生： “今天一整天都很不顺利但我已经习惯了也可能是长大了表情情绪都控制得很好有条不紊地解决了一切。 甚至克服了自己的懒惰听医生的话按时锻炼。 可是我下楼看见一个阿姨在翻垃圾桶， 在一堆剩饭和脏秽物中找可回收物。 我看见她一把一把地把那些垃圾挑出去，旁边已经收了一大袋子的瓶子。 我当时就哭了。我忽然好替她觉得委屈。 我在想她为什么要翻垃圾桶。 为什么夜深人静别人都休息了她还要在这翻垃圾桶。 为什么她一定要翻这又脏又臭的垃圾桶。 她挑出来的东西能装赚几个钱。 难道她真的困难到不这样做就无法生存吗？ 然后我又想到， 可能也许在有些人眼里， 我们面和心违地一遍一遍更改材料整理证据满足客户的需求， 或谄媚或忍气吞声的样子，无异于翻了垃圾桶。 我突然不委屈了。” \/\/ 亲爱的刘先生：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你看起来很夸张难以置信的人。她就是要在上电梯时从你身后硬生生挤到你身前，他就是要招一个人做言听计从的机器。 这样的人到处都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场里那些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的机器不再是你关注的重点， 不再能吸引你的注意。 取而代之的， 是更实用更浮夸的东西。” \/\/ “刘先生。 我已经不想你了。 我告诉自己不想你。 可生活的习惯太强大了，又或者我太独立了。 总还是有那么多的瞬间想要跟你说说话，想要告诉你。 想要和你吐吐心事。 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只想闭嘴。 难过的人， 喝了酒只会更难过。 越是难过，就越是越喝，越清醒。 清醒的，不得了。 最令人难过的根本就不是分开，也不是背叛。 是我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城市，我听着你在电话那头吐却不能给你递一杯水。 是我每次路过那个地方，大脑都告诉我我们在这里拥抱过。而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知道，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经历什么。 是我心里有一个人，但我就算喝到睡在大马路上，我都不会再给他打一个电话。 你指定没有我想你。 我每天都在路过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去我们一起去过的超市。 你走了以后，她看出我还想你。有一天她忽然问我，如果以后他功成名就回来，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神色没有一点变动。平时一饮而尽的一杯酒那天抿了好几口。 我说，没想过。如果还能在一起，就是命运。 如果不能在一起， 也是命运。 你看，我已经长大了。自从孩子没了，就真的长成了一个成熟的人，甚至还能这样自以为是的，以为二十五就能知天命了。” \/\/ “刘先生，最难过的不是你走了，是即便我一直想你，我相册里再也翻不出与你有关的东西。” 亲爱的刘先生 第五篇 “亲爱的刘先生，我一路奔波来看海了。 晚上站在海风中听着人群之外的人弹唱那一刻我觉得我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我的灵魂归属于那些漂泊和不安又在黑暗和柔和中感到舒适。 每每写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都感到自己是为此而生。 每一首歌都共情，每一个片段都让人难过。不知道是沉进歌儿里还是沉浸了从前的回忆里。 呼呼的风吹着，路人来来往往地走着。 我站在黑夜里望着他，就像望着你一样。” \/\/ “亲爱的刘先生，这里夜市都是好吃的。 有一家烤鱿鱼的店， 分了鱿鱼爪、鱿鱼头、鱿鱼牙、大鱿鱼和小鱿鱼。 种类的丰富和小哥烤鱿鱼的手法及认真程度。 那一刻我忽然想， 这样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吗？ 为什么人一定要出人头地呢？ 普通人，怎么过不都还是面对一样的事阿。 像我能接受也并不觉得男主内女主外是个不幸福和不能接受的生活状态一样。 很多很多时候，我感谢爸妈让我有机会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和城市，造就了我如此的观念。 它让我在面对人生好多问题的时候，理智清醒，不被为难，也不刁钻。” \/\/ “亲爱的刘先生：人都是要走的。我们阻止不了那一天的到来，也无法掌控任何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只得来什么接着什么，遇见什么面对什么、处理什么，就已经很好了。 我们只想活一天就尽力活好一天，生活已经让我们费尽全力了。周全自己和父母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最大的极限， 我们也只想尽力把能做的做到最好。 不断附加的幸福期望对我们来说只是美好的幻想，它远比不上今天吃什么社保怎么交，下个月的房租从哪来，给爸妈的钱够不够来的真切实在。” \/\/ “亲爱的刘先生： 我早就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我靠得住的。 也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为我着想。 像他们说的， 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可能长大就是这样，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心事。 没有人在意你的所有情绪。 你扛得住就扛， 扛不住， 也没有人在意。 可但凡你心里有父母，你又不能不扛。 而你对所有人的爱， 最终都会变成束缚， 如果你不足够爱自己的话。” \/\/ “亲爱的刘先生： 酒里放着夜空中最亮的星。 除了我安安静静的吃喝，一言不发以外，只有台小哥哥在发愣。其他人或划拳或摇骰子，热闹的不行。 我会想， 我属于这些地方吗？ 有时候会觉得， 真的是的。 就适合漂泊，居无定所，放肆、堕落。” \/\/ “亲爱的刘先生：山水无相逢，人有终会时。” \/\/ “亲爱的刘先生： 不是我把你推的远了。从你决定扔下我的时候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和我一起面对。 谁都有极端的时候，你不能理解我当时急切的害怕和疯狂，就像我不能理解这么大的事你表现的若无其事一样。那个时候无论生理雌激素水平极速下降还是心理遭受的煎熬，你不能理解，（可能也是你不想理解），你真的不知道，怀孕生孩子流产，对一个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承受多大的伤害，更何况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好几个月，我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 其实总得来说主要原因还是我太相信你了。我以为你一定会和我一起面对，至少可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照顾我两周。我看错你了。 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我还为遇到你感到很珍视。但我根本都不知道你说的都只是哄我像个傻子一样全心投入到对你对我们。就这么点事儿，没别的。 我错在真的以为你也像我爱你一样爱我。而不知道对于你来说，连理解我都很困难。真的，你不知道我多少次肚子疼的根本下不来床，动都动不了。做饭割手热牛奶拿不住撒一地，最后叫外卖没法下楼，连攒了一周的垃圾都是美团跑腿帮我扔的。那些日子无异于死了一次。可我还总想你的好。我每每都在想怎么样才能不伤害你的自尊心，让你感受到即便是这样我有多愿意跟你在一起。怕你看不到希望我想让你好起来让你感受到有人愿意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像我一样总觉得孤立无援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我知道你可能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你好，可是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话是有些难听，但我也总在不断地试图让你理解我给你写一段又一段的小作文道歉。你说你怕我极端，我又何尝不怕。不然我也不会犹犹豫豫、反反复复一直不敢跟你家里说，我也怕你做出什么冲动后悔一辈子的事。不一样的是，你看到我那样就决然地走了，我看到了，可我还想抱你。不是我非要强加你，是我误会以为我对你的支持像你对我的一样重要。我足够冷静了，真的要是没有这样的心智，根本撑不到现在。” 亲爱的刘先生 第六篇 “亲爱的刘先生： 我知道，你有更想做的事。比起感情更紧迫需要解决的问题。可是问题在哪都要解决都能解决，也许你没考虑未来，来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来，走了也是单纯的走。就像你说的，雨不大只是风搞的紧张。可我还总觉得，总是觉得，你走了就是要抛下我了。即便我对你和我们有再清醒的认知，我也还是觉得难过。我特别想落落大方地告诉你，你走，放心去。不用担心我，也不要想我。我等你回来。 可是我说不出来。可能因为我也觉得，那些话只是看起来好听。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死命坚持住。再难过也会装作没什么事，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事情造成了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我还是那句话。你在这，我们什么都可以一起面对，也可以去管别人借钱帮你周转。可是你走了，我不会了。 这样说好像觉得，有点像威胁，或者交换什么的，但我不是那个意思，希望你理解。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心软。忍不住想伸出手拥抱你，帮助你，本来也不是目的明显地为了拥有你。” \/\/ “亲爱的刘先生： 整件事情，所有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一直想和你解决。 从期盼你用我想要的方式解决，到学着接受用你的方式解决。 我一直在容忍和退让。 仅仅是因为在所有人眼里都一文不值的对你的感情。 我所有的闹也好，想找你家里人也好，要你来医院，要钱，写借条，都只是想和你一起解决这个事。 从头到尾，我想要的都只是你一个端正勇敢、正经解决这个事的态度，而已。是一个男人，一个爸爸，一个人，应该做到的事。哪怕是真的无能为力抑或并不想给孩子，给我一个家。 我这样想，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更是因为我总还认为你也是这样的人。 对你的感情深到即便这样，都已经这么严重的后果，我都还在祈求你做一些什么，让我更名正言顺地原谅你做的一切，替你开解。 我想要原谅你，刘先生。 即便我并不是你最想要的，可以不顾一切保护的人，一定要在一起的人。那都没关系，因为那是你的想法，你的爱，不是人力可改。你不爱我，我能接受，也并不影响我是否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是我不想恨你，不想用人渣混蛋这种词记你一辈子，冤冤相报。不想任何时候提起这个事都是个死结。 所以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好好的，说到做到。把这个事顺利的解决完，让它平稳过去。 对我的伤害已经很大了，我不想让它继续做无意义扩大。 即便你让我落的一身病， 你依然是我最喜欢的人。 你只是胆小鬼拖沓一身恶习，而已。” \/\/ “亲爱的刘先生： 很多情绪上感情上的难过身体上的不舒服，后来我都没再跟你提过了。不是没有了，是你的表现让我知道，我的身体怎么样，感情有多深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不重要。我说出来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是让自己更难受，更痛苦。我接受你说的用钱解决，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让自己少点难过努力撑下去，但我接不接受，怎么做，换来的都是伤害，都是更难受。你真的还不如杀了我更好过，诛心也太难熬了。 不管有没有我，我都希望你好好的。重要的不是钱，从来都不是。你太偏激了，就是很偏激，你这样只会失去的越来越多，错过越来越多，。 知道我劝不动，你也可能懒得听，我也是真没耐心天天跟你这叭叭气的半死。 祝你有钱，真的。 祝你用不了多久就有好几个一千万，祝你有钱到知道怎么好好说话，知道男人遇了事不逃跑，知道什么叫面对。 祝你有钱到可以用钱买一切！！！ 我要是有钱，我第一个愿望就是拿钱砸死你。 把一千万全换成五毛一块的钢镚给你身上堆满。 我做梦医生跟我说要死了。最后一顿了。然后我吃了几口就给你准备吃的，你醒了我叫你吃。你就躺在那儿，张开双手那种安慰撒娇的表情，要抱我，然后我扎到你怀里刚要哭，一下子就醒了。 我真的过够了这种日子。 想你又不能说，担心你又不能做什么，自己还站不起来。 没有非要逼你要钱。 可是你这样拖我两年，我能有一天好日子过吗？ 每天都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想你在的话日子有点希望，是彩色的。 你的一丝风吹草动在我这都是轩然大波。” 亲爱的刘先生 第七篇 “亲爱的刘先生： 快乐在心里，痛苦也是。” \/\/ “亲爱的刘先生： 今天我上楼的时候，那些小姐姐在楼上吃米线。 过了会儿，看见她们穿着红色的裙子在楼下跳舞。 我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看着她们， 想她们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在这跳舞。 歌一首一首地换着。 那些人或许热闹，或许安静地，在自己玩着。 我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 “亲爱的刘先生： 人挺奇怪的。 没有人真的完全懂一个人。 都是孤独的个体， 却总是在找频道相似的共鸣。” \/\/ “亲爱的刘先生： 好多年了。 还是保留着你在时候的习惯。 黄昏时分才出去逛逛买吃的。 今天这里下了好大的雪，好几个时刻竟然都恍然间还在青旅。 大家兴奋地叫出去玩雪， 叽里呱啦，吵吵闹闹的。 也许只有我觉得那时候好。 太容易相信别人，太容易为着表面的和谐欢愉高兴， 就以为那是真的了。 hh， 教训还少吗？” \/\/ “亲爱的刘先生： 春节没有什么十分强烈的情绪波动，开心和不开心都没有。只是觉得连续休息的日子实在太短了，甚至完全没有心思去挨个见那些只有这一次机会见的人。 但我见了宅长，她和我说起身边年轻善良的同事患癌去世。 我呆呆地愣了好久，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很惋惜抑或很心痛的感受，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时常觉得，大家都很可怜，无一例外。我们都为了各自想要的毫无抵抗地去做着什么，绞尽脑汁的，自我欺骗的，循环往复的。 北漂两年，我确实成长了很多。不会再为了自己的欢心与同事领导硬刚，不会固执因世界不遂自己的心愿而频繁伤心难过，不计较与沉溺不被公平对待那些事。可我依然学不会与人相处。 依然没有找到无论发生什么都愿意站在我身边的人。 但我学会了与自己相处。 我在每一个自己独处的时刻感到惬意和欢心，可以不受影响地一个人出差，一个人搬家，一个人去复查，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捉蟑螂，以及一个人处理夜晚的停电。 虽然搬了有阳台的大房间，但我真的很少拿杯酒坐在那看风景。 没时间，也不是太敢看。 大窗户外面繁华的灯光总让我想起青旅的日子。 情绪会削弱人的斗志。 我把那些不好的，难过的日子和事儿都慢慢自己消化了。 总是第一时间安慰自己并寻找解决办法，要么就直接行动起来去解决。实在难过的时候，我会靠着墙哭一会。 可能这就是长大。 可是真的很可怜。” \/\/ “亲爱的刘先生： 好像隔一段时间就要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热闹中，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实际活着的。 大家各有各的热闹各有各的烦恼，但成年人好像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的。 大家更倾向于解决。 咽下去，解决。 咽下去。 悄悄解决。 笑得更好看。 每一首歌都很“动听”，是真的动听，你仿佛能听到它里面注入的感情。 难过、发泄、幸福，都是满满溢到耳朵里。 它好像在向你诉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句一句普普通通的歌词。 但每一句都敲到心上。 有些人阿， 就是怎么你也不会为他写点啥，因为你内心觉得不值得。 他们长期在这儿喝酒，其实我每次来都能看到。 可能我， 养病的时候， 你也就是这样开心的在挥霍着。 我以前从来没有什么权利意识，是长大以后不断吃亏，才渐渐知道了自己该在意什么。什么是可以让步的，什么是绝对不行的，一定要强硬的。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维护自己本身的利益，并不丢人，也不可耻。 反而是你一定要树立你人生的界限。 这样才能被人尊重。 你这个人我永远不会删的，但你删了我。 我再也不会找你了，再也不会。 真的你不配。 我和你的根本区别就是，你压根儿就不认为欠我。甚至你觉得每给我一笔钱，都是你施舍。 还好，我有自己赚钱的能力。 这种氤氲的感觉，好像让人回到了，你在身边的日子。 你知道吗？爱是原谅一切。” 亲爱的刘先生 第八篇 “嘿，刘先生。 我终于又有勇气打开文档写下这些话了。 我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些话了。 已经九月了。刘秋天如果还在的话，应该已经临近预产期了。 可你还是没有兑现你对我的承诺。 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留下要面对留下的后果，打掉，要承担打掉的责任。 然而迄今为止，所有的后果、责任，都是我一个人在承担。 甚至，我要替你去说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了。 我想，你大概也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你巴不得，，我讲出真相，有人替你承担，而你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哪怕面临一些责骂。 我猜的。但不管是不是，我都要那么做了。 我已经忍耐够久了。又或许，我从一开始就该为自己争取这样的权益，而不是一味为你着想。 我依旧爱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让我完成这样艰难的蜕变、面临那样多的痛苦与邪恶，我依然无法忘却你对我的每一分好。 我依旧会在每个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想如果你在我身边，也许就能入睡得早一点，心里更踏实一点。 会在半夜爬不起来倒水的时刻，想起从前都是你倒好将水杯递给我。 会想你。想从前你在的时候，我是怎样的状态和心境，想如果是你，我们大概可以聊得很开心，会把生活仅当作一个笑话，而不是背在身上的重压。 甚至有好多次，我睡不着的时候，又克制自己不能给你打电话，只能拿出从前与你的录音来听，听着睡着。说来可笑，我一个学法律的，录音竟然不是为了证据，而是为了联系不上你的时候，听一听你的声音。 从前你生气，发怒告诉我想给你打电话就要打，想说什么就要说，不要想那么多白白让自己难过。可当我真的那么做的时候，彻底卸下防备向你坦露我的一切的时候，你还是如此厌烦。 其实不是性格问题。也真的不是钱。我心里也非常无比的清楚，你是何等的不爱我。 和以前不同的是，我终于从心底，认同，接受了这个事实。告诉自己，不该抱任何幻想。邱天已经没了。为了不让我自己在死到你身上，我必须下这个狠心，不再被你的任何情况和自己的幻想所困扰。 我必须离开你，彻彻底底的离开你，哪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快乐，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我都不允许自己再在你身上纠缠致死了。 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仅有一颗心可以让人活下去，我会把自己的挖出来给你，而你，也是。 我知道我没法儿忘了你。但我同样也无法忘却，我做完手术躺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哀求你不要走的情景，时时刻刻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你永远也无法想象，那该是多么地绝望。 我想我重生了一次，也许是因为邱天。让我意识到我真的长大了，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不再拥有任何害怕、求救于人的权利。拜你所赐。 你的问题不在于钱，从来也不在于钱。 我是那样地想救你，渴望你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然后争气变好。 哪怕依旧不会娶我。 但我不会再说了。 我想也没必要了。 就这样。 这些东西，就当是给你留个回忆。 倒不是非让你难受愧疚， 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喜欢过你。 不是因为你的金钱，外貌，装出来的体贴温柔。 是性格里闪闪发光的地方。 希望我的行动能让这一切快点结束，让我不再为这长久以来只能憋进心里的一切而让整个生活陷入病态。日夜煎熬。 至于你，随意。 哦对了，情分上，你不欠我什么。感情的事，是我愿意给你的。 不喜欢我，也不是你的错。 但我们都亏欠刘秋天。 你欠他一个家。一个爸爸。” 亲爱的刘先生 第九篇 亲爱的刘先生： “马上又到了搬家的日子了。 我走在狂风里，一边被工作追赶，一边担心着租房子。我没有任何变好的迹象，我的生活倒霉极了。 你接到的那个电话，是我手机坏了自己拨出去的。因为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放在了收藏第一。也许是天天给你打电话那时候。 我很想你。我知道你也很想我。 但我不会再主动给你打电话，仅仅是为了想你，因为想你，为了解决想你的情绪。 或许这是你期望的长大吗？是你想看到的，我成熟的样子吗。我做到了。你也是。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此刻多么想你，再怎么努力地全凭感情和你在一起，我都不会遇见结果。 不是未来不可能，不是结果不可能，而是我终于明白了，你永远不会让它成为可能。 刘先生。我知道你也还惦念我。哪怕回过电话只说你好。哪怕只在我给你打过去后，才会回过来。 我第一次想你也是爱我的，是那天在天桥上，风很大，一个男人在抽烟，用侧着的半个身子，努力地去点烟。 我闻到了刺鼻呛人的烟味。 我想这些人为什么要抽烟。 为什么风这么大也非要抽烟。 我于是想起了，当初你死活不让我抽烟。我们的关系里，大家都极度自由，其他事项你从未拦我，唯独这事，你态度严厉、坚决，语气强硬。 我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学会了，早就无法克制。我想，你也许是真的爱我的。 而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女孩子抽烟，对吗？ 你一定睡过、爱过其他抽烟的女孩子，但她们都不像我，你也不忍心看到我像她们，对吗？ 后来冷静想了想，真喜欢一个人，会因为她抽烟，就不爱了吗？也不是。 不是吸烟的问题，是人。 那可能，你真的只是不喜欢看女人抽烟，而不是爱我。” 第一章 我始终认为，人，是需要一个长久的依靠的。 邱天慢慢学会了一个人的生活，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不得不硬撑。 一个人，身负巨债，满身病痛，她除了把全部精力放在赚钱上，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于是她过上了只有工作的生活。 晚上十二点回家是常态，洗漱，收拾，睡觉，第二天一早再继续爬起来。 尽管工作的时候很专业，强势，但生活中邱天内心根本不自信，没有安全感来源，总是处于极度的不安和困惑当中。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够让我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贫瘠和缺乏陪伴。我不再自信不再高傲，缺少了年轻气盛的冲动，也找不到安放内心的一隅之地。也曾经无数次试图改变这样的境况，却每一次都因为自己的敏感脆弱和矫情而失败。然后继续陷入孤独冰冷的黑暗之中。”当初写下这些话的时候，邱天丝毫没有想到我会遇到一个让自己那么喜欢，那么疯狂地愿意不顾一切的去追寻的人，并且最终分离，陷入困顿。 邱天更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当自己回头看的时候，竟会被自己写的东西治愈到。 邱天哭泣，在每一个醒来的时候就开始。她不明所以的十分惧怕和难过，她难过的时候想删好友删照片删微博。 最严重的时候，想毁掉一切。 矫情的时候就想通过写东西来维持自己内心的秩序，清理自己的思路。于是就会发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难过的时候就想毁掉它。 邱天又一次做好了注销微博的准备，把零钱余额提现，解绑其他app。 就在她打开微博准备注销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因为之前发的热门微博粉了自己。 然后她继续坚持发。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在自己的思想里打转儿，明明昨天谈的好好的，聊得非常棒，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却还是掉眼泪。并且不停。 邱天需要靠强烈输入来改变自己的状况，除了高强度的工作，她还看一切觉得能改变自己的东西来试图提升自己，看那些能让自己和自己对话的东西，书或者综艺都可以，只要别让她闲下来，别让她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 邱天会时常在哭完的一瞬间醒悟，心疼自己好几百块一瓶的爽肤水和浪费掉的宝贵时间。就像建国说得一样，其实邱天就是那种不论做什么决定做什么事都纠结、会思前想后、会犹豫不决的人。也就是网上常说的“有的人结婚快乐，离婚快乐，失恋开心，谈恋爱也开心，他怎么样都会开心，因为他就是会让自己开心的人。而你，升职不开心，结婚不开心，怎么样都不开心。” 邱天喜欢和人长谈，喜欢聊一些有的没的，喜欢用生活里的小事情去发现什么狗屁大道理，然后写出来，然后在下一个矫情的瞬间，删掉它。 总结起来，邱天现在这个样子的主要原因是在内心深处害怕别人不喜欢自己。当然，主要还是害怕自己真正在意的人讨厌，对她有什么其他的看法。fp ，是非常难搞的性格。 邱天始终认为，人，是需要一个长久的依靠的。 就像她曾经认为，刘先生是那个人一样。 从年幼时候，到蹒跚学步，从青年时期，到白发苍苍。 很多人心里有信仰，于是不缺乏其他的依赖和倚靠。 但更多的人，终其一生，不过是在寻求一个温暖的臂弯。 大家总说要看淡离别，看清生死。可邱天没见过哪个动真情的人站在分别的车站口不泪流满面的，也没见过谁看着身边的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拍手叫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想的东西总是会触及到很多生死的问题。邱天看着一个婴儿新生，笑，闹，哭，然后长大，然后会腻人，会拥抱，会叫人，也看着年轻的人老去。 妈妈经常忘记和自己说过的话再说第二次，爸爸开始变得固执，舅舅的肩膀慢慢变弯，皱纹一点点变多。邱天开始脱发，开始熬不住夜，开始整日靠药维持。 抓不住的越来越多，能握在手里的越来越少。于是更加希望身边有稳定的存在。 邱天这种人就是这样的，身边空无一人，自己做到再好也不会感觉真正的开心的。 第二章 求你了，离我远一点。 邱天在工作中的认真和卖命程度，吸引了办公室很多同事的喜欢。 虽然工区很大，人很多，可大家都忙的几乎只是点头之交，没机会说上几句话。想探讨个案子交接个工作，都找不着人。 但邱天一离开座位，时不时就有人给她桌上摆热咖啡和各种好好吃的。 邱天也根本找不着是谁送的。 直到这天下班，有男同事说要送邱天回家。 邱天简直怕极了！ “求你了，千万别送我回家，我不需要。”邱天边整理桌上的材料，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道。 男同事只得扔下几句“记得吃饭呀”、“早点休息啊”之类的话，悻悻地走掉。 但微信上，却是不间断的消息“睡了吗？”、“今天累不累呀？”、“明天开始你不下班我就不走！”、“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别忙了，加班是加不完的。”······ 邱天烦都要烦死了，但碍于工作的压力，又不好说得太直白。毕竟人是整个部门的小管家。 是，邱天还是学不会拒绝。 她总是长久地处于人际关系的困顿之中，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不会刻意地贴近别人也不会为了自己蓄意去对谁怎么样，顶多能做到的也就是一时的心狠，但过后又很快的理解和原谅。 大多数时候都是宁愿自己容忍一点也要让大家都开心的人，不是婊，不是装，是真的觉得大家都开心很重要，也很愿意看到大家开心。 邱天以为自己很幸运，虽然失去了刘先生，但是工作中有这么多的好伙伴儿。 邱天的庭越来越多，经常一周要飞三四个城市辗转开开庭。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新领导给她分配了两个助理，协助开庭。 “能选的话，我要王德一。”邱天毫不犹豫地说。 “给你分个女的？男助理会不会多少有一些不方便，而且他们之前做非诉，业务这一块儿，不是很懂。”小管家略带担忧地看着她。 “就这个，一个就够了。”邱天虽然选了一个，但王德一和他同桌贾浩宇是全公司皆知的形影不离，于是一个小助理就变成了俩。 之所以选中王德一，是因为邱天一眼就见到了，他是这个办公室里，最礼貌的人。 “我们明天要去外地开庭，可能要后天才能帮你写材料了。” “你们去哪开庭？我也有庭。” “既然都在一个城市，我们结束后去接你。” 邱天就这样，迎来了第一个，和新同事的饭局。 两个助理都很绅士，很认真，很搞笑。 让邱天很不好意思的是，这顿饭是贾浩宇结的账。 他点晚餐趁上厕所的空子就结了，邱天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好吗？”邱天不死心地靠过去。 “你要我手机干嘛？你两个手机还找我借？” “我的没电了。” “不给。一顿饭而已，没关系的。” “诶呀，我本来今天很开心，但是你这样我就很不开心了。” “真没事，回头回单位，我们还一起吃。” 尽管这么说，邱天还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另一边，小管家也在不停地发着微信：“你还没回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有空来找我拿电脑和手机，我有事给你说。” 邱天看到他的消息，就真的是翻白眼，真无语，老子过了说两句好话，彻夜聊两句天，24h不停地粘人就认为那是爱情的年纪了好吗！ 下一次出差的时候，王德一说他和贾浩宇要过生日了。为了还贾浩宇的人情，邱天决定送他们生日礼物，以示感谢。 由于工作关系，他们三个人关系迅速拉得很近。邱天是不近人情的，在来公司这么久，与人靠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但是她不知道，就是因为第一次，让她又一次遭受了巨大的伤害。 第三章 是误会，让我们又近又远。 邱天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想着送一束花略表心意。但又觉得送花太俗，于是随便点了个草莓花束送到了两个助理过生日的餐厅。 “你不会喜欢贾浩宇？”，公司的行政看他们走得近，直接过来八卦问。 “确实挺喜欢。”邱天又是眼也没抬，也没过脑。 “你不是不谈恋爱吗？” “对啊，就是大家还不熟悉，只是印象好。” “那你跟小霜关系好吗？” “还行。” “小霜和贾浩宇走得近。” “略有耳闻。”邱天保持一贯不前不后的态度。 “你适合热情的人，他们关系好都是女生这边主动。吃饭都叫着他们俩。我也不知道为啥。” “这种事，我觉得，随缘。可能就是我比较随缘。” “如果你喜欢贾浩宇，付出的可能会多一些。” “我就不太会主动去争啊，去表现什么。你是指时间？精力还是什么？”邱天虽然没兴趣，但也想听听他们说啥。 “这帮助理，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小管家真的很喜欢你呀。” 邱天没说什么。只说：“我觉得天天发‘宝贝你不来加班吗？你出差不想我吗？’这种话，摆明了就是骚扰。 另一边，贾浩宇和王德一也分别，一直跟邱天保持着很近的关系。 他们一起逃了团建去跨年，彼此说心里话，一起约饭打游戏，一起聊工作。让邱天觉得，自己的人生拥有了很多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贾浩宇也一直很主动地，向邱天问好，找一些话题。“女孩子在职场中遇到骚扰，确实很难过。”“你要是工作压力大，和我们一起去外地出差好了。” 邱天得知，贾浩宇，也和她一样，有一个利用自己花钱的前任。 一来二去，好像关系就更近了。 贾浩宇：“我今天买了身灰色西装。” 邱天：“哇，好看的，偏休闲。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穿黑色西装。”在邱天的概念里，所有西装的基础版，都是黑色。 贾浩宇：“有，但是不穿，不喜欢。要穿的话，也会搭一个颜色鲜艳的衬衫。” 然后贾浩宇还会帮邱天推荐一些职场穿搭，聊一聊婚姻，恋爱，甚至家庭。会绕远送邱天回家。 邱天也真心觉得，和他们相处是愉快的。 直到，邱天慢慢发现，小霜会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自己要和男朋友分手。会在贾浩宇和邱天聊工作的时候，叫走他。会帮贾浩宇和王德一收拾桌面。 “我觉得小霜喜欢贾浩宇，而且最近就要出手了。”邱天和行政说。 “可是她有男朋友啊。”，“放心，他们俩没可能。”行政肯定的说，“说实话，上个月我就感觉小霜喜欢他。” “我早就感觉了，因为我和贾浩宇接触比较多。”，“但我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生气。”邱天毫不避讳。 紧接着，贾浩宇就开始瞬间靠近小霜，两个人关系很近很近。邱天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直到，邱天发现，小霜说喜欢男孩子穿黑西装，在她过生日的当天，贾浩宇就真的穿了一身黑。 邱天就开始刻意避嫌了。 她本来是不排斥这些人的，但她不想因为这些事闹得大家都尴尬，尤其是，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 但办公室的人，还是忽然就开始疏远她。 邱天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依旧努力工作。这样持续了一周后，邱天终于忍不住问了王德一：“最近大家怎么都怪怪的？”“没有，贾浩宇最近身体不好。”王德一搪塞到。 “不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感觉大家都疏远我？”邱天疑惑。 “没事没事，你别多想。”王德一接着圆。 圆来圆去，王德一还是在晚上发微信给邱天，说：“刚刚饭桌上，贾浩宇官宣和小霜在一起了。我说他怎么最近怪怪的，吃饭老坐人旁边。” “我早就猜到了。本来今天听你说完，还说提醒他一下注意身体，那我就不多嘴啦。没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啦，谁什么心思都看得出来，他选了真的开心就好。”邱天豁然开朗。 “我之前只是隐约感觉到，没有多想。我连小霜分手的事都不知道。”王德一解释。 “我早就猜到了。分不分手的，贾浩宇自己选了，我们就不多说啦。”，“之前贾浩宇找我聊案子，小霜就会把他叫走，或者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这是把你当假想敌了啊。我咋不知道这事儿。我就知道小霜说我俩桌子乱，贾浩宇当时就开始收拾，还diss我。” “哈哈，爱情的力量。那我送花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了吗？好尴尬呀，也难怪人家敌对我。” “没，我就感觉这一周态度变得殷勤。问什么时候在一起，就说这几天。你送的不是草莓吗？” “草莓花，对对对，我送的草莓。没事，以后不送了不送了。有对象的人不动是底线。”邱天扒心窝地说道。 邱天明白了大家的疏远，也没再说什么。同事谈对象这件事本身，对邱天没造成什么伤害。 只不过后来行政过来说了很多次，什么以为你是表白啦，他们怎么想你啦，之类的话。 邱天心里很憋屈。 “真是漂亮，我好朋友跟我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然后我通过另一个好朋友那里知道。”行政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要这么想这么想你只会不开心。诶呀，相爱！谁能阻止得了。而且作为好朋友也都希望贾好不是吗？他选了在一起，就说明他觉得那样他开心，他自己觉得开心那不就得了。”邱天劝解道。 行政依旧不依不饶：“但是我膈应这个女生啊。” “那兴许能通过贾接触多了，就不膈应了呢？”邱天直到这时候，还在劝大家平常心。 第四章 什么都不怕，就怕被误会。 都过去两三个月了，当事人都过去了，行政还在一直找邱天说：“我昨天晚上才知道她们以为你表白。他们出去玩，不应该跟你解释。” “我并不想跟所有人关系都好，但那个事情我挺生气的。真的发生了什么，只有我和贾浩宇知道。” 邱天以为事情就过去了，但是同事们之间，把所有事情作为谈资。。挥之不去。 就连一些真的喜欢邱天的领导，也在以为，邱天真的和贾浩宇表过白。邱天得知后心里非常郁闷，然后就会一直梦见这些人一起欺负她。 邱天什么都不怕，就怕被误会。 在离开单位之前，邱天忍不住去找了小霜：“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咱俩没案子了？”小霜疑问。 “哦，不是工作上的事，你来一下，我在大厅等你。” 邱天和小霜聊了二十几分钟，从小霜嘴里得知，贾浩宇穿一身黑去给小霜过生日那天，行政给贾浩宇发消息，约他滑雪，叫他不要去参加那个生日聚会。 同时，行政也问邱天，要不要去滑雪。 “说你喜欢贾浩宇，但是都过去了。你没发现我后来知道不是你的原因，就开始跟你说话了吗？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行政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现在都不理她，你理她远点儿。”小霜直言。 “有一些事情，我确实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后，也就没再联系过。我是不希望，在这件事上，我们有什么误会。”邱天讲。 “没事，没误会。我也没承想我们两个能在一起，确实比较突然。你就少理行政，小心点。”小霜提醒道。 “行，说开了就好了。” 虽然话是说开了，但邱天还是十分难过。 为自己相信了这一些，这一堆人。 把自己弄成不堪重负的样子。 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还是不断地在刺痛与被刺痛。 时间想带走一个人是不会经过任何人同意的，每个人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尽管大部分人都喜欢被陪伴，可是就算是陪，一个人又能陪你多久呢。你能留得住什么呢？ 仔细想想，有人靠近你就一定有人远离你。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同的人，这些人也并不会因此黯淡了他们的光芒，对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不舍。从这个角度讲，谁离开，谁靠近，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而我们人，到最后本质上不都还是一个人吗？ 在所有的亲密关系里，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无一不是让人心酸的憾事。人和人刚认识的时候虚伪又热情新鲜又浪漫。但时间久了，是冷漠和疏离感，甚至还有背叛和厌烦。所以大家的喜欢一个人只不过是逃避，是觉醒的自知。 第五章 觉醒的自知 经过这件事，邱天就更不相信任何人了。 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让她害怕。 而一个伤痕，总是会连锁反应地想到另一个伤痕。在邱天又一次被朋友的伤害的时候，她是那么想念刘先生。 尽管一直试着调整，一直用工作和繁忙的生活压制，邱天依然开心不起来。 因为觉得自己很喜欢他很需要他，他却不愿意再陪在自己身边了。 邱天知道，很多事情无济于事。 比如自己克制不住的哭泣和想念，比如她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化了美美的妆之后还是会在完成的那一秒痛哭。美好的时候，邱天会觉得因为他不在而变得不美好了；不美好的时候，邱天会觉得这一切的不美好都是因为他不在。 总之，将他看得太重要，是邱天最自豪的事也是最让她难过的事，更是给他带来压力的事。 邱天太好了，给刘先生的太多了，他怕了。刘先生觉得自己给不起邱天想要的，而邱天要的，偏偏又是那么简单。 仔细想想，其实好像一直以来都是邱天特别努力的喜欢他，奔向他，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他总是让邱天失望。 他会在跟朋友吃完饭喝多了之后凌晨来邱天家楼下找她，邱天带着姨妈痛爬起来去楼下给他送纸巾和水； 他会在约好了一起吃饭的雨天因为邱天胃疼就饿着肚子把她送回去； 他会忘记邱天的生日，然后匆忙的补个生日礼物，还是以前给前女友买过的同款； 他会在主动给了邱天密码之后，记成是邱天向他要的； 他会在邱天不能陪他的时候，找别的姑娘陪。 他答应邱天的事，从来没有做到过。 他还欠邱天一场浪漫的表白，一段吉他弹唱，一根大牌口红，一次考试通过的旅行，一次牵手回家的约定。 他不会为邱天逾越内心任何的界限， 不会为邱天做哪怕一点点为爱痴狂的事， 更不会在邱天最艰难、最想念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 邱天知道，这些她都知道。 她甚至能看清有的事其实很正常，很普通，换作是谁，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爱一个人。 而让人难过的是，即便邱天知道了所有。邱天还是愿意陪他，还是想站在他的身边，想牵他的手，想不顾一切的拥抱他。 让这一切变得有些悲惨的，是刘先生根本看不到邱天为了他做的任何努力，或者说根本不愿意看到。 于是邱天的所有深情都变成可笑、幼稚、和无理取闹。 他会记得邱天每一次生气的缘由，然后在下次遇见同样情况的事的时候，小心翼翼。他能迅速觉察到邱天内心的不开心，然后把邱天强硬的想要咽下去的话问出来。他能为了给邱天买一件礼物紧衣缩食却根本不愿意让她知道。他能在邱天胃痛的时候忙前忙后，为她热水、暖肚子。他能在邱天耍小脾气放赖不走的时候请假陪她，能在邱天一次又一次推开他的拥抱的时候抱紧她。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记忆深刻，所有的不好都被这些盖过。 他能让邱天在偌大的bj城里不惧怕孤单，心里有强大的寄托。他能在邱天学习、工作、生活任何心烦气躁的时候让她一秒笑出来，能让邱天甘愿放弃坐一些人的固定副驾，牵手和他挤公交。 但是他不爱邱天了。 所有人都告诉邱天不值得，所有人都说：“你总会好起来的。” 但是邱天知道，只有她知道，自己当初选择刘先生是为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明知他没那么好这么久以来还是固执坚持的和他在一起。 也只有邱天知道，那些心动，那些见面就上升的体温，那些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牵挂，除了他再也给不了第二个人。 邱天的一切深情和挣扎，在更多的人眼里看来都是一个笑话，包括他。 没有心疼，没有感动，更没有丝毫的愧疚。 邱天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是知道却做不到的事，更让人心痛。 更糟糕的是，心里千疮百孔，胃和精神，也疼的一塌糊涂。 喜欢他，却不能拥有他；恨他，却离不开他。 第六章 她的快乐是多么的简单和难过 邱天很快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加班，一个人搬家，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去医院。 很难相信好像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底层的感觉，却又不愿意承认，真的过的很差。 她知道自己的理想不在这，准确的说，这个城市所有人的理想都不在这。但好像只有邱天，是真的有一点点宁愿不要理想，也想和大家快乐的在这儿的。公司里有那么多人，但舍不得离开甚至想把它买下来还是大家一起的人，估计只有邱天。 她想要的，一直也不过就是这浅淡平凡的快乐。邱天就是这么冷漠又深情的人。 有天快下班的时候，邱天接到快递小哥上门取件的电话，询问她是否能早点回家。快递员一直试图说服邱天，邱天很生气而且态度很不好地挂掉了电话。 后来在回去的地铁上，邱天一直反复的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在想要予他方便的同时毫不客气地怼了他。在这样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很不容易，大家都是靠早起贪黑才赚得生计，他想要权衡利弊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对，问题就出在权衡利弊。 邱天讨厌对规则的无视，对规定时间的无视，以及试图为了自己方便打破别人计划的情况。换句话说，邱天讨厌自己周全他人的时候却遭受到更无礼的待遇。 不管是从前在学校组织里，还是现在参加工作，邱天一直都很忌惮带着功利心去做某一件事。比如说交朋友是为了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而不是因为你真的喜欢和他相处；比如说做某项工作是为了刻意让老板看见而不是你真的一直在那样做等等。 但是坦白讲，自从来了bj，邱天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资格说自己讨厌那些。 她深深地明白，很多很多的时候，其实不是你真的想要变成那样，而是你必须要那样去做。 在邱天年少的时候，她对很多很多这样的事情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内心还是会发出声音，尽管弱小，却足以保证她不偏离自己的轨道。 邱天向往真实，但其实很多时候，人通过主观意念感受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事实。所有客观的事物一旦进入到有思维的人眼中就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改变。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把尺子，一千把尺子上有一千种度量衡。没有谁有资格要求观念的一致，所以人们才说遇见懂得难能可贵。 无数的事实证明，人在得到了之后就是会变得不懂珍惜。比如刘先生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的道理邱天听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办法深切的相信。 因为苏离会用难得的默契和行动告诉她，珍惜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可能他们也不是每天都联系，甚至一年到头也就见那么一两面。 但邱天深夜睡不着对自己灵魂拷问的时候，他看到漂亮的海平面的时候，邱天遇到难过的坎儿觉得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苏离最近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许多许多人生长河里这样微小的时刻，他们陪伴着彼此度过，且能感受到彼此的真实。邱天把那称为美好。 但苏离也曾很严肃认真地告诉过她：“美好的东西，都留不住。” 邱天从来没想过这么久了，自己依然会一字不差的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他告诉自己：“认输你就真的输了”，想起他说“你不努力就没资格让那些曾经放弃你的人后悔”，想起那些，在邱天看来只道寻常的东西是怎样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的。 邱天明白，昨日不可追，也了解被放掉的东西就不该回头看，但她还总是期待着拥有夜半交心的友谊，期待着真诚却笨拙的理解，期待着有趣的灵魂。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邱天总是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在学校的那些日子，有苏离的日子，有刘先生的日子。 那时候邱天和朋友们总是绕着东边的教学楼一趟一趟地走，有时候是花花和她放着民谣在婆娑的树影下感慨，她边走边点上一支煊赫门，我蹦来跳去的用虫子吓她。有时候是佩奇和她坐在路灯下拍照，佩奇总是把她拍得特别美，然后买了八喜送她回宿舍。 他们还会站在a座教学楼顶上看远处的灯火，偶尔会被零星的光亮闪到恍了神。 或许邱天怀念的，也不是他们，不是和他们一起的日子，而是那时候的自己，有他们陪伴的自己。 可能注定是要漂泊的，要住到这儿，要遇见这些人，要离开，要继续。 不喜欢漂泊，却又容易厌烦安定，还真是难缠。 人生中，每一次该遇见选择的时候，该毫不犹豫转身的时候，邱天都是畏畏缩缩。天生的不安全感是很难克服的东西，更是常人难以治愈的。所以有句话说邱天这样的人，就适合孤独终老。 邱天问自己很多次，此刻的难受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实际上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很悲伤很难过，像失去时那样，像每一次一个人悄悄坚持的时候一样。也许是工作不顺心，也许是生活不如意，也许是想家，也许是没钱。 不敢去想那些不好的，于是努力让自己身边都是好的，让自己开心，让自己幸福。 可生活的幸福哪有那么简单，我时而觉得一切都没意义时而为那些尚未拥有的美好感到干劲儿十足。 邱天太想让自己变好了。不是慢慢的，不是多年以后，是此刻和现在。 邱天只想要简单的快乐，就现在。 为一件简单的粉色棉服，为一顿热乎乎的饭，为一个暖洋洋能在客厅看书的下午。 十二岁的时候，她因为头发剪短了而哭；十八岁的时候，因为买了一件打折却很丑的外套哭，二十二岁的她，因为做了一套不喜欢的美甲哭。 你看啊，她的快乐是多么的简单和难过。 第七章 有一些感情，注定挥之不去 靠着怀念过去，毕竟也不能过日子。 有人挽着手笑得很开心从邱天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一下就哭了。 难过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冷漠，都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了。都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她怎么怎么样，那她，来这一遭意义又何在呢？ 后来说扒皮换骨的揪心话，做大可不必的事儿。不想和它作对，却也无力向它讨教和好。不想提及，也不愿意再有任何的表现。 但那些还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深夜睡不着的，一个人的，还是不能释然。 邱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抓着一个事不放。关于被背叛的难过真的太多，感受太充沛，却还总是源源不断，不可收拾。学着不说，试着咽下，被生活追赶着的日子也经常顾不上梳理这些有的没的情绪。但好和不好谁又知道呢，反正用尽蛮力在活着，经常忘了什么是向往。 以前总觉得要么柔软，要么坚硬，突然醒悟的时候发现人是因为有了柔软而坚硬。在此处柔软，柔软便有了安放。自此倒也不必再害怕，因而也有了坚硬。 必须对自己说一句感谢，能硬生生脱离掉吞噬刘先生的病毒，邱天做的已经很棒了。 有重要的人离开的时候，她埋怨过，怨恨过，不理解过，但今天，邱天想：“还是因为是我不够好。我会好好加油，不害怕离开，抑或自己变成那个重要的人。” 在害怕也无法改变的日子里，邱天学会了自己给自己力量，学会了放大幸福忽略烦恼，学会了除了生命对一切都淡然，学会了，不把任何事情放心上。 对自己有要求的人啊，总是每时每刻都要求自己优秀，每一件事都想做到最好，每一个身边的人都想让他长久。瞻前顾后委曲求全生怕做错了什么。从前邱天觉得顺其自然是不思进取，是浪费，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快乐，以及那有多难得。为了一场考试，一次失恋，一个人的离开和不被爱把自己折磨得不堪重负，为了一份几千块的工作拼命耗身体，医生边拿药边漫不经心地跟邱天说，什么事也不至于让自己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还有什么比命重要。 邱天至今忘不了她说完那句话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啊，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 难过就多喝酒，怕黑就一个人多走夜路，过的不好就努力赚钱。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求而不得，又有多少人未见欢愉就离开，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对自己好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退一万步讲，即便忍辱负重一生，能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谁都无从得知这地方坐过多少人，有过多少故事，又有多少新的人来。 就和这世界一样。 邱天依旧在扮演听故事的人，以旁观者的角度听着看着感受着，未曾见过谁驻足留下，但也未丧失有人会在身边的期待。 但是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还是不断地在刺痛与被刺痛，时间想带走一个人是不会经过你同意的，你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尽管大部分人都喜欢被陪伴，可是就算是陪，一个人又能陪你多久呢。你能留得住什么呢？仔细想想，有人靠近你就一定有人远离你。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同的人，这些人也并不会因此黯淡了他们的光芒，对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不舍。从这个角度讲，谁离开，谁靠近，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而我们人，到最后本质上不都还是一个人吗？ 第八章 你死了，又有谁在意呢 邱天把自己安顿在了一个十几平平的小屋子里。 和千千万万来北漂的人一样，每天挤在早晚高峰的地铁上带着“我也许能改变现状“的信念，过着最普通却也最不平凡的生活。 一个人的生活真的还算惬意，只是空空的房间显得有点儿冷清安静，只是点外卖永远都吃不完放了两天还是要倒掉觉得有些可惜。 她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生活带给了她什么改变，甚至无法判断那些改变是好是坏。 遇到了一些很棒的人，他们优秀又内敛，自律又善良。当然，也遇到了一些不太可爱的人，他们让邱天震惊、难过，失望。 但是这些日子里，邱天遇到的所有好的坏的，从房子到工作再到生活，没有什么压倒她。 她一直在做高压的工作和折腾的生活中的佼佼者，也知道下班之后给自己煮一碗热汤喝。 她忍住了好多翻涌的情绪不再哭闹，学会了笑着解决问题也适应了一个人走夜路。慢慢发现自己从前看不上的许多东西其实都是生活的常态，也开始笑着接受和他们一样的常态，并且挣扎着试图在那中间开出一朵漂亮的花儿来。 邱天以为自己，已经在慢慢长大了。她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跨过那些当初觉得很难过的坎儿的时候，心里对未来的憧憬都多了一丝光亮。 她觉得自己开始变好了，一切都在变好。 很久很久以后，在一个偶然的案件中，邱天才得知，原来刘先生真的有家。 还有一双儿女。 小白，只是他婚外情的其中之一。 虽然已经很久很久不联系了，但得知自己被欺骗，被小三，让邱天一直以来的傲娇自尊，无处安放。 邱天根本无从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爱过自己，到底把自己放在何种位置上。 但她一直都愿意相信，刘先生并不是那么冷漠自私，他的内心其实很脆弱敏感，他有一些，说不出口的苦衷。 但是他用他最冷漠最绝情的一面，在邱天最难熬最需要他的时候，狠狠的伤害了她，他用一句没长大没法稳定，没准备好，不合适，就盖过了邱天为他付出的所有。 他的一句对不起，就像十座大山同时砸进了邱天心里。 再珍贵的东西，都会被时间磨灭。而刘先生给她带来的伤害，根本不是那些屈指可数的伤害，而是邱天再也无法全然相信任何人。 她本以为，刘先生就是这世界上最后一次伤害。 邱天开始一次一次住进医院，她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那么幼稚天真不可理喻，还是那样脆弱和不堪一击。 像邱天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人，太容易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爱身上了。 无意识间的依赖让她根本来不及克制，以至于让不加收敛的爱变成了负重。当她死活都较真要一个答案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邱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情绪由糟糕变得更糟糕，从吐饭变成吐血，不知道如何处理甚至都不想再去处理，只想每天躲在被子里睡觉。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被子里，到处都是危险重重。 她对一切人和事都是敌对的态度，更多的东西都只能憋在心里，就像和刘先生吵架强忍着憋着不哭出声。 邱天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他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继续险恶，甚至不知道自己得要怎么面对那么多的回忆。坐上车去到他的城市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就像仟仟姐说的：“当你知道怕也没有办法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怕了。你知道不会有人帮你抵抗除了自己坚强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你会变得异常勇敢、强大。” 邱天总归是要寻得一个结果的。 她早晚要学会一个人面对，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甚至让她恐惧的东西。 “我得先学会保护自己才有可能去保护我所爱的人。 万一万一，是变好了呢。”，邱天对自己说。 第九章 冬去春来，都是人必须要面对的。 日复一日的身心俱疲，让邱天的身体变得不堪重负。 每天睡了觉，都好像没睡一样。身上一点力气没有，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记忆力也时好时坏，会把洗面奶当牙膏，然后恍然反应过来；开车时刚挂上倒档，就会忘了上一秒的事儿；经常对一个片段和场景记忆尤为深刻。 她早起收拾好，叫了车，准备去单位。 在车上就愈来愈不舒服，刚好车在等红灯，她趁此间隙下车，走回住所。 走到楼下，就已经喘得走不动了。 于是不得不听医生的话，住进了医院。 在医院的时候，邱天喜欢没事儿去楼下的椅子上坐坐，看着那些刚冒头的草色发呆。 bj的天气开始暖得离奇。邱天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许多衣服都没有机会穿。春秋的过度太短，总是一下子就变得很冷，抑或突然之间就暖得不行。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枯老的树枝都冒出嫩绿的新芽。 她忽然一下子就觉得很讨厌这样的时节。 伴随着万物复苏，时光一刻不停地向前游走，人们也逼不得已地接受扑面而来的浮躁和炙热。相比之下，温暖缓慢地换季会让人心情愉悦，兴致盎然。 她最近经常会梦见一些很奇怪的东西，然后只要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陷入深深的思考中不能自拔。 人们都说，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总是要向前走，向前看。 可是当你的梦境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那些曾经陪在你身边的人的时候，你完全没有办法承认这一切都已经彻彻底底的消逝了。潜意识会不断的提醒你这个人你曾经不顾一切的爱过，那些回忆曾经不止一次的带给你过快乐。生命中的人来来去去，就像日月更替年轮流转一样由不得人把握，也丝毫不会给人回头的机会。就算有一天我们终于会想不起那些曾经一起相处的点滴细节，就算有一天我们觉得自己也真的开始放下了，我们都还是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保留着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就像邱天永远会记得，她高中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喜欢白色的鞋，尽管邱天早已经忘记了他的面庞。 所以谁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也不需要跟过去，过不去。 但邱天不懂。 “最近好吗？” “你自己要好好的。” “好好吃饭，多吃点。” “你身体怎么了，住院了吗？” “看你微博好丧，都不敢问你。” “昨天听说人大那小姑娘出事了，打电话问问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邱天成了那个最让人担心的人。 只要能从医院逃跑，她喝完酒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哭。 但邱天其实也并不是靠酒才能哭出来，在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个身旁没有人的时候都可以一秒哭出来。然后在看到人的一瞬间，笑的灿烂。 在这个城市没有可以陪她宿醉的人，没有能接受他的软弱和不堪，而且愿意陪着她的人。 他们狡猾，睿智，精明。 他们和他一样，不会做任何超出自己预期的事。 他们比他还险恶。 邱天原以为，最难过的是爱而不得，是倾付深情被背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曾想人世间竟有更多的苦痛，是人不开心就会生病，是人的一个病会带来另一个病，是你如果面对困难的时候想不开就只会更糟，更难过，有更多的不顺心找上你，让你在深陷的泥潭里，一步一步，沉得更深。 修整了好几个月，第一次上了一整天班，中午午休时间去了医院后，又摊在公司椅子上，没力气起来回家。 熟悉的疲惫感让邱天以为前几个月白过。 每天都去医院扎针，一杯一杯喝下那样的苦药。人躺在医院床上的时候，真的是任人宰割。几个月来，邱天就像个人偶一样，躺在那针扎得满身都是。医院扎完针血顺着脸淌，染脏了很贵的only的白裤子。邱天困到不想说话，趴在桌子上想到回家一个人点外卖就会觉得难过。她不想过自己一个人睡觉吃饭点外卖的日子。 在那个被自己打造的还算舒适的小屋子里， 除了邱天，没有任何喘气的东西。 她最多喊两句siri。 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透支身体。 第十章 我很好 “我下周去bj出差！到时候先借住你家呀。” “好啊好啊，欢迎你来！” 邱天不能出院，就交代好一切，偷摸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等花花来。 那天，花花说了这辈子对邱天说的最多的话：“当你已经完完全全的习惯一个人陪在你身边，喜怒哀乐甚至风花雪月全部与你分享，他就会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一样难以割舍。不一样的是，他并不属于你。他也会存在于其他人的生命里，甚至会比在你这里更快乐。所以在你生命的旅程中你会一直向前，你会因为错过一个心意相合的人而遗憾可惜，你也一定会遇见一个带给你更多快乐更加珍视你的人。我讲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减少痛苦，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要那么快的失望，你会遇到一个更棒更懂得珍惜你的人让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像人吃了板栗会放屁一样寻常又普通。你会更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胜却人间无数的快乐，而那些快乐，足以支撑你走完后半生。” 邱天望着窗外的人：“是啊。像这样春暖花开的季节还是适合出去走一走，感受一下柔柔的风和迫切想要刺痛你的阳光，看看人来人往脸上的喜悦和兴奋。在不知不觉中，你会将自己脱离于这个世界，眼看则其他人爱恨交织，垂死挣扎，然后庆幸自己欢乐于他们不曾体会过的孤独。久而久之，心里会慢慢的向往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烟火气息，渴望得到那些所谓烂俗的感情和陪伴。所以人总是相互矛盾的，既想要幸福又不甘心受伤，既想要浪漫又舍不得现实，所以人，很难得到真正的快乐。” 静默片刻，看了看咖啡厅里的人，又说： “我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以为我足够了解过他。 他和我们每个人说得都是实话，我不想再找了。” “你原本并不想去，于是拒绝也清醒克制。但你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他对你有着强大的吸引力，阻挡着你每一次想要阻挡的冲动。你最终还是顺从了自己，走了进去。但你为什么听了他的话，鬼使神差地就坐下开始喝。又为什么有异样的感觉，像磁铁一样被吸引，即便隔着东西，也依旧有着强大的磁力。 ok，兴许他是个还算有点良心的好人，但并不代表你们就是一类人。 好啦，我得走啦。你出差回来我去接你。”花花说完拿起衣服走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帮门口那桌老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au。 邱天喜欢花花这样直截了当的人，喜欢那些敢于承认我们和他人一样不能免俗且坚持自己热爱的人。 她总觉得，大家在一起，热气腾腾的。尽管被人定义为“萍水相逢”，“素昧平生”这样的话，她们依旧会在下一次热情待人，倾入友情。 和花花聊的时候，她们都对过往的事实有着坚定清醒的认识，也都对天真烂漫和遇人不淑深恶痛绝。但无论此刻怎样难过，无论这样的教训有多惨痛，她想她们都一样，还是会在下一次遇见的时候奋不顾身，还是会在遇到她们以为的珍稀的时候放下所有，因为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邱天不想告诉她自己住院，只好编理由出差。真的很意外，她没有和花花谈什么生病去医院的故事，也不想再对谁讲那些不好的经历，只聊人生和感情。 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她从前问过很多人：“你们为什么不说？你们难道不难过吗？那你们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得到的答案无非都是没有用。 这么一想，邱天好像比身边的人都晚成熟了好多。在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给身边所有朋友讲自己心里话的人，是告诉他们自己经历的多不好，来宣泄自己的人。 现在她不会了。 她只会告诉大家我很好，真的很好。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遇见的人也很好。 因为那些苦难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即便是有一天自己身体不行、情绪不行，过不下去了，应该难过和为此负责的人也只有自己，和其他人无关。邱天不想任何人因为她难过或悲伤，更不想得到表面的安慰和身后矫情的评价。 这是刘先生教给她，最重要的事。 邱天知道，也深深地看到，那个单纯、无知、不设防的自己正在静静的离她远去，她把自己包裹起来，悄悄地换上隐身衣，一点点地消失在邱天的世界里。剩下的是一个坚强的，不屈服的，无所畏惧的躯壳，她笑得更大声，生活更洒脱，心胸更宽广，尽管这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但她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 第十一章 非常抱歉，我没能一路守护着你成长 邱天是很少主动与人沟通的，如今就更少，但她去拿药的时候，碰见了自己的小学弟。 准确地说，是大学时候的前男友。 邱天没打算说话，但他跑得太快，药掉了一地。 邱天和周围的人都过去帮他捡。 学弟认出了她，但没说话。 邱天也是。 好巧不巧，晚上下起了大雨。 突如其来的雨让邱天异常想念、超级想念那时陪她的学弟。当邱天踏踏实实的坐在图书馆看完案例做完习题，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开心，因为满足于自己认真的完成了一件事情的规律感，那种规律感让邱天觉得，自己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那些东西，她所完成的，她所拥有的。 那时候，邱天开心于自己过着自己画画写字的美好生活，也满足于自己所达到的某个小目标。那时她是个小胖子，喜欢吃甜食，可以不顾虑其他人的看法，快乐的享受那些食物所带给她的感受。而这，需要邱天百分之一万的自信才不至于被其他人质疑甚至唾弃的眼光所伤害。所以邱天那时候比现在自信多了。她一直认为，自出生，就决定了某些东西。比如大多数人倾向于瘦则美，当然也有超多的人抨击胖子。但其实就像是长得美的和不那么漂亮的人一样，很多时候无法去改变。若是你先天因素本就这样而自己又难以接受，那就想办法去改变，当然你可能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更惨痛的代价。但是邱天一直告诉自己，谁痛苦谁来改变。 她不喜欢学弟到处打关系拼命往上爬的样子，于是她和学弟分手了。 学弟当晚发了一个朋友圈，说：“那个怀抱，那种安慰，寻找不到了。。。” 再往上翻，全部是学弟给她留言里发过的，仅她可见的，学弟一个人撑起学校组织中苦闷。 邱天看完后，扎心一样痛。她觉得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很抱歉不能始终如初的走在学弟的前方，为他发光，发亮。 因为邱天也是肉体凡胎，也会脆弱难过，不知所措。当她引领了那么多人却得不到好结果，她也希望有个肩膀告诉自己，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邱天也希望自己焦虑一件事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办好了。 邱天希望他能理解，却总是选最挑剔的方式来向他表达。 而刘先生，则是与学弟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刘先生总能第一时间悄无声息地出现、照顾邱天的小情绪，站在邱天那一边。 无论邱天做错什么，他都不会朝邱天大喊大叫。 以至于尽管分开这么久，邱天经常会幻想一些片段，虽然大家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说再见，但心里都还有些挂念和遗憾，但谁都没有说。直到某天又一次偶遇，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那一刻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他们又一次，相拥在一起。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得不在意。 从前大家都是那个不懂防备不求物质的小朋友，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天真可爱在别人那里一文不值。都说男生看不懂女生，只有女生才能一眼认出这个女生婊不婊、茶不茶。 那刘先生又是如何看自己的呢？是用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人呢？当他看向我的时候，当你从初见到看到我更多样子，更多文字，更多图片，更多喜好和习惯，你的内心，判断我也一定是因为你的成长和经历，你的思想和习惯，因此没有一个人是不带着偏见看人的。 如今见了越来越多的人和难以想象的事，因此却也能很认真地跟自己说一句“倒也不必。” 不必忍辱负重，不必退让，不必不好意思，不必心疼也不必心软。 真的不必。 犹豫再三，邱天还是写了一封信： “非常抱歉，我没能一路守护着你成长。 (没有开头，是邱天和他沟通的一贯方式。)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里多多少少有我的影子我不是欣慰而是些许心疼。我太了解那是什么样一种滋味了。可惜的是你最向往时，我最失望，所有的情绪都是拧巴，所有的感情都被恰到好处的挣扎冲突和不成熟磨灭掉。当时只觉得生气，后来是淡然。现在想起，竟有些悔过。我反复问自己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都能那么宽容，对对自己好的人却那么严苛。也许是时光将我打磨得更温柔亦或一个人的日子里委屈撑大了我的胸怀，我似乎比那时更懂得……该如何去爱。 我生长在充满不安全感的原生家庭里，从小被要求在爸爸妈妈之间站队，从小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小善解人意为了让别人开心。所以我总是特别懂事儿，当然心里也特别苦。我不相信长长久久的爱情，不是悲观，是不敢相信。是我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告诉我这些不存在。我害怕遭人嫌弃，可能一个白眼都能让我难受好久。我害怕别人因为我不开心，或者自己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所以我能在大多数人面前保持着温暖善意且开朗善于倾听的存在，也渴望亲近的人能给予我坚定踏实的依靠。于是当你走近我，一旦我内心接受并认可，你会看到我内心所有的不安恐惧甚至阴暗。我原以为我们足够熟悉，但这些话我似乎从没对你讲过。我希望下一个来爱我的人能够完完全全的了解到我是什么样的存在并愿意和我彼此扶持走到阳光下，而不至于让彼此都心寒。我希望自己能被坚定的选择被承认独特且唯一。我希望下一次我们都能知足常乐而不是不断渴望更多看不到已经在怀里的小幸福。。 到了某个时节，就会想起固定的人。想到那时，想到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没有人从头到尾翻完我的微博给我点赞评论；没有人调皮吵着闹着跟我要学习资料；没有人深夜拉着我聊聊最近的心事，谈谈不堪入目的风气和充满玩味的八卦。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阵子想到你总是瞬间就特别委屈，特别想哭。 我不喜欢这样尴尬、紧张、陌生又揪心的对话方式，但也想不到办法解决。我把一切归因于我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让你走近我，理所当然的告诉自己你比他大，就应该更懂得怎样处理一切，就应该迁就包容和爱护他。 但是对不起，我最终还是倒下了。我屈服于自己内心的不安全感和不被坚定选择的敏感猜测，步步相逼用最直接的方式断掉了所有。而你，大概也倦了累了甚至发现了更有意思更可靠的陪伴。再提起你，心事像打翻了酱油瓶一样，湿漉漉的又很漆黑，特别难收拾。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但真的感谢你曾为我花过的心思和带给过我的快乐。 也想最后一次告诉你，不论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情，要么接受，要么就不顾一切不计回报的去努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适者生存的道理，肯定不是第一次有人对你说了。 尽管我们那段时间算不上长久，也没来得及昭告天下，却也称得上大学时光里的美好回忆。我怀抱着深深的愧疚和歉意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你会过得更好。希望你永远不要落得我一样的下场。希望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一切顺利，而且拥有新的可以听你故事担你心事，给你温暖怀抱的人……” 第十二章 这么久了。 复查的时候，医生问：注意事项都知道？ 邱天思考良久，弱弱地问：“不能喝酒是吗？” 然后医生一直在笑，笑了得有一分钟。 hpv感染，打九价第一针的时候，要多注意休息，多做有氧运动，你不能吃凉的；今天别吃腥的、辛辣的，24小时内不能洗澡。 邱天一个人去了太多次医院，已经习惯了。 hpv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染的，只在偶然的检查中得知自己感染了16和68，全是高危。 她没办法不将这件事情和刘先生联系起来。 这么久了，一切热腾激动的爱与恨、埋怨和难过， 都平静了。 可邱天还是会在夜晚关上灯，躲进被子里的时候默默哭泣。 每次稍稍不被热情对待，每次做活检害怕，（hpv高危型感染需要一年取一次脱落细胞检测是否有高级别病变）陷入自己的黑洞里，她就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关心你吗？ 真的有人，发自内心地，关心你死活、好坏吗？ 根本没有。 她状态差极了，只得给朋友发消息说：“如果我一睡不醒，一定要记得找我。” 如果哪天稍养些精神，看东西开始不重样儿，能进得如脑子，就开始练琴、读书、把画册拿出来。 时而难过的时候，也总想喝点酒来消解，但是吃着头孢和中药又不得不作罢。 每顿看着那一碗苦药放在那，看了很多眼还是不想喝。 吃东西恶心，不吃也恶心。 邱天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进入了迟暮， 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电话、微信一概当没看见。 终于到了渴望陪伴又决不将就的矛盾年纪，讨厌在任何关系里做第三个人，不会主动、但有些被动又不可避免。 她讨厌虚情假意、相互试探、相互敷衍。 有时候病房呆久了出去溜溜，就会遇见晚间的夕阳，春日的晚风、绿油油的树丛，呼啸而过的机车， 大好世界的一切就在眼前。 邱天却总是从心底里发出一种无力感，提不起精神去做任何事。 但工作例外，她打完吊瓶也能写上诉状，代理意见必须得一字不差的邮寄。 除了工作没有任何话题让她滔滔不绝。 她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对任何人说自己的心事。 只在病态的高压环境中体会快感、麻痹自己，又扛不住。 可内心平静温柔祥和死气沉沉，邱天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词在她身上有什么区别，也许低落会更合适一些。 邱天享受着自己的这种低落，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孤寡老人。 新闻里一个个年龄相仿的同行去世，消息里全是看到人去世后在世的百般注解和讨论。 邱天在朦胧中睡起，以为到了凌晨，却发现只是晚上七点半，而她的手机没有一条找她的消息。 即便放下了工作，她一天仍然要接很多个电话，尽量言辞和婉地拒绝很多人发出的，各种社交场合的邀约。 与病痛同时发生的，是一旦你没有利用价值，所有的人，都开始收起对你的礼貌客气。 邱天很烦这种接触。 每一个场合在当下，邱天都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但转身就会咽下、消化。 第十三章 我什么都不想说。 整个邱天病痛的时候，只有苏离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 只要邱天摇铃，就靠近。 准确地说，是邱天只允许苏离的接近。 一个刘先生，她已经够怕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再了解她，靠近她，准确地说，利用她。 苏离的目的很简单，邱天看得透，也够清醒。 更重要的是，苏离不会提任何邱天不满意的要求，从来不会。 邱天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对无条件靠近她的人产生莫名好感。 对跟她说许多心里话的人，默认为唯一。 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但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你遇到什么都愿意跟ta说，滔滔不绝。 所以她以为自己是被选择的。她以为自己是因为自己被选择。 这么多年，邱天从没和苏离在一起。 因为她从来不对爱抱有任何幻想。 她自己难过的时候，全靠意念和隐忍，但是她又真心实意地希望苏离难过、困惑、不知所措、脆弱的时候，来找她。 是可以，愿意找到她的。 邱天本身是害怕对人提出诉求的，任何人。她的心底就好像是空气做成的，不用吹不用击打，就化了。但偏偏壳又是坚硬，什么也无法渗透。 但这两年也许是岁数大了，她开始渐渐接受自己需要陪伴这件事，开始承认，自己心底是需要爱的，需要被照顾、被保护。 没有爱的日子是多么可怕啊。 哪怕被工作填满，哪怕无数次升职加薪，哪怕可以毫不顾虑地为从前的想也不敢想付费。 可是她躺在医院的时候， 都没有人对她说一句柔软的话啊。 用尽一切力气去搏斗，温柔又放在哪呢？ 从这个角度说，苏离经常带给邱天感动。 但是苏离消失的时候，邱天也通常默不作声，不会给出任何反应。 毕竟她知道，曾经丢下你的人，就是觉得你没那么重要。 后来的邱天长大了，不会再问一个人：“你为什么不找我，你是不是在想我，你喜不喜欢我。” 她只知道，如果有人想她会来见她，爱她会告诉她。 如果她没感受到，那就是没有。 邱天就这样，非常自然的，拥有了成熟女性的涵养，自由、和独立。 所以她再遇到困难，和半夜哭醒，会允许自己难过、给自己拥抱，洗个澡化了妆，拿起勇气面对。 而不是哭着问：“你为什么都不管我。” 邱天长大了，也失去了对任何人全抛一切的勇敢，不会再把自己和任何人轻易依附、绑定。 她后来不说了， 也不好直接讲，是变开朗。不说的，藏在心里的，也许才更深刻。 也因为，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示人。 但邱天想，这才是对的。 第十四章 病了，要去医院。 医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邱天：”“我觉得我没事啊，挺好的。就是压力有点大。没什么太大问题。” 医生：“但你的检查结果，可比你说的，严重多了。” 邱天：“我，我一年前，做过一次人流手术。” 医生：“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要呢？” 邱天：“他不想要。我想要。他消失了。但我没保住。” 医生：“那可能原因就在这儿了。” “你最近，最不开心的事是什么？” 邱天：“可能工作。我总觉得他们都不喜欢我。疏远我。” “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一年多了，我当时也没怎么样，怎么后遗症这么久吗？” 医生：“人的不开心可以有很多种表现形式，有的人是心理上，情绪上的，只不过，你的体现在了躯体上。你的躯体症状比较严重。” 直到所有的扎针、拔罐、苦药汤治疗结束，邱天才知道，原来医生说得是真的。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心里如此平静，安详。 这个赤裸裸的教训告诉邱天，身体最重要。病了，要第一时间去医院。 从医院出来，邱天第一个去见了苏离，那个在她难过、病痛，被所有人针对的时候，唯一一个打整夜语音电话陪她睡觉的人。 五年了，五年没见，邱天眼看着这个坐在对面的“朋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她只是觉得，如果这次不来，她和苏离，可能这辈子就再也不见。 所以她跨越山海，来了。 因为苏离曾无数次向她表示，想她来。 所以她来了。 “到哪了。” “到哪儿了？” “我马上要回家，我进去家可就出不来了。” “我回家了。” 邱天一会儿没看消息，苏离的消息就铺天盖地地发来。 邱天趁这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只有一个随身的包，但带好了所有的护肤品、卸妆膏，和化妆的东西。 邱天做好了过夜的准备。 直到见到苏离，甚至直到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 返程的时候，邱天一个人悄悄地流了眼泪。 不明缘由地，无端要流泪。 她不知道是为了这许多年没见的熟悉，还是为自己的自信勇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融在生活的小事里的被照顾。 可能很久没有被这样在乎过了。 是真的体贴入微的温暖，让她在木讷中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邱天全程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苏离一手安排。甚至唱k的时候，都在走神想刘先生。 苏离生气地提醒她：“唱歌就好好的唱歌，你唱不唱？” 邱天才回过神儿来。 她不知道如今这一切，是一个开始还是结束，也懒得计较，究竟是谁为谁的奔赴。她只知道，她想见，能见，所以就不顾一切去见。 因为喝酒唱k到的太晚，她和苏离在酒店过了一晚，但什么都没发生。 早上她很早就醒了，看到苏离在隔壁床睡得安详的时候，其实很被治愈。就和连麦睡觉的踏实一样。 “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啥吗？”邱天回到家发消息问苏离。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别墨迹。”苏离丝毫不给余地。 “是即便半夜，想见我也会毫不犹豫去见，完全信任踏实。”邱天默默道。 她以为，这么久，虽然是自己撑过，但也多亏了苏离在那时间里给她的陪伴和治愈。只不过这时候，她完全没意识到，是因为医生的治疗，而已。 第十五章 不在一起，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邱天知道苏离的重要性。 她知道，自己是苏离唯一的兜底答案，和刘先生一样。 她也知道，苏离心里十分清楚她的价值，也和邱先生一样。 她们互相治愈、彼此依靠， 但也彼此都知道，也许现实面前，他们仍都无法为了爱，而坚定彼此的怀抱。 所以她不会选择和苏离一起。 但人生挺有趣的，四五年前极力避免的事，尽管避免，几年后也还是会再次面对。 人生就是这样，这一步如果该是你，而你想方设法没迈。 可能当时是过去了， 但下一次，也还是你。 就是传说中如果一件事情你学不会，命运就会一直让你摔跟头，直到学会为止。 有些东西，并非人力可改。 每个人都真的有很多缺点， 但每个人，都值得被宝贝。 所谓轮回，大抵如此。邱天想。 可是，因为合适在一起，挺没意思的。 邱天一定要找那个，看见他会眼冒金星，兴冲冲地拉着他给所有人介绍这是我爱人的人。 要是想将就，也不必等到如今。 邱天所有的底气自信都来源于她自己，所以她也实在没必要，因为到了年纪、生活困苦， 就得找一个只有染色体是xy的人，匆忙慌乱地交待自己的一生。 邱天一直相信，生活困苦只因爱而得到慰藉，而不是xy。 于是她愈来愈坚定地回避苏离。 尽量，在苏离每一次找她的时候，选择错过。 她不想再靠近一个不够爱自己的人了。一个刘先生，已经够了。 这一年多来，邱天每到15号，都会身心俱疲，想哭。 因为，那是邱一天离开她的日子。 她每到15号，也会选择买一束白玫瑰，来祭奠死去的爱情。 和孩子。 有时候白玫瑰，买不到。 就是橙色花苞，或者，粉色。 邱天其实是喜欢苏离的。 只不过她无法确定，苏离也会选择她。 所以这一次，她选择先走。 她始终相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失去苏离，她在苏离那里，总是可以得到预期的回应，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出意外。 或者，换句话说。 她早就爱苏离，但知道不可能，于是只能做朋友。 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因邱天千里迢迢去见一次苏离而更亲近，所以邱天也学会了远离。 但苏离，似乎不想断了联系。 他一直在努力减肥，也试图带动邱天。 但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对邱天产生不了任何推进。邱天从来都是笑着，从没多说一句什么。她心里想的是，有些东西，天生就不是你的，你不懂。 喜欢你的人，从不会因为你胖瘦、有钱与否，就改变。 你如果真是个胖子，哪怕当下受刺激瘦下来，也会胖回去。 重点是，会有人不因为胖瘦，而喜欢你。 “希望你找一个，在你胖的时候也喜欢你的人，任何时候都喜欢你的人。” 这是邱天一直想对苏离说的话。 第一章 有情人 终成眷属 邱天每个月会花时间和情绪来纪念没能保住的宝宝，偶尔在无法与现实世界对抗的时候，也会非常想念刘先生。 但繁忙的生活和工作让她不再有任何幻想。 她打从心底，非常坚定地知道，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人，因为她是她，而爱她。 所有靠近她、敬重她、喜欢她的人，都是因为她的价值。 所以她也不再对任何人有期盼。 努力工作，让她的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租得起带阳光露台的房子，买得起一线品牌的化妆品，看见喜欢的衣服可以毫不犹豫下单。 但她心里还是十分空虚。 她知道，这部分或许这一辈子，都填不满了。 她再也没有梦见过刘先生。 但刘先生，会在非常偶尔的瞬间，点赞她的工作公关。 最初，邱天看到就会拉黑。 后来可能是真的释怀，邱天也不再管刘先生的访客记录和点赞。 偶尔很累的时候，邱天会给自己调一杯酒，或者坐在万家灯火的窗前，静静地，想刘先生在的日子。看看刘先生，刘先生姐姐，甚至，小白的最新消息。 一个很大的进步是，之前，邱天会不断复盘，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今她相信，不是谁做错了什么，不是眼下的境况有多窘迫，不是，都不是，只是刘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想给她想要的答案，而已。 一个人，靠近你，温暖你，喜欢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有力而图。多可怕啊。 邱天还没有完全从这种可怕里走出来。 亲人、朋友、同事，相继也介绍了不少有志青年，甚至邱天本人，也认识人，很多想要靠近她。 邱天统统像小区门口的石墩子一样，无论太阳多么炙热，表现木讷、冰冷，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这天，邱天像往常一样，晚上睡不着，无聊的时候翻看社交软件。 看见了，小白要结婚的消息。 在那条视频里，没有显示，新郎的姓名。 但邱天知道，那就是刘先生。 从前她十分认真的问过刘先生：“如果有一天结婚，你最想请谁来？” “请你。”刘先生想也不想的回答。 “不对，我不是说这个。”邱天没问到满意的答案，于是继续追问。 “谁呢？除了你没别人啊。还能有谁。”刘先生继续敷衍到。 那时候，邱天想的是，如果自己和刘先生结婚，一定要请小白来。 要让小白看到，刘先生是怎样娶了自己。 或者说，要让刘先生和小白都知道，别人的配偶，碰不得。 如今，刘先生顺理成章地成了小白的配偶，除了邱天，大家都是其乐融融。 只有邱天，和自己的孩子，成为了自己永久的意难平。 那些和刘先生一起的日子，堪称为知己、全世界最贴心和懂得彼此的交流、陪伴的日子，都只不过是欺骗。 甚至，是邱天的想象。 “告他，至少把钱还了。你就是学这个的。”琳琳劝她道。 “我不想，把事情做那么绝。算了。”邱天摇摇头。 第二章 你以为，什么能够赎罪。 邱天最终还是没有起诉。 她从不想用孩子绑架刘先生。她一直在用自己的爱，一直确认自己的爱而已。 在她心里，和刘先生的感情只能是干净、纯粹，因为彼此的吸引和相通而在一起。 即便心知肚明刘先生骗了她，一直在骗她，她也还是不允许自己对那段感情，有任何超越感情的祈祷。 孩子离开后，邱天虽然表面不提，从不跟任何人说，但默默做了一些赎罪的事儿。 人说，流产的孩子，如果不送走，就会一直跟在妈妈身上。 所以邱天运气好像也一直不会太好。 但是没关系，邱天本来运气也不是太好。 但她在自己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创办了儿童基金会，并且每个月，都拿出固定数额的钱，捐给世界各地需要它的小朋友们。例如，唇腭裂，先天性心脏病，贫困地区的小孩子等。 好像这样，邱天会觉得自己日子没白过。 随着事业的发展，靠近邱天的人也越来越多。 只不过邱天一直摆个臭脸，也不接纳任何人的好。 在所有的人眼里，邱天都是温暖、善良、有道德，有底线的好姑娘，除了，从不谈恋爱。 即便有拍拖，也是为了宣泄欲望的一夜情。 结束了，就了断的干干净净。 虽然可以避免再次陷入窘境，但邱天的日子也越过越难。 她心里的话，无法对任何人说。 于是更加拼命工作，到处拉客户，找案子，和同行吃饭，聊天，打球，剧本杀。 把所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但依然抵抗不了，超市里一家人推着婴儿车超她走来的场面。 依然无法直面，任何一个人靠近她，为她点吃的喝的，帮她拿快递，所有靠近她的事，都会让她不舒服。 所以苏离找她哭的时候，她心里异常的难受。尤其是在看到，苏离那份抑郁报告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邱天也恍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会在情人节给苏离买花，会心疼苏离喝了酒找她大哭。 她在屏幕这头看着，就像当初听着刘先生在电话那头呕吐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那到底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喜欢，她一直在试图分清，直到忽而心贴心靠近交流，时而，陌生如草芥。 邱天好像知道了，一切是因为她看见苏离，就好想看见了自己。 当初和刘先生纠缠不清的自己。 邱天的身体一直断断续续没养好。 右下腹总是隐隐作痛，hpv反反复复，每年一做的活检，抵抗力的消灭。 身体糟糕，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法支撑需要强大体力和精神的工作。 邱天以为，这都是在赎罪。 每当她觉得生活艰辛，熬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是为了离去的孩子，也要好好地、勇敢坚毅地，活下去。 替他活下去。 第三章 因为你的每一个需求和情绪都是被照顾 邱天很久没有活过来了。 不是沉溺于出差开庭整证据，奔波，就是病倒，在生活压迫的间隙往返于医院。 总是有站不起来也吃不下东西的难过，整个人像蓄了水的水龙头，外形和情绪一起水肿。 苏离一直在找机会见她，反复几次，犹豫半日后，她毅然收拾东西出门。 她从来没有这么迅速地出门过。 记不得上次见是什么时候，是高三窗台上那杯柠檬水的背影，还是熟悉某个街头的偶遇，记不清了。 最想见的时候，很多约束无法见，终于开放，拿起背包就走。 很久了，邱天终于有了想做的事，有了给自己的成全。 是很深的夜晚，陌生的城市，但心底满满的信任，不慌不乱，见到从未有的踏实。 返程的时候，她一个人竟然悄悄想流泪。不明缘由地，无端要流泪。 邱天也不知道是为了这许多年没见的熟悉，还是为自己的自信勇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融在生活的小事里的被照顾。 可能很久没有被这样在乎过了。是真的体贴入微的温暖，让邱天在木讷中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这是一个开始还是结束，也懒得计较，究竟是谁为谁的奔赴。 她只知道，想见，能见，就不顾一切去见。 看到苏离睡得安详的时候，其实很被治愈。就和连麦睡觉的踏实一样。 “你知道，我为啥大晚上说去就去不？”邱天问。 “我不明白有啥不敢来的。”苏离一贯冷漠、瞧不起人，也不想跟任何人交流地说到。 “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啥吗？ 是即便半夜，想见我也会毫不犹豫去见，完全信任踏实。”这句话，被苏离的表现堵在心里，没说出口。 邱天知道苏离不会动她，也绝不会让她出事。 邱天确信。 是她想聊，想见，不排斥。 回来以后，并没有更新奇的情绪增长，邱天只隐隐觉得脖子硬塞了什么，拿也拿不出，咽也咽不下，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就像想问又咽下的话一样。 反复斟酌、复盘，想着既然是为了照顾，为啥没有多一点问候，为啥没有顺手调好火锅小料，为啥没有给一个拥抱，为啥，像个无言的傻子，一句话题也不知道找。 反倒，让人家一直在照顾自己。 他们好像都一样，生怕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做了那个不仁不义的人。 苏离经常说，是家教使然。 一直以来的相处中，他们经常吵架。 每次生气，都是鸡毛蒜皮，怒火冲天，但每次和好，也都不明不白。 偏偏邱天是个最不会和人吵架的人。 她从来不和别人吵架。除了苏离。 甚至包括刘先生，她都从来不吵。 可是她也只能在吵完后悄悄地告诉自己，每个人都真的有很多缺点，但每个人，都值得被宝贝。 与苏离的相处，邱天一直都是简单随缘。 她知道握不住苏离。 苏离最吸引她，也是她最看重的，就是赤裸裸的真实。 他总说，他需要陪伴。但很多时候，也说不清到底是邱天在陪伴他，还是苏离在陪伴邱天。 几次断开又重联之后，有一天邱天躺在医院扎针的床上想：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我们就像冬日里两个瑟瑟发抖的刺猬，在遇到风暴的时候想要靠近和关心，却总是给彼此一身的刺。 五年了，五年前，苏离扔下一句再见和晚安，邱天倔强地不要。 而后苏离考研，出国，邱天若无其事地留在bj，过着“我该过的生活”。 再次重联，他们非常默契地保持着一种距离，一种又近又远，忽远忽近，时而飘忽，时而稳重。 他们非常清晰地知道彼此的边界，保护着自己内心的平静与秘密。 但又互相照顾，互相试探，互相嘴硬的说不。 那时候，邱天是真的觉得，人生挺有趣的。 四五年前极力避免的东西，尽管避免，几年后也会再次面对。 这一步如果该是你，而你想方设法绕过去没迈，可能当时是过去了，但下一次，也还是你。 就是传说中，如果一件事情你学不会，命运就一直让你摔跟头，直到学会为止。 有些东西，并非人力可改。 所谓轮回，大抵如此。 但这一次，邱天要自己做主，她不要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里。 她要大胆的体现自己的开心、快乐、痛苦、难过， 而不是唯唯诺诺。 第四章 原来我也会出现在别人的梦里 “昨晚梦见你了。梦见，你不知道干嘛去，然后我在家里路边水果摊挑香蕉，你们把车停下来，说：’走啊，一起出去玩。’，我：‘带我吗？’ 然后你特不屑地说：‘上来。’” “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 “喝点不？” 于是邱天每晚都和苏离云喝酒。 话多了，难免就有聊不到一起的时候，苏离会不顾一起地抬杠。 “你知道嘛。我每次听你跟我说，你认为的事实的时候，都觉得可好了。”邱天说。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和那个人分享，他t不到我的点，我就很容易不想解释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我没人可说。”苏离总是这样坦然承认一切。 两天后。 “我今天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分享欲，是基于另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如果这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有分享欲，那说明另一个人，不爱这个人。请你用文艺的话，把这个关系写出来。” “我只有确保这个人是安全的，我对她说什么我做了什么展现真实的自己他不会因此质疑我讨厌我利用我给我带来伤害。 我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和需求。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分享欲， 一种分享欲来自于安全感，我犹犹豫豫，抱着对你有10分的期望回馈去分享，而你每次都给我100分。我因此有什么都愿意和你分享，因为我确认你是安全的，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即便整个世界颠倒，你也不会把我推向世界的另一边。 一种来自于爱，是我对自己和你都有着足够确信的爱，因此见到什么新奇东西都总想拿来给你看看，一切平淡的东西，也因为我们的爱变得新奇。 分享欲源于托住我的信任和陪伴。 分享欲是落日余晖的那抹晚霞是微信里的鸡毛蒜皮是马路边的歪脖树。 但让我看到它们的，是你对我的爱。 诗经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非报也，永以为好也。’ ”邱天回复道。 “我到底为什么值得被爱。为什么值得被托付。” “因为你是你。” 邱天总能在第一时间，回复他这种无脑的消息。 苏离：“我只希望我的下一任永远可以无条件的选择我相信我偏袒我。 我从来都没被坚定的选择过。” 邱天：“是吗？ 也许有 你不知道而已。” 苏离：“没有。 如果她坚定的选择我，她不会让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邱天偶尔也喜欢逗逗他。 苏离：“我看见了一句话，被喜欢没什么了不起，被坚定的选择才值得炫耀。” 邱天：“在一起重要。 坚定的选择有时候没有用。” 苏离：“其实，跟谁谈恋爱都一样。真的一样。” 邱天：“不一样。” 苏离：“给你的我一样可以轻易给别人。这他吗是现实。” 邱天：“那就别装深情。” 苏离：“那不对。那得看我愿不愿意给。 爱你的时候给别人一点自己都觉得恶心那就是深情。 我不爱你了，我他妈愿意给谁给谁。” 邱天：“昂，每一个都真爱，每一个都刻苦铭心。” 苏离：“努力过了。没有遗憾了。 还不能开始新生活了？” 邱天：“是事实，没有谁离了谁就真的活不下去。地球照转，太阳也该升升。 这么一想，坚定的选择，也挺重要，哈哈。” 苏离：“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在那个难熬的深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不知道委屈明明都咽不下去了，硬往肚子里咽，是怎么咽下去的， 你也不知道明明知道自己没错，却要狗一样的求着复合。 散尽家财，不要尊严，没有自我。 我要是没有我爸我妈给我兜底，我没有五年我都缓不过来。” 邱天：“好在熬过来了不是嘛。 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 苏离：“不熬过来呢？” 邱天：“你也可以选择无止境的纠缠呀。” “只要你开心、愿意。”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承受什么还继续，就是为了成全自己。那是选择，选了就要承担后果。” 第五章 回忆侵袭 苏离：“出来待会？” 苏离：“啊？” 邱天：“刚看见，我吃饭呢，晚一会儿？” 邱天：“完事了，你搁哪呢。” 苏离：“接你去。” 两个人开着车，在秋日的晚风里，在熟悉的小镇，慢悠悠地唠着家常。 这是邱天曾经最向往的生活。 聊完回家后，邱天确认苏离安全到家，只发了一个ok的表情。 两个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但邱天却不淡定了。 这样的幸福太平淡，太热切了。 这一切的心动和舒服，都让她想起五年前。 （回忆、截图） 苏离：“再见和晚安，好好过。” \/\/ 苏离：“废话太多。” 苏离：“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邱天：“没身份。” 苏离：“所以你只有4个字。” \/\/ 苏离：“我喜欢你。520快乐” 邱天：“谁阿。” 苏离：“傻逼。” 邱天：“傻逼。” 苏离：“我睡醒了。” 邱天：“哈哈。我就知道是你。” 苏离：“除了我还能有谁。” \/\/ 苏离：“没有愧疚。 没有自责。 我早就百毒不侵了。” \/\/ 邱天：“当你仰望星空，你觉得你在看星星。其实星星也在看你。” 苏离：“我这他吗的阴天。” \/\/ 邱天：“今天夜里到星星特别美，可惜不能拍下来。“ 苏离：“美好的东西都不能留下来。” \/\/ 苏离：“我能说什么。我又体会不到。” \/\/ 邱天：“你知道那种抑制不住的思念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大声叫喊出来，却又只能憋在心里。我很想给你打个电话，但我连锁屏都没解开。我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对或错。 你给我的来日可期并没有让我有丝毫的放松。 之前我学舟舟说进退有度才不至于进退维谷，可后来我才明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把我留在谷里。其实你我都知道，在你选择走的时候你就已经决定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找不到你我才会那么慌。 所以我才会那样深刻的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所以我才会懊恼为什么那么多话没有说完。 我不想你走的。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走。 我总是以为，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 看到这儿，邱天就想起那天午后，她高高兴兴和花花一起去同学开的轰趴室复习考试。一下午没看书，晚上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苏离发来再见的消息。 还有那句没发出去的：“我等你回来。” 以往的一幕一幕，一张张截图，在邱天的脑子里来回闪过。 今天这情形，两人再靠近下去，又要回到以往的日子。 可是以往，苏离是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她了。 邱天翻腾来翻腾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又试图在分清，到底是为什么。 （回忆、截图） 邱天：“你也不知道怎么选，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决定。 可是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坚定的选择了，我们才有可能幸福。 我不是傻，我只是在等你决定，决定脱离开她带给你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谁也无法替代。 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活在青春里。 我期盼着有一天， 你玩累了闹够了回到我身边，告诉我你想安安定定的好好陪我走下去。” \/\/ 邱天：“你的不安全感逼迫你选了离开，我不愿意承认你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冥冥之中我心中有一个特别坚定的念头就是我们熬过这些，会在一起的。 你会回来的，你会爱我的。 后来的每一次回忆起和你一起的日子都特别委屈特别想哭。 你太好了，我不舍得和你在一起消耗掉我们之间的美好。 我希望能把你留到最后成为那个一直一直陪伴的人。 你不就是害怕自己喜欢上我吗？ 你别怕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阿。” \/\/ 邱天：“我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抽烟、喝酒、打台球，都没有意思。 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静静的思考着关于你的一切。 你跟我说的这些，让我特别难受。 我就是不想离开你。 我就是要在你身边陪着你、看着你喜怒哀乐、看着你折磨自己， 等你玩够了，闹累了，回过头看见我还在这儿。 等你。” \/\/ 邱天：“忽然之间会觉得很害怕。 不是害怕你不爱我，也不是害怕我一个人爱你有多幸苦，更不怕我们彼此有多小心翼翼的相处。 我怕我有一天忽然就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 邱天：“我走了以后，是不是也有新的人听你讲心事，替你分忧愁？ 她会怎么样，是不是像我一样真的用心待你，你和她讲心事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 邱天：“感情深处呢，千疮百孔，而有的人之所以可贵，就在于他已经把你看透了，却不会离开你。他知道你的糟糕，但更明白你的好。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之于别人是特殊的存在，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无可取代，但又哪有谁，真的是不可取代的呢？” “越来越承认，人和人之间的共性和吸引很重要。让她看得到你的好，让她和你一样不会选择剔除掉在彼此心里和生活里位置，这样的感情才是真的难得。所以年纪越大越懂，‘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人尽皆知的话，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活了二十几年，会有很多好朋友消散在风里，音讯全无。” \/\/ 邱天：“很多人觉得遗憾是，他陪你度过了最好的时光，过了最贫苦的日子，可是后来生活富足光鲜亮丽的时候，你却再也见不到他了。你甚至不能再和他分享今天的难过与开心，甚至不能在朋友圈看见他的近照给他点个赞。而后你所有的期盼，都被岁月打磨成了你只希望在你看不见的时光里，他能过得好。可我觉得遗憾，是在明明还爱着的时候，却选择了离开。是明明想要伸出手拥抱你，却哭着对你说：‘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是还没有爱的尽兴，就放手让你走了。” 那段时间苏离离开了，邱天经常在夜里，梦见他。 做各种各样的梦。但都没办法告诉他。 五年了。 五年后的这一天，这一晚，梦回从前。 第六章 再见和晚安，好好过。 五年前苏离走的时候。 邱天并不知道发生了啥。 她只知道那段时间苏离状态不好，经常有一些抑郁的倾向。 然后所有的消息都发不出去，电话也是关机。邱天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就是不知道是死是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种联系不上他了。 想到他说要消失一个月，邱天就盼着日子快点过完。 后来的每一天邱天都给他打电话，永远的关机无人接听。听着那一声声的等待音，邱天第一次觉得等人接电话是那么难熬的一件事情。后来邱天就想：“我他妈不要你的再见和晚安，说好的生命里恋人来来去去，但朋友永远只是朋友呢！怎么可以抛下我走了！”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邱天开启了自己的无数种想象，什么得了绝症什么被家长送去学习等等。 邱天甚至害怕他死了，邱天觉得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可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想要对他说。 邱天找他的好朋友打听消息，依旧有事没事打着根本没有回应的电话。 直到有一天，他挂断了，然后给邱天打回来。邱天看着来电显示一下激动得不得了甚至没有立刻接听。他告诉邱天他没什么事，只是要好好重新生活了。 邱天问：“你是不是只删除了我？” 他说：“我只留下了你。” 后来邱天会给他发短信跟他说话，他从不回应。 邱天每次想起他都觉得超级遗憾，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打那个电话，邱天觉得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却没有机会了。等待的一个月很漫长，可在那一个月里邱天不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每天只熬24小时盼着离他回来又近了一天。 邱天内心的独白从“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可以这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一直到后来的“你最好不要回来，就算是你回来我也不会原谅你！”。 邱天的行动从最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听他给邱天唱过的歌，看他全民k歌的主页，不厌其烦地给那个发出去一句话前边就出现红色感叹号的微信号发消息，到后来删除了对话，取消了全民k歌的关注。 从最开始看见谁都想说他不见了，到后来看似若无其事的继续我的生活。 一个月以后，他没有回来。 邱天才明白自己当初之所以那么慌乱，可能就是因为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他极有可能不会回来了。 “只是，如果早晚都要说再见，那我又何必因为害怕失去而拒绝拥有呢？”，邱天总在一个人难过的时候这样问自己。 更戏剧的是，邱天的妈妈竟然问起他怎么没有找我玩。邱天先是震惊，然后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就转移了话题，心里却悄悄难过了好一阵子。 尽管取消了关注，没有了好友，邱天还是会通过搜索看看他的近况。听到他更新歌曲的的声音，邱天真的浑身上下的细胞用最快的速度颤抖了一下，脑海里显现出他的样子…… 那天晚上邱天甚至在梦里梦见怀了他的孩子，他留下好几封信就走了，却又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回来。醒了之后简直怀疑人生，还去百度了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查到原因。 后一天又梦见他回到邱天身边。 邱天想起，他离开之前，邱天就梦到他们两个在kfc里坐着，他拿起手机对邱天说他又看上了哪个姑娘，准备和她过着怎样的生活，然后就走了。 邱天想起，自己怎么也拍不出美丽的星空时难过得留言给他，他告诉邱天，美好的东西都留不住。 这样的梦境会让邱天重新陷入胡思乱想，但其实在邱天看似平静的生活中，邱天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在看到美景拍下来之后不知道发给谁的时候想起他，在超级想养一只大胖猫的时候想起他，在不开心无聊等情绪快要淹没我的时候想起他……想起他，会因为没有亲口听到他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为什么选择离开，而感觉不甘心。会觉得很遗憾会难过到快要窒息。 好多好多次，邱天非常想要见到他，恨不得马上买一张机票飞过去找他。邱天甚至想象了很多次他重新出现的场景，想象他回来告诉自己，他的离开只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惊喜。 打破邱天幻想的，是搜索却不添加好友看到他更新状态“干净的圈子，中意的人”。 原来离开自己以后，他的圈子是干净的。 那些邱天以为想说却没机会说的千言万语瞬间都失去了意义，没什么好说的了。 邱天拿下墙上挂了很久的他的照片收到日记本夹页里，告诉自己他不会再回来了，你也不必再留恋什么。告诉自己你以为的在睡不着的深夜里能够代替太阳的他，只不过是路过的萤火虫，你还要继续去迎接真正的太阳。就像卢思浩说的：“列车停靠站台，一个旅人下车了，这是他的终点站，不是你的，你还要继续赶路的。” 于是苏离就这样留在了邱天的青春里。 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刘先生消失，苏离回国。 第七章 我大概是很喜欢你，那时候。 虽然回家后邱天再也没和苏离联系，回忆却一直一遍一遍的侵袭，内心也再也没有平静。 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这么多年又再见，为什么还是会有那样的心动？为什么？ “过去了就过去了。 没谁能陪谁过一辈子。 更何况只是朋友。 你就是因为飘忽不定我才决定离开的。 喜欢，不喜欢，爱与不爱，你自己都不确定，如果有一天你确定了你喜欢你爱。 那你更痛苦。 你不是没有身份。 你只是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哪里。 我也看见了，你说你再也不原谅我。 那你原谅自己了吗？” 这是苏离与邱天最后的对话。 是啊，苏离说得没错，“喜欢，不喜欢，爱与不爱，你自己都不确定，如果有一天你确定了，你喜欢你爱。那你更痛苦。” 邱天已经不知道自己痛苦了多少个日夜，从苏离第一次离开开始。 今天，不知道是第多少个因为想苏离而难过的夜。 但也许也不光是因为想他。 如果邱天如是讲的话。 她见了很多的朋友，在这一年。 为想要融入大家，让大家开心，做出了很多努力。 但她还一直都还是孤身一人。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自己的那个ulate，是的，邱天第一次用了“得到”这词，它和“拥有”一样，是一种主观意向极强又不人性化的词。 因为邱天觉得爱情本身就很不人性化。 它让人变得极度地可怜。 苏离总说希望被人坚定的选择，邱天就难过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五年前。 邱天这样，算不算对苏离坚定的选择呢？ “你知道吗，人都会被义无反顾的决绝感动，都渴望自己得到最真诚和最完美，可没有人愿意先展露真诚。人总是这样。试探一步，在观望中挑选，同时笑话那些轻轻一敲门就开的人。”邱天默默道。 她认识到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朋友，同事，爸妈，亲人，发小。抑或子女。 所有的人都会在某一时刻离开自己，意思是说，总有一些时刻，是我们一个人，要在夜晚关上灯，静静地捋自己和这个世界关系的时候。 那时候好像所有人家都关上了门，只剩我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 然后邱天就遇到了苏离。 是的。 苏离的表现，让邱天感觉他们之间没有那道鸿沟，没有那扇关上的门。 苏离让邱天觉得，自己是可以被接纳的。 邱天内心的所想，是可以不用非要张口说，苏离就能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包裹，抑或被包裹了太久，苏离的靠近总让邱天觉得十分的难过。 对，是十分。满格内种。 但邱天并不明白，这种痛苦来源于什么。 她想，大抵是因为内心的贪念，想让那些好都真的属于自己。 又害怕，有一天当它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候，也是失去的开始。 邱天终于肯这样想到这里。 意味着，她终于肯承认，苏离对自己来说，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意味着，邱天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她就是很喜欢苏离。 大概从那把伞开始。 邱天太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和五年前说的一样，她想一直和苏离走下去。 她不能骗苏离，也不能骗自己，说自己对别人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大家都知道，那不现实。 但兜兜转转，这个初心始终没变。 邱天也很意外。 邱天希望自己是可以一直陪在苏离身边的那个人，在他没玩够的时候，站他身旁一起看世界，等大家都累了，就一起搬个小板凳看世界。 前提是，苏离不扔下邱天。 但苏离结结实实地扔了一次，邱天至今没问过他为什么。 没问过他究竟为什么。 也许邱天怕的始终是这个。 “因为你我都知道，我无论怎样做，你最终都是会把我留在谷里。” 可谁能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相见呢？ 再像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贴近彼此。 但是很遗憾，真的，邱天不会再选，自己爱他，比对方爱自己更多的人了。 第八章 没有人的心，禁得起反复践踏。 邱天心里十分清楚，无论发生了什么，当初苏离走，就是不够爱她。无论因为什么。 于是她已经能完全克制、掌控当前的局面了。 这还要感谢刘先生的教训。 于是大概悄悄上头了十多天，邱天就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 她永远不会选择一个曾抛弃自己的人。 于是两个人，又默契得，像商量好了一样。断联。 半个月后，苏离开始找邱天。 邱天保持惯常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没有人的心，禁得起反复践踏。没有人，可以在一而再、再而三被反复践踏后，还依然是那么真。 没有一个被践踏的真心，在你回过头来时依然那么真。 邱天不指望和苏离甜美的恋爱了。 苏离：“我现在体脂越来越低，越来越壮了。” 邱天：“我刚差点把厨房炸了，煮玉米回来看邮件忘了。”“瘦子的人生，快乐吗？” 苏离：“一般。” 苏离：“等我把体脂刷下去，就开始猛吃、猛练。” 邱天：“有盼头的日子可真好。我好像有点长歪了，一点都不积极向上了。” 苏离：“越摆越烂不是没有道理。” 邱天：“也不光这一件事，就感觉，没有定力，稳不住，整个人总是慌的。” 苏离：“干成啥样是啥样。 费那劲。 一年两年干成一件事就是成功。 你不可能要求你拉屎的时候还能津津有味的吃饭，一个道理。 臭豆腐除外。” 苏离总能在邱天迷茫时，点破她，顺带搞一下笑。 苏离：“健身会上瘾。内啡肽真的太上瘾了。” 邱天：“因为有想要的，足够想要，就一定能得到。” “我没什么想要的，我都是装的” 苏离：“谁不想穿衣服拍照好看，出门有帅哥搭讪呢？” “等你瘦下来，你就发现，你其实也可以没有那么多病了。” 邱天：“搭讪，送饭，然后被骗。” 苏离：“还不是因为你丑，觉得你好骗。” 自从邱天不愿意听苏离讲前女友后，苏离只能用健身减肥来找借口联系邱天。 可是邱天一直认为，苏离并不喜欢她。 同时也坚信，人，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会在意胖瘦。 所以她从没把苏离的激励和蜕变放在心上，爱你的人，怎么样都爱你。 苏离：“没有瘦脱相，只有越来越sex。” 苏离：“day i will be loved” 邱天：“被爱的前提是漂亮吗？” 苏离：“被爱的前提是自爱。” 邱天：“爱自己挺好的。”“被爱这个词，好像已经很远很久，没提过了。” 苏离：“？？我每天都在提。” 邱天：“可能我野蛮生长惯了。” 苏离没有回复这句，但还是隔几天就打个电话过来。 邱天意识到自己这么久都没主动，苏离还是再靠近，就开始找话题了。 “你能帮我找个纹身店吗？上次你分享那个还不错。”邱天问道。 “可以。”苏离回复，但并没回复店名。 过了好几个小时，邱天提醒道：“你回去有空记得发给我啊。” “ok” 然后又是再也没有回复。 然后是分享自己健身的照片对比。 苏离：“我真牛逼。” “这得遭多少罪啊。”邱天回复。 苏离：“要不说你懂我？ 我能一边有氧一边哭。把自己练哭。” 邱天内心很失望，因为苏离又一次忽视了她的需求。 她不想再提示，也懒得去争辩。 “哭哭更健康。”最后也只是看似搞笑的方式回复了过去。 他再也走不进邱天的心了。 因为他不用真心。 第九章 你走这条路，我帮不上你。 邱天正在忙里忙外给自己做饭，自从身体不好住院以后，邱天就把“生活”当成了全部的工作和意义。自己做饭，锻炼，看电影偶尔弹弹琴画画画儿。 回屋的时候，手机响了。 “王文杰”，邱天拿起手机，来电显示这个名字。 邱天看到了，没有犹豫，也没有很迅速，滑动接听。 “喂？” “诶，知道我是谁吗？我文杰。” “知道，怎么了，你说。” “我就是有个事想麻烦你。” “说。” “就是我有一个兄弟啊，他那什么，盗窃，数额较大，而且是惯犯，现在已经进去三个月了。想问问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刑。” “没什么办法。那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如果他把钱退回去的话，能不能少几年？具体能少多少？” “这个我没法跟你说，我说了也不算。我只能说，退赔是有可能判的少一点。”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没有。人就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行，好嘞，麻烦你了。” “没事儿，我也没帮上啥，再见。” 邱天挂了电话，没经过思考，顺手点开通讯录，阻止此号码来电，就把这人拉黑了。 文杰是刘先生的朋友。 但所有和刘先生有关的人，刘先生都给邱天说的假名字。 邱天知道。 挂了电话，邱天愣了好一会儿。 她没问，但她知道，文杰说的是刘先生。 真好笑，我有事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要拉黑躲着我，现在需要我帮忙了，又想起我。邱天心想。 但这一整天，邱天都心不在焉。 真是晦气，不断传来旧人不好的消息，还是会乱了邱天的心。 翻开手机列表，苏离的纹身店还是没有推过来。 邱天挑了挑附近好评，自己找好店铺下了单。 从此，邱天与苏离彻底分离于两个世界了。 许多年不见，传来这样的消息，邱天心里总是闷闷的，一个人喝了很多很多酒。 与以往不同，那些昔日里刘先生痛斥她，和她吵架，让她伤心的画面一而再、再而三地闪过。 邱天记起了所有不堪。 那种心缩在一起的感觉，又回来了。 邱天又解恨，又不解恨。 “确实这是我的专业，但，你走这条路，我真的帮不上你。”邱天默默道。 梦里，她梦到刘先生回来。 梦到自己搬家，刘先生在她周围帮忙指点看房子。还有昭佳她们也都在。 邱天没理会刘先生，刘先生也没有拉着她说什么。只是邱天在的地方，刘先生就会走过去插话。 醒来，邱天的心依旧难过。 梦里，他们又远又近，就好像刘先生从没离开过一样。 这么久了，只要邱天到了一个人极致与自己相处的贤者时间，就会想起刘先生。 那种想起，不是忽然在大脑里想起。不是因为什么事儿，开始忽然想念，转变思维就陷入到刘先生那里去。 是，忽然就觉得，感受到，刘先生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 第十章 世界上只有你自己。 所谓“祸不单行”，不好的事从来不是单枪匹马出现。 邱天最近陷入一个接一个的困境，吃不下，睡不着。 她一整天一整天的躺在床上，床垫是热的，窗口刮来的风很冷，头昏昏沉沉。 邱天躺在那，像个活死人。 忍不住爬起来，战战兢兢抽搐着拿出药。 那些她摆好安放起来的要又一次被拿出来。 就好像第一次被开出这些药一样， 好像当年刘先生走的时候一样。 她总是一个人拿着一杯酒，喝了又喝，思考这世界，和自己面对的每一个问题。 “我找到房子了，月底搬。” “那很好啊，不用再折腾了。” 尽管极力隐藏，花花还是能从邱天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满。 寒暄了几句，邱天拿起桌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在那短短的几十秒，她脑子里反复折腾了好多个场景和年头。 “我也要搬走。” “我可以去天津。” “她走了我就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这了。” “算了，走到哪我也是一个人。” “可能她早就想好了要走。” 邱天脑子里迅速旋转自己要怎么办，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要怎么办。 虽然她向来是孤身一人，可看到人来到她身边，又走，总归是显得难过。 这个城市很大，很空，每个人都有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可以在遇到危险，不必惊慌失措害怕的人。 邱天没有。 她从来没有。 这辈子，也不会有。 烈酒上头，邱天的身子很快暖了起来。 头也昏昏沉沉。 好像大家都在变好，只有邱天一个人在慢慢下落。 算了，走就走。 反正在这儿，邱天送走了也不止一个人。 邱天从不与任何人有牵绊，她也不敢与任何人有。因为她害怕被抛下。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被抛下，一个人面临无端的风险。 但人生就好像戏剧一样，总在无时不刻地重演。 她知道，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为她着急，所以她必须保护她自己。 最难的时候，邱天没有跟任何人说。 她知道没有人是真的愿意听，真的想帮她。 她也不想靠乞求、可怜，去跟那些人换取什么。 所以邱天身边的人，从来就是谁靠近，谁留下，邱天不做任何主动。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邱天身边一直没有长久的存在。 邱天无比清醒、确认的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是她的救赎和靠山。 邱天本想说：“你要搬走了，我舍不得。” 但还没开始就被咽下去了。 她不想让大家难堪。 舍不得又怎么样呢？ 说出来人家要怎么回复呢？ 不如咽下去。 微笑、祝福， 落落大方。 “熟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邱天跟花花告别，也是跟刘先生告别，更是跟从前喜欢和别人一起的自己，告别。 第十一章 我以为已经结束了 “给你买了个包，不可抗力发不过来，你到时候记得收。” “绿色的哦。” “哇，真是送到我的心窝窝里了。” “太感人了！” 花花临走，给邱天买了她最喜欢的包。 是她和花花逛街看了好多次，都很喜欢，但舍不得买的包。 花花记得。 邱天总能为这种小事感动。 下午休息的时候，手机发来提示消息，小白在社交平台发表了自己和先生的结婚照。 邱天看了看，但也没什么太大感受，除了拍的真不咋好。 下午还是一样的化妆，出门，做检查，逛超市。 买了青菜和蜂蜜，回家做饭。 晚饭后，邱天接了老板的电话，收拾一下正在看的电影，就打开电脑准备写材料。 一打开，就鬼使神差的要先看一眼刘先生的社交账号。 打开，就看见刘先生公开了几个以前从不公开的视频。 他出来了。 这么快。 但邱天没有震惊。 一页一页翻着那鲜活的动态和评论的时候，邱天仿佛看见了刘先生本人。 三年了，这三年来，她没有刘先生的一点儿消息。一直都是从别人那儿，道听途说。 现在那些消息像被展开的画儿一样，庄重，盛大地“盛开”在她的眼前。 顺带还见了几个，和刘先生暧昧的小姑娘。 邱天先是大脑充血，四肢麻木，全身麻木，然后脑子飞速运转眼前的一切，脑补发生过的一切，推理，探索。 继而是心一阵阵有频率的痛。 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会心痛。 这些照片，这个社交软件，是秋天深夜睡不着，一个人翻了无数次的。 今天的这个更新，并不是今天的更新。 日期显示两天前。 邱天大脑迅速回弦。 这一切，是发给小白看的。 从头到尾，都没有邱天什么事。 只是刘先生和小白的博弈罢了。 邱天笑自己可怜，也觉得诧异。 她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在她第一次与别的男人约会，在一个又一个的男孩子给她不停地打电话送温暖，在有人给她发情诗和近期的健身成果，在她自己一个人长久地生活在这曾经和刘先生一起生活过的城市。 在得知刘先生入狱，但邱天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厌恶，和不想听与他有关的任何消息。 邱天以为一切都没了。 可她不知怎地，一直在流泪，也许是亲眼所见与自己有的亲昵又分毫不差地给了别人，也许是为自己曾那样努力却只得到如今的下场。 原来即便再推开，也还是亲眼见不得，他拥着别人。 这一晚，邱天又是整夜没睡，心里像堵了十座大山。 这一年来，邱天一心投入工作，升职，加薪，回家的日子少之又少，全国各地飞，最忙的时候，一周要飞三四个城市，迅速的成长让她慢慢忽略了，刘先生带来的痛。 说来可笑，当一个人疲于奔命的时候，那个爱的人只要在心里有个念想就行了，倒也不必真的存在。 她换了自己喜欢的有露台的大房子，买得起以前觉得死贵的化妆品，再也不用抠着手指过日子，想买什么就买，但她却依旧没有摆脱需要人陪这件事带来的阴影。 刘先生的事让她看到男人就觉得厌恶，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时刻，她才觉得，如果屋里有个人在就好了。 一直以来，她想要的生活是有家，有自己想做的事，有朋友。有没有钱都不要紧。 可她注定什么都没有。 她一直知道这一切只属于她一个人。 从第一次被抛弃开始，就知道。 第十二章 过不去的坎，始终过不去。 the sign out front said that you're ovg out～i know why you'd wanna leave this town～ 邱天喝得醉醺醺，打开电脑，放着音乐，靠在床上开始看刘先生的主页。 刘先生走后，她把自己活成了一棵枯草，不与任何人接触，也不主动接受任何阳光雨露，任由风吹日晒，大雪纷飞。 窗外的风呼呼狂嚎，邱天又一次掉下了眼泪。 与第一次想东想西不同，这次，她也不知道在想点啥。 喝了酒，胃又开始疼。 邱天想不爱他，不给他留余地，可一个人的生活实在是太寂寞了。 人一旦寂寞，就总是会想从前。 邱天总想起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与踏实。 可现在，也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花花也没有告诉她，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邱天从昨晚难过到今晚。 倒不是因为别的，她是想过去帮个忙的，至少送一送。 这么多年的情谊不说，至少在这样一个背井离乡的城市，远亲，不如近邻。 但她最后也没说出那句话，也没去送，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何时去送。 她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大学毕业时的场景。 那一天，她也没有送任何人。 倒是很多朋友，专程来送她。 她记得她看着花花和当时的男朋友在楼下吵架，大家都在忙着搬东西，她仓促打了招呼，毫不犹豫地扔掉学弟送她的大熊，坐上小新的车回了家。 没有跟任何人说再见。 花花搬家没有叫她，大抵是因为，她搬家时也没叫花花。 她当初是想叫的，无奈搬东西的事儿，花花一定会叫上她男票。 邱天不喜欢她男朋友。\/ 从第一面就不喜欢。 但邱天也不是个多事的人，所以从花花交了这个男朋友，邱天和花花气氛就怪怪的，除了，她男朋友不在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那天，她男朋友打扮活脱脱像初中辍学的二流子，邱天甚至都生怕花花被拐走。这个男人满嘴钱啊，势力啊，历史啊，说点子没用的东西，有些甚至说得根本不对，毫无依据，偏偏花花像个小迷妹，被这些话迷得五迷三道。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和刘先生来自同一个城市。 他们的家乡在同一个城市。 邱天心生恐惧。 所以她不敢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家的住处，想着，万一有一天他俩吵架，这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花花。 毕竟，两个女生。能力有限。 但也就是邱天不看好的这段感情，也已经长达两年了。 邱天所有不看好的感情，都很长久。 和邱天自己每段处处不如意的感情一样。 毫无例外。 邱天打死也没有想到，一个人会这么难代替，难忘记。 “也许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执念，我只是需要有个人陪。只要有人爱，其实也不必是谁。”，邱天对因不断回想往事而心痛的自己说。 仿佛这样骗了自己，就能掩盖她对刘先生的感情。 她只有认为自己不爱刘先生，才能免得过，对自己曾经不顾一切的付出、不顾脸面的挽留的一丝难过。 但，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失去孩子的过。 第十三章 没有人有重来的机会 “你还认识他吗？” 邱天收到了庄和的消息，紧跟着的，是一张那个出轨前男友的照片。“这玩意一看见我就说你，我真烦。”“你把他微信拉回来不行？别让他烦我了。” “哈哈哈，笑死。”邱天故作幽默。 接下来就是无数段小视频，视频里庄和他们在一起吃饭。 “没她活不了了？好女的有的是非得找她？” “那不活挺好吗，自个儿也活挺好。” “单恋一枝花了还。” “整挺好，快吃。”邱天看完回复道。 “他说对不起你。那小子问他，你还挺想她啊？他说天天想。你快看看，他都想去找你了。我不向着他，我向着你。一桌子开导都不好使。” 然后庄和就打来了电话。 “我知道，和哥。我俩在一起那前你也总劝，说他可回来了不多跟我待会啥的。可是你说我俩咋事你也不是知不道是，他自己办的啥事。这也不是说给不给你面子的事。说实话墨迹我我倒不觉得有啥大不了我不理他总墨迹你我都有点那啥了。” “你把他加上，加上我们就回家了，你看这也喝不少了。” “少喝点，早点回去，都不是十八了。”邱天和庄和是发小，所以刚开始喝酒那几年，都是和庄和一起。 “你就加回来，不想理别理就行了。” “我不想理啦。和哥，你劝劝他，人得往前走不是吗？我还加他，再给我带个绿帽子？做梦呢。” “哎，我说多了不是，说少了不是，向着他不是，向着你不是。” “没事儿，咱俩这么多年了，我信你。我啥样人你清楚，他啥样人你也知道。” 电话还没挂，邱天就被小区里的外卖小哥撞了。 邱天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小哥冲出来，躲避正在转弯的车，直接撞到了邱天身上。 邱天挂了电话，开始理论。 小哥破口大骂，邱天报警。 大家僵持在这儿。 后来楼下大爷大妈过来劝说，小哥儿道了歉，邱天也就走了。 前男友诈尸，真是晦气！邱天变想边走出小区，去跑步了。 庄和，在电话那头听见她被撞，也没再问过一句。 前男友，倒是一晚上没闲着，又是电话，又是短信。 “你这么不肯原谅我，我该怎么办。” “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你。”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想把你交给我的，还有我的温柔交给另一个人，哪怕你回头只走那么一点，好不好，剩下的我来走。” “我真的没想过这么久还是放不下，以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我这样，也想过接触下一个人去忘记你。” “我知道我在你最难的时候抛下了你，我欠你的很多，可能一时间弥补不过来，但是我还是想要去弥补。” “我好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因为她们都不是你。” “即使知道这样不对，即使知道你不爱了。我也要这样。不论你和朋友怎么样说，你的朋友怎样骂我，我都要做这一步。” “回来好不好。” 邱天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任何回复。 但她自己悄悄写下了一些话： 自始至终，我没有做过任何过分、和违背良心的事。无论站在何种角度，我对你，也称得上仁至义尽。你不会理解，也永远不会体会到，吃不下睡不着还要在噩梦中惊醒，除了吃药就只会哭是什么滋味。你也不会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气，才在黑暗的边缘把自己拉回来。 没关系。我都捱过来了。也不会再去埋冤和怪罪什么。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愿意为了你去忍受一些什么，甚至包括背叛。 但是现在不必了。 所以也请你自重。 那些东西我已经留存了，或者删除了。但心里那种感觉是忘不掉的，就如同当初爱的不顾一切那种感觉一样，你没办法忽略，也做不到克制。你只能学着与它和平相处，在挣扎之余给自己找一个小小的存活角落。昨天和阿豪说起，我发现其实在爱里不是说情商高或者说有技巧就能赢的，具体来讲，真的就是谁更用心、把这段感情看得更重要就更容易受伤害。让人难过的可能也不是说没了这个人你就怎么怎么样，这个人有多好多好，而是你那么努力、那么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但没有得到同等的爱，甚至换来了血淋淋的伤害。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也体会不到的。对有些人来说，这就是社会，这真的不算什么。但对有些人来说，这是往后n久时光里都不会愈合的伤口，鲜血不会停止流动，更不会结痂。 就是，就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它这一辈子都不值得被原谅。 不是说，我一定要记恨你，或者，我一直耿耿于怀不肯放下。 而是即便都已经过去了，都无所谓了。 这件事，也永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我记得，我是怎样亲眼一次次的看到背叛，每一个瞬间、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考试前十天我通宵刷完徐光华选题为了白天去见你，记得考试前一天在ktv喝酒喝到凌晨一两点，也还记得，那段一说话就掉眼泪整天板着丧尸脸的日子是谁安抚陪伴我又是谁想尽办法逗我开心。 甚至到现在，看到类似的事情也还是会触发大脑里那根弦，回到精神紧张无所适从的状态。 但这些都只是教训。我不计较，也不会讨伐或者以此换取你的什么道歉或是爱弥补或是悔过，都不必。 我接受这些记忆，这些残缺甚至伤害，不哭不闹不折腾不报复，是因为它已经发生我无法避免或更改，我唯一能做的是决定不再经历这些不再记得不再一次次地回想。 我会长大，会变好，会遇见更贴心的爱情。会有更棒的人陪我见更多的高山大河，用实际行动给我踏踏实实坚定的自信和安全感，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面对和克服那些害怕和难过。 没有人有重来的机会。 我没有，你更不配有。 第十四章 谁也别指望，靠自己。 又到了到处都是落叶的季节，但今年邱天格外讨厌。 冷呼呼的，总能让她想起刘先生。 养身体这段时间收入减少，邱天最近断了给家里的钱，妈妈打电话来，话言话语总是劝她赶快赚钱，却又不好直说，所以也会提一嘴，别着急，日子慢慢过。 邱天听了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从小就明白听话听音的道理。 是啊，没有人在意她到底为什么忽然暂停工作，没有人问她这段时间缺不缺钱，没有人问她最近快不快乐。 大家都在问，最近做了什么案子，换了什么平台，赚了多少钱，怎么赚钱，买了什么样的装备，找没找对象。 邱天习惯了，却也总是想起就难受。 “duang！” 隔壁的合租大哥又在敲墙了，他总是有意无意敲自己家的墙，用一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看邱天。 邱天敏感的雷达一察觉到这些，就恨不得马上搬走。 可最近看上的房子，又确实太贵，无法负担。 生活在大城市就是这样，永远在为了工作和房子奔波。 不是换工作，就是换房子，忙忙活活，负债累累。 邱天一直瞒着家里，自己在为刘先生遗留下的贷款买单。肩负自己生活的同时，还肩负家里。来这里三年，工资已经翻了三倍。 可还是负担不起。 眼看就要信用卡还贷，房子到期，加上家里，她虽然没结婚，却已经面临了许多压力。 可她从来都不说了。 刘先生走后，无论面对谁，面对任何问题，她都永远只是笑脸相迎，以退为进。最重要的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彻底认清，这个世界只能靠自己。 深夜睡不着的时候，那些看不起她，刺痛她的话语就会一遍一遍回应在耳边： “你多久没做了？” “养活丫头赔钱。” “你能去哪儿玩啊？要看就看爱尔兰的海。” “你去哪？喝西北风啊！” “没有钱的爱就算个屁。” 与此同时，还有那些，乐于在她风光时送鲜花，但每次见自己于困顿，却都支支吾吾，左右摇摆的人，冷漠的脸。 “把你身份证号发我。” “你要我身份证干嘛？我好像不欠你钱？” “不欠。我不干坏事。” ”票买好了，下周五别上班了，直接来我家玩。姐妹带你好好享受一下子。”琳琳向来都是这么出其不意。 但邱天很感动，有个人默默安排好一切。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开心，也一直想出去玩，所以琳琳安排了这次聚会。 邱天很开心地收拾东西就去奔赴了，和琳琳的发小姐妹一起吃饭、唱k、去酒，玩得巨开心。邱天以为自己多了一个聊得来又能玩得来的好朋友，就更开心。 “不行把你哥介绍给我？”琳琳喝了酒开始想找男人。 “你可别闹，我家没钱。再说了，我哥老实，你别逗他用心了，你跑了。” “诶呀，我跟你哥要微信，回头去你家玩。”说完琳琳就拿过手机真的加上了。 “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回头咱们一起出去玩多好。” “出去玩可以，别打我哥的主意。” 琳琳之前见过邱天哥哥一次，后来失恋后就一直缠着邱天介绍他们认识，邱天一直搪塞，因为她总觉得，不在同一个城市，家境又不同，其实并不能相互理解。 之前琳琳主动说过要去她家玩，想要见见邱天哥哥，她们一家人都知道这个朋友要来，做好了准备，最后琳琳因为邱天没开车去她在的城市接她，就忽然不来了。 邱天为此生了好几天的气。 但朋友嘛，彼此知道长处和弱点，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毕竟琳琳从小家里条件好，娇生惯养也是有的。邱天知道她有这毛病，可人家有资本，而且邱天又没打算惯着，所以也没什么矛盾。 只是邱天一直觉得，琳琳和自己的哥哥并不合适。 奈何琳琳太主动，两个人最后还是认识了。 邱天从琳琳家里回来一周，琳琳就以妹妹要过来玩为由，带上妹妹过来找邱天一起吃饭了。邱天心里还很开心，因为有来有往，才会长久。 反正哥哥也认识了，就索性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周末两天，大家一起玩都没什么尴尬。 琳琳不需要邱天定酒店，晚上邱天就尽力点了特色烤鸭外卖。 邱天特别开心，以为自己的生活终于开始不是一个人，终于热气腾腾了。 第十五章 钱和爱，哪个重要 但人和人，无论是任何关系，总是越走得近，就越容易出问题。关系越好，暴露的缺点越明显，越容易闹意见。 琳琳越来越多的跟邱天讨论钱和爱的问题。 她们平时也经常讨论一些人生啊，哲理之类的问题。但邱天不喜欢钱。 “早点生孩子，老人病了。你以后病了，不行还有孙子孙女。”琳琳的姥姥生病，妈妈身体也不好，只得琳琳抽空去帮忙。 邱天见状问：“那你要去吗？你有空去吗？要不要我请假过去帮忙？”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你不努力搞钱每天，你在干嘛呢姐妹？我的姐妹。”琳琳一本正经的质问。 邱天：“我挣钱有什么用，给我哥攒彩礼吗？” 琳琳：“你给自己攒点嫁妆啊。总不能只找男人不嫁？” 邱天：“不嫁。哪有男人。” 琳琳：“睡觉。别找了。没意思。” 邱天是真把琳琳当自己家人了。甚至还给琳琳介绍了几个案子，琳琳嫌赚的少，就没要。 “钱更重要，爱更重要？” “当然是钱了。” “你哥今天跟我说了一段话，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想知道。”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我的震惊。” “okay” 第二天一早，琳琳发来消息： “我今天深刻的思考了你哥昨天突然说的话，我觉得咱们俩时常一下子崩溃，就是没有一个精神支柱。” 邱天：“你才知道啊。”，“我以前一直试图寻找一个支柱，也不是精神支柱，就是觉得心里有倚仗，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人站在我身边给我的那种感受，让我可以更有信心和力量。” 琳琳：“但是我突然想到，他这么闷的人，烦的时候，也不说。那你说他靠啥试图排解？咱俩还能得啵得啵。” 邱天：“那你问问他呀。男孩子和我们好像就是不一样。” 琳琳：“对。” 邱天：“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以前以为的那种依仗，都是我自己想象中的感受，有些根本不是真的，还是得靠自己。” 琳琳：“这个倒也是但是心里会坚定一点。我想的是，如果我一旦崩溃，我能不能因为什么让我再坚持一下呢？” 邱天：“想出来了吗？ 其实也没有因为什么，因为都会坚持过来的。” 琳琳：“没有啊所以我才说有没有精神支柱。” 邱天：“即便有了，有什么用呢？你什么事都靠这个人给依靠，有一天他走了你就啥也不是。” 琳琳：“对又想依靠又不敢依靠。” 邱天：“他咋了？跟你诉苦了？引你这么深思，感觉很沉重的样子。” 琳琳：“他说，他对一切厌倦的时候想想我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就愿意忍受着那些。所以我在想我为什么为谁都不愿意？全心全意为自己还老觉得孤独？为别人又觉得不值。” 邱天认出是电影台词，但也没戳破。 邱天：“我其实就觉得，现在大家很难靠近，让人感受到心近是大家都渴望的，但又怕，又要防御试探，可能因为你不需要那些不过有，确实会好一些，更有力量。”，“全心全意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孤独和冰冷的事。你给不到别人温暖自然也感受不到别人对你。”邱天补充道。 琳琳：“嗯嗯不想给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就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觉得不就是那点可怜的爱吗？不要也罢。既没用，又不值。” “人是需要爱和被爱的。只爱自己，多没意思啊。”邱天说。 邱天：“我最近在想换个工作，昨天那个我藐视的hr给我打电话约二面。” 琳琳：“哈哈哈笑死我了，还藐视你了。” 邱天：“我跟你说话，你永远不认真看。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邱天有些生气。 “哈哈哈哈，我看反了。” 邱天：“琳琳，我有时候会想，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啊。”邱天毫不隐瞒地发问。 “为什么不会？”琳琳发来质问的表情包。 邱天：“就冲你这态度，就不会。我搁那eo了，问你个问题，你扔回来了。” 琳琳：“那你不喜欢我了嘛？”，“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 邱天：“行，那我也喜欢你，那你下次得好好看我的消息。” 琳琳：“哈哈好。”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邱天想说什么的时候，琳琳的回复的驴头不对马嘴。但每一次琳琳需要的时候，邱天都立刻出现。 邱天心里不舒服。 “我看你消息正好刚睡醒，睁眼就回你了。你想开点知道不？干嘛别扭自己，好像我不在意你一样。”，“爱你就完事了。老整那么多细节。” “哼。” “不要生气啦，我的错。” “好了，早就好了。你们这些有钱人，都一样。” “怎么还一棒子打死了。有钱人说，我可不认识琳琳。” “hhh，我刚回来。” “干嘛去了？”，“？？？” “和同事吃饭。” “还没回来吗？” 邱天一看到就急眼了。最近她和琳琳老是为这些事生气，也可能是因为琳琳老想从邱天这儿顺道摆平邱天哥哥和父母，邱天眼见，但不乐意。 “？，琳琳，你要想说话就说，不想说就别说了。” “你不说你刚回来吗？然后你就不理我了。我看懂了。但是你不搭理我这么久不回复。我以为你又出去了。”，“我看你这么久才回消息！我问你还没回来吗难道？我觉得你刚回来应该很快回消息啊。我一开始看这句话，我觉得你到家了。看你二十分钟才回我，我以为这句话是刚往回走。你真是气死我了。” “为啥我回你消息就得秒回呢？我到家不得洗脸洗脚洗衣服。” “不是回我的。我就寻思你到家肯定先躺下歇会，然后再去洗漱吗？”，“你看看你说话多噎人。” “你说话不噎人吗？” “我觉得咱俩有点不合。” “睡觉别说了。” 虽然避免了争吵，但是避免不了的是两个人思想观念的差异。尽管两个人都在尽力隐瞒，避免，但总归还是一点一点暴露出问题。 第十六章 有钱就是可以有很大的底气 “我昨天出去喝酒了，赶了两三场，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还不忘存酒。” “就没有能喝得过你的人了呗？” “你知道，有钱就是可以有很大的底气。所以，一定要赚钱。” “我不，钱是很重要。但也只是很重要而已，不是最重要。你别给我洗脑了。“ “哈哈哈不是，这两码事。”，“一个男的朋友叫的我，他带着他现在的女朋友，还有其他人。他叫我来了我俩喝酒，全场只有他女朋友没喝。然后，你也知道没喝酒的人，很清醒。看我们这么一直喝。然后，这个男的，挨我特别近，说话也特别近。因为这个男的，之前动真心的女朋友还是乱搞的，我都略知一二。所以他带的这个女朋友，我根本没当回事，我反而有点看笑话。我觉得，呵呵你不会以为他很爱你。” “正常。”邱天自己也没意识到，现在很多时候，说话、神态，都有点像刘先生。 “然后就我俩离那么近，又喝酒什么的，然后那个女的，可能是有点不高兴了。但是还行看见她在忍着了。” “都是出来玩的，装什么。” “咱也不了解人家。我完全没care，我当时就在想你爱不高兴就不高兴了，你能把我咋样？我看见那女孩穿了个prada的鞋。” “重点来了，然后呢？” “我心里想，有钱的都不好惹。后来我想，我也有啊，怕啥？你靠边站。” “哈哈哈，笑死，你那是喝多了。” “反正喝了点酒，也有点上头。我当时想，我要是没钱，我肯定，会稍微在意一点。别回来搞我。报复我咋整。” “嚯，你们有钱人的世界，都这么无聊吗？就这就报复了，真跟小说里写的似的。” “天呢，我跟你说我哥女朋友，贼有钱。谁t都不惯着啊。那就是我们的嘴替，看谁不爽，不服就干。” “没必要，你少给我灌输这种观念了。你该咋着咋着，我也该咋着咋着。”邱天不喜欢这样的思考方式。 “我现在觉得我也不是好东西了。一提要给我介绍对象，有男性朋友认识一下，我都没兴趣。” “你这疯魔状态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后劲儿挺大。” “我觉得男的就那个德行。我也不想某一天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可是哪有真心啊。尤其出来碰的这些人，包括自己，都没有心。”琳琳自从和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因为房子谁买加谁名字掰了以后，就持续这种胡吃海喝的乱造生活，邱天看在眼里，有时候也陪在身边，但她知道，谁也劝不进去。就像，她当初非要留下刘先生的孩子一样。 “真心是要用真心换的。用玩笑对待，当然不配。”。“我他妈好像佛祖，还得在这感化你。” “所以这就是重拾爱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被真心负的。”琳琳补充道。 “你三观歪了。有点猖狂了属于。” “就咱俩这星座，这性格，一天上一地下那么大反差，那天你说咋会成为朋友，我特么回去想半天。” “没事偶尔歪一下也能理解。” “关键，没事就感化我，训斥我，说我三观歪了，哈哈哈。” “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同在这个时间阶段也不同，自己的经历经验也用不在别人身上。所以就这么过。也不知道我喝假酒这个事啥时候能停下来。还得自己找，别人帮不了。等有答案了，也许就不疯癫了。” “有趣。”，“你以为，问题是喝酒吗？”邱天忍不住戳破真相。她以为，她能带给琳琳的，也只有真相。 “也没关系，怎么开心怎么来，疯。会好的。” “当然不是。我就是，在消磨时光，我在麻痹自己。我问我自己什么时候回归正常的生活？我又想，什么是正常？” “这也不是不正常。” “我根本全都没有答案，你知道吗？原来我特别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一个人，现在我不敢想，不敢要，不敢奢望。就只能在当下，过一会是一会。我也不会和别人聊这些的，就和你聊。都是这些深沉的问题，都随风走就好了。 一天后。 “我脑子里迸发出一个问题，我必须质问你。你说，一个男人，要是不舍得给你花钱，你拿什么证明他爱你？”琳琳最近越来越多的和邱天讨论这样的问题，邱天越是讨厌，膈应，她好像越来劲。 “？他有钱他给你花，没钱拿啥？”，“爱不是拿来证明的。需要证明的爱，大抵是不爱。”，“一个人爱不爱你，你真的不知道，感受不到吗？” “我想去找你玩，但是我不挣钱，我没法去。” “你找我花啥钱啊？”，“你别找我，我要去跟小哥哥出去玩呢。”邱天知道哥哥想带琳琳出去玩，琳琳也想去，但是哥哥没叫她，所以主动说自己有事。 “越活越不想成为一个普通人，d。” “那咋着，你想当皇后？”邱天毫不客气地揭露真相，“那咋叫不是普通人，你还说你想要的不多，我就想当个普通人。” “我特么还当皇后，让我当上太监都行啊。你这还是老百姓呢，我第一步不得进皇宫？”，“我原来确实就想做个普通人，后来普通的都被难为住了，现在不像普通了。” “人不开心，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只能挣10块钱，但是你想要100块钱的东西。” “对就是欲望吗。但是千万不能激进。只要欲望对人还是积极正向的影响，就还不算过分。要不择手段就不行了。” “邱天，我真的觉得就是经历一件事情，当然我就是每个人的看法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这个东西真的取决于你以后对生活做的那个选择会有影响。” “对啊，不然你经历的意义是什么。人活的就是这个。” “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叙述，我的想法如何一步一步演变而来。” “没事，我习惯了。你就说，你想干啥。”邱天知道琳琳又要作妖，干脆直接问。 “就是你那天那句话我思考许久，我在思考，是我观念出了问题吗？”“你说让我少给你灌输观念，但是我就在想，身边这些人，越有钱，越在意这个事情。反而没钱的人都在谈感情。我在思考其中的原因。” “是的，也不是。那你思考出什么来吗？”，“不知道别人，反正，咱俩的区别是因为这个。你不觉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带有那么点歧视吗？多少的。”邱天试图告诉琳琳，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钱没钱都是相对的。你相对于谁有钱，相对于谁没钱。” “我不想想。我那天说出来那句话，是因为在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质疑我自己。后来想通了，决定屏蔽你，跟我说的那些。因为会扰乱我内心的秩序。你按你觉得对的去追求去做，我做我认为对的事。”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们只有感情，他们身无分文。换句话说，他们见了更多的苦难，自然，与之相伴的是什么都不掺杂的真的东西。” “我从小到大，都在被金钱压制。我们家是家里条件最不好的，我一直处于自卑状态，我在想这是不是也是我们成为朋友的一个原因。”，“我也思考为什么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在意钱。因为他们享有的高于普通人的特权，都是因为钱。“ “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邱天喜欢打直球。 “啊，我没想和你说啥。你不是问我思考出什么来了吗？我这不就是觉得，是这个原因吗。”，“你说的对，就是没办法类同。所以那天我和你说，人的经历都独一无二。阶段也不同，就无法理解同行人的决定。” “嗯，是。感觉好像咱俩要绝交了一样，我们以后，不要探讨这个了。君子和而不同，你说呢？” “我特别能接受差异这个事情，所以我也没有这个感觉。” “我不想听这些东西。”邱天再次表示抗拒。 “那我就不说，我们就不探讨。” “因为我是一个特别容易入心装事儿的人，我会反反复复质疑我的观念，我未来的走向。” “其实我也是。很容易被一句话反反复复想好几天，非常理解。但是我可没有歧视你，你一说话就吓到我。” “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思考，它不会影响你的任何。” “那我可能一直都在被歧视，我的哥哥姐姐们，我生活的家庭里。经过了我二十多年的成长，我依然无力反抗，并强迫自己接受。不是歧视，而是我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 “但是对我来说可能会容易陷入极端的死胡同。” “也许你不愿意听，不愿意看，选择逃避。那我就，不说。”，“有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你有点无法自我排解。”琳琳没有如愿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忘扎邱天一刀。邱天以为，那是因为琳琳对她的理解。 “那你觉得，有钱人除了有钱，还有啥吗？并不是有钱的人都没感情。”，“不是逃避，是我们路不同。” “其实我也不知道真正的有钱人的生活是啥。我只是想在这个分等级的社会，想靠自己，少些被制约你懂吗？” “有钱的人，有很多。但我还是相信，人间正道，相信最终禁得起的，是人类最初的本质的东西。你可以靠自己少被制约，但如果你因为自己不被制约了，就去看不起那些受制约的人。你就一直在圈里。”邱天把话说得很透了。 “因为人外有人。可能我说这些你甚至都觉得可笑，我什么都没有一天天在这跟你说这些。所以我说我们不要讨论这些东西。” “我不是想去做一个有钱人，去制约别人去歧视别人，或者去证明自己。而是在这个社会，不要随便被人拿捏。我非常理解你说的这些话，就从我进入这一行，之前我没有这个感觉。但是我看到的黑暗太多了。也许你在bj，在大城市。越是大城市，越相对公平一点。”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追求你想要的，没有问题。大家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你觉得，穷人，见到的黑暗，就少吗？”，“我见过有人在车场被人砍过，一米多长的大刀。醉驾。” “是，我就是觉得这些无力反抗的事情太多了。我才太想可以了，这样，我就可以有能力再去帮助我想帮助的人了。我昨天看完罗翔的这个故事，我没睡着。我失眠就在想那些反复出入律所咨询的农民工，没有办法得到该有报酬，我应该怎么解决？可是我没有能力。我现在就是没法站出来帮助他们。我只有先救赎自己，才能救赎别人。” “我要做一个积极的，被阳光心态和想法推动向上的人。而不是被利益、被压迫、压榨成长的人。众人皆苦。” “咱俩哈哈哈确实少探讨，因为我确实和别人也不说这些事情。只和你说，有点跟你传递负能量了。” “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从这个东西里找出共鸣，好像也没有办法打开新视角。倒也不算负能量。” “我的错。不，我只是在思考。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答案。我也在寻找的路上。我连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现在都迷糊了。原来我还有想法，现在已经被随波逐流了。” “琳琳。” “啊？你要骂我吗。” “没有。”，“我是想说，认识你很开心。” 邱天虽然不认同这些观念，但是她很喜欢有个清醒的人时刻在身边提醒她现实的清醒，并与她探讨。 “你这架势感觉我天天欺负你一样。” “没想到，认识六年了。你不觉得六年了，也挺久吗？奇奇怪怪认识六年了，居然。” “是什么让你爱上了我。” “缺心眼。哈哈哈哈。” “你看，傻人有傻福。”，“你还难过吗？因为刚刚的事儿。”邱天觉得自己没有劝好琳琳，很抱歉。 “我不难过啊。难过有个p用哈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 别把任何人当回事儿 邱天和琳琳走得近这段日子，她努力在打开自己。和朋友们出去玩，吃饭，甚至打电话聊天的时间都变多了。有新朋友陪着她，邱天也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了。 电音节那天，她在团建吃饱饭就着急忙慌赶去会场见陆辰了。陆辰是之前和邱天一起办过项目的小伙子，帅气的很，不过认识两年了，这是第一次见。 “我戴帽子，蹲在草丛边上，蓝白条纹衬衫。” “哈哈哈，这么吓人吗？”邱天走过去，两个人丝毫不尴尬的入园去找会场。他们一起约了这个电音节，还有过几天省外的另一个。邱天开心自己终于有了痛快的新生活。 看到篝火演出的时候，主办方要求大家坐下。邱天穿了粉红色的短裙，刚准备坐下，陆辰在她身后说，等一下，我给你拿张纸。”然后在背包里拿出纸，垫好，方便邱天坐下。 “我的天，这么绅士的嘛。”邱天不禁赞叹。 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就去电音舞台那边了。很多人拿着水枪，陆辰带着邱天走进人群，对她说：“要不要把我的外套给你？”陆辰的衬衫里面还有一件白t，而且带了一个棒球帽。邱天本来也想带的，出门时同事说不好看，就仍在公司里了。 “不用啦～，没事。”邱天婉拒。 现场人很多，大家跟着音乐的节拍晃动，合唱，蹦蹦跳跳的，时不时有水枪一把水就呲过来，陆辰会帮邱天挡一下，也会拉一拉邱天。但尽管这样，不一会儿邱天的头发就湿了。 陆辰还是脱下了衬衣递给邱天，说：“你可以拿这挡一挡。”邱天大方的接下，遇到水的时候也会往陆辰身边躲，他们时不时也耳语讨论一下台上的人。 蹦一会儿，就累了。 邱天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表现十分木讷。加上头发湿了，又要一直整理。现场可以说很尴尬。但陆辰还是很贴心。 由于邱天去的比较晚，两个人玩了一会就结束了。一起走向园外的时候，陆辰要拿回自己的衣服。邱天想着反正过几天还有音乐节，不如礼貌的拿回去洗一下，还能建立连接。 “我给你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 “那你再借我用一下。”邱天还是要了回来。她觉得不帮忙洗不合适。 “你还用吗？不用还我。” “还是我给你洗一下。” “不用。没必要。”陆辰有点生气的样子。 “那好。”，“为什么能这么大方借我用，不能让我洗呢？” “性质不一样。” 嚯，好家伙。性质不一样，邱天都震惊了。 两个人散了各自打车回家，互相确认都到家了之后，再没有聊其他的事儿。邱天知道，陆辰没看上她。 “哎，你一周见两次晓卿就有时间，我两周见你一次，你还得见小哥哥。”琳琳看到了晓卿来找邱天发的朋友圈，在微信上开始酸溜溜。 邱天见了就生气。“酸什么呢？你明天来，我有空。你来吗？”，“晓卿坐俩半小时车来所里找我，再坐俩小时地铁自己回去，你来吗？我加班手机没电了，晓卿站地铁站外头等我一个小时，你等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永远都要世界围着你一个人转。”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觉得我这不行那不行…” “你说见面就得放下一切见你？我没觉得你不行，我觉得我不行。”邱天知道，琳琳是想拉上她做炮灰，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可是哥哥根本就没叫自己，她怎么好意思去呢。再加上邱天本来就讨厌被人利用。她讨厌一切有目的的接近。况且琳琳要来那天，邱天是真的有事，她得去车站接自己退伍回来的发小，好多年没见了。 “为啥你总觉得我很高贵一样…”，“觉得我娇气” “因为你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表现的。” “好像我这个人就不会为朋友付出。” “住五环外不行，合租不行。”邱天连之前琳琳说要找她来，最后都没来的气一股脑都说出来了。琳琳每次要找她玩，都嫌弃她合租。邱天订好了酒店，她又嫌位置不行，都是自己定。邱天选好了米其林餐厅，琳琳特意不去，然后自己再一个人去吃，然后发朋友圈。 “那我不说了，我改变不了你对我的认知。” “我想说，都是相互的林琳。” “那你既然这么说，就是我对你不好，所以不值得你对我好。” “我没说你对我不好，你这么说就是pua我了。我意思两个人要见面，至少要两个人都有时间，而不是你说来我就得放下一切迎接你。” “我也没有执意要去…”，“你对我内心的偏见太多了” “是，都是我的问题。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我狭隘了。”邱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些天来，林琳每次找她都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要求邱天秒回，要求邱天帮她写文件，邱天不帮忙，林琳转头就不理人了。尤其是哥哥这个事情，邱天很明显地感觉，林琳在玩弄她们一家人。但邱天不想这样。她从不惯着谁。 “那就别难为你了呗。因为，我这样都觉得压着我自己了。” “没事，你不用压着。” “有时候听你怼我一句，我都觉得很压抑。我还得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你的情绪，怕你极端怕你多想。但终究我做不到。” “那就别相互为难了。” “就像我在高速开车，看见你给我发消息了，我知道你内心敏感，所以生怕怠慢了你，我都会给你回个消息。但是没办法，既然觉得太累了，就别这样了。” “是，没必要。”邱天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已经很多次，林琳回她消息根本不看邱天发的是什么。现在看来，还反倒是照顾她了。 “谁也不缺谁的…” “做自己都。” “嗯，没错，之前你和我说，妖妖那个事情。我其实，现在就有点感同身受。但是就不伤害，我也不是她，也不会有以后。那就这样～好聚好散。” “为什么要提妖妖呢？跟妖妖有什么关系？”邱天急了。 “我们是我们，我们观念不同也好，有不开心也好，那是我们两个人的相处出了问题。我们都有其他的朋友，每个朋友之间一起经历要面对的也不一样，这没什么可比的。不管是晓卿还是妖妖，都不是用来和你比的。你知道我和她们发生了什么，是因为我把你当可以说知心话的人，而不是在我们有问题的时候拿来扎我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桎梏和局限，无论什么关系两个人相处也都是相互的，我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确实有了很多次不好的感受，我不想让它一直延续。不是纠结你对我好几分，我对你好几两拿出来称一称，谁对谁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确实你一直觉得小心翼翼在爱我，我又觉得倾尽所有也无法给到你想要的。那我也确实很抱歉。” “那我觉得你也没有必要抱歉。我也并没有想扎你的心，是因为你用晓卿可以做到的事情拿来衡量我。既然很多次有不好的感受，你也说了都相互的。我们已经没有必要深究原因了。我从来不是什么世界中心你在与不在我都是这样。从你的心里就一直把我们的阶级划分了。又觉得你林琳凭什么这样，这本就是极为矛盾的。我无数次的在重复每个人的经历和感受本就不是同频的。但是你却要求我敏感又自卑，才可以和你相处，那我本就没有必要做那样的人。” “我去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朋友。给没给到你，我尽力了。在我做的时候就已经问心无愧了，所以我只是希望你感受到，但从来没强迫你感受到。当然，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我，我就是怎么样的，我不想反驳。但是我们之间有很多次是你推开我，是你把我们之间划开距离，我并没那样想过。我和我的任何一个朋友，他们做的选择我都首先尊重。尽管那不是我的选择。我可以求同存异但很多次都因为我们的看法不同，你就选择把我推的更远，想必每次我也只是抒发我的观点，并有逼你接纳，但你总觉得我在逼你认同我一样，我并没有。” “睡。”在林琳提起妖妖的那一刻，邱天的心已经死了。她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人，所以她觉得夏虫不可语于冰，多说无益了。 “有的时候，你既然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那我就不说了。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既然你说出来了，那我尊重，就闭嘴。你住五环，我没去找你，是因为你放一个周末我已经占用一天了，而且我和我妹妹两个人，无论吃饭还是玩，你一个人在bj挣钱还得照顾你爸爸妈妈，我不愿意让你把钱花在我们身上。” “衡量这个事，是因为你先做了衡量，不是吗？”邱天真的很无语。“我从没有要求你敏感又自卑，但我确实也做不到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只是耍，一个小脾气，其实我知道你有事，我就没打算去了。只是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林琳开始撒娇了，这是她这一生最有用的技能，拿人，耍脾气，撒娇。 “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而不是我一直接着你的小脾气。” “你反应了，我确实也没回复。直到你说晓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一直觉得我们平等，这种不平等，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换句话说，我可以一直接受你的小脾气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在别人不接受你小脾气的时候宠着说，这是我好朋友，你接受不了你滚蛋。但是，你也要接受，我说你小脾气这个事情。而不是只允许你耍，我必须接着，哄着你。” “我从来没有看低过你邱天，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们不平等？” “我可以哄着。我知道，不然我们不会成为朋友。有时候，我想说出来一些话，直接的，甚至可能有点你觉得扎到你的，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我想让你意识到。当然这么说有点圣母了。” “你也可以有小脾气，当然那是你的事情。我的性格就是爱闹，爱说，所以就说着玩。你觉得那是我的小脾气，那就是。但我从来没因为你没有哄我，而怎么样。而不理你了？不对你好了？我也从没要求，你必须对我的脾气包容。我一有情绪你就接着哄着。” “因为你总是给我一种，你想干嘛就要干嘛，我需要迎合你，你才开心的感觉。” “那是你对我的看法，我没有办法改变。但迄今为止，我一直都是取悦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爱闹，但同时也是你在用开玩笑的方式表达你的不满。” “我不想需要任何人的讨好，和迎合，你认为我需要迎合，而不是我需要迎合。说不好听点，就是我在刷存在感，在表达我的在意。但是在你那，我就是让你围着我转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直白的说出来，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没有人可以让所以人都围着你转，你耍小脾气别人就要哄。” “当然听你说完这些，我觉得那可能只是我的想法。你能做一只取悦自己的人，挺好的。” “我不需要别人哄，也不需要小脾气有人接着。我就是我，谁在不在，我都这样。你可以选择在与不在，但不能选择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像你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你的人生课题，那不是我的。” “希望你永远不会因为有一天没人哄着你无条件接受你的小脾气而难过，接受不了，甚至说，洗完你永远没有那一天，都可以。” “我有没有小脾气是我的课题，凭你觉得世界围着我转就没有了，也不可能的。” “嗯，那你也不要跟我耍小脾气了。我这人笨。像你说的，敏感又自卑，没办法在你开玩笑的时候不入心，不试图去解决这个问题。”邱天放弃沟通的那一刻，就表示放弃了这个人。 她失望透了。 “好，早些睡。” “嗯，睡。” 邱天聊完这些，就如实告诉了哥哥，她怕哥哥对这个女人上道儿，也怕她们小姐妹之间的矛盾，让哥哥尴尬。 第十八章 付出真心的人好狼狈 其实林琳的小脾气，邱天早就知道，她很不喜欢，但也一直觉得可以求同存异，但她最最受不了的，是妖妖。 妖妖、晓卿、林琳，都是邱天的大学同学，是她的学妹，邱天性子桀骜，大学的时候便拒绝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儿。所以她在学生组织里，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过。那个时候邱天是个部长，为了让124普法宣传活动顺利进行，她一边哭一边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然后就辞职滚蛋了。干部选拔的时候，也就顺利成章没去选，而是选择了做助导，为这，惹了学校好大一批人。 全程，是妖妖陪着。 妖妖看着她哭着做完ppt，给她买吃的喝的和饭菜送到宿舍。 那是邱天第一次知道，原来爱可以这样。 妖妖陪邱天度过了很多很多个开心不开心的时刻，也总是在邱天选择退让的时候，站在邱天身边。但，妖妖是个女生。 宿舍里，学校里都开始传她们两个的谣言。 过了没多久，邱天就瞒着妖妖和学弟在一起了。倒也不是刻意瞒着，是那时候学弟想参加学生组织竞选，不愿意公开。邱天也只好没说什么。 但妖妖知道后，开始发了疯似的生气。 也是，搁谁，谁都生气。最好的朋友谈恋爱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好长时间，妖妖都没和邱天联系。 这件事情，在邱天心里一直是个痛，但她和妖妖，也一直没有解释。 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有林琳知道。邱天以为林琳是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只是没想到，最了解你的人，从来都是拿你的秘密刺伤你。 现在好了，邱天发一次脾气，林琳就说谁也不缺谁。 也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又不甘于被利用的人，留着有什么用呢。 那一刻，邱天忽然意识到，向任何人敞开心扉都是一种错误。她把林琳当亲姐妹处，林琳，只想利用。 怎么会不伤心呢？只是邱天习惯了面对这些人性的冷淡。从前她特别喜欢给喜欢的人分享晚霞，因为她觉得那好浪漫。直到许多天后的某一天，全国各地的人都在朋友圈晒那天好看的云。邱天才意识到，原来全世界都拥有同一片天。原来世界各地的晚霞都好看。 但没有人分享给她。 她总是分享的那个苏离，也并不喜欢黄昏。 林琳再一次联系邱天，也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找邱天帮忙。 邱天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自己现在休息，走一些手续不方便。 林琳没再回复。 又过了半个月。 “恢复工作了吗？不太顺利吗还是不太满意？生活没问题？需要钱吱声。” “嗯，不太合适。再看。”邱天并不想过早的恢复高强度的工作。 “咋样啊到底，到底有钱生活没？你要是没钱就吱声，我可以养我的姐妹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没啥事呢。”邱天回复的很冷漠，但内心还是被感动了。这么久以来，哥哥和家人都没有人问过，需不需要钱。 “你在家里吗？病看的怎么样？还睡不好嘛？” “就那样，就一直过退休生活。”邱天并不想接这个橄榄枝，因为她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那还挺爽啊。我活的稀里糊涂，混一天是一天。男人也找不到，也不想找男人。也不敢有梦想呀，太无语了。我活着真没点干劲。” “快行了，好好干。” “你老觉得我丧我卖惨是不是，可是我内心活动真这样。” “不是，我觉得，你想这些没有用。内耗，少想，多干。” “你说，怎么改变一下弱者思维呢？”邱天忍不住发问。 “你是说你自己吗？其实上次咱俩闹完别扭我想了很多，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后来好好琢磨了一下。是不是我有时候在诉苦但其实你觉得我根本没必要苦，或者说，我好像在卖惨，因为你本来就觉得你比我惨。所以我说啥，你都会觉得我没资格？（困扰我很久）” 邱天只是需要一个工作需要和贾浩宇他们合作，但是经过以前的事儿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贴上去，翻来覆去地想完以后，她觉得，苏离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最有勇气面对这种事儿，所以她觉得自己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弱者思维。 但林琳，以为邱天在说上次的吵架。 换句话说，邱天认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林琳，还没有。 “我不会觉得任何人，“没资格”，这是我们的区别而已。”邱天就回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是感情关系长久，还是利益关系长久？”林琳发问。 “我是一个相信感情的人。我始终相信，人的意愿在很多时候可以摆平很多东西。” “那尴尬还是因为你不愿意，并不是因为弱者思维了。之所以没变成很好的同事或者朋友还是相处上不舒服。” 这句话点透了邱天。 “说不到一起就不说了，掰扯来掰扯去，没啥意义。你有你的底线，目标，要求，我有我要坚持和相信的东西，没什么对不对，也不是非要都一样。毕竟成长和经历都不同，不能互相理解，也正常。”邱天还是回复了几句。 “我只是觉得奇怪，两个这么能表达的人，就是表达不明白了。那就别表达了，快闭上我的嘴。” 林琳主动破冰，又一直在试图拉回上次不愉悦的话题，邱天想来想去，总是不得劲儿。 过了两天，邱天还是忍不住给林琳回复： “其实我一直觉得，活成你那样挺好的。 或者说，如果我更能多像你一样思考问题，或许我会活的更好。但很多时候，我是被自己困住了。主动困住，我不想让自己太现实，或者接受那些赤裸。我不开心是因为，有些时候，觉得你并没有真的拿我当朋友。（也许它也只是我以为的好朋友的样子，在你眼里也许那就是朋友）还有就是，我不喜欢仅你知晓的秘话，被拿来说其他事。在我看来，那是刺人的武器。 没有别的了，你也不需要再胡思乱想。人生观的问题，和生活怎么过，都是我们各自自己的问题，也是自己最后承担痛苦。” “可是其实我也不想接受呀。但是也没有办法，在这个社会上，谁不想努力靠自己稍微扩大一点点选择权。那些喝酒后的难过，很少有为感情而难过。一般都是在难过，自己一步步屈服后的无奈。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经历和路要走，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烦恼，就像我们的路不同频，烦恼也各不相同。” “是的，所以没必要为了这些问题而烦恼，争吵。”邱天认准了她是和林琳不一样的人。 “嗯，也许。我只是以我以为那样的朋友对你，但不是你心里想要的那种朋友罢了。我可以为你出头，可以默默体谅你，在你困难的时候能伸一把手，我觉得这是朋友。但是说不出什么梦幻感性的话。在我眼里，觉得那些不切实际一切没有行动和结果的事情，都是虚无的。”林琳在提醒邱天，她和刘先生分手后，是她不厌其烦地到处骂刘先生，给她出了一口气。顺便又一次告诉邱天，只有给你钱，才是真的感情。只有给到你切实的利益，才是真正的朋友。 可是她不知道，邱天并不想骂。正是因为她的谩骂，断了刘先生和邱天的最后一点联系。邱天认为的朋友，也恰恰相反。 “但你就是感性之人。你就是喜欢生活里的小事而温暖你的人。所以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什么或者你做错什么。有些事情，本来也没结果。也没办法咯。”，“不过也点醒了我很多。我认为的朋友的模样就是比如你现在没工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减少开支，我可以给你实际的帮助。我把这些事情总是分轻重缓急的来考虑，以至于我在过程中，就很少享受美好。所以你才会觉得我，不会像晓卿等你一小时。她这种朋友就是会在你被渣男伤害的时候安慰你，而我就是会为你出气的那种。我觉得，你心里也无法衡量哪种方式更好。只是会更让你本心里的自己，更接受你需要的那种。” “是，所以我知道你概念里的朋友是什么样子了，我就知道怎么对你了。而不是一味地傻好。我收到你的关心了，也很感激。” 林琳到最后都还是在比，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衡量别人，邱天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不过邱天也觉得值得高兴，当你知道一个人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的时候，反而更好相处了。 “放心，我也不会太计较了。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么严重的事情，所以让你觉得我没有把你当朋友了。” 邱天看到这个不计较真的是冷笑，“你不计较，hh。我就是看到你昨天还试图在提，想着别再内耗了。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很多朋友。我的每个朋友都很重要，都不是拿来做衡量的。” “你看，就像你说这样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好似在嘲笑。我试图想提是想缓解。难道我在努力的让我们缓解都是一种错嘛？”，“如果你不衡量，为什么那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用这样的事情，不就是想告诉我，我没把你当那么好的朋友吗？”，“我解释也只不过是想说，我只是在以我认为的方式把你当朋友。” “我没有说你不对，但你一直在挑我的毛病，包括现在。”，“是，我收到了，所以不必再想了。”，“挺好的，向你学习。隔空碰杯～” “你干嘛都不跟我碰杯啊？”邱天故作轻松地问到。 “我不想和你碰。是因为你一边说每个人不一样还说还像我学习，但是你内心其实特别厌恶这种人。所以你想坚守自己的那份单纯或美好。” “得学好的。” “我确实能看到你想留住的真情，和爱。” “或者说，有些现实不得不学。而你，也许是上天派来提醒我的。” “只能说，原谅我世俗。” “我没有在嘲笑你啦。只是你说原谅，意味着，一直觉得我是错的，做错了。我觉得也挺好的啊～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点在哪了，才能走的更远。”放下了，不重要了，就会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因为谁在这世上，不想学学文学，品品诗歌，感受爱然后写出一些爱的美好。可惜没办法，我也想留在这世上多看看美好。” “哈哈哈哈，你别伤感了。” 看起来好了，其实是邱天把真诚的自己埋没了。她曾经以为，朋友都是真心相待。但一次又一次被利用和利益牵绊之后，才明白，如果自己没有一点利他，就没有朋友。 果然，第二天，林琳就来找她帮忙查人，找私家侦探。 邱天真的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是用感情来推进关系，然后提出要求。或者说，每次都是有要求了，就来找她联络感情。 第十九章 你能利益更多的人吗？ 邱天没有帮这个忙，她也帮不上。劝了两句林琳也别做，并表示自己没有相应渠道后，林琳就不再理她了。 “哎，我原来以为工作就够让人低头了，现在找对象我爸妈都让我低头。”林琳特意用这种方式，来告诉邱天，自己要找对象了，不再对她哥哥感兴趣了。 分享了很多相亲恋爱的东西，邱天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也并不是很想听。 但恢复了联系，邱天还是有点怕。 她怕过多的联系，自己又一股脑扑进去，用了真心。 刚好这天来了一个合同，邱天决定，试试林琳。 “你能帮我看下这个合同吗？我可能过些天要签，没有利益关系，但是有一些审核的东西必须得签，你看看条款有没有不合适的，我怕我一个人有疏漏。” “行，我现在在路上，一会坐下看。” “我看完了。没有利益关系？那你签它干嘛？”林琳又一次，没在听邱天说什么。 “好的。” “什么啊就好，我看了，基本上也就这样，条款还行，不算是压榨，就是我没看到钱。所以这个合同签了没钱呗？” “嗯，就这样。”邱天一句话都不想费。 “这就签？” 邱天没有回复。 她不会再给机会了。 过了两天，林琳发来邱天上次从她家回来寄过去的酒，“谢谢姐妹，让我难过的时候有酒喝。” “还没喝完呢？” “谢谢你的爱。” “同谢。” 邱天变得很冷漠了。 她不喜欢被利用。 她曾经无数次试图打开过自己的心，和刘先生，和贾浩宇他们那些同事，和林琳。 但没有一个让邱天有好下场。 每一次，邱天都是真心喂了狗。 她傻乎乎地掏出真感情，人家只想要钱和利益。 所以邱天学着把自己的心关上了，再也不打开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遇到这种事，她都不会哭了。 后来林琳也找过邱天几次，每次都是业务上的事儿，邱天以前都会竭尽全力帮忙，哪怕自己不会不懂，也抽出时间去研究，去学习，去帮助。自己解决不了的，托人找关系也会办成。这次，邱天说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林琳，就再也没理过她。 她也因此彻底知道，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界限。 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学会毫不留恋地走开，勇敢和那些不爱自己的，自己不喜欢的说再见。 邱天心里闷闷的，打开手机，打开朋友圈，来回划拉，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然后，就看到陆辰发了一条朋友圈，图片里，陆辰和另一个女生在海边。 那件蓝格子衬衫，盖在那个女生头上遮阳。 好一个性质不一样啊。哈哈。同一件衣服给许多个不同的女生用，只是不叫她们洗，就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了。 现在的世道可不就这样。 邱天想了想，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带上电脑和几本书，就走了。 第二十章 心是什么样呢？ 邱天先回了趟家，发现爸爸在住院。她就开始陪床了。 在医院那些天，邱天认识了很多人，觉得他们人超好三观超正。大嗓门的大妈热心肠，年长一点的老阿姨用无知彰显聪慧。他们可能没有多高的文化也没有多高的造诣，可是他们心底里会涌出一股让人温暖的善良，那种真真切切为了你好，让人在医院这样压抑的地方，也感觉到舒服的善良。重点是他们明是非，懂道理，聊起天来让邱天肃然起敬，这样平凡的力量实属难能可贵。 夜里爸爸睡了，邱天就站在十几层的窗口，看看外面的夜景其实很美，这样的小城安逸却也车来车往。大厅里的人各怀心事，楼道里一跑一闹的小孩是笑着的。亲人焦急却体会不到病人的痛苦，病人难过也难以理解亲人的苦心。 世界上感同身受本就难得，人们却偏偏逆而行之。 病房里转来了九旬老人，时而安静得可怕，时而发出像猫一样粗重的喘息声。邱天很担心他不舒服，又不敢抬眼看他，只得盯着他床头的心电图和叫不出名的机器。 他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蜷缩在床的一角。 即便是这样，他仍旧坚持自己坐起来吃饭，颤微微的端着碗一口一口下咽。 邱天从未感受到生命是这样脆弱，但它又是如此强大。 那个粗犷坚韧活了一辈子的人，现如今躺在白床绿墙里被病痛折磨。是啊，任生命力多么顽强，都不可避免的需要修整。 万物守恒，人皆如此。 人们来来去去，匆匆忙忙的出院，下一秒就会有新的病人住进来。 邱天无从知晓哪一个病人真的痊愈如初，只看到许多从未见过的令她讶异的事。 有位肾衰竭糖尿病的年近百岁的老爷爷，他满身管子被机器环绕着。 吃一口饭要被哄着骗着才能咽的下去。 医生护士儿女保姆儿媳护工都在周围，嗯嗯啊啊诶诶呀呀叫着没人能听懂。 他每叫一次，邱天的心就跟着揪一下，觉得他肯定痛苦极了。想着唯一能真切体会他的，怕是那顺着针管输进体内的药水。 后来，他的心上人来了。 之前那么多人围着愣是喂不下去一口饭，他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睁开，只一味的叫着。看到心上人他不仅开口聊天了，竟然也吃了饭还喝了酸奶。晚上临睡前还知道担心病房里开着空调心上人会冷，一会儿看不到她，就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总喜欢聊起同志还有蒋介石以及他年轻的时候参加革命的故事。一本正经的问他儿子自己生病上边的领导知不知道，还问领导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太可爱了。 邱天惊叹于老干部对历史的铭记，还有爱情的伟大力量。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着值得钦佩的人和能战胜人间疾苦的感情。 若你真的不相信也未曾看到，那大概，是因为你关上了一扇心门，任人性的孤苦在里边生长。 第二十一章 避世也无法避人 照顾好爸爸出院，邱天就收拾东西去到了自己的小角落。 本来还想再多呆几天的，爸爸一进门儿，坐在客厅沙发上，妈妈和邱天忙来忙去收拾带回来的药和衣服。 妈妈边絮絮叨叨着做饭，边嘱咐邱天要注意身体，爸爸不紧不慢说了一句：“丫头不用你惦着。”，说完呵呵笑了。 邱天一回头，看见爸爸笑了。她也尴尬地笑了笑。 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走了。 是啊，在爸妈心里，邱天从来不用家人惦记，总会在该干嘛的时候干嘛，也总争气着，安排干嘛就干嘛。或者，换句话说，父母希望她干嘛，她干嘛。 但那是几年前了。 那时候邱天没钱，没工作，也没证。 但主要是没钱。 邱天窝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日出而息，日落而做。 晚上睡不着，就干脆起来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谋划儿童基金会的事情。熬到凌晨三四点，点个外卖早饭，吃了接着睡。一觉，睡到第二天太阳满照整个房间。 虽然枯燥，但邱天觉得快乐极了。 除了有些寂寞，但无所谓，邱天也已经学会了寂寞。 睡到自然醒，午间阳光最好的时候起床，吃饭，收拾好自己下楼晒太阳，溜个弯儿。 这样的生活听起来惬意极了，但邱天遇到的，大都是老头儿老太太，让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 基金会的事项基本筹备完毕，就差一股东风。 投资。 虽然整个基金会面向那些有钱没地儿花又心善的人，整体项目运行起来是不需要太多流动资金的，但不推出去的基金会，是没有人投的，没有人投，创办也就没有意义。 于是邱天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投资人之路。 去见第一位的时候，邱天出发时高兴极了，甚至还带了笔记本和资料准备详细讲解和记录。 大家约的位置虽然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但却需要从园区后门进入，本身就破旧的园区内，到处都是垃圾。 邱天按指引地图找了好久，又找到一个后门。 敲了半天没人开，邱天给约好的人打电话，才出来一个助理开门。 助理带她进到了左手边的房间，说有人在谈，让她稍等。 屋子很大，屋里放着冰箱、微波炉，最中间是一个台球桌，被布罩着。 等了一会儿，助理来叫她，本以为只是简单聊聊，没想到就是和助理聊。 和助理聊也就算了，问了一堆邱天个人感情问题，邱天提及的所有有关投资事宜，助理全部回答不知道。邱天刚打开的本子，又合上了。 第一个失败，还有第二个。 邱天穿着高跟鞋小裙子，走了二十几分钟才走到一个偏僻的楼里。 这个楼像是商业改造，邱天一出电梯，以为自己进了恐怖片里的酒店。本身就破旧、布局也不合理，灯光也不亮。 走进去聊了几句，这位助理开始挑邱天的毛病。“你有过投资经验吗？”，“这是第一次建立基金会，但我们这个项目确实很好“ “能不能摘下口罩？” “不能。”邱天已经感受到了这位助理浓浓的恶意，她要找的是能把基金会发展壮大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只看眼前一时利益的商人。 尤其是不尊重人的商人。 “你以前的经验对我们来讲不是很合适。” “你的意思是你就能做主了是吗？”邱天知道她是助理，就想确认下自己能否见到真正的投资人。 “哦，不能。你想见老板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发一套题，你先做着，回头我拿给老板，他看了觉得行会约你来谈。” “不必了。” 邱天失望而归。 第三家的时候，邱天穿着恨天高斗志昂扬的去了。 见到第一眼就莫名有好感，这次是真正的投资人要见她，邱天一进门就看到他桌子上摆着自己基金会的资料，上面圈圈点点记录了好多，邱天知道，这才是真正要准备投资的人。 整个聊天的过程也非常愉快，最后聊到最重要的钱的时候，对方却表示，前期可以帮忙，但是不会投入金钱，后期视发展情况追加。 邱天刚热起来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后期就不需要你这种不知名的投资人来投钱了，邱天心想。 踩着恨天高出来的时候，邱天并不知道，这距离她寻找到合适的合作者，还有十万八千里。 找不到合适的投资人，项目无法继续推进下去，邱天心里十分郁闷。 但她没有人说，每晚只能自己一个人倒一杯酒，喝完了就睡。 第二十二章 社会比你想的脏多了 虽然有钱人很多，但找投资这件事并不简单，邱天想找一个和自己对路子的人一起做这个事儿，因为她把这视为自己最想做的事业。 可的的确确之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人脉，邱天一个人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踉踉跄跄地去接近、调查那些光鲜亮丽的投资人。 终于！有老同学推荐了一家新兴的投资公司，邱天满怀期待地去赴约。 各方相谈甚欢，很快约了签合同的时间。 邱天起早做了造型，穿了正装，但聊合约细节时，邱天逐渐发现苗头不对。 这个巨大的投资背后，是想要操控邱天，以及整个基金会的其他企业。 既然这么有钱，有势力，为什么要投我刚刚设立的基金会呢？张嘴就给那么多钱。邱天怎么想怎么害怕，最终还是拒绝了。 她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创办的企业，沦为别人赚钱的傀儡。 虽然拒绝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强烈的失败感。 邱天没有放弃，她开始更积极地筹备，更刻苦地做背调，一天约三个投资人，去见他们，去聊，去谈。 也开始通过各种社交软件结识新的人，试图拓展一些属于自己的人脉。 可试了几天，效果还不是很好。 社交软件上的男人都是为了长腿黑丝，投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偏偏，邱天这个基金会，前期就没有兔子。 有的投资人约了几次时间都爽约，有的干脆约了好几次也不聊正事儿，难得遇上的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却又看不上这个项目的发展前景。邱天心里虽然清楚，创办一个事业，尤其公益事业，没有那么容易，但心里难免会生出悲凉。 还有一些，表面是找项目投资，实际是利益关系的输送和隐藏。 更有甚者，谈好的合作，慢慢开始石沉大海。 邱天一个人找投资这段时间，才开始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社会，什么叫关系，什么，叫孤独。 最难的时候，她总是无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度过的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没有钱，没有地位，你就什么都不是。 你就一直受欺负。 邱天心里打鼓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楼下走走，这天又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今年的目标还没完成，打开备忘录，看到年初记载的，“再去一次他的城市”。 邱天没去。 她本来有无数个机会去的，但她选择没去。 有些事。这一刻不做，以后都不会做了。 有些事，这一刻不做，这辈子任何一个时刻想起，都还是想去看一看。 邱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陷入与自己的巨大斗争中。关于是做一个光鲜亮丽的“圈钱人”，还是踏踏实实把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落地的人。 金钱其实诱惑不了她，一直诱惑不了。只不过邱天也不想自己创办的基金会因为自己的不懂变通，石沉大海。 那样的创办，没有任何意义。 就这样找了两三个月，邱天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合作的人。 她因为投资人的一句话，熬了个通宵，把女性hpv感染相关课题写出了一万字的推介稿，做成这个项目的首次面世材料。 投资人十分满意，合作遂展开。 项目还没正式推进，邱天就病倒了。 她先是智齿疼了一整晚，她以为是自己偷懒两天牙没刷干净，直到那种电钻剜牙的疼痛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邱天拿起电话，收拾好东西，叫车去了急诊。凌晨的这里很冷，邱天很怕，但也不得不一个人坐在后座上，司机师傅晃晃悠悠的开车路线暴露出他已经很困，在每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刻，都需要后车鸣笛提醒。 下车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邱天怀疑自己走错地方。 试探着进去，发现确实是牙科医院，但大门紧闭，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 打了好久电话，急诊说她走错地方了。 邱天原本想着打车回家，第二天直接去项目了。忽然发现正确的地址离这边很近，就又叫了一辆车，去医院用高锰酸钾洗了牙，开了消炎药，然后打车回家睡觉。 牙疼稍好些，邱天又被流感侵袭。 最近大家都在惶恐流感，邱天知道自己这几天跑医院又跑项目有风险，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晚上回家就已经开始干咳，嗓子声音也一下就变得沙哑。到了临睡时，已经开始发烧。 邱天强忍着难受收拾好自己，却还是两个小时就烧醒一次。随之而来的，是浑身被重型车碾压的剧痛。 邱天艰难地起来烧水，喝水，上厕所，然后再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感觉自己的腰像断了一样，被人反复掰来掰去地揉，像玩尺子一样，不撅断，但总是来回折。 烧的严重的时候，邱天就爬起来做到露台上，打开窗户吹着冷风。 她很想刘先生。 以往这种时候，刘先生应该会在。 会很悉心地照顾她。 她觉得自己温度降了些，就躺回被窝里。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刘先生在的时候，只要邱天进被窝，刘先生的胳膊，就已经抬起在等着了。 刘先生总是背倚着窗头，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臂悬空，等邱天躺进他的臂弯。 只要邱天上床，刘先生的手就已经悬空在等着了。 这个画面，在邱天脑海久久不能挥去。 这天，邱天梦见了刘先生。 梦见在刘先生怀里睡了好久好久，好温暖，好舒服。 那是好几个月，甚至近一年来，邱天第一次梦见刘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烧，烧迷糊了，邱天觉得那个梦异常真实。 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轻飘飘的身躯也恢复了正常。邱天以为自己好了，就出门给自己买了一些水果蔬菜。 还没回到家，就已经开始浑身无力，又烧起来了。 邱天没来得及吃东西，又躺下开始睡。 再醒来时，伴随的是嗓子剧痛，仿佛，有一个双面刀片，在嗓子里上上下下的滑动。喝水、吃药、睡觉，邱天的生活再没有别的内容。 除了疼。 由于嗓子剧痛，不敢咳嗽，邱天只得喘着向外呕那些脏东西。 她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好几次夜晚醒来的时候，想找个人问问，为什么生病这么难受，大家都没有人想死，大家都还拼了命地想活着。 然后她忽然想到了答案。 因为死不了。 因为它就算再难受，也只是个疾病，会恢复是早晚的事儿。 身边的人大家都被流感侵袭了，一瞬间世界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在家生病。眼看着马上就圣诞了，然后新年，然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但邱天早就已经看清，不论是新年，春天，还是必将如约而至的时疫消退，对很多人来讲，都不过是大彻大悟的瞬间。人类突然性的醒悟只会发生在突然的变故里，身体抱恙、亲人过世、灾难来临。但说好的珍惜和立下的fg，时限往往不会超过一个月。 很多人借生病看清了什么是珍贵，很多人在时疫里暴露了人性恶的程度。 更多的人，躲在世界的小角落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像个旁观者，继续浑浑噩噩。 而那些原本就懂得珍惜的人，不必非要等到灾难来临就知道悉心认真地对待生活和爱人。对他们来说，末日是今天还是明天根本无关紧要，因为每一天，都倾覆了热情和温暖，都不必感叹美好是否浪费。 只有从未好好拥抱过尘世间日子的人，才会口口声声，虚张声势地勇敢，冠冕堂皇地热爱，装腔作势地悔恨。 我们本来就拥有热气腾腾的生活。并不是某个特定的时刻，它才忽然存在。 第二十三章 我早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突如其来的大病让邱天消瘦了不少，她苟延残喘的时候，满脑子都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此刻身上的苦痛减少，那最想去做的事又是什么。 答案是逃离。 邱天早就对这个世界，贴近她周围的一切失望。 这里的，一切人和事、物，都对邱天没有一点吸引力。邱天闭着眼都知道大家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样的人会在什么样的作用力下靠近她，她又能通过什么样的价钱，获得什么样的生活。 她太清楚了。 想想身体恢复后的生活，邱天就开始陷入愁思。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可她好像又不得不那么做。 可她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去实现逃离的梦想。 如果不逃离，每天面对着一样苟延残喘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恶心，反胃，呕吐，就像前男友离开她那段时间一样。 邱天每一次，陷入对世界和自己的沉思，都是这样。 可是她也早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从她被迫放弃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从她一次一次为人争取，撞破头颅去帮助那些她以为需要帮助的人，从她反反复复苛求自己把每一件工作都做到最好，最后换来同事的陷害、领导的视若无睹，被欺负、被隐瞒，被潜规则 她心里早堵满了水泥。 睡不着，索性去楼下排椅上坐一坐。 虽然是深夜，但天上的云特别漂亮。 邱天眼见它们飘来飘去，聚在一起，以暗蓝色的天空为底，以零散的星星为点缀，表演着不可一世的灵动。 可是不一会儿它们就散了，散的彻彻底底，毫无踪迹。 就好像邱天从前那些优秀明亮的光环，一点点都变得暗淡了。联通战胜一切的自信和骄傲，都被柔柔的风吹走了。 可是人们仰头的时候，天明明还是在那儿，星星，也还在。 可是邱天却没有什么可追寻的了。 她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双胞胎那样，自始就拥有的共通血液，和陪伴，可她也不能逢人就讲，活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孤苦无力的。 可无论多想逃走，邱天最终都没有办法走，就像当年她那么想去到刘先生身边一样。 经过这一年，尤其是最后几个月的折腾，邱天已经负债累累，她很快就支付不起自己的生活。众所周知，越穷途末路，越没得选，越穷途末路。 对邱天来说，在这种时刻，想念刘先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可她心里无比确信，也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份感情可以重来。 从前总是听人说，如果那个人不是你，那么是谁也都无所谓了。于是这次整个过程，邱天没有掉一滴眼泪。她自己也很诧异，这种不知不觉间发生的改变，让邱天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已经成长为，曾经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了。没有什么可以触动她，改变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第二十四章 贫穷使我认清自己 邱天稍微好一点儿，能站起来的时候，就带上材料去工作了。与其说是去工作，不如说是去混日子，这种看起来一点工作量没有的工作，是她很久没有经历过的躺平时刻，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月工资能不能按时发出来，但做了，总比没做好一些。 可她心里还是提心吊胆的，一个人扛过了这么多，其实邱天什么都不怕。她只怕自己没钱。 只要有钱，只要还能赚来钱，一点点把自己的负债还上，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意义。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即便再难，她身边也没有刘先生了。 有的时候，邱天甚至会觉得神奇，她现在过上的负债累累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刘先生的。 骤然断了和以前的人的联系，一个人清苦的日子让邱天更加认清自己，更加知道，自己于谁都无用，对她来说，这点自然是无所谓的。反正因利而聚，也大都会因利而散。 可对她周围的人来说，却不是这样。 她的能力、价值，在被人看见的那一刻，可以吸引来许许多多关注她的人，他们靠近她，甚至讨好她，都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她身上附加的价值罢了。 而邱天，前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因为这些而喜爱她。 在她年轻的那些年，她身上散发的光芒吸引来无数要和她做朋友的人，但邱天均表现得厌倦、看不上眼，甚至傲慢。而现在，邱天没那么在意了，自刘先生开始，她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和她交朋友是图什么，就ok了。大家可以皆大欢喜地相处，像亲姐妹一样。 可是自她离开那个令人瞩目的工作岗位后，这样贪图利益的人，也都没有了。 邱天身边空无一人。 她有时候从天亮睡到天黑，从天黑又睡到天亮，不会收到任何消息。 邱天无比享受这种宁静，可宁静久了，又让她觉得生活毫无滋味。 她可以挥金如土地去最高级的商场里买最贵的电子产品、护肤品、买一堆吃的一个人回来放着喜欢的电影，喝着自己调的酒。甚至可以一冲动就买一张机票，想去哪背起背包就去了。 可她终究是一个人。 许是年纪大了，她开始羡慕身边人的陪伴。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结婚生子，唯独她一个人，宛如一颗屹立的松柏，在一大片梧桐中四季长青。 以前难过时，邱天喜欢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地弹平凡之路，从日暮弹到黄昏，再从黄昏弹到夜晚。 要么就是拿出自己的小画板，用马克笔画一些动画片里的人物。有时也用水彩，只不过她掌握不太好色彩浓度，经常晕得自己看了生气，便不再画了。 现在，邱天唯一的治愈就是给自己做饭了。 收拾好厨具，洗干净蔬菜，做出虽然味道难以掌控，但干净的饭菜，然后再将它们归回原位。 邱天不是很喜欢做饭，主要是自己最近缺钱，外卖点了实在心疼。 可真正贴近这些穷苦日子的时候，邱天又会觉得异常踏实和真切，比起之前挥金如土，什么都要用钱来解决的日子，真的是得劲儿多了。唯一不妥的是，她始终是一个人。 倒也不是非要有个伴侣，只是邱天从心底里认为，人是需要陪伴的，没有知心人的话，自己若是多一些亲朋好友在身边，也是好的。 只要有人在身边，钱不钱的，又有什么用呢？ 可眼前的境况，让她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可以不要，可是别人不会不要。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爱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她，单纯可爱，清澈愚蠢呢？ 第二十五章 总要学会面对孤独 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会有很多时间来面对自己，寻找自己，也许这是孤单的意义，也是提早认知和学习一下，该如何和自己相处。一旦学会了，这辈子就会少很多痛苦，可如果学不会，生命将是永久的难过和痛苦。 邱天从不吝啬对自己孤独的重视，事实上，她从前最喜欢的，也是孤独。 但人终归是不能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社会动物的属性，是需要融入社会。邱天意识到自己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低落，很多时候，她好像无比需要这个世界的关注，需要他人表达赞美，或者仅仅需要给自己化个漂亮的妆，穿上满意舒适的衣服，然后走在人群里。 转眼又到了圣诞，邱天记忆里，上一次过圣诞还是初见刘先生的时候。那时候邱天喜欢一个人乱逛，圣诞就去各种布置灯光的地方打卡，然后晚上回来和刘先生坐在客厅里，听他们聊天。 但近两年，究竟是怎么过的，邱天好像一点也想不起来。 在没有刘先生消息的日子里，只要想到孤独，邱天就必然会想起刘先生在的日子。那是她生命里，少有的，被人时刻陪伴的时光。 可现在邱天看不到刘先生的一丁点消息。 看不到也挺好的，省的邱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 只是这两年的日子，终究让邱天明白，自己当初那么难过，不是因为刘先生究竟做了什么，而是她自己，私心里希望刘先生能做到的事，刘先生用了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去解决。 是违背了她的心愿而已。 也许刘先生确实不够爱她，可她，也未必是真的那么爱刘先生。 越接近新年，刘先生的痕迹就愈加明显，市里到处都挂满了灯，邱天偶然下班走在街上，就好像这两三年都没过一样，仿佛她还要蹦蹦跳跳地，回到最初的那间屋子，在那里，刘先生会备好热饭和酒，等她回来。 她还会特意去之前的街道走一圈儿，但最终也只能明白，清醒地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她回想起自己这一年的成长、变化，也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毕竟在，全国各地大范围爆发感冒，邱天也没能幸免大病一场的时候，也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不再哭泣。 她一个人喝感冒药，烧好热水放到保温杯里，蒙着被子开始大睡，醒了就喝水，喝完接着烧好放到保温杯里，然后去窗口坐一会儿，吹吹冷风降温。不知道夜里醒了多少次，但总归是一直睡不踏实，不断喝水还要不断醒了上厕所。 天亮就给自己熬小米粥，测体温，昏睡。 尽管丝毫不见起色，而且开始浑身酸疼，加上没怎么吃东西，邱天上厕所都开始眼冒金星了。 但她都没哭，都没有像刘先生离开的时候她自己陷入悲伤一样，而是清醒、理智地想尽办法照顾自己。 吃各种药，收拾好自己，就躺下又开始睡。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沉，醒来的时候，确实整个身体都感觉轻松了不少，但总隐约感觉，好像刘先生回来了。 刘先生在她身边，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 邱天也没想到，再靠近他，再一次拥有这么踏心的体验，竟然是用这种方式。 可她也只能一个人去扛这突如其来的病痛。 烧是慢慢退了，反反复复地，但紧接着，就开始嗓子痛，不断卡痰，由于嗓子痛，又不敢用力咳，整个人嗬哧嗬哧地，像病入膏肓的老人。 邱天开始尝试各种治疗嗓子痛的办法，吃消炎药，煮梨水，把橙子划开，撒上些许盐，用热水蒸，然后连汤带橙子全部吃掉。 除了当时吃下那会儿，丝毫不起作用。 值得庆幸的是，邱天没有再觉得自己可怜，只是想尽办法，想让自己的症状赶快轻一些。要搁以前，邱天肯定会痛哭流涕，一边委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没人照顾，一边觉得肯定是自己不够好，没资格，才导致自己一个人承受，于是愈加难过和低沉。 但现在，邱天只会想：谁还能不生病呢？大家都是这样的，生病了好好休息，吃了药就会好的。 她意识到这种改变的时候，都无比感谢当初自己走两步都要坐下来歇会儿的时候，选择了去医院找中医，扎针喝中药。 她开始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尽管也会有各种不开心和委屈，但情绪不再是长期低沉的状态了。 烧退了以后，邱天的嗓子连着疼了三四天，最严重的时候，根本说不出来话。 后来好不容易嗓子好点了，又开始吃啥吐啥，只能吃点辣的，吃完又会拉肚子。她甚至在想，为什么不直接死掉，要熬着受这种罪。 人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就会反复意识到，无病无灾的日子有多快活。 第二十六章 生活的苦会让你忘了感情 大病一场之后，邱天总觉得睡不醒。每天下班回到家，早早的就收拾好入睡了。但是每晚，都会在凌晨十一二点，被隔壁大哥女儿的哭声吵醒。 一天，两天，每天都是如此，邱天要厌恶极了。 她试图联系中介，合同上明明写了，不超过两人居住。 孩子也算人。 中介却以快过年了，而且是两个大人带一个孩子为由，要求她隐忍。 可每天回到家大哥都开着门做饭，一股浓郁的臭味儿从屋子里散发出来。 邱天痛苦，但又丝毫没有办法。合租就是这样。之前有时候，大哥会在邱天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光着身子站在厨房对面，玻璃门的洗手间里，邱天会“咣叽”一声狠狠把门摔上来提醒他。大哥会擅自拿走公用洗衣机里邱天洗的衣服（包含内衣），理由是邱天放的太久。还会把邱天晾在客厅的地毯，从晾衣架上拿下来，扔到一边儿去。 邱天忍无可忍，决定出去看房，自己住。 白天上班，晚上在数十个中介里，挑出满意的房屋去看。一个人住，为了控制预算，只能住得巨远。倒了地铁又骑很久单车才到，到了中介小哥却说自己有事儿，派另一个人来接她。 她在寒风中，在小区门口站了半个小时。 来接她的中介带她七绕八绕，走进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人住的，漆黑的楼宇。 楼道里的恐怖程度堪比医院的太平间。 房间很大，但都是后期改造的loft，卫生间和设施，都很破。 邱天随意看了两眼就准备走了。又约下一个中介。 一晚上折腾看了两套，都不怎么样，都需要自己办理网等东西，最重要的，自己住，都很贵。 邱天最终还是作罢了。 但她也想到折磨隔壁大哥的办法，以前自己和别人合租，燃气都是按人口均摊的。 再又一次洗澡洗到一半儿没有燃气费的时候，邱天充完燃气费，就在群里直接艾特大哥，要求他按照实际居住的三个人交燃气费。 大哥不交，还在群里破口大骂。 邱天又艾特中介，中介说：“你们自己协商解决，这种事我们不管。” 明明以前都是中介帮忙交水费和燃气费的，明明，合同上写了燃气按照人数计算。 但所有人都劝邱天不要中途搬走，因为合约期内搬走，需要扣违约金。 邱天又约了一个中介看房，看房小哥叫他爸开着宝马，带邱天东绕西绕，最终也没有去看邱天看上的那套房，说是已经租出去了。 邱天想着马上要回家过年，年后大哥合约期就到了他就会搬走，就也没太在意。叫了花花来家里喝酒陪她，然后就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 一回家，邱天就会想起苏离。 因为假期回家主动来找邱天玩儿的，只有苏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邱天已经快两个月没理苏离了，却还是主动发了一条消息。 “我在家呢啊。”，“出来待会儿不？”不知道是不是晾的时间太久，还是邱天主动说话让苏离变得高兴，苏离很热切的回应。 “我都睡啦。你今天回来的？” “嗯哪。” 邱天没再回复。 第二天上午，苏离又开始疯狂叫邱天出去玩。 邱天化了很美的妆，从来没有化得这么漂亮过。 但只喝了一杯东西，苏离就说自己要去打球了。说晚上再来接邱天出去玩。 邱天听说他嘴唇干，想着晚上还要见，就偷偷去商场买了好几种润唇膏，想着晚上带给他。 她总是喜欢这样，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温暖。可能是因为自己觉得，被这样对待的时候，会很开心。 邱天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这让邱天的妈妈很是不爽，“别看他那样儿，要不是我闺女喜欢他，我还看不上他。你别理他了，他好像凑着你玩呢。” 邱天笑笑，也没说什么。 苏离去打球的路上，给邱天发了好几条长语音，说自己堵车堵的多严重。 “到了吗？”邱天问过去之后，苏离再也没有回复。晚上，也并没有再来接邱天。邱天，也没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的话，邱天又开始心里难过。在她心里，她非常明确的知道，苏离这个人，和琳琳一样，根本没打心底里看得起过她，也没有把她当作好朋友。 “苏离，我觉得很难过。” “咋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见你，每次见你回来我都觉得很憋屈。” “我惹你了吗？” “包括平时和你说话，我要找你的时候，我不知道是我敏感，还是你对你的朋友都这样？”，“又或者，是我愚钝，很多时候，事后才知道你什么意思？” “啥？我没理解。” 邱天终于学会主动、积极地表达自己的诉求了，但其实很多时候，有些事儿感受到了就是有，拿到明面儿上说，反倒不会有人承认。 毕竟男人的一贯策略，是装傻。 “那就是你没意识到。”，“你也没觉得不对劲儿，不舒服。”，“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没有把我当朋友。” “那我不知道咋说了。”，“反正我回家除了见我这帮朋友，就见你了。” 苏离这个回答，还让邱天心里一暖。但她已经不会再为了这样一句话，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你和你其他的朋友也这样，到家了都不知道说一声吗？” “你第一天认识我？”，苏离这个问题，显然把问题又推到了苏离身上。 苏离早就习惯了，不重要，就是不重要。 但邱天想着，买都买了，给谁买的，就是给谁买的。还是想趁在家的时候拿给他。就又联系苏离两次，要去给苏离送。 苏离都没告诉她，送到哪儿。 直到邱天说，你有空自己来拿。苏离才在第二天，试着约邱天吃饭。 可邱天并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反复约了好几次，最后饭也没吃上。 两个人的试探，最终以苏离的虚晃一枪告终。说好一起吃饭，到了饭点儿苏离迟迟没有消息，一直问邱天去哪吃，邱天发了位置，苏离一会儿嫌远，一会儿又说想喝点，邱天顾不上自己已经准备好的穿搭，和饿了许久的等待，最终还是放弃了。 邱天讨厌一切不真诚。 第一章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春节里，邱天除了要走访往日的朋友，还要帮忙照顾家里的亲戚，原本难得的假期，也让邱天觉得很累。 嫂子才第一次上门，妈妈就开始张罗收拾家里的储物间，让邱天把自己的旧书和小时候的杂物，搬到自己屋里去。 邱天终于意识到，这个家，真的从来不是她的家。 她必须尽快给自己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完全全可以安放置自己东西的，家。 而这个事儿，靠谁都不行，只能靠自己。邱天的生命力，从来没有哪个人，是真的靠得住的。 于是她早早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除了隔壁的小姑娘，大家都还没回来。这天洗完脸，邱天总觉得隐隐有点害怕，想着夜里只有自己和隔壁小姑娘在家，就随手锁上了门。 睡梦中，邱天被duangduang的凿墙声和门外砸门的吵闹声吵醒，心脏咚咚地开始跳，吓得不行。拿起手机，没有人在群里要求开门。于是发消息给隔壁小姑娘，两个人一起去开门，隔壁大哥，拿着包回来了。 邱天一阵厌恶，果然讨厌的人就办不出什么合理的事儿。 然后中介就在群里大骂，为什么要锁门，我都没有钥匙啦啦，邱天看着厌烦极了。回了几句嘴，就开始找房，决定搬走。 好巧不巧，第二天一早看到中介发来的消息，就是那套自己原本看好的房子！ 邱天也顾不上上班，直接就约了中介过去看了。 价格合适，位置凑合，完全符合要求。但之前的房子还没退，邱天担心欺负惯了自己的中介不给签解除，这边儿又不好直接签约。这边的中介大哥，看邱天不想当场签约，就商量着让邱天交定金。 邱天大脑迅速运转，最后决定不交。 反正那边解除也要不了两天，这房子等了我这么久，如果真的这会儿就被别人签走，那我换别的房子就可以了。钱在我手里，没有租不到房子这一说儿。 邱天回家便开始跟中介沟通，收拾东西，第二天就搬了家。 赶上生理期刚结束，一个人收拾东西累得邱天直不起腰，但她也只能自己坚持。上一次一个人搬家，两个行李箱，几个小箱子，连被子都现买的，打个车就搬过来了。想了又想，这两年东西剧增，锅碗瓢盆，暑假鞋架，这还是东西齐全之后，第一次自己搬家，之前不是刘先生帮忙，就是弟弟几个人过来跟着搬，邱天根本都没费什么功夫。 实在搬不动了，邱天开始叫了搬家公司，搬家师傅一边儿搬，一边闲聊，告诉邱天自己曾经帮一个只住了三天的小姑娘要回了一个半月的房租。邱天红了红眼眶，没说什么。 师傅很热心，告诉邱天少买点儿东西，给自己攒点钱。邱天觉得师傅又幽默又真诚。 到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邱天收拾完那边又开始收拾新家，洗窗帘、拖地，整理床铺和家具的位置，简直累到无法言说。 但邱天依旧没有哭，夜晚躺在收拾好的床上的时候，邱天第一次觉得踏实安宁，她终于不用再害怕了，终于不用害怕隔壁大哥忽然作什么妖，终于可以想上厕所站起来就去而不用怕在公共区域遇到谁。而这一切，都源于邱天的勇敢决定！勇敢和不喜欢的一切说再见，自己做自己的决定和主人，原来那么爽。 习惯性往墙上一瞥，忽然发现自己的透明表没带，于是第二天下班，就回到之前的住所，拿了表和寄错的快递。刚好想起以前在日料店充了卡，想着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了，就准备带点吃的回家，把卡里的钱花完。 第一次来这家日料店，是和一个并不熟但好可怜的弟弟。邱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年，越来越多地认识弟弟。他和亲姐姐住一块儿，但由于姐姐离婚，带个孩子，生活已经足够艰难，姐姐完全也顾不上他的感受。 他开玩笑说自己是孤儿的时候，邱天心里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怜悯。 俩人说好吃烤肉，但排队人太～多，就去买水果了。路过日料店时，弟弟满心欢喜直奔这里。邱天并不喜欢rishi的东西，但当时确实被隔间忙碌的师傅触动了。 就觉得人很多，很乱，很杂，但师傅在那个隔间里好像很安静，静谧，享受。 后来吃了一会儿，想到寿喜烧确实比到处是油的火锅健康许多，就充了卡。 再后来，邱天每一次想来吃，都被错过。 再后来因为不可抗力，它一直也没开。 正在邱天编辑文字试图与这个舒服，但因为搬家变远的店告别的时候，店长过来不动声色给她添了水。那种轻声细语，有眼力见，不怕麻烦的温柔和舒服，真的很让邱天心水。 店员过来告诉邱天因为和牛售完，她不小心下错了单，邱天就准备再加一个菜，但店长坚定表示，做错的肥牛已经打包好送给邱天。 就这样，卡里的钱非但没花完，邱天差点忍不住又充卡了。 周末约好了去打九价最后一针，邱天早起收拾好自己，去阿花家吃了排骨，然后就匆匆忙忙一个人敢去医院。 在那条幽暗狭窄，像医院里一样的出站路上，邱天感受到自己结结实实的变化，她依旧可爱，依旧柔柔弱弱，但不再战战巍巍，不再委屈想哭。 “我做了很多一个人认准的决定我知道它们都无问对错。重要的是我为自己的勇敢和努力所骄傲，并毫不犹豫地知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也可以，如自己做决定的一刻那样，面临和承担。 我终于不再哭着牵别人的衣角，不停地问：你为什么不陪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也不因一个人反反复复去医院而觉得委屈，把自己放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三年了，就让这一切都结束。 人的一生本来就千疮百孔，无论多重的伤疤，都能愈合，都会好的。”邱天对自己说。 第二章 原来还能再心动 邱天闲得无聊，开始在社交软件上交友，反正大家互相不认识，总要找人说说话。虽然大部分都是无处宣泄私欲，过来开车的油腻男，但邱天筛选时就会选那些，看起来正常的人，说说话。 这天碰到个正常人，邱天都觉得很难得。这男生情商极高，刚认识，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邱天的名字。刚好大家办公楼离得近，就叫了一起吃饭。 因为邱天下班早，而且位置在男生那边，邱天就要过去找他。出门太急没带护手霜，邱天还特地去楼下买了护手霜，准备顺便送他一个。对方直接甩来公司地址，让邱天异常震惊，也对这次见面，稍稍有些放心。 出站后，有个大爷坐在绿化带旁抽烟，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略显孤寂。邱天想也没想，就占到他身边。 “我到了。” “等我一下下。” “给你五分钟，不来我走了。” “用不了五分钟，一分钟。”，“你穿的什么衣服。” “灰色大衣。” 消息没发完，邱天就见到一个人站在眼前，举起手机刚想拍，他就走近打招呼了。邱天收起手机，跟在他后面走。 瘦瘦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像个中学生。 “果然靠玩社交软件认识人的，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邱天自己心里嘀咕，但还是大大方方和他一起走向吃饭的地方。 “你是做什么的？” “写小说的。” 邱天说了自己最期望的职业，“你呢？” “我们就是贸易，什么都做，不限种类。” 他选了一家吃烤串的餐，一进屋就很热闹，驻唱歌手和墙上的大字装饰，让整个餐厅都变得有了氛围。刚坐下，脱了外套，他笑着说，真好啊，白白胖胖的。邱天也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氤氲灯光中，他穿了白色棉衫，冲着邱天一直笑，那一刻，邱天觉得，还挺喜欢。 驻唱歌手非常活跃，一直拉顾客上去唱歌，吉他手却像个罚站学生一样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点餐，聊天，驻唱过来搭话的应对，整个过程都让邱天觉得，他是个正常人。 “你在一个律所写小说？” “对。是个律所，我主要给老大打杂，写写小说。” “那，有没有想过要考个律师证呢？” 邱天被他这句话震惊，惊讶于他的成熟、稳重，以及丝毫不带歧视，又似乎在引导的，说出这句话。 “我有律师证啊。” “嗨，那你直接说你是律师不就完了。” “但我主要，想写小说哈哈。” 聊起为什么用社交软件交友，他问邱天是不是来找男朋友的，邱天犹豫半刻，“没，怎么可能啊，谁会在社交软件上找男朋友。”他点了点头，聊起自己在这个软件上认识的人。 邱天对此也很好奇，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邱天觉得开心极了，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喝着啤酒，完全放松的和一个人聊这样无关紧要的天儿了。 太多的人，太多的工作，太多的压力，让吃饭完全变成了社交手段和应酬，轻轻松松，丝毫不需要动脑的吃饭，太少了。 我们出去走走，然后坐地铁回家。 他起身去结账，邱天悄悄拿过桌上的核对单，想着一会儿把钱a给他。 两个人出门，他主动要帮邱天拿包，邱天拒绝，他再次主动。邱天只好递给他。 夜晚，昏黄的灯光，遛弯，这是邱天最喜欢的事儿。 “你写小说，一般怎么写啊。” “就，一切青春伤痛文学。” “我以前也喜欢写东西，现在不怎么写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邱天还以为，他是为了找共同话题故意这么说，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不满。 等红灯的时候，一个外卖小哥骑车过来，邱天顺势向里拉了一把他。他用胳膊直接夹住邱天的手，带着邱天过马路。 邱天没有拒绝。 然后他拉了邱天的手。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地铁站。 “这条路，怎么好像和我每次走的不一样。”邱天听出，他是在表达自己的愉悦。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今天还走的有点儿快。” “哈哈，那怎么办呢，确实有点快。” 他没接邱天的话茬，进站，走向站台，整个过程邱天都被他牵着。 进站后，邱天已经准备说拜拜了，却发现两个人有一段顺路。不知道是因为喝了两瓶啤酒，还是真的被氛围打动，邱天觉得有点上头，晕乎乎的。 “你是不是累了。” “还好。” 眼看着要走到站台，他突然带着邱天改变方向，走向直梯。 “怎么了？要去哪儿？”邱天以为，那一刻终于来了。 “没有，我看你累了，这边比较近。”邱天一颗提起的心，又落了地。 等车的时候，邱天干脆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那种滋味儿，确实是比靠墙，要舒服多了。 他的手，一直反复摩挲着邱天的手指。 一起坐了两站，马上方向不同了，他要把邱天送上车。 这个时候邱天已经舍不得他走了。但他又没提不走的事儿，邱天在想要不要主动。 几乎就是一瞬间，邱天说：“怎么办，我舍不得你走了。” 他笑笑，说，回家。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回家。”邱天靠得更近些跟他说。 他听后没有说话。 “你犹豫了。”邱天笑着说，“算了，你回去。” 车来的时候，他坚定地牵着邱天的手，和邱天一起站上了车。 “你干嘛，走你。”邱天因为犹豫赶他走。 “不走了，不可能的。不是刚刚说要带我回去么？” 邱天笑。 开始的彬彬有礼，没有任何油腻牵手、对话，包括这个犹豫，让邱天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邱天喜欢自己看起来比对方坏一点。 第三章 没事儿，你走吧 到站后，他站在邱天后面，贴心地帮邱天扶着大衣的边角，担心电梯蹭脏邱天的衣服。 一路上牵着手，邱天都在用上车那一刻的犹豫，来调侃他。 说是调侃，不如说是，邱天在给他离开的机会。邱天不喜欢别人为了她，为了面子，为了不好意思，做一些什么事儿，那种，不是发自内心的想，邱天不想要。 “家里有酒吗？” “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酒。” 开门，进屋，你随便坐，我换个衣服，去卸妆。 邱天想也没多想，就开始脱衣服准备去洗脸。 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坐在桌前吸着电子烟。 “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邱天觉得好玩，并且又坚定了，自己对他是个正常的，品质不错的人的判断。甚至还有点儿高兴，自己怎么遇上这么腼腆的男生，以为自己捡了个宝。 “有吗？没有。” “有，你很紧张，怎么了？”邱天接着问。 “没事儿，我也应该刷个牙。”，“有拖鞋吗？” “没有，你穿我的，刷牙的东西给你备好了。” “好。” 他拿着一次性牙刷和纸杯，站在卫生间门口，倚在墙上，看着邱天洗脸。 邱天收拾好的时候，他也从卫生间出来了。 两个人坐下，邱天拿出电脑放开音乐，打开啤酒继续喝。 邱天回了朋友的消息，“吃饭就不用啦，别这么客气，有家有孩子的，跟我吃什么饭，不合适。”是小新的朋友，在邱天去找这个“网友”吃饭的时候，给邱天打电话问了一个案子，邱天不是第一次帮他了，每次都说要吃饭，但每次都没吃上过。邱天向来不计较，她也只觉得，能帮多少，帮多少就好了，没必要弄那些虚的。 “你，谈过几个男朋友啊？”他坐在邱天的椅子上，一副家里长辈问话的样子。 邱天刚要说，他就换了话茬。拉着邱天的手说，“不对，应该是，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邱天笑了，确实，两个人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名字。” 邱天想了想，平时老用的假名字，不知道为啥说不出口，也可能，怕对方说的也是假的。 “你带身份证了吗？我们直接看身份证。” “带了。” 就这样，邱天和他互相看了对方的身份证。 认识后，又聊起邱天的前任，邱天应付着说了几句，都当了俩人的下酒菜。 他伸出手，拉过邱天的手，继续摩挲着，说：“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什么？你说。”，邱天也拉了他的手，做回应。 “你先答应我，你不要生气。” “没事儿，你说。我不生气。” “我不是正常的，我，我其实有对象。” “有对象”，这三个字像五雷轰顶一样，砸到了邱天脑袋里。 原本晕晕乎乎的脑袋忽然清醒，尽管极力克制，但邱天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还是瞬间就变了。 “啊，没关系，没事儿，那喝完这杯你就走，回家。” “对，我就是觉得，我应该要告诉你。我肯定要告诉你的。我不能骗你。” “没关系没关系，你走。”，“因为我刚刚也说了，就是我是很排斥，在任何关系里做第三个人的，因为我，确实有这样的经历。我知道那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难过。所以，我不想因为我，让别人受到什么伤害。但我没想到，我确实是挺喜欢你。” “不不不，不是说你知三当三或是怎么样的”邱天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对他的紧张，和这一系列举动，恍然大悟。 “没事儿没事儿，还要谢谢你告诉我。回家，没关系。” 邱天拉起他，想拥抱一下就让他走。 他站起来，一把把邱天抱在怀里，开始亲吻和动手。 “不可以。”邱天推开他。 他和邱天一样坐在床上，邱天让他走，他拒绝。 邱天开始用手掌扇他的脸，试图让他也变清醒。打了好几次，他都还是坚决不走。 “你走。” 他没走，开始热切的拥抱和亲吻，从地毯上，到床上，邱天拼死抗拒，但只觉得脑袋一晕，就丝毫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反抗不了的时候，不如算了。 结束的时候，邱天已经困得不行，他收拾自己准备走了。跟邱天说自己要走。 “体验感怎么样？” “差极了。赶紧走。” 过了会儿，邱天迷迷糊糊发现他趴在地毯上。 “你在那，干嘛呢？”，“你要走就走。” 他挣扎着站起来，趴到床边，拿起手机，“你不要删我好不好。我们加个微信。” “不加。把你收款码打开，我把饭钱转给你。” 邱天把a的钱转给他。 他走了。 可邱天睡不着了，对自己的一切产生了震惊，注销了社交软件，也还是觉得难过。 她反反复复地想，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发生了，不是已经非常坚定地让他走吗？可能是喝了酒，脑袋有些错乱，怎么也想不起来，邱天也只隐隐约约地记着，好像是两个人站起来，邱天主动拥抱了他。 一切的开始，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拥抱。 迷迷糊糊，夜里醒了好几次，邱天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为自己终于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为他却已经拥有一段关系，为反复抗拒，却还是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尽管是被动。 决定放弃是很难的，因为心动和思念，总是那样的难以抑制。邱天反反复复地退出、注销，登陆。查看他的动态、位置、距离，以及跟自己说了什么。 第三章 对不起，我很想你。 第二天，邱天又重新登陆了账号，想看看他有没有给她留什么消息。 全都是要她不要注销的。 还告诉她，喜欢就是喜欢。 邱天最终还是注销了软件。 但她也根本无心工作。 她很想他。 尽管这个想法，邱天自己也觉得罪恶，但还是无法克制的想他。忍不住想他们发生的一切。 可她已经注销了账号。 她开始觉得难受，可算遇到一个喜欢的，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无心工作，点开网易云的时候，发现他在搜索框留下的名字，邱天觉得奇怪，这也不是歌名儿。尝试搜索，也只是发现了一个歌单。 隐约记得，吃饭的时候，他讲，有他朋友的暧昧对象，通过抖音找到他。 拼命想要推开，推开后又发了狂一样找与他有关的痕迹，花了一整个下午，看完了能查找到的，所有他的社交网络状态。 明明只是见了一天，就好像丢了魂，什么都浑浑噩噩一样。 只要涉及到他的事情，大脑就开始停止运转了。 反复犹豫、挣扎、又反复推翻自己之前的决定。 于是，于是，试图，在各个社交媒体软件上，寻找他的踪迹。 她找到了。 他的抖音里，官宣，是他的对象。 他们笑得那么甜蜜，很开心。 他艾特她，她也会在自己的作品里，发他。 邱天脑子炸了。 她没有办法接受，一个给自己这样好感，和错觉的人，竟然有对象。 她更无法接受，自己像被下了药一样不可自拔，就这样喜欢上他。 又看了微博，网易云，所有能搜的账户，全搜了。 全看了一遍。 邱天觉得，他是有梦想的人，也觉得不枉自己喜欢他一场。 这一次，邱天的眼光不错，只是爱不能同时发生，邱天，也不决能，再在任何关系里，受委屈。邱天忍着悲痛，这样告诉自己。 浑浑噩噩沉溺在情绪里一下午，终于下了班，邱天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可怜，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在活着了。 这一条路，都是他陪着邱天走过的，牵着手，晃悠悠，路边华灯初上。 以后邱天每一天，都要自己走。 地铁里人挤人，邱天一个人换乘，想到，这么大个城市，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就很难过。 于是邱天，调转方向，走向了他的公司楼下。 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见他。 出站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雪，邱天站在公司楼下搜寻了半天，还是没确定他到底在几层，愣愣站了一会儿，就呆呆地回家了。 走回家，一路上都在下雪。 夜里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悄悄关注了他的微博，还有他几个好朋友的微博，想让他，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现，原来自己没有走，给他留了余地。 躺在床上要睡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界面上，是他的头像，邱天说不出有多高兴。 点进去，他发来了一张和朋友唱k的照片，臭着一张脸。 邱天回复了一张要微笑的表情，他随即又发来，一张所有人的大合照。 “这个小伙儿蛮帅的。”邱天圈出其中最有书生气的一个。 “学霸，还蛮高的。” “nice” “你看看我就行了，鞠躬。” “捂脸，看不见。” “左边数第二位谢谢。” “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嗷吼，亲一口。” “滚。” “好，是我没舍得。生理期，情绪不稳定，见谅。” “哈哈哈，那我理解你。来姨妈了呀，肚肚疼不疼。” “笑个p，疼的。” “抱抱邱天，揉揉肚肚。” “你回去了么。” “没有呢，在打台球。”，“你困了吗？” “睡着了呀？” “我完事儿了。” 邱天第二天才看到消息，“嗯的，睡着了。” “早上好” “早呀。” “肚肚好些没有。” “嗯嗯好多啦。” “那就好。” “已经出门惹。” “好呢，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开往你的方向的地铁上。” “干嘛去。” “上单位呀。” “哦，对对对。” “哈哈哈，我找邱天去。” “你可拉倒。” “你怎么找到我微博的” “一搜就出来了。太好找了你。” 邱天想着，只聊聊天，也没什么。 “我昨天还去你单位找你了呢。” “天才邱天。”，“啥时候呀。” “诶呀，这不。。。舍不得嘛。” “想找，咋也能找到。” “哈哈哈，你昨天啥时候去的，咋不跟我说。” “下班后。” “是想我了呀。” 邱天回复了几个失落的表情。 “是不是呀” “因为昨天，就觉得，bj这么大，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挺可惜的，慌了。” “不慌不慌哦。我们的缘分不会这么短的。” “今天已经好啦。” “我到单位了。”，“你今天就不想我了？” “嗯嗯，那你忙。” “我不忙，你今天就好了？” “今天就没那么难过了。” “好呢，没那么难过，那想没想我。” “想死了。”然后邱天分享了一首轨迹。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 “哈哈，想我就好，什么轨迹，然后忘记我是啥，我看着忘记这俩字就敏感现在。” “哈哈。你敏感啥。” “你老说要忘记我不联系了之类的。” “那对你又没啥影响。” “啥没啥影响。” “没事没事，你别敏感了，我不说了。”，“说了半天，又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好。”，“不说了哈，也不许做到。” “我就默默地，远远的，看着你。” “还远远的。”，“近点。” “你说的话，我看见了。” “什么话。”，“我说的什么话” “喜欢这事儿没错，我知道，而且甚至跟什么关系也影响不大。主要是不能伤害别人，虽然，可能已经伤害到了，但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那样做。”，“爱是不分先来后到，但人分礼义廉耻。”，“你们俩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我怎么样是我的事。我只能尽量保证，我不去伤害别人，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远远的已经很好了。能看到你的消息，感受你的存在，我就很开心了。” “没有什么错不错，你也没有伤害别人，我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顺其自然一些好吗？” “行。说白了，我自己为难自己，但是没办法，就这么个人。” “我知道。我认识你的三观，很难说服自己，但是希望你不要想那么多，就像你的微博自动回复：人生苦短，记得快乐”，“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什么，能带给你什么，但是我希望的是和你相处的时候是快乐的就够，看你微博你平时应该丧丧的，希望我的出现能给你带来一些快乐。” 邱天讨厌这种拿快乐做说辞的人，因为刘先生从前就是这样。 “对，我只能说，我不去想那些。这两天可能确实也影响你了，我自己也很混乱，完全懵了。” “没事儿我就想的开哈哈哈。”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没必要考虑我” “怎么能不考虑你呢，我心里也是有你的好” “就玩极限拉扯是。” “我可没那么多心眼子。” “没有开玩笑” “你也大致了解我了，我也坏不到哪儿去是，对你的人身安全不会有威胁，也不能骗你财，顶多也就骗骗色哈哈哈。”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苦楚可能。自己选的自己负责就好。我也确实看了一些你的东西，我知道你是有梦想的人，哈哈可能我的眼光确实不错。”，“你坏不坏我不知道，就像你说的，顺其自然，很多事情时间会有答案。” “以后再喝酒了再跟你详细讨论为什么会这样这个话题。” “感觉不会骗自己的，很多东西感受到了就是有，都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更不想让别人因为我受委屈，你知道这个事就行了。” “嗯嗯我知道别让自己受委屈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受委屈” “是吗？” “嗯嗯，我就想让你快乐。以及体验感好一些哈哈哈哈哈。” “快乐就奢求了你别要我半条命就行。” “那不会的，我不能那么伤害你” “你最好是。” 第四章 我身边最不安全的就是你 往后的几天里，阿杰每天都会在微博和邱天汇报消息，他分享自己在干嘛，午饭吃了什么，也打听邱天周末去干嘛，工作忙不忙，还会主动申请，给邱天点饭和奶茶。 邱天偶尔闲下来，会给他分享一首自己正在听的音乐。 聊了两天后，邱天终于说：“咱俩加微信，别在这儿聊了。你方便不？不方便就算了。” “哈哈，方便的，我加你。” “你又犹豫了。” 邱天讨厌犹豫。 “我没有犹豫啊，我早就说咱俩加微信。我看孩子呢，我姐跟我妈去买衣服了，我在带他玩。” “微信号发给我喔。” “你发我。” “你好呀，很高兴认识你。” 加上微信后，邱天更是狠狠难过了一下。 他的背景、朋友圈，全都官宣了，他的女朋友。 于是邱天，难免克制和疏远。她心里堵的难受，就叫了朋友一起去唱k。 “出去玩要注意安全啊，别喝酒。” “知道了，我身边最不安全的就是你。” 她尽力让自己的生活里，填满别的东西。 而他，晚上回了家，就会在微信上消失，嘱托邱天明天聊。 邱天也绝不僭越，从不主动发消息。 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在想，自己该怎么办。看着他朋友圈里官宣的照片、视频，在一起，一百天，一周年。邱天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对他疯狂的想念，想念又要压抑，总把自己的委屈压出来。 于是邱天只要剩下一个人，就会不断地哭。 但她发现他夜里发了微博“很想你，小说家” 邱天截图问，“说我呢？”心里美极了。 “我本来想发刺杀，哈哈哈。我把你朋友圈，都翻了一遍。” “哈哈，有观后感不。” “两天没见，还是蛮想的。” “别想，忍着。” “思念是忍不住的。”，“观后感，就是蛮文艺的，你学习挺好的，会努力上进。” “忍忍就好了。” “你挺能忍呗。” 邱天被这句话逗笑了，“那我不说，不告诉你。” “我就忍不住想告诉你。”，“今天还没给我分享歌曲呢。” 刚好自动播放到解药，邱天就分享出去了。“你下次别告诉我。” “下次肯定还是忍不住。” “那就没有下次。” “怎么会没有下次”，”你下班有安排吗？” “干嘛。” “见你” 邱天回复了失望的表情。 “怎么还失望呢？” “你输入啥了刚才，输入可半天，一个字儿没有。” “哈哈哈，输入了很多。你可以选择，打台球、吃饭、喝酒、陪你回家等等等。” “？还敢陪我回家。” “所以我删了嘛。”，“怎么不敢陪你回家，我怕的是你不想让我去。” “墙没翻够，把你挂墙上。” “你生理期不许喝酒哇，你怎么事儿” “那天来了个朋友。” “求求你惹，要不我给你带瓶红的，咱喝。” 他总是极致地温柔体贴，看到邱天的视频动态，他也会拍一个发给邱天。这种小细节把邱天拿捏得死死的。 邱天觉得，他们像两个贪玩的小孩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彼此交换了最喜欢的玩具。也十分相信，在交换的那一刻，他们彼此都心诚意善，都是真心实意的。 可他已经有了一段关系。 终究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要怎么在一起，都是磨难而已。 一个女人这辈子最悲哀的事，就是在原生家庭不被好好对待，找了个自己为很爱的人，却发现不小心做了三。邱天最讨厌的情况，如今命运也如玩笑般，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邱天无比后悔，为什么见面以前那个预感，没有真的问出口。 时冷时热，忽远忽近，从确定他是否真的对自己有感情，又到拼命的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已婚，好像不是已婚，自己心里的罪恶就会减轻一点。 又或者，邱天潜意识里会觉得，只要不是已婚，自己与之恋爱，或说试图长久贪念这种心动关系的设想，就有可能，有机会真的实现。 偶尔将他推得很远，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会觉得其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理想型，根本，不会有可能在一起。 邱天会觉得，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找固定的性伴侣，最多确认情人关系。 但回了家，就会让邱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仔细回想起来，除了动心和热烈，邱天也意识到了他的犹豫、和纠结。 吃饭的时候先是确定目的，结束了以后准备回去，放长线。没想到邱天异常主动，虽然想靠近，但又没什么胆子，可送上门的主动又不好拒绝。 后来听到邱天回复语音消息，意识到邱天不会接受那种关系，加上自己又需要回家交代。酒过三巡，不如直说。 但也没想到邱天翻脸那么快。 来都来了。 邱天本想拥抱完就放他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去。 但她不知道，贼不走空。 所以告诉邱天，把一切都摆到明面上，大家都方便，这是他最聪明的地方，不能承诺给你什么，只能带给你快乐。哈哈。 这话多眼熟。 刘先生出现的时候，也是借着“你要快乐。”的名义。 和刘先生分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邱天对靠近、示好的男人从心底都发出一种厌恶。 极其强烈，有时候会引发生理上的恶心。 唯一不排斥愿意和他开口讲话的，是走散多年，又回来带我看了看更高处的苏离。 几年的时间，身边异性来来去去也总有很多了。 邱天一直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一个刘先生，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让我遭受那样深重的折磨和伤害。 直到再一次吃不下、睡不着。 之前怎么也减不掉的体重眼看着唰唰往下掉。 邱天几乎快要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轻易的爱？ 怎么会有一个人的出现只需要一天，就覆盖住好多年？ 那种深深切切感受到的爱与被爱让邱天热泪盈眶。 怎么会，怎么可以。 邱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就这么鬼使神差、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些天。 她的脑子完全是混沌的，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无论已婚还是有对象，对邱天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没什么好下场。 如果不心动的话，邱天倒也无所谓。 难的就是，邱天已经动心了。 人一旦拥有了喜欢的拥抱，就会想拼尽一切办法，去一直拥有这个拥抱，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没办法泰然自处。 甚至觉得有点神奇、可笑，就这么又喜欢上一个人，就这么再一次觉得长篇大论，和细小的关心照顾是那样甜，就这么，又陷入感情的热烈和挣扎。 也开始有了很多很多很多话想说，也觉得天天黏在一起有必要，也又一次确认，人真的是需要一些热闹，和陪伴。也开始变得脆弱可爱，也第一次，愿意让自己张开怀抱，把以前深藏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看，目的是想让大家了解，愿意让他了解，希望他能明白。 这是最高层次的危险了。 第五章 确认是否已婚 第六章 我是被你喂了一下的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