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世纪》 第1章 星火小队与李四 “究竟是谁，打开了深渊之门。” “被主父抛弃的羔羊，死了的全下地狱，活着的都是孤儿……” “主父啊，你为何创造了我们，又要毁灭我们？” 寂寥且破碎的长街上，身穿红袍的神甫状若癫狂，在他身后，是一张张被他撕扯下来的教本。 一辆破旧的改装泥头大皮卡从街道尽头驶来，呼啸而过劲风将地面上教本残页吹起。 “你的主不在乎吖！！”裹挟着劲风的声音在老神甫的身旁响起，带着一股子西南方言的口音。 车斗里操着重机枪的红发年轻人，他赤裸的上身挂满了弹链，额头上扎着一个红色头巾，冲着神甫大声喊道：“假洋和尚，替我向你们的主父他老人家问声好，我喜欢这个时代。” 皮卡车呼啸而过，神甫的教袍和身后的教本书页在风中翻动，一页纸张吹进车窗，糊到了副驾驶上那个身穿群青色粗布长衣的男人脸上。 这人一身衣物干净整洁，就连袖口和领口的卷边都打理得工整规款，他拿下脸上的教本书页，能看到他眼神中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子悲悯之色，加上那副厚边的黑框眼镜，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在这个时代极为罕见的文人气质。 他拿起书页一看，上面记载着描述着洋教的审判日的文字: “若有人名字没有记在生命册上，他就被扔在火湖里……” 他轻声念叨出其中的一句，微微摇头，然后将书页递出车窗松开了手。 皮卡车伴随着柴油机发动机的咆哮声继续向前，音响里播放着节奏感极其激烈的《地狱满员》，这是阿蒙也就是车斗中那位作为小队火力手的红发年轻最喜欢的音乐，每次这首音乐一响起他都会在车斗中随着节奏蹦跶，整得哐哐铛铛的。 坐在副驾驶的“秀才”并不喜欢这曲子，包括刚才薛小蒙对那位神甫所说的话也让他眉头皱起，这个时代不应该让人喜欢。 但是今天难得他没有对阿蒙进行说教，这主要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 包括驾驶座上的队长钱富贵，整个星火小队的三人，此刻心情都还算不错，只是钱队长心里有更多的打算，星火小队不应该只有三个人。 事实上在三个半月之前，星火小队人数就是大多数猎人小队的标准五人小队配置，然而因为上一次任务的失败，两位队员死亡，一人离开，他自己也失去了一条腿，队里只剩下了他和秀才，一夜之间这个原本势头正盛的猎人小队遭受到了毁灭般的打击。 若不是那神秘的委托人找上门来…… 钱富贵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时候，都不敢肯定如果没有这次任务，他自己是否还有重整小队的勇气。 好在，这次的任务进行得比预料中要顺利得多。 队长钱富贵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粗犷汉子，一脸的大胡子遮盖住了他脸上那道从左耳根一直延伸到右下巴的疤痕，不修边幅的模样与旁边那位把头发和胡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秀才”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差异。 相比起副驾驶秀才和不久前新招收的队员的薛小蒙，他要更加谨慎一些，毕竟这趟任务是他一个人独自接手的，回想起那个委托人神秘的样子，他总觉得这个看似平常的回收任务应该不会像委托人所说的那么简单，要不是他需要重整小队，他甚至都不会接这种不是正常渠道发布的赏金任务。 简而言之就是对方给得实在比较多，多到足以让钱富贵做好迎接意外风险的准备。 看了眼他自己左腿自膝盖以下的机械义肢，钱富贵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些许车速。 在将要驶出镇子的时候，马路边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是他们在进入三水镇之后所看到的第二个人，之前那个明显已经精神崩溃的神甫是第一个。 “头儿，前面有个人，像是个……孤狼。”车斗中的阿蒙率先喊道。 “孤狼”指的是独自在荒野中冒险的猎人，这种人要么是找不到团队收留，要么是强大或者自信到不需要队友。 孤狼这个称呼中来历，并不是比喻那个以捕猎闻名的动物种族，而是因为那个被称之为“红狼”的传奇猎人而来，他是余烬世界中最着名的猎人，是最强大的孤狼，独自一人在红区里狩猎超过二十年，是绝大多数天灾猎人最崇拜的对象。 在阿蒙说话的同时，皮卡车已经开始减速，坐在驾驶室的钱富贵比阿蒙要更早看见前面的那个背影。 那背影，远远看去年龄不会太大，正常身高，穿着一身破旧的战术背心，背上背着一把用布缠着的步枪和一个斜肩背包，背对着正在接近的皮卡车自顾自地走着，没有转身的意思。 钱富贵将车停在了那人身后，短按了两下喇叭，然后伸出头去喊了一声“朋友”。 在这片荒野中，大多数野外相遇的人类，都是朋友，当然也有一些异类，比如像之前那个神甫那样的精神崩溃者，这样人不要去接触，更不要试图将他们带回绿区，这是荒野中的禁忌，在如今这个时代，恐慌情绪的传播，比虫群天灾的腐败瘟疫还要更加迅。 除此之外，一些荒野中割据势力的成员一般也不要接触，他们中有些势力比较极端，即便是同为人类都很不友好。至于其他的，比如失魂者、生骸、地底人这些已经不能再算作是人类。 连喇叭都没能引起注意的这人，在钱富贵一声朋友之后转过了身来。 让星火小队几人都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貌似“孤狼”的猎人有些过分年轻，从容貌上看，他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说是一个少年都不为过。 荒野中能看到少年猎人吗？ 能，但那基本都是一些大猎团中的预备队员，那是大猎团保持长久昌盛的一种运营方式，要说十五六岁的孤狼猎人，那可就太罕见了。 这少年面目干净，目光明澈，身上没有特别的装饰物或者徽记刺青之类的，说明至少不是那些极端组织的成员。 这就够了，在白金殿堂治下，荒野中的天灾猎人都是同袍。 “我们回庇护之地，要一起走吗？”钱富贵指了一下北边的方向，向这个年轻人投来征询的目光。 若是在半个月前，他或许不会如此，但是现在，星火小队的队伍需要壮大。 相比起那些老练的猎人油子，钱富贵更喜欢年轻的队员，主要是他们更容易团结，换句话说就是更加单纯，容易掌控。 “好。”有些生涩的声音从这年轻的喉咙中发出，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钱队长富贵面露喜色，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个年轻的猎人在用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视过一遍之后，接受了他的邀请。 这人有些古怪，但那又如何，独自行走在荒野中的孤狼，没有谁是平常之辈。 秀才坐到后座上，将副驾驶的位置腾了出来。 少年似乎对星火小队三人毫无防备，就这么直接地上了车，并且将后背完全暴露在秀才的面前，直到皮卡车重新启动他也没有变现出什么异样。 钱富贵哈哈一笑，主动打起了招呼，“介绍一下，天灾猎人星火小队，我是队长钱富贵，这位是突击手陈翰林，我们都一般都喊他秀才。” 说着钱队长看向后窗，没等他开口，车斗中把持着重机枪的阿蒙就抢先开口，“火力输出手薛小蒙，喊我阿蒙就行。” 少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三人向他投过来的目光，他略作停顿，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李四。” 第2章 枯萎粒子和土豆 李四，听上去像是一个在三秒钟前刚刚随意胡编出来的名字。 钱富贵和秀才倒是没有去质疑这个名字的真实性，点了点头，算是认识过了，只有后面车斗中的阿蒙笑哈哈一笑，操着一口他家乡的方言说道：“李四儿……你们取名字都楞个随便的哟？” 阿蒙的话让李四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像是在思考什么，但是随即就恢复如初。 关掉了嘈杂的音响之后，这座在前不久刚刚遭受到了天灾侵袭的小镇，显得更加真实了一些。 崩塌房屋，破烂的道路，熙熙攘攘的白骨，以及远远隐隐可见的一具人类生骸，整个三水镇几乎看不到一点生机，连荒草都完全枯萎。 这是虫群天灾侵袭过后的常见景象，一种另类的“干净”。 它们会夺走一切生机，所有的有机物，就像旧世纪所说的“蝗虫过境，寸草不生”那样，只不过这个时代的虫群天灾远比旧世纪的蝗虫可怕得多。 之前那位疯掉的神甫大概率是这个小镇中如今唯一活着的原住民，或许是他信奉的主父庇佑，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在虫群天灾的侵袭中活了下来，但是看他之前的样子，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好在虫群已经离开，他至少不会变成生骸，和死亡相比，变成生骸是更加悲惨的事情，至少大多数人类是这么认为的，这个时代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以至于如今的世人对于死亡已经不再像是旧世纪那般恐惧。 钱富贵用于光打量着李四，然后又瞅了瞅放在车窗边的枯萎测量计。 这是一个玻璃管形状的仪器，里面带有一种钴蓝色的液体，玻璃管上面印有精密的刻度，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水银温度计。 这东西是几乎所有猎人或者探险队在外出时都会携带的小型仪器，尤其是在深入被虫群天灾接触过的地区这东西更是必不可少的必需品。 它的作用是用来检测空气中枯萎粒子的浓度。 虫群天灾中大多数的单位都会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释放出枯萎粒子，尤其是在它们攫取生机的时候更是如此，在虫群母巢抵达的地方，枯萎粒子的浓度会达到最高。 如果枯萎测量计中的钴蓝色液体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位置，那就意味着此地的空气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呼吸，需要佩戴专用的呼吸面罩用于过滤空气。 另外枯萎粒子同样可以透过人体皮肤吸取生机，所以一些富裕的猎人队伍甚至会佩戴全身防务用具以做到全面保护。 如果枯萎测量计中的液体达到百分之五十的位置，对于大多数猎人来说，这就是立即撤离的信号。 如果达到七十刻度以上，便意味着已经身在虫群之中，这时候再想撤离或许已经晚了。 此刻的枯萎测量计中钴蓝色液体的位置在二十刻度到二十二之间波动，对于一个前不久刚被虫群侵袭过的镇子来说，这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对于常年在荒野中生活的天灾猎人来说，如此浓度的枯萎粒子并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影响。 在少年上车之后，枯萎计上显示的刻度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这也说明这个少年“孤狼”身上并没有携带浓度过高的枯萎粒子。 这证明他要么在近期没有接触过虫族，要么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荒野猎人，知道如何防护与清理，当然，这两者也不冲突。 几人互相认识过之后，钱队长打燃了汽车重新启动，这时秀才从后排的座椅下面拿出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皮革袋子。 他拍了拍李四的座椅靠背，轻声问道：“吃了吗？” 李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过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挤出一丝艰难的笑意，回答道：“昨天晚上吃过了。” 秀才一边把皮革包裹打开，一边对着李四笑道：“那就是还没吃。” 包裹还没完全打开，一股烧烤的香气便已经率先透发了出来。 “昨晚后半夜放火塘里烤好的，捂得严实，还没凉。” 秀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烤土豆递给李四，然后又从座位下另一个小盒里拿出了两个玻璃小品，一个里面是白色细颗粒，另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红色的小碎渣。 “盐和辣椒面，你自己依口味放。” 李四有些生硬地道了一声谢，接过了秀才递过来的这几样东西。 秀才虽然嘴里说着依口味自己放，可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看着李四手中装着辣椒面的瓶子，似乎倒撒了一些就会心疼似的。 如今这世道，土豆是主食，也是硬通货之一，人类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规模群居而没有被饿死，其中八成功劳要归功于这东西。 不挑土质、不看天气、耐旱耐热、育种简单、产量还高，加上这些年来白金殿堂的农学生物专家们对其品种的多次特化改良，虽然如今健康的耕地异常稀少，但是依靠最高亩产能够达到万斤，平均亩产都有六千多斤的大土豆，还是基本上满足了白金殿堂控制区的居民最基本的生存所需，在白金殿堂治下，只要愿意劳动，那么至少不用担心被饿死。 但这也只限于土豆，除了土豆之外，其他的所以食物，基本上都可以归类于奢侈品，包括此刻李四拿在手上的辣椒面，相比盐来说，辣椒、胡椒这类的香料更加金贵，即便是在白金殿堂的首府——庇护之城，大多数的体力劳动者，也许一周都吃不到一回沾着辣椒面的土豆。 见李四似乎没有怎么吃过辣椒面，秀才还提醒道：“剥开皮撒，更入味。” 听见有辣椒面，后面的阿蒙急了，敲打着车后窗喊道：“我的秀才哥，你不是昨天才和我说没得辣椒面了吗？” 秀才回过头去一本正经地说道：“辣椒面没有了，但是辣椒还有些，我昨天夜里守夜的时候捣的。” “好！”阿蒙应了应声，算是认了秀才的说法，“那你把洋芋给我整一个。” 从皮革口袋里继续透发出来的香味来看，里面明显还有土豆，但是秀才并没有拿给阿蒙，而是小声说了句“等等”。 另一边，钱富贵却在看着李四撒辣椒面的动作，他倒不是心疼辣椒，吸引他注意的是李四的手上的动作。 坐下这辆减震效果很一般的大皮卡，加上这颠簸不平的烂路，普通人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手臂都会随着车身的震动而颤抖，但是这个年轻的猎人手上的辣椒瓶却异常稳定，没有丝毫的抖动，甚至因此连里面的辣椒面都倒不出来。 那只看上去并没有经历太多风霜的手，却表现得如此稳重。 不仅仅是手臂，他整个身体都异常稳定，颠簸的车身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丝毫，这对于自身身体强大的掌控能力，让钱富贵这个老猎人为之侧目。 李四拨开土豆上烤焦的外皮，简单地撒上些盐和辣椒面，刚准备下口的时候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猛然回头，朝着车后面看去。 见到李四如此动作，钱富贵和秀才也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伸出头去，倒是看到了车后面百多米外有一个红色身影，在这边奔跑。 正是之前那个疯掉的红衣神甫，因为之前停车的缘故，他居然追了上来。 钱富贵不以为意，刚想要和李四解释，却发现不知道在何时，李四已经将他背后的步枪握在手里，枪口正对着后方的疯疯癫癫的红衣神甫。 此刻钱富贵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瞅了一眼车窗边的枯萎计。 好家伙，眨眼间空气中枯萎粒子的浓度在枯萎计上已经上涨到了三十二刻度的位置，并且还在继续上升。 秀才的感知比钱富贵还要快一丝，此刻他那把别在车门上的唐横刀样式的刀具已经握在了手中。 他眉头紧皱，沉声喊道：“前面！” 随着秀才的出言提醒，钱富贵一圈方向打到底，猛地一拉手刹，整个车辆以漂移的姿态调了个头。 与此同时，李四步枪中的子弹已经出膛，朝着身穿红袍的神甫而去…… 第3章 天灾猎杀者 “老子就知道！” 看着地面上已经出现的裂缝，钱富贵朝着车窗外猛地啐了一口。 面对横生的变故，他倒是没有显得太过于意外，虽说那委托人应该不可能事先知道这里会出现虫群，但是如果这趟报酬不菲的任务真就这么顺利，那才是真不太正常。 他拉动了座位左侧的一个拉杆之后，推门走下了车。 这个拉杆的作用是开启位于车身两边的两具辅助稳定支架，用于稳定车辆，不被地面的震颤和重机枪射击产生的连续作用力给震翻。 这辆皮卡看上去破旧粗糙，但实际上可是星火小队的重要的资产，钱富贵在上面没少投入和花心思。 下车后，他手里拿着一把通体黑色的突击步枪，对着地面裂开的方向严阵以待。 他手里这把枪相比起普通的突击步枪来说，尺寸上要更大一号，口径也是如此，全金属的枪身和那大得出奇的枪托让它显得粗犷而野蛮，远远看上去更像是一柄战锤，事实上它的名字也是如此。棱角处磨损得有些泛银色的枪托上铸印着一个醒目的锻锤的标志，是这把武器出身于「火神重工」的高贵身份证明。 它的学名叫做“战锤式全自动突击步枪”，是火神重工量产军火中的四小强之一，也是产量最大的余烬世纪新武器，还是如今白金殿堂精英步兵的列传制式武器。 因为其实用的枪托设计和针对天灾种族的特化改良，它也成为了最受天灾猎人们欢迎的武器之一，但因为其相对旧世纪武器来说高昂的价格，还有和大多数枪械都无法通用的98毫米大口径弹药，导致这把枪械实际实用成本相对偏高。 一些初出茅庐的新手猎人甚至是业务不景气老猎人团队，都装备不起这把优秀的枪械，这也让其在中下层猎人中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在一些小酒馆和偏远的猎人营地中，如果能拿出一把“战锤式”，甚至会成全场的焦点，从而免掉费用，或是包下全场的费用。 轰隆的一声响动，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李四手里扣动扳机之后的枪声。 在皮卡车尾部后面，也就是之前前进的方向，裂开的路面向上拱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差不多两三米粗的赭褐色的蠕动生物从地底破土而出。 在这个甬道虫的首部，是一个锥形的尖端，在破土之后，像是花苞一样张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甬道。 有“吱吱”“嘶嘶”的尖叫声从其中传出。 此刻枯萎测量计上的刻度，已经已经达到了四十刻度的位置。 老钱虽说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慌神。 车斗中的阿蒙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在秀才刚才出言提醒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打开了手中那挺六管速射机枪的电源开始预热和调整射角，钱队长刚才的哪一个甩尾漂移，让固定在车斗中的重机枪能够对甬道虫进行无死角的射击，这便是老猎人的经验。 幽深甬道之中的虫群还没能冲出来之前，两枚高爆手雷已经先一步扔了进去，紧接着便是加特林的咆哮以及往甬道之中倾泻不止的弹幕。 火舌翻飞的画面和弹壳掉落在车斗中清脆的声音，让阿蒙这具年轻肉体血脉喷张，他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低沉吼叫，像是体内封存着一头正在觉醒的野兽。 重机枪开火时的剧烈颤动，让整台皮卡车都震动不已，仿佛随时就会散架一样，然而这辆虽然老旧但是却经过特殊改装过的猎人火力平台，在辅助支架的帮助下牢牢地抓在地面上，看着有惊，实则无险。 在另一个方向，从李四步枪中射出的弹药并没有击中那位疯癫奔跑的神甫，一只半米长的跳虫从旁边的楼房之中跃出扑向神甫，然后枪弹正好命中的它位于身体中部的位置的神经中枢。 一击毙命！ 这是一种体型不算太大但是却十分敏捷而且致命的虫子，三角形的头颅上满是尖刺，一双复眼像是排列的细小灯珠一样循环闪烁，纤瘦的身体以及六条细长的肢体赋予了它极高的灵活性，这是虫群天灾之中最常见的战斗单位，它们那一对锋利的前肢，能一瞬间隔断一个成年人的喉咙或是将其开膛破肚。 跳虫的尸体跌落在神甫脚边，身体与六肢本能地抽动了两下之后便不再动弹。 本就疯癫的神甫此刻更是惊慌失色，像是见到了大恐怖一般，握着胸口处的十字架，口中念叨着蹩脚的拉丁语经文。 一击之后，李四并未停手，在阿蒙对着甬道虫倾泻火力的时候，他也打开车门，固定左臂上的抓钩发射器射出，整个人向着周围最高处的那栋楼顶而去飞去。 李四的抓钩发射器是固定在大臂上的，所以即便是人还在空中，左臂虽然被绳索拉扯，但是力量足够的话，也能活动。 只见他人在空中一个回身，背朝着抓钩绳索的方向，往距离神甫不远处的另一座房子的窗户处开出一枪。 就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扣动扳机时还未看到虫子的踪迹，然而子弹出膛后，却正好击中了破窗而出的跳虫的要害。 这次未能一击毙命，他在达到抓钩目标处后，再补上了一枪，这才打死了这一只体型比之前那只更大一圈的跳虫。 然后他站在这处制高点上收枪而立，没有去关注另一边的甬道虫，一双清澈得有些通透的眼睛，在神甫周围的几座房子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嘭！” 在一声轰然的爆炸声响之后，甬道虫露出地面的一截身躯终于成为不住连续的火力，砰然炸开。 漫天的血肉像雨水一样洒下，星火小队的三人此刻已经带上了能够阻挡枯萎粒子的呼吸面罩。 地面上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甬道。 钱富贵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甬道虫的爆炸而放松，然而变得更加凝重，因为他知道正真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秀才的左手握着唐横刀的刀柄，右手放在了黑边眼镜的框架上。 甬道之中传出了更加密集且激烈的叫声，手雷扔进去就像是丢进了深渊之中，连响声都听不到。 对于二十多年前的人类来说，这甬道之中就是深渊，这是开在人间的深渊之门，虫群，是四大天灾之中，对人类造成最大的伤害的种族。 若是在十年之前，除了白金殿堂的正规军之外，其余的普通人，包括民间武装，在见到了甬道虫时，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走。 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先烈用生命为后辈们换来了情报，新的战术体系，针对性的武器装备，被说正规军，就连他们这些民间的天灾猎人，都能够和小股的天灾种族正面对抗，像这样大小的甬道虫，其中的虫群数量并不会太多，对于一支老练的猎人小队来说，属于能够应对甚至消灭的范围。 正如这个职业的名字，“天灾猎人”，在如同烈火焚世一般的末日之后，这些没有被燃烧殆尽的余烬，已经在血与火的锤炼下，成为了天灾的猎杀者。 第4章 解除封印的秀才 伴随着一阵尖锐叫声传来，大约十余只半米来长的跳虫从甬道之中跃出。 这些畜生的速度异常迅捷，在电光火石之间分散开来。 车斗中对准甬道的机枪弹幕，只拦截下了其中两只，其余的跳虫从不同方向往着皮卡车这边冲来。 从不同方向响起的尖叫声，直往人脑髓里面钻，似乎能干扰人类的心智，影响其行动。 但是对于钱富贵这样的老练猎人来说，这样程度的精神污染并不能起到太明显的作用，更何况用于隔绝枯萎粒子的防毒面罩上还附带有一个耳罩，只需要一抬手就能戴上，非常的方面快捷，这些都是天灾猎人们在长久以来和天灾种族战斗后经验积累。 钱富贵和秀才两人之间搭档依旧，根本无需言语，已经默契地背靠背依托着皮卡车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面对大群跳虫的时候，依托一个据点集中力量防守反击，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最好的方式，不然一旦散开，便会被跳虫的高机动和灵活性给牵制住，变得十分被动。 秀才的眼镜还未摘下，他的主要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些跳虫身上，而是紧盯着前方幽深的甬道，似乎里面还有更值得警惕的敌人。 钱富贵率先动手，“战锤式”突击步枪那格外震耳的枪声响起，他用粗壮有力的右臂单手握枪，超规格的大号枪托抵在他的肩窝，用连续微调方向的三次点射，将一只朝着他迎头正面而来跳虫击落在地。 然而这只是一次吸引注意力的佯攻，另一只速度更快的跳虫已经冲到了钱富贵的侧翼，那尺余长的利刃前肢似乎下一刻就会割破钱富贵的喉咙。 可结果却是在它的前肢靠近钱富贵的脖子之前，一把口径超过25毫米的手炮先一步顶在了它那三角形的脑门前。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起之后，这只跳虫那碗口大小的脑袋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巨大的后坐力让钱富贵的身体撑不住后退了一步，强烈劲风把他左臂上的衣袖掀翻开来，露出了他那条带着辅助外骨骼的手臂。纵然有外骨骼辅助，他此刻也感觉左臂一震麻木。 这把超大口径的手炮对使用者有相当高的要求，一般人贸然开枪，只会让自己整条手臂废掉，而且这武器还有个非常大的缺点，短时间内只能射击一发，不仅仅因为一次性只能装填一枚弹药的问题，枪身的结构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道，连续开枪的结果就是手炮连带着手臂一起炸掉。 因此这玩意也被天灾猎人戏称为“老骨头”，意味一发就萎，两发就散架。 虽然威力的确大，而且售价也并不贵，但是因为诸多的限制，实际上使用的这玩意的猎人并不多，至于作为白金殿堂工业龙头的火神重工，更是根本不屑于生产这种结构简单、稳定性差的粗糙武器，虽然火神重工自己的很多武器也很粗糙，但是在实用性与耐用性上，的确是要远超这些民间兵工厂生产的武器。 而上诉的这两点再此刻就得到充分体现。 钱富贵在一梭子打空了战锤式的弹匣之后，右手手腕一转，枪身在手里调转了一个方向，枪身上专门带有一个握柄的设计，此刻战锤式在他手里，已经成为一把真正的战锤。 突击布枪的特点是灵活的泛用性，不管是远距离，中距离还是近距离，都能发挥出不错的射击效果，远距离射击不会像冲锋枪那样给天灾“刮痧”或是“抛光”，近距离也不会像狙击步枪那样笨重，而火神重工的战锤式还填补了突击步枪的最后的一个短板，为它赋予了零距离作战的功能。 只见钱富贵左手从别在腰间盒子里拿出一枚黑色的金属注射器，拨开封头，对着自己大腿来了一针。 注射完后，他还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针管，然后才将其扔回车里，根据白金殿堂制定的狩猎条例，天灾猎人在荒野中使用的任何强化药剂，在注射之后都要保留注射器和其中残留的药剂，在回归之后交给三七基因研究所统一回收，不能随意扔在荒野中，即便是在黑市购买的也是一样，这是为了人类。 这一针下去，立刻就有了效果，只看见钱富贵整个人的身体的结构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隆起的肌肉撑开背心的拉链，那只因为多年强受过创伤导致不太灵活的左臂上青筋暴起，带动着外面辅助外骨骼咔咔作响。 “八十！” 钱富贵抡起“战锤”猛地一挥，将一只斜着冲来的跳虫直接砸落在地，腰腹烂成肉浆，身体断成两截。 “八十”指的是在猎人之家，接受紧急肃清任务时，一只像这样的小型跳虫价值的积分，但是星火小队这趟任务，既不是肃清任务，也不是在猎人之家里面接受的，所以杀再多的跳虫都没有积分。 本就强悍的钱富贵，在“磕药”之后变得更加勇猛，犹如得到了战神赐福，一柄「战锤式」大开大合，转眼间便打杀了三只继续向他围攻而来的跳虫。 当钱富贵开始反攻的时候，一个偌大的黑影突然从甬道之中闪出，相比起之前的跳虫，这个黑影的速度要稍微慢了一分，但是体型却差不多要大上一倍，迎面而来的压迫力也要更加强大。 事实上，这也是一只跳虫，只不过身体更大，而且浑身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甲壳，同时用于作为攻击武器的刀锋前肢，从两根变成了四根，危险程度相比普通跳虫成倍增长。 面对这只突然杀出来的黑甲跳虫，钱富贵非单没有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他等着就是这玩意，正常情况下，成队的跳虫出现，一般都会有强化跳虫领队，只不过黑甲跳虫是所有强化跳虫之中最难对付的，但不管怎样，跳虫终究只是跳虫，虫群天灾之中最基础的战斗单位罢了。 在黑甲跳虫出现的一瞬间，正在与两只跳虫纠缠的秀才也摘下了眼镜。 犹如解开封印一般，秀才的气质在刹那间发生了强烈的转变，原本温和眼神此刻比他手中的唐刀还要锋利，就连翻飞的衣角似乎都带着凌冽的剑气，那汹涌的杀意像是层层浪潮一样强烈。 他身前的两只跳虫，几乎是在眨眼间被分解开来，然后他刀锋般的目光，望向了甬道深处。 幽深的甬道中出现了一些绿点，一种大约三四十公分长，形似蝎子的生物从其中弹出头来，绿色的光点就是从它们的尾刺中发出。 这是虫群天灾之中的另一种基础战斗单位——针虫，按照白金殿堂制定的天灾大图鉴中的分类，这东西和跳虫同属于虫群中的“原生种”，也即是虫群天灾通过腐化旧世纪原由生物后，产生了新物种，它们具备以往的一些生物特征，比如跳虫的原体为螳螂，针虫的原体为蝎子。 相比较于“始生种”和“入侵种”，“原生种”无疑是最好对付的一类，在大规模的虫群侵略中，“原生种”基本上也是充当炮灰的角色。 但那是相较于正规军队，对于一般的猎人来说，依旧不好对付。 但此时的秀才似乎并没有这么认为。 第5章 没有去过庇护之城的猎人 在这些刺虫将尾刺中的毒针射出的时候，刀光也已经掠到了它们的身边。 刺虫虽然是以远程攻击为主的虫群单位，但是身躯上长着一层坚固的甲壳，用于保护它们这具行动相对迟缓的身体不被猎人的攻击给轻松击穿，但是作为它们主要攻击手段的尾刺，却依旧脆弱。 至少在秀才的刀下显得是如此脆弱。 至于它们身前那对用于近战的钳螯，几乎连秀才那身长衫的衣角都碰不到。 楼顶上的李四支援了这边三枪，精准无误地干掉了两只跳虫，但是他的主要注意力依旧是放在神甫那边。 他敏锐的目光仍然在来回扫视，寻找着他从一开始就感知到但是却未见踪影的目标。 就像是一场紧张的对峙，只不过对方甚至连身影都没有暴露。 李四的眼神中充满了耐心。 片刻之后，神甫身后那具死掉的跳虫躯壳中，一个拳头大小，呈扁圆球状、形似大脑且长满触须的生物，猛然地弹起，附着在了神甫的背后。 李四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即便是处于视野盲区，他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处细微的动静。 嘭！嘭！嘭！连续三枪，拉动枪拴的动作快到留下多重残影。 三发子弹先后击中神甫的胸膛、喉咙和眉心。 捂着脑袋发出惊恐尖叫的神甫后退了数步，然后却像是无事一样转身往反向方向跑去。 枪管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裹缠的布条传递到李四的手中，他放下了举起的步枪，看着动作有些怪异扭曲的神甫冲进了一座房屋内然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李四警惕的神色并没有放松，但是此刻眉宇间却多出了一分疑惑，似乎他之前寻找的目标，并不是刚才那一只入侵种的“脑虫”。 “入侵种”这一虫群天灾的分类，指的是在旧世纪从未存过、也没有原形的虫群，这一类虫群的数量在整个虫群天灾中数量最为稀少，而且最难对付。 李四回到皮卡车旁的时候，下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没有一只虫子还活着，地下的甬道虫也已经萎缩，坍塌的土石掩埋住甬道留下的坑洞。 秀才收刀入鞘，重新戴上了眼镜，一身戾气尽散，从杀意凌冽的“刀客”，变回了那个待人温和的“秀才”。 钱富贵摘下了防毒面具，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事后烟，相比之前，他此刻的神色反而轻松了许多，见李四过来，他拿起烟盒向李四示意了一下，后者摇了摇头。 车斗中，阿蒙靠在护栏上坐下，胸口起伏不定，嘴里喘着粗气，看上去十分疲惫，但是脸色却依旧保持了亢奋。 小规模虫群施放的枯萎粒子总量太少，在没有后续的情况下，很快就被空气稀释，此刻枯萎测量计上蓝色液体的位置已经回到了百分之三十一的位置，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李四径直走向车厢，拿起了他之前放下的烤土豆，上面依旧留有余温。 他进食的动作并不夸张，但是速度却出奇的快，只几下，那个个头不小的土豆就已经消失在他手里，一点都没有残留，就连完全烧焦的外皮都没有剩下。 秀才走了过来，冲着李四笑了笑，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凌厉的气势，就好像刚才在虫群之中大杀四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再来一个？”他拿过装烤土豆的皮革包裹，向李四问道。 “已经，吃饱了。”李四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生涩，真就像是很久都没有和他人沟通过一样。 秀才点点头，把皮革袋子里剩下的两个土豆拿了出来，递给钱富贵和阿蒙一人一个。 “好马配好鞍，英雄配宝剑。”钱富贵说书一般的声音响起，听上去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错，“你这么好的身手和枪法，应该配一把更好些的枪，你这枪太老了，看上去就像是一百年前的老古董。” 他边说着边检查车况，甬道虫破土的动静的确不小，就连他们这边车底下的路面都破裂开来，他要看看车地盘有没有受损。 “这把枪，很好用。”李四认真地说道。 “那是你没有用过‘长弓式’，比你手上这把老古董可要好使太多。” “长弓……式？”李四的话语透露出他对于钱富贵口中的“长弓式”完全不了解，听上去上是一把弓箭，但是钱队长话语的意思这似乎是一把枪。 “长弓式半自动狙击步枪。”钱富贵趴着检查车底的身体站了起来，笑呵呵说道：“那可是火神重工早年间的得意之作，半自动模式比老式步枪手动模式还要精准，是正儿八经的精密枪械，比我手上这把“锤子”贵得多，就连正规军中的神枪手，用的都是那玩意，回到庇护之城，我带你去上手试下枪你就知道了。” “好！”李四点了点头。 “好好好！”钱富贵一连说了三个好，嘴里哈哈大笑，显得大为开怀。 经历了刚才这一战，钱富贵的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这趟任务完成后，小队也就重新壮大的本钱，更重要的还有心态的变化，虽然哪怕是在最低谷时期他都没有放弃过做大做强的想法，但是此刻他是真的已经看到的机会，这种爬出深渊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痛快，与这种感觉相比，刚才这一战消耗的弹药，甚至那支价格不菲的“级力量强化药剂”，又算得了什么。 要想重新壮大，人员配置是最重要的一环，李四刚才的表现，已经让他生出了强烈的招揽意愿，更不用说，星火小队目前最缺少的就是李四这样的狙击手，而且他还是一个不需要队友掩护的狙击手，而且他还如此年轻。 这个年轻的猎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孤狼，而且应该是一只在荒野中已经游荡了许久的孤狼，钱富贵觉得自己应该给这只无所依靠的孤狼提供一个安身之处。 “你有多久没有去过庇护之城了？”他坐回到驾驶室中，准备重新出发。 “没去过。” 李四的回答让星火小队的三人都有些意外，拥有如此能力的猎人，要说不是庇护之城的人，倒是可能，但要是没去过庇护之城，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6章 黑影与死去的春天 如果没有去过位于庇护之城的猎人之家登记，那么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天灾猎人，至少不是合乎白金殿堂秩序的天灾猎人。 当然，也有例外，在这片余烬世界中，有那么一位猎人，他从未去过庇护之城，甚至应该从未去过白金殿堂控制的绿区乃至黄区，他一生的时间都在最危险的红区之中狩猎，但即便如此，白金殿堂却依旧承认他为最强大的天灾猎人。 甚至就连猎人之家的积分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长久空缺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存在。 这人便是红狼，荒野之中的传奇。 传奇的称号，意味着他无法被超越甚至是媲美。 不是没有猎人挑战过传奇，这些年来，有好些个强大的猎人为了证明自己不输红狼，或是红狼崇拜者效法他们的偶像，总之都选择了独自深入红区，但是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 要么是没有坚持多久就回来了，要么是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和红狼的不同的是，也再也没有猎人在荒野中见过他们的踪迹。 传奇终究是传奇，这片余烬世界中，也只有那么一个传奇。 “我们这些余烬世纪的幸存者，我觉得至少都应该去庇护之城看一眼，哪怕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说话的是秀才，他带着些许感慨的语气说道：“不管如今有多少人认为白金殿堂已经腐败堕落，忘记了初心，但至少这座由白金殿堂建造的城池，依旧是余烬世界最伟大的造物，是挽救了人类的救世之城，值得所有人瞻仰的神圣之城。” 秀才平时的话很少，只有在说起白金殿堂或是庇护之城的时候，才会多说两句，而且还带着浓厚的情感在其中。 不过随即就有反对的声音响起，“我不觉得什么圣神，整个城里死气沉沉的，就连猎人之家都是这样，也就乌鸦酒馆还有点意思。” 阿蒙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总是喜欢和秀才顶嘴，即便此刻嘴里还在啃着秀才烤的土豆。 “过些年你就明白了。”秀才基本上都不会和阿蒙争辩，他看阿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没有责怪，只有遗憾。 对于秀才和阿蒙之间的分歧，队长钱富贵从不表示立场，只是自顾自地笑着。秀才是他的搭档、故友、是生死相托的兄弟，而阿蒙这样干劲十足的年轻人，则是星火小队目前所需要的新鲜血液。 啃完了土豆，钱富贵躺在座位上稍微歇了三四分钟，等强化药剂的副作用最严重的时间段过去之后，他重新挺起腰来，拉动拉杆，收起了皮卡车两边辅助支架，伴随着改装v8发动机的轰鸣声，星火小队再次启程。 这一次李四没有继续坐在副驾室，而是来到了后面，和阿蒙一样坐在车斗中的箱子上，他此刻的目光依旧盯着后面，警惕并没有完全消失。 三水镇这座位于白金殿堂规划的“黄区”内环上的小镇面积并不算大，满打满算也只有相互交错的三条街道，皮卡车很快就行驶到了镇子的边缘。 钱富贵的左手搭在车窗上，嘴里哼着一首旧时代摇滚音乐《假行僧》的调子，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李四还是在盯着后面，阿蒙却凑了过来，在李四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他最新的发现，“跟你说哦，我觉得秀才哥那个‘陈翰林’的名字是假的，应该是他为了显得有文化自己给起的，之前我就看见队长喊他‘陈翰林’他不答应，结果一喊‘陈三’他就听见了，‘陈三’应该才是他真名字，和你的名字挺像，嘿嘿嘿……” 李四嘴角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干笑了两声，算是对阿蒙向他分享这个秘密的回应。 “我在南方的永安镇出生，在庇护之城长大，薛小蒙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之前在机械装配厂当学徒，后来我们厂被一家兵工厂收购，开始生产枪械配件，当我第一次摸到完整的枪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人生不应该属于工厂。”阿蒙倒也不觉得尴尬，拉了放弹药的箱子坐了过来，继续和李四套近乎，“你呢，你给我说说你的过去呗。” “我的过去……？”李四轻声自语。 听到这话，就连前面开车的钱富贵都来了兴趣，把座位往后调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 “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切……” 薛小蒙一脸失望，继续问道：“像你这么厉害猎人，不会真的没去过庇护之城，就一直在荒野中生活？” 李四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阿蒙兴奋地说道：“好家伙，你是要成为第二个红狼吗，这可太……霸道了。” 突然间，李四抬起头来，往着长街的远处看去，神色凝重。 阿蒙被下了一跳，也顺着李四的目光望去，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而且路上带有烟尘，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在李四的视野中，街道的远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这道裂缝相比之前甬道虫出现时的裂缝要宽得多，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此刻地下的那条甬道虫要比之前的甬道虫大得多，差不多能有四五米直径的大小，这意味着甬道之中应该存在中等体型的天灾虫族，这对于他还有这支三人的猎人小队说，应付起来绝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轻松，如果存在复多只中体型虫族，或是较为难缠的那几个物种，他们甚至无法应付。 好在这道裂缝并非是往皮卡车所在的方向延伸而来，方向正好相反，往长街的尽头而去。 李四双眼中瞳孔收缩，聚成一个黑点，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就像是那些通过改造手术强化过视力的猎人那样，只不过他这眼睛看上去似乎是天生的。 在长街的尽头，李四看到了一个人影。 穿着一身黑袍的人影，手里还拿着一把并未打开的大黑伞，浑身都笼罩在幽深的黑色之中，就像是一团漆黑的阴影。 那裂缝向着阴影所在的位置蔓延而去，却在他的脚下停滞了下来。 李四的神色在此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就连身体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李四的视野中，那个黑影朝着他这边转过了身体，黑影摘下了面具，朝着他看了过来。 李四的手在无声无息中搭在后背的步枪上，紧握的左手甚至将枪身上缠布勒得紧绷。 这是一种他在之前从未表现出来过的心境，他此刻显得有些紧张。 车上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李四眼中看到的一切，阿蒙只觉得李四有些奇怪，可李四从出现开始一直都很奇怪；钱富贵依旧哼着“我要从走到北……”的小曲；只有秀才似有所感，回头透过窗户看了几眼，但是同样什么都没有看到。 皮卡车稳稳当当地驶出了三水镇的地界。 在镇口处一面倒塌的砖墙上，用油漆写着一排红色的大字： “春天在一声怒吼之后死去了！” 第7章 四等分区 春天在十八年前，也就是余烬世纪的第九年，就已经死了。 如今时节是余烬世纪二十七年阳历的四月份，按照旧世纪的历法，现在就应该是春天。 春天的含义是“新”，是一年的伊始，播种的季节，美好的代名词。而外在表现，则是各种各样的颜色上面，红的桃花，白的李花，新抽条的嫩芽，还有各种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动物…… 可如今这一切都看不到了，春天和其他的所有季节一样，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在人类世界的中心，白金殿堂的庇护之城，这个春天也依旧看不到半点该有的景色。 虫群攫取了大多数的生机，被污染的大地再无法生长出植被，仅有健康土地，几乎全部用来耕种人类赖以生存的土豆。 绿色，是余烬世界中最罕见的颜色，一些在余烬世纪后出生的孩子，甚至有可能此生都未曾见过鲜花和绿草。 然而世事总有例外，此时此刻，在庇护之城外围的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民房内，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却稀稀疏疏地摆放着四五钵花草盆栽。 因为与外面的环境格格不入，这几盆花草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盆栽打理得很好，即便是按照旧世纪的标准来说都是如此，应该是有人长时间精心照料。 一个穿着长衣、留着短发、看不出性别的背影，此刻正在站在其中一盆海棠花的前面，听见外面脚步声后，放下了手里的用来修建花草枝叶的剪刀。 敲门声响起之后，她应了一声“进来”。 仅从声音上也难以分辨出性别，但是结合这具背影的身高和轮廓，大致能够断定，这应该是一位女性，只是在打扮上有些偏向于中性。 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出众的青年男性走进房间，他刻意压低了身姿，让自己不至于高过对方，然后在她身后七八步之外就停下了脚步站定，一举一动显得很是恭敬和谦卑。 “安排妥当了？”她背对着男人问道。 “是的，不过三水镇那边出现了一些意外。” “说！” “有灾调局的人在三水镇中现身。”男人知道对方的性格，回话尽量简单直接，不敢有过多的赘言。 “多少人，谁领队？”她平静地问道，声音中几乎没有情绪波动。 “应该是……”男人略作停顿，抿了下嘴唇，说道：“应该是1号探员，目前只发现了他一个人。” 肉眼可见，那具背影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虽然是背对着，但是可以猜测到，她此刻表情应该很是意外，似乎刚才这句话中的信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有些吃惊甚至是紧张。 “知道了，你忙去。”沉默了稍许之后，她如此说道。 “是，那之前的安排……” “我没有给你下达新的命令，那就是计划不变。”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许，似乎有些不悦。 “是，属下记住了。”男人的腰弯得更低了，毕恭毕敬地说道，然后退出了房间。 等到男人的脚步声远去，最外面的房门都关上之后，她才转过了身来，显出了外貌。 一头及耳短发，斜着的刘海遮盖住了左眼和小半边脸，她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件饰品，因为其特别的装束，难以用普通女性的标准去评判长相，只是那高挺的鼻梁和偏向锥形的脸颊，加上露出来的那只目光锐利的眼睛，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股子锐厉的气势。 “小乐……”她轻声唤出一个名字，眉头紧皱，继续自语道：“你去三水镇，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她长出口气，显得有些疲惫，用手挤按了两下眉间的睛明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拿起了剪子，只不过从她背影就能看出，她此刻的动作已经无法上心。 小乐，全名李小乐，即是“灾调局一号探员”的名字。 灾调局的全称是“白金殿堂天灾统计调查局”，这是白金殿堂下辖的单位中最为神秘也最特殊的部门，负责追寻天灾起源，调查末日真相。灾调局的探员们分散在荒野中的各个角落，他们的行踪和任务从不公开，即便白金殿堂最高权力机构——白金执行委员会，都无权过问。 灾调局的1号探员同时也是灾调局的局长，是这个隐秘部门的负责人，更是“白金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之一，和她一样，都是位于白金殿堂权力中心的那十余个人之一。 并且他们还同是“扶天社”成员，且同属于扶天社南派，在圈内，通常被认为是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主席——陈仄的左膀右臂。 “你会阻止我吗？”她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自语。 “你阻止不了我。”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手中的剪刀此刻已将卡在那一朵唯一盛开的海棠花上。 “咔嚓！”一声，这朵早开的海棠便已经和花枝分离，她捻着花朵走出了房间，将花蕊撒到了院子中的泥土里，看也不看地离开了。 ………… 星火小队的皮卡车乘着夕阳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中，出了三水镇后，外面便是一片荒败的原野，在黄昏中看上去更加荒凉。 三水镇这处地理位置属于白金殿堂划分的“黄区”，并且还是处于黄区和绿区的交接地区，直线距离很近，然而因为山区阻挡原因，想要从三水镇到达最近的绿区城镇大石镇，必须得要绕两百多公里的远路，而且这条山路也并不好走，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得要耗费二十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如果遇到有障碍堵路，需要人工清理，那么会拖得更久。 更重要的是，在这段路途中，需要经过一段“橙区”的区域，这意味着行程中有可能会遇到无法预测的风险。 “绿”“黄”“橙”“红”，这是白金殿堂按照安全等级的顺序，以庇护之城为圆心，由内向外，以圆环形状给整个余烬世界划分出来的分区，绿区代表属于白金殿堂的直属控制区，更具体的方式来说，就是处于灵能矩阵以及正规军队庇护之内的区域，绿区的居民基本不用担心受到天灾的攻击，虽然和旧世纪依旧没法比，但是对于余烬世界中其他区域来说，绿区已经是非常安全的生活区了，庇护之城便是绿区的中心。 而黄区，依旧是白金殿堂的属地，但是安全等级相比绿区要低一些，并不会在所有区域都驻扎军队，有时候会有遭遇天灾攻击的情况发生，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比较安全，像三水镇这样在一个多月前突然遭遇大规模虫群袭击，导致全镇人几乎全名丧命的情况，还是极为罕见。 再次一等的是橙区，白金殿堂的光芒已经无法照耀到那里，橙区已经算是真正的荒野，这里充满了各种的危险，有不愿接受白金殿堂统治的人类残存势力，能在橙区中生存下来，他们大多数都拥有一些极端手段还有思想来武装自己，以至于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比天灾更危险。这里还有成群的生骸和每时每刻都在变异的野兽。当然最重要的，这里还是天灾的活动范围。 至于红区，那是最危险的区域，就像绿区之于白金殿堂，红区那是天灾的核心区域，只有最顶尖的猎人和冒险者，才能深入红区调查和狩猎，每一位深入过红区并且成功完成任务的猎人，在归来之后，都会被当做英雄一般对待，乌鸦酒馆里说书的许老瞎子，这些年来所讲的故事，大多数也都是根据他们的事迹所改编。 第8章 骷髅族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黄昏的斜阳下，秀才望着车窗外的荒凉，唱着这车上大约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诗句，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悲凉。 “秀才哥，你这念的是什么经哦，听着也忒没劲。”阿蒙嘴里叼着一根铁丝，把脚搭在机枪支架上，冲着前面喊道。 秀才无奈地笑笑，没有理他。 这本是一首畅快的诗歌，讲的上古周宣王时期，朝廷出兵讨伐蛮夷，得胜而归的情形，这一句描绘的是凯旋路上的春天景象。 此刻的星火小队同样是打了胜仗，同样是凯旋而归，只是苍茫大地再无春色。 当火红的太阳落下山去的时候，皮卡车也随之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处背风的斜坡，是钱富贵选定的过夜之处。 在这个没有路灯，没有护栏，没有交警与救援，道路崎岖同时还天灾和其他威胁的年代，在野外夜间行车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单车独行更是如此，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去冒这个险，钱富贵当然也不例外。 “翰林，你整点吃的，几个今天晚上都好好休息下，明天要穿越橙区，得打起精神来，只要顺利到达大石镇，我们这趟任务差不多就算是完成了。”钱富贵简单安排了一下，然后拿着枪一个人往周边的山坳里走去。 “应该是去巡视地形去了。”阿蒙在李四的身边说道：“你别看队长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为人谨慎得很，每到一处落脚点，都要亲自去探查一遍才肯放心。” “细心，是正确的。”李四点头说道，对钱富贵的做法表示肯定。 大半天的时间，在话痨薛小蒙一遍又一遍地勾搭下，李四的语言表达能力，相比刚见面是要流畅了许多，对于薛小蒙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也都一一回答，虽然有些答案几乎等于没有回答，但是至少他没有感到厌烦或是生气。 或许正如薛小蒙所说，他其实也是一个很喜欢“摆龙门阵”的人，只是因为在以前没有人和他说话。 夜色渐深，月黑风高。 背风的土坡下生着一个火堆，隐隐可见火塘中还烧着几个土豆。 如今这个世界上存活的树木不多，但是完全失去了生机的干枯枝丫却不难找，到处都是可以用来生火的柴火。 皮卡车挡住另一个方向的来风，车斗的篮板上拉出来两根铁管，在火堆的上风口处支起了一个简单油布方篷。 荒野中昼夜温差极大，四月份的天气乍暖还寒，再加上时不时吹过的一阵带着沙尘的大风，如果没有帐篷和火堆或是车辆，在荒野中过夜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基本上无法入睡。 但是在这种环境中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十分死沉，尤其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更是睡眠最深的时候，说是雷打不醒都不为过。 此刻正好就是这个时点，星光下，星火小队的营地中一片安静。 远处的山沟中，有轻微的发动机声音响起，听上去像是摩托车的四缸发动机发出的声音，不过距离较远，传到营地这边来的时候，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那些摩托车的声音逐渐靠近，等到星火小队营地这边可以清晰听见的时候，那些摩托却不再压低声音，主动暴露了出来，只听见一阵阵好似猛虎咆哮的轰鸣，七八辆越野摩托从山坳中冲从，伴随着一阵哇啦啦的呼吼，他们占据着土坡山的高点，将星火小队这个临时营地团团围住。 这伙人的摩托车上布满了尖刺和铁链，他们穿着破烂的皮衣，脸上用机油画着鬼脸，在黑夜中看上去狰狞可怖，十分凶悍，为首的那一人，摩托车尾上插着一杆骷髅黑旗，脸上带着一具金属鬼面，居高临下望着营地的帐篷。 不过此刻，这具凶悍恐怖的面具下面的眼神中却带着疑惑，下面这个营地太安静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以往在袭击猎人队伍甚至乡村据点的时候，战术一般都这样，先潜入靠近，然后突然暴起，依靠气势惊吓住对方，等慌乱之后再逐个击破。 可是眼前的这个猎人营地也太怪了，别说慌乱，连一点动静没有。 正当这个头领准备拿起手里的冲锋枪对着帐篷来一梭子的时候，一道光亮突然射来，就像是汽车远光大灯一样的刺眼，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 “兄……” 他抬起了手似乎想要大喊，但是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一枚子弹便精准地命中了他面具上的缝隙，击中了他的脑袋。 这只是一个开始，黑暗之中密集的枪声随之响起。 瞬息之间，形势逆转，反而是他们这伙人慌乱了起来，有人大开车灯寻找敌人，也有人调转车头，反身就跑。 短暂的交火之后，现场留下了六具尸体，星火小队的众人从远处的一片乱石堆后走出。 隔着老远，钱富贵就端起战锤式给这几具尸体每个身上补了一两枪，确认都死透了之后，然后才招呼阿蒙过去收拾下他们的遗物，回收下有用的东西，他自己则走上土坡，站在高处检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不一会，阿蒙拿着一堆枪弹还有汽油走了回来，冲着正在火塘里掏土豆的陈翰林喊道：“秀才哥，你说这些家伙什么会在这里？” 秀才将目光从钱富贵的身上收了回来，他摇了摇头，继续摆弄翻弄火塘里的土豆，让它们烧得更均匀一些。 虎头虎脑且说话毫无顾忌的阿蒙把头转向另一边，问道：“李四，他们是冲你来的吗？” 李四同样摇头：“不知道。” 好奇心旺盛的阿蒙挠着头，“那这就纳闷了，你在之前有和这些家伙遇到过吗？” 这时钱富贵走了回来，看一阿蒙回收回来的那些“老古董”枪械，感慨道：“就凭这样的家伙事，骷髅族现在都敢进黄区来打秋风了，我原本以为在断头桥那里可能会遇到这些鬼东西，没想到今晚就干上了，这荒野中是又要变天了吗？” 钱富贵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作为队长，他的话还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盖棺定论的意味，一句话就给这伙人的行为给定了性，这伙人是出来“打秋风”的，而不是其他原因。 见阿蒙这个新猎人蛋子似乎还不是很了解这伙人的来历，钱富贵给他作起了介绍：“骷髅族，一群背叛了人类的软蛋狗汉奸……” 钱队长接过了秀才递过来的土豆，边吃边说，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和鄙夷：“他们原本是天灾之后西北边组织起来的一伙武装大势力，十二、三年前，在白金殿堂还是张法雷主席主事的强硬时期，他们不愿意响应张主席的团结声明，于是和白金殿堂干过一仗，结果自然是这些软蛋没干过，不过还没等白金殿堂收复这伙势力，天灾的总攻就来了，结果……” 说道这里钱富贵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咬下一块烧糊的土豆皮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才继续说道：“结果好家伙，这些家伙一枪不开投靠了亡灵天灾，带着上万的人口迁去了东边给那些骷髅当走狗，直接让白金殿堂西北方向的防线来不及构建……庇护之地保卫战之后，他们主要活动在橙3、橙4区域，不时也会去黄区边缘的一些村镇据点抢夺物资，这两年的活动逐渐开始频繁起来，上一次猎人之家公开的情报说骷髅组如今大约有三万人，其中又分成了好几十个帮派。” 第9章 云麾游骑 钱富贵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具带着金属鬼面具的尸体旁，用脚尖撩开他脸上的面具，下面是一张有些扭曲异变的人脸。 干瘦的脸颊上颧骨像是鼓包一样凸起，宽大的口腔中下颚向外伸展，长着一口像是财狼一样的尖牙，眼窝凹陷，耳朵外张，模样和正常人类已经有了十分明显的区别，看上去甚至带着一种返祖退化的感觉。 钱富贵用脚踩在他的脑门上翻转着这颗头颅，他仔细地检查了额头、脸颊还有脖颈，甚至连胸口和手臂上也撩开外衣看了一遍，然后得出结论：“这伙人应该不是任何一个骷髅族的大帮派的成员，兴许就是一伙骷髅族的流寇强……” 钱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身体向后一倒在地上打了滚，然后迅速地隐蔽到一块石头掩体后面。 倒不是他感知有多么灵敏感受到了危险，而是看见了秀才提醒的动作，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和信赖让他几乎不用考虑就本能地照着秀才的提醒做出了反应。 秀才的动作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冲上土坡，然后朝着另一片乱石嶙峋的坡地冲去，钱富贵也抄起了几乎不离手的突击步枪，视线紧张地跟随者秀才，在后面替他压阵。 李四的反应比秀才稍微慢了一分，但是没跑出多远就停了下来，然后回到火塘了这边。 面对着一脸疑惑的薛小蒙，李四解释道：“已经离开了。” 阿蒙指着秀才跑出去的方向问道：“那里有人？” “是的。” “刚才跑掉的骷髅族又绕回来了？” “不知道。”李四稍为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应该不是。” 片刻后，秀才的身影重新回到了众人视线中，众人聚到一起，秀才手里拿出了一截熄灭的烟头，说道：“三个人，都跑掉了，大概率不是骷髅族的人。” 钱富贵接过点烟凑在鼻子前嗅了一下就明白了，是他熟悉的“长城”牌香烟的味道。 和旧世纪的香烟不同，余烬世纪因为健康耕地十分稀少的原因，白金殿堂控制区内几乎所有的耕地都是掌握在官方手中，是不允许用来种植烟叶这种对民生和工业都没有帮助的产物的，所以如今世面上绝大部分的香烟里面烟叶都不是真的草本烟叶，而是用土豆的叶子加上化学药剂来模拟出香烟的味道。 “长城”牌香烟虽然算是烟草中价格较高的牌子，但是同样也是化学合成的，这个牌子的香烟基本上只会在绿区流通，而骷髅族劫掠一般只会在黄区边缘地区，他们获得这种香烟的概率很小，反而是抽真烟叶的概率更大一些。 如果说仅凭香烟还不足以认定刚才在暗中观察营地的那几个人身份不是骷髅族，那么秀才带回的第二样信息则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是骷髅族的身份。 “还有鞋子，我看到了两个尺码不同的鞋印。”说着秀才指了指钱富贵脚上皮鞋，后者抬起脚来，露出了下面上的五排钉齿状的鞋底， “骷髅族的行头杂乱无章，尤其是这些骷髅强盗，抢到什么穿什么，但是江南厂产的越野鞋用的全是这种鞋底，如果只有一双是这样，还有可能是巧合，但是我在前边看到两双鞋子全是这个印子，再加上烟头，他们十有八九是绿区的人。” 秀才此刻的情绪和之前有了些许的变化，他的眼神来钱富贵和李四之间来回移动，似有询问的意思，但是见两人并没有就此事做解释的意思，他也没再多说。 当巧合过多，那也许就不再是单纯的巧合，这趟任务，从他们完成了任务目标的回收之后，就开始遇到各种不太正常的怪事，虫群已经离开了大半个月的镇子里再次出现了甬道虫，然后是骷髅强盗的袭击，还有另外一伙人不知道来历的人的监视，这些事情单独发生都很正常，但是在短时间内先后出现，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说是拿到任务目标后才发生的怪事，只是站在一种角度的表述。 另一种表述，就是在遇到李四之后，这些怪事才接连发生。 究竟是因为任务还是李四，或者是两者皆有，秀才不得而知，但有两点他很清楚，行为不同常人的李四肯定有秘密，同时他的老搭档钱富贵也有秘密没告诉他，但既然钱富贵没有主动告诉他，他也不会去问，他信任钱富贵，同时也相信老朋友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安稳觉自然是睡不成了，钱富贵揽下后半夜守夜的任务，让其他人多少睡会。 一夜寂静。 天色刚亮，除了阿蒙之外，李四和秀才就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熬了半夜的钱富贵精神依旧不错，只是地上多出了一地的烟头。 星火小队迎着朝阳，再次上路，虽说是疲劳驾驶，但是开车依旧是钱富贵，秀才似乎是不会驾驶一样，这在天灾猎人之中十分罕见。 在高处的山路上行驶最大的好处就是视野开阔，能将周围好几公里的情景都看在眼里，在白天几乎不可能发生像昨晚那样遇袭的事件。 钱富贵特地多绕了一截远路，以此避开了他之前所提到过的可能发生危险的“断头桥”那处险要的地形。 虽然同处于一片荒野中，但是在进入橙区之后，仍旧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生机更加匮乏，连空气都变得更加的稀薄。 阿蒙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反应，低着头不再像之前那样活跃，看上去还没能适应橙区的生态环境，就连钱富贵和秀才同样有轻微反应，只有李四毫的神色如旧毫无变化，钱富贵看在眼里，进一步认定了李四“孤狼”的身份。 在橙区中的行程非常顺利，没有出现预料中可能会发生的危险，除了遇到了一头轻度腐化的黑熊生骸，再没有遭遇过任何攻击。 “净化”生骸，是每一个天灾猎人的义务，用火焰喷射器将它们烧成灰烬，就是对这些可怜家伙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在黄昏之时，星火小队终于抵达他们返程途中的第一站——大石镇。 作为一座绿区城镇，哪怕只是绿区最边缘的城镇，也和荒野乃至是三水镇这样的在黄区中发展较好的城镇有明显的区别。 最直接的区别就是秩序。 还没抵达大石镇的入口，在镇外就先看见一队外出归来的正规军队。 这支军队大约有三十多人，两辆带着蓝天军工“田”字标志的越野汽车，在加上十多辆越野摩托，组成了这支军队的行军队伍，他们穿着统一的赭黄色军服，行动整齐，汽车与摩托也都是这个颜色，远远地看上去似乎要和荒野融为一体。 如果凑近细看，就发现他们的军服的领口和袖口处都带着特殊云纹图案，和他们旗帜上的标志完全一致。 钱富贵给李四介绍道：“这是‘云麾游骑’，当年庇护之地保卫战时的功勋军团，轻装军队中的精锐，游击战的专家，张主席时期叫做‘第三野战兵团’，保卫战胜利之后陈主席上台重新整编军队，改成了‘云麾游骑兵团’，秀才说“云麾”是古时的将军封号，有功勋的意思，而且对应三野统帅云先志将军的姓氏，算是给足了云家脸面，如今云麾军团还是云家掌控，主要负责支援西部战区，不过在其他地区也会有小股的部队，大石镇这里就有云麾游骑的一个连的兵力驻扎。” 在提到云麾游骑，尤其是说到这支军队因为荣誉而改名的时候，钱富贵的语气和神色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推崇与向往，能感受到他对于建功立业、封侯拜将的美好憧憬。 经过了入口的检查，星火小队得以进入大石镇的城镇中，这个检查主要是查身体状况，看看是否有携带病毒、浓度过高的枯萎粒子之类的，至于武器和物资，反而只是过一眼，没有太多的管制。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钱富贵依旧精神，拉着李四指着上坡上那块巨大的断石给他讲起了“大石镇”这个名称的由来，说是当年天灾全面进攻的时候，这里遭到绿皮天灾的猛烈进攻，当时驻守这里的军队几乎死伤殆尽，但是后来靠着引诱绿皮深入，然后炸断山上的巨石，砸死了好些绿皮，并且阻碍了道路，以此拖延了绿皮军队好几天的时间，为人口和物资的转移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大石镇”因此而得名，山上那块残缺的石头，也成为附近最知名的一个地标。 第10章 漩涡 当夜，钱富贵带着星火小队，选择了那家在绿区几乎所有城镇都有连锁的“长安旅店”下榻。 和其他的普通旅店相比，全国连锁的长安旅店的住宿费用自然是要贵出不少，以往星火小队外出基本都选择普通的小旅馆入驻，唯独这次钱富贵改了主意。 小队一共开了两间房，本来钱富贵是打算和李四住一间的，但是薛小蒙却先开口说他要和李四一起过夜，钱队长自然是不好意思在说什么，见李四没有意见，便就这么安排了下来。 昂贵的房费配套的自然也有更好的体验，比如旅店提供的高档晚餐就和普通旅店直接拉开了差距。 这里的土豆是用炒的，虽然里面只放了少得可怜的花生油，但的确是油炒的，和“烧”“煮”“蒸”这些不用放油的烹饪方式有明确的不同。 而“高档”的点睛之笔，则体现在放置在炒土豆中间的那几根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胡萝卜丝。 如果说少量的花生油和辣椒这些东西，普通的小旅店还能勉强提供的话，那么胡萝卜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这东西和辣椒不同，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这种营养丰富而且产量又不高的食物属于是特供物资的行列，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在军队和政府的食堂中看到，没有门路的普通人别想搞到手，长安旅店能把胡萝卜送上餐桌，哪怕只是每一份里面只有寥寥几丝，这也能证明他们的背景之深厚，和普通的小旅店拉开了难以逾越的差距。 吃过了这顿难得的高档晚餐，众人各自回到客房，简单地洗漱之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钱富贵倒头就要入睡，但是坐在旁边床上的秀才却没有睡觉的意思。 钱富贵唧着嘴，也爬了起来，冲着秀才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 秀才把眼神从窗外的夜色中收回，看着钱富贵说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钱富贵微微摇头，“我这次是有些冲动了，考虑得不够周全。” 随即，钱富贵向秀才袒露了这次任务在接受时委托人的一些反常的举动。 “我觉得我们好像被卷入了一个大漩涡之中，一个我们远不能承受的风暴漩涡。”听完钱富贵的讲述之后，秀才眉头紧皱。 “有这么严重吗？” “我的直觉如此。” “就因为这玩意？” 说着，钱富贵拿起了放在床边的箱子，打开之后里面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金属盒子，再用贴身携带的钥匙打开盒子之后，露出了里面物品的样子。 一个黑色的硬盘，从外观上看就是那种带有多重加密的高级货，精通机械结构的钱富贵甚至判断出这东西里面还可能带有一个小巧的爆炸装置，应该是带有那种一旦输入密码错误或者是强行破解时便会自动删除数据并且发生爆炸，从而进行数据和物理双重销毁的强硬机制。 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一支看不到内容物的金属小管。 “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是一些贵重资料，或许和基因改造工程有关。”钱富贵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支金属管，仔细看了几遍后放回了原位，这上面没有任何标志或者代号，难以发现有用的信息，之所以猜测和基因工程有关联也只是直觉而已，毕竟在白金殿堂这些年来出现的新事物中，除了灵能之外，就要数基因改造最为神秘。 而且从去年开始，坊间就有传闻说三七基因研究所在搞什么足以改变如今世间格局的新项目，好像是要打造什么“超级战士”什么的，就和旧时代美帝电影中那些超级英雄的似的。 对于放在眼前的这两样作为任务目标的东西，钱富贵是有过各种猜测，包括一些大胆的猜想，但是却都没有去深究，他觉得那些事情对于如今的星火小队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即便是真被秀才说中了，自己因为这个任务被卷进了神仙打架的漩涡，那也无所谓了，任务物品已经拿到手了，人也回到绿区了，安全方面应该是不会再有问题，星火小队所需要的，只是这份高额的报酬。 如果这次的任务真是牵扯到了白金殿堂高层之间的斗争，他反而还不用担心了，由于如今这时代的特殊性，为了不损伤有生力量以及破坏大团结，上面的斗争相对都比较克制，即便是最为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十年前的“张陈之争”，当年也算是顺利完成了政权过渡，至少在大众的眼中是如此，高层有没有流血老百姓们不知道，但是至少没有牵扯到下面的人。 钱富贵最不希望看到的，是这起来历不明的任务的幕后雇主，是那些完全站在白金殿堂对立面的敌对势力和反动分子，如果如此，那么他无疑也就成为了助纣为虐的狗汉奸，这是钱富贵唯一担心的，但是既然对方敢在乌鸦酒馆找他，那么应该不会是那些家伙，毕竟“乌鸦校尉”的调查能力，白金殿堂所有的猎人都很清楚。敌人进乌鸦酒馆搞事，无疑是羊入虎口。 所以说钱富贵敢接敢接这趟来路不正的任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心里觉得有乌鸦酒馆兜底。 “动机！”秀才提醒道：“有果必有因，为什么选择我们小队来做这趟任务，而不是其他人？” 钱富贵琢磨了一会，然后收起了收起了这两样物件放回到箱子中，拉上铺盖，对秀才说道：“睡，别多想了，等后天回城后，把委托交接完，就没有我们的事儿了。” 秀才没有入睡，而是话锋一转，再次问道：“那李四呢？” 钱富贵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我们小队现在需要这样的队友。” “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不重要，至少他不是骷髅族，而且还是个猎人，天下猎人是一家。” “老钱！”秀才罕见地带上了称呼，而且语气格外慎重：“你这段日子有些偏执，我理解你想要重建小队的心情，我也想，但你是队长，我希望你能更沉稳一些，不要被执念牵着走。” 短暂地沉默后，钱富贵收起了一脸的疲态，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说着他看向了陈翰林的眼睛，用着同样语气说道：“你也是。” “我会处理好的。”秀才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应了一句之后也盖上了铺盖。 第11章 光与影的交错 庇护之城的位置，位于白金殿堂政权所有控制区的中央。 换种方式形容，也可以说是白金殿堂如今所有的属地，都是在当年那场惨烈的保卫战之后，依托于这座城池，然后反守为攻逐渐向外扩张的所得来的。 如果没有这座城池，人类在这片荒野中或许依旧还能苟延残喘，但是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拥有一个能够自保、甚至还能主动对天灾出击，以此扩张生存范围的强大政权。 正如白金殿堂如今最高领导人，执行委员会主席——陈仄，在一次公开讲话中所说，“如果当年的庇护之地保卫战没有坚持到最后并且取得胜利，那么至少五十年内，这片荒野上人类，将不敢正视天灾。” 事实上大多数都认为陈主席这话还是偏保守了，如果当初那场战争失败了，别说五十年，甚至有可能人类就此，永世不得翻生。 因此，即便是将庇护之城称之为“救世之城”，即便在一些说书人口中将这座城赋予了一些神话色彩，这也并不为过，在多数白金殿堂普通民众的心中，它甚至比洋教经文中的诺亚方舟更为伟大。 而对于这片荒野中的战斗的猎人与军队来说，它具有不可代替的象征意义，代表着誓死不屈、坚定不移的抵抗精神。 而如今，在庇护之城中，还有一座建筑更加具有象征意义，它位于庇护之城的中央，也就是整个白金殿堂控制区的最中央，是“人类世界”的中心。 那是一座足有五十层楼、一百六七十米高，通体呈亮白色的高耸建筑，它的名字叫做“白金之塔”，也称“扶天楼”，有挽天倾擎天不坠的意思，“扶天”二字取自那个最神秘组织的名字。 如果放在旧世纪，白金之塔算不上最顶尖高楼，但是如今，它就是余烬世界中的最高建筑，是最为瞩目的存在。 它是白金殿堂的行政中心，是执行委员会的总部，是灵能矩阵的核心，是余烬世界中的灯塔，他的存在是在向整个余烬世界中所有活着的人宣告：人类并未放弃，人类仍存于此！ 它象征着抵抗、象征着守护、象征着团结还有希望。 当然，即使是在伟大的庇护之城中，在神圣的白金之塔下，同样也有阳光照耀不到的隐秘角落。 乌鸦酒馆的单独包厢内，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不为外人所知情报交易。 三七基因研究所的各个地下实验室中，时不时都响起一两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而在一处看似普通的民房内，却在酝酿着一场更加隐秘的风暴。 那个面容英俊、身材修长的青年男人，此刻将自己的身体在那位作中性打扮的女士面前弯成了九十度。 他的脑袋深深埋下，不敢起身，不敢抬头，双臂伸直，双手并掌放在大腿外侧，整个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若不是有汗水从脸颊上滑落然后滴在地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躬身请罪的雕像一样。 作为“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委员，以及“长明中队”这支“禁军”的统领的吴秀文，看着眼前这个跟随她多年并且认可她理念的心腹下属，足足十多分钟没有开口。 等到吴秀文示意他挺起身来的时候，这个原本气质不凡的青年男人，此刻后背已然湿透，整个人脸上带着的是一种如蒙大赦的感恩，还有未能完成任务的羞愧。 他的名字叫做罗忻，是长明中队第二特务小队的队长，职级并不算高，但是由于长明中队的特殊性，以及他这个特务小队队长职务的特殊性，他在庇护之城内也能算得上是想去哪就去哪的人物，行动比长明中队的其他成员要自由得多。 但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在吴秀文的面前的却表现得谦卑到了极致。 刚才的那十分钟，是他这几年来的人生中过得最慢的十分钟，上一次体验到类似的感觉，还是十年前在庇护之地保卫战中，作为新兵的他被绿皮重创时的情景，当时弥留之际的他感觉时间仿佛变慢了一样。 那时候便是此刻眼前之人在战场上救了他，或者说激发了他的灵能潜力，让他完成了自救。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即便他如今的灵能等级已经不低，但是在这一位的面前，依旧和当年在她引导下觉醒灵能时的状态，没有本质上差别。 如果说他当年刚刚觉醒时的灵能是一汪泉眼，那么他现在的灵能就是一条潺潺小溪，虽然有了质的飞跃，但是在滚滚大江面前，一汪泉眼和一条小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虽然吴秀文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在刚才这十分钟内，带给他的压迫力却实实在在的，让他有一种仿佛随时都会被吞没的感觉。 “几年没打仗，你连最基本战争准则都忘了。”吴秀文的话语就像是鞭笞在罗忻身上的皮鞭，让他再次将头低下。 “这座城池，让你们所有人都过得太安逸了。” “是。”面对吴秀文的斥责，罗忻只敢应声。 吴秀文突然坐回到椅子上，出言问道：“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罗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他们要明天才能抵达庇护之城，在这之前我还能找到一波……” 看着吴秀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罗忻的话语戛然而止，一丝冷汗再次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我考虑不周。” 吴秀文收起了怪异的笑脸，真挚地说道：“紧张便会犯错，这是懦弱者的表现，罗忻，你是我最信任的下属，我希望你能成长得快一些，毕竟等不了太久，时代就将改变，我不希望看到你成为他人的垫脚石被新时代所淘汰。” 罗忻郑重地点头。 “好了，你把他们叫进来，近下来的行动，会有一些改变。” “是。” 罗忻退出房间，大约两分钟后，连带着罗忻在内，一共两男两女四个人进入到房间内，向着吴秀文行礼。 “统领！” 四人一字排开站好，声音统一整齐。 吴秀文不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名字，甚至连姓氏都不喜欢被别人喊出来，这是长明中队中大多数成员都知道事情，所有在称呼她的时候只称统领，不加其他的任何缀称。 真实的情况是，吴秀文不喜欢甚至厌恶她的这个姓名，如果不是陈主席和李小乐还会以此称呼她，她早就把这个代表过过去身份与血脉的姓名所舍弃。 第12章 庇护之城 星火小队还未抵达庇护之城时，远远的就先看见了那座醒目的高塔式建筑。 白色的外观显得纯洁而且神圣，塔身顶部的三面墙上，都挂载着一面巨大的白色时钟，上面不仅显示时刻，同时还带有日期。 27、4、28，三组数字代表着如今的日期是余烬27年的4月18号，尤其是那个“27”，字体格外粗大，异常显眼。 看到李四和所有第一次庇护之城的人一样，视野都紧紧地停留白金之塔上，钱富贵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显示日期是为了让世人铭记历史和感受变化，从而不至于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中变得麻木。” 秀才说起了高塔上显示日期的意义，在说这段的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鼓劲，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钱富贵看了秀才一眼，收回目光指着白金之塔哈哈大笑，冲秀才问道：“此情此景，再次回到庇护之城，看到白金塔，翰林你算算我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秀才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句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呃……”钱富贵挠着头说道：“这诗句的意思……呃……我懂，不过你能不能用通俗点的话再讲一遍。” 秀才微微一笑，清了下嗓子，模仿者钱富贵的语气，指着白金之塔豪气地说道：“总有一天，老子要站到上面去，佝着头看你们这些家伙。” 钱队长拍手叫好：“欸，对了，对了，就是这意思，还是翰林你懂我！” 一脚地板油下去，坐下的皮卡车发出一声洪亮的吼叫，欢快地朝着庇护之城的西城门入口处而去。 到了城墙根下，入眼处，最醒目反而不再是那座举世瞩目的高塔，而是那副拉在雄伟城楼上的巨大红底白字的喜庆条幅： “热烈庆祝‘北丰四号’良种土豆，三期试验田亩产突破万斤，达到一万零三百二十六斤——白金殿堂农业部宣。” “好事啊，大好事啊！”钱富贵看着头顶上的条幅脸上带着真挚的欣喜。 “好！”秀才同样一脸欣喜，“按照往年的经验，明年年初这个‘北丰四号’应该就会大规模推广种植了，照这么下去，或许过不了几年，我们也能每天都吃上胡萝卜了。” “一定会的！”钱富贵斩钉截铁地说道。 两人听上去是在说同一件事情，但是实际上却有差异，秀才是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丰收的条幅在感慨，而钱队长做出承诺时的目光却是汇聚在白金之塔上面，很显然，他们所表达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钱富贵将目光从白金之塔上面收回，思绪也从憧憬中拉回到了现实，他说道：“短时间内还不是种蔬菜的时候，粮食增产白金殿堂就能养活更多的人，按照陈主席这几年来主政的方针，应该又到了要推进的时候了，我觉得，新一轮的扩张又快要开始了，这是机会啊！” 作为队长，星火小队的掌舵人，钱富贵总是很主动的承担起了为小队把握方向的职责。 看着钱富贵此刻神采飞扬的模样，秀才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老伙计终于彻底走出了低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钱富贵又回来了；忧心的则是，这一趟任务的疑点，始终让他无法安心。 庇护之城的城门检查和大石镇类似，只是相对来说要更加严格一些，而且要检查身份。 当把守城门的武官问起了李四的身份时，在钱富贵的口中他成了黄区的居民，是他们星火小队新招募的队员，回城之后就会去猎人之家注册备案。 顺利进城后，钱富贵对着李四试探性地说道：“李四兄弟，刚才那番话只是为了方便进城，你不会介意？” 李四摇了摇头，“我想要进城。” 阿蒙好奇地问道：“那你在庇护之城有熟人吗？还是说有什么事要做？” 李四还是摇头。 钱富贵爽朗地说道：“那你就先住在我们这里！” 皮卡车沿着绕城而修的外环路一直往西而去，星火小队的基地就在位于城西的光复区，那一片扎堆住着很多的天灾猎人队伍。 庇护之城分为内城与外城，内城的面积很小，也就是白金之塔极其周边的那一片，那里主要都是一些行政机构和重要单位的所在地，内城有单独的军队把守，没有通行证的人要想进入，需要特别申请。 至于外城，相较之下则要开放得多，不过和其他绿区城镇相比，这里毕竟是白金殿堂的首都，管制还是要严格一些，最直接的就是不允许携带管制武器出门，天灾猎人们在狩猎过程中使用的绝大部分武器，在庇护之城都属于管制武器，比如突击步枪、狙击枪之类的长枪，还有手雷、炸弹之类的爆破武器都是受到管制的，至于重机枪、火箭筒、榴弹发射器这些重装备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天灾猎人们回城时才需要走外环路，先回家把装备放好，才能上街。 不过小口径的手枪、短剑匕首之类的轻武器，倒是没有那么多限制。 行车途中，李四的眼神一直都在打量着城中的各式建筑，一刻都没有停下。 其他人并不觉得奇怪，所有人第一次来庇护之城时都是这个样子，这里是余烬世纪人类世界的中心，是这片大陆上人类文明的火种所在，足以让所有人对它充满敬畏和好奇。 但是李四的眼神中并没有敬畏，甚至看不到好奇，他似乎对城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他眼中的每一幅画面都是一次看到，但又似乎和某些冥冥之中见到过的景象所吻合。 达到了城西的光复区后，这里能看到很多底层住宅，这片土地在当初庇护之地保卫战的时候，是天灾猎人们组织起来的队伍从虫群天灾的手里收复的，所以如今也是天灾猎人的聚集地。 大多数的住宅都是零零散散的单独建筑，不过有一些却是组合在一起的建族群，还有更大规模的片区，甚至修有围墙圈禁。 最大的那一片远远看上去，至少都有好几十亩地，统一的四层平房建筑样式，加上深色的围墙，还有那杆迎风飘扬的长矛图案的旗帜，看上去颇有些森严的气势。 第13章 断矛公会 “那是断矛公会。” 见李四的眼神在那面旗帜上停留许久，身旁的阿蒙笑呵呵地说道：“断矛公会是庇护之城最大的天灾猎团，听说全团的猎人超过了一千人，大规模出动时，几十上百辆车一起出动，那阵仗，确实威风。” “威风个屁！”薛小蒙这边话音还没有落下，前面开车的钱富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看着那一面的大旗不忿地说道：“现在的断矛公会就他妈的是个商会，垄断渠道和资源，欺压新人，逼迫强制入伙，再把任务奖励抽成，还他妈到处接广告，这还是猎团？我寻思要是宋伏魔他老人家还活着，估计得把这些不肖弟子都给扫地出门了都。” 说着，怕李四听不明白，钱富贵还简单地说起了断矛公会的来历，“当年庇护之地保卫战最危机的时候，我们这些天灾猎人奉命成立联合猎团，组织起来协助军队守卫西城，其中一场仗打到最关键的时候，虫群中出现了巨兽飞龙，当时猎人队伍已经损失惨重，士气消磨得差不多了，眼瞅着就要守不住，是老猎人宋伏魔只身一人从城墙上跳到了飞龙身上，最后用一柄断矛刺透核心重创了那头巨兽，才成功化解危机。保卫战之后，宋伏魔重伤卧床，他的几个弟子以他的名义成立了断矛猎人公会，刚开始那会，还有个猎团的样子，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变了质，宋老前辈有大勇，是我们所有天灾猎人的楷模和骄傲，但是他那些弟子嘛，呵呵呵呵……那话怎么说来着，翰林？” 秀才没接话茬，反倒是阿蒙愣头愣脑地跟了句，“头儿，你难道不想做大做强？” 钱富贵朝着窗外啐了一口，掷地有声地说道：“老子是想做大，做梦都想，可要是像断矛公会这样，送给我，老子都不要。” 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得干净利落，让李四都为之侧目。 驶过了断矛公会那座仿佛城中城一般的基地之后，没过许久便到了星火的小队的基地，同样是猎团基地，只不过两相比较之下，规模差了太多。 星火小队的基地只有一座两开间的平房，进深不到十米，院子也只有周围一小圈。 此刻再回味钱富贵之前的话，便能品出一丝别样的味道，似乎就是为了给看见了断矛公会庞大规模的李四“打预防针”一样，毕竟和断矛公会将比，星火小队的基地确实显得有些寒酸。 但寒酸只是相对的，毕竟参照物是断矛公会这个庞然大物，如果剔除掉个这个钱富贵口中的无良商会，星火小队的实力在光复区这一片的猎人团队中，怎么说也是达到了平均水平线的，虽然前不久的那场事故让星火小队元气大伤，差点没能缓过气来，但是毕竟作为一支老猎人队伍的底蕴还在，只要队长的钱富贵没有因此一蹶不振，那么星火小队依旧具备一定的竞争力，即便是暂时没有新人加入，仅凭钱富贵和秀才两人的能力，依旧能让小队运营下去。 回到基地后嘴边好几家邻居都过来打招呼，所有人都第一次见过李四，就连阿蒙大多数人也都第一回见面，邻居朋友们纷纷恭喜钱队长喜得两员干将。 钱富贵也没有点破李四还不是星火小队队员的身份，而是依照惯例邀请了周边这几家没出任务的猎人团队今晚来星火小队基地这边吃顿烧烤夜宵，大伙一起聚一聚，热闹热闹。 这样的活动在天灾猎人之中是惯例，能帮助猎人团队互相了解和增进感情，基本上每隔个把月，都要搞一次。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星火小队的院子里拉起了电灯，支起了烧烤架，周边四、五个猎人团队的邻居，近二十号人都乐乐呵呵地聚了过来。 能看出星火小队的在领里之间的口碑不错，大家伙都挺给钱富贵面子，说是星火小队做东，但其实各家都没有空着手来，有的拿着蔬菜、有的提着豆干、豆腐这些豆制品。 这些东西都平常见不到稀罕物，蔬菜不用说，实实在在的奢侈品，豆子也是一样。 钱富贵也拿出了压箱底的果酒来招待大伙，和大众货土豆酒相比，果酒这东西比蔬菜还稀罕，一般都酒馆里都没有卖。 烧烤夜宵吃得是热热闹闹，和旧世纪的夜啤酒大排档没啥区别，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肉食。 当然，这不光是他们这些天灾猎人的遗憾，而是所有人的遗憾。 当年那场还在天灾种族到来之前降临的瘟疫，夺走了这个星球上绝大部分生物的性命，不仅仅是人类，野生物种、蓄养物种，陆地生物、海洋生物，所有的一切生物都没能幸免。 瘟疫过去之后，活下来的幸运者，也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异，再加上又被虫群天灾祸害了一波，如今人类已经找不到了能够用于提供肉食的养殖物种，白金殿堂的科学家不是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努力，但是耗费大量时间改良培育出来的肉禽，最后发现还是无法食用，多次无果之后也就放弃了，转而将有限的资源全部投入到了改良土豆和培育其他良种作物上面，算是放弃了肉食。 一场聚会宾主尽欢，大家伙聊得最多的，除了骂断矛公会这个聚会例行话题之外，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最近公布的“北丰四号”良种土豆大规模种植之后，会对如今的格局造成怎样的影响，觉得这是一轮扩张到来的信号的人，并不只有钱富贵一个。 与星火小队交情颇深，同时又隐隐有些竞争关系的天雷小队队长葛雷，同样如此作想，并且还先知先觉地作气了准备，已经开始招兵买马扩大队伍，准备着在新一轮浪潮到来之时大干一场，如今人员已经扩张到了九人，和星火小队算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钱富贵嘴里称赞着老朋友葛雷好手段，实则心里直痒痒，星火小队要想做大做强，必须得要抓住这波机会，他看了一眼在会场边缘和秀才坐一桌的李四，更加坚定了要拉他入伙的决心。 只等明天，明天去乌鸦酒馆交接了任务，拿到了任务报酬，星火小队的新时期就将从此开始。 第14章 红狼为什么是神 乌鸦酒馆位于庇护之城东边的永兴大街上，和天灾猎人主要居住地光复区，一东一西在地图上位于庇护之城的左右两端。 不过和人口稀疏的光复区相比，永兴大街可是要热闹太多，这里是庇护之城的商业中心，人流量最大的街区。 普通人如果在光复区逛一圈，入眼处看到的也许只有各种武装车辆、武器军火、还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天灾猎人，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战备区一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甚至不会认为自己身在人类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里面。 但如果看过光复区，再去永兴大街上逛一圈，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因为有了对比和反差，甚至有一种回到了旧世纪城市老街中的感觉。 早晨的永兴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有挽着袖子推车叫卖的小商贩、也有穿戴整齐在店门口招待客人的售货员，有悠闲逛街的夫人和小姐，也有行色匆匆拿着土豆饼边走边啃赶去上工的工人。 嘈杂大街上，带着浓厚的市井气息，这种在旧世纪中随处可见的景象，在与余烬世纪却是最为罕见的场景，别说是庇护之城，就算是囊括整个白金殿堂辖区，也只有永兴大街这独一份。 而永兴大街上最热闹、最有生气的地方，还得是乌鸦酒馆。 这家庇护之城内最出名的酒馆，仅仅是从它的外观上就能看出不凡，能在寸土寸金的永兴大街上修建起一座六开间的五层独栋楼房，甚至还圈出来一个不小的空旷后院，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酒馆的背景必定不简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庇护之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乌鸦酒馆背景深厚，但是怎么个深厚法，却又没几个人说得清楚。 有传言说乌鸦酒馆的背后是“扶天社”的大佬，乌鸦就是那位大佬的代号。 也有流言称乌鸦酒馆和掌握云麾游骑兵团的云家有牵连。 还有人说乌鸦酒馆是有“财神爷”之称的白金殿堂财政部长孔和玉，他们家的私产，这是之前传得最有鼻子有眼的说法，不过去年一起发生在乌鸦酒馆中且牵扯孔家的重大事故，让孔家掌控乌鸦酒馆的说法不攻自破。 时至今日，坊间也没有人能真正说清楚，这家集酒馆、黑市、情报交易中心为一体机构的当家人究竟是谁，不过能确定的是，在这里做买卖，那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能在乌鸦酒馆里面乱来，关于这一点最有力的证据，也是去年那一起发生在乌鸦酒馆内的牵扯孔家的风化案。 钱富贵和陈翰林刚一进酒馆，就有几个熟人向他们热笼地打起招呼： “老钱，有日子没见了，腿没事了？” “来来来，钱大哥，过来喝两盅。” 钱富贵笑着回应，走到近前，用右脚尖点了两下左腿，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锯了，换了根铁的。” 他来到桌前和这几个熟识的猎人喝了一杯。 有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猎人看着钱富贵的左腿问道：“老钱，好使吗？这玩意，我们队里的夏老三，你认识的，宁愿拖着那条烂腿杵拐走路，也不同意换义肢，我怎么劝都没用，你有空去我那坐下，现身说法，帮我劝劝他。” “行。”钱富贵点点头，然后感慨道：“好使说不上，肯定没自己肉长的好使，可要是不换，那可不就更不好使了。” 高大汉子一拍大腿，满脸愁容地说道：“谁说不是，我每次一给老夏提这茬，他就和我扯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什么的’，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掰扯这些干嘛，秀才你是我们这些猎团中最明事理的文化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待人向来温和的陈翰林在这个高大汉子的面前，却罕见地没有露出什么好脸色，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周扒皮，你让老钱去劝有用吗？夏老三为什么瘸了大半年都不愿换义肢，你是他队长，原因你还不清楚？” 高大汉子听言哈哈一笑，对于这个圈子内朋友给他起的绰号毫不在意，他也不介意秀才话里的带着一些讽刺意味，拿起酒盅大喝了一口，似乎是要借着酒劲说几句心里话，“周扒皮、周扒皮，我老周自认还是干不出来‘半夜鸡叫’那样的事，攒两个钱留着不分，还不是想存钱换点新家伙事，以后好能挣更多钱，老钱你应该最能理解我，秀才你不也是，这十几年来你和老钱提过分钱散伙吗？没有！夏老三明年才满四十，除了腿之外，身上一点毛病没有，他可是我们队的主力，这就想着分钱散伙退休养老，我是替他可惜，最难的几年都熬过来了，大好的时代才刚刚到来，趁着身子骨还硬多挣点，还怕以后没有好日过？所以我才叫老钱去劝劝他，不是说那铁疙瘩有啥好，是让他夏老三看看老钱这精气神，手折了上外骨架，腿瘸了换义肢，照样荒野上跑，这趟又挣了不少，这才是咱们这些猎人该有的样子嘛，你们说是不是？” 对于这事，钱富贵不好表达意见，倒是旁边另一个猎人摆手说道：“得得得……，这二、三十度的土豆酒都让你老周吐真言了？说到底你还不是不想分钱，要我说，夏老三给你老周打工这么些年，帮你挣得不少，你可就别在压榨他了，你把他那份分给他不就完了，老许头的评书要开始讲了，你可别扯了。” 绰号周扒皮的汉子似乎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倒也没有再说夏老三这茬，他点了根烟，瞅了一眼戏台上的许老瞎子，依旧没好气地说了句：“又是讲红狼，这都讲了多少回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老许头是不是没活儿了，编不出来新段子了？” “还真不是。”有人回应道：“今天讲的虽然还是红狼，但是听说就是个新段子，以前没有讲过的。” “来了，胡琴拉上了。” 二胡声响起，将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戏台之上，那个须发皆白，带着墨镜的清瘦老头大马金刀地坐在木案面前，就要开讲今天的节目。 作为乌鸦酒馆里十年多来的保留节目，老许头的评书一直都身受大家伙们的喜爱，不少人来酒馆里甚至就专门来听老许头段子的。 “啪！” 随着一声惊堂木的拍打声，老许头评书就此开始： “一身豪胆闯入虫巢，三荡红区显神威，今天我要讲的是‘红狼为什么是神’！” 第15章 七宗罪 “红狼为什么是神？” 许瞎子惊堂木一拍，“在说这一点之前，我们先说一说其他的猎人相比红狼差在哪里。” 台下响起一阵叫好声，听老许头这话，这是要拿其他猎人和红狼相比，今天这出戏是要损人啊，这可就太得劲了。 带着墨镜的许瞎子面无表情，把坐下椅子往前挪动两分，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是，犯下嫉妒之罪的红有三！” 刚才起一个头，哄然一片叫好声便再次响起，所有人都没想到老许头今天的戏这么硬，第一个骂的就是天灾猎人中鼎鼎大名的“红有三”。 许瞎子波澜不惊，继续往下说：“猎榜探花红有三，嫉妒乱心把名改，画狼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十一年。” “好！” “好活儿！” 叫好声与笑声此起彼伏，赞的是老许头胆大包天，连红有三都敢编排。 红有三原名不详，十多年前是橙区中的孤狼猎人，后来来到庇护之城，听说了红狼的传说之后，把自己战车也改成了红色，因为其战车上那台他自己改装的强力发动机，在极限状态下能让他的战车拥有三倍的速度，再加上战车前那根狂野的撞角，让他和他的战车拥有了“红色有角三倍速”这个称号，简称红有三。 后来，红有三索性就像红狼一样，以外号为名，在猎人之家注册了这个名字，然后效法红狼，独自一人前往了红区狩猎，他本想要一去不返，像红狼一下独自狩猎红区，让人类世界中只能听闻他的传说，然而他失败了，这趟狩猎才不到半年时间就回到了庇护之城，当时闹得很狼狈。 然而虽说有这一段黑历史，但是红有三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如今也高居猎人积分榜的第三名，是白金殿堂辖区内最顶尖的天灾猎人。 回荡在酒馆内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当那个身穿红色夹克的男人走进酒馆之后，当其他人看到他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色之后，笑声就此戛然而止。 刚进酒馆的红有三走到戏台右下方的一张空缺的小桌子旁，点了一瓶普通的土豆酒，面色看不出喜悲。 “有戏看了。”酒馆内其他人小声地讨论着，都在猜测传闻中脾气火爆的红有三会如何发作，会不会把酒瓶往戏台上砸去，或者是亲自上去拆了老许头的戏台，还有人在猜测红有三大闹乌鸦酒馆后能不能顺利地走出去，大家伙甚至更希望把事情闹大，籍此看看能不能让乌鸦酒馆背后的大佬现身，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连孔家都在乌鸦酒馆吃了一个哑巴亏，红有三再厉害也就是一个天灾猎人，如何比得了孔家这样在白金执行委员会占据席位的世家。 然而，让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失望了，红有三接过酒瓶之后，就此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目光环视酒馆一周，最后落到了戏台上的老许头身上，但是却没有任何发难的意思，而是津津有味地听着戏。 许瞎子的说书并没有因为红有三的入场而受影响，此刻从犯下嫉妒之罪的红有三，讲到了犯下暴怒之罪的复仇者徐林身上。 “猎榜第五数徐林，骁勇悍战顶头名，冲冠一怒为牲畜，祸及儿郎数十命。” 讲到复仇者徐林的时候，场地内到没有了多少笑声，许瞎子唱词里的事是当年的一桩悲剧，传播得并不广，但是老资格的猎人们几乎都知道，天灾猎人徐林虽然实力强横无比，但是性情孤僻，不与人为伍，唯一与他作伴的是一只他从旧世纪养过来的兔子，这兔子熬过了瘟疫熬过天灾，变异之后还增长寿命。 许瞎子说的是在庇护之地包围战时，徐林的兔子死在了绿皮天灾践踏而死，这个几乎从未外人面前显露情绪的猎人在当时表现出了极致的愤怒，他不顾安排调度，不顾旁人阻拦，独自一人往城外绿皮天灾的营地杀了出去，最后他自己被军队救了回来，但是这番冲动的举动直接打乱了他所在分区的军事部署，导致数十名士兵意外战死，甚至险些让影响到了全区的战术规划，影响不可谓不大。 再此之后，徐林依旧还是那个孤僻的徐林，但是身上却多背负了几十条人命，之后这些年他依旧在不停的复仇，不单为他的兔子，还有这几十个因他而死的战士。 许瞎子的戏还没完，说完了犯下暴怒之罪的徐林，然后还有犯下了懒惰之罪的谢佛，犯下了傲慢之罪的陈鹤皋…… 一番戏词，借着和红狼对比的由头，还有洋教里七宗罪的说法，许瞎子几乎将猎榜上排名巅峰几位顶尖猎人给骂了个遍。 不过有知道洋教七宗罪的猎人稍为一算就发现人数不对，冲着戏台大声问道：“老许头，那还有贪婪和色欲，犯下这两宗罪的人是谁？” 许瞎子摇头摆手，“不可讲，不可讲。” “那老许头你这意思……就是真的有咯。” 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许瞎子这话的潜在意思，于似乎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伙纷纷猜测贪婪和色欲是谁？按照老许头刚才的规律，范围应该锁定在猎人积分榜的前二十之中。 至于许瞎子的“不可说”，到底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又或者是故意卖关子不说，这又引起了一翻讨论。 如果要是不敢说，那可就有意思，老许头连红有三都敢骂，还是当面骂，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 红有三猎榜第三，排在他前面的就只有一个人，悬空的榜首之下，位于猎榜第二，有着“法王”之称的曹深。 于是乎，关于曹深是贪婪还是色欲的话题，已经在酒馆之中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说完这一场，老许头就要准备退场了，场下热烈的讨论，是对他节目效果的最好反馈，今天的演出效果让他心满意足。 就在许瞎子已经站起身来就要退回的后台的时候，坐在台下靠前位置的一个喝醉酒的猎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冲着台上喊道：“老许头，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许长官他爹啊？” 听闻此言，许瞎子又坐了回去，笑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喝醉的猎人回应道：“是的话，老子好孝敬你。” 这番话惹得全场响起了一阵笑声。 另一边的酒桌上，周扒皮看着这一幕笑嘻嘻地说道：“老刘你刚才说土豆酒喝不醉人，你看看，这不就喝醉了一个吗？” 老刘不屑地说道:“醉他娘，他要是真喝醉了，老子把酒瓶子给吃了。” 同坐一座的秀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钱富贵在许瞎子刚开讲的时候就已经上二楼的包间去了，他本来是打算一起上去的，但是被钱富贵制止了。 至于这个醉酒的猎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没醉，就和之前周扒皮一样，想要借着酒劲说两句话，不过倒是没有人点破他，毕竟他这个问题同样也是酒馆里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 在乌鸦酒馆驻场说书十多年了的许瞎子，他的身份就和乌鸦酒馆一样，带着谜团。 酒馆里的酒保、歌女、保安、甚至是经理和总经理，在这些年里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许瞎子一直都在，乌鸦酒馆的大多数常客都觉得许瞎子身份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但是确也没有其他线索，目前传得最多的便是如这醉鬼刚才所问的问题，许瞎子是许光明的爹，或者是大爷、二大爷之类的亲人。 许光明是谁？那是大名鼎鼎的“黄泉教官”，云麾游骑兵团下辖独立精锐部队的“云麾黄泉”的总教官，而云麾黄泉的营长只是个挂名的云家人，所以许光明才是云麾黄泉的实际负责人，而这支营级编制的精锐部队，一度被称之为白金殿堂最强的轻装军队，即便是近些年白金殿堂又建制了几支精锐特种部队，但是云麾黄泉依旧是老百姓们认知当中最强的精锐。 “孝敬我？”许瞎子饶有兴趣地说道：“你想进云麾黄泉？” 醉酒猎人一拍桌子，应承道：“可不是咋地。” 许瞎子好奇地问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自由自在的猎人不做，想跑去当笼中雀，还是管教最严的云麾黄泉，你这是为何？” 听闻这话，那醉酒的猎人似乎一下酒醒了一大半，感慨道：“同样是刀口舔血，提着脑袋做买卖，谁不想图个更好的前程，普通军队老子看不上，那些灵能神仙军队咱没那命也进不去，看来看去就属云麾黄泉合咱的胃口，配的是最好的装备，打的是最硬的敌人，得劲，老许头，你就说你是不是许长官他爹，就说是不是。” 许瞎子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是”，然后拿起了木桌上的水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那个猎人跳着脚骂娘。 第16章 潜在的危险 秀才看了眼酒馆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要到了钱富贵和他约定好的时刻。 他此刻心里有些紧张，就在他准备起身去二楼时候，钱富贵的身影却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秀才走上前去，见钱富贵浑身上下并没有异常，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如何了？” 钱队长拍拍手，笑道：“一别两清，从现在开始，这个任务的一切，都和我们星火小队再无瓜葛。” 秀才从钱富贵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庆幸的情绪，那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后的踏实，可见在过去的这几天里，作为队长的钱富贵的心情，其实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八十万的尾款，一次性付清。”钱富贵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递给秀才。 秀才也不客气，接过了这张猎人之家的贵宾储蓄卡，翻面看了两眼之后便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作为星火小队的最有文化同时也最自律的人，小队的财务一直都是秀才在掌管。 算上之前的诚意金，这趟任务的毛收益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万，不小的一笔数字，即便是放在星火小队整个狩猎生涯当中，这也算得上是一笔大单子，而对于现如今几乎是最低谷期的星火小队来说，这笔钱堪称是一笔巨款，是钱富贵用来重振星火小队的救命钱。 仓中有粮，便心里不慌，兜里有钱，也是一样。 八十万佣金顺利入账，钱队长此刻整个人都显得要精神自信了许多，不是之前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而是实实在在地容光焕发，看上去比上楼前至少年轻了三岁。 在和酒馆里那几位熟识的朋友打过了招呼后，钱富贵与秀才离开了乌鸦酒馆，因为心情舒畅，临走之前还和周扒皮约好了过两天就去他那边帮他劝劝不愿意换腿的夏老三。 出了乌鸦酒馆的门，走到大街上时，秀才突然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乌鸦酒馆的楼房，入眼处看到的只有房顶上那一具乌鸦的雕像，那是乌鸦酒馆的标志——三眼乌鸦。 三眼象征着知晓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之事，这一点也暗合了乌鸦酒馆真正的主营业务——情报交易。 乌鸦酒馆这栋楼房的建筑格局是下大上小的梯形样式，其楼层的地位的如此，越往上面，能进去的人就越少。 底楼是面向大众的酒馆会所，二楼则是提供情报交易的黑市，需要预订才能进去，而三楼，那是乌鸦酒馆的情报集散点，是内部场所，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至于最顶层同时也是空间最小的四楼，那里则是乌鸦酒馆的禁区，别说外人，就连内部人员都禁制进入。 传闻乌鸦酒馆的四楼上存放着关于天灾的重大秘密，足以震惊世界的秘密，也正是因此，乌鸦酒馆这个民间组织才能在庇护之城里、在白金之塔的眼跟前做些这些灰色营生，正式因为它靠着这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拿捏住了白金殿堂，以此获得了特权。 当然，这这番言论仅仅只是坊间传闻，其中有几分真假不得而知。 而此刻，在乌鸦酒馆的四楼内，正有一人身在其中。 在那间陈设简单到极致的房间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席地而坐，他体型干瘦、四肢如柴，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上只有骨骼在支撑着皱褶的皮肤，但即便如此，却依旧精神矍铄，不显老迈。 这老人正式刚刚在底楼说完了书的许瞎子，只不过他此刻没有佩戴墨镜，而且眼睛是睁着的。 他眼窝中是一片灰色，没有瞳孔，有没有眼白，只有灰茫茫的一片，就像是烧焦之后的大地，和三眼乌鸦雕像身上中间的那只眼睛一样。 他似乎是在冥想，在沟通那肉眼不可见的事物。 突然间，他灰白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他的身体冷不丁地颤抖了一下。 他突然站起身来，眉头紧皱，自语道：“坏了！” ………… “轻松点，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钱富贵拍了拍秀才的肩膀，先一步打开车门，但是人还没上去被秀才给拉了下来。 “怎么了？” 秀才指了指车。 钱富贵立刻会意，但是依旧不太在乎，玩笑道：“这里可是乌鸦酒馆的停车场，难到他们还能在车上装炸弹不成。” “小心些。”秀才坚持提醒，他认为乐极容易生悲，如果这次任务真的涉及到了某个重大事件，那么对方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后，是有可能采取灭口行动的，老钱所说的一别两清，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这趟任务至今还有诸多的疑点，由不得秀才不去多考虑些方面。 “好！”钱富贵虽然嘴上不太在乎，但是依旧停止了上车的行为，转而开始检汽车底盘和其他的一些能藏东西的隐秘角落，同时还不忘让秀才退远一点。 钱富贵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有些时候却会表现得很天真；秀才陈翰林是个有些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但是有些时候却十分慎重，老钱知道的自己的问题，然而却多年不改，但是每当秀才提醒他的时候，不管合不合他的心意，他至少都能听得进去。 钱富贵一边检查一边用玩笑的口吻说道：“翰林，你说如果我真的在车上找到了炸弹，拿去交给乌鸦酒馆，是不是还能拿到一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让秀才脸色大变。 钱富贵从车底下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环视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秀才靠了过来，钱富贵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电子设备。 “这是个追踪器。”钱富贵此刻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他拉着秀才远离汽车十多米远。 “这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沾，是刚刚才装上去的，或许他们现在正在看着我们。” “这个东西能够追踪多远？”秀才问道。 “不超过十公里，差不多就是庇护之城的范围内。”钱富贵对于这玩意并不陌生，他此刻苦笑道：“也许还真让你说中了，这玩意可以用来配合炸弹使用，一旦发现我们的车开去的什么地方，或者说离开的庇护之城，就引爆远程引爆炸弹，你就在这里，我再去好好看看，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可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掉。” 第17章 为何而战 车内车外每一个角落都不落下，钱富贵足足复查了三遍，终于确定了车上并没有安装有炸弹，除了那个追踪器外再没有发现其他的可疑的东西。 重新坐到了车上，秀才的脸色依旧凝重。 老钱宽慰道：“也就一个追踪器而已，常见手段，没动杀心。” 他随后又慎重地说道：“翰林你不要去追查这件事，能撇开关系，就不要再主动卷进去。” 此刻的钱富贵又显现出来了比秀才更加理性的一面。 秀才点了点头。 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钱富贵说起了另一件事：“我打算今天回去就和李四商量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带他去猎人之家注册。” 秀才抬起头来说道:“我觉得还是再等等。” 钱富贵问道：“那你觉得后天如何？” 秀才抿着嘴，没再说话。 回到基地，钱富贵又用信号探测器把整个车过了一遍，完全确认了车上再没有任何监视设备，这才放心。 见阿蒙在院子里保养枪械，钱富贵随口问道：“李四呢？” 阿蒙头也不抬地说道：“还没回来。” “没回来？”钱富贵脸色微变，“去了哪里？我不是让你和他一起吗？” 阿蒙委抬起头来说道：“本来是一起的，我们逛完了光复区，准备回来的时候，他说要自己一个人去逛逛，还说晚饭前回来，我就……我就先回来了。” 钱富贵眼皮一跳，追问道：“你们是不是去了断矛公会那边？” 薛小蒙点点头：“去了。” “老子……”钱富贵指着薛小蒙似要发作，终究还是忍住了口。 他转身而去，就要在再度出门，但是刚走到门口却停下的脚步，然后折返了回来，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倒道：“看他会不会回来。” 如果李四要是真去了断矛公会，他也无话可说。萍水相逢，李四并不欠星火小队，反而三水镇那里帮了不小的忙。 ………… 李四的动向并没有像钱富贵最坏的预料那样，他在和薛小蒙别分之后甚至都没有多看断矛一眼，而是独自一样往城东而去。 他独自在这座“救世之城”中走着，将城中的每一份景象都收入眼中。 从猎人基地聚集的城西，到工厂林立的城北，再到繁华热闹的城东，最后走过了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城南，李四一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看似漫无目的散步，实际上却是绕着内城边缘，将这座常住人口超百万的大都市转了一圈。 他甚至还在内城的入口处驻足停留了一会，两位全副武装戍卫城门的战士警惕地看着他，而李四对此视若无睹。 片刻后，从城内中行驶出来一辆红色的豪华敞篷轿车。 这种在精致得就像是一只花瓶般的豪华跑车，在余烬世纪极为罕见，在天灾猎人们的眼中，敞篷的设计除了会将自己的头盖骨暴露出来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当然，这里是成庇护之城并非荒野，所以车上之城被开瓢的风险并没有那么高。 城门的卫兵对于这辆车和车上的人似乎十分熟悉，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起竿放行。 开车的是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副驾上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李四往车上看了一眼，后者也回应了一个笑脸，甚至还抬了一下手臂。 他笑得很温和，很真诚，表现得非常友善，情绪中看不到一点攻击性，这一点反倒是和他表现出来的身份有些违和。 另一个特征就是白，虽然他衣着得体、仪容整洁，但是这个“白”却并不止说指他容貌白净，而是气血两亏的白，从这一点上看，像是一个沉溺酒色，纵欲过度的家伙。 随着汽车远去，李四也收回了他的目光。 最后再看一了一眼头顶的那种象征着希望的白色巨塔之后，李四踏上了返程的归途。 早早西落的太阳，似乎还在努力地告诉生活在这片毫无生机的荒野中的人，现在的时节依旧是春天。 李四在七点之前回到了星火小队的基地，老远就看见了坐在大门口处“望穿秋水”的钱富贵。 看见了李四的身影之后，钱富贵甚至走出了基地。 “我回来了！” 李四远远地就朝着钱富贵挥手。 钱富贵走到近前，拉着李四的手连说了三个“好”。 这一句“我回来了”，让老钱的心里彻底踏实了。 “先吃饭，我下午去整了点番茄和青椒，这东西你在荒野中应该没吃过，番茄烧个汤，青椒炒土豆丝，味道好极了，翰林做菜的手艺即便是在庇护之城开个食店都绰绰有余。” “好。”李四点了点头。 晚饭已经做好了，既然是回到了基地，那么自然不能再像荒野中那样只吃烧土豆，虽然“晚饭”中并没有“饭”，桌子上大部分东西依旧是土豆，但是却是各有样式。 有土豆泥，有土豆丝，有土豆块，有土豆条，还有作为饮料的甘蔗酒，这东西比土豆酒好喝，但也更贵，白金殿堂种植的甘蔗主要还是用来炼糖。 即便是在这个食物匮乏且单一的年代，生活在这片古老土地的上人，依旧没有丧失掉他们血脉中对于美食的那份热爱。 仅有的土豆和少之又少的佐料，在这些热爱美食和烹饪的人手中，依旧能够做出多样的美味。 星火小队的三人加上李四，四个人围坐一桌。 阿蒙对于桌子上的各种样式的土豆表现得并不待见，边吃边说整些没有意义的。 “追求美食是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世人对于和平的期待。”作为一位长辈，也作为这一桌饭菜的缔造者，秀才试图告诉阿蒙一些他所领悟的道理。 “现在打仗都忙不过来嘞，哪有功夫去管这些。”阿蒙没好气地说道，来到星火小队虽然不久，但是和秀才斗嘴已经成为了他本能的反应。 “战争还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永远不要忘了是在为何而战。”秀才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这就是白金之塔象征的意义，这就是白金殿堂和荒野中其他那些割据一方的军阀的本质区别。” “得得得！秀才哥，我说不过你。”阿蒙摆手认输，但是很明显，他并不认同，或者是并不明白秀才这番话的重量。 “说不过就吃饭。”钱富贵夹了一小筷子青椒丝放进阿蒙的碗里，希望能堵住他的嘴。 第18章 猎人之家 这事情，老钱其实比秀才看得通透些，他们和阿蒙之间虽然年龄相差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实际上却是完完全全两个时代的人，阿蒙是余烬世纪的人，是在荒野中出生的孩子，他生在末日，没有见过旧世纪的生活，再加上这人年轻好斗，还有些叛逆心理，自然无法领会到秀才所说的为何而战的意义。 至于以后，阿蒙能不能自己领会到这些，那得看他自己，老钱并不想给他灌输这些东西。别人所说的道理对于当事人来说，终究不是真正的道理，如果和他的价值观相悖，反而会适得其反。 给阿蒙夹了菜，钱富贵把盘子里剩下一点青椒丝往李四的方向推了推，说道：“尝尝。” 李四把这几丝青椒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咽下，脸色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但还是说了句好吃。 之前老钱所说的整了点蔬菜，话语中的这个“点”并不是口语，而是客观陈述，事实上的确也只有一点，青椒只有两个，炒在土豆丝里面都显少，至于番茄更可怜，只有半个，被秀才剁成番茄酱烧了一碗红彤彤的鲜汤。 就这点东西，还是老钱特地从和隔壁“骠骑小队”的老霍那里分来的，青椒、番茄这东西和胡萝卜这些差不多，都属于稀有蔬菜，相比起昨天用来烤烧烤的豆类来说，要难弄得多。 这玩意的稀少的主要原因还不是贵，而是有钱买不到，没有特殊渠道的普通人想要整点稀有蔬菜，得从黑市里预定，至于什么时候能排到自己，那只有天知道。 “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顺便去试试枪，火神重工的长弓式狙击步枪，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钱富贵对李四说道，语气有些征询的意思，同时他拿起大碗的番茄汤给三人每个人舀了一大勺，自己则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 “好。”李四点了点头，不过又主动问了一句：“阿蒙说猎人之家的装备只卖给注册猎人。” “原则上是这样的，不过我可以以我的名义买来送给你，但是长弓式这类重要武器是要绑定身份的，所以以后可能会有麻烦，当然只是可能。” “那我可以直接注册吗？” “注册成为天灾猎人，需要建立一支队伍，或者加入一支队伍。” 听着队长在这里绕弯弯，一旁的薛小蒙直挠头，没好气地说道：“头儿，你当初拉我入伙的时候咋没这么绕呢，李四，我给你说，队长就是想让你加入咱们星火小队，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两句话的事儿，李四，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阿蒙这话让钱富贵心中一颤，随即又释然，这层窗户纸由阿蒙来捅破其实是最好的方式，他期待地看着李四，等待着他的答案。 “为什么不呢？”李四偏头一笑，第一次在他的话语中出现了幽默这种情感。 第二天清晨。 钱富贵起了一个大早，晨练完了三圈之后，太阳才堪堪探出头来。 出发之前，他再次全面检查了了一遍汽车，确保了在昨晚没有被人动手脚。 秀才在家练剑看书，阿蒙的活儿是检查和保养库房里的装备武器，也就只有钱富贵和李四两人去往猎人之家。 “猎人之家”如今是一家有白金殿堂官方背景的“国企”，它成立于余烬十一年，不过在最初的几年里，这只是一家由几位威望颇高的天灾猎人自发组建的民间组织，在十年前的庇护之地保卫战结束之后，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的陈仄主席上台，这家民办机构才被政府资金收购，变成了国营企业，其规模也扩大的很多倍。 猎人之家的运营宗旨，就是为天灾猎人服务，这句话也被刻在了猎人之家的总部和所有分店的门口，据说是陈仄主席亲手所提。 服务的范围很广，不过笼统归结起来，可以将猎人之家的主要业务归类为三大板块： 第一，是为天灾猎人提供登记注册的服务，将所有的天灾猎人归类为同一集体，成为了一个新的正式职业，注册条件有一定限制，需要达到猎人之家制定了最低猎人标准，白金殿堂提倡的是全民团结，共同奋战，消灭天灾，夺回家园，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分门别类，各司其职，战斗能力太低的人就不要去荒野中狩猎了，否则白白搭上性命。至于注册费用，一共只需要十五块钱的文本和人工费。 第二，是赏金任务的系统，这里面包含了几个小类，赏金任务的发布，配套的情报，以及情报回收，还有天灾猎人积分统计排行。 第三，是销售板块，猎人之家提供多样的猎人用品出售，包括武器、防具、工具、载具等装备，强化药剂等等，而且不光出售，同时也回收物品，包括各类的装备，还有各种天灾种族的物品，这一板块是猎人之家主要的收入来源。 不过猎人之家出售的武器装备，大多数都是军队里面更换下来的二手货，即便是轻武器，能买到的武器和那些精英军队制式武器相比，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代差，至于重装备，那就更加难得了，军队自己都无法满配，淘汰的装备也是给次级军队使用，很少会有转给猎人之家的重装备，黑市里倒是时不时会有点货，但是质量完全无法保证，或许买到根本就是一个报废品。 星火小队安装在皮卡车上的那挺重机枪就是钱富贵在黑市里面淘到的，刚买来的时候就是一堆破烂，看上去像是经过多次改造之后的报废品，人卖家也是当破烂卖的，底子应该是旧世纪的134火神炮，不过这个火神炮和如今白金殿堂的火神重工没有关系，是大洋彼岸的外国货。钱富贵去看了两次货后果断买了下来，然后自己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维修，硬是给修复到了能用的程度。 猎人之家在庇护之城一共有俩家店，一处是位于北城区的01号总部，另一处便是xc区的分店，这也是猎人之家的第一家分店，编号002。 002号分店，也是猎人之家所有分店之中规模最大的一家，面积差不多各旧世纪的购物超市一般大小，分区也主要按照三个业务板块划分。 钱富贵带着李四踏进猎人之家的后，径直地往登记注册所在的服务区走去。 第19章 灵能者 进了猎人之家的大门，入眼处能看到不少来往的天灾猎人，好些个人钱富贵都还认识，互相打着招呼，有的喊老钱，还有的喊钱大哥，一些年龄更小的则是喊他钱叔，从这些猎人对待钱富贵的态度中能看出，老钱在天灾猎人之中是有一定威望的，至少在他所在的那个圈子中是如此。当初星火小队遭遇重创，其他的猎队也都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试图兼并星火小队，反而给予了不少的帮助，只不过骄傲的老钱并没有接受。 来到登记注册的柜台，座柜台的年轻女性职员也认识钱富贵，笑着喊了声钱大哥，老钱摆了摆手，说道：“还是喊叔好，你这么漂亮，喊我大哥把你显老了。” 这年轻姑娘倒也不矫情，紧跟着就改口喊了声“钱叔”，随后转头看着钱富贵身旁的李四问道：“钱叔，那这位是你侄子？” “诶……”钱富贵连连摆头：“可别乱说，这是我兄弟！” “那钱叔你这辈分可不就又乱了，这小兄弟看上去可比我年轻些。” “不是这么算的，我们这些糙汉子和你们女娃可不同，一起出生入死，年龄差距多大都是兄弟。” 姑娘道捂嘴微笑，玩笑道：“钱叔的思想境界就是高，都已经不受人伦约束了属于是。” 这话虽说是在开玩笑，还是容易让人误会的玩笑，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的攻击性，反而让人觉得很亲和。 老钱心里乐滋滋，从刚进门时那些同行向他打招呼时就是如此，或许是他们都看出来了自己是带新人来等级，一个个都给足了自己面子，让他在新人面前长脸。 尤其是这位姓秦的姑娘，听之前的语气，他们俩就像是结实多年的好友，但其实关系也就仅仅认识而已，只知道她姓秦，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能在猎人之家当正式职工，已经算是半个公务员，就和旧世纪的事业编制差不多，而且这里还是猎人之家第二大的店面，在这里上班属于是大型国企的核心员工，其待遇已经比一些黄区甚至偏远绿区的公务员更好了，能有这样一份工作，而且还如此年轻，更是在余烬世纪因为生产力的原因地位急速下降的女性，将这几点集中起来看，这位小秦姑娘要么是自己能力实在过硬，要么是家世背景好。 事实上，她们这些猎人之家的正式员工，完全可以不用给猎人好脸色看，虽说是猎人之家本质上是服务行业，但是如今已经不再是旧世纪最后十来年时那个服务行业疯狂内卷的年代了，猎人之家名义上是服务猎人，实际上是白金殿堂用来管理天灾猎人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从小秦姑娘那里拿过来一份登记表格，钱富贵转手交给李四，表格上面需要填写项目不少，包括亲人信息，个人履历等等，但是大多数都是非必要的，可以选择不填，钱富贵怕李四不清楚，给他简单讲了一下。 在填写名字的时候，老钱还特地小声地提醒了一句：“真想好了就叫李四？猎人证书就和旧世纪的户口登记一样，注册成功后就是你的身份凭证，再想要改名字可就比较麻烦了。” “只有这一个名字。” 说着李四在姓名一栏写下了“李四”俩字。 性别：男 年龄：17 出生地：\\ 文化程度：识字 婚姻状况：未婚 父亲姓名：\\ 母亲姓名：\\ …… 一页的表格纸上，李四留下的信息并不多。 小秦姑娘将表格接过去后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盖章入档，然后输入了计算机，显然类似的情况早已看到过太多次，已经见怪不怪。 录入完毕之后，她拿出来一张新的表格，对于猎人注册的流程钱富贵早已经熟悉无比，和小秦姑娘道了声谢，便带着李四去往下一个训练场经行下一个环节——天灾猎人的入门考核。 训练场的场地就在服务大厅的后面，是一块差不多有十来亩大小的空地，因为猎人之家时不时会举办一些天灾猎人的竞技性比赛，还有武器的测试，所以基本上大多数的分店都会配有这样场地，同时也用来作为对于新猎人入门考核的用途。 这个入门考核就和之前填的登记表一样，全部内容不少，但是可以选择放弃一大部分。 猎人之家设定这个机制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没有狩猎本领的人，不至于因为一腔热血和冲动就跑去荒野中白白丢了性命，所以反过来说，就是只要能够证明自己拥有作为一个天灾的能力，而且是只要达到了最低的门槛，就可以通过测试。 最基本的测试项目是传统两项，即体能测试和枪械使用。 这两点是在荒野狩猎中所需要用到了最基本能力，两项只要有一项达标就就算是通过测试。 如果以上两项都不达标，也还有机会。 因为大多数的天灾猎人都是以团队形势出动的，只要是涉及到了团队作战，便会有明确分工，一支出色的天灾猎团中不仅仅有擅长正面战斗的猛人，还要有各样的辅助性人才，所以如果具备其他的才能，也是能通过考核的。 这其中被认可对最高的便是灵能，只要能够觉醒灵能，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灵能体量，也会得到各大猎团的青睐，送去白金殿堂官方开办的灵能培训基地学习个一年半载，只要天赋不是太差，成为「感知者」并不算太难，而对于猎人团队来说，灵能者中最常见的「感知者」就足够了，更高级的灵能者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轮不猎团，一般都会被军队优先挖掘过去。 传闻，如今戍卫白金之塔的“长明中队”，就是一支几乎完全由灵能者组建而成的强大军队，他们统领，那位姓吴的女人，更是如今最强大的灵能者之一，还被一些好事者冠以“世间最强女人”的称号。 高居猎榜第二名的“法王”曹深，也是一位灵能者，而且是不借用灵能增幅器便能够做到将灵能具象化，甚至实体化的强大灵能者。 第20章 老三门 灵能者可遇不可求。 即便是白金殿堂的科学家们对于这股出现在天灾之后的神秘能量已经研究了十多年，但是如今依旧没有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原理，就连灵能者的觉醒机制，目前都无法掌握，多次的人为催生灵能觉醒的实验都失败了。 在眼下看来，灵能觉醒充满了随机性，有的人是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觉醒，有的人是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觉醒，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是负面情绪或者极度激烈的情绪滋生了灵能，因为更多人是在莫名其妙之中觉醒，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还有记录，某位灵能者是在进行繁衍运动的时候觉醒的，在他与运动对象两人共同达到生命大和谐的时候，两人一起觉醒了灵能。 只能说，每一位觉醒了灵能的幸运儿，都是天选之人。 关于灵能者最多的传闻，还得是白金殿堂内最神秘的那个组织——扶天社，据说就是这个组织开创了如今的灵能体系。 坊间传闻，扶天社是白金殿堂的前身，当初天灾降临，神州陆沉，各国政府先后崩塌，危机人类存亡之际，在这片大地上，便是扶天社主动与另外两个幸存者组织发起结盟，构建了起了白金殿堂最初的雏形，以此展开对于天灾的抵抗，然后逐渐壮大。 后来，这三个组织也被称之为“老三门”。 关于老三门，也有不同的传闻，目前最被认可的是扶天社、火神重工、三七基因研究所，这三个组织。 即便是如今，火神重工和三七基因研究所也是白金殿堂下最具实力组织，至于扶天社，则因为太过于神秘，反而不为人所知。 在猎人之家的考核中，除了体能和射击之外，灵能是“硬通货”，但并却并不是唯一通货，其他的才能也还是能够通过入门考核的。 比如视力，如同拥有远超常人是视力，这样的能力在猎团之中也很有作用，在某些时候甚至比「感知者」的能力还要好用。 听力如实如此，明锐的听觉不仅仅能够发现潜在的危险，还能获取到更多信息。 当年的那场瘟疫与天灾种族的降临，杀死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生物，人类更是百不存一，可以说灭顶之灾，唯一的算得上幸事的是活下的幸存者们，身体或多或好都发生了一些改变，而且基本你都是正向的改变。 有的人变得更加强壮，力气更大，其中佼佼者甚至能够力抗五六百斤重物。 有的人变得更加敏捷，百米冲刺可以压缩到五秒以内，远超旧世纪的奥运冠军。 同样，也诞生了一些“千里眼”“顺风耳”。 以至于甚至有人在这场灾难中狂欢，将其称之为人类进化史上的里程碑，是第一次进化革命，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这是老天爷在帮助人类加速进化，是全人类的幸事。 当然，这样的声音，在白金殿堂治下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发现一个抓捕一个，发现一伙，全窝端掉。 不过人类的改变却是的的确确看得见的，不光是生理上的改变，还有极小的一部分获得更加奥妙的能力，比如危险预感，精准直觉，这种完全说不明白的能力，开始有人将其归结为灵能体系之中，后发现完全是两回事，这样的能力比灵能更加玄妙，不仅无法言传，同样难以意会，甚至连拥有者自己都无法掌控，能力的体现，是突然而至的心血来潮，是福至心灵直感，不是能力拥有者所能主动掌控的能力。 在过去的旧世纪，时不时也会听闻有这样的人出现，大多数是骗子，但是同样也有真实的存在，只是如今这些能力拥有者，他们的这种能力能够更加频繁的体现出来。 大规模猎团，基本上都会配备「灵能感知者」，还有这种俗称「先知」的能力者，当然这些存在大多数时候都起到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猎团的实力主要看的还是团员的战斗素养，这才是硬实力，所以一般的中小规模的猎团和猎人小队，主要追求的还是战斗人员。 对于李四的入门考核，钱富贵一点都不担心，仅仅从李四在三水镇时的表现，已经远远超过了考核门槛，不管是体能还是射击水平，还有应对虫群时的沉着表现，都达到了一个老练猎人的水准。 不出老钱的意料，李四在长短枪标准靶射击的四个测试项目中，以近乎满分的成绩直接通过了考核，至于后面的项目，可以直接略过了。 老钱给李四道了声恭喜，乐呵呵地说道：“这个测试对你来说有些无趣了。” 李四认真地说道：“还是有些难度的。” 老钱笑了，“你那是想拿满分，六十分就达标的考核，多了也没用，就目前来说，这个考核成绩，没有什么意义。” 老钱把成绩回执单递还给李四，接下来只要回到服务大厅去缴纳十五块钱的文本费和刚才考核测试的费用，就可以完成注册，让李四成为一名猎人之家的职业天灾猎人。 老钱边走边说，“不过过些日子可能就会有一些新的考核测试，我前段时间听隔壁的老霍说，猎人之家总部好像正在鼓捣一个给所有猎人评级的机制，目前正在向上边申请，一旦官方同意就会启动，到时候可能会给所有的天灾猎人进行全方面的极限测试，然给用成绩来给猎人评级，以这种方式来给猎人划分明确的等级。” 李四轻声自语道：“划分等级……” “是啊！”老钱感慨道:“人嘛，都喜欢争个高低，看个分明，不过这样的机制应该真的能对猎人起到激励作用，我倒是想这天早点来，好趁着我现在胳膊腿还能动，评出个高点的等级，否则等级太低被些毛头小子超过那可就太难看了。” 老钱这话里的毛头小子明显不是指的李四，他目光扫过服务大厅中那些年轻且青涩的身影，眼神中燃起了不甘熄灭的火焰。 李四也年轻，但是却不青涩，应该叫年轻且老练，在钱富贵的眼里，李四要比这些和他差不多年龄的新人，在荒野中多走十年路。客人如果真的在十年后，这些初出茅驴的年轻猎人，还能不能活下来一半，都很难说，所以这更加突出李四的难得。 第21章 顶尖的猎人们 不过钱富贵之前说怕他老了评不了高等级，这倒是句玩笑话。 这世界在经历了瘟疫与天灾这一轮“生存进化”之后，活下来的人类的各项机能得到增强，各器官组织的衰老速度大幅变慢，这意味着人类的寿命将得到显着增加，虽然才短短二十几年，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白金殿堂的科学家已经推测出了，如今世人的正常寿命年龄将大幅提升，强健者的身体机能能够轻松活过百岁，并且对于蛋白质、脂肪、糖等营养的需求相比旧世纪的人类反而降低了。 对于钱富贵这样的强健猎人来说，只要身体没有受到伤及根本的损伤，那么即便是到了六七十岁，体能和现在并不会有什么差别。 这一点并非只是推测，活生生的例子并不少，尤其是在天灾猎人之中更为常见。 服务大厅的那块作为猎人荣誉最直观体现的电子屏就挂在李四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上面位列榜单第十一位的陈鹤皋大师，便是一位已经年过八旬的“老人”，前些年他排名最高的时候甚至一度达到过第四位，只不过这几年将他重心放在了武馆教学，亲自接任务的次数少了，排名这才降了下来，头两年有人猜测他是因为年老体衰才退居二线，于是就有开武馆的同行跑去踢馆，试图挑战这位早已经名声在外的前辈，其结……果惨不忍。 当时三家武馆一共纠结了将近五十人，打着旗帜举着条幅，浩浩荡荡地前往陈鹤皋所开办的“无限制格斗武馆”，声称要师父对师父、弟子对弟子，和无限制格斗门派举办一场大型比武，结果三路人马前后脚还没到，在路上就被埋伏的无限制武馆弟子给收拾了，最后陈鹤高亲自拖着那三位狼狈不堪的武馆掌门，把他们撵上擂台，以一敌三，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人给打得满地找牙，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最后，陈大师借着这个机会，对围观的群众做了一番讲话，说他创立的“无限制格斗”从来就不是公平比武，也不是用来与人好勇斗狠，所以他出手从不讲武德，为何？因为他的对手不需要他讲武德，他的对手是谁？旧世纪时是悍匪恶霸，余烬世纪是天灾畜生。 这一场比武，不仅仅证明了陈师傅宝刀未老，还让他的“无限制格斗”的名声更加响亮，武馆在之后的短时间内规模大幅扩大，以至于甚至让人觉得之前的那起踢馆事件是不是陈鹤皋自导自演的节目，不过倒是没有人敢去武馆当面求证。 不只是这位曾经猎榜第四的武学大师，现如今猎榜第四的正主，有“兽王”之称的赵牧野，也已经年过六旬，在过去这已经到了法定退休年龄，但赵兽王如今依旧是最活跃的顶尖猎人之一，接收任务的频率甚至比大多数的年轻猎人更高，而且赵兽王还是是个不喜欢使用现代热武器的传统猎人，猎人之家的名家介绍上，说赵牧野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顿能吃十斤粮食，使一副八百斤大弓，能连射不断……，这介绍虽然比较抽象，但是足以说明赵牧野的强悍。 按照三七基因研究所公布的数据，白金殿堂治下这片区域中的健康男性，体能的高峰期相比过去得到了极大幅度的延长，首先是成熟期提前，然后衰退期延后，身体素质的高峰期正常情况能保持到六十岁，如果有特别针对性的训练，还能再往后延迟五到十年甚至更久，毕竟这几年来，人类身体能力一直在不断地突破极限。 所以钱富贵年龄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是依旧还是当打之年，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他的猎人生涯，也才处于前半段而已，后面的路还有很长。 老钱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这能让给他的精神带来新鲜的活力，而和秀才在一起待久了，就会变得沉闷，这也算是一种调和。 猎人之家服务大厅的办事效率很高，在交完款项，在把后续的单据交到柜台，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之后，秦姑娘从柜台中递出来一张磁卡和一个巴掌大小的证书。 “恭喜你，天灾猎人李四，这是你的信息卡和猎人证书，编号00，我代表猎人之家欢迎你加入到白金殿堂天灾猎人的大家庭中，祝你猎运常在！” “谢谢。” 李四真诚地道了一声谢，将这份代表着他接下来身份的证件接到手里。 这磁卡和普通的储蓄卡一般大小，颜色上下分割，黑白分明，在白色的之中隐隐可见一座高塔耸立，毫无疑问这标志便是城中的白金之塔，白色外围的茫茫黑色，则代指白金殿堂外面的茫茫荒野，以此提醒着每一位天灾猎人肩上的使命。 肃清天灾，夺回家园，这是每一位天灾猎人的使命。 “走，大英雄，我们去试试那把能够配得上你的枪。” 老钱拍了拍李四的肩膀，他和小秦姑娘打了个告辞的招呼，然后带着李四往另一边的交易区而去。 离开服务大厅之前，李四回头看了一眼大厅墙壁中央挂着的那面偌大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着猎人积分榜上排名前二十的猎人名字。 首位空缺。 第二名：法王——曹深。 第三名：真红闪电——红有三。 第四名：兽王——赵牧野。 第五名：复仇者——徐林。 第六名：无畏者——罗神桂。 第七位：无情的谢佛。 …… 李四的视线在这些广为人知的名字上面扫过，最后在排行第十三位的那名字上停留了一下。 “炮拳——赵轻盈。”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以至于在这张几乎全是男性的榜单中显得格外醒目。 钱富贵看见了，凑近说道：“这女人可不简单，榜单上的二十个人，要是非要让我选一个来得罪的话，我宁愿和红有三过不去，都不愿意去招惹这女人。” “啊？”李四问道：“为什么啊？” “狠！”钱富贵这个词咬得很重，似乎想起了一些让他心有余悸的事情，“这娘们是真的狠，常年一个人狩猎荒野不说，随身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儿子，听说是早年间和一个年轻的猎人所生的，后来那男的死了，这女人断了生计，她心气高，不愿意去求人，于是带着还没断奶的娃，接过她男人的行头干起了天灾猎人。” “当时大家都为这女人会死在荒野中无声无息，可结果她不仅成功活了下来，还把儿子给养活了，而且就像是激发了所有潜力一样，在几年时间成长得异常强大，你看这榜单上二十个人，真要论打架，我估计九成的人都打不过她，当年她在城外过路，遇到狩猎归来的赵牧野，结果赵兽王驯化的那条战狗不长眼，吓着了她儿子，好家伙，两人没说几句，不知怎么地就动起手了，那可是兽王赵牧野，天灾猎人中最强壮的男人，可结和赵轻盈一起打了一下午都没能分出胜负，听说那一场架让赵兽王打得十分痛快，两人又是同姓，他便要认这个当时还名声不显的女人当干女儿，结果赵轻盈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甩起一脚把那战狗踢了个大半死，然后带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事传开后，再也没有人敢去招惹他，那些个以前一直开玩笑说要收了那女人给孩子当便宜老爹的家伙，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第22章 基因锁与老傅 “吃上赵轻盈的一记拳头，就等于是挨了一发炮弹，这就是她‘炮拳’称号的来历，咱们猎人之家的所有猎人中，除了‘兽王’赵牧野之外，近身战斗能力最强的人，估计就得数她了。” “确实厉害。”李四由衷赞叹。 “如今这世道，是个不缺乏奇迹的年代。”老钱忍不住感慨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荒野中有天灾也有机遇，五六年的时间，能让一个普通女人变成顶尖的天灾猎人，三七基因研究所说这是人类的潜力得到了激发，还有相关的一整套理论，我也不懂这些，听说他们前段时间的发布会上说发现了阻碍人类进化的桎梏，什么基因锁什么的，打破桎梏之后，就能得到全面的能力提升，我估计赵轻盈应该就是这事有关。” “已经研究出结果了吗？” “没有，听说还在初期阶段，放出消息估计是为了鼓励天灾猎人积极地参与任务。”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赵轻盈抓去实验研究？” 悠然行走中的钱富贵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四这话让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有些话本身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但是从特定人口中以特定的语气说出，那么就会让人很是吃惊。 李四这句话就是如此，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比如阿蒙，那么老钱或许并不会觉得意外，但这是李四所说的，而且是以一种毫无波澜的平常语气说出来，这就让老钱有些无法接受。 他钱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四的神色，见他脸上还带着有些生硬的玩笑表情，这才松了口气，或许他只是还没有学会怎么开玩笑，老钱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三七所要是敢明目张胆抓天灾猎人去做实验，那白金殿堂怕是根本走不到今天，哦……到了，就是这儿。”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销售区，钱富贵熟稔地领着李四走到枪械区域，抬手指了指展示柜中那把醒目的黑色狙击步枪。 下面的金属铭牌上写着这把枪械的完整名字：「火神长弓式贰型高精度半自动狙击步枪」。 即便是在满是各种武器的货架上，这把大家伙依旧是最亮眼的存在。 “老钱，来提货了？”一个男性销售员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销售员看上去年龄颇大，头顶上稀疏的头发和看上去许久未曾打理过的胡子已经白了一大半，他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身体看上却隐隐有些虚弱，看见钱富贵，他脸色堆满了笑容。 “来看看傅哥你这有没有上新货，顺边帮兄弟整把趁手的家伙事。”老钱带着李四走到柜台跟前，拍拍李四的肩膀，向售货员介绍道：“李四，我们星火队的新成员。” 售货员老傅盯着李四看了三、四秒钟才收回目光，赞叹道：“好哎！一看就是个打枪的好手，老钱你真是好眼光好运气啊，两个月找到两个新人，个顶个都是好样的，现在大多数新人都让断矛公会那帮孙子祸害了，像李四兄弟这样的人才可不多见。” 钱富贵乐得哈哈大笑，也给李四介绍起了眼前之人，“傅建华大哥，我的引路人，我当年第一次出猎，就是傅大哥带着我进的荒野，当年那时候，傅大哥可是整个庇护之地都数得着的枪械专家，连白金殿堂的……” “别别别……”钱富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傅摆手打断，悻悻然地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而且当年也算不上勇，不然也不会混成这样，不过倒也好，这儿倒是适合养老，摆弄这些枪械，我也乐意，时不时还能和你们几个见上面，挺好。” 老傅的话语说得轻巧，但是语气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遗憾，似乎心中依旧残留着无法完全释怀的执念。 李四跟着钱富贵喊了一声“傅大哥”，老傅的眉头瞬间又舒展了开来，乐呵呵地说道：“你们随便看，最近这段时间没上新货，不过听说下个月会有几辆第四兵团退下来的「四改五九式」拉过来，老钱你要是能有想法的话，我能帮你搞到一台，虽说是老东西，但是你那手艺拉回去自己敲几下修修改改，在橙区外围跑还是没有问题的，去年你不就说想整台战车？” “去年是去年。”钱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等过一段，明年，最迟后年，先攒点家当再说。” 老傅点头赞许道：“好哎！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死心，你好好干，你是个能成事儿的，秀才也是，之前你找的那个年轻人也不错，李四兄弟也是，别的我帮不上忙，你们猎队要是需要什么装备就跟我说，价格不是我说了算，但是质量上保证出不了纰漏。” “老傅你的本事，我一百个相信。”钱富贵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见过了老傅，钱富贵让李四自己在周遭的货架上随便看，问他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李四的视线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了那把「长弓式狙击步枪」上面。 老钱乐呵呵地说道：“那话怎么说来着……英雄所见略同，那就是这把了。” 钱富贵对于猎人之家的装备销售区表现得比服务大厅更加熟悉，他轻车熟路地用自己的猎人信息卡刷过机器后，获得了试用长弓式的权限，从另一位售货员那里领到了两个装有无法弹药的弹匣。 枪械的试用并非对所有的猎人开放，只有具有一定积分和狩猎年限的资深猎人才能用自己的信用担保，从而得到试用的权限，而老钱的资格和他记录在自己猎人信息中的机械师身份，足以让他带着新人和他一起参与试用。 试用枪械虽然不收费用，但是消耗品却是需要自己购买，「长弓式」的127毫米口径枪弹的价格并不便宜，仅仅是这十发弹药，就要花费掉不少钱。 提枪上手，老钱的气质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此前是市井之气烟消云散，气质变得更加凌厉。 第23章 长弓式 “‘长弓式半自动狙击步枪’火神重工出品，余烬九年列装军队，是火神重工的四小强之一，一代的原型参考的是旧世纪的ar-2，栓动的，这把是第二代，原型是旧世纪的99，不过火神重工做了不少的针对性改进，在对付绿皮天灾的中大型单位还有机械天灾的时候，这枪是我们这些普通猎人能够弄到的最好使的量产武器，和一代相比，二代因为是半自动的所以精度要稍微差了一点，但是其他方面的性能都有提升，所以在神射手手里，这枪的性能要全面强过一代。” “枪身全长一米四二，净重32斤，5口径，有效射程16公里，子弹初速950米每秒……” 在说起这把枪的背景和参数的时候，钱富贵的言语流畅得不带任何停顿，各项数据如数家珍，似乎对于这些信息已经熟悉到了无需思考便可脱口而出的地步。 “队长你记忆力真好。”李四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又表露出来了一种新的情绪，那便是羡慕。 李四自己的记忆非常的模糊，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那时不时回荡在他脑海深处的“你是……李四……你是……”后面的话语声音轻声，飘远而去，根本听不清楚，这样的记忆让他毫无头绪，他的名字便是因此而来，印象中的声音非常模糊，而且带着口音，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你是”还是“李四”，索性就一样一个，连起来就是“你是李四”。 听到李四的赞许，老钱难得地显得有些羞赧，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也就是这把把枪记得比较清楚而已，第一次知道99的时候，还是当年上初中那会玩的手机游戏里面的‘大兔子’。” 难得提起过去旧世纪的事情，老钱的语气很是复杂，“不过我自己不适合使用狙击枪，以前的队友中没有狙击手，所以一直没有买。” 说到这里老钱又有些落寞，若是上一次任务时，队里有一位优秀的狙击手的话，就像李四的样狙击手，或许就能改变那场对于星火小队来说堪称灾难的沉痛打击。 这也是他对于李四如此上心的主要原因，老钱是一个能够直面伤痛，走出伤痛，并且吸取教训的人。 靶场已经安排好了，李四在钱富贵的指点下，给枪装好了瞄具和弹匣，然后开始试射。 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子弹伴随着一股白烟脱膛而出。 六百米的固定靶，李四面无表情地不间断打完了弹匣中的五法子弹。 射击的结果让钱富贵非常满意，甚至达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一发六环，第二发七环，第三九环，后面两发全是十环。 李四的射击天赋和对新枪和新射击环境的适应速度，都比钱富贵的心里预期还要好，他这下可以完全确认自己捡到宝了。 换上新弹匣后，钱富贵自己上手试了一枪，七环，和他心里预期还有上次试射的结果一样，这水平……也能当狙击手，只不过稍为有实力一点的猎队都不会要，手拿长弓式二型，六百米的固定靶子，怎么说也得要打个八环算是合格。 老钱只开了一枪就撒手了，把枪还给了李四，让他试试八百米的靶子。 结果依旧让钱富贵很满意，第一枪九环，剩下三枪十环。 虽然长弓式的有效射程高达一千六百米，但是猎人之家的这片靶场面积有限，最远距离也就只有八百米的靶子，不过老钱毫不怀疑，即便是超过一千米的距离，在李四和这枪磨合一段时间之后，依旧不是问题。 长弓式在狙击枪中的细分，是反器材狙击步枪，大多数情况下，它所打击的都是中、大体型的目标，所以对于精准度反而没有那么极限的要求，但是却对使用者拥有另外的需求，那便是体能。 这枪装上所有配件之后重量接近35斤，狙击手在很多时候都需要独自带着枪进行隐秘行动，算上弹药、替换配件，还有其他需要携带的装备和工具，全身负重应该要超过八十斤，甚至更重，如果体能不好，耽误的战机，是会误大事的。 就像在收货处营业的老傅，当年便是因为在和绿皮的作战中因轻敌而受伤，当时伤及内腑，十分严重，手术切除了部分肺叶还有一个肾，此后老傅虽然人活了过来，但是身体再也不复往日强健，而且腿里、肋骨里，布满加固的钢钉，稍为活动一下身体便会支撑不住，从而彻底断绝了他作为天灾猎人的可能性，老傅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好，那些发生在荒野中的奇迹，并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坚持多年的康复训练，身体都没能得到实质性的好转。 好在他的对于枪械十分专研的确足够专业，从猎人之家退役之后，甚至有几家中小型的民营兵工厂愿意高薪聘请他去做工程师，只不过他都给拒绝了，最后找到猎人之家，来这里当了一个枪械柜台的店员，主要负责枪械的翻新和维修还有改造，算是发挥余热，继续为天灾猎人事业做贡献。 李四展现出来的体能很好，三十多斤重的满配长弓式，他拿在手里连开多枪，都看不到明显的体能松懈，证明了他的体能要比他这副看上去并不算强壮身体更加扎实。 测试完毕，老钱心满意足地提交了订单，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十分满意的购物体验。 整枪加上多组不同功用的瞄具、弹匣、支架和其他配件，还有维护工具，外加上各种弹药共近百发，最后的总价达到了十二万八千六百多元白金币，老钱是这儿的常客，所以给抹了几十块的零头。 如此昂贵的价格，老钱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付了全款，出门时他向管帐的秀才提了十五万的资金，对于这套装备的价格，他心里早有预估，多出几万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李四又看上了其他什么东西之类的，到时候钱不够就会很尴尬。 刚才测试时用的枪是测试专用的，拿到手的则是还未开封的全新产品。 说是全新，也是也是翻新的，猎人之家这满屋子装备，就几乎没有全新的，要么是军队退下来的，要么是从猎人手里收购来的。 老傅从库房里拿出一个偌大的长条箱子，扫过出库登记之后，交到老钱的手上，说道：“我亲手干的活儿，性能和原装出厂货差距不大。” 老钱接过箱子，转手就交给了李四，回头对老傅笑呵呵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经过老傅你手里的武器，要比原装的还好使，至少对于我们天灾猎人来说是这样，猎人才最清楚知道猎人需要什么。” 第24章 爆炸 猎人之家2号店的位置位于xc区的西风大街上。 这里是xc区的最繁华的地段，虽说远比不得dc区永兴大街那么热闹，但是在人口密度稀疏的xc区来说，这里也算是人气旺盛。 因为猎人之家坐落于此，再加上西风大街和更西边猎人聚集的光复区相连，所以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几乎都是天灾猎人。 白金殿堂治下二十一万天灾猎人，半数猎人的定居点都在庇护之城的xc区。 钱富贵和李四从猎人之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 一眨眼的工夫花了十多万，老钱的心里却美滋滋的，打算带着李四去下一顿馆子。 刚走出没几步，甚至还没有上车，李四的神色却陡然一变，猛然往地往街道的另一边看去。 “嘭。” 随着李四的视线转移，在他目光汇聚之处，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在空旷的西风大街上响起。 只见远处的一幢三层小楼，在爆炸之中坍塌，滚滚的烟尘弥漫而起。 李四本能地把手伸向后背，却没有摸到那把熟悉的布枪，情急之下他就要打开手里装着「长弓式」的箱子，但是却被钱富贵给制止了。 这箱子上带有猎人之家的密封，表示武器还未拆封，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带着它上街，否则便是违法。 老钱把李四拉到车后面，借着皮卡车作为掩体，观察着远处烟尘之中的景象。 他指了指抬头就能看见的内城中的白色高塔，对李四安慰道：“别太紧张，这里是庇护之城，不是荒野，” 突入其来的爆炸，惊动了整个大街，甚至整个城区。 瞬息之间，包括猎人之家武装警卫在内的大量的人员涌现到街上，现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天灾猎人，面对突发爆炸，倒是没有显得太过于惊慌，也没有引起混乱，大多数的反应都和钱富贵一样，警惕的观察着爆炸现场，希望得知人员伤亡情况，还有爆炸原因。 正如老钱所说，这里是庇护之城，是“天子脚下”，要是意外爆炸相对还好，毕竟旁边就是猎人聚集的光复区，囤积的炸药不在少数，难免会有流入到西风大街的。 但如果要是恐怖袭击，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庇护之城已经安稳了好些年了。 事故发生之后，最先向爆炸地点靠近的便是猎人之家武装警卫。 头顶上呼啸风声一晃而过，两架探测无人机先一步飞了过去，紧接着警卫们换上了厚重的防爆服，结队步行靠近。 这些警卫虽说是猎人之家的保安力量，但是实际上也是隶属于公安系统，所以面对突发的安全事件，他们有义务出动。 然而武装警卫们刚才走到爆炸点，响亮的警笛声就从远处传来了。 西城公安的四辆装甲警车以极快的速度抵达现场，迅速的将爆炸现场封锁，然后一位警察长官出面交涉，让猎人之家的武装警卫从现场撤离，随后公安武警全权接管了现场。 虽说拉起了警戒线，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武警持枪四面警戒，似乎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开枪突突，但是这并不妨碍猎人们继续看稀奇。 几个武警可震慑不了这些常年在荒野中摸爬滚打的天灾猎人，他们再吓人还能比亡灵天灾更吓人？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不太像是恐怖袭击，但更不像是一般的意外事故，不然公安不会那么紧张。 远远地能看见，武警们虽然封锁了爆炸点外一圈的范围，但是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一分钟之后，又有一辆车辆抵达现场。 和公安的黑色武装警车不同，此刻抵达的是一辆白色的轻型卡车，后面方型车厢大概六七长，和常见的救护车相似，但是车厢要更长一些。 前面的车门和后面的车厢同时打开，上面下来了七八个人，清一色的白色防化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从副驾室上下车的那个人似乎是这伙人的领队，他和现场的公安指挥员简单地交涉了两句，然后便带着自己那七八个人和各种机械仪器踏入了爆炸的废墟之中。 远处围观的猎人们不知道他们之间交涉了些什么内容，但是却认出了这伙人的身份。 那辆蓝田工业出产的白色轻型卡车上没有任何单位标志，但是从车上下来的那几个人行动来看，大概率是“三七基因研究所”的人，也只有三七所才能有这么大面子，让公安武警为他们站岗。 那些穿着防化服的人员在机械臂的帮助下，在爆炸废墟中清理出来了一条通道，下面似乎是一个宽阔的地下室，一行人下去之后外面看不到了里面动静。 不过现场却愈发热闹，不多时，各个部门的人员被爆炸声惊动，都先后抵达现场。 有xc区的治安警察、交通警察、消防大队、医院等等官方单位的人员先后来到这里，不过都被武警给拦了下来，没能靠近爆炸现场。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看见这些官方单位的人一个个在这里碰壁，看热闹的猎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都是吃皇粮的，他们难道先都不通气的吗？” “估计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事先其他单位都不知道。” “三七所搞的事儿，大多数都是见不得光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猎人“懂哥”说道：“这儿估计就是三七所的一处秘密实验室。” “他们在内城和北城区都有分所，为什么要跑来我们xc区搞实验？” “咱们这儿人少啊，你看，就算是全炸了也没有波及到路人，况且我们这些人沉得住气，直到现在也没乱不是，你可以想象一下，内城就不说，就说这爆炸要是在dc区的永兴大街，或者是北城区红星广场发生，你们说现在该是怎么样一副光景？还不得炸了锅了。” 围观的猎人们成群，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事，不过大多数人的语气都不太好，要么直言不讳，要么阴阳怪气。 三七基因研究所在天灾猎人这个群体之中的口碑并不好，事实上不光是三七所，其他的如火神重工、蓝田工业这些和天灾猎人之间都有密切利益关系的庞大集团都一样，主要原因还是东西卖贵了，成了不恤民情、发国难财的无良资本家，乌鸦酒馆里天天都能听见有人喝醉后说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资本家挂路灯，不过到现在却没有见着谁付诸行动。 大概五分钟之后，远远的看到废墟之中抬出了几具担架，上面躺着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生死不知。 又过了六七分钟，剩下的几个身穿防化服的三七所人员也出来了，他们用机械臂从废墟之中抬出了一口白色长条箱子。 箱子是密封着的，两米来长，半米宽，白色材质看上去像是陶瓷，就如同一口浴缸一样，不过因为是方形的，而且有盖子，所以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口棺材。 那几个匆匆地将箱子抬进车厢，看样子似乎很赶时间，领队的人和武警指挥员打了声招呼后便上车快速离开。 三七所的人离开之后，武警的封锁并没取消，爆炸点周围一圈的范围依旧不允许外人靠近。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猎人却并不尽兴，因为没能得知结果。 那口密封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让所有都非常好奇。 “没看头了，大家伙散了，过去天去乌鸦酒馆坐坐，按照以往的经验，一周左右的时间，老许头那边应该就有个说法了。”有人站起身来挥手说道。 “老许头编的唱词你都信？”旁边另一人笑道。 “不信还能咋地，当个乐子听呗，不信老许头，难道信三七所的解释？” 天灾猎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不也会，也都散去了七七八八。 钱富贵和李四也坐上了车，不过老钱之前的好心情此刻是一点都没有剩下，他沉着脸对李四说道：“或许还真让你说中了，三七所有可能真的在咱们xc区用猎人的身体做人体试验。” 第25章 白金之塔的上层 白色的小卡车从西风大街的爆炸现场离开后一路向北进入北城区，驶入了三七基因研究所在北城区的一处分所之中。 不多时，另一辆相似的车辆从其中驶出，往东而去，随后从北城区的玄武门入内城，最后径直开往和白金之塔相邻的三七基因研究所总部。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一男一女两人从三七所总部走出，转身进入白金之塔当中。 男的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女人则稍为年轻一些。 男人身穿一身精致的西服，外面套着一件没有一丝皱褶和污点的洁白大褂，他的容貌和衣着一样整洁，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就像是纪律最为严明的军队一样，每一根都整整齐齐，处在它们该在的位置，脸型像是钻石一样棱角分明，干净的脸颊上看不到任何一点残留的胡渣。 和这个男人相比，旁边那位和她走在一起但是始终慢他一步的女人，虽然身材紧致、容貌姣好，但是从气度上来看，则要失色许多，看上去像是助理、秘书一类的身份。 男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化，始终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而且透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他以一种不带人情的口吻对身边的女人说道：“只要今天不犯错，那么今后你就是三七所的第四位副主任。” 女人郑重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攥着拳头。 “放轻松。”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他连头都没有回。 两人在这座代表着白金殿堂最高权力机构的建筑之中一路换成了三次电梯，最后男人用自己的身份卡通过上层门禁，来到了白金之塔的上层区域，这里是白金执行委员会的办公区域，代表着白金殿堂政权的行政中枢。 男人的身份虽然不同寻常，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却也无法再像下层区域那样畅通无阻。 他先是通报了自己的来意，然后便留在休息室等待。 片刻之后，一位气质出众的成熟女性来到了休息室门口，她穿着一身米白色与灰色搭配的端庄服饰，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饰品，形象简约而且大方，但是就算是如此，她的气度也完全盖过了男人身边那位无论是容貌、身材、年龄都要比她更有优势的年轻女人。 “葛处长。” 看清楚女人的样貌后，休息室中的男人赶紧站了起来，向门口的女人礼貌地问候。 “唐主任。”被称作葛处长的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陈主席在办公室等你。” 男人带着助理从休息室中走出，在经过葛处长的身边时，还不忘礼貌地笑笑。 在进入这一层楼之后，他之前一直保持着的自信气质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至于他身边的助理，虽然竭力地想要表现得坦然一些，但是在面对葛处长时，却始终会有一股自惭形秽的谦卑。 毕竟她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扶天社的成员，是当今白金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之一，执委行政处的处长——葛静凝，论身份远不是她这个教授助理能比的，不过唐主任在私下很喜欢把她们用来比较，因为葛瀞凝的出身和她相似，在多年前也是一位医学教授的助理。 “夏楠？”葛处长轻声地问道。 “嗯！葛处长好。”她赶紧点头回应。 “你好，我们见过的，新年的晚会上。” 葛处长对这个紧张的姑娘给予了一个和善的笑意，这才让她绷紧的心绪稍为轻松了一些。 葛瀞凝带着两人一路来到了执委主席的办公室，在进门之前向唐温年提醒道：“三个小时前收到消息的时候，陈主席还在北丰试验田视察北丰四号，得知这事情后很关心，刚才听说你过来了，把下午例会都推迟了。” 唐温年回应道：“我们工作没做好，让陈主席担心了。” 话虽是在自责，可在说这话的时候，唐主任的神色中并没有太多的羞愧，反而依旧带着自信，与其说是来请罪，反而更像是带着邀功的。 执行委员会主席的办公室内陈设简单，面积也不算大，一张单调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国字脸、高鼻梁、一字眉是下一双明朗的杏仁眼，他颔下留着一抹短须，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头顶上留着简单的平头，外貌和大多数旧时代的国人相似，身上穿着一套定制的灰色夹克，外表虽然明显也有大理过，但是远没有唐教授那么精致和刻意。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么也许他走在庇护之城的大街上，都没人能猜出这一位形象气质都没有特别之处的男人，竟然是白金殿堂现阶段的最高领袖。 听见了熟悉的敲门声，陈仄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喊了声“进来”。 房门推开，葛瀞凝带着唐主任两人进入到办公室中。 唐温年还好，毕竟此前来过好几次，但他的女助理夏楠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间代表着白金殿堂最高权力的办公室“觐见”最高领袖，进屋之后表现得更加紧张拘束。 两人上前向陈主席见礼，陈仄微微点头，然后抬手示意他们随便坐。 唐温念这边刚刚坐下之后就又站了起来，他显得稍为有一点着急，向陈主席报告道：“七号实验室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不是意外，我已经全面复查了一遍。” 唐主任知道陈主席是一个十分务实的人，所以把那些客套话都给省了，见陈主席没有开口，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没能破解基因密码，但是依旧发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信息，” 陈仄没有立刻让他细说发现了怎样的信息，而是先问了一句：“知会过张医生了吗？” “呃。”唐主任有那么一秒钟的愣神，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过陈主席会问这样的问题，旋即他解释道：“我和小夏从实验室出来后就直接过来了，还没有告诉张医生。” 陈仄微微点头，然后又问道：“有书面的报告吗？” 唐温年赶紧说道：“有的。”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夏楠，后者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整理好的纸质文件，因有些紧张，甚至表现得有些手忙脚乱。 唐温年将文件双手拿着递交给陈主席，后者却没有打开翻阅，而是转交给了另一边的葛瀞凝手中，嘱咐道：“你亲自跑一趟，给张医生送过去，这方面的事情，他比我要专业太多。” “是。” 葛瀞凝接过文件，然后就直接离开办公室。 第26章 陈老师与张医生 在白金殿堂的高层中，有两个人的称呼比较特别，他们位高权重，但是别人却常以他们旧世纪时的职业作为称呼。 这两人便是“张医生”和“陈老师”。 “张医生”指的是前任执委主席张法雷，他在旧世纪时的职业是一位外科医生，而且还是当时某省会城市三甲医院中最年轻的外科副教授，在全省的医学界乃至全国的医学界，都享有一定声誉，天灾降临时，他的年龄也才三十出头。 至于“陈老师”，便是此刻坐在办公室中的执委主席陈仄，在旧世纪的时候，他的身份是一位年轻的山区支教老师。 不过在陈仄当上了执委主席之后，大多数人对他的称呼都改口为了“陈主席”，只有最亲密的那几个人还依旧保持着“陈老师”的称呼。这其中又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天灾统计调查局的局长兼一号探员李小乐，他在旧世纪时期，本就是陈仄的学生，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陈仄的称呼都是“老师”，把姓氏都省去了。 在唐温年与助理夏楠进入到了主席办公室差不多四十分钟之后，陈仄亲自将他们送出办公室。 这一趟“觐见”唐温年和夏楠都达成了自己来时的既定目标，两人满意而归，而陈仄并没有原路返回办公室，而是来到了一间没有标明职能的房间内。 在这间房间里，有一扇严密封锁的门。 这里是通往白金之塔最顶层的通道。 陈仄扫描过自己身份卡、指纹、虹膜以及手动输入密码之后，他踏入了这扇几乎从不打开的步行通道。 如果说乌鸦酒馆的四楼顶层是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神秘之地，那么白金之塔的顶层，则神秘得连谈论它的人都几乎没有。 即便是白金之塔的高层中，知晓顶层具体情况的也只有寥寥数人，且不说保密协议的约束，便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自持身份，自然也不会出去乱嚼舌根。 在这道门的后面，是一条冷冰冰的阶梯，从这里开始，建筑所用的材料似乎都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身在其中就像是感觉立身于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就好像与整个世界失去了联系一样。 身在这处通道中，每过一秒钟，那种普通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寂寥感，便会涌上心头，直至将人逼疯。 陈仄独自沿着冰冷的台阶拾级而上，在经过了三道转拐之后，他来到了白金之塔的顶层。 这里还有一道门，不过似乎没有上锁，陈仄推手间便打开了门。 在门的后面的是一间宽敞的大厅。 一张宽大的金属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身影，在他身体后方，是各种各样的大型仪器。 各式的管道和线缆从这些仪器中连接在他的身上，另一些管道则从他的头顶的头盔上输出汇聚到空中的一个白色的球状晶体之中。 那球状晶体之中存在着许多的光点，就好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群星一样，隐隐可见有多股的能量在其中流转，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走进一些便会发现，这具金属座位上的身体比远处看上去更加老迈，甚至到了已经开始腐朽的地步。 “吃了吗？” 有声音响起，并不是从这具老迈的身体中传出，而是直接在陈仄心湖之中响起。 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但是听上去却并不想眼前的这具身体那么苍老，甚至能感觉到声音中充满了活力，他的话语亲切随和，就像是旧世纪时邻家老伯的问候。 “吃过了。”陈仄点了点头，然后将房间中剩下的唯一一把椅子拉了过来，坐在了这具老迈身体的面前。 “目标的大概位置找到了。”陈仄轻言细语地说道，就像是在和家里一位长辈谈天。 “你是怎么打算的？”老人的声音再度在陈仄的心湖中响起。 “我打算让小乐去一趟，把东西带回来，如果张医生那边不反对的话。” “有可能是一个陷进吗？” “有可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或许破局的关键就在于此。” 沉默稍许，老人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支持你的决定，陈老师。” 这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一般，让陈仄的表情都更加坚定了。 陈仄从顶层下来的时候，给张医生送资料去的葛瀞凝也回来了，而且张医生也和她还一起过来了。 张法雷虽然从执委主席位置上已经退下来了将近十年，但他依旧还担任着执委委员的职务，只不过他平时很少在白金之塔办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他的自己的私人实验室度过。 他和前脚刚走的唐温年同样都是医学教授，但是两人的外在形象却却有天差地别。 油腻的头发就像是超过一个星期没有打理，野蛮生长的凌乱胡须布满了整个下巴和脸颊，差不多半指厚的眼镜搭在有些凹陷的鼻梁上，这边是站在张法雷面前第一眼所看到的景象。 身上的那身白大褂倒是比较干净，不过和唐温年那一身经过精致打理的服饰，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白金殿堂的前后两任执委主席，扶天社南北两派的各自领袖，在见面之后连句寒暄都没有。 张法雷走到陈仄的身边，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事可行！” 短暂地沉默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可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仄回应了一句，然后招呼着张法雷来到办公室中，“不过具体的方法还需要再做打算。” “我去！”张法雷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把之前葛瀞凝带给他的那份唐温年的书面报告摆了出来，果断地说道：“等会我就会去三七所一趟，如果唐温年说的没有问题，那么我就是最适合这个计划的人。” “不。”陈仄这一次没有认同张法雷的话语，他直面张法雷的眼神说道：“你已经十多年没有进过荒野，最适合的人选我已经定下了。” “李小乐？还是吴秀文？”张法雷问道。 “小乐。”陈仄回答道。 “你觉得他能把东西带回来，而不是给搞坏掉？”张法雷的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质疑。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张医生，我希望你能对小乐进行一次相关知识的紧急培训，另外，牛老会为他提供掩护。”陈仄大大方方地说道。 张法雷喝了口葛瀞凝端过来的水，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 第27章 基因突破的时代 满身酒气的钱富贵从周扒皮那回来后显得兴致不高。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训练场上，然后点了根闷烟，嘟囔着说道：“周扒皮贪财，夏老三求稳，本来是想，我来出这个钱把夏老三挖过来，正好我们小队也缺一个机车手，没想到关键时刻周扒皮居然开了窍，夏老三也不闹了，我这一趟，算是是实实在在当了一次劝他们破镜重圆的老好人。” “白捡得顿好酒喝，你还不乐意？”秀才收剑入鞘，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酒气。 “那倒也是。”钱富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指长的瓷瓶放面前的桌子上，感慨地说道：“周扒皮这次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可是旧时代的五粮液，他都舍得拿出来喝，临走时还匀了我一小瓶，他对夏老三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 秀才多少有些意外，问道：“夏老三同意截肢了？” “同意了，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去猎人医院了。”钱富贵拍手说道：“玩笑归玩笑，周扒皮倒也算不上真扒皮，他们俩一起出生入死二十来年，难不成还真能为了几个钱就彻底闹翻脸。” 薛小蒙见到队长回来，也放下手里的伙计，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搓着手问道：“头儿，下次任务什么时候出啊？” 钱富贵看了一眼秀才，两人对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先不急，你刚入队没多久，李四更是才入队，我们多磨合一阵，磨刀不误砍柴工，准备充分了再出任务，直接干一票大的。” “行。”阿蒙重重地点头，“我听你的，头儿！” 阿蒙这边前脚刚踏出准备返回去，却被钱富贵叫住，问道:“对了，李四在干嘛呢？” 阿蒙指了指训练场旁边的住房：“在房间里呢，没出来。” “没出来？”阿蒙的话让钱富贵有些意外。 “在看书。”秀才解释道。 “看书？”老钱依旧疑惑。 “从我那儿拿了几本书过去，我过去瞅过一眼，看得很认真，是个读书的好材料。”秀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家伙。”老钱呵呵笑道：“我们小队有一个秀才就够了，对了，你给他看的什么书？” “不是我给他看的什么书，是李四自己选的，几本历史科普书，《上下五千年》《世界文明史》，《全球通史》。” 老钱点了点头，“读书是好事，但可别那啥……玩物丧志。” 秀才撇着嘴说道：“要搁以前，你这话就得反过来说。” 老钱语重心长地说道：“都余烬二十七年了，还隔这怀旧呢？翰林，你得认清现实啊。” 秀才冲着钱富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清醒得很。” “这世道太清醒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钱富贵把那一小瓶旧时代的五粮液推到秀才跟前，说道：“整一口。” 秀才摇了摇头，把酒瓶又推了回来，等到阿蒙走远了，他才问道：“确定好了什么时候出任务吗？” 老钱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先等一周看看，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就去接任务。” 秀才点了点头，“那就先看一周。” 星火小队延迟出任务的原因，的确如钱富贵刚才对薛小蒙所说，小队新人需要磨合，但是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甚至不是主要因素，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车里发现的追踪器。 那个追踪器说明上个任务的雇主并没有如交货时所说的那样，和星火小队彻底一别两清，目前在不清楚情况的状态下，贸然出城，有可能会招来危险，这一点便是钱富贵和秀才所担心的事情。 当然，星火小队也不可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如果对方一直没有动作，难不成星火小队就一直不出任务，钱富贵给定下的期限是十天，发现追踪器后的十天时间，如果十天对方没有动作，那么他就默认对方已经放弃了之后的行动，如今距离十天的期限正好还差一周。 时间一天天过去，星火小队四名成员之间的配合也在逐渐变得默契。 李四并没有因为看书而“玩物丧志”，在他的安排下，每天只会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历史，了解旧时代的那个世界，其余的时间全都是在训练中度过。 上个任务的雇主依旧没有新的动作，似乎在那个追踪器被发现了之后，他们就放弃了对星火小队的关注。 在这个生活节奏飞快的余烬世纪，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短，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十天的时间甚至能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发生在西风大街上的爆炸事件的话题还没有过去，一起新事件的热度便彻底盖过了这起并没有波及太广的爆炸。 一支名为“大河猎队”的并不如何出名的猎队狩猎归来回到了庇护之城，他们带回了他这趟任务的意外战利品，一枚足有篮球大小的生命晶核，按照大河猎队的说法，这是一头始生种巨兽类虫族「巨鳄兽」的核心。 按理说，「巨鳄兽」这个级别的天灾虫族，根本不是大河猎队能够对付得了的，大河猎队的说法是，他们在狩猎过程中意外遭遇了「巨鳄兽」的袭击，全队无力对抗，就要全队覆灭之时，他们队伍里面那位来自于东洋的近战成员小山诚，突然犹如神助一般爆发出了远超以往的惊人力量，最后竟然在队友的配合下，杀死了这头原本不可能战胜的巨兽。 这还没完，大河猎队回归之后，三七基因研究所的人找到了他们，并且提出了希望能够对其队员小山诚做一次全面的基因检测，大河猎队同意了请求，紧接着第二天，三七所就公开召开了发布会，宣布了小山诚成功突破了基因锁，他所获得的能够战胜巨鳄兽的力量，正是来自于蕴藏与他基因之中的潜能。 紧接着，三七基因研究所宣布，基因突破时代或将提前，荒野中将充满了更多的可能。 第28章 整装出发 星火小队出发的前夕，乌鸦酒馆中传开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三七基因研究所开出了一笔天价资金，将小山诚从大河小队买了过去，并且征得了小山诚本人同意，在接下来将会对他的身体经行一系列安全的研究和实验。 星火小队基地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原本对于人体实验表现出强烈反感的钱富贵，此刻却一反常态哈哈大笑不止。 “百年过去了，还能有这样的事儿，天道报应了，属于是。”老钱放下手里的油漆喷枪，拍着桌子说道。 “什么报应啊，头儿，给我说说呗。”阿蒙凑着脑袋过来问道。 钱富贵摆了摆手，拿起油漆喷枪继续在皮卡车的车身上喷涂星火小队的火焰标志，也学着乌鸦酒馆里老许头常说的那句话对阿蒙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说说呗，又不会折一分钱，头儿你给我说说，我待会去把所有的备用枪械都保养一遍。”阿蒙的好奇心反而被激发了出来，继续追问道。 “去去去去……”老钱不耐烦地说道：“懂得都懂，不懂的别瞎打听，这是旧时代的老黄历了，翻出来不利于如今的大团结。” 薛小蒙在钱富贵这边没有得到答案又跑去了秀才那边，笑嘻嘻地问道：“秀才哥，你给我说说呗。” 秀才看了一眼阿蒙嬉皮笑脸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我房间书架上第二层有本书，书名叫做《恶魔的饱食》，你看过后知道队长说的话的什么意思了。” 一听说要看书，阿蒙直打脑壳，他连常用的字都认不全，让他看书，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老钱冲着秀才这边笑了笑，看着吃瘪的阿蒙，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明天就要出发了，新生的星火小队要有一个新气象，所以钱富贵把皮卡车好好地清洗了一遍，然后又把已经掉漆磨损的队标给重新喷了一遍。 刚才听到那个消息，要说有多高兴，倒也谈不上，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对于现在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如今世道都彻底变了，东洋的那个岛国的在余烬十二年时就彻底沦陷了，当时有很大一波东洋人逃到了朝鲜半岛，然后没过多久朝鲜半岛也沦陷，再之后便和幸存的朝鲜人一起逃来了大陆。 余烬十六年，天灾对白金殿堂发起总攻，庇护之地保卫战那会儿，好些个东洋人聚集在了庇护之地，当时还自发地组建了起了两支武士战团，在庇护之地保卫战中出力不小，后来保卫战胜利后基本也就定居在这里。 之后执委的张主席下野，陈主席上台，白金殿堂没有保留那两支东洋武士战团的编制，但是却也给予了他们优厚的奖励和抚恤，此后那两支武士战团中活下来的人一部分参军加入到了其他队伍中，一部分则干起了天灾猎人的活计。 老钱刚才的那几声大笑，更多是唏嘘感慨，真要说是把当年的民族仇恨转嫁到这个名叫小山诚的天灾猎人身上，倒也没到那个份上，毕竟传言里不是说了吗，小山诚是自愿的，你情我愿的事情，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在此刻，老钱甚至还隐隐有些同情小山诚，希望三七所能把他当个人。 翌日清晨。 星火小队的四名成员准备就绪，整装待发，这次任务被钱富贵称之为“新时期的第一战”，是为星火小队“浴火重生”之后的第一次任务。 枪械、弹药、帐篷、饮用水还有土豆都已经备好了，搬到了几乎焕然一新的大皮卡上。 新时期要有新气象，老钱给这辆由他自己亲手改造的66柴油大皮卡车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做“野火号”。 秀才负责管理小队的物资，他甚至把那本他昨天给阿蒙提到过的《恶魔的饱食》也带上了车，想着要是阿蒙什么时候突然想要搞清楚他昨天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的时候，便可以拿给他看，看不懂也没有关系，可以教他。 在秀才的心里，不管任何人，在任何时候，愿意看书，大概来说，都不会是坏事情。 当然，前提是书不是坏书。 像这本《恶魔的饱食》当然就是好书，而且秀才还认为这本是很适合给阿蒙看，不仅仅是因为里面有阿蒙昨天问题的答案，更多的是因为书里直观地反应了战争的残酷。 临将出发时，隔壁没出任务的几个猎队成员也都来给星火小队践行，然后送上一点代表心意的小礼物，这是光复区天灾猎人中的老传统。 “骠骑小队”的队长霍强和钱富贵关系最为要好，临走前往老钱的车窗里面扔了包价格不菲的“老华子”香烟，听说星火小队这趟的目标橙十区，是去对付绿皮，他往车里面又扔了一包，乐得老钱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说着怎么好意思，一边忙不迭地把烟塞进座位下面。 “老华子”这玩意和老钱自己常抽的“长城牌”香烟有本质上的区别，虽然里面的主要成分依旧是化学合成颗粒，但是却含有少量的真烟叶，抽起来一股旧时代老烟的味道。 至于是不是旧时代的“华子”，那不重要，就像周扒皮给他的那一小瓶“五粮液”一样，是不是真的旧时代的五粮液无关紧要，只要是粮食酿的酒就行，和如今市面上的土豆酒甘蔗酒的确不同，意思到了就行了，旧时代那会儿，老钱没抽过华子，也没喝过五粮液，究竟是个什么味，他也不知道。 “老霍的路子真是野，这玩意都能弄到，他以前老和我掰扯他是冠军候霍骠骑的后人，我还不信，现在我有点信了。”开车上路，钱富贵点了根老华子吸了一口，那叫一个舒坦。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秀才不理解老钱这话里的逻辑。 钱富贵长吐出一口云雾，转过头来看着秀才，遗憾地说道：“翰林，你说你还读了那么些书，这么点道理都转不过来。” “愿闻其详。”秀才冲着老钱拱了拱手，一副请先生赐教的姿态。 “咳咳。”老钱倒也不退缩，端着身体清了清嗓子，张口说道：“霍骠骑最大的功绩是什么？” “打通河西走廊。”秀才想也不想地说道。 “打通河西走廊起到了什么作用？”老钱循序善诱，继续问道。 “开辟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用来做什么？” “用……”说到这里，秀才便闭口不谈了，简直是鸡同鸭讲，你说前门楼子，他说胯骨轴子，这也能叫逻辑？ “这是血脉传承。”看到秀才被自己说得他口无言，老钱沾沾自喜，显得很是高兴。 “这些是霍强跟你讲的？”秀才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不。”老钱摆摆手，骄傲地说道：“我老钱虽然没啥文化，但是也是上过初中的人，秀才你别说，当年那会我历史成绩还挺好的来着，要不是那狗日的汪老师非要我喊家长，逼我退学，说不定我都考上高中了都，甚至还能像你那样考个大学也说不定。” 说起曾经的往事，老钱的语气中并没有带着多少执念，即便被他叫骂的汪老师，也感觉不到太多的怨恨。 “大学，呵呵。”秀才干笑了两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当年他是考上了大学，可是就没有好好去上过课，大多数心思都在武术社里，结果一学期都还没上完，瘟疫就来了，然后天灾降临，再之后，便是那那一段被他“分离”出去的噩梦。 听到前面老钱和秀才的话，车斗中的阿蒙也泛起了嘀咕，他冲着前面问道：“老霍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一听说咱们是去橙十区还来劲了，他和橙十区的绿皮有仇？” 老钱闻声反问道：“橙十区在什么方向？” 阿蒙眼珠子一转，答道：“西边啊。” 白金殿堂如今的区域划分简单明了，由内到外，按照绿、黄、橙、红的危险度划分，而方位则按照时钟表盘对应的刻度来分区，橙十区，便是位于庇护之城西偏北三十度左右的那一片橙色危险度的区域。 “橙十区就是通往西域的方向，老霍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重现先祖的事迹。” “头儿，我是问老霍为什么要多给包烟？” “你秀才哥房间里有本书，叫做……” “得得得，打住，当我没问。” “……” 第29章 绿皮天灾 位于黄10区和橙10区交界处的太平村，在四天前遭遇了一股绿皮兽人的袭击。 太平村所在的区域，在白金殿堂的军事区划上，属于边防军第五兵团的防区，第五兵团因为要对峙红十区的两个绿皮部落，本身的防务压力就很大，所以只派遣了一个班的兵力来到太平村帮助村民防御绿皮，结果效果并不是很好。 于是太平村通过猎人之家发布了一条任务，寻求一支天灾猎队来猎杀袭击村子的那股绿皮兽人中的头目，一只三米多高的绿皮屠夫。 这便是钱富贵这次所接手的狩猎任务。 因为是属于保卫领土这一类的任务，所以任务的赏金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仅仅只有十万白金币，其中两万由太平村所提供，三万由第五兵团提供，剩下的五万由白金殿堂财政补贴。 这一类的任务基本都是这样，相当于是官方花钱招募临时雇佣军去救火，喜欢接这种任务的猎人不多，但是也不愁没有接，虽然赏金比较少，但是积分给得要多一些，而且还能“刷一刷”军方和政府的好感，毕竟每一次任务都是记录到猎人的个人信息之中，哪怕只是为了多年后翻出来对后辈讲讲自己当年为了保卫领土如何如何英勇，也算是值得。 大老远跑一趟橙十区，还要和绿皮作战，哪怕队员都安然无恙，仅仅是各方面的消耗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星火小队这一单十万块的生意，怎么算都没什么利润，老钱之所以接这一单，倒是没有去想什么多年后给子孙后人吹牛的事情，他看中的是这个任务的内容。 难度不算高，而且目标明确，绿皮天灾相对来说，也是四大天灾族群中最适合天灾猎人的对手，当然，前提是不成规模的绿皮。 以上这些原因加一块，在老钱的眼里，这一单就是目前他能接到的任务中，最适合用来作为星火小队实战磨合的一次任务。 老钱根本就不指望这一单能赚钱，不管是任务报酬还是战利品方面，都不指望，在狩猎任务中，战利品赚钱最快的任务，基本上都和绿皮天灾不沾边。 虫群天灾的“生命晶核”、死灵天灾的“活体金属”、机械天灾的“ai核心”，这些才是最荒野中最值钱的战利品。 比如一周前大河猎队带回来的那个从「巨鳄兽」身上所得的篮球大小的生命晶核，在猎人之家回收的价格，怎么说都能到两百七八十万，如果拿到乌鸦酒馆的黑市中去交易，估计三百多万都有人收，除去佣金点子净到手的金额都不会少于三百万。 反观战胜了绿皮，除了一具尸体和一堆人类无法使用的破烂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得不到，搁以往，要是能俘虏到绿皮活体，还能卖给三七所换点钱，现在这个都没人要了。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绿皮是四大天灾种族中位格最低的，事实上真要论人类如今对于四大天灾种族的了解，看似最普通的绿皮反而拥有最多的谜团，它们的身上有太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比如它们最基本的繁殖和生存机制，都让人类科学家们都没有完全弄懂，更不要说绿皮种族最具代表性的“认知力场”。 “认知力场”是绿皮种族特有的能量，也被称之为“哇力场”，因为它们每次是释放这种能量时候都会哇哇大叫，这东西比灵能更加玄乎，比死灵种族的存在更让人类无法理解，三七基因研究所下辖的绿皮研究室，已经不知道解剖了多少具绿皮的尸体和活体，可是对于这股能量还是完全弄不明白它是怎么产生的。 这是一种类似于“心想事成”的能力，每一只绿皮的身体中都拥有或多或少这种能量，当它们对某一样事物产生强烈认可的时候，这件事物便会朝着它们认可的方向发生改变，而且不受这个世界各种基础规则的影响。 比如一只绿皮兽人用一堆破烂拼凑出来了一辆车，如果它坚持认为这辆车能够行驶，那么这堆破烂便可能真的不会散架，如果四五个绿皮兽人都认为这辆车能够行驶，那么这辆车就真有可能上路，但如果人类杀死这几个绿皮，然后把这辆车抢夺了过来，它又了成了一堆胡乱拼凑起来的废铁，根本无法行驶。 这就是绿皮天灾最大的特点，看似鸡肋，实际上却潜藏着对人类最大威胁，有研究绿皮的专家做出过推演，如果数量控制在一万单位以下，那么绿皮天灾对于在四大天灾种族中是对于人类威胁最小的一个，但是当数量过万，聚集起来的“哇力场”就会抹掉它们其他方面的劣势，如果数量超过十万，那么绿皮的威胁将会超过其他的天灾种族。 难以想象，数十万道“哇力场”汇聚到一起时，会让这个世界发生怎样的改变。 所以这些年来，白金殿堂对于绿皮天灾反而最为重视，投入在绿皮身上的兵力数量最多，对绿皮部落的打击和分化从未停止。 一只绿皮督军能指挥数千绿皮，一位绿皮军阀则能率领数万的绿皮，白金殿堂这些年在做的就是分化它们，不让绿皮军阀合流，不让它们像十多年前那样再次出现绿皮国王。 经过了白金殿堂这些年来的努力，绿皮天灾的实力得到了有效的限制，绿皮中最强大的两股势力，被分割到了红九区和红十区，首尾不能相顾，无法对人类发动规模最为庞大的“哇……” 绿皮大型部落的一举一动，都处在白金殿堂的严密监控之中，它们的任何大规模行动，人类军队都也都会做出相应的应对，但是那些遍布在橙区中的小股绿皮游荡者，却无法完全杜绝它们的行动，以至于时不时都会有一些黄区边缘的村子遭受绿皮袭扰，在西边的荒野中，这是比较正常的现象。 虫群掠夺的是生机，是一切有机物，而绿皮要抢夺的则是工具和武器，它们不需要食物，也不事生产，手头上一切都是依靠捡和抢夺。 绿皮另外的特点便是生理上的特别，它们没有性别，不需要进食，甚至能够依靠光合作用维生，经行孢子繁殖，以至于在生理结构上更加倾向于植物。 大部分绿皮在它们不算太长的一生中，只会做四件事，打架、睡觉、捡破烂还有……“哇哇哇……”。 第30章 白杨村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伴随着薛小蒙最喜欢的那首《地狱满员》极快的音乐节奏，野火号在荒野中的路面上颠簸疾驰。 从庇护之城到黄10区的太平村，直线距离都有七、八百公里，行车路线更是将近一千五百公里，在通过了绿10区最后一座城镇——望山镇之后，野火号便驶入了没有稳定补给的黄区之中。 对于天灾猎人来说，黄区和绿区最大的区别，除了没有猎人之家的分店之外，另一点就是黄区的村镇之中不再像绿区那样会有稳定的官方驻军，这意味黄区之中并不安全，哪怕有边军守着更外围的黄区边疆，但是依旧无法彻底杜绝天灾种族还有骷髅族渗透进来。 而且除此之外，荒野之中的“穴居人”在大多数情况对于天灾猎人也带有敌意，如果遭遇，极有可能会爆发冲突。 猎人们喜欢把绿区之外的区域都统称为荒野，但是荒野和荒野之间同样也有巨大的差异。 “这也太荒凉了？”风中裹挟着的浓密沙尘，让薛小蒙支起了车斗中的防风篷布。 黄10区的荒败程度比之前任务所到黄5区要更严重得多，三水镇外的荒野中至少还能看见很多旧时代的遗迹和人类生活的痕迹，每隔一段距离还能看见一些拾荒者、冒险者还有天灾猎人之类的。 然而在黄10区的荒野中，旧世纪的建筑几乎已经全部被黄沙掩埋，离开了城镇之后，一路上基本上就没看到过活物，薛小蒙是第一次来这里，表现得有些惊讶。 “这才哪到哪，等下午过了白杨村之后，你才知道什么叫荒野。”老钱的声音通过烈风吹进了阿蒙的耳朵里。 这一趟走来，钱富贵和之前从三水镇返回时不同，没有去挑近路，也没有为了更好的视野选择走山路，而是按照地图中表明的路线沿着大路中规中矩地前行。 老钱对于之前在车上发现了追踪器的事情并没有完全放弃警惕，走大路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官方的狩猎任务也有这方面原因，毕竟现在是在执行官方发布的任务，之前那个任务的雇主如果要想杀人灭口的话，在这种时候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 别看之前在乌鸦酒馆外秀才让钱富贵检查车况的时候他满不在乎，可一旦发现了问题，作为队长的钱富贵，反而是队里最谨慎的人，发现了追踪器之后那几天，他就连晚上睡觉都留着神，毕竟他的抉择不只是影响自己，更是关系到整个星火小队的命运。 下午三点半时，星火小队抵达了老钱上午所说的“白杨村”。 荒野中虽然有风沙阻挡视线，远远看出去整个世界都是黄蒙蒙的一片，但是那棵带有地标性质的偌大白杨树依旧隔着老远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将近四十米高，一人都合抱不过来的树干，别说是在缺乏生机的余烬世纪，就是在旧世纪时都见不到这么大的白杨树。 “当年这一片全是白杨树，后来全枯萎了就剩这么一棵，白杨村的人把它当神树供奉着。”停车之后，钱富贵故意用着有些夸张的语气对薛小蒙说道：“待会进了村，阿蒙你可别乱说话，否则亵渎了神树，村民会把你绑树上给活祭了。” 秀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老钱就你这话的语气，‘门神’听见了都不会让你进村。” 钱富贵哈哈一笑，爽朗地说道：“那可不会，我和郭村长可是老朋友了，这神树我以前还爬过一次，还不是出来了。” 说到这里，老钱脸色一变，转头对薛小蒙严肃地说道：“不过你可别去爬，上次来的时候听说这神树已经升格为主神了，现在摸都不让摸了。” “晓得了。”阿蒙嘟囔应了一声，抱怨道:“头儿，你怎么老是提醒我啊，我又不蠢。” 钱富贵脱口而出：“你年轻。” “李四比我还年轻，你怎么不特别提醒他呢？” “人李四可不喜欢听你那‘铛铛铛铛……’的曲儿，一听就没个正行。” “噢！”阿蒙无话可说。 老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付阿蒙的这样小年轻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时，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开口的李四却突然说道：“那歌挺好听的。” 这一下，倒是把老钱整哑巴了。 阿蒙脸上笑开了花，搂着李四的肩膀喊好兄弟，还说这叫英雄什么同什么的。 就连一旁的秀才都跟着轻笑了起来。 一行人在说笑中进了村，村口有两个大爷蹲在石碾子上抽土烟，见到了钱富贵还抬手打了声招呼，显然是认识。 老钱冲着他们一人一个土豆扔了过去，后者手一拍就从石碾子上跳了下来，稳稳地接住了土豆放进口袋里，然后又一跳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继续蹲着抽烟，灵敏的身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老人。 “这就是白杨村的两位‘门神’，村里的民兵队长，七八年前也是天灾猎人，身手好着呢，一个人能打十个绿皮，两兄弟一起能打三十个，这是他们自己和我说的。”老钱向队里的两位年轻人讲解到，对于白杨村，他显得很是熟悉。 过了村头，钱富贵便领着众人往郭村长家而去，结果见到的却是一个年轻人，一问才知道郭村长在去年就死了，死在了绿皮兽人的手里，尸体就埋在神树下，如今的白杨村的当家人就是他们眼前这个年轻人，郭村长的二儿子——小郭村长。 钱富贵来到神树下，率领着星火小队的全体成员对着神树揖手鞠躬，算是对老朋友的凭吊，小郭村长也拉着老婆以晚辈的身份向老钱回礼。 做完了这些，老钱向小郭村长说明了来意，星火小队需要请两碗神水。 小郭村长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过路的猎人进村来大多数都是为了这个，这差不多都算是白杨村的传统业务了。 样貌憨厚敦实的小郭村长冲着老钱提起双手，伸出两根食指交叉，然后比划了两下。 老钱皱了皱眉头，试探性问道：“一十一碗？” 却不想小郭村长听到这话后带着老婆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刚才的情面。 “一百一碗？我上次来才二十一碗，还是老郭亲手舀的。” “钱叔叔上次来是请神水，是哪一年了？”小郭村长回头说道，声音就和样貌一样憨厚敦实，不过话语的意思很明确，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钱没办法，无奈地点了点头，让阿蒙和李四去车上搬两麻袋土豆过来。 他刚才所说的一百并不是指的钱币，而是一百斤土豆，在这些偏远黄区的村子，白金币并不好使，远不如土豆这个硬通货来得直接。 小郭村长把土豆倒出来亲自检查了一遍，从里面剔除出来了好几个带疤的和品相不好的，然后才上秤，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才交付完毕。 然后小郭村长带着土豆回了家，再次出来后换了身浓重的服饰，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子，手上拿着一根枯木丈，头顶一圈杨树叶环，脸上画着绿色条纹，显得很有庄重的仪式感。 他走到老白杨树下双手握杖念念有词，三拜之后伏地稽首，然后又重复了两遍，最后起身又念了一段听不懂的词，然后在老树旁边的水井中舀起一瓢水倒在了两个破碗里，最后再从老树下抓起一小撮沙土，在每个碗里撒上了一点。 如此这般，请神水的仪式终于完成了。 “白杨神会护佑着你。”小郭村长此刻神情肃穆，宝相庄严。 老钱把两碗水端到李四和薛小蒙面前，让两人喝了下去。 薛小蒙对于这水很是疑惑，不过一想起先前老钱嘱咐的不要乱说话，他也没敢多问，一口干了下去。 而李四则是在嗅了一下水的味道之后，很淡定的喝完了这碗水。 办完了正事之后，小郭村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憨厚模样，他还邀请星火小队到家去吃个便饭，不过却被老钱给婉拒，带着队员离开了白杨村。 这地方老钱很清楚，从你踏入村口开始，就已经开始算账了，别想在村子里占一丝便宜，你要去村长家吃顿饭，那么至少就得留下三倍价值的东西，这一点还是老郭村长时期就是这样，现在应该也没有改变，从神水涨价的严重程度来看，“饭钱”估计也应该翻了好几番。 别看进村时，两个“门神”用两个土豆就打发了，人那是开门迎客呢，要在村子里不守当地规矩，出去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便是事儿闹大了，边军或者上级政府来人处理，吃亏的也是外来人，这些事情，老钱作为老江湖，门儿清得很。 出了村以后，阿蒙急匆匆地问道：“头儿，这水真是神水？” 花了两百斤土豆的“请神供奉”，老钱这次吃了个闷亏，没好气地说道：“屁个神水，就是井水而已。” 阿蒙吃惊地问道：“当地普通的井水喝了就能化解水土不服？” 老钱点了点头，“是的，新人进这片荒漠，喝了这当地的天然水就没事，不喝的话十有八九要闹病，也就是野外的水不干净，不然效果都一样。” “既然这样，那个存在干嘛还要费气费力地跳一阵大神。” “不请神，怎么好意思把一碗井水卖出来一百斤土豆的价钱？老子是真没想到，老郭的儿子勒么心黑，要不是秀才习惯性多备些粮食，这两百斤拿出去，我们可就没得吃了。” 第31章 秀才的往事 过了白杨村的地界，这西北荒漠中的景象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正如钱富贵之前所说的那样，在白杨村的更西边，才能算得上真正的荒野。 这里一片茫茫，渺无人烟，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委屈了鸟儿。 眼前的大漠让薛小蒙很是吃惊，他虽然是出生荒野中，但是此后绝大部分的时间一直都留在庇护之城中，眼前的荒凉超过了他的对于荒野的预期，他此刻闭上了，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老钱的兴致倒是没有受到影响，一边开车一边把左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中携带着的沙子的密度，神情很是放松，嘴里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依旧是他最喜欢的那首旧世纪摇滚《假行僧》。 一小会之后，他把左手收了回来，看着砂砾从手掌与指缝中留下，老钱脸色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欣慰地说道：“比我预料的情况好多了，三年没来，没想到沙化的程度居然还减轻了，上次来的时候，我满手都是沙。” 秀才也把手往外窗外伸了一下，然后问道：“风速呢？” 老钱瞅了一眼车内那个连接车顶风向标的仪器，“风速也和当年差不多，确实是沙子减少了，我感觉得出来，原本以为这一片应该都已经成沙漠了。” “这是值得庆祝的好事。”秀才把作为靠椅往后面调了一下，以一种惬意的姿态微躺着，“把你那华子给我来一根。” 老钱闻声把霍强送给他的几乎没动过的老华子香烟拿了出来，递给秀才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秀才很少抽烟，甚至可以说基本不抽，只有在兴致到了那个点上的时候才会来上那么一根，平均下来，一个礼拜都抽不了一根。 老华子浓郁的香味入脑，秀才感觉有些上头，倒是一下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一些，他突然问道：“有没有可能和‘穴居族’有关。” 钱富贵听见秀才的话突然一个激灵，然后深吸了一口浓烟，再从口鼻中缓缓吐出，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要不然环境改善这么重要的大事，政府不可能报道，要说政府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些个调查部门的人肯定不会全是在庇护之城干吃粮的，有些年头上面没有提过穴居族了，真不知道那些臭耗子在地底下挖了多深的坑，有力气在地下挖坑，没胆子和天灾干仗，那些家伙真就是个畜生。” 提起穴居族，钱富贵的脾气很大，话语中的情绪甚至比对骷髅族还要更加鄙夷，骷髅族当年是被死灵天灾威逼利诱外加上和白金殿堂有矛盾才投降了天灾，行为虽然恶劣，但是却也能理解他们的动机，而穴居族更是怂包，根本就没和天灾打过交道，在天灾刚刚降临那会儿，就开始挖坑逃避，躲到了地下去。 据说穴居族最初的核心团体，是一群笃信世界末日的年轻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逃离地面，上天不能，便选择了下地，在天灾种族席卷大陆时，他们更是疯狂地宣扬他们的末日学说，吸引了大量的普通人加入到了他们之中，这样的行为间接性的导致了人类抵抗力量的削弱。 相比之下，骷髅族、穴居族这些失败主义者与逃跑主义者有多么可恶，在危急存亡之时独自扛起了人类反抗大旗的白金殿堂，就显得有多么的难得和伟大。 也正以为如此，像钱富贵他们这些从白金殿堂建立之初就跟随着一路走过来的老猎人，虽然时不时会在酒馆里骂上几句当局这个部门腐败，那个部门堕落等等，但是基本在这些具体的单位上也就到此为止了，几乎没有人会直接骂白金殿堂，倒不是怕骂了被抓，而是骂不出口。 抓是不会被抓的，事实上也证明了就算是辱骂白金殿堂的最高权力者也并不会被抓，当年张主席下野陈主席上台的时候，骂陈仄的声音不在少数，后来更是发展到了当街骂，在白金之塔的大门口聚众骂，那些人也仅仅只是被驱散了，没有一个人因此获罪。 “其实！陈仄这个执委主席，这十年来当得也没什么毛病。”老钱回想起这些年来的往事，情不自禁地说道：“就是有些太宽容了，少了些霸气，对穴居族是这样，对那些荒野军阀也是这样。” 不过说着说着，老钱自己都笑了起来，平日里他挺看不上那些在酒馆“议政”的家伙，就和旧时代那些在社交论坛上大谈政策、针砭时弊的毛头小鬼一样，没想到自己其实也一样。 “时代不同了。”秀才说出了自己看法：“坊间都说张主席是开国之君，陈主席是守成之主，我觉得这么说没问题，张主席当时要做的是立威，以雷霆手段树立起一杆抵抗的旗帜，好让世人看见。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之后，陈主席要做的是统战，这时候白金殿堂已经站稳的脚跟，局势逐渐平稳，从历史的经验上看，这时候就到了该内斗的时候了、观念分歧、朋党勾连、利益争夺、军权瓜分等等，这些都有可能引发内斗，可是你看看，这十年来平平稳稳，白金殿堂有生力量并没有消耗在内斗中反而愈发壮大，采矿越来越多，粮食产量越来越高，新增人口逐渐增加，疆域每年都在外扩，难民越来越少，这些都是陈主席任上做的事情，我们要看得见。” 抽了根烟，秀才的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他看了一眼老钱，继续说道：“现如今我们这些天灾猎人大多数都更加佩服张法雷主席，对？” 老钱点了点头，“是。” 这一点几乎是天灾猎人中公认的实事，张法雷主席的人格魅力相比起陈仄主席来说，要鲜明得多。 他为人不修边幅、不拘小节；领兵身先士卒、英勇无双；执政风格强硬、不容置疑，和天灾猎人这个群体的相性很是契合，以至于在猎人之中口碑非常好。 秀才杵灭了即将烧完的烟头，把座位调回到了垂直的角度，沉声说道：“那老钱你知不知道，当年张主席其实是准备废除掉了天灾猎人这个职业的，只不过政令还没有完全落实，他就先一步下野了，后来陈主席上台，不但没有按照这个方案离开，反而让官方扶持猎人之家，壮大了天灾猎人这个群体。” 秀才的这番话让老钱的手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差一点被烟头给烫着，他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 “哪一点为什么？” “为什么张主席要废除天灾猎人？”老钱的语气甚至有些激动，刚才他听到的这番话对他来说，就好比是信仰产生了动摇。 “侠以武犯禁。”秀才平静地说道：“张主席需要的是一个所有权力、所有力量都全部高度集中的强硬政权，他想要做的是掌控一切可用的力量，以这样方式来对抗天灾。” 钱富贵沉默了，又点了根华子，许久之后才问道：“翰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怎么一点流言都没有听到过。” 从老钱语气中能感觉得出来，他似乎更希望得知秀才刚才那番话是道听途说而来，这样就能质疑是虚假信息。 钱富贵他们这批猎人对于张法雷主席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二十多年前，他们都还年轻，那时候天灾突然降临，绝望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世界，在瘟疫和天灾的夹攻下，政府、军队都相继沦陷，即便是这些幸存下来的年轻小伙子，心里头也升不起多少反抗的意志，那时候的张法雷就如同天神派来的救世主一样，不，他就是天神，是他亲自带领白金殿堂最初的军队，以大无畏的姿态和天灾战斗，给旧世纪的幸存者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那时候的张法雷，在这些年轻人眼中，真的就是光芒万丈的救世神明。 秀才平静地说道：“庇护之地包围战哪会，我们被征召去了不同的军队临时服役，我去的是1野。” 老钱点了点头，“这我知道，1野是主力，驻防北区，我去的是联合猎团，协防西城。” 秀才继续说道：“1野各支部队的战损都很大，一些轻装营拉上去半天就打没了，战士和军官都片一片的死，我因为会看军事地图还补过副排长的缺，本来1野是顶不住的，后来张主席亲自率领亲卫队填了上来，才挡住了北区天灾的进攻，后面几场仗下来，我补员到了张主席的亲卫队里去，以前没和你说过，最后的北门血战，我参加了，不过后半场一直都是陈三在打，就在张主席的身边和他一起杀敌，最后击退天灾的时候，北门还活着的战士只剩下十六人，陈三当时已经杀得神志不清几乎要疯魔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还是张主席帮他安抚了下来，然后我和张主席还有其他人一起坐在地上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和我们这几个活下来的人一起说了好些事情。” 秀才讲得和很认真，老钱听得更认真，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了开来。 等秀才说完了这段的往事的时候，老钱已经彻底释怀了。 他尊敬的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张法雷，而不是对天灾猎人有益的张法雷主席，张主席做出废除天灾猎人的决定，不应该作为他改变对于张主席看法的原因。 钱富贵缓缓吐出口气，笑问道：“翰林，这些事你怎么以前不告诉我？” 秀才也笑了笑，说道：“怕你听了受不了。”他略作停顿，然后解释道：“嫉妒。” 老钱笑得更畅快了，“那倒也是，能和张主席一起并肩战斗，守卫至关重要的北门，的确让人嫉妒，翰林你这事要是拿到乌鸦酒馆里去说，能嫉妒死好大一堆人。” 第32章 灵能增幅器 野火号沿着被沙土掩盖的道路继续向着西北方向行驶。 沉思许久的薛小蒙抬起了头来，神色之中依旧还有疑惑，他冲着前面问道：“头儿，你说这样荒漠中，白杨村那颗大树为什么还能活下来，还能长那么大？” “想不明白？”老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实在是想不明白。”阿蒙挠着头说道。 “好事，至少知道自个儿琢磨了，这荒野之中离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这大白杨树倒是算不上古怪。” “那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生命晶核，那白杨树的地底下，以前多半死过一头虫族巨兽，留下的生命晶核哪怕没有得到充分利用，也完全足以养活这颗白杨树，而且如果不是虫群来过，这里也不会变成这样一片不毛之地，我前些年听说，最早的时候，那里一共有四、五棵白杨树，长得都好，不过后来就之剩下了一棵。” “其他的几棵树怎么就没了？” “砍了呗！” “啊？干嘛要砍掉啊。”阿蒙嘴巴张得老大，黄沙直往喉咙里钻，他呸呸地吐掉。 “神树只要一棵够了，要是多了，反而拉低了位格。” 钱富贵讲到这里，阿蒙便没再继续问话，他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哦”了一声，然后便又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新的问题。 老钱的目光通过车厢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车斗里的阿蒙，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停！” 闭目假寐中的秀才，突然喊了一声。 钱富贵转过头去，看到秀才依旧闭着眼睛，刚要开口询问什么事，只见秀才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眼中似有精光闪过，他目光如炬，望向了侧前方的一处沙土。 “老钱，停车！” 钱富贵不敢怠慢，赶紧将车停下，同时拿起了武器对着秀才视线所看的方向。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车斗中阿蒙和李四也提起了精神，纷纷拿起了武器。 秀才抬起左手示意老钱和阿蒙他们不要妄动，他自己则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向着他目光一直盯着的那处沙土走去。 秀才随身携带了两把冷兵器，一把唐刀、一柄汉剑。 他神色警惕，右手扶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前方的沙土中蕴藏着危险。 待到靠近之后，秀才突然又闭上了一眼，再次睁开之后，目光中的警惕散去了一大半。 他蹲下身来，抛开沙土，从地下挖出来了一个黑色的金属护腕。 这护腕的金属材质和常见的金银铁铜都不一样，看上去十分粗糙，但是拿在手里却感觉很细腻，比钢铁要更重一些，更奇特的是，讲这个护腕拿手里，静下心来似乎能感觉到有一个未知的能量在其中流淌，金属本身似乎在随着这股能量一起流动。 秀才将护腕翻转过来，在内侧看到了一组字母和数字混合的编号：t223x0419。 他将目光再次移动到土坑之中，继续翻找了一阵，从沙土中找到了一片黑色布料，还有一截小臂骨骼。 秀才将骨骼放了回去掩埋好，然后带着这个护腕和这片黑布回到了车里。 “这是……？” 钱富贵看着这个护腕微微皱眉，他隐隐感觉认识这个东西，但是又叫不出来名字。 “灵能增幅器，活体金属打造的灵能增幅装置。”秀才说出了答案，指着护腕内侧的编号说道：“余烬22年产的，而且是特殊部门的型号。” 说着他又把那块深黑色的破布拿了过来。 老钱看着这块漆黑如墨的布料，眼神中的熟悉感更加强烈了，“这料子是……是……灾调局那些人身上的黑袍。” 秀才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这是灾调局探员的东西？” “应该前两年死在了这里。” “那些家伙也会死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老钱的声音有些唏嘘，作为白金殿堂三大调查局中最神秘的“天灾统计调查局”，那些黑衣探员对于其他人来说，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对象，没想到也会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旋即，老钱话锋一转，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记得这东西猎人之家好像有在回收？” 因为关系到灵能的东西并不常见，以至于钱富贵对它各方面的印象都不深刻。 “是的。”秀才对于这个护腕显然要比钱富贵更加熟悉，他解释道：“猎人之家也只是代理回收而已，这东西最后的去处应该还是灵能研究所，二十万的回收金额，前提是能证明来历清白，否则不但拿不到钱，反而还会进去接受调查。” “路边捡的，这来历算是清白，哈哈哈。”平白无故捡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唏嘘之后，老钱还是很高兴的。 至于灾调局的探员为何会死在这里，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死在了天灾手中，又或者是与其他人战斗，或许食物耗尽渴死饿死也说不定，黄沙早已经将真相掩埋，钱富贵也没有去调查这桩案子真相的意思。 将护腕收好之后，野火号再次上路。 随着行程的推进，荒野中的风沙反而愈发减小了，等到傍晚扎营时候，眼前这片荒野的环境要比之前的茫茫大漠好上了许多，入眼处甚至能够看到一些在沙土中穿行的蛇虫老鼠，还有一些从土石中生长出来的沙冬青和沙葱这些顽强的耐旱植物。 钱富贵找到了一处两面背风的低地，用汽车和篷布挡住另外两边，将过夜的营地安扎在了这里。 他拿出地图指着如今所在的区域对小队里的两位新人说道：“这里已经到了黄10区的外围，如果路况好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到达平安村，最迟后天也能到。” 薛小蒙兴冲冲地从车顶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说道：“头儿，这里的环境好像比庇护之地还都要好一些啊。” 老钱点了点头，“是哎，不过这里已经接近绿皮天灾的活动区域，并不安全。” 秀才接过话茬，解释道：“越靠近北方生态环境越好，毕竟虫群天灾主要活动的区域是在南边，其他的天灾种族虽然也会破坏生态，但是远不如虫群那样彻底，你们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大北方看看，那里还保留了旧世纪的原始森林。” “大北方是哪里？”阿蒙疑惑地问道，带着对于旧世纪森林的好奇。 “红12区的外围。”老钱指着地图上最北方的区域说道：“机械天灾的老巢，这片大陆上最危险的区域。” “有人去过吗？”阿蒙追问道：“我是说像我们这样的天灾猎人。” 钱富贵收起地图，连神色变的崇敬起来，他郑重地说道：“红狼去过。” 第33章 平安村 正如钱队长对行程的预料那样，星火小队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抵达了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平安村。 这是一个富饶而且兴旺的村子，这里的土地能够种植出多样的作物，这里还有相对充足的水源，和大漠中贫瘠的白杨村相比，条件要好上太多。 平安村的规模和白杨村相比也要大上不少，全村一百二十多户，共近四百口人，是周边几个村子中人丁最为兴旺的一个。 对于星火小队的到来，平安村表现得非常热情。 得到消息的村长亲自带着几位村里的几位主事人来到村口，为星火小队接风。 村长姓姜，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年近九十，但是依旧精神矍铄，身子骨很是硬朗，手中那根杵在的地上的龙头手杖，与其说是用来辅助走路，更像是一件彰显权力地位的工具，从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能够看出，姜村长在平安村是个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钱富贵拿出了猎人之家给开的任务凭证，姜村长也把发布任务的回执单摆了出来，两相对照之下确认无误，这起狩猎任务便进行到了执行阶段。 明确的任务目标是击杀掉袭击村落的那股绿皮中的头目，三米多高的绿皮兽人屠夫。 但是一般情况下，这种任务都得要彻底击溃这股绿皮，保证村子彻底安全，才算是尽善尽美，得到猎人之家高等评价。 今天绿皮并没有来进攻，所以形势相对比较缓和，村子里为星火小队准备好了住所，用过了简单的接风宴席之后，姜村长让远道而来的星火小队今天先休息整顿，明天再谈正事。 但是钱富贵却提议天还没有黑尽，先去看看绿皮情况，了解了敌情之后，心里有数才能睡得着觉，如果敌人强大，也好早做战术安排。 见到星火小队对于任务如此上心，姜老村长非常欣慰，他叫来了村子里的民兵保安队长，让他带几个人与星火小队一起人去西村口外的实地查探绿皮的情况。 平安村的民兵保安队，是村子里自发组建的武装力量，用于保卫村子的安全，一般来说规模较大、较为团结的村子都会组建保安队，如果形成编制，上级政府以及地方边军甚至会给予一些物资和装备作为对这种自发斗争行为奖励和补贴。 平安村的保安队连带队长一共有十八个人，其中十个人是正式队员，享受村里的供养，常年训练，不用务农和承担村里的其他活计，另外八个人属于预备队员，平常和普通村民一样务农，每周抽出三个半天的时间来训练，作战期间才会完全脱产，配备武装。 保安队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乍暖还寒的四月天里，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尼龙背心和一条迷彩短裤，露出了一身的腱子肉，他背后背着一张米多长牛角大弓，手里拿着一把老式双管猎枪，整个人看上去孔武有力，英气逼人。 他叫姜大路，是老村长的亲孙子，从小勇力过人，箭术更是百发百中，是周边的村落中有名的好汉。 老钱不动声色地看着姜队长走了几步道，心里大致就有了数，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个练块儿的花架子，上了战场顶不了大用。 姜队长另外还带来了四个民兵队员，简单地交流过后，得知其中三个都姓姜。 老钱便明白了，这是一个以姜家为核心的宗族村庄。 也难怪平安村和周边邻里几个村子相比起来，要兴旺不少，宗族能够凝聚人心，和普通的村子相比要更加团结。 姜老村长多半也是族里的族长，在宗族内一言九鼎，这样的体制下，能让平安村和差不多同等规模的村子相比，都要更有实力一些。 民兵队长姜大路一边给星火小队一行人带路，一边用略微抱怨地语气说道：“以前每隔一年半载的，都会有一些绿皮来劫掠村子，不过一般的小股绿皮，我们村子自己倒也能勉强应付，不过这回不知道怎么地就跑进来了一大股绿皮，有绿皮屠夫领队，还有好几只绿皮地精，这样的规模已经不是一般的绿皮拾荒队，算得上是正规军队了，真不知道边防军是在干什么。” 听到姜大路说起这股绿皮的具体配置，钱富贵也感觉有些棘手，之前在猎人之家接手任务的时候，只说是有一股绿皮正在袭击村庄，数量没有过百，正常情况下，看到这样的描述，一般都会将这股绿皮默认为拾荒者队伍。 绿皮拾荒者队伍中，可能会有绿皮屠夫，也可能会有绿皮地精，但是既有屠夫又有地精的情况非常少，或者说这样的队伍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拾荒者，正如姜大路所说，绿皮队伍出现了强大的三米多高的绿皮屠夫，还有复数的地精，这已经是一直绿皮军队的配置。 屠夫代表的是力量，是统领着绿皮战斗的先锋官，而地精则是绿皮中的工程师，他们体内所蕴藏的「哇力场」，要比一般的地精战斗单位更多，同时他们对于工具和装备的认知也更为具体和精准，也至于拥有地精存在的绿皮队伍，便能使用更多的更好的装备。 说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西村口外。 这里修筑了一道简单但是实用的防御工事，三条战壕交错相连，两座小碉楼互为犄角。 在防御工事的外围，是一片雷区和各种陷阱。 整个防御体系的范围虽小，但是颇具章法。 碉楼中能看到有土黄色迷彩的军服的士兵在严正警戒，战壕里也有几个士兵正在培土加固壕沟。 很显然，这片防御阵地便是出自于他们之手。 姜大路虽说对边军多有抱怨，但是对于这些前来支援的边军士兵，还是十分热情的，这一趟虽说是带着星火小队去侦查敌情，但是还特意给边军士兵们带来一份夜宵慰劳。 老钱看着阵地中多处都有修补过的痕迹，问道：“绿皮来冲过几次阵？” “三次。”姜大路伸出三根手指，“最后一次就在昨天中午，不过这一次并不强烈，最危险的是第一次，当时那些畜生已经快要冲到村口了，边军兄弟死了两个，重伤两个，我们保安队的兄弟死一个，重伤五个，当时几乎就要以为守不住了，以至于最后打退了绿皮了之后，大家伙们都还心有余悸，所有才向猎人之家发布了任务。” 第34章 屠夫 在村口防御阵地以西两公里外，钱富贵看到了这股绿皮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一个居住点而已，没有哨塔，没有防御工事，几十百把个绿皮杂乱无章地混居在一起，毫无军事纪律可言。 钱富贵在十年前参加过庇护之地保卫战，和正规的绿皮大军战斗过，真正的绿皮军队排兵布阵，颇具章法，哪怕只是分兵出来的小股军队，也不会像这样的散漫。 所以说到底，眼前的这支绿皮队伍，依旧只是一股游荡在荒野中绿皮拾荒者。 和绿皮作战，最高效的方法就是干掉它们的头领，大多数绿皮都不会思考，是一群依靠本能和命令行动的愚昧个体，一旦它们失去了领头者，便只会剩下本能，绿皮的本能是打架和睡觉，在新的头领产生之前，它们比一盘散沙都还不如。 余烬世纪以来，白金殿堂在和绿皮的作战中，用这种斩首战术取得过多次重大胜利，这是通过一次次实战检验的切实有效的优秀战术。 但是时间一长，绿皮也有了对策，它们的军队为了防范这样情况出现，不管大军还是分兵出来小股军队，在大多情况下，都有明确的头领继任者，当现任头领死掉之后，后继者会自动补缺，虽然依旧会影响到一定的士气，但是至少不会出现混乱和崩溃。 除此之外，绿皮还有另外的一些方法用于应对人类斩首战术，其中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让每一支军队里面的最强大个体担任头领，只要头领不被杀掉，那么人类的斩首战术自然就会失去效果，这是最简单的逻辑。 当然，这样的机制也有一些弊端，因为绿皮队伍中最强大的个体，往往都不是最聪明的存在，由他们担任头领，队伍的整体战斗力反而会下降。 正规的绿皮军队需要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或许不会采用这样的机制，但是对于小股的绿皮拾荒者来说，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这本就符合绿皮最原始的本能——强者为尊。 什么是强者？ 在大多数绿皮朴实的观念中，最能打架的当然就是强者。 眼前的景象，无需姜大路介绍，老钱通过望眼镜一眼就看到了这股绿皮中的最强者。 那个位于营地中央，像座铁塔一样壮硕的绿皮屠夫，在这一群普通绿皮之中，实在是太过于显眼。 “绿皮”指的并不是一个种族，而且多个生命特征相似的种族构成的一个大型群体。 其中最主要的三个种族，分别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绿皮兽人”；身材矮小，不擅长肉搏但是对于构造和建造拥有特别天赋的“绿皮地精”；以及智商最高但是数量最为稀少，拥有飞行能力的“绿皮翼人”。 “屠夫”是绿皮兽人之中一个分支种族，它们身形高大，天神神力，是战斗型绿皮的代表，体型最大的屠夫能够长到接近十米高，形体直逼虫族巨兽。 屠夫和其他的绿皮相比，还有另外一个特征，就是食肉，这也是它们这个名称的由来。 绝大多数的绿皮不要进食，只需要光合作用就足够生存，但是体态巨大的屠夫不行，它们如果长期不进食就会变得非常虚弱，甚至被活活饿死，所以屠夫在战场上也是最残忍的绿皮，它们会把敌人的身体切碎，然后吃掉，所以屠夫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做“食人魔”，它们是人类最为痛恨的绿皮。 此刻钱富贵望远镜中这头全身披挂铁甲的绿皮屠夫身材十分强壮，虽然是坐在地上，但是老钱根据自己的经验，差不多可能目测出它的身高在三米八九往上，接近四米的高度，体重估计接近两吨，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伙。 仅仅远远地通过望远镜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对于猎人之家的给出的“三米多高的绿皮屠夫”，这种误差颇大的信息，老钱已经习惯了，心里也早有准备。 猎人之家总是这样。 如果是描述敌人的信息时，“三米多高”，那么多半就是接近四米。 但是说的是赏金，那么“三万多块”，很有可能就是三万零几百。 “吼——！” 蓦然间，一声震动山谷的猛烈咆哮声从绿皮营地那么传来。 在钱富贵的望远镜中，绿皮屠夫站起了身来，它盯着众人所在的方向，一张污秽的大口张得像是水盆般大小。 这阵咆哮便是从它口中发出。 “感知很灵敏，警觉性也很高，想要刺杀的话，不太容易。” 老钱脸不变，但是眉头微微皱起，他依旧举着望远镜，隔着五六百米的距离，和这头大家伙遥远对峙。 民兵队长姜大路手里也拿着一个望远镜，刚才的那一声咆哮让他有些失色，甚至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没敢继续和绿皮屠夫对视，听到钱富贵的话，他赶紧调整了一些脸上的情绪，刻意地保持着平静，给众人解释道：“一周前绿皮第一次对村子发起进攻的时候，我们把这家伙打成了重伤，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它没有参加，不过昨天的袭击它有动手，应该是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钱富贵点了点头，他和绿皮打过不少交道，对于这些东西的强大的恢复能力有所了解。 和绿皮打仗，最让人类头疼的不是它们野蛮的破坏力，而是这堪称变态的恢复能力，绿皮的身体恢复速度甚至比虫族还要更加强悍，虫群需要足够的生机补充才能快速恢复，而绿皮自然而然地晒晒太阳就能恢复，只要它们最为关键的心脏没有遭到打击，其他的几乎所有部位的创伤都能自愈，就连头部也不例外，而和人类的不同的是，绿皮种族心脏的位置并不固定，它可以是在身体躯干中的任何地方，甚至还能主动调整位置，这就让绿皮，尤其是那些强大的绿皮个体，更加难以被杀死。 老钱和秀才对了一下眼神，然后又朝着李四那边看了过去，他本来打算今天先在这试试手，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看看，却不想望远镜的视野中，绿皮屠夫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它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超大号的火箭筒，三四十公分的口径初看上去十分骇人，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其实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拼凑起来的破烂，连接缝都没有焊牢固，引信也还需要手动点燃。 屠夫端着火箭炮对准钱富贵这边的方向，一个绿皮喽啰举起火把点燃了引信。 “砰——” 一声沉闷气爆声响起。 火箭筒炮弹发射，姜大路着与几个民兵队员赶紧隐秘，但是老钱却连脚指头都没有挪动一下。 钱富贵作为一个鼓捣了武器军火二十多年的机械师，屠夫手上的那个破铁皮筒子里面发射出来的火箭弹，以及这样的射角能打多远，他不用算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本这样家伙事根本就不能用，因为那玄乎的「哇力场」，让这铁皮筒子能顺利将炮弹送出来，顶破天三百米的射程，再因为那不讲道理的「哇力场」，再加一百米射程，四百米的距离，那也够不着这里，更何况还是从低往高出仰射。 如同钱富贵的预料，射程才刚刚过半，这枚简易火箭弹的动力就已经严重不足，开始大幅度曲线下坠，最后落在山坡上。 动静倒是不小，炸出了老大一个坑，引得整片山坡都震颤一下。 与惊慌的民兵队员相比，冷静的星火小队的众人显得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风范，就连一开始准备撤的阿蒙都被老钱给不动声色地叫住了。 这当然有出风头作秀的因素，毕竟出门在外，能多展现一下猎队的实力，都是好的事情，有助于完成任务后的雇佣方评价，这会直接影响到完成任务后获得的积分数量。 当然，也就是因为对方是一个绿皮屠夫，如果发射这一炮的是高等的绿皮翼人族，或是由多位绿皮地精一起发射，那么老钱会拉着队员比民兵更快隐蔽，毕竟那「哇力场」不是开玩笑的，当那股能量足够强烈的时候，或许真能让这破铁皮桶子媲美先进的现代火箭炮。 第35章 挑衅 “姜队长，借你的弓箭一用。” 钱富贵朝着姜大路伸出了手，后者见地精屠夫的火箭弹的确没有打到了这边来，也从刚才临时找到的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钱富贵开口，姜大路不敢怠慢，但是却有些迟疑，他背后这把品相不凡的长弓是他们老姜家的传家之物，在平安村里代表着“武力”的象征，不会轻易交与旁人。 千里迢迢赶来援助平安村的星火猎队自然不能算是普通的“旁人”，所以姜大路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取下了长弓交到了钱富贵的手中。 不过姜大路另外也有些疑惑，这把家传宝弓虽然拥有一些特殊意义，但它本质上依旧只是一把牛角长弓，看钱富贵的样子像是要用这把弓箭射击绿皮屠夫，姜大路扪心自问，这弓在他自己手上，跟本射不了这么远，更别说还是用来射屠夫，他觉得只要是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真能用这把弓在这种距离伤到那头强壮得如同一座小山的绿皮屠夫。 姜大路不认为钱富贵是傻子，所以他期待着这个来自于都城的天灾猎人队长，能给他展现一些前所未见的本事，在这一刻，他甚至认为有可能能在钱队长的身上看到传闻中的“灵能”，毕竟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这把弓箭拥有威胁到屠夫的能力。 在姜大路与其他民兵队员的期待的眼神中，钱富贵双腿分开站定，腰身挺直，力道从下盘往上身汇聚到双臂肌肉之中，一下子便拉开了这把强弓，紧接着钱富贵右腿蹬地，口中发出一声低喝，只见这把在姜大路手中从未被完全拉开过的长弓，被钱富贵拉至满月。 绷紧的弓弦在刹那间松开，伴随着“咻”的一声，锋锐的箭矢如同一道流星般激射而出，向着远处的绿皮营地之中屠夫的头颅而去，箭矢的速度比刚才火箭弹药快得多。 看着这一幕，姜大路必须得承认，这把弓在钱富贵手中，发挥出了更强的威力，几乎达到了这把弓所能达到的上限，这是他的能力所不能达到的地步。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把弓的上限决定了它并不足以完成它此刻的任务。 八双眼睛在这一刻都在盯着这一支箭矢。 结果如同姜大路的预料的那样，箭矢成功的达到了射程，但是在射中屠夫的头颅之前，就被屠夫一手抓住，然后轻松折断。 这是姜大路和其他民兵队员所看到的景象。 然而在钱富贵眼中，这一箭已经完全了它的使命。 箭矢虽然被屠夫用手抓住，但是依旧划破了它的皮肤，在这个大家伙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有绿色的血液的从伤口中浸出，不过眨眼间这道不起眼的伤口便已经愈合完毕，以至于看得不仔细甚至为认为箭矢根本没有伤到屠夫。 屠夫的反应是直观的体现，它发出愤怒的咆哮，将手中那根对它来说比筷子还要细的箭矢捏成粉末，然后操起了手边的那把堪称巨大的锯齿大刀，刀身上遍布血痕，锯齿上还挂着丝丝残肉。 它抬着头，那愤怒的目光将钱富贵牢牢锁定，似乎立刻就要冲过来将钱富贵撕碎然后吃掉。 老钱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往前走出两步，用肉眼的目光迎上了屠夫的杀意，嘴角微微上扬，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屠夫扛起手中的锯齿大刀，仰天怒吼，整个营地中的大部分也都跟着吼叫起来，虽然数量并不过百，但是却展现出来了相当雄壮的声势。 紧接着屠夫开始向着众人所在的这边奔跑而来，那沉重身体在土地上肆掠而过，每一步踏出，都会在地上面上留下一个大坑。 钱富贵与星火小队的三位队员简单的交流的一下眼神，众人会意，立刻做好的战斗准备。 “钱队长，那畜生要冲过来了，我们还是退到阵地那边去！”姜大路向钱富贵提醒道，语气显得稍为有些着急。 老钱没有理会姜大路的善意提醒，反而继续往前走出几步，凌厉的目光与屠夫争锋相对，挑衅的意味更加浓厚了。 奔跑中的屠夫在怒吼中加快了速度，将其余的绿皮远远甩在了后面，转眼间距离众人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到不到五百米远。 “钱队长，钱富贵队长……”姜大路焦急地喊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钱富贵好似充耳不闻，对于姜大路的提醒无动于衷。 “四百五十米！” 钱富贵目光奕奕，口中默念着屠夫与他所在的距离。 “四百米！” “三百五十米！” 此刻姜大路再也沉不住气，已经准备带着民兵队员们先撤了。 钱富贵屏气凝神，他的想法与姜大路正好相反。 这个距离还不够。 三百米以内，最好是二百米以内。 如果屠夫冒进到两百米以内，那么星火小队有把握在后续的绿皮达到之前，以迅雷之势击杀，或者说是重创这头屠夫。 星火小队的成员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屠夫入瓮。 这便是钱富贵的用意，包括之前射箭激怒屠夫以及目光挑衅，都是为了这一目的。 然而天总是不遂人愿，在这头屠夫一马当先即将冲进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它却如有神助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在继续往前，只是远远地冲着钱富发出咆哮，且不论钱富贵再如何挑衅，都不再往前。 “操——！” 看着逐渐向着屠夫身边靠近的后续绿皮，阿蒙狠狠地骂了一句，甚至打算冒险在这个距离向屠夫发起突袭，但是却被钱富贵果断制止。 既然机会没有到来，那就不要强求。 这个计划本就是他刚刚临时起意想到了，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侦查，不是来冒险和绿皮拼命的，如果诱敌深入的计划成功了那最好，没能成功也没有损失。 “该走了！” 看到绿皮逐渐汇聚到了一起，钱富贵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然后给姜队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刚才的用意，并且抱以歉意，后者此刻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对于星火小队的实力也多了几分信心。 第36章 来袭 钱富贵最后一个撤离，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目光都还在和远处的屠夫对视，就像是已经吃定了对方。 挑衅并没有结束，老钱依旧还在尝试着进一步激怒屠夫。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人类因为视野以及对黑暗本能的恐惧，所以不擅长夜战，然而相比起人类来说，绿皮种族则更不擅长夜战，在夜晚，它们的体能会全面小幅度的下降，更重要的是绿皮强大的恢复能力在夜晚会大幅下降，这也就意味着像屠夫这样的强大绿皮个体，在夜晚时将会更加容易击杀。 如果屠夫率领绿皮队伍夜袭平安村，那么也是钱富贵愿意看到的结果，甚至有十足的把握让它有来无回。 不过这头屠夫表现得比一般的绿皮屠夫要更加的理智，在星火小队开始撤退之后，它并没有率领队伍继续追赶，而是原路返回了营地。 “这头屠夫像是从军队里面出来的，理智反而能压制住本能。”秀才也觉得这头屠夫有些反常，只有军队中经受过调教的绿皮才会如此克制。 民兵队长姜大路凑了过来附和道：“是的，之前边军的黄班长也是这么说的。” 钱富贵此刻倒是显得比较轻松，“拾荒者也好，军队也罢，明天上午就是决战的时候。” 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老钱基本上已经大致了解了这队绿皮的整体实力，以星火小队的实力，加上一个班的边军兵力，再加上平安村的民兵保安队，正面对攻或许兵力有些不够，但是依托工事防守反击，要想打赢这一仗并不算是太困难的事情。 返程途中，经过防御工事的时候，老钱特地去和边军的那位黄班长碰了个面，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才和众人一起回到了村子里。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刚刚发白，响亮的号角声便从西方传来。 如同老钱预料的那样，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是这队绿皮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 看样子它们为了等待太阳出来，甚至为此熬了一整个夜晚。 体型庞大的屠夫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它的身体外边披挂着一层厚重的铠甲，整个身体就如同一个座可以移动的钢铁的堡垒，迎面而来的强盛气势似乎不可阻挡，给人以极强的压迫力。 在绿皮队伍冲到了距离平安村防御阵地不到两百米距离的时候，边军的两挺机枪同时开火。 屠夫一马当先，不但踏平了阵地外围的陷阱和铁丝网，还将大部分的机枪子弹用它那壮硕的身体给挡了下来。 即便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机枪的子弹依旧无法穿透屠夫身上那一层厚重的铠甲，部分嵌入到甲片缝隙中的子弹也仅仅只能击穿屠夫的皮肤，它在跑动的过程之中，仅仅依靠肌肉的蠕动，就能将身体中的子弹给弹出来，伤口也会在短时间内自动愈合。 当绿皮队伍突进到距离阵地百米以内的范围时，边军与民兵便开始全火力输出。 机枪、步枪、还有冲锋枪的子弹拉出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再加上逐渐爆炸的地雷，有效地阻拦了绿皮前进的速度，虽然无法伤到屠夫，但是对于他后面的那些普通的绿皮兽人却能造成客观的伤害。 边军的黄班长架着一挺轻机枪一边开火不停，一边招呼着其余所有人火力全开，不要吝啬弹药。 边军与民兵的绝大部分火力，都落在了普通绿皮的身上，成功地拦下了绿皮的队伍进攻势头，但是屠夫却依旧还在冲锋，并且眼瞅着就要冲到阵地的内部。 肉眼可见，要是让这个大家伙冲到了本阵之中，整个班的边军战士恐怕对无法应对这头强悍的庞然大物，更何况他们还要阻拦其他的绿皮。 然而黄班长却并没有改变他的命令，依旧让战士们的主要火力都击中在普通绿皮的身上，不要去管屠夫。 当屠夫冲过了雷区、踏过了陷进之后，它距离边军的机枪阵地已经不足二十米远，它举着手中锯齿大刀，在地面上一跃而起，跳过了那个为它准备的最大的陷进雷坑，手中的大刀向着边军的黄班长劈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要是让屠夫的这一击落下来，不说结结实实被击中，哪怕仅仅是余波都足以要了黄班长的命。 “嘭——！”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枪声突然响起。 在屠夫的身体还在空中的时候，一发127毫米口径的穿甲弹，率先击穿了它的头部盔甲，射进了它的脑袋之中。 绿皮种族的要害不是脑袋，而是位于躯干中某处的心脏，但是和人类相似，头部受创却能他们的反应变得迟钝，身体变得僵直，甚至是暂时失去意识。 身体还在空中的屠夫，随着被长弓式的枪弹击中，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明显停滞。 “嘭——！” 间不容发，又是一声枪响，再次命中屠夫的头颅。 这一下，它在空中前扑的动作再无法完成，身体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下来，掉进了那个为它准备的雷坑之中。 黄班长趁着刚才一下的时间，连带着机枪和阵地都不要了，趁着地雷还没引爆，赶紧跑开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星火小队的猎杀行动。 “轰！！！” 连环的地雷爆炸声响起，土坑之中溅起了漫天的土石。 远处的民兵的目光牢牢地盯在这里，他们希望在雷坑中看到屠夫的尸体，最好是破碎的尸骨才好。 不过边军的战士们却并并不抱有这样的幻想，他们常年与绿皮作战，知道屠夫的强大。 果不其然，漫天的烟尘还未散开，土坑之中的那个庞大的身躯就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愤怒的吼声。 它身上的铠甲支离破碎，满身遍布狰狞的伤口，但是动作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它冲出土坑，向着李四开枪的方向冲去。 而这时，一个和它相比显得十分单薄的身影，却挡在了它的身前，并且成功拦下了这头愤怒的“巨兽”。 那一道寒光闪过，秀才持剑而立，在屠夫的身上，一条血缝从肩膀处延伸至肚皮。 第37章 绿皮之血 深墨绿色的血液从屠夫身上的创口之中喷出，浓稠得就像是刚刚从深井之中钻出来的原油。 这种特殊的血液是绿皮种族独有的产物，越是强大的绿皮，体内的血液就会愈发粘稠，最强大的绿皮个体，体内的血液就像是熔浆一般在体内流动，只要它们心念一动，浓稠的血液就会瞬间凝结，形成一道存在于绿皮体内的装甲。 对于人类来说，绿皮的尸体中唯一有用的东西或许就是它们体内的血液，这东西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由物质，白金殿堂的科学家们虽然至今还没用弄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是却并不妨碍将其运用到生产之中。 这玩意目前已知的最直观的作用，是用来作为金属冶炼的添加剂，能够有效地提升金属成品的韧性。 但是其中的限制也很多，必须要在绿皮刚刚死亡的第一时间，用专用的容器采集，否则血液见风就会快速挥发，要不然便会在使体内凝结，又或者因为血液拥堵产生的过高压力导致整个尸体爆炸开来。 很少有猎人会在意这个东西，真正有价值的绿皮血液，只有那些极其强大的个体，比如七八米高的绿皮屠夫，要想对付这样的绿皮就和对付虫群的巨兽一样困难，绝大多数的冒险者团队都不会将其纳入狩猎的范围。 在白金殿堂科学院公布的实验数据中，这种未知的体液，和绿皮身体中存在的同样神秘的「哇力场」拥有最好的相性，其次灵能也能小幅度激发其活性。 整体来说，以人类目前的技术以及对于这东西的运用效果来说，高浓度绿皮血液的获取成本要远大于实际价值，所以几乎没有猎人为专门为了高浓度的绿皮血液而去狩猎强大的绿皮，这是一笔怎么算都算不过来赔本买卖，就和绿皮的尸体一样，当它们失去了科研价值之后，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眼前的这头绿皮屠夫的实力明显还不够强大，所以它体内凝固的血液并没有能挡住秀才的剑刃，反而从身体的血管之中溅射了出来。 “哇哇……” 屠夫仰起头发出愤怒且痛苦的吼叫，后面的其余的绿皮也跟着一起“哇”了起来。 秀才能够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能量在以屠夫为中心，弥漫在周围的范围中。 只见屠夫伸出大手在胸膛上抹过，它身前那道狭长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向着里面收拢了起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疤。 秀才身法不停，然而屠夫这个大块头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在抹平伤口的同时，它另一只手便抄起锯齿大刀向着秀才劈来。 这一击根本无法硬接，秀才赶紧避开，同时远处的李四再次扣动了扳机。 然而屠夫却如同未卜先知一般，硬生生地终止了劈刀的动作，将头转了过来，一双碗口般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四所在的壕沟，凶横的眼神似乎穿透了阵地的战壕，要将隐蔽在其中的李四生吞活剥。 甚至还来不及看到屠夫的动作，一把原本配在它腰间的手斧便被投掷而出，向着李四所在的方向而去。 秀才暗道一声糟糕，他看出来了屠夫的目标似乎一开始就是李四，之所以对他发起进攻才不过是障眼法，目的就是引诱李四开枪，等李四在扣动扳机之时的僵直的身体无法做出规避的动作。 绿皮天灾这个荒野最喜欢打架的种族，同样拥有强大的战斗天赋本能。 然而它依旧低估了李四的反应速度，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固定在李四手臂上的弹射抓钩便已经射了出去，他抱着手里的「长弓式」，身体弓抱成一团，最大程度地减小身体的接触面，随着钩锁的收缩像着旁边一座碉楼上飞去。 屠夫的手斧几乎是贴着李四的屁股飞过去，仅仅携带着的气场就把李四的裤子撕裂了开来，露出了两瓣红彤彤的屁股。 如果刚才李四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那么刚才这把偌大的手斧就会将他的脑袋给削断。 屠夫的手斧没能砍断李四的身体，但是李四的那一枪却结结实实地命中的屠夫的脑袋。 趁着这个大家伙身体僵直的一瞬间，秀才的再次出剑，凌冽的剑锋在屠夫的身上再次划过一条长长的伤口，然而这一次秀才似乎并不是为了伤到屠夫，出剑的力道并不算重，至少比刚才那一剑要逊色许多，仅仅只是在屠夫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创口，它甚至不用手抹，这伤口就开始自动闭合。 于此同时，在屠夫侧身的方向，钱富贵拿出了星火小队压箱底的装备，那把由他亲手改造的长柄动力战锤。 动力装备是火神重工和科学院合作的生产的高端装备，老钱手里这把是只是一把早期型号的报废品，不过老钱自己手艺足够好，硬生生地给它修复改造到能用的地步，虽然是用浓缩柴油驱动，导致其无法长时间维持震荡力场，但是在老钱看来，这点时间却足够杀死屠夫。 为了能最大程度发挥出动力战锤的威力，老钱给自己打了一针“三级力量强化药剂”，此刻挥动战锤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威武雄壮，虽然在气势和块头上依旧无法和庞大的屠夫相比，但是却展现出了几分叫板的资格。 稍远处一队绿皮兽人想要冲杀过来策应屠夫，但是却被薛小蒙的机枪阵地所阻拦。 普通的绿皮兽人可没有屠夫那么强悍的体魄和强大的恢复能力，被机枪扫中之后，它们的行动会明显减缓，如果正好被命中心脏，甚至会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钱富贵这边，三人从不同的方向一起围攻屠夫，这个大块头逐渐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只有招架的余地。 虽然老钱一次次被屠夫击退甚至击飞，但是拥有丰富经验的他总是能护住自己的关键要害部位，转瞬之间又扛着战锤卷土重来，继续向屠夫发起进攻，正面牵制住屠夫的主要注意力。 第38章 硬战 这头屠夫的实力超过了钱富贵的预料。 根据老钱的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家伙应该是有在绿皮的大规模军团中服役过，不然一般的绿皮拾荒者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娴熟的战斗技巧和敏锐的感知能力。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认为根本不需要用到动能战锤，星火小队众人的只要配合稍为默契一些，杀死这头畜生并不困难，甚至还打算把这家伙当作磨刀石用来磨练星火小队的战斗默契。 然而此刻，老钱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斗，毕竟强化药剂的有效时间有限，而且获取力量的代价是透支体力，在药效结束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如果不能尽快干掉屠夫，那么越往后拖，只会越难打，毕竟人类的各方面恢复能力都无法和绿皮相比。 另外动能战锤的震荡力场持续时间也很有限，要是因为这次任务，把这件压箱底的装备损坏了，那同样是得不偿失，这锤子看上去粗糙狂野，实则内部结构相当精妙，属于是划时代的高端武器，要论价值，是星火小队中最值钱的一件装备。 不过此刻战斗陷入焦灼状态，老钱倒是顾不上顾惜锤子的损耗，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和屠夫正面抗衡。 相比起钱富贵的勇猛顽强，做为星火小队核心输出手的秀才，此刻的表现却让人有些摸摸不着头脑。 他单手持剑，以灵动的身法在屠夫的身体外围周旋，一有机会就会出剑，但是力道却软软绵绵的，就像是没吃饭一样，虽然在屠夫的身体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但是几乎都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剑刃抹过之后，伤口随即就会愈合。 碉楼上，李四顾不得凉飕飕的屁股，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屠夫的身上。 之前屠夫冷不丁的一记手斧，已经说明了它一直在盯着自己。 李四不敢怠慢，尤其在每一次开枪扣动扳机的时候，更是随时做好了转移位置的准备。 在战场的北侧，民兵保安队与边军那边，渐渐地已经控制住了战场的局面，屠夫已经被星火小队牵制住，他们只需要阻挡住其他绿皮的突进，将战场分割开来，不让大股的绿皮和屠夫汇合，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绿皮是一个极度依赖族群的群居动物，包括战斗时是也是一样，只要不让它们汇聚到一起，释放出最强的群体「哇力场」，那么绿皮相对于其他的天灾种族来说，就是最好对付的一个。 被钱富贵认定为“练块的花架子”的平安村民兵队长姜大路，在战场中的表现却极为英勇顽强，虽然实力的的确算不上多么强悍，但是从他每一次挥刀与绿皮兽人近身搏斗的动作中，能够看得出来他誓死保卫村子的决心。 边军的黄班长在抵抗绿皮的兽人的同时，也在关注着星火小队的这边的战事，他深知屠夫的强大，而且此刻的屠夫相比起它第一次来袭击村子时要更加强大，边军战士相比起之前，因为牺牲了几名战士，所以实力得打折扣，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实力拉开了更大的差距，黄班长心里明白，要是没有星火小队的增援，今天这一仗，他们将会没有任何机会，包括他们整个班的战死，还有身后的平安村几百口人，恐怕都将无法幸免。 虽然在今天早上，双方有过一段时间的战前沟通，但是黄班长对于星火小队的底细依旧不算了解，此刻他也不清楚星火小队能不能干掉屠夫，如果要是星火小队顶不住了，那么他也得分兵过来增援。 此刻局面依旧处于僵持之中。 渐渐的，钱富贵的体能开始出现衰退，此刻他在被屠夫击倒之后，无法再像一开始那样瞬间就爬起来然后继续展开攻击。 不过他的战斗意志并没有因此而衰退，依旧表现得悍勇顽强，甚至相比起之前，进攻反而更加猛烈。 “铛——” 一声刺耳金属碰撞声音在钱富贵与屠夫的身前响起。 紧接着是一阵“咔嚓”的碎裂声。 两把重型武器沉重地撞在了一起。 屠夫手中那把看上去材质一般的锯齿大刀，终于被钱富贵的动能战锤给崩断了。 这刀也就是在绿皮的手中，有「哇力场」的加持，若是换个种族使用，应该早就动能战锤的震荡力场给崩成块块碎片。 强大的反震力将老钱的身体给震翻出去，在地上打了三个滚才将这股力道卸去。 没有片刻的耽搁，老钱赶紧站起身来，吐掉嘴里的泥土，看了一眼动能战锤中所剩无几的燃料，然后再次挥锤而上。 战刀崩碎，也让屠夫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麻木，秀才抓住这个机会，在它的躯干上挥出了七八剑，剑痕从前胸遍布到后背，不过依旧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使出太多的力道。 最后一剑，秀才的剑刃抹过了屠夫的右腰下侧的皮肤。 这一剑还没有到底，但是秀才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钱富贵与李四还有稍远处的薛小蒙都立刻会意。 先是阿蒙掉转机枪，对着屠夫的眼睛来了一梭子，让它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和恍神。 紧接着在屠夫恢复行动之前，「长弓式」特有的洪亮枪声响起，精准地命中了刚才秀才剑尖所点的位置。 子弹穿透了屠夫那厚实的皮肤，钻进了它的身体内部。 “啊！” 只听一声剧烈的惨叫响起，整个平安村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屠夫第一次发出惨叫。 可见秀才的刚才所找到的位置是正确的，李四的那一枪，精准无误地命中了屠夫的心脏。 老钱迎头赶上，耗尽动力战锤最后的能量，挥出全力一锤，在屠夫腰间的外伤还没有愈合之前，一锤子砸进了它的身体之中。 “哇哇……” 屠夫仰天大叫，所有的绿皮也都在这一刻同时发出相同频率的叫声。 那股无声无息的奇异能量场愈发强烈，只见屠夫的腰间的肌肉收缩，硬生生地将钱富贵的动能战锤给挤压了出来。 肉眼都能看见它身体中那颗已经完全变形扭曲并且破碎的黑色心脏。 然而在这股集体「哇力场」的加持下，那颗本该爆裂开来的屠夫心脏居然挺了过来，并且依旧还在向屠夫的身体输送血液。 屠夫高举着双拳，似要将钱富贵砸成肉泥。 而此刻，秀才摘下了眼镜。 汉剑归鞘，唐刀开锋。 汹涌的杀意穿透了绿皮的认知力场，秀才一刀划破屠夫的腰身，将那颗黑色的心脏捣得稀烂。 第39章 警报 随着屠夫的倒下，发生在平安村村口的这场小规模的战事也进入到了尾声。 之后的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这股绿皮的战场素质，表现得要比一般的拾荒者队伍好很多，即便是在头领屠夫战死之后，士气并没有完全崩溃，而是由两头刃牙绿皮接管指挥权，率领队伍继续战斗。 然而屠夫的战死，对于这支绿皮队伍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之后的战斗不过就是拖延时间而已。 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战斗终于结束。 除开临阵脱逃的两只绿皮地精之外，其余的六十四头绿皮，被全部歼灭在了村口。 仅仅是打扫战场就花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星火小队作为这场战事中的中流砥柱，又有斩首之功，所以得到了优先缴获战利品的权利。 老钱犀利的目光在一堆战利品中扫过，最后一件能看上眼的都没有，就如他预料的一样，绿皮的这堆破烂，除了它们自己，对其他种族来说，都是废品。 最后，钱富贵只是象征性的挑选了两个可能以后会用得上的机械零件，便把剩下的东西留给了平安村和边军。 但这时，李四的目光却停留在了这一堆破烂之中，他走到近前，从一堆的废铁当中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 这枚金属片材质有些像铜，但是却比铜更重一些，略带着轻微的弧形，上面凹刻着几笔蜿蜒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未知的文字。 李四将这枚金属片拿在手中，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熟悉感觉。 金属片的边缘切面光华，上面符号在边缘处戛然而止，就像是把一个完整的文字从中剪开一样，让人感觉这枚金属片应该是属某个更大的物件上的一部分，从金属片的上面的弧度来看，有可能整体是一个球状的物件。 外面的秀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走进了房间，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李四手中的金属片上面。 “这东西里面有灵能反应。”秀才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死灵天灾的活体金属吗？”钱富贵也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不是。”秀才摇了摇头，他站到李四的身边，对着这个金属片近距离看了一阵，但是依旧没有辨识出它的材质，他转头对李四问道：“你知道吗？” “记不得了。”李四如此说道。 李四的这个说法进一步引起了秀才的兴趣，他凑到近前，对着金属片端详了许久，然后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这像是一幅铠甲上的甲片。” 随着秀才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李四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人型的轮廓，看不清面容，看不清环境，周围全是茫茫一片的迷雾，那人在迷雾中前行，身上穿着一身重甲。 短暂的走神之后，李四的意识回到了眼前，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属片，然后向钱富贵问道：“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当然可以。”老钱回答道：“如果你觉得不会造成什么麻烦的话。” 李四又看了看秀才，见秀才也没有反对，他这才把这枚金属片收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随着参战的三方将这堆没有太多价值的战利品瓜分完毕，这场发生在黄区边陲的村庄人类与绿皮的战事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星火小队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趟任务，战后老钱简单地清点了一下消耗，算上弹药、药剂、燃料、装备损耗等等，这一趟的开销差不多已经快要达到赏金的额度，而且这还没有返程的消耗，如果回去的路上再有个什么意外，那么这趟就是地地道道的赔本买卖。 本着多吃一顿都是回血的原则，老钱让全队在平安村多修整一天，等明天参加完老村长隆重举办的庆功宴之后，再出发返程。 说不定，姜老村长为了感谢星火小队，还会拿出点什么土特产来犒劳，老钱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二天上午，平安村里便开始敲锣打鼓闹腾了起来。 姜村长在姜家祠堂外面安排了几桌酒席，他亲自带着几位族老来为星火小队和边军战士庆功，以感谢他们为了保卫平安村不遗余力地战斗。 这顿饭，老钱吃得很欢实，平安村这里地处白金殿堂的控制区的西北边陲，和庇护之城相比，虽然贫穷而且落后，但是这里的土地质量却要好很多，以至于今天的酒席桌面上，居然能看看到五种蔬菜，而且分量都还不少，这对于长年在庇护之城周边或是白金殿堂南部区域狩猎的天灾猎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餐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 这里的酒同样也比庇护之城的土豆酒好喝得多，也更加烈性，几杯酒下肚，老钱就有些迷糊了，一边喊着“村长老哥太客气了”，一边又是“大路兄弟你也喝”，辈分乱得没了边。 边军的战士坐在另一桌，相比之下他们就要克制得多，只是给几位牺牲的战友敬了杯酒，然后就不再贪杯。 临近散席时，平静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呜——！！！” 警报声由远到近，再逐渐远去，众人抬起头看见一架军用飞机从空中飞过，警报声就是从上面传来。 宴会中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边军战士最先做出反应，黄班长第一个下席，让通讯员赶紧接通第五兵团本部，向上级单位了解情况。 无线电通讯没有回应，黄班长的脸色更加沉重了，他向其他人解释道：“刚才的警报是敌袭警报，看刚才飞机的方位应该是从我们兵团大营出飞过来的，这么大范围的警报，说明是……” “绿皮大举进攻！”钱富贵接过了黄班长的话茬，满身的醉意此刻已经散得干干净净。 “班长，电话接通了。”通讯员惊喜地喊道。 黄班长闻言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拿起话筒，急切地问道：“我是步兵第三营五连二排二班班长黄远征，我现在所在位置是黄十区外环平安村，询问空中警报来源？” 电话另一端的杂音很重，隐隐能听见有明显的枪炮声，等待十多秒钟，才有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这里是步……三营指挥部，绿皮野王……和蛮锤部落……进犯……瓶口阵地失守……指挥部……转移…………惨重……” 黄班长冲着电话焦急地喊道：“五连二排二班请求上级命令！” “……” 电话的那头没有再传来声音，通讯已经断了。 “再连！” “连不上，班长，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我肏！” 黄班长一拳锤打在墙壁上，将土墙都给锤出一个窟窿，脸色十分难看。 第40章 撤退 “再连！” “联系不上，班长。” “接连队！” “没有信号。” “接兵团总部！” “还是没有信号。” “接绿10区的云麾游骑驻地！” “权限不够。” “……” 一连尝试多次，这片区域内所有的通讯路线全都失去了信号，想要外连其他的中央军部队，则没有对应的权限。 黄班长单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拖着下巴，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浸出，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是一名已经有六年军龄的老兵，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于黄远征来说却还是头一次预见，他不怕危险，也无惧困难，但是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有上级给予的明确命令，现在突然与上级失联，他就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没有了自己的方向。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强打起精神，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大声喊道：“全体准备，收拾东西，即刻出发返回营地。” “班长……”通讯员小刘小声地说道：“刚才营部那边不是说已经转移了吗，我们现在去哪里？” “你有听清楚说的是转移去了哪里吗？”黄远征质问道。 “没……没有。” “那就返回原驻地！全体都有，立刻执行命令。” 面对班长严肃的命令，战士们不敢再持续，十多位士兵麻利地将装备物资和牺牲战友的骨灰搬上汽车。 临走时，黄远征对姜老村长提醒道：“你们也尽快往后方转移，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一大一小两辆汽车，载着黄远征的整个班，快速地驶出了太平村的村口，往荒野更深处的橙10区的方向驶去，那里是边防军第五兵团的驻地的方向。 黄远征所在的步兵第三营，原本是瓶口阵地的驻防军队，刚才的电话中，他没有听到营指挥部说转移去了哪里，根据边防军的管理条例，现在这种情况，优先级最高的选择是与主力汇合，黄远征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只能是用最笨的法子，原路返回原驻地。 边军的战士走了，平安村更加恐慌。 但好在姜老村长在村子里说一不二，他沉住了气，村子里倒也没有出现慌乱的情况。 不过黄远征让村子赶快转移，可这谈何容易。 自从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之后，白金殿堂的军队逐渐收复失地，老姜家这一支族人得以再次回到故乡，如今定居已经将近十年，现在再让他们背井离乡，每个人都不太愿意。 不过黄班长已经离开，姜老村长只有和钱富贵商议接下来的该怎么办。 老钱的提议是立刻做好转移的准备，然后派人出去查看情况，绿皮大军到底多大的规模？打到了哪里？边防军和中央军在哪里等等，得根据实际情况来考虑之后的打算。 姜老村长听取了钱富贵的建议，一边让族人收拾必要的物品，一边让两位民兵队员骑摩托车出去打探情况。 星火小队自己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如果真的是“绿潮”来袭，他们在这里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民兵队员还没有回来，先一步离开的边军回到了平安村。 黄远征从汽车上下来，急匆匆地找到了姜老村长，着急地说道：“快离开这里，现在就走，绿皮的军队就快要过来了。” 姜老村长还算沉得住气，直言道：“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 “什么时候出去的？” “就在你们前脚走后。” “那估计已经遇难了。”黄远征神色凝重地说道：“西边和西北边都发现了绿皮，漫山遍野的，新安村已经没了，它们正在往这边过来，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闻这话，老成持重的姜村长终于也坐不住了，不敢再犹豫，赶紧把消息传了下去，让全村的村民全部聚集起来，准备往东边迁移。 宗族性质的村庄，凝聚力和执行力都比一般的村子要强一些，听到老村长的话，村民都赶紧行动了起来。 在几位族老的安排下，全村人很快便把粮食聚集了起来，然后带上一些必要的工具和武器，还有祠堂里的祖宗牌位，所有人来到村口，做好了迁移的准备。 平安村只有两辆卡车，堪堪装下粮食，剩下的几辆摩托车都给了民兵队员，用来警戒护卫，至于村民们，则只能步行。 黄远征将他们那辆大号的军车借给了平安村，用来搭乘老弱。 “黄班长，你们不转移吗？”临走时，钱富贵向黄远征问道。 黄远征摇了摇头，一边招呼着队员挖坑埋雷，一边说道：“我们是边防军，任务就是驻守边疆、保境安民，现在我们没有接到转移的命令，私自撤退那就是逃兵，逃兵你懂吗，钱队长。” 老钱没有说话，这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是周边这一带目前唯一拥有防御工事的地方，在这里防守总好过在野外和绿皮硬干。” 黄远征的脸上带着苦笑，从他的神色中能够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坦然。 事实也正是如此，才刚刚三十岁的黄远征，不仅做不到坦然赴死，反而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即将结束，种种遗憾就会在顷刻间浮上心头。 黄远征的原名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天灾降临那一年他三岁，父母相继死于瘟疫，他先是被一位出租车司机收留，从最被虫群占领的南方逃离了出来，然后又被一位退伍士兵收养，后来他的养父死在了和死灵天灾的战斗中，他再次成为了孤儿，好在那时候他已经十多岁，自己能够独立了生活了，庇护知道保卫战那会，他作为志愿者加入到了预备役中，结果第一次上战场就受了重伤，这伤一直养了四年才完全恢复，之后他如愿以偿正式加入到了军队之中，入伍登记时，他给自己起了个大名——黄远征。 这名字代表着他的愿景，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领兵远征四方，驱逐天灾，收复家园。 然而现实总是和理想背道而驰，他虽然成功入伍，但是服役的部队一直都是边防军，他甚至都没有参与过主动向天灾发起进攻的战事。 关于自己人生的结局，他希望的是看到人类战胜天灾的那一天，哪怕是没能见到胜利，只要是参与到了胜利的反攻战争中，他就没有遗憾。 反之，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死在天灾入侵的过程中。 第41章 走不掉 姜老村长带着平安村的全体村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宗族世代居住的故乡，在一种背井离乡的悲伤气氛中，全村人开始往东迁移。 然而刚才走出村口，就见到了先前派出去打探情况的民兵队员。 民兵队长姜大路见到队员没有像边军黄班长所说的那样遇难，他脸色露了喜悦的神色，赶紧迎了上去，却看到他上满身污泥而且还带着伤，摩托车也有明显的损坏，后座都完全变形了，像是被一柄锤子给猛烈地砸过。 而且出去的是两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一个。 “大奎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大有呢？”姜大路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路哥，大有他死了。”姜大奎说话时神色有些恍然，像是在之前见到了什么恐怖之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大有怎么死的，看见绿皮了吗？”姜大路扶着大奎的肩膀崔问道。 “看见了，大有就是被那些畜生杀死的。” “绿皮在哪里？数量有多少？” “西边、北边、南边，到处都是，漫山遍野的，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绿皮。” 听见这话，姜大路的心里凉了半截。 全族迁移，是他亲爷爷老村长的命令，他不敢违背，但是单从他的意愿来说，他是不愿迁移的，而且之前的消息是边军的带过来的，他自己一只绿皮的都没看到，相对而言他更加愿意相信是那是边军为了征用他们村子而编造的谎言，或许情况根本就没有黄班长说得那么严重。 然而此刻的消息，是来自于他同族兄弟大奎之口，而且为此还付出了大有的性命，他必须得信。 姜大路显得失落极了，这几天来，起起伏伏的风波，让他意志有些难以承受，作为村里的民兵队长，还是村长的嫡长孙，他是平安村里一人之下的二号人物，然后当村里发生重大事故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跟没有任何主意。 将近十天前，绿皮来袭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民兵队就能守住村子，结果一个照面就被绿皮击溃，要不是边军支援得快，平安村此刻恐怕已经被绿皮占领了，后来边军也快挡不住了，村里有人提议找猎人来帮忙，他也不太同意，觉得没有必要，这只会是耗费村里的财产，后来还是老村长一锤定音，向猎人之家发布了任务。 现在看来，要不是星火小队按时赶到，昨天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的。 回想起过去的一件件事情，姜大路就觉得自己越发没用，此刻他甚至不想走了，打算回到村子里去和边军战士们一起留下与绿皮战斗。 姜老村长察觉到了孙子的情绪，他拄着手杖走了过来，先让负伤的姜大奎去车上休息上点药，然后对姜大路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想太多，树挪死人挪活，十年前我们能回来，这一次我们还是能回来，走孩子，你是村里的民兵队长，接下来的路上，我们这些老弱，还需你来保护。” 姜大路重重地点了点头，强行打起精神。 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东边前行，星火小队也故意放慢了速度，与村民们一起转移，也算是起到护送的作用。 平安村是周边二十公里范围里唯一的村子，出了村子的范围，外面就是一片荒野。 大约走出了四、五公里后，却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响动。 姜大路自告奋勇地驾驶摩托前去查看情况，钱富贵也把车开上了旁边的一处高地，用望远镜观察周边环境。 很快他就找了响动传来原因，在队伍的侧前方，大概两三公里外，有两股小规模的绿皮正在附近活动。 姜大路也很快就回来了，在另一个方向，他也发现了一股绿皮。 这个消息让平安村的众人心如死灰。 原本以为，往东边走总该是安全的，没想到绿皮来得如此之快，竟然已经深入到了这般地步。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之前的空中警报太过于夸张，然而现在才知道，这警报其实已经延误最佳时机。 “钱队长，您觉得我们能过得去吗？”姜老村长作为全村人的主心骨，他此刻倒还算镇定，在第一时间找来到了星火小队这边，不过对于钱付过的称呼，相比之前发生了一细微的变化。 老钱环视了一圈村民的队伍，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太多，太笨重了。” 老村长又问道：“扔下所有物资，只让人过去能成吗？” 老钱还是摇头。 老村长再问道：“我们这些老弱殿后，只让年轻人和孩子走，成不成？” 钱富贵再次举起望远镜，详细地看了一下前方的地形和远处的绿皮分部，脸色十分凝重，“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走不了，以我的经验来看的话。” 老村长苍老的手掌紧紧地攥着手杖上的龙头，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木杖地插进了地上的沙土中，似乎这具苍老身体上扛着重物一般，不过好在脸上变现得还算镇定，他思考了片刻，又问道：“您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会有好转吗？” “我只能说肯定会有变化。”老钱回答道：“要么是更多的绿皮扫荡过来，情况变得更糟；要么危机化解，毕竟边军和中央军的情况我们现在都不得知，这么大规模的绿潮，上面不可能放任不管，或许中央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与姜老村长相比，钱富贵此刻虽然也有压力，但是无疑要轻松一些，毕竟压在老村长肩上的，是整个村子、整个宗族的命运。 这番看似废话的言语，却让老村长的神色得到了稍微的松缓，短暂的思考之后，他提起了已经深深插进地下的手杖，像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姜老村长回到了村民身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返回村子。” 山坡上，车斗中的薛小蒙手扶着机枪的握柄，对钱富贵说道：“头儿，我们怎么说？要不要硬冲过去？” 老钱伸出右手，比出四根手指，沉声说道：“四成！” “什么四成？” “现在这情况，我们硬冲过去，只有四成机会能成功。” 第42章 返回平安村 “五成！”秀才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说道。 “还是不够。”钱富贵看着秀才，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摇头。 “现在不走的话，后面还能走得掉吗？”薛小蒙问了一个和之前姜老村长所问的差不多的问题。 “我相信政府，相信白金殿堂。”钱富贵用棍子在地面上边画边边说，“绿皮从红九区和红十区到瓶口防线，然后突破防线来到我们这里，最快的速度也得要五天的时间，上面不可能像我们一样今天才得到消息，这里是黄区，白金殿堂不会放任绿潮不管，云麾游骑的本部在就在绿九区的外环，以他们的机动性两天时间就能增援过来，边军第四、第五兵团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打光，我认为情况会有好转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也回平安村吗？”阿蒙站起来问道。 “对！”钱富贵点了点头，“平安村有姜家的物资，还有边军的一个班的战士，留在平安村防守是现在最稳妥的做法。” 对于钱富贵的决定，星火小队其他的成员没有表示反对，所以野火号便调转了车头，与姜家全族一起返回平安村。 钱富贵刚才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还有后面半句他没有说出口，留守平安村稳妥的前提，是白金殿堂的军队真的会增援而来。 对于这一点，老钱嘴巴上说得底气十足，实际上心里也没底，今天的变故来得太突然、太快了，以至于让人都难以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绿皮突然就出现了黄区？ 目前最缺的便是信息，为什么绿皮会突然发起进攻？第五兵团如今在哪里？重兵把守的瓶口阵地怎么突然就失守了？庇护之城有没有得到消息？云麾游骑是否已经在路上了？ 这一切等等，都不得而知。 未知会放大恐惧，所以不管是钱富贵还是姜村长或是黄班长，他们在如今这样的困境下，才会刻意地表现得更加镇定。 作为各自的团体中的领导人，他们情绪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团体的意志。 钱富贵和黄远征还好一些，毕竟手底下的是经历过战火的天灾的猎人和边军战士，相较之下，姜老村长的压力要大得多。 队伍返回到平安村时，正看见黄远征带着全班的战士在热火朝天地加固工事，虽然身处危机之中，但是在这些边军战士们的身上却没有看到多少悲愁的情绪，相反一个个都表现得很积极，积极地为即将再次到来的战火而做准备。 钱富贵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和黄远征交流了一下，虽然情报有限，但是两人的看法一致，都认为这场绿潮很快就会被大军镇压，白金殿堂高层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黄远征最担心的是他之前在那通断断续续的电话里听到的“合流”这个词，虽然当时因为信号原因并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说的是什么合流，但是作为一位西北边军老兵，他清楚的知道这个词在和绿皮相关的时候指的是什么。 那是边防军第四兵团和第五兵团这些年来一直在竭力阻止的事情，也是瓶口阵地存在的意义，阻止红九、红十区，南北两大绿皮大部落合流。 在整个大西北，绿皮的大小部落加起来能有十多个。 统率绿皮数量上千，能被称作“绿皮督军”的头领都有七八个，但是坐拥数万绿皮，头领能称得上是“绿皮军阀”的，却只有两个部落，分别是红十区的“野王部落”和红九区的“蛮锤部落”。 “野王部落”的核心是一个数量大约在八十左右的绿皮翼人族群，这群绿皮中的贵族统领着总数超过两万的绿皮兽人和绿皮地精，它们的军阀首领是一个强大的四翼绿皮，号称“天空野王”。 “蛮锤部落”则是一个由绿皮屠夫所统治的大部落，这个部落的绿皮数量更多，总数超过四万，军阀首领是一头身高超过九米的绿皮屠夫，号称“蛮锤之王”。 绿皮是最好斗的种族，战斗是它们这个种族的本能，就像人类的吃饭睡觉一样，要是一天不干这事情，拿日子就过不下去，如果找到合适的敌人，它们甚至会发起内战。 这些年来，西北边军之所以能够以两个兵团的弱势兵力守住西北，主要手段就是一直在引导和帮助绿皮们内斗。 但这样的手段只适用于那些中小型的部落，对于野王部落和蛮锤部落这两个各霸一方的大型部落，边防军甚至要竭尽全力阻止它们直接碰面。 一旦这个两个大型部落汇合，可以预见到它们之间势必会爆发出一场大战，但是大战之后两大部落也必定会完成统一，到时候整个西北的所有绿皮都将变成一股势力，一个真正的绿皮王国将会诞生。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更大的威胁。 黄远征虽然如今自己的这个班都已经身处险境，但是他此刻考虑得更多却是西北的大局和兵团的主力的现状，每隔半小时，他就会让通讯员尝试接通权限内的各级单位，希望能够得到兵团主力的消息。 村子内，去而复返的村民们简单地安顿之后，就被姜老村长召集到了一起，聚集在姜家祠堂外，老村长当着祖宗的面给族人们说清楚了如今平安村面临的危机，然后亲自带着村们来到村口，主动请求黄班长安排任务，修筑防御工事。 秀才和李四还有几名民兵队员则再次出村，往村外各个方向而去，紧盯着绿皮的动向，一旦发现有绿皮往平安村而来，便立刻返回报告。 直到太阳落山，在平安村周边二十公里以内，先后一共出现了五股绿皮队伍，其中有两股已经离开，剩下的三股依旧在盘踞在周围。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它们目前似乎并没有发现平安村具体的位置，在荒野中扫荡时没有朝着平安村的方向而来。 黄远征把斥候带回来的情报整理了一下，用木棍在地上画出了绿皮扫荡的路线，简单的推演后得出结论，“最早明天下午，它们就会发现这里，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会遭遇多方夹击，所以施工不能停，多挖一个陷进我们能多一份守住的希望，姜队长你安排一下村民，能多干点活就多干点。” 姜大路重重地点头，“你放心黄班长，我们今天晚上都不睡了。” 黄远征摆手说道：“战斗人员今晚一定要休息。” 说着，黄远征又把目光望向了正在组装修理村子里一些老旧枪械的钱富贵，走到近前说道:“钱队长你们也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值夜。” 老钱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一把老旧的冲锋枪放了下来，又拿起了旁边另一把严重损坏的步枪，三两下就给拆解了下来，同时说道：“我这人瞌睡少，睡不睡都一样。” 黄远征看着钱富贵身前的一堆零件，问道：“这些枪还能修好吗？” “不知道。”老钱淡淡地说道:“总得试试看，多把枪就多个战斗力，这堆东西修好的话，能多武装起来二十来个人，我争取今天晚上都给修好，明天上午黄班长你给他们做个集训，临时抱一抱佛脚，也总有些作用。” “好！”黄远征重重地点头。 第43章 战备 回到平安村后的第一个夜晚，所有人都在紧张与忙碌之中度过，哪怕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战斗人员，也根本无法安眠。 一个通宵的时间，钱富贵从平安村“武库”的那一堆破旧的老东西里面，重新拆解组装出来了将近二十把枪械，每一把都经过他亲手调试，虽然状况都不太好，但是至少达到了基本能用的地步。 姜大路从村民中挑选出来了二十多个精壮汉子，把钱富贵鼓捣出来的这批装备分发了下去，然后将他们扩充到了民兵队中，最后再把所有的民兵全都聚集了起来，由黄远征经行紧急培训。 因为时间紧急，黄远征的培训只打算教最实用的技能，主要就是教这些农家汉子怎么样用最快的速度上手枪械，还有在和绿皮的战斗中怎么样才能最快速直接地干掉那些畜生，以及简单的战前心理疏导。 “我感觉得到你们中很多人都在害怕，不过，这不是问题。”黄远征站在刚刚完成扩编的民兵队前面，他坚定的目光从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上扫过，嘴里的话就像是铁锤敲击钉子一样充满了力道，“枪声一响就不怕了，也没有时间没有工夫去害怕。” “我当班长以来，一共带过三拨新兵，如果把你们算上的话，现在是第四拨，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拨，以前我们班人数最多的时候都没有超过二十人，今天倒好，我这一共都将近六十个人了，兵力都快赶上我们排长了。” 在提到排长的时候，黄远征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随即恢复到严肃的状态，“对于大多数的新兵蛋子来说，头一次上战场，枪响之后，后面的事情基本都是依靠本能在行动，新兵期的训练，就是要让你们在开战之后的本能，做出正确的行动。” “至少不能是错误的行动。”黄班长在一个新兵的面前停下，示意他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掌不要颤抖，把手里的步枪握得更稳一些，然后继续说道：“在遭遇的天灾入侵的时候，普通人本能是规避危险，说得难听点就是逃跑，但是作为一名军人，我们第一本能应该是战斗。” “你们中大部分昨天还是农民，今天却成了士兵，我们现在时间紧迫，绿皮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为了能让你们更快地产生军人的本能，今天的训练会比较的幸苦，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黄远征的声音不算太大，仅仅只是让每个人都能听见的程度，既没有激昂澎湃的雄壮语气，但是从他平静的话语中，便是这些才刚刚“入伍”半个小时的新兵，都能感觉得到他的话语中的意志，视死如归的意志。 “大家稍微休息下，感受一下你们手里的武器家伙事，十分钟后在晒坝集合，我们正式开始训练。” 解散队伍之后，黄远征独自一人往晒坝走去，看着这座有可能即将彻底覆灭的村庄，他此刻对于边防军的意义和老排长这些年来对他的教导，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过去的几年里，他每一天都锻炼，都在学习，都在想办法提高自己，为此甚至错过了两次很好的晋升机会，他不甘心于留在边防军中，他向往的是精锐的中央军，是能够主动对天灾发起远征的主力军队，拒绝晋升也是不想在边防军中留下太多的印记。 然而他多次向上级申请，希望能转去中央军中，哪怕只是给他一个参与考核的资格，但是都没能成功。 战友们不是很理解他的执念，边防军，尤其是西北边防军其实挺不错，各方面的都不错，福利待遇还行，由于土地质量不错，伙食也不比哪几支屯住绿区的中央军差，更重要的是西北边防军的还是最安全的一支军队，在过去的几年中，西边边防军的两个兵团是所有军队中战损减员最少的，而黄远征所向往的那几支强大的中央军，反而是伤亡比例最高的军队。 在过去，每当战友们表达这样想法的时候，黄远征都会觉得是他们忘了，忘了如今人类依旧还处在危机之中，天灾还没消灭，家园也没有收复，种族生存延续的问题都没有保障，他岂会去在乎自己生活上的琐事。 黄远征还没走到晒坝，先遇到了拄着木杖朝他走来的姜老村长。 老村长手里拿着两张图纸，快步走到黄远征面前，直爽地问道:“黄班长，外围的陷进已经快挖好了，估计九点钟之前就能全部弄好，后面的怎么弄？” 黄远征稍为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村民们动作如此之快，特地确认了一下，“三面的都挖好了。” 老村长言辞凿凿地说道：“挖好了，严格按照您画的这个图纸来挖的，我都看过了。” “好！”黄远征称赞了一声，从老村长手里接过图纸，拿出随身携带的墨水笔，继续在上面添加内容，边画边说：“陷进的通道要预留出来，方便后续埋雷，外围的战壕一定挖好，深度要够，胸墙拍严实，不要让地雷把我们自己人给伤到了，机枪位置要预留好，要考虑到机枪的射角，后面要挖两条交通壕，方便转运物资和装备……” 黄远征讲得很细致，老村长听得更用心，就像是第一天上学的孩子一样，似乎要把老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给记下来。 确认无误之后，老村长带着新版本的图纸往村子外围而去。 平时在姜老村长在村子里溜达的时候，身边基本上都会跟着一两个晚辈，一是方便照顾，二也是彰显权威，但是从昨晚到现在，他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这不是因为危机来临，老村长失去了权威，而是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被他安排了活计。 此刻的平安村内，所有人都在劳动，有的在修工事挖陷进，有的跟着秀才出去侦查情报，有的在跟着钱富贵一起学着制作土雷等等，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闲着。 就连已经年过八旬的老村长本人，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在天亮前扛不住了稍微眯了大半个小时，此外的时间几乎都没有歇脚，真要说累，姜老村长甚至才是全村中最累的一个，既要稳定村民的人心，又要协调安排多方的事宜，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方面，都是极大的消耗，一般人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不过姜老村长不仅撑住了，还把这一切做得井井有条，在这个本该是人人自危的困局当中，平安村内却一反常态，呈现出来一副热火朝天的实干景象。 第44章 最后的晚餐 四、五月份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 原本还是晴朗的日头，在晌午时分却突然下起了雨。 这场突入起来的大雨，就像是老天爷朝着平安村头上泼的一盆子冷水，虽然没能把平安村的热情给完全浇灭，但是却严重地影响了工事修建的进度。 防御阵地上一片泥泞，壕沟中满是来不急排走的积水。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中堆积的灰云好像是要落下来一般，让人感觉到一股凝重的压迫力。 姜老村长淋着雨站在村口，笑喊道这场雨能让干田蓄水，今年秋季的庄稼定能有个好收成！ 在老村长的鼓励下，刚刚冒出头的恐慌和阴郁的氛围很快就被压制住了，村民们继续喊着号子卖力干活。 侦查归来的李四站在村口的另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象若有所思。 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雨水小了很多，但也没有停。 春雨就是这样，下起来就没个完，淅淅沥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只不过对于西北地区来说，这样的雨水的确比较少见。 这场突入其来的雨水，也不全是负面的作用，大雨同样也阻挡了绿皮扫荡的步伐。 派出去的侦察队发现，在下雨后，外面的几股绿皮都停止了扫荡。 绿皮是一个喜欢水的种族，但是却不喜欢雨，主要原因是下雨天看不见太阳，这会让绿皮们情绪低落，不适合打仗。 按照侦查队长秀才的推算，至少在明天中午之前村子是安全的。 夜色降临。 忙碌了一整天的平安村终于平静了下来。 姜老村长拿出了村里最好的食物和酒水，全村人包括星火小队和黄远征的边军，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吃大锅饭。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是大家伙心里都有数，这一顿饭，有可能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大叔公，明晚给整个萝卜成不？这洋芋油放多了闷人得很。”一个年轻的村民放下舔得干干净净的饭碗，向姜老村长喊道。 这年轻人的名字叫姜大庆，是今天被选进民兵队里的新兵之一，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才不过十九岁，人如其名，随时随地都是乐乐呵呵的，今天在训练场上，大多数新兵都被黄班长的紧急强化训练整得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唯有姜大庆一声不坑，完成了所有训练，从训练场上下来，依旧是一副乐乐呵呵的样子，就好像不知道绿皮正在村外扫荡一样。 “成！”姜老村长也笑呵呵地回答道：“明晚整个萝卜炖白菜，爽口！” “大叔公，记得少放油。”姜大庆提醒道。 “不放油了，白水煮，剩下的菜油还要留着过节。”姜老村长巴掌一拍，没好气地说道：“你长这么大才喝过几两油？就喊闷人，过几天忙完了，你提个壶过来舀两斤回去。” “成！谢谢大叔公。” 姜大庆在平安村属于姜家宗族的旁支，和村长那一支血脉比较远，村子里像他这样的远房旁支平时见到村长基本上都恭恭敬敬地喊村长，不过大庆却喜欢依着辈分喊老村长叔公，老村长和村里的长辈也都喜欢这个傻乐呵的孩子。 这顿丰盛的晚餐过程中并没有太多话语，要不是大庆出来闹腾这么一下，气氛属实是有些压抑。 晚餐过后，除开几个守夜的岗哨之外，其他人也都各自去休息去了。 和绿皮打仗，不用太过于担心夜袭，绿皮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依着性子来，它们不喜欢在夜间行动，就像是不喜欢在雨天打架一样，除了严格准守纪律的绿皮精锐军队，其他的绿皮哪怕是军队，在行动时也是感性压过理性。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在阳光底下，甚至隐隐甚至能看到一抹彩虹。 大家伙都在说这是个好兆头，不过眼前的景象却又让人很是糟心。 小雨在天亮之前就已经完全停下，被雨水冲刷浸泡了一整夜的防御阵地变得更加泥泞。 尤其是新挖的战壕，有些土没有夯实，直接变成了淤泥沟。 姜老村长亲自拿起了铁锹，带头干活，终于在中午之前，把几条交错纵横的战壕按照黄班长的要求给挖好了。 下午一点钟不到的时候，秀才拖着两具绿皮兽人的尸体回到了村子。 “两个巡逻的斥候，在北坡那边被我撞见了，绿皮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村子的方位，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北坡就是平安村北边的一个土坡，距离村子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在北坡发现了绿皮的斥候，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果不其然，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有一支绿皮小队出现站在了北坡。 提前埋伏在此的秀才等人，以迅雷之势击杀了这支由五只绿皮组成的小队，然而那只貌似队长的绿皮兽人生命力颇为强健，即便是直接命中心脏，也没能让它在第一时间暴毙，反而让他将最后一口气仰天“哇”了出来。 当这一声带着认知力场的响亮的叫声在空中传开的时候，平安村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绿皮要来了。 虽然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但也并不意外。 在前天的计划中，最坏的结果是绿皮在昨天下午围攻过来，如今这样的情况，将交战的时间足足延迟了一天，在生死边缘的危险境地，一天的时间并不算短，已经能够做很多事情。 当一支新兵的战前训练时间只能用小时的形容，那么多出的来的一天，或许能让他们的战斗力翻倍。 在黄远征的指挥下，六十二个的武装人员按照预先演练的阵形各自就位。 星火小队的成员并不在此之列，按照此前的战术，星火小队四人将作为自由人自行安排行动，主要的战术就和之前的那场战斗一样，星火小队作为队伍的尖刀，优先处理绿皮之中的强大个体。 按照侦察队送回来的情报，此刻过来的这股绿皮，是存在三股绿皮之中数量最少的那一支，总数只有百余只，其中头领是一只绿皮翼人。 第45章 绿皮小子和绿皮刃牙 战斗开始之前最后的等待，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来说，更是如此。 当他们按照长官的指挥进入到战壕之中，手里握好了武器准备就绪的时候，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起来，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困难，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第一只绿皮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时间才恢复正常。 然后他们当手里的扳机扣响，叫声、呼声、枪声、爆炸声伴随着快速闪动的画面涌入脑海之中，时间似乎又变得平常更快了。 平安村阵地的外围是三片雷区与尖刺陷进区域，在陷进区后面，四挺机枪组成了交错火力网能将冲过了雷区的绿皮再次打散，然后再分而杀之。 这样的阵地虽然简单，甚至有些原始，但是在对付绿皮的时候十分实用。 人类和绿皮之间的战斗方式，相对其他的天灾来说，要更加的传统，甚至给人一种人类在和野兽打仗的错觉，尤其是刃牙绿皮在对人类的阵地发起冲锋的时候。 当这股贸然进攻的绿皮军队在付出是十几条性命之后，它们后撤了一段距离，重整之后，派出了十余只刃牙作为前锋。 这种绿皮兽人中的近战特化的种族拥有尖锐的爪子和獠牙，它们的身体轻盈灵动，在奔跑时会四肢着地，拥有极快的速度和敏捷的机动，同时感知能力也同样十分敏锐，在近战中战斗能力不俗，尤其是小规模的战斗中，更是拥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绿皮和人类打仗久了，这些畜生同样也熟悉人类的战术，在正面战斗中，刃牙更多的是被安排到了队伍最前线进行冲锋，它们敏捷的身影能避开部分的子弹，另一个作用就是蹚雷，它们灵敏的感知能甚至能让它们在触发地雷引信之后有几率闪避开来。 在这十几只刃牙的后面，大队的绿皮兽人战士开始沿着刃牙走过的位置往前方推进，它们手中拿着只有绿皮能实用的火枪，除了火枪之外，它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还带着一把冷兵器，有的是刀刃，有的是大棒，有的锤子，样式五花八门的，并不统一，这就是绿皮军队中最常见、数量最多的兽人战士。 这种普通兽人战士身材矮小，虽然个头比绿皮地精要高一些，但是和正常的人类成年男子相比，差不多要矮上一个脑袋，它们没有刃牙那样灵敏的速度，没有屠夫那样强大的身躯，也没有地精那样的工程学天赋，在绿皮部落中，属于是最底端的存在。 在人类口中，这些最普通的兽人战士通常也被称之为“绿皮小子”或者是“绿皮炮灰”。 这些家伙虽然个体战斗力不强，但是战斗欲望强盛，天性好斗，而且悍不畏死，当数量达到一定的规模后，也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强大的作用。 绿皮天灾的战争方式是典型的人海突击战术，因此在几乎每场有绿皮参与的战争中，绿皮小子都是战死数量最多的单位，似乎在高等绿皮的眼中，这些除了繁殖能力之外几乎没有特长的绿皮小子，也仅仅只是消耗品而已。 像此刻这样，用绿皮刃牙来给绿皮小子开路的情况实际上都并不多见，在大规模的战斗中，通常情况下，开路蹚雷的都是绿皮小子，因为在大规模战斗中，双方火力都非常密集，这种情况下，刃牙正面突击很难发挥出效果，在绿皮部落中，绿皮小子是消耗品，但刃牙可不是。 阵地上，十多只刃牙蹚过雷区仅仅只被炸死了四只，当突进到了平安村阵地的腹部之后，它们便开始四下分散，以分散吸引阵地中的火力，帮助后续的绿皮更快地推进。 仅仅是这一举动，就显出这股绿皮队伍过硬的军事素养，因为绿皮是典型群体动物，它们笃信聚集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这是绿皮的本能，也符合它们天赋能力“认知力场”可以叠加的特性。 寥寥几只刃牙在突入到人类阵地之中后，还能分散行动，这就是理性压制住了本能的体现，是经受过严格军事化训练的成果。 然而黄远征作为一位边军老兵，对于绿皮的战术同样也是知根知底，在刃牙绿皮刚要分散开来的时候，四挺机枪同时朝两边开火，用弹幕封锁了两边的区域，将它们逼退回正面的位置，然后后方的战壕中的枪手便开始向刃牙进行精准射击。 密集的齐射直接让过半的刃牙绿皮倒在了地上，后方的战壕中响起了一阵庆祝的声音，其中姜大庆的声音最为鲜明，高喊着“我打中了”。 一只速度相比其他同伴还要更快的刃牙，用极其巧妙的姿态避开了几乎所有的子弹，它匍匐着冲进了战壕之中，正当它准备无情地收割人类生命的时候，一个宛如铁锤一般的枪托便朝着它的脑袋砸来，它依靠着本能躲过了这一锤，然而却没能躲过那只踢在它胸膛的上金属义肢。 挨了一脚之后，它在壕沟中翻身滚动，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然而实则却是在化解刚才那一脚的猛烈力道，同时也是示敌以弱，这是它在和人类交战多次之后，自己所领悟的出来的经验。 作为一只年满八岁且拥有三年实战经验的刃牙，它无疑算的上是一位经验老到的绿皮老兵，对于在战场上如何与人类交战？在危机时刻如何处理？怎么样才能活下来？以及如何反杀敌人？它都有自己的一些个人理解。 狼狈的翻滚看上去还要持续几圈，它双手抱膝，脑袋埋胸，做出一副防御姿态，然而在突然间它的滚动却突兀地停了下来，然后从壕沟之中猛然没办法，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在空中张开，锋利的爪子向着它所感知到了敌人的喉咙划去。 可是当它完全转过身来时，看到的却是一根黑洞洞的枪管，以及一双似乎将它的行动已经完全看透了的敏锐眼神。 刃牙的爪子在接触到钱富贵的身体之前，它的脑袋就先挨了三枪，然后战锤式的一记沉重的枪托上挑重重地磕在它的下巴上，让它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是战斗本能却依旧还在持续，它的身体在坠落之前，再次伸出双爪，想要袭击钱富贵的下体，却被紧接而来的一记横腿直接给踢飞出来，重重地摔在战壕的土壁上，然后滚落进淤泥之中。 老钱在它的胸膛上补上了两枪，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开始走向另一个突破了弹幕封锁的刃牙。 第46章 翼人 由于刃牙吸引住了机枪的主要火力，这让刃牙后面的大队绿皮小子压力骤减，开始加速往前推进。 然后这些英勇的战士，便开始陆陆续续地跌入尖刺陷进之中。 尖刺陷进交叉混合在雷区的范围内，表面用沙土掩盖起来，在绿皮激烈的突进过程中，用肉眼并不容易发现。 刃牙能用它们敏锐的感知和灵活身形越过这些伪装起来的陷进，但是绿皮小子可没有这个本事。 一米多深的土坑中满是铁棍、木桩等尖刺，绿皮小子跌进坑中，瞬间就被刺个对穿，模样极其惨烈。 雷区范围有一百多来长，不断有绿皮小子跌入陷进之中或许引爆了地雷，但是它们的突进依旧在继续，哇哇哇的叫声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机枪的怒号。 只要抢下了这处阵地，那么后面的那个人类的村庄就将是它们的战利品。 这些容貌丑陋的绿色小个子，踏着同伴尸体和残肢往前冲锋，它们脑袋的想法简单且单纯，但是却与战场无比契合，它们这个种族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服务于战争。 于此同时，当平安村阵地中的机枪手的位置暴露了之后，绿皮后方的队伍中，几只绿皮地精将两门火炮推了出来，对准了机枪阵地的方向。 “砰！” 火炮还未开火，一声有别于其他枪声的洪亮枪响先一步响起。 地精炮手还没有来得及瞄准位置，便被一枚大口径步枪子弹击中脑袋，随即便栽倒了下去。 绿皮地精不比屠夫，它们没有那么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虽然全身上下最关键的要害依旧是心脏，但是当脑袋遭受重创同样会失去行动能力，也许它们在晒上几天的太阳之后能够恢复过来，但显然此刻是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了。 二号炮手立刻补上了前任的位置，虽然它将身体几乎完全隐蔽在了火炮后面，但是依旧还是没能幸免，在它蹲下的一瞬间，便被爆头。 “长弓式”这种反器材狙击步枪威力巨大，127毫米的穿甲弹打在地精的小脑袋瓜上，直接将它的整个头颅完全贯穿，其余威甚至还击伤了地精身后的另一只绿皮。 “哇哇……” 一声充满了愤怒的尖锐叫声响起，只见一个迅捷的身影在绿皮队伍中冲天而起，在空中张开双翼，丑陋的身姿如同洋教经书中的恶魔一般。 这股绿皮队伍中一直没有露面的头领，在此刻终于忍不住现出了身形。 作为绿皮天灾中身份最为高贵的贵族，翼人在战斗时不会像屠夫那样每次都冲在战场的最前端，这些身材与人类相仿的家伙，其智慧在绿皮中也是最接近人类的存在，它们在战场上的发挥更偏向于智将，习惯性坐镇中军发号施令，相比起亲身战斗时的快感，它们更加享受不用亲自动手，仅仅只靠役使下属就能获得战斗胜利的那种优越的成就感。 哪怕仅仅只是一支小规模绿皮的头领，哪怕明明知道亲身战斗会让士气更加高昂，但是高傲的翼人依旧不会轻易出手，但这并非是因为它们不擅长战斗，事实正好相反，在所有的绿皮分支种族中，数量最为稀少的翼人，才是单体综合战斗能力最强的存在。 它们的“哇力场”能量最为庞大，拥有不逊色于刃牙的战斗本能，拥有接近屠夫的身体素质，还拥有得天独厚的飞行能力，更重要的是它们拥有更加聪明的头脑，同时也更加理智。 当然，这最后一点，在人类看来，并不是绿皮翼人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是这个种族的缺点，智慧和理智与绿皮相性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符。 人类和绿皮之间的战争，在大多数情况下，人类的指挥官都更愿意和翼人作为统领的军队交战，而不愿意去和屠夫率领的绿皮对抗，后者注定了会是场硬仗，而前者则多出了一些可能，毕竟要论战场智慧，翼人即便是绿皮中的佼佼者，但是和人类相比，依旧显得稚嫩。 白金殿堂的着名军事将领，同是也是与绿皮大军交战次数最多的将领，云麾游骑兵团的前任统帅云先志将军就曾说过：“翼人的存在，让绿皮变得不再纯粹，利用好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是利大于弊的好事。” 李四的目光透过长弓式瞄准镜的镜头，与这只绿皮翼人凌厉的眼神交汇到一起。 绿皮翼人的手中同样拿着一把长管枪械，并且对准了李四的位置。 电光火石之间，两者都已经做好了射击前的所有准备。 不到四百米的距离，对于李四手中的长弓式来说，完全是在高精度有效射程之内，但是此刻李四却并没有扣下扳机。 同样，绿皮翼人也没有开枪。 在阵地的另一处，秀才一剑刺出，如同手术一般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一只刃牙的心脏，他抽回剑刃，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脚下还没有死透的刃牙，转身看向了空中的翼人。 紧张的对峙持续了十来秒钟，李四和翼人最终都没有扣下扳机。 翼人从空中回到地面，看着眼前这座难以突破的人类阵地，它对着身边的副手，用汉语说道：“俺寻思……这村子今天打不下来。” 旋即，绿皮的队伍中响起了一阵“哇哇”的叫声，不过比起之前绿皮小子们蹚雷冲锋时吼叫，此刻的声音远不如那般振奋，甚至带着一股消极的意味。 在听到这阵叫声之后，原本正在冲阵的绿皮也都停下了冲锋的脚步，转而开始撤退。 随后，整支绿皮队伍，开始全面后撤，退到了平安村的阵地的肉眼范围之外。 在最后一只绿皮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后，泥泞的战壕之中站起来了很多身影，他们举着手里的武器，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作为这场战斗的指挥官，黄远征的脸色却依旧凝重。 危机并没有化解，平安村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绿皮并没有离开太远，而且这还只是正在附近扫荡的三股绿皮队伍中的其中一股。 虽然今天下午防守战胜利了，而且己方也没有明显的伤亡，但是弹药的消耗却无可避免。 平安村现在是一座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的孤岛，食物倒还好，平安村的存粮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弹药却没办法得到补充，像今天下午这样规模的战斗，再来两场，弹药就将耗尽，到时候平安村的防守力量，将会出现断崖式的削弱。 黄远征没有阻止大伙的庆祝，等到过了十来分钟，这些新兵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他才下令开始清扫战场。 打扫战场的活很多，要处理尸体、修补陷进、重新埋雷，还要回收一切拥有的物品，哪怕绿皮的那些武器人类根本使用不了，但也许会有一些零件能够用来修理其他装备。 时间很宝贵，休息的时间，或者说是剩下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很难得。 黄远征可以预料到，明天这股绿皮就会卷土重来，倒时候和它们一起杀过来的还会有另外一股绿皮，甚至是两股。 平安村如今的力量或许还能暂时性抵挡一阵，但是要想破局，必须得要有援军。 第47章 黑衣探员 这片大陆上，绿皮天灾主要活动的区域是西部，具体到白金殿堂制定的新式区域划分中，便是红8、红9和红10区。 与西部相连的南部地区，则是虫群天灾主要活动的区域。 在南方，虫群将土地中的所有的有机物攫取，然后带去它们的老巢之中，留下的是一片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据说，在红6区的深处，虫群天灾老巢的所在之地，那里是一片拥有无限生机的花园，那里的植被无比茂盛，许多在地球上早已经绝迹了的草木都重新生长出来，那些已经灭绝的无数岁月的上古巨兽也在其中重新诞生…… 不过那里却是人类的禁区，真正去过红6区深处，亲眼见过虫群花园的人类屈指可数。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那位足迹遍布全大陆的传奇猎人——红狼，除此之外，对于各大禁区最了解的人类，应该就要数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的委员——李小乐。 作为白金殿堂最神秘的部门“天灾统计调查局”的局长兼1号探员，李小乐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为了找寻天灾的真相，他的行迹同样遍布整个大陆，甚至是海外，除了北方的机械天灾总部他还没有去过之外，就连最为神秘的死灵天灾的老巢“不朽堡垒”他都亲身进去过。 在庇护之城的西南方向，遥远的橙5区与红5区的交接之处。 在曾经的旧世纪时，这是富饶的江南之地、鱼米之乡。 现如今，这里是贫瘠的荒野，没有一丁点生机保留下来。 城市的废墟依旧存在，只不过这些残破的钢铁丛林中，早已经没有了人类生活痕迹。 万籁俱静的荒野中，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突然间，却有一阵汽车的引擎轰鸣声响起，打破了这荒凉的宁静，只见一辆黑色的越野大脚车从荒野的远处的驶来。 南方的地势不像北方或是中原地带那般平坦，这里地形高低起伏、落差极大，再加上多有河流和废墟，在这样的区域行车，很是困难。 然而这辆黑色大脚车性能很是强大，不管是翻山越岭还是穿越城市废墟都能应对自如，甚至还带有喷水推进器能够让它横渡大河。 这辆车一路风驰电掣，从橙5区一路向南进入到了红5区的范围内。 橙区和红区的荒野中，不时就能见到零散的虫族，这些游荡的虫族对于这辆孤军深入的人类的车辆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在第一时间向车辆发起了攻击，然而在即将靠近的车辆的时候，这些虫子都会突兀地停下动作，像是受到了强烈的震慑一样，等到车辆离开之后才恢复正常。 大脚车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一座已经化为废墟的城市前，短暂地减速之后，驶入了城市之中。 车辆最后停在了城区的外围区域，驾驶室中的司机是一个看不见面容的黑衣人。 他穿着一身灾调局探员标志性的黑色罩头长衣，将整个身躯都笼罩在黑色之中，整个人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神秘气质。 在他的左手衣袖的袖口内侧，绣有一个白色的“壹”字，代表着他1号探员的身份。 停车目的并不是因为不再向前，而是前路被一群虫族所阻挡。 整齐排列的大队金甲虫守卫，以及后方的强化刺虫队伍，证明这股虫群是来自于某个虫群母巢的正规军队。 虫群并没有贸然对车辆发起攻击，而是摆好阵形严阵以待。 驾驶室中的黑衣人在短暂的停歇之后，突然拨动了操作面板上的几个按钮，然后猛地一踩油门，只听一声猛烈的引擎咆哮，大脚车再次启动，以极快的速度向虫群的阵形冲撞过去。 车前方两块装甲板升起，将前面的挡风玻璃完全封闭，同时车身两侧弹出两门火箭炮，果断地向虫群的阵形发射而去。 伴随着爆炸声与猛烈的撞击声音，大脚车硬生生地从虫群的阵列之中冲了过去，然后飞速地往城市中心区域驶去。 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弥漫着一股灰蒙蒙的雾霭。 其中最中央的位置，所有的建筑都崩塌了，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中心往周围挤压开来一般，只剩下了一片圆形的空地。 在空地中心，是一方黑色的不明物体。 它形状就像是一个长方体的石头，两米多长，半米来宽，棱角分明，很是规则。 深黑色的色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可以见到有深蓝色的线条在其中穿行流动，为这方“石头”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 当黑衣人驾驶着大脚车来到这里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具虫族“撕裂者”的尸体，这是虫族始生种的巨兽，形态如同巨大的蜈蚣，身长将近二十米，浑身上下上百对勾爪是它的主要武器，一身外壳异常坚硬，虽然破坏力在虫族巨兽中并不突出，但是生存能力极强，难以被杀死。 在这具巨兽尸体旁，站着一个身穿深红色衣服的女人。 大脚车中的黑衣人，在看见这个红衣女人之后，那笼罩在黑色斗篷冒中的面容，神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似乎很是意外。 在他看着女人的时候，红衣女人也在看着他。 黑衣人从车上走下，他的目光也从女人的身上转移到了远处的黑色条状事物上面。 “是我先到的。”红衣女人有些着急地开口说道，虽然她刚刚杀死了一头虫族巨兽，但是此刻在面对黑衣人的时候，语气并不强硬，甚至带着一股请求的意味。 “我要把它带会庇护之城。”黑色的斗篷冒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与他深邃神秘的外在形象产生反差的是，他的声音听上年纪并不大，而且带着一股积极的活力，就像是一个乐观的大男孩。 “陈老师让你来的吗？”女人问道。 “是的，老师说这东西也许关系到人类的未来。”黑衣人往前走了几步，坦诚地说道：“张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我来之前他还对我做了一个相关知识的紧急培训。” “张医生……他们还好吗？”红衣女人小声地问道。 “好！大家都挺好的，张医生前几天在给我做培训的时候，还提到了你和邢大哥，他还说如果哪一天你回来了，希望我们能够接受你。”黑衣人真诚地说道。 “呵呵。”红衣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张医生也会说这种话吗？” “是的。”黑衣人也笑着说道：“张医生这些年来变化很大，你也知道，以前我可怕他了，现在好多了。” “这样哦。”红衣女人小声应了一句。 “我也希望你能回去，前些年，葛姐找过我，说我常年在外面跑，要是遇到了你，让我劝你回去。”黑衣人突然响起了一件往事，然后赶紧说了出来。 听见这番话，红衣女人有些出神，似乎陷入到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黑衣人见她没有说话，便向着雾霭中央的黑色条状物走去。 “小乐！”红衣女人声音在黑衣人身后响起，此刻她用着更加请求，甚至祈求的语气说道：“我需要它。” “白金殿堂更需要它。”黑衣人果断地说道，语气很坚决。 “它能让邢慎活过来。”红衣女人走到黑衣人的面前，真挚地说道。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就算是它真能复活邢大哥，我也要把它带回去，你还保存着邢大哥的遗体对吗？那我们一起回去，让老师和张医生定夺。” “不……不……我不会让你把它带走……”红衣女人的语气有些颤抖，紧接着她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一股强大气场从她身体中爆发而出。 第48章 第四十八掌 东方 大陆东边的红区，被死灵天灾所占据。 作为四大天灾种族之中最为神秘的存在，人类与死灵天灾的接触并不算多，至少白金殿堂和它们的接触并不多。 在十年前的庇护之地保卫战结后，直到如今，白金殿堂与死灵天灾之前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就连小规模的摩擦都挺少。 在人类的眼中，死灵天灾这个种族的存在形式虽然最为奇异，但是相比起其他几个天灾种族，在某些方面却是和人类最为接近的，或者说是最通人性的一个种族，因为这个种族可以沟通。 在白金殿堂的陈仄主席上台之后，这些年来，白金殿堂与不朽堡垒成功建立过两次对话，虽然获得信息都不算多，交流的层次也不算最高，但是至少稳定了白金殿堂与死灵天灾之间的局势，可以说近来年人类之所以与死灵天灾之间形势相对安稳，这两次对话在其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虽然也有一些激进的声音拿这事情来骂白金殿堂当局政府，说正邪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在天灾战争中牺牲的战士和平民尸骨未寒，国人的家园还被天灾所占据，白金殿堂高层却主动与天灾媾和，这是丧权辱国的表现，还说白金殿堂高层已经忘记了初心，动起了割据的心思，已经不再能够代表这片大路上人类的意志等等。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些话明面上是在骂整个白金殿堂，实际上矛头所指的则是当今执委主席陈仄。 不过大多数人，包括白金殿堂的官员，还有社会各界人士，以及白金殿堂治下的数百万百姓，对于陈仄主席的主张都是赞同的，至少也都是默认的。 少数的激进分子们，则希望强势的张法雷主席能够重新出来执政，然而张法雷本人在辞去执委主席职务之后这些年，却几乎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不说公开的政治言论，就连执委会上、就连私下的交流中，都几乎不再谈论政治，转而将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他专业的医学研究上去了。 对于死灵天灾，人类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在民间的话题热度却一直居高不下。 因为其形态和民间传说中的骷髅幽灵相似，再加上又是来自于东方，所以在老百姓的口中，常常将死灵天灾称之为“鬼子”，而在十年前背叛了人类，投靠了死灵天灾的“骷髅族”，则被称为“二鬼子”。 死灵天灾大多在红区中定居，而骷髅族的活动范围则是橙区，主要的居住地在橙3区和橙4区。 骷髅族除开那几个核心的帮派之外，其余的成员大多数都是过着居无定所的游荡生活，在有些时候也会进入到黄区内的人类村庄当中打秋风。 与骷髅族活动范围相近的橙2区，也有一股人类势力，因为地理位置更靠近北方的缘故，这里的土地条件也要更好一些，至少不用像那些骷髅族的游荡者一样，还需要为生存发愁。 骷髅族的那些中小型帮派，宁愿冒着被白金殿堂边军发现的风险，去黄区中的人类村庄里打秋风，也不愿意去招惹橙2区的那些家伙。 橙2区的那股人类势力和骷髅族一样，也是从中原人类中脱离出来的，就算和骷髅族一样称之为人类的叛徒，也并不为过，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向死灵天灾或是其他的天灾种族所臣服，而是处于中立状态。 他们的人类远不如骷髅族那么多，满打满算也不足千人，而且和骷髅族也有本质上的区别。 骷髅族当时是将整个片区内的大部分人类全部迁移到了橙区，投靠了死灵天灾，这其中有武装的军队，也有普通的平民，整体素质可以说是良莠不齐。 而橙3区的这股人类势力则不同，他们人数不多，但是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而且是人类之中罕见的稀有特征。 这几百人个人，人人都是灵能携带者。 他们自称为“灵族”，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已经不适合再与凡人混居。 他们之中的激进者，甚至认为这场天灾便是造物主用来选拔新人类的仪式，他们这些拥有灵能携带者，便是天选之人，至于其他的那些凡夫俗子，则会被时代所淘汰，他们不用干预这场仪式，只需要冷艳旁观即刻，等到仪式完结之后，便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由他们“灵族”所主导的新时代。 在脱离了人类大族群来到橙2区定居之后，这些灵能携带者和普通人类相比也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身体变得更加修长，体能更加充沛，更重要的是，他们新诞生的孩子几乎在三岁前都能觉醒灵能。 种种改变，成为他们天选者理论的有力支撑，也让更多人开始信服。 他们和死灵天灾达成了某种协定，定居于橙2区之中，互不干预，对于人类，他们则号召所有的灵能携带者都应该加入他们，脱离凡尘，共赴未来。 白金殿堂对于灵族的身份并不认可，但也没有公开将灵族认定为敌人，这些年来也没有与他们发生过战争，不过对于一些民间的灵能携带者叛逃灵族的事情，却有着相当严格的管制，一经发现，便是五年以上的劳教。 整体来说，东部平静了将近十年，不管是神秘的死灵天灾也好，还是人类的两股叛徒也罢，与其他的天灾种族来说，都还算相对克制。 在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白金殿堂收复绿皮和黄区之后，这些年来，东部几乎没有发生了大规模的战斗。 所有人都知道，平静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诚如那些白金殿堂的激进分子所说，王业不偏安，即便是天灾不来侵犯，时机到了，人类也会主动出击。 但正常人都知道，如今的时机还并不成熟，白金殿堂还没有强大到能够顶住四方压力主动向天灾发起总攻的地步。 同样，世人也没有预料到，天灾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大规模来袭。 不朽堡垒的上空响起了一阵悠远的号声，好似从远古传来的遥远之音将所有的死灵从沉睡之中唤醒。 普通的死灵，形态就如同黑色的人型骷髅，只是在它们的眼窝中，多出了两团蓝色的火焰。 更高一级的死灵，则会根据他们职能不同，穿戴不同样式的盔甲。 最高级别的死灵，在盔甲的外面，还会穿戴着特殊材料制成的服饰，这些衣服光华流转，绣着各样的符文，看上去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第49章 刘家村 刘家村是一个人口不到三百的中等规模村子，在新版地图上位于黄3区的外围。 虽然在地理位置上靠近危险的橙区，但是由于东部的大环境相对稳定，所以刘家村这些年来一直也都过得比较安稳。 这里水源充足，土地质量偏好，村里还拥有一块七八亩的良田可以种植蔬菜和水稻，这让刘家村村民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至少日子比荒野中其他的大部分地区的人过得都要好。 唯一的遗憾，就是面临着骷髅族的威胁，几乎每年秋冬季节，都会有骷髅族摸进黄区来劫掠，若非如此，刘家村这地方对于如今这世道来说，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世外桃源。 好在骷髅族本质上毕竟还是人类，也保留着人性，终究不像天灾那样冷漠嗜杀，再加上经历得多了，村民们也有了应付的经验，所以即便是骷髅族年年都来打秋风，村民们也没有搬迁的意思，甚至在村长的安排下，面对骷髅族的抢劫，都不会请求边军来保卫村子。 曾经有过活生生的例子，六十多公里外的新民村，前些年就是因为骷髅族来抢劫的时候他们一边假意顺从，拖延时间，一边派人向边军求救，然后边军来了，打跑了骷髅族，但是没过多久，等边军走了之后，骷髅族就又杀回来了，这次直接在村子里大开杀戒，然后抢光了村里的所有的粮食和物资，后来要不是靠着周边几个村子接济，新民村剩下的人也根本活不下来。 在此之后，所有的村子都明白了该何如应对骷髅族。 这其中，又属刘家村做得最“好”。 这天，大雨初晴，阳光明媚，日头驱散了天空中的灰云，刘家村村民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晴朗，整个村里都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今天是刘家村村长的刘安的六十岁寿辰，村长家的院子里摆了十几座酒席，全村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来给村长祝寿。 也不用送礼，在进门时说两句祝寿词就能进院吃席，小孩子们跑到寿星老面前作揖拜寿，还能分到难得的冰糖吃。 刘安是个有些能力的村长，这些年来干了不少的事实，对村内，能安稳邻里，决断纠纷；对付外村，能带人抢水争地，不让村子吃亏；就连遭遇骷髅族劫掠，每次也都是靠他去斡旋，才让刘家村这些年遭遇骷髅族劫掠时没有人员伤亡。 这点很是难得，周边其他的村子在被二鬼子打秋风的时候，每回几乎都会死那么一两个人，就算是好一些的情况下也会有人断胳膊少腿，那是骷髅族用来立威的手段，唯有刘家村，在村长刘安处理下，骷髅族对刘家村相对没有那么粗暴。 余烬世纪的人命不值钱，然而刘安村长却很在乎人命，他常常对村民说的一句话就是“命最贵重，末日天灾都熬过来了，现在更不能轻易把命给丢了”。 村民们队与刘安村长的祝福也都是带着真情实意，虽然有少部分的年轻人觉得村长在面对骷髅族时太过于软弱，明明可以号召起周边村子一起武力对抗，保卫家园，结果却偏偏选择向骷髅族年年“进贡”，弄得窝囊得很。 不过有这样想法的毕竟只有极少的部分人，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从旧世纪过来的人，都很理解村长做法，刘家村离白金殿堂的政治中心庇护之城还是太远了，团结统战的主流思想从庇护之城传播到这里时就淡化了，再加上江东地区的民风本就不如西北那边彪悍，另外多年没有打仗，也消磨了人心中的血性。 然而巧的是，反对村长懦弱行径的那少数人中，刚好就有村长的儿子刘路，也因为这事情，刘路在六年前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六十大寿，刘安听着村民的一句句祝福的话语，乐得合不拢嘴，但是在他的心里，最希望看到的，还是自己的儿子能够给自己祝寿。 他这些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村子，他在想，如果当初儿子没有离开，等他成熟一些之后，等到现在这时候，或许就能理解自己的做法了。 想到这里，刘安甚至有些出神。 就在此刻，一个年轻的村民却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脸色带着惊慌，与院子里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看上去跑了很远的路，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却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径直跑到寿星老刘安的面前，喘着粗气说道:“村……村长……不好……” 刘安从对儿子思念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家伙，他脸色有些不悦，沉声说道：“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难不成是鬼子来了，把你吓成这样？” 听见村长这话，院子里响起一阵笑声，鬼子当然不可能来，这将近十年来，他们连鬼子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就算是鬼子真的打过来了，先慌的也该是边军。 “村长……不……不是鬼子。”年轻人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是二鬼子，骷髅族，村外来了好几十个二鬼子，正往村子里进来。” “骷髅族？”刘安一下子寿星大椅上站了起来，他喝问道：“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千真万确。” “知道是哪个帮派的人吗？”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刘安眉头紧皱，这时间不对啊，现在都还没有入夏，怎么这时候二鬼子就来了，这时节正是边军换防的时期，也是边防最严格的季节，这时候二鬼子摸进黄区的风险也是最大的，正常情况下这时节在黄区是见不到二鬼子踪迹的。 刘安想不明白，不过此刻情况，容不下他多想，作为村长，他在这种时候必须要拿出决断。 老成持重的刘安倒也没有太过于惊慌，经过极其短暂的思考过后，他抬手把村里的几个管事的干部叫了过来，紧急吩咐道：“老张，你赶紧带几个人去大粮仓，把粮食搬去地窖，留三成……不，留四成在里面不动。” “村长，四成会不会太……”掌管粮库的老张明白刘安的意思，不过他却觉得有些太过了。 “按我说的做。”刘安沉声说道，他此刻根本没时间解释，既然这次来的二鬼子不是那几个他们熟悉帮派，而且时间也不对，那么就不能按照以前的规则来，他还是那个原则，命最贵重，剩下的六成粮食，加上各家自备的少量存粮，足够全村人撑到新粮出来。 “老三，你带两个板车，搬一车土豆，另外辆车装酒水、蔬菜、盐糖还有布匹，招呼几个脑子灵光的，跟我去村口。” 刘安又对另外一个村干部下达了命令，说着他自己也行动了起来，赶紧回到房里换下了身上这一身喜庆的寿星衣裳，同时招呼村民们把院子里这些东西赶紧收拾下。 两板车东西备好之后，刘安亲自带队，往村口走去。 来到村口的时候，骷髅族的人刚好也到了。 将近五十个人的队伍，长枪短炮装备齐全，阵仗属实不小，而且和以往那些来打秋风的二鬼子不同，这队人马看上去纪律更加严明，不像是骷髅族那些没有根脚的游荡者，反而更像是那几个大帮派的人。 “鬼爷。” 刘安带头向前，在这支骷髅族头目的面前鞠躬示意，同时让人把板车推到了前面来。 “爸！” 骷髅族头目的金属面具后面传来了声音，刚一开口，就让刘安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爸，我是刘路啊！”头目说着拿下自己的脸上的金属面具，露出了一张刘安村长无比熟悉的面容。 第50章 刘路 “刘路……” “你真是刘路？” 老爷子的神色有些恍惚，然后便是愕然，他忍不住走上前来，近距离端详着这个骷髅族的年轻人的面容。 随后，他脸上出现了惊喜。 突入起来的喜悦让刘安甚至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情绪，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是我，爸，我回来了。”年轻人的声音相对平静，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看不出来喜悲。 “好，好……好啊！”刘安一连说了三声好，他想伸手去摸儿子脸，却又觉得不太合适，举起的手也只是落到了儿子的肩膀上，高兴地说道：“他娘的，你还知道回来，不过回来了就好。” 刘路的眉头微皱，本能地想要避开父亲的手臂，但最终还是没有挪开脚步，任由父亲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刘路，刘路回来了！”刘安一脸欣喜地向乡亲们分享喜悦，然后领着儿子往村子里走去，“还没吃饭，今天我过生，家里张罗了几桌酒席，整的挺热闹。” 刘路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跟着刘安一起进了村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跟着刘路一起到来的骷髅族，也紧随着进了村，刘安没有发话，村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阻拦，而且这股全副武装的骷髅族也不是他们能阻拦得了的。 回到自家院子里，祝寿的人还剩下一些，听说了刘路回来了，原本走的人也折返了回来了一些，一个个都很好奇想要看热闹，怎么刘路跟着二鬼子一起回来的？而且看那架势，好像还是二鬼子中的头头，这让村人民更加更有了兴趣。 不过此刻那些凶神恶煞的骷髅族已经进了刘家的院子，村人们也不敢过于靠近，只能外靠外边的地方围观。 刘安拉着刘路坐到酒席的头桌上，一别六年多，老父亲看着儿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刚一坐下就招呼人再去弄几个热菜上来，还专门嘱咐了现做一盘梅菜扣土豆，说他还记得刘路以前最得意这一口。 吩咐完了厨房，刘安把板凳拉近了一些，更近距离地看着儿子，儿子瘦了，瘦了很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情，似乎是要看看儿子这些年在外面都受了些什么苦。 “路啊，你脖子上那是怎么了？”见刘路颈脖处带有两圈黑色的印记，刘安关切地问道，那印记就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般，看上去沟壑分明，很是惹眼。 “这是不朽符文。”刘路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上凹凸不平的印记，淡淡地说道：“也叫做圣灵印刻，每个死灵族身上都有这个印记，而且不带重样的，贼讲究。” “死灵族……”刘安的声音有些惊诧，儿子刚才这话对他来说冲击很大。 “是，我已经是一个死灵族人了。”刘路稍为撩开衣领，露出了下面干瘦身躯，在他那几乎没有多少血肉的胸膛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算是死灵族，得等到仪式正式完成后，才算是彻底转换成功。” 老爷子大受震撼，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默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儿子，这些年苦了……” “不。”刘路摇了摇头，打断了父亲的话语，他眼神明亮，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这我些年来很好，一切……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 刘安回味着这个词，他不知道自己以前那个痛恨天灾、痛恨骷髅族的儿子，何如变成了这样。 他想去摸儿子的手，却被刘路挪开了，他不知道儿子离开的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只是觉得深深的自责。 “那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刘安遗憾地问道，他自己都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余，刘路现在已经是死灵族人了，这里是黄区，是人类是白金殿堂的领地，刘路当然不可能再次久留。 “明天就走。”刘路如实说道。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嘱咐道：“你自己要注意安全，现在是边军换防的时节，盯得最严，你以后有需要，派个人来村里说一声，我好准备。” “边军不会来了。”刘路淡淡地说道，神色远不像父亲那么紧张。 “怎么了？”刘安从儿子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边军已经撤离了，我明天也不是回橙区，而是往西去会师主力，然后……进军庇护之地。”刘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件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的事情。 边军撤离了是什么意思？ 刘安没有说话，但是他的问题已经写在了脸上。 “不朽堡垒的远古号角唤醒了所有的死灵大军，战争已经开始了。”刘路的语气看上去依旧平淡，但是相比之前，却能隐隐感受到他那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激烈情绪，就好似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海洋，实则在海面之下却是波涛汹涌。 “那你？”刘安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为了我的阵营而战。” “儿子……” 刘安的话语没有说在，就再次被刘路所打断，“爸，你其实从来都不了解我，我痛恨的，从来都只有一点，那就是软弱。” 第51章 增援 黄10区，平安村。 距离警报响起之后第一次打退绿皮进攻，已经过去了五天。 在这两天里，三股绿皮对平安村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它们轮番上阵，不给平安村喘息的时间，除了夜晚之外，每时每刻都在进攻，快速地消耗着平安村防守力量的弹药和人力。 平安村的抵抗意志非常坚决，从一开始由边军战士作为主力，再到第二场战斗中，新兵逐渐适应了战场开始发挥作用，再到后来全村几乎全民皆兵参与到抵抗之中，这个转变的过程在自然而然中就形成了，甚至没有经过动员大会。 防守的武器，也从最开始正规的热武器枪械到冷兵器的刀剑长弓，然后再到最后拿着锄头、扁担、粪叉、钉耙这些农具与绿皮战斗。 这五天下来，平安村的武装力量已经快要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相比起这种慢刀子割肉的车轮消耗战，平安村的所有人甚至都更希望所有的绿皮一起上，打一场决定胜负的大决战，然而绿皮却并没有给这个机会，即便是星火小队主动出阵挑衅，尝试引发决战都没能成功。 三股绿皮汇合之后，那只翼人绿皮成为了这三股军队的首领，在第一天的兵败撤退之后，它变得更加谨慎，不仅自己不再亲自出战，也约束着麾下的所有绿皮，只和平安村打消耗战。 虽然战损比依旧是绿皮方更为严重，但是绿皮依靠强大的恢复能力和本身数量就更多的军队数量，让胜利的天秤一点点地倒向绿皮。 失去了一条左臂的黄远征，杵着一把已经卷刃的染血战刀站在阵地的土堆上面，看着再次退兵的绿皮，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喜悦。 平安村村民的顽强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本以为平安村在第一天击退绿皮之后，只能再坚持两天，最多三天，但是在这些普通村民也加入到战场后，他们竟然撑过五天，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今天下午也能撑过去，但是明天…… 虽然平安村民风彪悍，但是平民终究只是平民，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和正规军相比差距太大，能让村子多坚持两天已经很难得了，想要以此改变战局，那是不可能的。 破局的关键，只能是援军。 没有援军到来，犹如海中孤岛一般的平安村，便没有生还的可能。 与边军的通讯依旧连接不上，援军迟迟没有到来，平安村此刻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黄远征退回到后方的战壕中，拿起一个烧熟的土豆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其他的人也都在进食，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像黄远征这样重伤截肢还在坚持战斗的人都有好几个。 大家都没有说话，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就连在以前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平民也是如此，如今活下的来村民，每一个都能算是战士，哪怕姜老村长都不例外，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他身中两枪，同时也亲手杀死了两只绿皮。 相对来说，星火小队还保留着较强的战斗力，但也仅仅只是相对而言。 薛小蒙身上中了四枪，还没榴弹碎片击中，虽然伤势并不致命，但是因为流血过多，加上连日战斗的疲惫，在昨天晚上昏迷了大半夜才醒过来，如今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钱富贵动力战锤的燃料已经耗尽，带来的强化药剂已经用完了，他是这几天里战斗强度最高的一个，每一次战斗都在正面作战，几天下来，连续使用强化药剂副作用叠加在一起，让他此刻看上去比其他人的状态更差。 李四的状态还不错，但是长弓式的专用弹药已经只剩下没有几发。 秀才在过去几天里，已经在战斗中摘掉过两次眼镜，今天上午的战斗中再想摘眼镜时却被钱富贵所阻拦，似乎他开启那种杀意汹涌的暴走状态也是会有代价的。 “头儿，现在突围的话，有几成机会？”身上缠着大量绷带的薛小蒙杵着一根铁棍走到钱富贵的身边。 老钱伸手扶着阿蒙坐下，然后帮他拿了一个土豆递过来，然后说道：“两成。” 阿蒙拿起土豆就啃，连烧焦的皮也不去，他沉默着没再说话，表情有些凝重。 “是我判断失误。”老钱的样子有些自责，和现在的境况相比，在之前离开村子时就突围而去，成功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头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蒙小声说道，几天的战斗下来，亲身经历了人类村子和边军与天灾之间的残酷斗争，这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对于战争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我知道，我只是……”钱富贵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侦查队的民兵正快速地向阵地这边派来，那着急的样子，明显是有重要的事情。 老钱站起身来，带着阿蒙一起往黄远征那边走去。 此刻那个侦察民兵也已经跑到了阵地，他顾不上喝水，急切地说道：“绿皮……又有一股绿皮出现了。” 没有听到增援的信息，现场的所有人脸色依旧沉重，至于新出现的绿皮是否会来攻打村子，对于如今平安村的局势来说，反而不重要了。 然而侦察民兵的话语却并没有说完，他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这股绿皮丢盔弃甲，是被撵过来的，在它们后面还有一支队伍。” 此话一出，现场的所有都是一惊，让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援军来了？ 黄远征率先问道：“什么队伍？是边军还是中央军？” 那侦查民兵摇头说道：“不知道，距离太远了，只能隐隐看见一杆大旗和车队。” 钱富贵问道：“什么旗帜，旗面上是什么图案，是不是云纹图样？” 和钱富贵一样，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汇聚到这个民兵的身上，他们最希望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个，云纹旗帜那是“云麾游骑兵团”的大旗，如果是云麾游骑的增援到了，那么平安村的危机自然也就化解了。 黄远征的想法稍为不同，他更希望到来的是边军的军队，作为一个名边军老兵，他不希望，也不相信西北边军的两个兵团就这么没了。 “不是。”民兵摇了摇头。 这一下摇头，让钱富贵有些失望，但是黄远征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旗帜上到底是什么？”民兵队长姜大路着急地问道。 “隔得太远看得不清楚，圆形的一团，看着像是个虎头的样子。” 听见这话，姜大路和黄远征都皱眉不语，在他们的印象中，都对于这个虎头旗帜没有相关记忆，黄远征作为一名边军老兵，曾经还十分渴望转入中央军，他熟知所有中央军的旗帜，甚至包括那些小规模特种军队也不例外，然而在他的印象中，的确没有哪一支中央军是以虎头作为旗帜。 “会不会是看花了，圆形的像不像是一只蜘蛛。”黄远征引导性地询问，如果是蜘蛛图案的话，那么就说明来的是“千足兵团”的军队，和云麾游骑兵团相比，千足兵团的正面战斗力要更加强大，这是一支装甲兵团，其兵团标志性的“千足主战坦克”，更是白金殿堂如今野战装甲单位中，评价最高的兵器之一。 侦查民兵也开始低头思索，他也不敢肯定，之前的确看得不是很清楚。 然而钱富贵却认得虎头旗帜，他问道：“那旗帜是不是黄色的？” 民兵抬起头来，肯定地说道：“是！” 这下老钱几乎能够肯定了，他向众人说道：“如果大强没有看错的话，那么来的不是军队，而是天灾猎人，百兽猎团兽王旗就是一面黄色的虎头旗帜，团长兽王赵牧野，猎榜排名第四。 第52章 兽王之姿 得知来的并非是军队，而是天灾猎人，黄远征和老村长都稍微有些惋惜，如今这样的境况，仅靠一个天灾猎团恐怕是难以逆转局面。 但援军终究是援军，依旧给深陷绝境的平安村带来的希望，而且他们也从钱富贵的话语中知悉，这个百兽猎团似乎并不简单。 众人顾不上吃饭，趁着绿皮退兵的这个空档，都来到阵地外的高坡上，要亲眼看看援军的模样。 一行人出了村口后，发现原本围在村外的三股绿皮，此刻只剩下了一股，另外两股都已经往北边去了。 通过望远镜中景象能够看到，那股新来的绿皮队伍已经到了距离平安村不到两公里的位置，如同侦查民兵姜大强所说，这股绿皮的确是一副丢盔弃甲的狼狈溃逃景象，而在它们的后面，一支车队在紧紧追击。 “没错了，就是百兽猎团。”亲自看到了车队上的旗帜后，钱富贵肯定地说道:“最前面的那辆装甲大越野就是百兽猎团的掌旗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兽王赵牧野应该就在车上。” 钱富贵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看到了援军的模样后，他比其他人都要更加振奋，百兽猎团的主力到来，这意味破局有望。 兽王赵牧野为人豪爽利落，急公好义，而且嫉恶如仇，在天灾猎人之中口碑极好。 如果来的是红有三或者是谢佛这些人，那么他们还有可能会弃平安村不顾，但现在来的是赵牧野，以老钱对兽王和百兽猎团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如此，甚至从此刻他们行动的方向就能看出，应该就是为了解救平安村而来。 或许是百兽猎团接受到了平安村中每天都在往外面发送的通讯请求，又或许是通过其他方式得知了这里的境况，总之百兽猎团作为援军感到了这里。 众人看着从平安村方向增援过去的两股绿皮，甚至可以猜到，今天上午绿皮之所以会提前退兵，很有可能也是因为发现了百兽猎团的到来，它们害怕腹背受敌，才将主要集中过去率先对付更强大的百兽猎团，至于平安村，或许在那只翼人绿皮的眼中，已经是无法脱困的瓮中之鳖。 然而困兽犹斗，尤其是在看到了希望之后，便更不会放弃。 通讯员联系上了百兽猎团的线路，简单的交流之后，得到了不少的信息，百兽猎团的确是援军，但是同时也得知了百兽猎团就是唯一的援军，正规军队依旧不见踪影。 得知这个信息后，钱富贵和一旁的黄远征对了一下眼神，两人此刻已经拿定了注意。 突围！ 两股绿皮被百兽猎团吸引了过去，此刻村外只剩下一股绿皮，正是突围的最好时机。 虽然平安村的战力也已经所剩无几，突围的难度依旧很大，但是此刻平安村已经没有再拖下去的本钱了。 没有其他的增援，便意味着时间依旧不站在他们这边，此刻突围还能和百兽猎团形成呼应，百兽猎团现在气势正旺，如果等到百兽猎团和绿皮之间的战斗陷入僵持之后，那么平安村再想突围就晚了。 姜老村长是个能个有决断的人物，在听取了钱富贵和黄远征的建议后，仅仅只是考虑了半分钟的时间，就拿定了注意。 突围！ 平安村如今还剩下将近三百人，其中包括五六十个伤员。 姜老村长将所有村人召集到一起，然后说出了他的决定，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和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人留下，粮食和物资留下，其余所有人边军和星火小队一起轻装突围。 突围不一定能活，留下也不意味着就是等死，老村长把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是冷酷。 他给了村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该准备的准备，该道别的道别。 半个小时之后，当平安村众人准备开始突围的时候，村外北边支援过去的绿皮也和百兽猎团交上了火。 百兽猎团一共六辆汽车，外加十多辆摩托，整个车队以为首的掌旗车位矛头，排成锋矢阵在荒漠中疾驰，扬起漫天尘土，气势十足。 一直被百兽猎团撵着走的那股绿皮军队，在汇合了从平安村赶来的增援的两股绿皮之后，就地掉头，迎着百兽猎团杀来的方向，正面冲了上去。 百兽猎团的汽车音响中响起了冲锋的战歌，车队速度再次提升。 对冲而来的双方，在进入到了枪火的射程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伴随着枪炮声的嘶吼，双方的距离逐渐缩小，最后几乎是撞到了一起。 从枪炮互射转为近身白刃战，这个过程仅仅只过去了二十几秒。 兽王旗帜下的掌旗越野车的顶棚打开，一个身高两米出头，浑身肌肉扎结的魁梧汉子从车里站起身来。 他留着一头及肩的长发，满脸的络腮胡浓密厚实，赤裸的上身皮肤偏黑，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牛仔短裤，没有佩戴任何武器，粗犷而且强悍的气场让他一现身就吸引了绿皮的注意力。 只见他一脚踏在车顶的装甲板上，然后一跃而下，向着迎面而来的那头四米来高的绿皮屠夫冲了上去。 这头强大的绿皮屠夫，相比星火小队最开始杀死的那头作为任务目标的屠夫还要更加强大，在过去的几天里给平安村阵地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几次最危险的局面几乎都由它所引发的，星火小队几次尝试猎杀，但是都没能成功，机会最大的一次在多人的配合下秀才成功重创了这个头大家伙，但是在最后关头却被翼人绿皮带队把它救了回去，然后隔了两天，这头屠夫就恢复了所有的伤势，再次投入战场，对平安村的防守带来了更大的冲击。 此刻面对这个大家伙，兽王赵牧野虽然在体型上远远不如屠夫高大，但是气场却丝毫不落下风。 在两者靠近之后，赵牧野甚至率先发起进攻，在气势上直接蛮横地压了屠夫一头。 一击朴实无华的拳击捶打在屠夫坚实的胸膛上，竟然让这个奔跑中的大块头停下了脚步，身体向后倾斜，一个琅跄差点仰面倒在地上。 第53章 手撕翼人 屠夫的身体虽然看上去沉重，但是速度和灵活性却并不笨重，他以手中的狼牙棒支撑在地上稳住身形，然后另一只手猛地向着赵牧野挥来。 兽王也不闪避，双腿分开，身体微微下蹲，双脚生根扎稳下盘，然后一记右轰拳挥出与屠夫的拳头相撞在一起。 两拳相撞，还未触碰到一起变引起了阵阵气爆声。 当两个拳头撞到一起时，却又没了声响，只见周围的沙土都没震得漫天扬起，紧接着才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屠夫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仰面栽倒下去。 赵牧野动作并未停止，挥出去的拳头也没有收回来，而是一个半转身抱住屠夫的手臂，只听见一声犹如猛虎咆哮的低喝，赵牧野竟将屠夫两吨重的身体给翻摔过去。 沙土地面被屠夫沉重的身体砸出一个大坑，其中传出了屠夫哇啦啦的叫声。 叫声之中带着痛苦和愤怒，还有屈辱和不甘。 刚才这一切发生太快而且太过于突兀，似乎完全超过了屠夫的预料，以至于它的反应甚至有些跟不上。 这就是兽王赵牧野的战斗风格，看似普通的起手，实则干净利落，这也是赵牧野的招牌杀招，江湖中盛传已久的起手必杀——三拳定风波，靠的就是以最强盛的气势，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兽王”这个称号，并不单是因为赵牧野擅长驭兽，并且豢养了好几头余烬世纪的变异野兽，更多的是指他的强悍的体魄的战斗风格，犹如猛兽一般的凶悍。 此刻屠夫想要从大坑中站起身来，然而刚有动作便被赵牧野一记沉重的膝壮顶在了它的脑门，让他差点没晕过去。 一气呵成的动作还未结束，定风波的第三拳还没有挥出。 赵牧野的眼神如炬，在屠夫的胸膛上扫过，眨眼间便锁定了屠夫心脏的位置，酝酿已久的第三拳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如同一枚流星陨石般砸向屠夫的右肋。 就在铁拳即将落下之时，战场上响起了一阵整齐划一哇哇哇叫声。 屠夫本来已经暂时失去了知觉的身体，硬生生地挪动了半分。 赵牧野的拳头落在了屠夫的右胸。 就像是被一枚加农炮击中击中一般，屠夫的胸前出现了一个盆口大小的窟窿，它强悍的身体在兽王的拳头下被生生击穿。 然而就是因为刚才那微微挪动，竟让它的命门心脏避开了拳头的直接轰击。 血肉窟窿之中，能看到看到那颗残缺了一小部分的黑色心脏仍然在有力地跳动。 痛苦与愤怒的吼叫震耳欲聋，屠夫的身体猛地从大坑中挺起。 三拳打完之后，赵牧野也需要换气。 如果说刚才只是他们两个的单挑，那么此刻这头屠夫已经是一具尸体，然而因为周围的绿皮太多，聚集起了一股强大的认知力场，然后在一个头领的引导下，让屠夫避开了他的必杀一拳。 趁着赵牧野换气的这一刹那的空档，屠夫的心脏彻底缩入到胸腔之中小时不见，它的身体上的外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赵牧野的脸上略带遗憾，但是澎湃的战意却丝毫未见，他一个侧闪，轻松地避开了朝他集火而来的一波射击，再度出拳。 屠夫手中的巨大狼牙棒呼啸滚滚，朝着赵牧野当头砸下。 兽王的拳路在中途改变，他贴身避开了势大力沉的狼牙棒，然后顺势在棒头上一踩，身体而起，以猛虎下山的姿态向着屠夫头部扑下。 而此刻，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爆裂般的枪响。 只见一个背生双翼的绿皮正悬浮在空中，它手中的长管步枪正对着赵牧野的方向，枪管中一缕黑烟飘出，显然这声在战场上都尤为突出的枪响，正是来自于此。 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赵牧野的抬起了手臂挡在了脑门前面。 大口径的枪弹击穿了他了手臂的上肌肉，然后卡在了坚硬的骨骼之中。 遭受突入起来的袭击，赵牧野不但没有感到意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见他身形未停，双脚在屠夫的头顶上重重踏下，整个身体向一发炮弹一样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空中的绿皮翼人而去，似乎这本来就是他的既定目标。 要说是赵牧野一开始就盯上了绿皮翼人，这是不现实的，但是在刚才那股认知力场汇聚时候，他便发现了这个在后面引导着认知力场的存在。 也在是在那一刻，赵牧野便将他的首要目标从屠夫的身上，转移到了这个真正的绿皮头目的身上。 空中的绿皮翼人看着眼前这个正朝着自己猛冲而来的男人，它脸上写满了意外和疑惑。 空中是它的领域，它不认为这个人类能在威胁到他。 然而正当它准备闪避拉开距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给束缚住了一样，在此刻无法行动。 地面上，百兽猎团的掌旗车中，一个双手佩戴灵能增幅器的男人，此刻正面朝着翼人的方向伸处双手，他的闭着双眼眉头紧锁，牙关紧咬的模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时间仿佛在此刻放缓，翼人看着逐渐向它逼近的赵牧野和他脸上笑意，它终于慌了。 这股束缚着它的灵量并不算太强，而且因为距离较远，更是削弱的几分，它若不是因为刚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击中到了射击上，或许根本不会中招，然而此刻已经晚了。 当它从这股束缚之中挣脱开来的时候，赵牧野的笑脸几乎要贴到了它的脸上。 一记轰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它的脸上，紧接着赵牧野一手掐住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扯住它的翅膀，带着它一起从空中坠下。 绿皮翼人那被拳头砸过的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它此刻已经从惊慌变为了恐惧。 如果被眼前这个男人将他拖入地面，那么结果将不可设想。 危急关头，它顾不上在空中和赵牧野缠斗，竟然果断地断翼保命，任凭一只翅膀被赵牧野撕下，拼劲全力在坠入地面之前从赵牧野锁喉之中挣脱开来，然后跌跌撞撞仓皇地往后方的本阵之中飞去。 第54章 突围 平安村的突围并不顺利。 虽然大部分的绿皮都被百兽猎团吸引了过去了，但是村外剩下的绿皮在战力上依旧超过了此刻的平安村。 黄远征的边军战士连带他一起算上，也只剩下七人。 星火小队的状态同样不佳。 至于平安村的村民，除了以姜大庆为代表的极少数的几个在之前的战斗中脱颖而出的新兵战士之外，其余的绝大多数人……只能算是累赘。 虽然他们很勇敢且保有死志，但是能力终究有限，在之前的防守战中还能发挥出一定的作用，但是突围战和依托阵地的防守战不同，突围战中的变数更多，形势无法掌控，指挥官也难以协调应对，更多的是要依靠战士的个人能力和小团体配合能力来战斗，而这些要素，平安村的村民都很欠缺。 星火小队的野火号作为突围先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边军的两辆军车分在左右两边，将平安村的村民保护在内侧，尽量地保持着突围阵形。 既定的突围路线，是先往东边杀出绿皮的封锁，冲出村子，然后转向北边汇合百兽猎团。 一开始的情况还好一些，虽然艰难但是却能够保持着突围的态势，尤其是在正面战场上张牧野打得翼人绿皮狼狈逃窜之后，村子的这边的绿皮士气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平安村的突围队伍在付出了三十多条人命之后，几乎就要冲出了绿皮的封锁线，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荒野中却扬起了一股烟尘，伴随着大地的阵阵颤动，一股新的绿皮军队正在接近。 那回荡在荒野之中的叫喊声，将村外绿皮的士气也提振起来，它们从新聚集起来，挡在了平安村队伍的前面。 突围的步伐陷入了僵持。 见事态紧急，星火小队火力全开，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突围开路，然而冲开绿皮阵线之后却发现了后方的村民根本跟不上来，再度被困在其中。 为此，星火小队只得重新杀入阵中接应后方的队伍。 寥寥数人的边军战士也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护住队伍的双翼，短兵相接之下，村民的伤亡开始激增，这些往日的庄稼汉在此需要和专门为战争而生绿皮兽人近身战斗，对付一个普通的绿皮兽人，几乎要四个成年男人才能将其杀死，而在杀死绿皮之前，己方已经先付出了更沉重的代价。 村中最有力量的青壮汉子，大多数在此前的几天都已经战死或是重伤，此刻在和绿皮战斗的，甚至不少还是妇人。 “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钱富贵猛地打开车门，将一只冲杀过来的绿皮兽人弹开，然后一脚再踢飞另一只，他转头对身后的姜大路大声说道：“再冲不出去的话，就走不掉了。” 姜大路身负重伤，依旧还在坚持战斗，他不缺乏保护村子和族人的决心与勇气，但是奈何资质平平，面对此刻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姜老族长闻声小跑了过来，这个原本身强体健的老人，此刻身体十分虚弱，他身上本就有枪伤，刚才又在和绿皮的战斗中被击倒，加重了伤势，那把象征着平安村权力龙头手杖，此刻真正成为了他走路的拐棍，要不是扶着手杖，连站都无法站稳。 他看了一眼正在快速接近的绿皮增援，又看了一眼正在配合边军战士奋力战斗的村民新兵，这些还配有枪械的民兵同样已经所剩不多，在过去这几天的战斗力，民兵中姜大庆的表现最为突出，渐渐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新兵的队长，那孩子勇敢、坚强、而且乐观，而且展现出了优秀的作战天赋，他好似有用不完精力，参加了所有的战斗，依旧生龙活虎，然而此刻即便这个仿佛不知疲倦的孩子已经渐渐支撑不住。 然而即便如此，姜大庆也在竭尽全力地阻挡绿皮，不让绿皮冲进队伍中心，为此他甚至不得不一个人同时应付多只绿皮的进攻，他和身边的边军班长黄远征，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老村长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身负重伤的孙子姜大路，还有身后这群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乎是战场累赘的村民。 老爷子提起手杖然后重重落在地上，似乎做出一个沉重的决定。 “大庆，你们几个跟着黄班长走。” “大叔公……” “走！” 老人家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然后他回身从一个年轻的妇人身上抱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妇人不明白老爷子的用意，强扭着不愿撒手，却别老村长一拐棍推倒在地。 老村长抱着孩子，一瘸一拐地小跑着来到钱富贵的面前，请求道：“钱队长，能把这孩子带走吗？” 老钱此刻已经明白了老村长的决定，他没有多说什么，出手抱过孩子，放到了桌位后面的一个装弹药的箱子里。 老村长朝着钱富贵弯腰深深一拜，此刻后面的年轻妇人也明白了她同样向着野火号的方向跪倒在地。 “是我无能。”钱富贵无奈地说道，他看了一眼箱子里正在吮吸手指不哭也不闹婴儿，问道：“有名字吗？” 老村长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平安村的方向，他哽咽着说道：“他是我们全族最小的孩子，平安……姜平安。” 老钱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个十分上口的名字。 老村长替钱富贵关上了车门，然后往回走去。 姜大路搀扶着祖父的身躯来到族人们面前，老村长对着身前这些已经无法突围的族人平静地说道：“我们留下来断后。” 第55章 背叛者 余烬二十七年，5月29号，农历五月初五。 白金殿堂为了让余烬世纪的世人不要忘记过去，在历法这一点上也在有意地宣传农历。 千百年来，农历的主要作用除了纪年之外，便是用来指导农耕，其中的节气更是如此。 虽然余烬世界的气候和环境已经不再适用于农历的节气，但越是如此，白金殿堂反而更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世人，不要麻木，不要苟活，不要失去希望，要带着对于曾经生活的向往而斗争。 在农历中，今天是端午节，是旧世纪一年中最重要的几个传统节日之一。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即便是最困难的时期，每年端午节，庇护之城也都会举办一次庆祝活动。 然而今年却一反常态，不仅取消了所有的节日活动，甚至整个庇护之城封城，大量的军队和武警在城中严密地搜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庇护之城作为白金殿堂的都城，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一派安稳有序的景象，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官方也都会尽量地控制事态，缩小影响，然而今天官方却一反常态，脑子灵光的人知道了，这意味着事态已经严重到了甚至不怕引起慌乱的地步。 庇护之城外的大河之畔，一个短发青年女人背靠着大河，站在悬崖边上，看上去似要投河。 在她的身前围满了一圈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些士兵着装和白金殿堂所有兵团样式都不同，他们身上穿着白色的宽松衣物，也不想其他军队那样携带着大量的热武器，甚至每个人装备都各有不同，不成制式，唯一的相同点，便是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携带着灵能增幅器。 他们的衣服后背印有一个太阳的图案，这是“长明中队”的标志，他们是保卫白金殿堂中央的“御林军”，是精锐中的精锐。 一般情况下这支军队很少会离开庇护之城内城的范围，即便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基本上也都是小队规模行动，像此刻这样大规模出动，那便意味着白金殿堂出现了极其严重的事故，连中央都受到了威胁。 悬崖边上的女人看着这些警惕的战士，她的神色很坦然甚至是欣慰，虽然她暴露了，但是这也意味着她的行动已经完全成功了， 她很熟悉眼前的这些士兵，甚至于她身上的衣服都和这些士兵有七八分相似，因为她和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单位，在四个小时之前，他们都还是她的下属。 她的身份是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的委员，兼任长明中队统领——吴秀文。 看着这些曾经的下属，女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长明中队的包围圈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吴秀文的神色一滞，似有些害怕和羞愧，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被家长逮了个正着，然而这样的神色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眨眼之后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自我的坚定。 她抬起头来，挺直了腰身，迎着中年男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喊了声:“陈老师。” 来人正是白金殿堂如今的最高领袖，执委主席陈仄。 陈主席的脚步未停，他向着吴秀文的方向的继续走来，边走边问:“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吴秀文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陈仄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 “瓶口阵地失守，边军第四、第五兵团主力覆灭，绿皮合流建国，即将逼近绿区。” “不朽堡垒苏醒，带着骷髅族大举西进，已经全面越过了协约线。” “虫群母巢开始大举活动，去往南方的小乐执行任务的小乐失联，生死未卜。” “……” 没走出一步，陈仄就会说出一个危机的事实。 吴秀文的脸色一变再变，显然有些事情超过了她的预料，不过她坚定的目光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她向着陈仄喊道：“不消灭的绿皮，它们迟早会合流建国；当年和死灵天灾和谈就是错误的，骷髅族那些叛徒就在杀掉；小乐……荒野是小乐最熟悉的地方，他不会有事的，荒野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听见这番话，陈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由他带大的孩子，感觉有些陌生，他问道：“这些话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吴秀文冷笑道；“说了会怎样？你让你改变主意吗？还是像那些被你们认为‘极端分子’的人一样，扔进监狱或是直接处决掉？” 陈仄驻足说道：“事到如今，我有责任，你跟我回去，线度过这次危机，然后再论其他。” 听到要让她回去，吴秀文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甚至带着讥讽的意味：“后悔了是吗？后悔当年救了我，我也一样，本以为救我的是个大英雄，结果和我那个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爸爸一样，庇护之城这个王八壳能保护人类一时，保护不了一辈子，失去了勇气就失去了一切，时间会证明我是正确的。” 说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半只脚踩在了悬崖边上，同时一股强大的灵能从她身体中奔涌出来。 见此清醒，长明中队所有的成员都释放出了灵能，准备对吴秀文出手。 陈仄抬手制止了长明中队的行动，然后继续向着吴秀文走去。 强大的灵能犹如她身后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在吴秀文的身亲凝聚得犹如实质一般，最后汇聚成一柄精纯的能量长矛向着陈仄刺来。 顷刻间，同样强大的灵能从陈仄的身体中涌出，他一手击碎了身前的灵能长矛，然后便要去拉吴秀文的身体。 但此刻，整个边上却突然炸开，紧接着吴秀文的身体坠入大河。 “老师，我这条命会还给你的，但不是现在，我会在荒野中等你，和所有的人类。” 当吴秀文最后的声音传入陈仄耳中之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陈仄在悬崖边上驻足了半分钟，然后转身离开。 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远处的一方倾斜的石碑，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排大字，通过漆面的磨损程度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人们住在天桥下，躺在黑夜的雾里，期待着救世主的降临。” 第56章 荒野中的李小乐 橙6区中部。 毫无生机的荒野中，沙尘漫天飞扬。 黄沙之中，几个巨大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它们在荒野快速奔跑，发出震动天际的吼叫声，像是在追赶某物。 在这三头虫族巨兽的后面，还有数量众多的中、小体型的虫族在紧紧跟随，整个虫群的规模之大，甚至超过了一般的小型母巢的所有虫族数量。 如果靠近细看，就会发现无论是巨兽还是小型虫族，这支虫群中所有的个体身上都带有一个相同的圆形印记，这代表着它们来自于同一个母巢，而能够孕育出三头以上巨兽的母巢，即便是在虫群天灾的核心区域红6区中，也属于是大型母巢，是除了老巢“生命乐园”之外，最高级别的虫群集体。 此刻，这股庞大虫群正在追赶的目标，是一辆残破不堪的大脚越野车。 大脚车的车身上满是弹孔、炮坑、裂口和尖刺，车外壳已经严重扭曲变形，挂载的火箭炮和机枪也都损坏脱落，车尾更是一团稀烂，多个油箱都已经破裂，但即便如此，这辆车却依旧在还能在崎岖起伏的南方荒野中疾驰。 车内驾驶室中的司机正是白金殿堂灾调局的1号探员李小乐。 他此刻的状态不太好，一身的黑袍上满是刀口，原本那个笼罩着脑袋的斗篷帽已经不见踪影，黑袍后颈的领口处，是一条整齐的切面，连带着后颈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一道刀痕。 从这个处伤痕中能看得出来，划过此处那一刀，是冲着他命来的。 回想起那惊险的一刀，李小乐此刻都还心有余悸，他没想到朱厌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当时要是他的反应稍为慢上丝毫，他的命就没了。 好在他最后还是拿到了东西，并且在虫群到来的时候夺路而走。 一天一夜的奔袭，他已经从红6区来到了橙6区的中部，然而身后的虫族依旧咬着不放。 车上的后视镜已经全部损失，但是李小乐不用看就能感受到身后的具体情况。 虫群的速度相比之前已经有所减缓，远离了母巢之后，它们的体能也不是无情无尽的。 但是相比之下，他自己此刻情况还要更差一些。 车辆的四个油箱被破损了三个，剩下那个里面也没油了，电池支撑不了太久。 相比起车辆的问题，李小乐更大的压力来自于自身的状态。 他看了眼自己左胸前的那道丝毫没有愈合迹象的伤口，脸色愈发凝重。 这是道刀伤，刀刃刺穿了他的皮肤和肋骨插入胸膛之中，所幸没能刺中心脏，但是却也在胸膛上留下了一道三指宽的深邃伤口。 这样的伤口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处理不及时甚至有可能足以威胁的生命，但是对于李小乐这种程度的人类来说，却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伤势，甚至不需要专业的治疗，简单的处理一下就能自我恢复。 但前提是，这是一道普通的刀伤。 然而这道伤口却并不普通，具体来说是它的来源不普通。 朱不厌手中那把暗沉的短刀似乎能够吸取生机，附着在上面的灵能则会扰乱甚至流逝掉伤者的灵能。 朱不厌便是那个他在红6区城镇废墟中心遇到的红衣女人，十年之前，他们曾经战友。 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带来许多的改变，改变了世界，也改变了扶天社，他的战友们有的战死，有的脱离，还有的背叛。 但此刻的李小乐不知道的是，十年之后，新的战争似乎又要降临了，这挑起这场战争根源，则是一场内部的背叛，背叛之人还是他最亲密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他们共同被陈仄抚养长大。 此刻，李小乐胸前的伤口正在不停地消耗他的体能和灵能。 他猜测朱不厌的那把短刀应该是用虫族巨兽的吸食器官炼制而成，对于自己身体的状态他十分清楚，如果给他一些时间，让他静下来处理伤口，是能够恢复至少也能够遏制住伤势，然而如今的形势，却让他根本抽不出来哪怕一分钟的空闲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让他担心的事。 他和庇护之城失去了联系。 通讯设备完全失效，连中继站都联系不上。 为此，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他需要尽快赶到出发前计划中的指定位置，届时就能直接通过灵能矩阵联系到庇护之城。 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危局，回到黄区？ 李小乐转过头来，将视线锁定在了那个表面上荧光流动的黑色的长匣子上面。 突然间，他似有所感，赶紧搬动方向盘打了一个急转向。 在原本前行的路上，两根锋利而且粗大的尖刺伸出地面，猛地向上刺出。 在大脚车的后面，土石爆开，一个庞大身影钻出地面，将这两根从它身体中延伸出来的尖刺收了回去。 第四头虫族巨兽，加入到了追赶之中，而且它的体能还处于充沛状态。 巨兽怪叫一声，再次将尖刺刺入地下。 大脚车中的李小乐脸色骤变，这次他没有再操控车辆躲避，而是拿起了身后黑匣子直接跳车而下。 在他身体刚刚脱离汽车的时候，两根尖刺便将整个大脚车从头到尾刺穿。 李小乐扛着长匣子跳出车外，来不及丝毫停歇，撒腿就是狂奔。 第57章 失联的灵能矩阵 虫群紧追不舍。 负伤的李小乐体力渐渐不支，外加上还要扛着一个沉重的黑匣子，速度慢慢减缓下来。 虫群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瞅着就要被虫群追上。 “铛……嗡嗡……” 一声钟声从远方传来，回荡在这片天空之中。 这钟声是如此的洪亮，让整片荒漠都为之震动，而且仿佛能够穿透灵魂，让人的精神都为之震荡。 这声突入起来的钟响之后，大量的虫族如遭雷击，纷纷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一部分甚至直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即便是虫族的巨兽，除了最后加入的那只尖刺巨蛇之外，另外三头的速度也都有明显减缓。 巨兽们纷纷望向东方，模样看上去有些忌惮，但是看着正在前方狂奔的李小乐，依旧还是追了上了。 “铛……” 此刻第二声钟声响起，声音更加浑厚响亮。 这下连巨兽的停下了脚步，那头体型最为沉重的甲壳巨兽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李小乐似乎全然不受钟声影响，反而还因此变得更加精神，他的速度不降反升，撒丫子就往北边跑。 “铛……” 当第三声钟响之后，李小乐已经确定了跟在他身后虫群几乎全都停下了脚步，唯独只有那头最后加入的尖刺巨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再次追了上来，不过相比之前，速度已经降低了很多。 李小乐回过头来，不过没有去看后面的大蛇，而是往东边望去。 他极目眺望，在东方远处的荒野中，隐隐可见有一座院子。 如果凑到近前便能够看清楚，那是一座寺院。 这寺院无名，规模也不大，进深不过二、三十米，但是其中却有花木草树，后院还有一片耕地，在这片大陆上最为荒凉的地域中，显得尤为奇异。 寺院门口有一个光头小和尚，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此刻正在清扫从西南边吹过来的土石砂砾。 院落中，一个青衣僧人正在打坐。 在他的身旁，是一口黄铜大钟。 在他身后，有两尊泥塑佛像，一尊低眉善目，作慈悲菩萨状；另一尊怒目圆睁，作金刚罗汉状。 李小乐朝着寺院所在的方向深鞠一躬，然后继续往北而去。 尖刺大蛇依旧紧紧追赶，它不再像之前那样挺直着蛇身，而是整个巨大的身体匍匐在地面上弓形蠕动，两根尖刺时不时就会插入地下，然后在从李小乐的身下刺出，逼得李小乐不得不分散精力来躲避。 胸前的伤口每分每秒都在流逝着李小乐的体能和灵能，时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此刻也面临着两个抉择。 要么趁着此刻还有些力量，回头和这头巨兽拼了，他自己估摸着，胜负应该在五五之间，但问题即便是杀死了这头巨兽，他自己的状态也是强弩之末，还能不能到达指定地点都不好说，更别说荒野中还有可能会遇到其他危险。 另一个选择就是继续跑，往北边跑，趁着还有些力气，尽量靠近指定的位置，只要达到目标低调，连接上了灵能矩阵，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思索片刻之后，李小乐选择了后者。 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动作，甚至就连速度都稍微放缓了一些。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目标地点并不近，要想靠双腿跑过去，至少需要十七八个小时，这意味着他从现在就开始规划体能的消耗，只要保持着不被后面的那头大虫子追上即刻，如果全力爆发，反而等于饮鸩止渴。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开始在这片全大陆最荒凉的土地上展开了一场马拉松式的赛跑。 时不时，尖刺大蛇会突然暴起，以出其不意的姿态，迅猛地向李小乐发起突击，但是却都被后者巧妙化解，甚至于李小乐还会故意卖破绽来勾引大蛇攻击他，以此让这个大家伙消耗更多的体能。 尖刺大蛇在多次攻击都没能起到效果之后，也放弃了突袭，即便是面对李小乐的勾引和挑衅都无动于衷，它似乎也明白了这是一场看谁的体能能够坚持得更久的战斗。 于似乎这一人一虫，从最开始的战斗状态，到之后的警惕状态，再到后来减少一切没必要体能消耗全面专注于奔跑。 这是李小乐愿意看到，或者是故意引诱所致的结果。 这大虫子以为时间站在它那一边，殊不知他已经快要抵达目标地点。 6月1号，上午。 这天在旧世纪是儿童节。 李小乐还记得自己在山区时候，每年儿童节时，学校的陈老师都会组织同学们表演节目来庆祝节日，那时候他虽然还没有开始上学，但是也会跑到学校里面去看表演。 经过一天一夜长跑的李小乐，此刻的状态已近筋疲力尽，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当他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儿时经历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反观他身后的尖刺大蛇，虽然同样体能消耗严重，但是依靠虫族本能的生机摄入能力从地下抽取生机来补充体能，虽然这片最贫瘠的土地上生机已经少得可怜，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得到了些许补充的大蛇状态要比李小乐好上很多。 它此刻的体能，甚至足够对李小乐发起几次攻击，但是它却没有那么做，强攻有风险，如果没能成功只会白白浪费体能，它看得出来李小乐已经是强弩之末，只需要再追赶一小段，这个负伤的人类不需要攻击就会倒下。 呼吸都不再匀称的李小乐，此刻却回过头来看了大蛇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但是与李小乐斗法了一天一夜的大蛇，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它此刻根本不上当，依旧保持着最节省体能的匀速前进方式。 李小乐回过头来，扬起的嘴角却没有落下，他是真的在笑。 畜生终究只是畜生，和人类玩心理战，还是太嫩了。 再往前一百多米，就是目标地点。 李小乐伸手从残破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圆筒状的金属设备，人还在奔跑过程中，就先往前面扔了过去，然后用好不容蓄留的最后灵能开始连接灵能矩阵。 然而结果却让很是意外。 灵质空间中一片寂静。 灵能信号没有得到回应，他没有感知到灵能矩阵的存在，就像之前的通讯设备一样，毫无回应。 这让李小乐脸色大变，第一次有些慌了神。 他来到了扔出的金属设备的落点，确认了位置并没有错，然后在心中使劲呼唤“牛爷爷”还有“老师”。 没有任何回应。 依旧感受不到灵能矩阵存在。 筋疲力尽的李小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没有放弃，但是却真的再也没有跑下来去的力气了。 而且灵能矩阵失效并不只是关系他此刻的个人安危，这意味着庇护之城可能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灵能矩阵对于白金殿堂的重要性，他作为执委的委员，作为扶天社的成为，再清楚不过。 看着逐渐逼近的尖刺大蛇，李小乐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他用最后的力气把黑匣子拉过身前，尝试着用出发前张医生教给他的知识来打开匣子。 他要毁掉里面的东西，不让虫族拿到。 第58章 庇护之城的动静 灵能矩阵失效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总之现如今整个庇护之城都知道了这个“噩耗”。 紧接而来的便是满城风雨，各种各样的流言在庇护之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肆掠。 天灾的大军还未到来，白金殿堂却有些自乱阵脚了。 灵能矩阵是何物？ 那是白金殿堂真正的城墙。 绿区为什么是安全区？便是因为绿区处于灵能矩阵的保护之中。 十年前的庇护之地保卫战，白金殿堂为何能够扭转乾坤？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灵能矩阵的问世。 陈仄之所以能够力压张法雷接替执委主席之位，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灵能矩阵项目是由他经手主持的。 现如今灵能矩阵失效，一时间针对陈仄的质疑和责难声音铺天盖地。 一些好事者组织起来，聚集到内城门口，打着反对陈仄政府的标语，向白金之塔讨要说法。 “陈仄无勇无谋。” “陈仄坏事做尽。” “陈仄滚下鸟位，请张主席出山主持大局。” 诸如此类的声讨在内城门口响起，他们想要聚集起来甚至想要冲入内城，在城门口处于守卫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和骚乱。 几个穿梭在人群之中家伙不断地煽风点火，辱骂着当局政府和陈仄个人，鼓动着集会的人群去冲击城门，甚至挑衅守卫开枪。 然而无论是把手内城城门的卫兵还是赶来的防爆武警，似乎都接受了严格命令，对于手上的枪械看得很紧，甚至都没有任何一点开枪示威的意思。 最终这些集会者在喊了大半天之后也只能悻悻离去。 白金之塔迟迟没有就灵能矩阵失效的事件作出正面回应，甚至都没人认可这个消息是真的，当然，同样也没有驳斥说是假消息。 平民们无所适从，天灾猎人们则来到了他们最熟悉的乌鸦酒馆里打探情报，然而反常的是，就连无所不知的乌鸦酒馆对于灵能矩阵的事情，也没有可靠的消息传出，甚至最喜欢就当前热点新闻编段子说书的瞎子老许头也没见了踪影。 熟悉的人都能感觉得出来，整个乌鸦酒馆的气氛都不太对劲，往日里时不时能见到的乌鸦校尉也能没见了踪影，酒馆的酒保和服务生更是缄口不言。 乌鸦酒馆的四楼，那间空旷的房间里，瞎子老许头此刻正盘腿而坐。 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双目紧闭，模样十分淡然。 蓦然间，他神色骤变，双手握拳，眉头紧皱，牙关紧咬，汗水在刹那间从额头上浸出，似乎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随之，他的衣服开始臌胀起来，一股无形的能量仿佛在拉扯着他周围空间，隐隐可见房间内有多股无形的波动在荡漾。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分钟，老许头的表情愈发痛苦，甚至显得十分狰狞。 紧接着，那波纹散开，伴随着一阵似有声又无声的动静，老许头的一身衣服化为齑粉，露出了他强健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的体魄。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散去，随后睁开了眼睛。 眼皮下没有眼珠，是一片如同烈火焚世之后茫茫灰色，紧接着那灰色的原野之中，浮现出一个光球。 那光球悬于空中，上面插满了各种管道。 在这片景象内，光球之下是一个座在铁椅上的老人，那些管道也连接在他的身上。 那老人的形象十分苍老，整个身体已经濒临腐朽，他的气息微弱至极，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他再此刻也睁开了眼睛，然后微微点头。 老许头的眼中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光球之下的老人渐渐隐去，而那些连接着老人与光球的之间管道，在此刻仿佛通过老许头眼睛转移到他的身上。 只见他浑身好一阵颤抖，身体在此刻竟变得通透起来。 眼中的光球越发明亮。 而老许头强健的身体则从此刻开始逐渐变得虚弱。 当眼中的光球完全亮腾起来之后，老许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整个乌鸦酒馆的建筑好似在刹那间颤动了一下，等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整个环境都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要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了，变得更加……真实了。 第59章 张法雷的处理方式 白金之塔内，执委主席陈仄此刻正在军部的机要室里开会，与一众军事参谋商议战略部署。 灵能矩阵失效，天灾闻风而动，死灵苏醒，绿皮合流，两大天灾的大军从东西两边夹击而来，北方的机械天灾蠢蠢欲动，南边的虫群也有所动作，白金殿堂此刻面临着十年来最大的危机。 陈仄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目前对于白金殿堂，或者说对于陈仄来说，最为紧要的只有两件事情，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都可以搁置。 这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其一便是调兵。 西北边军两个兵团的主力已经覆灭了，处于停战协约期的东部又突然告急，当这微妙的平衡突然被打破，白金殿堂的军队数量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在这两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陈仄都在和军部协调，所做的事情就是如何抽调出军队来填补东西方的空缺。 原本根据陈仄的原本的规划，白金殿堂的第三次建军将在今年年底开始筹备，等“北丰四号”土豆正式投产并且产出达标之后，人类针对天灾的新一轮战争，将由白金殿堂主动发起。 陈仄的执政主张就和他所打造的灵能矩阵一样，并不是要躲在王八壳子里割据一方，而是一切的行为都是以保全如今的成果为前提，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尽最大的可能以不将人类置于危险的境地为前提，来完成复兴大业，他习惯有计划的安排，做事前先规划好三步，而眼光则要看到五步之远。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这场荒唐的变故所改变了。 十年来，为了抵御天灾、保全人类，陈仄上台后考虑到过各种意外的因素，做了相当多的准备，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灵能矩阵会被他最亲、最信任的人从内部毁坏。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些年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基本忽略了身边人想法。 这件让陈仄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和缺陷，尤其是还有十年前朱不厌脱离白金殿堂的事件作为警钟…… 然而此刻事态紧急，甚至没有时间留给他自责和问责。 如何度过这次危机，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从机要室中出来，陈仄的脸色看上很是疲惫。 他快速地洗了把脸，让自己脸色看上去精神一些，接过行政处长葛瀞凝递过来的一份紧急文件，他快速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然后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做出批示。 这样的处理方式意味着搁置。 紧急文件上的内容正是此刻城中那些反对他的声音，事情都查清楚了，各处的集会，都有那些当年伴随着张法雷一起下野的激进派成员的影子，他们甚至在民间组建了一个秘密社团，起名“长驱社”。 见调查报告中没有说“长驱社”与吴秀文之间有联系，陈仄便没有再理会这份报告。 除了这份调查报告之外，还有另一份调查报告，这是一份关于吴秀文叛变过程的调查结果，其中涉及到了长明中队的多位成员、庇护之城的地下势力、以及一位当年从三七基因研究所辞职并且和张法雷有过交情的生物学家，此之外之外，还有一支天灾猎人小队被调查出来与这个案件有所牵连。 陈仄眼神在调查报告的名单上面扫过，刚准备放下时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往右往东边望去。 身在房间之中，往东看去入眼处自然是房间里的墙壁，但是他的眼神似乎穿透墙壁，然后穿过了几条街区，最后落在东边永兴大街的乌鸦酒馆处。 许老成功了！ 真切地感受到了灵能矩阵正在重新开启，陈仄的脸色稍微轻松一些，心中悬着的最大的那块石头得以落地，这便是最重要的两件事中的第二件。 陈仄把这两份来自于第二调查局的专案调查报告放到了一边，转而拿起了另外几份个地方发上了急件。 三分钟之后，陈仄看了下手表，对葛瀞凝说道：“三个小时之后，召开执委大会。” 说罢，不等葛瀞凝离开，陈仄便坐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纸笔开始亲手草拟一份计划，这也是他两个小时之后将会在执委大会上的所安排的事情。 其中包括了第三次建军的政略方案，以及面对当前危机形势的应对措施。 时间紧，任务重。 吴秀文背叛的事件严重到需要他引咎辞职来承担责任，他需要在白金殿堂内乱之前，把这些最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好。 如今这个时候，对于他个人来说，将会是一场重大的考验。 与灵能矩阵互为一体的牛老遭受重创、禁军统领吴秀文叛逃、灾调局李小乐失联，可以说，扶天社南派的力量在此刻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 至于白金殿堂是否真的会因为因此而爆发内乱，这其中很关键的因素在于某一个人的意志。 当陈仄在纸上写下了“张法雷”这个名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也被人突兀地打开了。 没有敲门，没有问询，那个男人粗野地打开房门，然后径直地走到了陈仄的面前。 来者正是扶天社的创始人之一、北派首领、白金殿堂前任执委主席——张法雷。 他依旧是那身行头，白大褂、牛仔裤、油腻的头发和满脸的胡渣，看上去就像是个技术工人，但是就连火神重工加工车间里面的钳工，形象也都要比他更整着一些。 “你现在还坐得住？”张法雷双手搭在陈仄的办公桌上面，冷冷地问道。 “我现在必须坐得住！”陈仄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哈……”张法雷闻言笑了起来，“行，你这人能处。”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陈仄正在写就的稿子，问道：“开会打算怎么说，交待‘后事’？” 陈仄微微摇头，稍为起身把身下的椅子往自己下面拉了一下，说道：“交待要事，至于是不是‘后事’，这得……” 陈仄抬起了头，目光与张法雷的眼神交汇到了一起。 张法雷还是又笑了起来，不过笑意中带着一些唏嘘，“你比我能干。” 他一把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走了那张关于集会游行的调查报告，然后说了句“开会前回来”便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了白金之塔后，张法雷并没有返回私人实验室，而是开车离开了内城，然后往外城的北城区而去，最后在一处民房院子的前停下。 这里的位置正式调查报告中“长驱社”的集会地址。 张法雷依旧没有敲门，他直接进入到院子之中，面对响起警报声毫不在意，他看上像是走得并不急，但是实际上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最深处的那间房间前。 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面前出现的是几根黑洞洞的枪管。 其中一个持枪的年轻小伙子看上去很是紧张和急躁，在张法雷开门的一瞬间，没等他们看清楚来人面貌，他便承受不住压力扣动了扳机。 但是出乎他自己和其他人意料的是，这把做工精良的步枪却并没有响。 张法雷冷冷一笑，抬手拿过把步枪夺了过。 见此清醒，房间内的众人中，另外也有几个扣动了扳机。 然后离奇的是，所有的枪在此刻都同时哑火了。 张法雷单手举枪，对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起，子弹帖子小伙子的头发划过。 这年轻人隔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双手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连枪都拿不稳家伙。” 张法雷冷冷的声音响起，随后他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几声碰撞的声音响起之后，是一阵激烈的争吵。 “张主席……” “当今执委主席姓陈！” “张主席，我……” “我知道你拿得稳枪，我记得你，当年血战北城门时，你失血过多差点死了。” “是的，张主席，当年是您救了我，不光是救了我，还救了整个庇护之地，整个人类，陈仄是窃取了您的胜利果实，他是个小偷。” “放屁！你知道什么，就敢乱扯。” “张主席，我只是想……” “想造反？” “主……” “你们几个给我闭嘴，当年我给你们说过的话，你们一句都没听进去？” 伴随着张法雷不容置疑的话语，房间内又是一阵碰撞的声音，随后又是开始了争论，甚至更加激烈，那些开始不敢和张法雷顶撞的声音也冲着他吼了起来。 多次循环之后，房间内的动静渐渐安稳了下来。 “张主席，我……” “你什么你，别抱着你那腿要死不活的，我是个外科大夫，你那腿断没断，我比你清楚。” 他环视一周，冷冷地说道:“想不明白就继续想，想明白了就再想想之后该做什么。” 张法雷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然后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第60章 权力者们 在执委大会召开前的十分钟，张法雷回到了白金之塔。 执委大会全称是“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全体大会”，这是白金殿堂级别最高的决议形式，会上通过的提案代表着白金殿堂的集体意志，必须得到拥护和执行，而且优先级高于一切。 通常来说除了三个月一次的例行大会之外，其余时间并不开启。 如果想要在例会的时间之外召开会议，则需要由执委主席或者是超过三位委员联名发起。 如今白金殿堂已经宣布进入到了紧急状态，执委主席有权力在任何时间召开执委大会。 会议的地点在白金之塔的上层，比执委主席的办公区还要更高一层。 张法雷来到会场的时候，其他的委员也都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场地。 会议还没有开始，但是沉重气氛却已经弥漫开来，今天的这场大会，注定了和以往例会完全不同，参会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这场会议，将会决定白金殿堂今后的走向。 张法雷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将每个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有人心思沉重，低头不语；有人蓄势待发，锐意逼人；还有面色犹豫，似乎还没拿定注意。 见到张法雷进来，大多数委员都第一时间向他见礼，在礼数上甚至比对待首座上的陈仄还要更得体一些。 张法雷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随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依旧像过去这些年大多数例会那样，他刚一坐下便开始闭目养神，摆出了一副不参与讨论只是走个过场的模样。 然而今日不同以往，在座的不少委员的眼中，今天的会议，张法雷才是主角。 工业部长曹远明的位置就在张法雷的旁边，他不等张法雷“睡下”，就先一步叫住了他。 “张兄，看看这个。”曹远明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出两页像是机械设计图一样的文件放在张法雷的面前，他拉了一把椅子，靠近到张法雷身边笑着说道：“前几天就想来请教张兄，但是听说你实验室大门紧闭，就没敢来叨扰，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张兄你帮兄弟我掌掌眼，看看这项目是否可行？” 张法雷先瞥了一眼曹远明的脸色，然后又晃了一眼图纸，淡淡地说道：“先开会。” 曹远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点头说道：“对对，先开会，先开会。” 曹远明把椅子挪了回去，但是图纸却依旧放在张法雷的面前。 张法雷抬手把图纸挪回到曹远明那边，提醒道:“收起来。” 曹远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点了点头，便把图纸收了回去。 作为工业部部长，同时还是火神重工最大股权的持有者，曹远明即便是在这间满是大佬的房间里，他的份量也是拍在前几位的，但是今天却在一反常态，主动向赋闲多年的张法雷搭话，而且还摆出了较低的姿态，这无疑已经是在向房间内的其他人表明了立场。 此刻虽然大会该到的人员都已经悉数到场，但是距离既定的开会时间还有两三分钟，所以一个个也都在各自交流。 而张法雷，在打发了曹远明之后，依旧像以往那样闭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坐在曹远明左手边的委员，是财政部长孔和玉，这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五官端正，身材挺拔，外加上穿着一套贴身的群青色西服，使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十分出众，但此刻他却撅着屁股伸长了脖子去望曹远明的文件夹上看去。 不过还没看得真切，曹远明就把文件夹给合上了，没好气地说道：“老孔，工业机密懂不懂？再说了你看得懂吗你？” 说着，曹远明还从文件里拿出来了另外一叠纸张，随手递给了孔和玉，“火神重工第一季度的财报，老孔你看这个，这个对你的专业口，我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砍脑壳的发明的这玩意，这么多年了，这玩意我愣是怎么都看不明白，每次单位开会，也就听他们乱说，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底亏了钱挣了钱我心里也没底，老孔你看明白了给我说说，我看看单位里那些虫豸有没有骗我。” 对于曹远明这番明显带着调侃的话语，孔和玉也没有好脸色，他的财政部也兼管工商，上个月月初的时候就通知了火神重工披露一季度财报，但是却被他们一再推脱，结合这事情来看，此刻曹远明这话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 火神重工作为白金殿堂治下体量最大的企业，在这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关系到民生就业、民用生产、军用生产、还有新式装备的研发、对军方也有不小的影响力，可以说火神重工的任何一点的问题都是值得高层重视的重要问题，然而此刻曹远明的言语却如此的轻浮，这似乎也是在表明他此刻的态度和立场。 孔和玉学着刚才张法雷的样子，对曹远明摆手说道：“先开会。” 在桌子的另一边，科学院的院长兼三七所首席研究员杨启光，正在和德高望重的农业部长袁荫禾小声谈论“北丰四号”事情。 总参谋部的参谋总长陈先，因平时和其他的委员们接触最少，所以此刻也几乎和周围没有交流，一个人穿着军装正襟危坐，反而显得有些另类。 行政处长葛瀞凝坐在陈仄的下手，她此刻正在埋头整理资料，也没有和其他人搭话。 教育部长兼灵能学校校长卢文，是所有委员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在过往的例会中，他的存在感也就和张法雷差不多，除了教育相关的事情，其他话题他基本不参与谈论，投票表决也都是随同主流。 但是今天，卢文却提起了精神，他此刻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张法雷和陈仄之间来回转动，脸色看不出情绪。 除此之外，大会议桌上还有两把椅子空着，分别属于灾调局长李小乐和禁军统领吴秀文。 第61章 陈仄的决心 从十年前的庇护之地保卫战爆发之后，扶天社北派就开始逐渐式微。 先是北派悍将邢慎，在对抗虫群天灾时，被虫群主巢意志侵蚀，最后被迫自尽，以自我意识毁灭为代价，断绝了虫群意志通试图过他的精神力为媒介毁灭刚刚建立起来的灵能矩阵雏形的企图。 随后，邢慎的妻子，同为扶天社北派核心成员的朱不厌，带着丈夫的遗体毅然决然地脱离了扶天社和白金殿堂，深入虫群所在的南部荒野。 当这对原本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最后以如此遗憾的方式退场，从此刻开始，扶天社北派便已经尽显颓势。 战后张法雷辞职下野，正式宣告了扶天社北派主导白金殿堂的时期彻底过去了，虽然在陈仄的提议下保留了张法雷执委委员的席位，但是他还是坚持辞去了所有具体职务。 陈仄上位之后，提拔了张法雷原来的助理葛瀞凝为行政处长，并且推荐入阁，成为了执委委员，另外主管教育的卢文的委员席位也得到了保留。 名义上，扶天社南北两派和以前战前一样，各自在执委拥有了三个席位，但是实际权力却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和当初相比。 南派的首领陈仄身居主席高位，吴秀文统领着白金殿堂最强大的一直灵能军队，而李小乐则掌握着白金殿堂最神秘的情报部门，还有与灵能矩阵融合牛千祝作为依仗。 反观北派的几个委员，张法雷赋闲；葛瀞凝就任文职，手上没有太多实权，在大多数情况相当于是陈仄的行政秘书；卢文接手的教育部和灵能学校早期也是陈仄在亲自经营，他在其中的影响力远不如陈仄。 可以说扶天社南派的实力已经彻底压制住了北派，北派基本上看不到任何翻盘的机会。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十年之后，这时代似乎又要变了。 白金殿堂十年前变动的开端，始于灵能矩阵的建立，如今十年后新一轮的变动，则始于灵能矩阵的失效。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轮回。 人类似乎又要回到那个没有安稳日子，无时无刻不在和天灾战斗的时期，似乎人类真正的出路真就像是那些极端分子所说，不在于生存，而在于进化。 此刻执委大会的会场内，这张偌大的会议桌上，扶天社南派的成员，仅仅只有陈仄一人。 而南派最大的依仗——灵能矩阵，如今又被破坏失效。 这让坐在首位的陈仄的身影，看上去更加的单薄。 如果说这场临时召开的大会是一场战争，那么陈仄就像是在孤军奋战，没有战友，没有补给，没有底牌。 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伴随着白金之塔顶上的时钟的整点报时，执委大会正式开始。 原本闲聊的委员们也都收起了心思，所有的目光汇聚到了首席的陈仄的身上。 陈仄的目光环视一周，扶了一下面前的会议材料，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工业部长曹远明却先一步开口了。 “陈主席，列位同僚，我们执委大会历来讲究一个公正严明，我们的每一个决议，每一票，都有可能影响到白金殿堂乃至全大陆人类的安危和未来，但现会议开始了，可这两把椅子却空着，这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否则这不就是对会议、对全大陆人类的不负责？” 曹远明的眼神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了陈仄的身上。 此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脸色都发生了变化，虽然对于这场紧急召开的大会，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数，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曹远明会这么直接的发难，甚至都不等陈主席为会议开场致辞。 坐在曹远明旁边的财政部长孔和玉低下了头，原本轻轻叩打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科学院与三七基因研究所的领军人物杨启光想要开口，他身边的袁荫禾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行为。 卢文一直在看着张法雷，而张法雷依旧在闭目养神。 其余委员也都各有心思。 陈仄微微点头，抬起手臂朝着曹远明的方向微微下压，示意他不要太急躁。 “曹部长所提的事情，正是我要给通知给各位的事情。”陈仄语气平稳，不急不缓地说道：“执行委员吴秀文严重违法，我已经撤销了她的一切职务，包括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委员的身份。” 陈仄的目光看向所有人，“会议材料上已经写明这个案件的大致信息，具体的情况，各位委员之后可以到档案室调阅。” “这是执委大会才有的权力。”曹远明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与陈仄针锋相对，沉声说道：“没经过会议表决，吴秀文的委员身份依旧存在。” 曹远明此话一出，原本对他行为还感到有些迷惑的人也都明白了，原来曹远明是想要借这个问题来发挥，只要启动对于吴秀文委员席位的表决投票，那么因为李小乐的缺席，就注定了无法全票通过，然后他便可以籍此有由头，在会议中向陈仄发起弹劾，如果陈仄完全承担这次事件的所有责任，那么大概率弹劾会成功。 “这是执委主席在紧急状态下的权力。”陈仄不慌不忙地说道；“在证据确凿且司法部印证的情况下，我有权力暂时开革执行委员的所有职务，曹部长如果有疑问，请自己去查阅执行委员会基本条文。” 曹远明的眼神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司法部长海阳，后者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陈仄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再一次拿起手里的会议材料，打算开讲今天会议纲要。 然而曹远明却再一次开口，“陈主席，如今会议缺席两人，这会怎么开？” 曹远明这话几乎等于是摊牌了，执委一共十二个席位，重要提议需要十人通过，现如今房间内刚好十个人，曹远明的意思就是如果他坚持反对，即便是其他人全部支持陈仄，那么陈仄今天的任何提议依旧没办法立即执行。 面对曹远明的强硬姿态，陈仄依旧沉得住气，他还是压了一下手背，希望曹远明能坐下，“曹远明部长所说的事，正是今天会议的一件要事。” “陈主席，我认为你刚才……” “曹部长，我现在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曹远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仄打断，此刻陈仄的语气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陈主席，我还是觉得在开会之前应该要……” “我以执行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宣布第二号紧急命令。” “陈……” “曹远明！”陈仄用手在桌子上一拍，突然厉声喝道：“我在打断你说话的时候，请你不要插嘴！” 第62章 新的委员 陈仄突入其来的呵斥吓了曹远明一跳，他神色有些诧异，不明白向来温和的陈仄居然会在会议上发脾气，而且今天应该是陈仄处于全面被动才对，为什么还敢这么强硬？ 曹远明原本认为，今天这场会议，不过是陈仄的“遗言”罢了，或许是为了开脱责任，或许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体面地下台，无论怎么样，今天会议陈仄都是弱势方，他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在陈仄之后“新政府”中争取到更多权力罢了，如果张法雷不愿意出山，那么他将会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或许这一次是打破扶天社主导地位的最好机会。 面对陈仄的呵斥，曹远明想要开口驳斥，但是看着陈仄的此刻的眼神，他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坐回到了位置上。 陈仄怒气并没有蔓延开来，他稍为停顿了一下，见没有人再出来顶撞，这才说道：“除去吴秀文委员席位。” 随着陈仄话音落下，小门外一位工作人员走进房间，将吴秀文的那把椅子移除了会议室。 此刻房间内只剩下了一十把椅子，根据执委成立之初的基本条例，执行委员会由十二位委员构成，也就是说此刻的执委已经不再完整，换句话说，就是任何一个委员都可以提议立刻解散这场还没有召开的会议，或者说先选出新的执委委员，正式就任之后，再继续会议。 但是显然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如今紧急的程度根本就等不到这套流程走完。 委员们都很清楚，陈仄不是傻子，除非他因为这次事故收了严重刺激，想要彻底摆烂，不然不会支持召开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执委大会。 一双双眼神纷纷汇聚到了陈仄的身上，等待着陈仄的下文。 正如委员们猜测的那样，陈仄当然不可能在如今这个危机状态下主动瘫痪执委大会。 只见他从身前的一摞材料中拿出了一纸文件，这是一张高级的铜版纸，大红色的抬头字样看上去就不同寻常，下面还钤印着三个大印，从文件开头内容能看出，这是张委任状。 陈仄拿着文件说道：“我以执行委员会主席的身份，紧急任命原工程院院长邱振国添为执行委员会临时委员，任命期限直至紧急状态解除。” 此言一出，除了葛瀞凝之外，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表情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就连睡觉的张法雷的嘴角都微微动了一下。 农业部长袁荫禾会心一笑，而他旁边的科学院长杨启光则有些愣神，似乎大为震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袁老，也附和着轻笑了起来。 最明显的还是工业部长曹远明，听到邱正国这个名字之后，他又一次站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并不显得夸张，因为陈仄也站了起来。 “请邱老进来。” 随着陈仄的话音落下，执委会议室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老人朝着房间内的众人相视一笑，没见他身上有任何动作，身下的轮椅便自动地驶入房间，朝着刚才移除吴秀文椅子空缺出来的位置而来。 轮椅刚一进门，曹远明便主动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老师”，然后将轮椅推到了会议桌的空位上，不过在即将完全进入到位置之前，轮椅却停了下来，老人朝着陈仄的视线落到了陈仄的身上。 陈仄点了点头，望着所有的委员说道：“列位，投票表决，根据委员会的紧急条例，如果反对票达到八票及以上，我的紧急任命就不成立。” 老人的轮椅停在了席位的外面，他的目光也在每一位委员的身上的扫过，等待着投票的结果。 今日会议的第一轮表决的结果很快就出来，除了缺席的李小乐之外，全票通过了陈仄对于邱振国的紧急任命。 曹远明看着陈仄，气得牙痒痒，但是却不敢对老人表示出丝毫不敬，更别说投反对票。 因为邱振国是他的恩师，是火神重工的创始人，也是白金殿堂工程院的创建者，是白金殿堂机械工程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比杨启光在科学院的地位还要高，可以说是白金殿堂最为德高望重的那么几个人之一，房间内的众人，要论辈分和清贵，也只有袁荫禾能和他相提并论。 出此之外，也只有楼顶上那位此刻状态非常差的牛老，在威望上能达到他们这个高度，不过牛千祝因为身份特殊，而且多年不曾现世，反而不为大众所知。 本来邱振国当年就应该进入执委的，不过被他以年龄太大的理由拒绝了，然后他把火神重工的职务也交给了学生曹远明，自己则不问世事，在工程院一心搞技术研究。 投票通过，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曹远明亲自将恩师的轮椅推到了席位之上。 再返回的时候，曹远明心气不过，硬着头皮在老师耳畔轻声地问了句：“为什么？” 邱老不假思索地说道：“你救不了这世道。” 得到了老师的明确答案，曹远明也不再多言，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陈仄站起来后便没有再坐下，待众人会场平静下来之后，他才郑重地说道：“下面我们开讨论如何应对当前危机，我个人草拟了六条提案，下面依次讨论。” 说道这里，陈仄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接受到了什么信息，然后他话锋一转，看向了会场中唯一空缺的那把椅子，说道：“对于曹部长之前所提出来的疑问，我还要补充一下，李小乐局长很快就会回来。” ………… 南部荒野，橙6区与黄6区的交接之处。 筋疲力竭的李小乐尝试着打开了黑色长匣子。 为了防止东西落入天灾之手，他要用最后的力量毁掉它。 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超出了张法雷对他紧急培训是所教授的知识范围。 当李小乐按照匣子上的灵能运转规律注入灵能之后，这个看上去完全没有接缝的黑色匣子便打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气息从其中透发出来。 这缕气息古老、深远、而且高贵。 甫一出现，便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远处的那头尖刺大蛇便变得狂躁起来。 于此同时，周围数十公里的所有天灾种族、生骸、变异的野兽都纷纷开始疯狂地朝着这边聚集过来。 而李小乐去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毁掉这个东西。 尖刺从地下刺出，李小乐翻滚了一圈，堪堪避开之时，另一条尖刺又从空中刺来。 李小乐用最后的力气格挡开了尖刺，大蛇的整个庞大身躯，已然朝着他爬了过来，准确的说是朝着黑匣子爬了过来。 它的速度并不快，似乎对于黑匣子里面的东西即渴望，但又充满了敬畏，不敢贸然靠近。 就在此刻，李小乐却在灵质空间中受到了一丝回应。 “牛爷爷！”他在意识中兴奋地喊道，就像是即将溺水人抓到一块浮木，不过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你不是牛爷爷，你是谁？为什么会连接灵能矩阵？” “许清河，不过他们一般叫我瞎子老许。”灵质空间中传来了对方的回应。 “老许……”李小乐略作思索，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他还是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你回家！” 第63章 灾祸 西部荒野。 黄10区。 残破的野火号在几经波折之后，终于彻底摆脱了最后一股追赶在后面的绿皮。 “下午就能进入绿区。”钱富贵看了一眼剩余的油量，确认了能够支撑到绿区的补给站，然后兴致勃勃地对星火小队的其他人说道。 脱离了虎口的好消息并没有能调动起大伙的兴致。 从平安村突围之后，星火小队的情绪就比较低沉，主要是因为向来最活跃、最乐观的“气氛组”成员薛小蒙，失去了活力。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力，这两天就连话都很少说，显得比李四还要沉闷，似乎这一趟任务对他的心性都造成极大影响。 李四依旧还是老样子，像个面瘫一样坐着，手里拿着步枪，敏锐的眼神警惕四周的动静，随时保持着战斗状态。 老钱的状态还好，经历得多了也就见得多，一路上他都在尽力地活跃着团队的气氛，而所用的方法便是骂人。 骂白金殿堂不作为，骂执委是一群虫豸，甚至大骂陈仄是废物。 黄区里到处都是肆掠的绿皮，一路上的村庄全都全都被天灾劫掠一空，包括大漠中被神树庇佑的白杨村。 星火小队在经过白杨村的时候，在村口的石磨旁看到那两位“门神”的尸骨，“神树”还在，但是村里却没有活人。 短短半个月时间，一切都变了，这种物是人非的景象，让钱富贵很是难受。 迁移的难民在荒野中艰难前行，有的死在绿皮手下，有的饿死在路上，还有的……同类相残。 星火小队从平安村一路往绿区而行，硬是没有见到任何一股白金殿堂的军队。 十年了，已经十年没有再见到过这样的情形。 老钱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之后，陈仄上台时的那番演讲，陈仄说在灵能矩阵的庇护下，白金殿堂的人类将拥有一个安稳的家园。 “放他娘的屁！”钱富贵越想越气，尤其是看到秀才怀中的那个婴儿的时候，更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如今的结果，但是这并不妨碍钱富贵对于当局的失望，“翰林，你说说，咱们这位‘守成之主’是怎么守的？十年来，没有取得一寸土地，反而让天灾再一次进来造孽。” 秀才把孩子放到身旁那个用弹药箱和大衣制成简易婴儿床中，对老钱提醒道：“小声点，这阵终于摆脱了绿皮，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刚才睡着了，别给吓醒了。” 老钱不以为意，“吃着风沙长起来的孩子，没那么容易被吓着。” 秀才点头，看着眼前的孩子，愈发地喜欢，老钱说的事实，这孩子不哭也不闹，这一路过来，又是颠簸，又要战斗，小平安硬是一声没吭，吃的也不挑，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大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牙口好，胃口也好。 和钱富贵相比，秀才显得很是冷静，“政府的事情，得辩证来看，陈主席上台十年来，白金殿堂下辖的人口增长了八十多万，粮食产量翻了两倍多，钢铁、石油这些矿产、能源的产量也大幅提升，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功绩，我们如果想要彻底消灭天灾，需要这样的发展和积累。虽然没有开疆拓土，但是却收复了绝大部分的黄区土地……” 老钱打断了秀才的话，“那现在这情形算什么事？” 秀才回答道：“回去了就知道了。” 看着秀才的模样，老钱突然问道：“翰林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秀才轻声说道：“刚刚感受到了一点信息，不过不敢肯定，这一次灾难，或许……或许和灵能矩阵有关。” 老钱愤愤说道：“灵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说过这个玩意靠不住……” 见秀才似乎又要开口反驳他的观点，老钱也没有再说下去。 前面即将靠近绿区，道路也愈发平整，老钱加大的油门，想要快一点回到庇护之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里，车辆却突然猛烈地震颤了一下。 老钱以为是车底盘出了问题，赶紧熄火停车，准备去下去检查一下，这节骨眼上，野火号可不能坏。 但这时，秀才却将目光望向了车斗中的李四。 刚才的这一下动静，正是从李四的身上传来，躺坐在李四旁边的薛小蒙感受得最清楚。 一股庞大的力量忽然间从李四身体中涌出，霎时之后又消散无踪。 李四的眼神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他视野中所看到的景象却并不是远处的荒野，而是一个黑色的长匣子。 连带着，他也看到黑匣子旁边的那个人影。 这人他见过，就在前不久，就在他遇到星火小队的那天，在即将离开三水镇时所看到的那个影藏在黑袍之中的身影。 虽然当时没有看清楚人脸，但是他此刻可以确定，这个人眼中的人就是他。 当时三水镇外，这个黑袍中的人看了他一眼。 无独有偶，这个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似乎也有所感。 在李四通过奇特的空间看到李小乐的时候，李小乐似乎也看见了李四。 秀才和老钱来到了车斗中，看着李四此刻奇特的状态，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了阿蒙之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大概三分钟之后，李四的眼神恢复了色彩。 “怎么了？”老钱关切地问道。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李四如实说道。 “看到了什么？”秀才好奇地问道。 “终点！”李四沉吟了片刻，如此说道。 第64章 云麾黄泉的作战方式 星火小队在进入到绿10区蓝田镇的范围后，终于见到了白金殿堂的正规军队。 蓝田镇是白金殿堂西部的最大的城镇之一。 这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工业重镇，钢铁与机械是这座城镇中最具代表的符号，林立的工厂，高耸的锻炉，各种重型机械随处可见。 这些工厂与机械，都带着一个共同的标志，“田”字标志。 这是“蓝田工业”的代表性标志，蓝田工业总部就坐落于此，甚至城镇的名字都是因此而来。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野，是庇护之地保卫战之后，蓝田工业将总部迁来后修建来起来的城镇，原来的蓝田镇要在更西边的黄区荒野之中，早就茫茫大漠融为一体，蓝田工业为了传承自己起源地名字，将这座建设在绿区边缘的新城也命名为蓝田镇。 蓝田工业是一个庞大的工业集团，作为白金殿堂治下第二大的工业实体，相比起偏重于军工体系的火神重工来说，侧重载具与民用的蓝田工业在体量上甚至更大。 但是要论影响力，蓝田工业和“老三门”之一的火神重工相比，还是有不少的差距，毕竟火神重工不仅在执委中拥有席位，而且还掌握着工业部，在白金殿堂拥有极高的话语权。 不过据说这几年来，蓝田工业和掌控云麾游骑的云家走得很近，云麾游骑兵团的大量装备都是由蓝田工业供应，坊间传闻说这两家想要联合起来入驻执委。 不过对于白金殿堂架构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现实，至少现如今的政体下不现实。 白金殿堂不是军政府，也不是门阀体制，所谓的老三门，现在都在逐步分化个人和家族的影响力，军队更是如此，云家之所以还能掌握着云麾游骑，不过是蒙荫老一辈的功劳，甚至如今的云家对于手底下军队的控制力反而不如庇护之战前云先志时期，明眼人都知道，再这么下去，甚至用不着军改，云家都会逐渐失去手里军权。 至于蓝田工业，只要白金殿堂的格局不重新洗牌，那么蓝田工业如今的地位，恐怕就已经是极限了。 此刻蓝田镇内涌入了不少的难民，政府正在发放救济粮，蓝田集团非常积极地修建了许多的居住点，将难民们暂时安置了下来。 “治标不治本。”钱富贵的话语中依旧带着怒气。 能坚持到绿区的难民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死在了荒野中，这一路上，他甚至没有看到有军队去黄区中接引难民。 在确认了此刻驻扎在蓝田镇内的军队是云麾游骑之后，老钱的便更气愤了，作为白金殿堂的精锐军队，对于荒野中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窝在城里无动于衷，这算什么事情？ 不过在随后的打听中，随着和军队的接触，了解到的信息越来越多，老钱对云麾游骑的怒气也随之化为了无奈，事实上这一路上老钱的抱怨和谩骂，何尝不是在骂自己，星火小队也是逃兵。 此刻驻留在蓝田镇的云麾游骑只有不到一个连的兵力，而且还全是伤兵残将，他们刚刚在前不久前从橙区中撤回来。 至于云麾游骑的主力，此刻依旧还在荒野中与绿皮作战。 在瓶口阵地失守，边军第四、第五兵团战败之后，云麾游骑的主力就已经出动了。 一开始，云麾游骑试图借助地形死守黄10区边缘的潼关，以此阻挡绿皮王国的主力大军。 然而云麾游骑毕竟不是重装军队，阵地作战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毕之长。 两个部落合流之后的绿皮王国极为强大，不到两天便攻破了潼关，云麾游骑伤亡惨重，此刻蓝田镇中这支残部，就是在潼关失守后撤回来的伤兵。 至于云麾游骑的主力，在关隘失守之后并没有撤退，而是发挥云麾游骑轻装的特长，依靠高机动性在荒野中和绿皮大军继续周旋，同时收拢那些分散在荒野中边军残部，然后以不断骚扰的方式来尽量拖延绿皮大军的推进速度。 根据伤兵带回来的情报，绿皮野王部落和蛮锤部落这两大部落的合流大战，最终以野王部落获胜为结局，野王部落的那位军阀首领是一个背生六翼的绿皮翼人，在决战中它打败了蛮锤的部落的军阀首领，把那头足有十米高的绿皮屠夫的血液都给吸食干净，然后它的后背上长了新的六只翅膀，成为绿皮的国王，生长着十二翼的绿皮翼人。 伤兵之中，还有人在之前的战斗中奉命配合过云麾黄泉的行动，他说在潼关告破之前，云麾黄泉对绿皮发动过一次极其冒险的行动，由黄泉教官许光明亲率三百黄泉战士，试图斩首那头还没有完全消化力量的绿皮国王。 虽然云麾黄泉是一支独立的军队，但是毕竟还是隶属于云麾游骑兵团的编制，然而听这位云麾老兵讲起云麾黄泉的战斗，却感觉他对于这支和他同属于一个兵团的军队，非常的陌生。 “他们就像是一群幽鬼一样，头上戴着防毒面具，身上穿着灰色的大衣，每个人看上去都一个样，从他们身上看不到勇气，也看不到热血，连生气都看不到，许长官永远都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用最简单的手势就能指挥所有战士的行动，他们在战场上从不说话，连冲锋都是沉默的，就好像是死人一样，他们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 这是这位云麾老兵对于云麾黄泉的描述，从他的语气中能感受得出来，他当时的震惊。 然而遗憾的是，刺杀行动并没有成功，活着回来的黄泉战士仅仅只剩下不到十骑。 然而这次行动却并非没有效果，虽然没能杀死绿皮国王，但是还是对它造成了严重的创伤，以至于甚至影响到了整个绿皮大军的士气，也正是因此，云麾游骑才能在后来的战斗中牵制住绿皮大军。 第65章 备战蓝田镇 得知了蓝田镇这边的情况后，钱富贵提议星火小队暂时先留下来。 蓝田镇目前非常需要人手，既需要劳动力，也需要战斗力。 云麾游骑兵团虽然还在荒野中牵制绿皮大军，但是在无法正面阻挡的情况下，绿皮大军依旧在一天天推进。 绿皮东进，势必会攻打蓝田镇，云麾游骑现在做的也就是为蓝田镇争取时间而已。 不管是政府还是蓝田工业集团，态度都很明确，蓝田镇不能让，必须要死守。 不仅仅是因为蓝田工业大部分家底都在这里，同时蓝田镇是也是白金殿堂西部绿区的门户，如果这里失守，绿皮将会直接威胁到整个西部绿区，甚至是庇护之城。 十年前天灾践踏庇护之地的情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历历在目，没有人会想要再次见到那样的场景。 然而守城的决心虽然坚定，但是力量却严重不足。 至于援军……云麾游骑就是援军。 戍边原本是边防军的事情，只是这次变故来得太快，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让西部边防军的两个兵团的主力，在短短三天之内给打没了。 天灾突然暴动的原因，对于蓝田镇来说依旧不清楚，不过这里毕竟是绿区，和荒野相比，能得到的信息要多得多。 “听说东边的情况更糟糕，二鬼子和鬼子一股脑全出动了，就连一些绿区外围的村子都被占了。”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名叫刘宏，和钱富贵一样，他也是一支天灾猎队的队长，并且两人也是旧识。 刘宏和他猎队也是刚从荒野中撤回来不久，见到蓝田镇在招募人手，也和星火小队一样选择了留下来，此刻正好和星火小队分到了一起。 “都打进绿区了？”听到这个消息老钱很是意外，他原本以为只有西边形势严峻，没想到东边的死灵天灾也出动了，“灵能矩阵呢？那玩意不是最克制鬼子的吗？怎么能让鬼子进了绿区？” 刘宏左右扫了一眼，凑到钱富贵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我也是听庇护之城过来的人说的，说是内城出了大事，执委有人反水，灵能矩阵是也失效了，就是因为这原因，天灾才突然发难，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听闻这话，老钱的脸色都僵住了，这消息简直如同噩耗，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问道：“谁的消息，可靠吗？” 刘宏回过身去，朝着远处的一片独立的小营地抬了一下下巴。 老钱顺着刘宏的眼神看了过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营地上插着一面灰色的旗帜，那是阴影猎团的标志，“阴影猎团带来的消息？” “嗯。”刘宏点头说道：“我一个老乡是阴影团的成员，昨天碰面之后，他给我说的，还说前几天庇护之城闹得厉害，封城了都，还有些人在街上闹腾，要陈仄下台，迎张法雷上位。” “然后呢？陈仄下台了吗？”老钱着急地问道。 “不知道，我那老乡说他们从庇护之城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怎么闹了，城门也都解封了，他们走得急，猎人之家直接安排的任务，让他们阴影猎团全团来蓝田镇。” 听到这话，老钱稍为送了口气。 别看他一路上对陈仄骂骂咧咧，但是在这节骨眼上，他可不希望看到白金殿堂高层动乱，庇护之城解封至少说明没有闹出来军事政变什么的，不过刘宏这话里也透露出了一些不容乐观的消息。 猎人之家在开始调动天灾猎团参与战争，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不少的天灾猎人来到了蓝田镇，不仅有像他们这样从荒野中回来的，更多的还是从庇护之城来的，然而却没有看到军队的增援，这基本上说明了，白金殿堂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能够调来西边了。 阴影猎团是目前蓝田镇的天灾猎人中最强大一股，这个猎团即便是所有天灾猎人团队中都是能排得上号的存在，团长谢佛位列猎榜第七，拥有天灾猎人第一刺客的头衔，号称“无情的谢佛”。 虽然谢佛和他阴影猎团很是强大而且致命，但是如果有选择的话，老钱还是更喜欢看到其他的那几支顶尖猎团。 阴影猎团有一个和云麾游骑相似的缺陷，那就是都不擅长正面作战，然而蓝田镇此刻最缺就是正面力量。 至于发挥阴影猎团的特长，对绿皮天灾发起斩首行动，刺杀绿皮国王，连许长官亲自率领的云麾黄泉都没能完成的任务，对于阴影猎团来说那就更不可能完成了。 不过受限于规模，天灾猎团先天性就不适合正面作战，所有的猎团当中，真正能够拥有媲美精锐军队正面能力的猎团一支手都数的过来。 与星火小队在平安村外相遇的百兽猎团，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星火小队突围之后，就失去了与百兽猎团的联系。 钱富贵和刘宏正聊着蓝田镇防守力量的事情，而这时，又有一支新的大型猎团从东边来到了蓝田镇。 两人眼前一亮，看清楚这支猎团的旗帜之后，更是意外。 这旗帜很有特色，上面是图案非常醒目，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这男人的身材并不如何壮硕，但是却非常精悍，一身的腱子肉，他摆出了一副格斗姿态，张大了嘴巴似乎在哇哇叫喊。 “陈师傅来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神色中充满了惊喜，同时所有看到了这面旗帜的天灾猎人也几乎都是这个表情。 无限制大猎团，这是除了断矛公会那个已经变质了的猎人组织之外，规模最大的天灾猎人团队，团长乃是德高望重武学宗师陈鹤皋。 陈师傅即便是已经多年未曾亲自接受任务，但是依旧高居猎榜前二十，在庇护之城中开设多家武馆，拥有大量的弟子门生。 无限制猎团因为相比其他猎团来说规模太大，所以在大多数情况都被拆分成了五个分团，每个分团的都以分团长的画像为旗帜，而当他们打出了此刻出现在蓝田镇内的这面旗帜的时候，这意味着全团合一，并且由陈师傅亲自率领。 这旗帜上所画的男人，正是壮年时期的陈鹤皋。 第66章 群英荟聚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陆陆续续地有更多天灾猎人来到了蓝田镇。 这些猎人有一部分是自发前来，还有些是在猎人之家的安排下来到这里，也有些是像星火小队这样路过时选择了留下来的。 不同的猎人们因为不同原因聚集在了这里，虽然各种各样抱怨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但是却没有哪怕一个猎人离开。 十年前，在庇护之地保卫战时，天灾猎人成立联合猎团防守庇护之地西部。 十年后的今天，猎人们再次聚集起来，守卫白金殿堂核心区域的西部门户。 蓝田镇的顶尖的猎团中，除了阴影猎团与无限制大猎团之外，还有随后到达的老枪猎团。 和其他的猎团相比，老枪猎团最特殊的一个，这个猎团并不像阴影猎团、百兽猎团或是无限制大猎团那样，拥有个人实力极其强悍的团长作为猎团的灵魂人物。 老枪猎团的成员从团长到队员，并没有那种实力极其出众的个人，如果把他们拆散到其他的猎团之中，那么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显得和很平庸，他们的年龄都相对偏大，甚至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伤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退伍老兵。 这些经历过多年战火淬炼的战士喊着“老兵不死”的口号，在更换了环境之后，以新的身份继续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他们以严明的纪律、精妙的配合和丰富的战场经验作为优势，在所有天灾猎人之中独树一帜，成为了最顶尖的猎团之一。 汇聚在蓝田镇的猎人越来越多，就连断矛公会都来了一个分团。 作为白金殿堂治下最大的猎团组织，断矛公会排场极为醒目，他们的车辆带着相同的亮光色涂装，断矛大旗迎风招展，所有的成员穿着统一的服装，只不过车辆涂装和队员衣服上都排满了广告，一眼看过去，广告商不下十个，几乎都是些中小型的武器装备厂商，而且其中大部分的口碑都不怎么样。 然而声势浩大的断矛公会在进入镇子后却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和他们几乎同时达到蓝田镇的还有另个更加引人瞩目的存在。 那是一辆红色的装甲战车，从荒野中驶来，靠近之后能看出它比一般主战坦克还要更大一些，装甲也更加厚重，但是这沉重的体型却并没有影响到它的速度，反而比一般的战车要快得多，更醒目的是，在这台战车的车头上，有一根硕大的撞角，给这辆战车增添了许多狂野凌厉的气息。 规模较大的猎人团队一般都会拥有装甲战车，因为作战风格不同，这些战车通常也会被改装成不同的模样，但是像这辆红色战车这样张狂的魔改，却几乎还是见不到的。 红色是最能引人瞩目的颜色，同样也能吸引天灾种族，在荒野中使用红色涂装，是一件非常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行为，大多数情况下这意味着找死，而像这么做了并且活下来了的人，每一个都是名人，其中最着名的便是那位称为传奇猎人的红狼，而除此之外，便是这辆带有夸张撞角战车。 大多数的猎人都认识这辆战车——真红闪电，因为其厚重的装甲和撞角也被称为犀牛号，它的主人便是位于猎榜第三的红有三，乌鸦酒馆老许头口中那个犯下了嫉妒之罪的红有三。 虽然老许头能够指名道姓地骂他，但是在猎人中却没有人敢轻视红有三，甚至绝大部分猎人只能仰视他，他的实力经受得起任何置疑，就连在排名上压他一头“法王”曹深，都公开说过，红有三在荒野中比他更加强势，还称赞红有三是最接近红狼的天灾猎人。 随着这些顶尖猎团和猎人的到来，原本气氛沉重的蓝田镇也逐渐活跃了起来，就连蓝田工业高层也都出来和猎人们打成一片。 除了这些大猎团之外，小规模的猎团、猎队来得更多，与星火猎队关系为亲近的骠骑猎队也到了蓝田镇。 钱富贵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霍强，向他问起了庇护之城的事情，然而老霍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他虽然平时弄点紧俏玩意颇有些路子，但是对于白金殿堂高层的信息，他还是没有办法接触到，所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就和老钱之前从刘宏那里了解到的差不了许多，至于究竟是执委的哪一位叛变了，灵能矩阵又是怎么失效的，老霍也不清楚。 不过老霍还是带来了一些新消息，比如陈仄并没有因此下台，庇护之城的动乱也完全平息了下来，但是东边的战事却恨不乐观，即便是已经多次增兵，还是被死灵天再打进了绿区，而灵族依旧坐视不理。 老霍还说了一些他打听到了的南边的消息，虫群虽然没有大举进攻，但是位于红6区的老巢和其他的大型母巢却频频出现异动，让南部边军和千足兵团只得在南方严阵以待，不敢轻易离开支援其他战场，南方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事，但是在靠近绿区的三水镇，却发生了一起人类和虫群的冲突，好在结束得很快，也没有引发人类和虫群之间的大规模战争。 霍强说起这事的时候，只是一嘴带过，但是钱富贵却在听到“三水镇”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他向老霍追问在三水镇和虫群爆发冲突的是什么人，老霍却也不清楚，这个消息他也是从乌鸦酒馆里听人说的，是真是假都说不准。 第67章 联合猎团 蓝田镇的战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原本的一个工业城镇，此刻正在快速地向着一座军事要塞进行转变。 深沟高垒，坚壁清野，蓝田工业拿出了所有的重型机械，政府方面发动了所有的人力，日以继夜地修建工事、加固城防。 蓝田镇不缺物资，不缺粮食，目前最缺的就是人和武器装备，兵力的问题，天灾猎人添补了大部分空缺，而武器装备这一点上，为了守住大本营，蓝田工业把最要的家底都暴露了出来，旗下部分的民用工厂转军用仅仅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绝大多数的常见型号的枪炮装备，他们甚至都能直接生产，连模具都是现成的。 这让火神重工支援过来的专家团队都瞠目结舌，大骂蓝田工业背地里剽窃火神重工的设计。 然而在此刻相比起守卫蓝田镇来说，这些都显得不重要了。 如果这一战能打赢，那么蓝田工业居功至伟，即便是损失再大都能恢复，而且因为这一战还让他们和天灾猎人这个团体建立起深厚的联系，为他们将来入驻执委又增添了一份资本。 如果这一战败了，那么万事皆休，不管之后的战争打成怎么样，至少蓝田工业算是完了，基本上再无翻身可能。 这一战，是蓝田工业赌上所有家当、赌上二十多年基业的搏命一战。 为了能打赢这场仗，蓝田工业为到来的所有天灾猎人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后勤补给，配备了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的最精良的武器装备。 天灾猎人们的物质需求得到了满足，但是很快，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蓝天镇内的天灾猎人已经不在少数，但是天灾猎人终究不比军队，这股庞大的武装力量是由一个个小团体拼凑而成，不同的猎团战斗风格和战斗素养相差很大，实力也良莠不齐，以至于当所有天灾猎人们开始集体训练的时候，各种配合上的问题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不同猎团之间，做不到默契配合，也做不到令行禁止，甚至在训练之中都闹出了不少矛盾还有冲突。 参加过十年前联合猎团的老猎人们相对还好一些，但是没有参加庇护之地保卫战的天灾猎人的数量明显更加庞大，差不多占据了总数的八成左右。 仅仅是处理训练时的矛盾，就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当猎人都意识到了不能再这样浪费宝贵的时间之后，几个大猎团之间达成了一个共识。 要想尽快磨合，必须得像十年前那样，成立一个临时的联合猎团，将所有的天灾猎人的力量集中起来，一次来做到统一指挥、令行禁止。 这一点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但是谁来做个联合猎团的团长，又出现了争议。 红有三毛遂自荐当仁不让，普通的猎人们则希望由无限制大猎团的陈鹤皋师傅来担任团长，而蓝田工业方面则希望由白金殿堂总参谋部派来的军事顾问接管指挥权。 在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激烈的争执之后，最后确认了由德高望重的陈师傅出任团长，然而这个各方都能够接受的折中结果却被陈鹤皋本人否决了。 陈师傅本人的理由是：他打架，行！打仗，不行！ 然后又是大半个小时的激烈讨论，首先，非常积极的红有三直接被否决掉了，如此重大的权力，不能交给这个多少带点疯子属性的人的手上。 最后，在扩大了人选范围后，关于联合猎团指挥权的问题终于尘埃落定。 联合猎团团长的位置依旧由陈师傅担任，但是具体的战术制定和战场指挥，却由老枪猎团的团长肖东风来执行，同时总参谋部的军事顾问也将参与战前的战术制定。 这个结果，相对来说各方都能接受，除了红有三，但是在集体意志的压迫下，强大的红有三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对于老枪猎团的肖东风团长，因为天灾猎人这个团体和军队之间的隔阂，所有平时大家都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但是对于肖团长的业务能力，大家都认可的。 肖东风在退伍前的最高职位是边军的代理营长，服役期间转战西、北两大边防区，曾经指挥过数次千人规模级别的战斗，尤其擅长阵地战，对于绿皮作战的经验非常丰富，在军中获得过多次功勋奖章，但是因为个人作风问题，多次晋升之后又被降级，最后因为腿部伤残离开前线，他本人也拒绝了调入后勤部门的安排，主动申请退伍，然后召集其他退伍军人，拉起了一支天灾猎人的队伍。 在肖东风的安排下，联合猎团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军事化的转变，他按照兵团的编制将联合猎团被分成了四个营共十五个连。 星火小队与骠骑小队刚好分在了一个连里，钱富贵和霍强因为参加过十年前联合猎团的资历，都捞到了一个排长的职务。 6月10号。 兽王猎团从荒野中回到蓝田镇，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 云麾游骑兵团已经无力阻挡绿皮大军，兵团长云桥负伤，许光明率云麾黄泉在殿后，云麾游骑即将全面退回蓝田镇。 绿皮大军也即将兵临城下。 第68章 云家长女 余烬二十七年6月12号。 蓝田镇外，阴翳的天空沉闷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但是空气中却带着一股子燥热的气息。 绿皮大军的轮廓逐渐从地平线上显现出来。 漫山遍野的绿皮搜山检海而来，黑压压的一片，好似大海的潮水一般无穷无尽。 迎面而来的压迫力，犹如一座实质的大山缓缓落下。 堪堪建成的蓝田镇城防，在这股庞大的压力下显得如此瘦弱，就像是无尽浪潮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被淹没。 在这股汹涌磅礴的大势面前，即便是如钱富贵这样的老练猎人，心头也会忍不住升起一股无力感，放弃抵抗的念头，直往意识深处里面钻。 “这……这就是……天灾绿潮吗？”薛小蒙站在钱富贵的身边，状态看上去有些不好，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景象将他深深震慑，连话语都有些结巴，不过他紧攥着拳头，咬紧牙关，眼睛死死盯着绿潮大军，以这种方式直面心中的恐慌，对抗着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这是汇聚到一起的‘哇力场’。”钱富贵的状态还好，他经历过十年的天灾绿潮，对此早有心里准备，他沉声说道：“这些畜生认为它们可以直接摧毁蓝田镇。” “这还不是它们最强大的时候。”秀才的眼神通过望远镜看着遥远处绿皮大军的中心位置，那只头戴冠冕，后背长着十二对翅膀的绿皮翼人正悬浮在空中。 根据之前传回蓝田镇的情报，这头绿皮新王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它新获得的力量，而且还被许长官率领云麾黄泉给重创过。 但即便如此，这头绿皮的新王，此刻也是如此的强大。 它的模样和其他的所有绿皮翼人都有明显的区别，它身材更加修长，而且穿着一身仿佛用黄金打造而成战甲，它的羽翼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额头上长着一只银色的尖角。 它一改绿皮粗鄙丑陋的样貌，远远开上去，甚至带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神圣意味，它身处无数的绿皮中央，更是犹如众星拱月一般耀眼。 如果有灵能感知者闭上眼睛，用灵能去感知这股庞大的哇力场，就会发现绿皮国王便是这股能量的源头，在灵质空间的感知中，它就像是一轮初升太阳一样，虽然还没有大放光芒，但却已经让人难以逼视。 绿皮的大军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甚至都没有兵临城下，便让蓝田镇中守备力量的信心，开始出现了些许动摇。 在秀才他们看向绿皮国王的时候，绿皮国王的视线同样也在开着蓝田城这边。 它的视线落在了蓝田镇的扩建的城头上，那里站着一个身穿轻甲的身影，在这身影的旁边插着一杆云麾大旗。 呼啸而过的烈风将云麾大旗吹得猎猎作响，那身影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直面万千绿皮，在太阳下，她的身姿就像是云麾大旗的旗杆一样挺拔。 这身影并不高大也不会伟岸，从身形和轮廓上看，更像是一个女人的身材，和如同日月一般的绿皮国王相比起来，她看上去如此的普通。 但是就是因为这个身影在此，才让已经损兵折将的云麾游骑依旧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她正是云麾游骑兵团的兵团长——云桥。 云麾游骑是在昨天上午撤回蓝田镇的，当时云桥是躺在担架上横着进来的，然而今天一早，她便又重新披挂上阵，站上了城头。 这位云麾游骑兵团的最高统帅兼云家家主的年龄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轻轻却已然大权在握，而且军功赫赫。 九年前，云麾游骑兵团的第一任兵团长云先志病逝，老团长一共育有三个子女，长子云阳在庇护之地保卫战时就英勇战死了，幼子云川还未成年，所以便由长女云桥接云麾游骑兵团的兵权。 原本这个决定在白金殿堂内部反对声极大，从执委到军方都多有意见，云麾游骑是镇守西部的最重要军事力量，云麾游骑的变动直接关系到了白金殿堂西部的安稳，大部分都认为这个女人担当不起这个大任，要不是云家的战功和威望太高，且对于云麾游骑兵团的掌控太牢固，或许当年云桥就已经被强行拉了下来。 然而现实总是出人意料，这将近十年来，云桥率军转战大西南，与绿皮和虫族交战，多次化解了天灾危机，因此在民间的名声极大，乌鸦酒馆的老许头称她是女中第一等豪杰，是当代忠贞侯，与前禁军统领吴秀文、天灾猎人赵轻盈，并称白金殿堂的女中三杰，而且还就数她的名气最大。 蓝田镇中天灾猎人也好，云麾游骑的战士也好，看着城头上这个不甚高大身影，都感觉心里头似乎多出了一股力量，就连来自于绿皮大军的压力都要松缓了几分。 些许是为了缓解绿皮大军带来的压力，钱富贵拉着霍强聊起了以前听说了坊间传闻：“听说当年云老将军仙逝的时候，执委就准备把云麾游骑和云家分离开来，没想到最后却让这个女人继续扛起了这杆大旗。” “有这事。”霍强点头说道：“这女人……着实厉害！三次率军深入西北红区，硬生生地把绿皮两大部落分割开来了，老钱你别说，这还真有点我先祖当年那意思了。” “哪能够，要是她真能率军把绿皮主力给灭了，那才能够得着霍骠骑不是。”钱富贵又问道；“老霍你说当年二次建军时，陈仄主席为什么要给三野改名‘云麾游骑’，这不是主动把三野和云家绑一块了吗，图个啥？” 霍强轻笑道：“所以说老钱你看不懂陈主席，陈主席这一手是在做买卖，荣誉都给你，兵权交出来，当时改制时云老将军已经重病卧床，陈主席摆明了就是等老将军去世后就收回兵权，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云家太硬了，谁知道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在老将军卧床之后就开始暗中接管云麾游骑，如果这一手是老将军当年布置的话，那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手，堪称走一步看三步，但听说当年军改时老将军已经神志不清了，如果说是这个女人自己安排的话，那她可就她厉害了，一年左右时间就完成了对兵团核心权力的掌控，还是在暗中进行的，荣誉收下了，军权也不放，厉害啊！” 看着逐渐推进的绿皮大军，老钱感慨道：“拿到兵权又如何？把担子挑身上，压的是还不是自己。” 霍强大为意外地看了钱富贵一眼，惊诧地说道：“老钱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要是秀才说这话，我信，至于你？你难道不想挑这担子？” 钱富贵沉声说道：“以前想，现在嘛……要是这一仗能打赢，能活下来，我还是想！” “这就对咯！”霍强笑道：“这仗打赢了，云家、蓝田工业分大头，咱们也能捞点汤喝，我还等着带队打通西域，光宗耀祖呢。” 第69章 联合作战方略 “老霍，你说这一仗我们要是打败了，庇护之城还能守住吗？” 霍强正说到光宗耀祖的兴头上，钱富贵却突然问了一个很扫兴的问题。 “想那些干啥？”霍强摩挲着手里步枪说道：“这仗要是败了，我们多半都死在战场上了，死了之后的事情，不去想它，想也是白想，那是上面的大人物们考虑的事情，庇护之城还有多少力量？老三门有什么底牌？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能晓得的，平时乌鸦酒馆的传闻也就图一乐，高层真正在鼓捣些什么，哪能让我们知道。” 稍为停顿了一下之后，霍强又补充道：“咱们白金殿堂的高层，陈主席嘛……我觉得他一直在做的事情，是想让大多数人类能先安稳地活下来，其他的事情都是以这一点为前提。总体来说，我觉得咱们白金殿堂的高层，还是在干人事。” 钱富贵转过头来问道：“那这次发生在庇护之城的事情算什么事？” 霍强摊手说道：“谁知道呢？传闻说是执委叛变，这终究只是传闻，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官方肯定会有个说法，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的话，兴许就能知道结果。” 钱富贵点了点头，看着城墙顶上那个身影，说道：“和十年前真像啊，当时也是三野在外面牵制，我们这些猎人守城……” 老钱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的一阵犹如波涛般起伏的呼喊声，生生打断了他的话语。 只见绿皮的大军，再一次开始往蓝田镇的方向推进。 与此同时，城墙的身影将手边的云麾大旗拔起，然后从十多米高城墙上一跃而下。 她跨上一辆装甲摩托，将云麾大旗插在车尾，如同爆炸声响一般的发动机轰鸣，便是云麾游骑的军令。 在兵团长云桥的率领下再次出城，云麾游骑的主力，分兵两路，往蓝田镇的南北两面向绿皮大军迂回过去。 联合猎团的号声也在城中全面吹响，两万多天灾猎人各就各位，按照之前预演时的布置，蓝田镇进入到了一级备战状态。 在昨天下午，联合猎团与云麾游骑开了个紧急的碰头会，双方的交流并不多，但是也基本确定了这场战争的大致方略。 双方联合作战的战略的安排很简单，总结来说就是，天灾猎人负责蓝田镇的所有防务，而云麾游骑则出城作战，双方指挥部用无线电进行实时沟通，共享情报，拥有配合作战的义务，但是都不干预对方决策，蓝田工业则负责对这两支军队提供补给所需的所有物资，以及其他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由此一来，这个简单明了甚至是有些粗暴的分工，就正式确立了起来。 一开始还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己方本就处于劣势，应该整合所有兵力依托城防打防守战，分兵出城只会让城中守备力量空虚。 这个提议来自于蓝田工业的高层，蓝田镇是他们的根基，他们对于蓝田镇安危的重视甚至表现得有些超过了这场战争的胜负，恨不得所有人都留在城中防守，但是这个明显存在大量问题的提议很快就被一致否决。 云麾游骑是精锐的高机动性轻装军队，用于打阵地战根本发挥不出来他们的优势，属于是浪费战斗力，这一点在之前他们镇守潼关就已经确定了，当时是没有办法，云麾游骑只有一支孤军，而潼关又必须要守。 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同，蓝田镇毕竟是一座绿区的城镇，虽然在过去的小半个月里经过了紧急的军事化改造，但是依旧并不是像潼关那样的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要塞，如果全军守城，放弃掉城外所有的活动范围，一旦城镇被围住，局面将会变得非常被动，到时候会丧失掉所有机动应变能力，以及后方的补给支援，使蓝田镇成为一座彻头彻尾的孤城，绿皮甚至不用强攻，只需要围而不打就能困死蓝田镇，或者围点打援来持续性地消耗更多的白金殿堂军事力量。 联合猎团的人很多，拢共将近三万天灾猎人，人数上即便是和全胜满编时期的云麾游骑相比，也是云麾游骑兵团的四倍之多。 然而数量虽众，但是战斗力却有些堪忧，其中绝大部分人的猎人都没有过大规模作战的经验，要搁军队里这就算是新兵蛋子。 所以联合猎团的军事指挥官肖东风将所有的猎人划分为了三个梯队，以用来在战场上承担不同的职责。 第一梯队，便是像百兽猎团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型猎团成员，这类猎人是整个联合猎团中最精锐的存在，当然人数也最少，他们被单独编到了一个营，作为高端战力，用于在关键时候发挥奇效。 第二梯队，是那些拥有多年荒野狩猎经验的猎人，这部分猎人的人数依旧相对较少，整编成了五个营，作为防守力量中的中坚力量。 第三梯队，则是数量最多的相对缺乏战斗经验的“新兵”，这类猎人占据了联合猎团总人数的将近一半，肖东风将他们整编成了六个营，然后用参加过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的老猎人来担任这些新兵的各级长官。 在战争的初期阶段，第三梯队的主要职责是辅助第二梯队，在老带新的模式下，尽快磨合且熟悉战场要素，然后在第二梯队顶不住之前，开始轮换作战，以此最大程度上将联合猎团的人数优势利用起来。 当然，人数优势指的是和云麾游骑相比，要和漫山遍野的绿皮大军相比，数量依旧完全落于下风。 同时，蓝田镇城防的战场范围也很有限，三万人的联合猎团也没办法全部在同一时间投入战斗。 轮换作战，站况压力较小的时候让第三梯队顶上，压力大的时候让第二梯队上，关键时刻让第一梯队出手，这样的方式技能有效地利用人力，同时又能各梯队在战争过程中都能得到修整的时间。 这便是肖东风所制定了作战方案的基本框架，同时因为集训的时间实在太短，为了保证猎人们最基础的战场配合，在三大梯队的框架基础上，也尽量将各支猎人的原班成员安排一起，算是对于猎人们尤其是小规模猎队战斗力的一种兜底机制。 钱富贵与霍强各自所领导的一个排，也都是属于第三梯队成员。 第70章 完美的躯体 庇护之城。 内城。 一间完全封闭的特殊实验室内，一个身穿全身特制防护服的男人，站在一个金属平台的面前。 这个实验室内陈设极其简单，除了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那张金属验台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设备。 在这个试验台上，放置着一个荧光流动的黑色匣子。 这个匣子将近两米来长，半米宽，棱角分明，完好无缺，黑色的材质呈现出一种哑光质感，上面流动的线条像是一道道出现在匣子表面上的缝隙，然而当这些荧光划过之后，匣子的表面却又毫无痕迹。 男人已经观察了这个黑匣子一段时间，不过并不是用肉眼观察。 许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眼神似乎在显示着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的手掌向黑匣子表面摸去，却又停留在了匣子表面两公分上面的位置，然后他的手掌悬空缓缓移动。 黑匣子上面的流动的荧光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全部聚集到一起，然后跟随着他的手掌一起流动。 男人的手非常的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当他的手上移动到了黑匣子末端的时候，汇聚的荧光也在黑匣子的表面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光条，不过这一次在荧光经过的区域，它们却没有消失。 这道光条从匣子的顶端一直延伸到底端，看上去就像是在这个黑匣子的中间打开了一道充满了光芒的缝隙。 男人伸出了另一只手，他双手突然落下，按在了黑色匣子的两端。 原本已经暗示暗沉的荧光，却在霎时间光芒大作。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能量从匣子内部涌现出来。 就像是积水满库的大坝打开了闸门，汹涌的能量急不可耐地往外面迸发而出。 汹涌澎湃的能量瞬间便充满了整个实验室，但是再想要往外扩散时却被这完全封闭的空间牢牢封锁住。 男人直面着这股能量的冲击，他的身体发出剧烈的颤动，甚至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但是双手却依旧稳健地按在黑匣子的两端。 很快，他的身上的防护服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飘飘凋零，露出了他的真实容貌。 这个男人正是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的委员、前任执委主席——张法雷。 这间实验室也正是由他的私人实验室改建而来，而眼前这个黑匣子便是李小乐从南部荒野中带回来的东西。 不断涌出的能量依旧还再冲击着张法雷的身体，他身上的衣服也都像防护服那样凋零分解。 很快，张法雷的身上便再无一缕织物，就连那头许久未曾打理的油腻头发也都失去了踪影。 即便如此，张法雷的神色也几乎没有发生的变化，他毅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匣子上的光条。 当这股能量逐渐开始减弱的时候，他的双手也从匣子上拿了起来。 紧接着，这个黑匣子便从中间完全打开。 在这一瞬间，充斥在房间内的所有能量也都一同消失不见。 当那光芒散去，匣子内的事物也便显现了出来。 出现在张法雷眼前的是一具身体。 一具赤身裸体的男人身躯，就和他此刻自身的状态一样，全身上下一缕不挂。 张法雷健硕的身体虽然已经充满了美感，但是和这具黑匣子中的身体相比，却黯然失色，甚至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具身体看上去是如此的完美，只需要第一眼就能感觉得出来，他的身材比例比最顶尖的雕塑家创作的作品还要匀称，比所谓的黄金比例更加完美。 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一丝缺陷或是多余，他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一点瑕疵，比最完美的玉石还要纯净。 他不染片尘，就好像是从天国而来，不带任何一点人间的污垢。 能感觉到的只有一股古老、深远而且高贵的气息。 让人忍不住生起一股想要拜服在他面前的冲动，仿佛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张法雷自然没有拜服在这具身体的面前，而是在略微的惊叹之后，从试验台下面拿出了一包特制手术器材。 当手术刀与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的皮肤接触到的那一刻，饶是张法雷那雷打不动的坚定心性，也泛起了丝丝遗憾。 他此刻所做的事情，便是在亲手破坏掉世间最珍贵的艺术品。 就像是音律家焚琴煮鹤，或是绘画家撕碎掉蒙娜丽莎。 这种无比的遗憾和罪恶感，比之前汹涌侵袭的能量还要猛烈。 这样的感觉，甚至影响到了张法雷下刀的行为。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尤其是从执委主席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张法雷便将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转到了自己生物医学的研究上。 就在这间实验内，过去的这几年里，他解剖过许多的人类尸体，还有各种的虫族和绿皮的尸体乃至活体，就连死灵天灾那由活体金属构成的身体，他都折腾过。 在过去下刀时，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有过犹豫。 此刻张法雷甚至想起自己以前在医学院就学时的情形，想起了第一次在老师指导下解剖尸体时的情形。 短暂的回忆之后，张法雷的意识回到现实，看着眼前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他像以前就学时那样，认真地感谢了大体老师的贡献，然后对他动起了刀。 他握刀的手，一如过去救治病人时的每一台手术那样，依旧稳如磐石。 他此刻在做的虽然是解剖这具身体，但是目的却是为了拯救整个人类。 一天一夜之后，张法雷完成了他的初步研究，事实上这项研究他已经经行了很久，今天不过是用实物来证实他过去的一些推测。 黑色的匣子重新闭合，上面荧光线条继续流动，没有一丝缝隙的匣子就像是从未被打开过一样，只不过上面流动荧光线条和之前的路径发生了一些细微改变。 一整天没有闭眼并且滴水未进的张法雷看上去略显疲态，事实上这样的工作强度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家常便饭，在以前经常天不合眼都是常事，之所以有些疲惫，还是因为这次实验的特殊性，以及试验成功后所代表的意义。 第71章 终点与道路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张法雷从墙上的金属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通讯器。 接通之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青年女人的声音：“张老师。” 在白金殿堂的高层，大多数人对张法雷的称呼都是“张医生”，会称呼他为“张老师”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曾经的助理，如今的行政处长的葛瀞凝。 张法雷对着话筒说道：“你通知陈老师，还有杨院长，就说事儿成了，呼……” 说道这里，张法雷长出了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好的，我马上去汇报，张老师您太厉害了！”电话那头的葛瀞凝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十分惊喜，甚至很直白地对张法雷表达了称赞。 “还行。”张法雷会心一笑，挂断了电话，然后躺在椅子上休息了起来。 然而还没过多久，闭目养神的张法雷突然将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正当他赶紧起身去拿电话的时候，实验室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张法雷的视线环顾四周，在这间为了应对这次实验经过了特殊改造后的房间内，他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充做衣服的东西。 看着自己赤条条的一身，无奈之下他只能拿着一块板子遮住下身，扭扭捏捏地过去开门。 三重防护的实验室大门层层打开，房间外站着三个人。 除了陈仄和科学院的杨启光院长之外，葛瀞凝也一起过来了。 看到张法雷光头裸体的模样，房间外的三人都是一惊，就连向来稳重的陈仄都差点惊掉下巴，葛瀞凝更是瞪大了眼睛。 “咳咳！” 陈仄最快反应过来，干咳了两声之后，旁边的葛瀞凝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过了身去。 陈仄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递给张法雷，一本正经地说道：“辛苦你了。” 张法雷接过这件表面上带着不少沙土灰尘防风大衣，急匆匆地跑进了实验室，两分钟后重新走出了出来，神色坦然。 陈仄与张法雷的身材相仿，所以这件大衣穿在张法雷的身上倒也并不会显得别扭，只不过里面没有内衬，仅仅只有一件大衣外套，再加上光头光腿的形象，以及背上斜背着那个黑色的长匣子，让张法雷此刻的模样显得很是朋克。 “走！现在就可以开始经行下一阶段的事宜了。”张法雷关上了实验室的房门，把背上的黑匣子用手扶正了一些，然后随口说道。 “张医生？”杨启光双眼看着张法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需要二次测试吗？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个专题会讨论一下？” 张法雷摆了摆手，自己已经先一步往停车位那边走了过去，“开会就不必了，边走边说。” 见杨启光还是不理解，张法雷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件唯一的大衣上的泥土，正经地说道：“时间紧，事情多，你看陈老师从荒野回来连衣服都没工夫换，都这时候了，没必要的流程可以都省略了，腾出时间来点干实事，牛老现在最需要这东西，三七所的安排得要延后，杨院长你理解下。” 杨启光在短暂的沉默了后也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张法雷的提议。 张法雷在自己车辆的后备箱里一通翻找，终于是找到条裤子给穿上了。 他虽然一生潇洒逃跑，但却也没办法不穿裤子往白金之塔里面去。 即便如此，他此刻的造型依旧让人忍俊不禁。 一行人坐上了汽车快速往白金之塔而去，然后直接带着黑匣子来到了白金之塔的顶层。 葛瀞凝与杨启光都各自回避了，陈仄和张法雷一起带着黑匣子走进了白金之塔最顶层的那扇门。 这里陈设依旧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那个连接着座上老人的身躯的光球，此刻已然暗淡无光。 老人那具行将就木的身躯，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了。 张法雷看了一眼黯然失色的光球，然后将视线转移到老人的身上，感叹道：“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吴秀文真是好手段啊！” 陈仄大大方方地说道：“她的权限过高了些，之后的禁军统领都不能再兼任执委委员，权限全面下调。” 张法雷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这事。 两人进屋后手脚不停，各自忙活，陈仄开始拆解连接光球与老人之间的那些管道，而张法雷则再一次打开了黑色匣子。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开箱体验要好的多，不仅仅控制住了能量的秩序，就连衣服也没有再被损坏。 待到能量风暴完全归于平静之后，张法雷将部连接光球的管道转移到了这具完美的身躯之中。 同时陈仄开始用自己的灵能引导光球重新运转。 许久之后，暗淡的光球再度恢复了明亮，虽然看上去依旧不如以前那样奇异，但是却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恢复。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光球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往日的状态，其中那如同群星一般的点点星光再次浮现出来，进而开始运转。 与此同时，端坐在那张特制座位上的沉睡的老人，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他那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生命，在此刻却焕发出了一缕久违的生机。 “牛老。”陈仄和张法雷见此清醒都凑了过来。 “陈老师，张医生。”老人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经过，他嘴唇嗡动，沙哑的声音从这具苍老身躯的口腔中发出，“我看到一些东西。”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刚开口时甚至有些生涩。 陈仄和欣慰，他已经有将近六年没有听到过牛老的声音，在过去这些年里，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了灵能沟通。 “看到了什么？”张法雷问道。 “终点！”老人的嘴里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说道：“在和终点之间，存在有四条大道，无数条小路，每一条路看上去都能到达终点……” 第72章 龟壳 庇护之城的气氛有些压抑。 战火虽然还有没烧到这座希望之城来，但是战争的阴霾却却已经笼罩了在了庇护之城的上空。 吴秀文叛逃所导致的全城戒严进而引起的混乱，随着那波反对陈仄的声音偃旗息鼓，如今也已经完全平息了下去。 但是随着东西两边与天灾之间的战争越发激烈，随着黄区甚至是绿区的领土逐渐被沦陷，作为白金殿堂势力范围核心区域的庇护之地，也涌入了越来越多的从各个沦陷区甚至是还未沦陷便已经开始恐慌的地区到来的难民。 庇护之地，指的是庇护之城及其周边的五个城镇在内的白金殿堂核心区域，属于是绿区中的绿区，是白金殿堂政权的京畿之地，也是十年前那场艰苦卓绝的保卫战的主要战场。 然而这片有着光荣传统的抵抗老区，如今对于战争的情绪却并不乐观。 在过去的三天里，庇护之地的人口增涨将近八成，就连庇护之城里也涌入了大量的难民。 难民的大量涌入，也给庇护之地带来了严重的恐慌情绪，还有巨大的粮食以及治安方面的压力。 但是作为这片大陆人人类最后的避难所，庇护之地自然是不可能排斥难民的，即便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这么做，即便是这样的状况给庇护之地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也没有哪一个执委敢提出来说拒收难民。 搁以往，庇护之城是看不到难民、流民、乞丐之类特殊群体的，作为人类世界的希望之城，白金殿堂首善之地，庇护之城的民生和秩序在陈仄上台后一直以来都维持得很好，即便是有些从外地来到首都谋生人找不到活计，官方国营的四大矿场和六大农场也都会有他们的去处。 虽然在这些地方做工着实幸苦，但是至少是个稳定的生计，同时也的确是一个正经的营生，有报酬有薪水。 白金殿堂提倡全民劳动，但是并不强迫劳动，即便是矿场和农产的最低层劳动者，也不存在拘役或是奴役的现象。 执委主席陈仄，在即位之初时公开说过：“百年前的革命，让旧世界的鬼在新社会变成了人，百年后的今天，我希望‘旧时代’的人，不会在这个新时代再变成鬼。” 以人为本，本就是白金殿堂最为基础的根本理念，也是其能够聚众数百万，自称大陆人类正统的根本所在。 如今庇护之城人满为患，各方面的压力，加上前方不断传回来的坏消息，以及伴随着灵能矩阵失效一起失去的安全感，都让座城市内人们的心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天灾全面入侵的那个时候。 甚至比十年前还糟糕，那时候的生活本就艰难，此前也没有灵能矩阵庇护，外加上武德充沛的张法雷主席的强硬态度，反而让那个时候的人身上没有这么沉重的包袱。 这十年来，尤其是近几年来，在陈仄的运营下，人们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生活，在灵能矩阵以及四方边关要塞的庇护下，庇护之地的人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天灾的压迫力。 当过去经历过的恐惧，再次卷土而来，而且还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这种感觉就如同唤醒了记忆深处的噩梦。 在这种时候，本就是白金殿堂信用经受考验的时刻，任何一点过激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经过多年才积累起来的信用彻底破产，进而让白金殿堂这个本就没有那么牢靠的拼凑政权再次瓦解，然后再次进入到黑暗年代，甚至比二十年前还要更加黑暗。 张法雷为了研究“仙尸”两天没有合眼，而陈仄作为白金殿堂的当家人，在过去的一周里，一共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军事方面、民生方面、行政方面、各个方面、方方面面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都需要他亲自过问。 直到白金之塔顶层的光球彻底恢复，陈仄的心里头才终于得到了一丝稍为的放松。 吴秀文在投江之前的最后时间，用灵能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失去了龟壳的王八，将会尽显丑态”。 当说完这句话后，他们之间的灵能联系就彻底断绝，吴秀文也失去了踪迹。 陈仄当时很想要和她聊一聊，只是没有得道这个机会。 他认可乌龟壳的说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乌龟自己砸烂了自己的坚壳。 当陈仄再次来到外城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了人群的恐慌情绪有所减缓。 因为，龟壳又重新给穿上了。 第73章 岌岌可危的蓝田镇 却说蓝田镇外，这场关乎到了白金殿堂西部乃至于全局命运的大战，已经持续了三天。 天空中满是黑烟，而地面则是茫茫一片焦土。 还未燃烬的火海之中，硫磺、焦炭、血腥还有凝固汽油弹的气味互相交织在一起，揉合成了一股极其刺激的味道，那气味里仿佛带着搅烂的血肉尸体，顺着空气吸入到体内，让一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新兵异常难受，甚至就地干呕起来。 老兵们，尤其是参加过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的老兵们，对这样的味道却很熟悉，这就是战场的味道！ 血肉磨坊的味道！ 地狱的味道！ 城外的外围阵地以及两座瓮城都已经丢了，临时挖掘出来的护城壕沟，里面已经被血肉尸体给填满，最后的城墙阵地也已经残破不堪。 似乎绿皮的下一次进攻就能一举破城然后打进蓝田镇。 事实上，从三天前绿皮第一次对蓝田镇发起进攻开始，在如同浪潮一般的绿皮大军的攻击下，蓝田镇就像是随时都会失守一样。 以至于每一次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城内蓝田工业的高层每隔几分钟都会向前线指挥官询问具体战况，一旦发现守不住了，便要立刻启动蓝田镇保卫战的第二阶段计划，即城内巷战，如果巷战不可行，那么蓝田工业还有第三阶段的计划——焚城。 蓝田工业已经城内的各处地下放置好了大量的炸药，如果城防告破，绿皮进城，那么蓝田工业就会将这座代表着他们所有基业的城镇与城中绿皮一起化为灰烬。 然而在每一次蓝田工业的高层领导们都拿起了枪，准备亲自投身巷战保卫家业的时候，城墙的防守战却都出奇地坚守了下来。 绿皮第一波的进攻对于蓝田镇来说，防守的心里压力是最重的，然而当绿皮一战破城了计划失败了之后，第二次的进攻，绿皮几乎拿出全部的力量投身到战场中，就连十二翼的绿皮国王都亲自出手。 第二次防守战，是这几天中持续时间最长的一场战斗，从早上打到天黑，甚至直到绿皮最不爱行动的午夜时分，战斗都还未停止，可见绿皮的破城决心。最后在云麾游骑与联合猎团的全力配合下，终于还是撑到绿皮再度退兵。 这一仗，就是绞肉机的开始，一天下来，双方的战损都极其夸张，三万猎人组成的联合猎团，在这一天里，伤亡人数将近万，其中战死人数高达六千七百多人，占据了伤亡总数的百分七十，可见战况的惨烈程度。 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下，即便轮换战术也不好使，人类的体能相比起绿皮来说是要吃亏一些的，在傍晚时刻，城防便已经开始显露出难以支撑的态势，就在士气渐渐不支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坦克单车出城，向绿皮大军发起了反进攻。 红有三驾驶他的战车真红闪电冲入了绿皮大军之中，那巨大的撞角撕开了措手不及的绿皮大军的阵线，鲜红的车身在此刻就好像是一片挥舞呐喊的旗帜，让守城官兵再度打起了精神。 最终，城守住了，但是有进无退的真红闪电却也没能从绿皮大军中再杀回来，在无数的炮火轰击下，真红闪电厚重的装甲也被炸得稀烂，红有三本人在和绿皮国王的交手中身受重伤，最后还是谢佛冒险潜入绿皮军中，把近乎是奄奄一息的红有三带了回来，为了给谢佛争取到这点时间，兽王赵牧野与大宗师陈鹤皋联手其余几位第一梯队的顶尖猎人一起对绿皮国王发起了攻击，才牵制住了这个绿皮天灾之中的最强存在。 这一仗打完，让绿皮天灾彻底失去了一鼓作气拿下蓝田镇的势头，但是由于兵力差距，后面几场战斗蓝田镇依旧打得很是艰难，而且战场的主动权与大势依旧还在绿皮天灾的一方，蓝田镇的城防在绿皮一次次的蚕食进攻下，眼瞅着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钱富贵手下的这个排，作为第三梯队的成员，在过去的三天里，都是只是作为替补力量用于轮换第二梯队主力，但即便如此，战损也达到了非常夸张的地步，原本一百四十号人的大排，打到现在还能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一个零头。 这样的情况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在第三梯队中更是如此，老钱因为生性稳重，手下队伍的战损情况相对来说还要好一些，这仗打到现在，第三梯队中，甚至有不少的排乃至整个连都给打没了的情况。 霍强所带领的那个排，因为参与了绿皮第二波攻城时最激烈的战事，虽然很快就被撤了下来，但是回来时队伍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人，而且人人负伤，老霍本人也是被他的两个队员抬下来的。 听见远处的吼叫声再次响起，钱富贵撑着步枪从地上站了起来，和他一同起身的还有全排剩下的这三十多人战士。 这吼声就是绿皮的信号，吼声越大，绿皮的士气就越雄壮，此刻的这声阵吼叫虽然并不激烈，但是却比之前要更加绵长，尾音拖得老长，经久不息。 “这恐怕是最后一战了。”老钱用着只有自己和秀才能听见轻微声音说道，刚才这阵吼叫，在昭示着即将发生的这场战斗对于绿皮来说，将会是更加坚决的进攻，会死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没有援军的话……”秀才对于当前的局面也不乐观。 “也许会有，谁知道呢，蓝田工业或许还有点底牌，云麾黄泉不也没现身吗？”老钱说着他的猜测，但是其实更多的只是他的期望罢了。 第二次战斗时，蓝田重工的安保队和高层都拿着枪亲自上了战场，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底牌？至于云麾黄泉，的确没有是见到，但是之前一直有传闻说他们在为云麾游骑主力返回蓝田镇殿后时，已经被绿皮完全消灭了。 说着不等集合的哨声响起，钱富贵便带着手底下这三十多号战士，往阵地走去。 仗打到这个份上了，替补轮换机制已经没有意义了，如今的收成力量已经没办法再拆分轮换，所有军队都是主力。 第74章 决战到来 钱富贵带着手下的二十多号人来到指定阵地的时候，联合猎团的主力军队在诸位猎人大佬的带领下已经出城而去。 大宗师陈鹤皋作为推举出来的联合猎团团长，决战之时，他率领着他无限制大猎团的本部人马，排列在队伍的最前线，向着绿皮大军正面迎了上去。 蓝田镇的城防的外层结构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为了让安置在城墙上与城下的众多城防大炮能够发挥作用，守城军队便不能再一味地依托城防来战斗，战斗的方式也由城防来保护军队，变成了由军队来保护城防。 “城下各阵地严防死守，不能让任何一只绿皮靠近城墙。” 第三梯队的一位营长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城下的各处阵地间穿梭，联合猎团的主力已经出城而去，第三梯队这些原本的替换后补军队，现在的任务则是死守城下的阵，不让那些从正面阵地突破过来、或是迂回偷袭过来的绿皮靠近城墙。 绿皮在战场上虽然不如人类军队的战术灵活多变，但是这支整合了绿皮天灾主要力量的王国军队，在战场却没有那么老实，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它们派小股军队在夜晚摸到城墙下爆破城防、试图挖地道进入城内、甚至是给水源投毒，等等这些诡谲的招数都用了出来，要不是联合猎团军事指挥官肖东风为人谨慎，而且对于阵地战的经验着实丰富，恐怕还真就被绿皮给得逞了。 尤其是那次挖地道，要不是肖东风特意让蓝田工业用检测设备24小时全天候探测地层动静，恐怕还真就让绿皮给把地道挖到了城内，从缴获到的地道图纸来看，他们目的地正好是蓝田镇的军械库，这让蓝田工业的人好一阵后怕，这要是让绿皮把军械库给炸了，先不说殉爆的威力会波及多广，就说没了后备军械，这仗也打不下去了。 虽然阻止了绿皮的地道爆破军械库的企图，但是这事的影响却没有完，由于军械库地址的机密性，结合最近闹闹沸沸扬扬的执委叛逃的风闻，让蓝田工业怀疑蓝田镇内也出现了叛徒，叛逃绿皮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如果是因为反社会反人类而把机密透露给绿皮这就又能够成立了，毕竟这种事情是有不少的先例的，为此，蓝田镇内甚至差一点发起了一场波及所有人的调查行动，要不是被联合猎团的高层一致反对，恐怕还真就会闹得人心惶惶。 随着这场关系到蓝田工业生死存亡的大决战变得愈发危机，蓝田工业的高层也逐渐变得不再理智，甚至开始神疑神疑鬼，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对于守卫蓝田镇的决心。 此刻南田镇的主要技术人员、工程师，乃至是高层主管和大部分董事会成员，都齐聚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军械大多数都是蓝田工业根据火神重工的图纸在近期赶工出来的仿制品，为了提高生产效率，还对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魔改，以至于让本就对制式重武器不太熟悉的天灾猎人们不太会操作使用，在过去两天里，操作城防重武器的战士都在蓝田工业工程师的指导下进行操作。 而今天大决战，联合猎团的兵力开始有些吃紧，于是蓝田工业的工程师们便主动来接管了城防军械，这些几乎没有上过战场的技术人才也在此刻成为战士。 这还没完，蓝田工业的高层管理人员们也穿上防弹衣，拿起了枪械，全部来到城墙上，大有一副人在城在的气魄。 “各队伍里，有擅长远程狙击的人员，跟着我上城墙上去，专挑那些畜生军官打。” 蓝田工业的董事长谭震，全副武装披挂，在在城下阵地处大声喊道，他视线最先投来的地方，就是李四所在的位置。 在过去的两天里，谭震一有时间就会到城墙上近距离观战，在第三梯队的这些战士中，李四的发挥给他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这人年纪轻轻，但是战场经验却很是丰富，感知灵敏、动作迅捷，总是会清楚地锁定住范围内最重敌对目标，他不盲目开枪，出手时又果断凌厉，毫不脱离带水。 这个年轻人，在谭震的心里留下了很好印象。 老钱拍拍李四肩膀说道：“上去，上面位置好一些，适合你发挥。” “我会看着这面的。”李四也不推辞，带上武器弹药走出了阵地。 “看着那些绿皮畜生就行了。”钱富贵哈哈一笑，冲着李四说道，不过话语的声音却被突然响起的炮火声所掩盖。 城防大炮已经开火，城外的主力部队也已经与绿皮交上了手。 第75章 天才少年冯大力 当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之后，战场上说话的声音便再听不见了。 钱富贵用手势指挥着麾下几个班长，要他们重点注意阵地外的几个关键的位置，一旦出现绿皮，务必第一时间击杀。 在城下阵地所在的位置，往前方的主战场眺望，能看到的只有联合猎团的主力与绿皮天灾的大军接触到了一起，至于更多信息，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看到的很少，不过能够肯定的是，联合猎团的主力暂时顶住了绿皮的大军，没有出现一触即溃的迹象。 相比城下阵地，在城墙上面的李四所看的信息要多得多。 正面战线看上去是顶住了，但是联合猎团的伤亡正在快速上升，位于绿皮大军两翼的云麾游骑为了能够尽可能吸引绿皮大军的注意力，已经开始从远程骚扰变成了近距离突击。 一支绿皮的装甲军队以自杀性的冲锋突破了联合猎团的阵形，在战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量的与绿皮由此越过了联合猎团主力战线，往城墙处扑来。 对于这部分绿皮，联合猎团的主力大军管不了，也没法管，如果分兵追击，只会让原本就难以支撑的正面战场，变得更加艰难。 城下阵地中，第三梯队的机枪开启嘶吼起来，阻拦这波敌人，是他们的职责。 于此同时，城墙上狙击手们也开始支援城下阵地，李四在开了两枪之后，突然抬起头来，把视线望向重新望向了远处的绿皮大军。 在李四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绿皮大军中央，一只完全的由绿皮翼人组成的队伍突然从大军中飞起，然后迅猛地朝着蓝田镇的城墙上方飞来， “干掉这队鸟人。”蓝田工业的董事长谭震见此情形，着急得大声喊叫，同时手中狙击枪也随之开火。 由不得谭震不急，这些绿皮翼人的身上一定带着有大量的爆炸物，这些炸弹在过去几天的战斗都，守军已经充分见识过了它们的威力，那些结构简单的炸弹虽然让人很怀疑是否能爆炸，但是这些由绿皮地精工程师制造的炸弹，在绿皮的手中就是能爆，而且威力惊人。 绿皮翼人作为绿皮中最高贵的贵族，它们数量稀少且寿命长久，基本上每一个成年的绿皮翼人，在军队中都是担任中、高级军官的存在，通常来说，绿皮的大军中是见不到完全由绿皮翼人编制而成的军队的，哪怕是小规模的队伍也见不到。 此刻，当这支翼人队伍脱离绿皮大军，单独往城墙这边飞来，这已经意味着绿皮国王为了拿下蓝田镇，已经开始不计代价了。 在谭震高喊之前，李四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5口径的穿甲弹脱膛而出，划破空气留下一道细长的弹道痕迹。 李四的目标并不是领头的那一只四翼翼人，而是翼人队伍最后面那一只看上去相对弱小的翼人。 子弹在那只翼人反应过来之前精准地命中的它的头颅，那翼人的身形在空中僵直，往地面坠落的一段距离之后，又扑腾着翅膀重新飞了起来，不过相比之前的速度已经大有不如，位置已经完全掉队。 于此同时，城墙上的所有狙击手也都纷纷开始将目标锁定在这些翼人身上。 十多台高射炮也同时开火，但是翼人的速度实在太快，机动性又太好，炮塔的转向难以跟上它们的速度，密集的铁幕划破天空，却连它们的一根毛都没有伤到，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让它们为了躲避弹药而做出更多规避机动，从而减缓了一些它们的前行速度。 与笨重的高射炮相比，狙击手们的子弹对于翼人的威胁要更大一些，但也有限。 和大部分盯着翼人队伍前面的“壮汉”开火的狙击手不同，李四专挑翼人中的软柿子捏，几轮射击下来，成功地三只翼人掉队，从而大大地降低了它们对城墙的威胁性。 但是这样的战果明显不够，将近四十只翼人的空中联队，在那头强大的四翼翼人的带头下即将靠近城墙。 它的速度和灵活性都极高，一双羽翼刀枪不入，它每一次煽动翅膀待会带动起一股前进气流，让后面的翼人能够跟上它的速度。 面对即将逼近城墙的翼人队伍，谭震表现得很是激动，高呼着拦下这些畜生，但是在面对高速飞行的翼人时，即便是最老练的狙击手，也难命中。 距离已经接近到了狙击手们不用瞄准镜就能看清楚翼人那丑陋的五官的位置，那领头的四翼翼人看着城墙上暴跳如雷但又无可奈何的陈震，它显得很是傲然。 眨眼间，翼人的队列已经接近接城墙，就在它们取下了背负在后背的炸弹，准备再进一步便开始投弹时，城墙上原本很是激动的陈震，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的嘴角在此刻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和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城墙的后面，十一个身影突然闪动到了前面来，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服饰，后背上绣着的太阳图案显示出了他们的身份——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直辖禁军，番号：长明中队。 白底黄纹的制服，代表着他们十一个人全是长明中队的正式队员，而领头的那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男子，穿着的衣服和当初吴秀文的服饰有七八分相似，这意味着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吴秀文之后新任的禁军统领。 这十一个人出现后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动手，而是同时闭上了眼睛。 如果此刻有其他的灵能感知者站在旁边，那么就能感受到，这十一股灵能在瞬间连接到了一起，汇聚到了那位洋人首领的身上，然后在首领的控制下转化为了一张大网，向着空中的翼人笼罩而去。 翼人领队在看到了新出现在城墙上的十一人之后，也表现得很惊诧，在是进是退的犹豫之间，它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决定，就已经晚了。 灵能大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 尖锐的叫声响彻蓝田镇，翼人领队的声音最为响亮，认知力场的能量弥漫而起，它似乎在告诉自己，这网困不住它。 然而带着功利性质的强加认知，效果便要大打折扣。 这大网虽然没能完全束缚住翼人们的行动，但是却让它们行动能力大打折扣，连飞行的状态都难以保持。 城墙上的狙击手和高射炮没有给它们的挣脱速度的时间。 密集的火力网几乎将这一片区完全覆盖，绿皮的身体虽然强健，但是也经受不住如此强大火力的倾注，它们身上所携带的炸弹也纷纷被引爆开来，像是在绽放在空中的白日烟火。 当绿皮翼人大量死亡之时，绿皮大军之中绿皮国王似乎感受到了族人的陨落，它发出一声惊天吼叫，十二翼的身体便重霄而起。 城楼这边的翼人队长像是得到了国王的力量，它猛然挣脱了灵能束缚。 十位长明中队的队员同时出手，将它再次束缚。 于此同时，城墙上那位金发碧眼的洋人统领，也从城墙上一跃而起。 强大的灵能从他双手间迸发出来，显现出近乎于实体的状态，在空中形成一股推力，让他的速度在骤然间再次得到提升。 他直扑空中翼人领队而去，双手高举，身躯向后弯成弓形，灵能在他双手间化作一柄巨大的光剑，对着这只四翼绿皮从头劈下。 那远处的绿皮国王又是一声吼叫。 长明统领光剑在斩在绿皮领队的身上竟然受到了强大的阻碍，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卡住剑刃，让他斩不下去。 “死！狗日的畜生！” 洋人统领口吐箴言，狰狞的面目仿佛承受这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全身的上衣突然间完全爆裂开来，露出了一身的腱子肉，只见他身上隐隐有一股能量在经脉之间疯狂运转，全身的经脉高高凸起，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一样。 他的脸色涨红，头发根根竖起，蓝色眼睛中充斥着的能量好似要喷射出来一眼。 “肏你妈的，给老子死！” 在他猛烈的呵斥，手中光剑一点点破开了那股庇护着一人队长的能量，然后斩断了它比钢铁还坚硬的翅膀、斩进了它的头颅、没入到身体之中。 光剑猛然再放光芒，在这翼人的胸腔内，将它的心脏完全斩断。 翼人领队死亡之时，洋人统领的灵能也完全耗尽，从空中跌落下去，不过还没有掉下去，便被李四用抓钩精准地拉回到了城墙上。 近乎于脱力的洋人统领吃力地站了起来，对李四道了声谢，同时称赞道：“兄弟你反应挺快啊。” 李四点点头说道：“还行。” 洋人统领翻身坐在了一方石台上，看清楚了李四年轻的面目后，显得有些惊讶，他自我介绍道：“我叫冯大力，灵院一期生，现任长明中队代理统领。” 李四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模样很是平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面瘫一样。 不过李四表现得淡然平静，但是旁边的其他人却很是震惊。 李四的确是年轻，但是这个冯大力的年龄也不大，看上去还没到也还没到三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就拥有如此本事，还身居这般高位，这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边的几个狙击手中，还有人听说过冯大力的这个名字，虽然这名字在民间知名度不高，但是在灵能圈子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他可不像他自我介绍那样是个普普通通灵院一期生，而是灵能学校建校以来最出众的天才少年，得到过陈仄、张法雷等大佬的亲手指导，还没毕业就兼任了学校教官，听说和灵能学校的校长卢文还有灾调局的局长李小乐都是至交好友。 同时，冯大力的话还透露出来了一个信息，他是长明中队的“代理”统领，这意味着原统领应该是出了事了，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撤职了，而长明中队原统领吴秀文同时还是执委委员，这与最近风传的执委叛逃消息又似乎合上了。 李四当然没有去想这些事情，他对于这些也不感兴趣，相比较起甚至执委什么的，他此刻更感兴趣的是冯大力长相，他甚至很不礼貌地盯着冯大力的可劲地看。 冯大力伸手摸了摸自己面貌，确认了自己脸上没有脏东西，然后才反应了过去，笑着说道：“兄弟你是看我长得和你们不一样是？这没办法，天生的，我祖上海那边的日耳曼人，听我老爹说还是啥容克贵族，不过他还没有给我讲更多祖先的事情就死在了天灾手上，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李四认真地说道：“你和我一个……一个朋……一个兄弟长得很像。” 听闻这话，冯大力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不过他看着李四认真的样子，却又不觉得他是在说谎，“那就是了，你刚才救了我一手，要不然我摔下去怎么地也得落个骨折什么的，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 李四没有说话，看样子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冯大力盯着李四看了好几秒，依旧没有等到下文，终于忍不住问道：“兄弟，在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之后，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我们才能是兄弟。” “哦！”李四恍然，其实这个人类的礼仪他在接触到了野火小队之后是知道的，只不过刚才一直脑子里会议那个他熟悉却又无法完全想起来的身影，所以才有些走神。 此刻听到冯大力询问，赶紧说道：“我叫李四，星火小队的狙击手，那是我的队长钱富贵，还有陈翰林和薛小蒙。” 李四在自己介绍的同时，还不忘指着城下阵地中队员给冯大力介绍了一波星火小队。 “星火小队，嗯，我记住了！”冯大力点了点头，然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对李四说道：“如果能打赢这一仗还活着，我请你们到最好的馆子搓一顿。” 说完，冯大力便与麾下的队员们一起从城墙上退了下去，他们现在需要尽快地恢复体能和灵能，以迎接接下来新的战斗。 战场的另一边，因为手底下最亲信的督军死在了城墙这边，绿皮国王怒火蔓延至整片天空。 在其强大的认知力场的影响下，绿皮大军发疯似的开始进攻。 第76章 红色传说 绿皮大军中最为精锐的国王卫队列出了冲锋阵形。 这支军队由绿皮屠夫与高等刃牙组成，它们装备着绿皮军中最好的战甲与武器，每一个成员原本都是各个军队中最强壮的勇士，当汇聚到一起时，便是绿皮天灾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统领则是之前蛮锤部落大军阀的弟弟，一头身高将近将近九米的绿皮屠夫，在原本的蛮锤部落中，它以血腥恐怖而闻名，一双大手捏死过无数的敌人和族人，它在蛮锤部落中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就连它的兄长都敢顶撞，狂妄到了极致，同是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仅仅只是因为无趣，表要杀死同类来取乐，稍有忤逆，便会被他活剥生吃，族内被称之为“血手”或是“疯王血手”。 但这位“疯王”如今已经完全臣服于这位杀死了它哥哥的绿皮翼人的身下，别说自诩为王，就连疯病都给自愈了，他表示绿皮之中永远只有一个太阳，一位大王，那便是伟大的、无可匹敌的、拥有十二翼神圣躯体的天空之主——永荒陛下。 为了向新王表明忠诚，血手宣称自己一定会亲手砸开蓝田镇的城门，然后献上敌军的首脑的“首脑”，然后恭迎大王入城。 血手所率领的国王卫队犹如一如一把沉重的大刀，重重地劈砍在人类军队的阵线上，在战场上劈开一道豁大的裂口。 为了阻挡这支蛮横的军队继续摧毁联合猎团的阵线，联合猎团团长陈鹤皋亲自率领本团成员前往阻截。 宝刀未老的陈师傅与其大弟子罗神贵联手迎战血手，成功挡住了绿皮国王卫队的强横势头。 见此情景，绿皮国王终于亲自出手了。 伴随着震动天地的吼叫声，绿皮国王在空中猛烈地扇动着它着它的十二翼翅膀。 在它的威势之中，连天空都好似暗沉了下来。 隐隐有雷霆声响起，几道晴天霹雳落下。 一股恐怖的能量席卷而起，在空旷的荒野中刮起了多道猛烈的飓风。 闪电与暴风交织在黄沙之中，烈风滚滚，沙尘遮天蔽日，强大的能量场将整片战场都笼罩了进去。 在这股深不可测的能量场内，整片战场都仿佛被绿皮国王纳入了它的领地之中。 在这片领域之中，所有的绿皮都变得更加亢奋起来，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兴奋，就连肉体也变得更加强大，它们体内的黑色血液的流动速度大幅加快，每一头绿皮都如同被注入了强化药剂的一样。 绿皮国王高高地屹立在空中，它俯视着整片大地，就宛如这世间的神明。 那莫名的威压，让面对着它的人类，都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而且它的威势还在继续增长，它将它的力量赠予每一只绿皮，让它们坚定地认为能够打赢这一仗，然后再通过认知力场将这股能量返还给它，以此完成了一个正向循环。 这便是绿皮的强大之处，也是人类的学者曾经预言过的，当天灾的数量发展到了某一定规模之后，看似最平庸的绿皮天灾反而可能是最难对付的敌人。 此刻，这预言已经初现端倪。 绿皮国王的翅膀上绽放出神异的光芒，它的身躯变得更加魁梧，在这片风暴肆掠的空间中，显得愈发夺目。 “他已经彻底消化蛮锤的力量，完成了进化……成为了真正的绿皮之王。”前线指挥部中，肖东风方向了手里的望远镜，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这一仗他已经倾尽了全力，该考虑到的、不该考虑到的，他都想到了，能用上的战术，也都用上了，他自付自己在指挥中没有疏漏，所以也谈不上什么遗憾，只是人力终有穷时，面对此刻的绿皮国王和它麾下的绿皮大军，联合猎团即便是与云麾游骑合兵一处都无法抵抗。 这样的差距已经超出战术和勇气能够弥补的范围。 这样的敌人，真的是人能够战胜的吗？ 肖东风望着空中的那个沐浴着光辉的身影，他虽然克制住了向它拜服的冲动，但是内心已然开始动摇。 战场中央，陈鹤皋师徒联手艰难地击退了血手，打退了貌似不可战胜的绿皮国王卫队。 陈师傅用右手接好了自己已经完全脱位的左臂和腿骨，他抬起头来，望着空中的那个身影，一身还未消退的战意，再度涌起。 他冲到了火炮阵地，亲手操控高射炮，向那位不可逼视的“神明”，发射出了第一枚炮弹。 这枚88毫米的防空炮高射炮，还未靠近绿皮国王身边，速度就开始减缓，就像是陷入了一滩泥炭沼泽之中，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等它突破重围冲到到了绿皮国王的身边时，却在它抬手间化了齑粉。 然而这门炮弹只是一个开始，在陈师傅的呵斥下，所有的高射炮都开始调整角度，战士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将炮管对准了空中的绿皮国王。 在陈师傅亲口一声令下，十多门火炮同时开火。 然而这一轮射击的结果，并没有随着火炮数量的增长而改变，这十多门炮一如之前一样，在绿皮国王的身边便化为飞灰，虽然有一门炮弹成功引爆，但是却连绿皮国王的一根毛都有伤到。 “没有用的……没有用……”肖东风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幕，他只是摇头。 前沿战场上，纵然是陈师傅亲自督战，但是大军溃败的迹象已经开始，眼瞅着阵线就要全面崩溃，陈鹤皋不甘地向着绿皮国王发出了最后一门炮弹。 随着这声炮声响起，脱堂而出的却是两门炮弹。 在联合猎团阵线的北方，一辆深红色的坦克不知道在何时驶入了这片暴风肆掠的战场，在这辆坦克的炮塔与两侧搭载着六门高速机炮，在他进入战场之时，这六门机炮就同时开火，向着绿皮士兵疯狂的扫射。 每一门机炮都像是有乘员在独立操控，它们命中率极高，更离奇的是，这些不仅能够命中绿皮的身体，更是能精准地找到绿皮身体中位置不确定的心脏命门。 这辆车装甲战车就如同一台来自于地狱的收割者，甫一进场，便收割了大量的绿皮生命，没有任何绿皮能够挡在它的身前。 一头四五米高的绿皮屠夫试图靠近坦克，但是却坦克的副炮一炮命中心脏，就此倒地不起。 “是他，他来了！”最先发现这辆红色坦克的人，不是战场前线的战士，而是出现在城墙上的红有三。 经过了两天的抢救，红有三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他强横的生命力让他仅仅经过了大半的恢复，就能勉强行走活动，他在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城墙上。 那辆红色战车在出现一瞬间，就被红有三敏锐地捕捉到了，正如乌鸦酒馆里瞎子老许所说，犯下了嫉妒之罪的他，是无法追上那一道真正的红色的。 “谁？谁来了？”谭震被绿皮国王的威势所震撼，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战场中心，听到红有三激动的语气，他本能地询问道，不过去并没有抱有什么希望，这样的局势下，谁来了会有用？谁来了恐怕都无法化解蓝田镇的危机，他此刻的心情，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甚至在心里头已经开始准备焚城的事情了。 “神！神来了！”红有三轻声呢喃。 谭震顺着红有三的视线看了过去，视线穿过黄沙与风暴，他也隐隐看到了那辆进入战场之后犹如无人之境的红色主战坦克。 那辆坦克不属于白金殿堂服役的任何型号，看上去有一些旧世纪梅卡瓦坦克的影子，不过明显经过了极大幅度的改装，或者说只是一辆借用了梅卡瓦部分底盘的组装坦克，这辆坦克车体十分宽大，偏平的车型让它看上去十分的稳重，车身被大量的复合装甲所覆盖，同时搭载着大量的武装器械。 “神？什么神？”谭震疑问道，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桀骜不驯的红有三竟然会称呼别人为“神”。 “红狼为什么是神？”通过红有三的话语，谭震终于确定了那辆闯入战场中的红色战车属于那位传奇猎人，不过他是无法理解红有三的称呼，所以本能地问道。 “等仗打完了，你去乌鸦酒馆问瞎子老许。”红有三此刻反而放松了下来，仿佛红狼出现之后，这场近乎于无法逆转的战事也出现转机的可能。 谭震与红有三的想法不同，虽然得到了强援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但是他不认为一个猎人的出现就能扭转战场的局面，那怕是传说中的最强猎人。 此外，谭震也有疑惑，这辆红色坦克按照常理来说，要想完全发挥其效能，车组乘员至少需要五个人才能同时操控那么多的武器，但是在所有版本的传闻中，传奇猎人红狼都是一个独行者，甚至孤狼猎人一词都是因此而来，没有任何传闻提到过他有同伴，他的战车内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而这就让谭震让更加疑惑，那些精准收割着绿皮生命的高速机炮，难道是自动射击不成？即便是使用了三级ai核心，也恐怕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更何况现在技术连二级ai核心都无法完全应用，更别说更加难以控制三级核心，而且还有ai叛变的可能性都还没有得到解决，三级ai核心甚至没有通过实验测试。 说回战场这边。 在陈鹤皋发射出最后一门高射炮的时候，那辆红色战车的主炮也高角度抬起，对着空中绿皮国王发射了它进入战场以来的第一发主炮。 这枚炮弹的开炮声音并不响亮，甚至隐藏在了高射炮的声音之下，然而这门炮弹的初速却极快。 空中的绿皮国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它转过头来，将目光锁定在了那辆深红的色战车上面。 还没等他它有所动作，这门炮弹便穿透了它身体周围的能量力场，那沼泽泥潭一般的能量场没能减缓这枚炮弹的一丝一毫的速度。 剧烈的爆炸在绿皮国王的身上的炸开。 这尊光芒闪耀的神明，在红狼的炮弹之下褪去了光华，它的羽翼被剧烈的爆炸的高温所灼伤，部分单片嵌入了他的身躯之中，让他原本神圣的躯体，在此刻看上显得有些狼狈。 因为能量力场被冲散，以至于让陈鹤皋所发射的那一发高射炮，也成功地命中的绿皮国王。 烟尘还未散去，红狼战车的主炮便再次开火。 “狼——！” 绿皮国王口吐人言，它认得这辆深红色的战车，虽然和上一次它们相遇时，这两战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它依旧在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与上一次遭遇时相比，这辆深红色的战车变得更加强大了，但是绿皮国王此刻却因此更加兴奋，虽然红狼变强了，但是他也变强了，而且是更加强大，他已经脱胎换骨，超凡入圣。 绿皮国王的眼神死死盯着红狼战场，上一次红狼从在它的领地里转了一圈之后成功脱困而出，这一次，它不会让他再度逃走。 它扇动着羽翼，试图拦下这发炮弹，然而这枚炮弹在接近它的位置时，弹头突然打开，分裂成了大量的细小弹头，然后在它的翅膀外围全部炸开。 这一下，绿皮国王的完美的羽翼彻底燃烧了起来。 不是那种带着神圣气息的燃烧羽翼，而是烧焦烧糊，那每一枚小弹头上爆炸开来之后留下的黏稠液体燃料，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死死地附着在绿皮国王的羽翼上面，那火焰经久不灭。 绿皮国王形象受挫，让人类联军的压力骤减，而红狼的出现，则让联合猎团士气大涨，这支由天灾猎人组建而成的临时军队，每一个成员都熟悉红狼的传说，那位让猎人之家排行榜为其空出榜首的孤狼猎人，是所有的天灾猎人所追求目标，不少的猎人甚至都在听说了红狼的传说之后，才走上了这条道路，此刻亲自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猎人，怎能不让人激动。 第77章 精神力框架 红色坦克上，那根朝着天空高高扬起的主炮炮管，就像是在彰显男人早晨的雄风。 虽然从外面看不到战车里面的红狼，但是却能感受到他的骄傲。 纵然是面对着绿皮中最为强大的王者，纵然是绿皮国王身躯比他的重装坦克还要庞大，纵然绿皮飞翔于天空中高高在上，这辆在白金殿堂中流传这无数传说的红色战车，依旧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孤傲。 红狼战车的并未停下，依旧在战场中前行，多门告诉机炮从未停止，从进入战场开始就一直在精准地收割着绿皮的生命。 它从战场的侧翼杀入，如同一把利刃刺入绿皮国王的领域，绿皮大军的阵列对于它来说，犹如无人之境，完全无法阻拦它的前行。 这在这片同样的战场上，两天之前，也发生过相似的一幕，那辆带有巨大撞角的红色战车也如此一般冲进了绿皮的大军之中，红有三驾驶的真红闪电一往无前，正面冲垮了绿皮大军的气势，靠着一股莽劲，提振了蓝田镇全军的士气，随后红有三被谢佛救了回来，但是他的战车真红闪电却绿皮大军之中变成了一堆废铁。 反观此刻红狼战车，同样单车突入绿皮大军之中，但是却显得游刃有余，在消灭普通绿皮战士的同时，主炮还连续地对空中的绿皮国王开火。 红狼战车的主炮口径并不算夸张，比常规大多数主战坦克120毫米、125毫米炮要稍微大上一圈，但是增幅也很有限，同样都是滑膛炮，但是从这个炮管子里面发射出来的炮弹却仿佛带着一股特别的威力，似乎完全不受绿皮国王身体周围能量场的影响，还能对它的身体造成实质的伤害。 在红狼战车主炮的轰击下，绿皮国王原本超凡脱俗的神圣姿态再也不见，反而显得有些狼狈，它发出雷霆之怒，整片战场中的风暴都变得更加狂躁起来，然而它此刻的状态似乎也受到严重限制，为了维护这片战场中认知力场，它似乎无法亲自出手，只能活生生地给红狼战车当靶子。 虽然它拿庞大的身躯也能在小范围内快速闪避，但是红狼战车的主炮的精准度更是吓人，任凭绿皮国王闪避得再快，以依旧会吃到一部分炮弹。 在红狼战车的影响下，外加上陈师傅与罗神贵打败了血手，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正面战场的联合猎团战士渐渐地支撑住了战线。 反而是数量庞大的绿皮大军，被红狼单车突入，在大军之中拉出了一条豁口，就像是被拦腰斩断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猎人吗？” 绿皮大军的另一边侧翼，云麾游骑兵团的统帅云桥虽然看不见此刻正在绿皮大军之中的红狼战车，但是能看到空中的绿皮国王被炮击窘境，同时还痛过联合猎团的通讯得知了红狼进入战场的事情。 “云家儿郎，冲锋入阵！” 随着云桥一声高呼，她坐下的重装摩托发出一声爆炸般的咆哮，随即他率领亲卫队脱离兵团，然后从侧翼杀入绿皮大军本阵之中，试图汇合红狼，将绿皮大军首尾分离。 蓝田镇城墙没有被空袭威胁，所有火炮都掩体后面推了出来，上百门榴弹炮对准了绿皮大军最为密集的区域展开了高密度炮击，进一步减轻了前方联合猎团的正面压力。 一些悍然冲过了正面展现的绿皮，也被城下的第三梯队的猎人们严防死守，战斗进入到了如今，守军伤亡虽然极重，但是至今没有一只绿皮能够靠近蓝田镇的城墙。 随着战场的局势渐渐进入僵持状态，原本笼罩着战场的那股让人感到震慑的能量场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减弱。 这股能量场不仅是绿皮士气的体现，同时也从物质上影响着绿皮的战斗力。 恢复了一些体能的冯大力站在城墙边上，望着前方的战场，他欣喜地说道：“绿皮的认知力场正在减弱，这帮畜生们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蓝田工业懂事长谭震就站在冯大力的身边，他也感受到了战场的变化，原本已经要准备“后事”决绝心境，在此刻也发生了改变，此刻他看到了希望，咬牙说道：“如果能撑到太阳落山，那么蓝田镇就守住了，至少今天守住了。” 谭震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从此刻战场的局势来看，如果今天能够守住，那么绿皮大军最后凝聚起来的一股士气也将失去，虽然联军也损失惨重，但是城防没有丢，只要绿皮没有援军，那么守住蓝田镇大有希望。 至于己方的援军？谭震看了看战场中的红狼，又看了看身边冯大力，他不认为蓝田镇还会有新的援军到来。 红狼的出现实属意外之喜，而冯大力带着一队长明中队的到来，则说明执委并没有放弃蓝田镇的，但是连保护执委中央的长明中队都拍出来了，拿也说明了庇护之城真的已经无兵可调了，再要增援，就只能是执委亲自到场了。 而且根据庇护之城最新传来的消息，执委委员还真的已经亲自出动了，据说张法雷带着一小股军队增援去了东边抵御死灵天灾；参谋部总长陈先亲自去往北方指挥布防，以应对机械天灾最近频繁活动的动作；灾调局长李小乐再入南部荒野等等…… 这一系列的消息，都在述说着如今白金殿堂形势的艰难，危机程度相比十年前也不遑多让，甚至要论敌军规模来说，与十年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这十年间白金殿堂完成了二次建军，同时大力发展了生产力，比如像蓝田工业的这样的大型工厂集团兴起，如果如此，如今的形势恐怕会比十年前更加糟糕，要搁十年前，蓝田工业可没办法仅凭自己一个工业集团，就支撑起一场大规模战事的主要供给。 “鸟王要动手了！”沉默稍许，盯着绿皮国王的冯大力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和脸色同样的严肃与沉重：“能不能打赢这一仗，就看这一架了。” 冯大力的话语让谭震心神一颤，他也抬起头来往天空望去，只见绿皮国王的身体再次开发生变化。 它的翅膀完全褪去了光芒，隐隐可见有黑色的液体其中纹路间流淌，随即，这变成了类似于钢铁一般的材质。 它的身躯也开始收缩，从之前的十来米高，变成了不到五米高，但是威势不降反增。 覆盖了整片战场的认知力场也随时缩小，准确来说是收缩了范围，以绿皮国王为中心，由此收缩。 肉眼可见绿皮大军的士气再次降低，但是绿皮国王却透发出更加强大的威势。 当它的羽翼再次张开时，它的身躯已经变得暗黑色，如同一尊恶魔一般。 黑色的流动液体，在它的头顶上熔铸成一道黑色王冠，悬浮在头顶之上。 它的力量不再需要用于加持整片战场的大军，限制着他的行动的束缚自然也就不在存在。 只见它的抬手间一道风暴平地刮起，将战场中大量的金属器械卷到了空中，然后在它身前组合成为一柄巨大的黑色长矛。 它抬手握住巨大长矛中断，之间它身体中流动的黑色液体开始通过手臂注入到这柄长矛之中。 那些拼凑在一起的各种金属器材，在这黑色液体引导下似乎融为了一体，当这柄巨大长矛变成了和它身体一样暗黑色之中，它挥动手臂，将手里的黑矛重重投掷而下。 长矛所指，正是战场中的红狼战车。 风暴之中，黑色的长矛就像是一道流星一样，向着那辆红色战车而去，瞬息之间便至。 于此同时，红狼战车也做出了应对，之间战车前端的装甲打开，从中深处了两条粗壮的机械臂，在长矛击中战车车身之前，这两条灵活的就如同人手一样的机械臂，竟然将长矛给牢牢地抓住，然后机械臂重延伸出了许多的钳形锁扣，将长矛死死锁住。 黑色的长矛发出剧烈的震动，连带着让整台战车都跟着摇晃起来，看上去似乎马上就会从机械臂中挣脱出来，或是要将整个红狼战车掀翻开来一样。 红狼战车彻底停了下来，坦克车身的结构迅速地发生变化，两边的履带分成了模块化的四个部分，分别往四个方向延伸开来，同时地盘装甲中伸出四根液压支架，牢牢地固定在战场地面上。 原本摇晃的车身，在顷刻间稳定下来。 这还没完，当战车完全稳定下来之后，主炮的炮管之中，竟然又延伸出来一截小一号的炮管，然后对准了空中的绿皮国王，开始高速射击。 绿皮国王煽动身后的黑翼，将这些炮弹全部拦下，只见它抬手虚抓，那柄在红狼战车上被机械臂牢牢锁住的黑矛发出了比之前更加猛烈的震动。 那原本与黑矛融为一体的黑色液体再次浮现出来，在长矛的内部流动起来，长矛的震动幅度开始减小，但是却并不像是接受了束缚而安稳下来，反而像是冒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似乎蓄势着更加猛烈的风暴。 果不其然，只听一声“咔嚓”声突然响起，两条机械臂在突然间崩碎开来。 黑矛从红狼战车上完全挣脱开来，化作一道黑影冲天而起，重新回到绿皮国王的手中。 那黑矛回到它手中之后，它身体中流淌着的黑色血液便再次活跃起来，并且通过手臂中的血管与黑矛连接在了一起，整个巨大的长矛，就像是与它的右臂融为一体。 一道寒光从绿皮国王的眼神中闪过，随即，这位绿皮之王挥动着黑矛，亲自向红狼战车飞来。 见此情形，天灾猎人们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传奇猎人能否抵挡住绿皮之王的攻击？ 几乎所有天灾猎人都相信红狼的强大，但是此刻它所面临的对手则是绿皮天灾中史无前例的强大王者。 钱富贵亲手干掉了冲到阵地这边的最后一只绿皮之后，边喘着粗气边起了望远镜看向了红狼战车的方向。 此刻，与老钱一样做着同样事情的猎人有很多，就连进行中都战斗都为之放缓了节奏，绿皮大军之中，同样大量的绿皮在看着他们的王亲自出手的英姿。 城上城下和战场中，此刻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到了这辆深红色的战车身上。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在绿皮国王逼近战车之前，战车车顶的舱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红发男人从战车中一跃而出，他不退反进，反而向着绿皮国王迎了上去。 联合猎团之中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吼声，绝大多数的猎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猎人的真身，显得很是激动。 红发男人抬起了他带着手套的左臂，从正面握住了绿皮国王刺来的黑矛。 两者的体型相差疏远，但是在此刻的气势却争锋相对，看上去似乎旗鼓相当。 天灾猎人们发出响亮的欢呼声，就好像是仗打赢了一样。 然而欢呼声都还没落下，红发男人的身体便被绿皮国王给震开。 黑矛在绿皮国王的手中转了个圈，再次向着红发男人扎去。 这一次红发男人没有硬接，而是快速闪开，甚至脱离了战车的范围。 在他跑动的之中，整个左臂的衣袖在风的吹动下支离破碎，露出了下面那一只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机械手臂。 离奇的是，红狼在离开了他的战车之后，他的战车却还在继续行动，而城楼上眼睑狙击手们已经早战车舱门打开时看得清清楚楚，红狼战车之中除了红狼，再无其他乘员。 这意味红狼战车此刻正在做出反应的高难度激动，是出自于自动驾驶。 “难不成真是三级ai核心？”城楼上的谭震发出不可思议的赶快。 “不。”冯大力摇了摇头，否认了谭震的猜测，他此刻心中也有一个猜测，不过不太能够确定，然后在看到了红狼战车与红狼本人兵分两路开始夹击绿皮国王的时候，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是……精神力框架” “精神力框架？”谭震在脑海里搜索好一会，确认了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冯大力解释道：“这东西目前还只是一个概念，灵能运用的概念，没想到……” 第78章 传奇猎人的强大之处 冯大力作为白金殿堂教育部直属灵能学校中最出众的天才和优秀教学人员，他参与了灵能学校的许多实验项目。 “灵能”这个东西是伴随着天灾出现的新事物，白金殿堂对于这能奇异能量的了解和开发都还处于初期阶段，其中还蕴藏着大量的未解之谜。 为了挖掘出灵能更多能够被运用到现实之中的作用，灵能学校成立了多个专项实验室，上马了许多关于研究以及开发运用灵能的项目。 “精神力框架”就是其中的重点项目之一。 精神力框架，简单来说，就是将灵能作为媒介，将预设的多个事物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整体，然后在整体框架之内，能够通过意识控制灵能进而控制框架内的这个整体。 这个概念在很早之前，灵能刚刚被运用到现实之中时，就已经有人提出来了大致的猜想，项目上马也很早，但是直到现在，却依旧没能完全实现。 在这个项目之中，最难的一点不是搭建起精神力框架，而是如何来接收灵能控制，因为目的是要做到及时的、无误差的完全控制。 这个高求非常的高，但是却又是必要的条件，如果达不到这个要求，那么整个项目都将失去意义。 通过精神力框架来代替电子系统，让意识直接控制事物，这一整套系统，在这个大项目中被称之为“神话系统”，其主要的军事目的，是用来对抗北方的机械天灾。 四大天灾之中，对于白金殿堂最大的威胁就是北方的机械天灾。 如果说白金殿堂在和绿皮作战的方式，很多时候都显得十分复古甚至是落后，那么在和机械天灾作战时，这种现象则更加严重。 和绿皮作战的方式复古是因为这样方式更具效果，是人类主动选择的方式，在对付绿皮时，大多数时候，很多现代战争的战争的战术效果都要大打折扣，甚至冷兵器比热武器更加好使。 但白金殿堂与机械天灾作战时的限制，更多的是无奈，在和机械天灾作战时，先进的电子设备、控制系统，几乎都会轻易地被它们入侵或是破坏，这让人类在和机械天灾作战时，很多时候都是处于一种有劲使不上的状态，非常难受。 “神话系统”研发的初衷，就是用来抵消掉对机械天灾作战是这一严重的负面影响。 然而这个项目灵能学校研究了多年都没能成功，因为耗资巨大却又看不到效果，甚至已经让部分研究人员都觉得似乎根本不可能完全达到想要的效果，但此刻冯大力却在红狼的身上的看到了精神力框架实际应用效果与可行性。 之间红狼与他的战车人车分离、各自为战，但是那绝妙的配合，却让旁观这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车合一。 在这一人一车堪称完美的配合下，红狼在周旋之中，多次化解了绿皮国王的强大攻势。 其他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智能操控系统，或是ai核心在操控战车，只有冯大力知道，这就是灵能学校一直在研究却又无法完成的“神话系统”。 随着红狼与绿皮国王永荒之间的战斗愈发激烈，冯大力这位灵院出身的学院派精英的震撼就越发强烈。 作为灵能学校培育出来的新时代天之骄子，冯大力为人爽朗大方，而且丝毫没有架子，对待什么人都很随和，但其实他心中骄傲程度却并不轻，对于那些盛传与坊间传闻中所谓的传奇人物，他其实一直都带着质疑的态度，白金殿堂官方培育出来的天才何其多，但最终只有他成功得到了张法雷与陈仄两任主席的共同青睐，这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骄傲。 他不认为那些所谓的野路子天才会比他更加优秀，这是他最基本的自信，也是他在过去这些年里的经历积累下来的自信，无论是对于灵能的运用、或是灵能研究方面的深入，以及战斗方面的天赋，他都是新时代的佼佼者，在他心中，同代人里也只有陈主席的亲传学生李小乐，能让他高看几分。 然而此刻红狼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却完全打破了他以往对于这位享誉大陆的传奇猎人以往的印象，让他不得不正视甚至是仰视对方。 他看见那鸟人王找到一个机会，手持巨大黑矛，一记重击狠狠地砸在红狼战车的炮塔上，直接将整个炮塔砸得严重变形，连车身都凹陷了下去，但是红狼战车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同时凹陷扭曲的炮塔竟然开始迅速地自我修复，片刻间已经恢复如初。 冯大力从其中的细节上判断出，红狼战车的炮塔主体是由活体金属打造，进入还推断出，整个战车的主体结构及很可能都是活体金属。 这是一个非常离奇的结论，但是冯大力自己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结论。 目前白金殿堂已知的活体金属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灵天灾的身体，这种奇异的金属虽然拥有最好的灵能适应性，但是不仅仅稀少，而且难以控制，以至于白金殿堂如今能够打造的活体金属造物，基本上都是像灵能增幅护腕这样的小物件，这不仅仅是因为活体金属稀缺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活体金属的数量过多的话，白金殿堂如今的技术根本无法控制，别说用来作为灵能媒介，反而会影引发使用者的灵能紊乱。 如果整个红狼战车的主体结构都是活体金属的话，那么红狼对于灵能的掌控能力以及精神力框架的稳定性，都达到了灵能学校实验室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够形容的了，这简直就不是人。 冯大力在此刻觉得自己以前真就只是个学校里的井底之蛙，不过今天算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这场红狼与绿皮国王之间战斗虽然还没有分胜负，而且红狼一直都是处于被压制的一方，但是这位传奇猎人的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与手段，却已经让冯大力有对自己的能量产生了怀疑。 甚至在想，如果红狼不是一个荒野中的孤狼猎人，而是和他一样，是灵院的学生，那么他这个灵能天才的头衔，是否还能顶在头上；如果红狼投身灵能研究，那么白金殿堂的灵能学开发会如今走到什么地步？ 更不要说，红狼居然还拥有一副如此强悍的身体，这简直让顶着天才头衔多年的冯大力感到很是羞愧，甚至恨不得挖个地道钻进去，以化解内心的尴尬。 他继续观察着战场的动态，同时尽力地恢复着自己的体能以及灵能。 当交战双方的焦点都汇聚到了这场为战场中央位置的战斗上时，就连战争本身都停了下来。 双方都明白，这场战斗的结果，就是这场战争的结果。 绿皮大军发出兴奋的叫声，像是在为它们的王呼喊。 绿皮们并没有去干扰这场属于两位最强者的战斗。 它们天性好斗，族群或是部落间经常发生独立或是兼并的战争，双方最强的勇士通常都选择单挑，就算前不久的合流之战时，如今绿皮国王也就是当初的野王酋长永荒，与蛮锤部落的军阀首领之间的战斗就是如此。 这样的单挑在绿皮之中是拥有圣神意味的，其他人的任何干预，都是对这场神圣战斗的亵渎。 然而绿皮不干预，却并不代表着人类也会遵守它们的传统。 在绿皮国王对红狼出手之后，联合的猎团的诸位的顶尖猎人便开始筹划着围猎“鸟王”，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对绿皮国王，发动一起迅速且致命的袭击。 然而围猎还没开始，行动就被绿皮给察觉到了。 永荒手下的六大督军，除开之前死在冯大力手中那只四翼鸟人之外，剩下的五个人外加上血手，它们一起出动，拦下了准备合围绿皮国王的猎人们。 绿皮国王的嘴角微微扬起，挤出了一丝带着讥讽的笑意，似乎是在嘲讽由陈鹤皋、赵牧野、谢佛等顶尖猎人组成了围猎小队的自作聪明。 他挥动长矛一记横扫，将避之不及的红狼重重击飞出去，连带着将他左手的金属手臂也砸得稀烂。 感受着红狼随着体能流逝各方面的能力都在下降，绿皮国王高傲地扬起了头颅，就像是已经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狼！我想知道你今天会怎样逃走。”它用矛锋指着红狼，以胜利者的姿态发出冷冷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痛快的笑声在战场中央响起，接近着整个绿皮大军之中爆发出了剧烈的呼声，就像是在称赞它们的新王的伟力。 战场领域的能量全部汇聚到了绿皮国王体内，它身长魔翼，手持黑矛，看上去就如同一尊从深渊中走出来的魔王。 然而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 绿皮国王有所反应时已经晚了，一杆机械长矛从它身后贯胸而出，洞穿了它的身体。 它猛然回头，看见的是一个头戴防毒方面、身穿赭黄色军大衣的男人，贯穿它身体的这柄机械长矛的另一端就握在这个男人的双手上。 “许—光—明！！！”绿皮国王的表情中充满了意外，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在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绿皮国王就明白了，刚才那些个天灾猎人的所发起的围攻，估计就是故意吸引几个督军的注意力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个男人的偷袭创造机会。 绿皮国王当然认识这个头戴防毒面具的男人，而且还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他们甚至都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不管是在它率领绿皮大军攻打潼关时，还是在之后的行军途中，它都和这个难缠的家伙交过手，而且在此之前的这些年，他们之间也没有少打交道，不仅仅是许光明，整个云麾游骑的高层它几乎都很熟悉，毕竟是交手多年的对手了。 云麾游骑中，有能力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让绿皮国王有些忌惮的，却只有许光明和他亲自率领的云麾黄泉，当然，这指的是曾经野王部落军阀首领永荒，而不是如今的绿皮国王永荒。 获得了新力量的十二翼王者永荒，在这片西部大地上，已经不用在忌惮任何人。 在永荒的印象中，许光明此刻应该已经死了，即便没死，也至少应该失去了战斗力，没有道理还能出现在这里。 它记得很清楚，五天前它率军往蓝田镇突进，那个云家的小娘们被它的威势所震慑，带着云麾游骑跑了，留下许光明这个倒霉鬼和他的云麾黄泉殿后。 那一场兵力相差悬殊的仗，也没有任何的悬念，在它的雷霆之威下，曾经的老对手许光明这一次没能撑住多久就败下阵来，他那些沉默的黄泉战士也几乎全军覆没，最后许光明的亲卫带着他的身体逃走了，而当时许光明的状态差不多就是濒临死亡。 别说许光明是人类，就算是恢复能力最强悍的绿皮屠夫，也不可能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按理说当时许光明最大的可能和他那几个亲卫一起死在荒野中。 然而无论是插在胸前的长矛尖头，还是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具男人，都在告诉着它，许光明不仅没死，还几乎完全恢复了战斗力。 永荒先是惊讶，随即又笑了起来。 没死又如何，偷袭成功了又如何，他甚至不想去知道许光明是怎么恢复过来的，因为今天还不是都得死，看看后面那个比许光明更加强大的红狼，看看他现在的狼狈样…… 永荒的眼神再次呆住，因为红狼不仅仅站了起来，而且身体还发生了一些变化，不但没有狼狈的样子，反而看上去异常凶悍。 他的一头红色的短发在这片刻间长长到了腰背间，他左臂加装的机械手臂已经完全脱落，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红色的野狼，还是一头受伤的孤狼。 孤狼抬起了头，黄泉教官抽出了长矛，这两个荒野中最致命的人类，在此刻同时盯上了他们的猎物。 第79章 鬼子长老 绿3区，虎头城。 此处位置位于庇护之城以东一百八十公里之外，属于绿区的中环以内。 在半个月以前，这样的毗邻庇护之地的区域，属于是白金殿堂内最安全的地域，基本上不用担心会受到天灾的威胁。 然而此刻，就在这个处于绿区中环位置的城镇之外，却陈列着数量庞大的死灵天灾大军，和二鬼子骷髅族伪军。 虎头城的名字听上去很是霸气，但只是因为旁边的虎头山而得名，实际上严格来说并不一座军事城镇。 但是此刻，它却必须得承担起军事壁垒的职能，因为在虎头城后面，就是庇护之地，这里已经是庇护之地东部地区的最后一座堡垒。 之前长江防线丢得措手不及，淮河也没能守住，如果虎头城再度失守，后方将一马平川，再无险要能够阻挡来势汹汹的死灵天灾。 东部防线的边防军已经覆灭，两位兵团长在守卫江淮防线时就先后战死，此后边军残部退守虎头城，汇合光耀兵团镇守这座最后的阵地。 光耀兵团是白金殿堂坐镇东部地区，用于对抗死灵天灾的中央军，和其他的中央军兵团一样，光耀兵团也具有自己的特色，那便是灵能。 光耀兵团是白金殿堂所有的正规兵团之中，配置灵能者数量最多的军队，这支由扶天社在早年间组建起来精锐兵团，在白金殿堂内拥有超乎寻常的地位，他们是扶天社的直属军事力量，也就是白金殿堂的“亲儿子”，也是从白金殿堂成立到二次建军之后，唯一一支从没有改变过番号的军队。 由于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时的光辉战绩，光耀兵团让他们的“光耀”之名大放光彩，与云麾游骑兵团是靠着顽强的韧性与艰苦的敌后作战条件而成名的不同，光耀兵团在庇护之地保卫战时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战绩而闻名的，它们转战多处战区，先后支援了北方与南方战区，最后坚守东部，在整体局势最为困难的时期，多次击退了死灵天灾的进攻，不仅仅守住了东方，而且还提振了整个庇护之地保卫战时全军士气。 在战后的功勋评述中，光耀兵团位列所有兵团的头名，也是唯一一支在白金殿堂二次建军中直接整编补员，而没有更改番号的军队。 然而这支浑身上下挂满了勋章、透发着光芒的荣誉兵团，在此次的东部防卫战中的表现却极为失败，战争前期堪称费拉不堪。 或许是犹豫死灵天灾常年沉寂的原因，光耀兵团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先是对于大量的骷髅族二鬼子越界行动视而不见，然后对于多处边军告急求援的信息不够重视，前线的边军都开打了，光耀兵团连敌情侦查都没有做好。 等到光耀兵团回过神来，知道了是死灵天灾大局进攻时，时间已经晚了，完全错失了最好的应战时机，慌忙调度之下，不仅仅没能守住黄区阵地救下边军兵团，还由于兵力分散，导致后面的江、淮阵地接连失守，直接让鬼子打进了绿区。 光耀兵团的兵团长罗应龙深知失职，为了阻挡死灵天灾的推进，他率领光耀兵团与边军的残部，发动了十余万平民，在虎头城下与天灾大军展开了一场极度惨烈的阻击战。 这场大战连续打了十七个小时，最终成功挡住了死灵天灾势如破竹的凶猛势头，为援军到来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但是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光耀兵团将近五成的伤亡，以及在白金殿堂军中被尊称为“龙帅”的罗应龙兵团长殉职。 罗应龙在6月10号上午战死沙场，死在了最激烈的战场交锋之中，亲卫甚至只带回来了他部分的残缺尸体。 张法雷在10号深夜抵达虎头城，在对着罗应龙的尸骨痛骂了一顿之后，亲手将他葬在虎头城外的山岭上，然后张法雷以执委特派员的身份全面接管了东部战区的军事指挥权，并且将前线指挥部就设立在虎头城外，摆明了一幅人在城在的架势。 天灾大军要想从此而过，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12号上午，天灾大军再次兵临虎头城外，一个二鬼子的大将作为先锋，来到城下叫阵劝降，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扩音器，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一步传来。 “各位同胞，虎头城内的兄……” 刚刚想起的声音，连第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话，就戛然而止。 张法雷收起了他手里狙击步枪，从指挥部中走出，面对着远处的鬼子和二鬼子大军，厉声呵斥道:“还有没有来送死的？” 听闻这话，骷髅族那松散的阵列当中响起了一声发动机的轰鸣，似乎带着很不服气的意味，一个模样极其凶悍的骷髅族头领骑车冲出的阵列，直取张法雷而来。 然而他发动机的第二声咆哮都还没有响起，人就从先一步冲摩托车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之后便不再动弹。 张法雷放下步枪，面朝着敌军负手而立，“鬼是鬼，人是人，什么狗屁同胞！” 二鬼子们面面相觑，甚至不敢出列为这两个死在张法雷枪下的头领收尸，他们刚才甚至都没能看清楚张法雷是什么时候开的枪，就见到头领应声倒下。 “那是谁？”骷髅族中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拥有如此强大气场的男人是谁。 “罗应龙都死了，光耀兵团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看他的衣着，根本就不是光耀兵团的人，这气质就不是龙应龙能比的。” 骷髅族那散漫的队列之中，响起关于眼前这个男人身份的讨论。 “张法雷！”一声清晰的声音响起，说出了一个名字，顿时就让其他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张法雷，这是一个白金殿堂人类家喻户晓的名字，即便是对于骷髅族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骷髅族的前身，当年以苟氏武装集团为首的那波人类，之所以投靠死灵天灾，其中畏惧张法雷清算这一条，算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说话的人，与大多数骷髅族人都不一样，他的身上没有骷髅族人身上长剑各种饰品和武器，脸上也没有佩戴面具，而是穿着一身灰色的带有兜帽的宽松袍子，他的眼睛和上半部分面容都影藏在兜帽之中，隐隐可以脖子上有一个沟壑起伏的黑色印记。 与骷髅族的二鬼子打扮相比，他这一身行头更加靠近真鬼子的风格，通过其他的骷髅族人看他的眼神能够得知，他在骷髅族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知名度，以至于很多人根本都不认识他，但是在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印记之后，一个个又对他表现得很是顺从，至少看上去是如此，那些眼神盯着他脖子上的印记，有的目光透露着羡慕，有的带着酸溜溜的轻视，还有的则是真心实意敬服。 他脖子上的是印记是不朽符文，这是不朽堡垒带给他的烙印，代表这他已经被不朽堡垒所认可，已经具备转化成为死灵族的前提条件。 在骷髅族中，这样的存在是极为罕见的。 既罕见，又汉奸，属于是彻底抛弃了人类的身份，铁了心成为天灾。 转化成为死灵，意味着将会拥有近乎于不老不死的寿命，拥有更强的灵能天赋，同时还能舍弃掉这副孱弱的人类血肉身躯，进而拥抱强大的活体金属。 但是要想走到这一波却很不容易，真鬼子不是想当就能当得了的，要想获得不朽堡垒的认可，需要通常一场极为严酷的试炼，成功者就会被烙上不朽印记，而这还没有完，最后转化仪式同样凶险万分，受洗者稍有不慎就会神形俱灭。 以至于骷髅族投效死灵天灾以来，将近十年的时间，成功成为了死灵天灾的人，一共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当刘路走出阵列的时候，所有的骷髅族人都为这位勇士让开了道路。 他骑上越野摩托，毫不拖泥带水，一拧油门，如同利箭一般，不带任何犹豫地向着张法雷那边冲了过去。 刘路的举动，让张法雷都有些意外，他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罕见的勇气。 不过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张法雷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也不见他有什么标准的开枪姿势，只见他眨眼间抬手一枪，那枚脱膛而出的特殊子弹就穿透了刘路坐下摩托车的挡风玻璃，进而向着刘路的脑袋里钻去。 然而这一枪并没有打中，刘路在子弹打中他之前，以一个恰到好处的细微动作，将子弹从脑袋侧边闪了过去。 弹头几乎是贴着他的脑门划过，划过的气浪甚至灼烧了他的皮肤。 刘路驾驶摩托冲到了之前那个死在了张法雷向下的骷髅族头目的尸体旁边，一个侧身弯腰，将这具尸体拉到摩托车后座上，然后猛然一个漂移就要转身回去。 整个过程就完全当着张法雷的面，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如此嚣张的行为，让张法雷都笑了起来，他第一次认真地平举起步枪，将眼睛凑在了瞄准镜上，然后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这是一枚蓝色的子弹，在出膛的之后速度并不如之前那枚子弹那样快，但是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无论如何都无法闪避。 刘路头也不回，似乎对于身后子弹无动于衷。 然而在就这枚子弹即将命中刘路后脑勺的时候，那处空间却破碎开来，就像是打破的玻璃镜子一样，那一小片空间都破碎了，连带着一起分割开来的，还有那枚蓝色的子弹。 片刻之间，刘路的摩托车已经回到了骷髅族的阵列的当中。 张法雷也没有再度开枪，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死灵天灾的阵列。 一排身穿黑袍、手持阔剑的死灵，在死灵天灾大军中分离开来，然后排成了纵向的两排，这些死灵近卫军分列两纵，像是在恭迎某位伟大存在的出场。 在张法雷的视线当中，死灵天灾大军中，一个紫色的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准确的说，应该是“飘”了出来，这个紫色的身影的赤脚悬浮在离地十公分的位置以上，它缓缓地飘出来，看上去不疾不徐。 它的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封闭长袍，左肩上搭着三条手掌宽的神色缎带，这些缎带上光华流转，看上去神异非凡。 它的右手上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暗红色权杖，在权杖的顶端，是一个菱形的徽记。 它的全身都笼罩在长袍之中，就连面部也被一具深紫色面具色所遮掩，浑身上下，除了面具上唯一的右眼空洞之外，再看不到他任何一丁点真实的样貌。 “我们又见面了，张法雷先生！”空灵悠远的声音从这具长袍之中传出，虽然相隔数百米远，但是这声音却依旧清晰地落到了张法雷的身边。 在它抬手之间，刚才那处好似破碎的空间，又重现显现出来，然后组合到了一起，最后消弭于无形。 很显然，刚才正是它出手救下的刘路。 张法雷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个死灵的外貌，然后皱眉问道:“你算老几？” 这番听上去像是在骂人的话语，却得到了对方的郑重答复：“不朽堡垒，灾厄长老——烬，排行老二。” “哦！！！”张法雷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你，那我们的确见过，你们几个的鬼样子都差不太多，我属实是分不太情楚。” “灾厄的力量呈现出紫色。”死灵长老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本以来今天到会过来的是陈先生，毕竟我们之前有达成过共同协议，沟通起来会方便很多。” “他不善长处理这类事情，所以由我为来代劳了。”张法雷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张法雷抬手之间，光耀兵团开始已经展现出了全面的战斗姿态，部署在其余各处的军队也都在此刻开始行动起来。 最后的虎头城守卫战，即将拉开大幕。 第80章 突破了极限的许光明 “人类只能发挥出自己身体中不到三成的力量。” 蓝田镇的城头上，冯大力凝望着战场中央说道，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是红狼与许光明联手对战绿皮国王的激烈战况。 “三成？”谭震听闻此话，稍为有些意外。 “是的。”冯大力点头说道：“三成是正常人的极限，这是三七所的结论，撑过了末日瘟疫之后活下来的新人类，身体素质相比旧时代的人类，要强大得多，一些最突出的特例，比如此刻战场中的陈师傅、兽王赵牧野、谢佛他们，身体的各项能力，甚至比他们在旧时代要强大四到五倍，甚至更多，这和前段时间三七所提出来基因变异和基因锁的解放不同，这是他们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之中的提升，而他们在旧世纪时本来就远比常人更加强大，所以如今才能如此强大的力量，与常人相比，简直如同超人一般，但是……” 冯大力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即便是强如陈师傅、赵牧野，他们对于自身力量的发挥，依旧没能超过三成。” 谭震对于冯大力话表示有些怀疑：“这个数据是？” 冯大力说道：“这是三七所采集了数千份样本之后的研究结论。” 谭震惊讶地问道：“就连陈师傅他们也被三七所做过实验？” 冯大力点头说道：“当然，不过实验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恐怖，而且都是征得了本人同意的，这些研究结果具有非常的高的价值。” 冯大力在说话的同时，眼神始终停留在战场中央那三个激烈交锋的身影上。 红狼与许光明对战绿皮国王，陈鹤皋、赵牧野等顶尖猎人，则与几位强大的绿皮督军打在了一起。 这场双方投入庞大兵力的全面战争，战争的方式在此刻转变为了斗将。 正如冯大力的话语所说，陈鹤皋、赵牧野这些顶尖猎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各方面都远远地超过了普通人的极限，无论是力量、速度、反应力、爆发力、耐力还是抗打击能力，都和常人拉开了极大的差距，如果是在旧世纪，这样的身体素质几乎脱离了人的范畴，旧世纪的各项目顶尖运动员，在他们的面前都显得如此的平庸和弱小。 比如爆发力，兽王赵牧野能够轻松拉开三米多长兽骨大弓，能够扛起体重数吨重的绿皮屠夫的身躯给摔出去。 要论速度，全力冲刺的谢佛，能让人连他的残影都看不清楚，像是鬼魅一样在战场中穿梭，连视线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要说反应力，年近九旬的陈鹤皋大师，能够顶着绿皮大军密集的炮火枪弹，在战场中肆意来去，犹如无人之境，那些子弹一个个就像是长了眼在主动避开他一样，可谓是枪弹丛中过，片铁不沾身。 然而若是长时间观察他们的动作，隐隐的就能发现，他们的力量似乎依旧受到了限制，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阀门锁死了他们能够上限，明明还能够承受，却无法发挥出来。 “这种感觉对于当事人来说，具体的体现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冯大力此刻所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学者一样，他为陈震还有旁边的坐在轮椅上的红有三讲解道：“力不从心其实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错觉，人的本能比自我意识要更清楚自己身体的力量，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就是这道阀门在限制着身体的力量，这其实也是一种保护措施，自我意识的保护措施，打破这道阀门的界限，便会对意识造成极其严重的负担，就像旧世纪一些武侠小说中所说的‘走火入魔’一样。” “力量需要代价。”红有三淡淡地说道，他很认同这种力量获取的方式。 谭震作为一个企业家，对于冯大力所说的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他如今的心思全都在如何保全蓝田镇、保全蓝田工业的上面，然而此刻战事进入到了这样的状态，他再着急也没有用，反倒是因为此刻战争的走向，落到到了红狼、许光明还有陈鹤皋他们的身上，这让陈震对于冯大力所说的事情，也提起了兴趣。 “如何突破三成的极限，三七所在很早以前就找到了方法，不过就像红有三你刚才所说的，力量需要代价，而这代价在当时则太大了一些。”在说这番话的同时，冯大力的目光锁定在许光明的身上。 “许教官？”谭震皱眉问道，座位蓝田工业的话事人，他这些年来和云麾游骑兵团还有云家都没有少打交道，云麾游骑兵团的中高层将领他都接触过，还和其中一部分建立起了不错的私人交情，但是唯独云麾黄泉的许光明，他从没有找到机会接触，以前的多次邀请，许光明也都没有赴约，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也都几乎没有交流，这让谭震对于这位西部荒野中最危险男人充满了兴趣。 红有三则不以为然，他的目光从红狼战车出现的那一刻之后，就一直锁定在了红狼的身上，眼神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冯大力点了点头，也不卖关子，“许教官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完全打破了身体限制的人类，而他所走的途径是三七所的‘蛊’计划，他第一批志愿者中唯一的成功者，也是包括后几次在内的唯一一位‘蛊王’。” “蛊计划……是真的？”谭震显得有些意外，在十二三年前，白金殿堂有一段时间曾经流传过这个所谓的‘蛊计划’，说的是有个地下科学组织，在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培育超级战士，这个消息在当时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是因为后续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以至于在这个每天都新闻的余烬世纪中，不久后就被人给淡忘了。 没等冯大力说话，红有三冷笑道：“很少有事情会是空穴来风，当年我还去寻找过‘养蛊人’，当时有消息说是辛老魔搞的鬼，不过我费了老大力气却没有找到，没想到却是三七所做的事情。” “辛老魔……”冯大力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就好像是无所不知一样，他轻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在白金殿堂内如今都已经被遗忘了的名字，讲解道：“辛老魔和三七所的走的不是一条路，所以当年才会离开。” “这些事你都知道？”红有三饶有兴趣地说道。 “我们灵能学校内院有个单独的高级档案库，我因为在灵院参与了几个重要项目，所以用权限查阅到了一些档案资料。”冯大力淡淡地说道。 “这些应该是属于机密档案？”谭震试探性地问道，甚至有些提醒的意味，他觉得冯大力是不是太年轻了，在加上说开了，以至于有些忘了规矩。 “呵呵！”冯大力呵呵一笑，说道：“你们放心，我说的都是能说的，你们至少不用担心某一天因为知道得太多了，而被第三局的人秘密带走。” 谭震此刻也倒也从紧张的焦虑情绪中稍为放松下来，他玩笑着说道：“被带走我倒不怕，怕的是安安心心地睡下，然而第二天老婆醒来发现枕头边躺着一个死人。” 这话茬冯大力没有往下接，谭震所开的这个玩笑，代指的是十二年前发生了发生的一起影响很大的事件，也是张法雷政府为数不多的，一直被人诟病的污点，说的是当时一位主管物资的官员公开发对了张法雷频繁出兵的政策，然后在他某一次公开演说回家之后，第二天早上，他妻子发现他离奇死在床上。 这事虽然官方定论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但是却一直有声音说是第三局的人干的，为的就是让这个官员闭嘴。之所以会有这样猜测，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第三局的风评很差，局长邢慎的作派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酷吏，而且他还是张法雷最忠实的拥趸，被称之为“张医生的手术刀”，这样事情不想自然而然地能和第三局扯上关系。 白金殿堂三大调查局，其中第一局便是如今李小乐执掌的天灾统计调查局，主要的职责是溯源三十年前的天灾和瘟疫的起因；第二局则是军事统计调查局，这是一个为了战争服务的部门，主要职能制监测敌对势力的军事动向；第三局则是中央安全局，这是一个对内的部门，在民间的私下经常被人称之为锦衣卫甚至是东厂，也是三大调查局中风评最差的一个。 在当年那“闭嘴”事件爆发之后，邢慎的风评一度跌入谷底，连带着张法雷都受到一些影响，在此两年之后的庇护之地保卫战中，邢慎以牺牲性自杀组织了虫群意志对灵能矩阵的入侵，这才将他的名声给拯救了回来，成为了正面英雄，但是“闭嘴”事件的污点，却也一直留在了他的身上。 讽刺“前朝”的话语，从谭震的口中说出来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毕竟相比起张法雷执政时期，在陈仄主席执政了这十年，政府大力发展工业生产，主张休养生息，降低赋税，这对于蓝田工业这样的民间企业来说，政策条件要比张法雷时期好得多。 红有三不喜欢这些和政治商业相关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最在乎的只有力量，把话题带回到了许光明的身上，问道：“冯统领，许教官获得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冯大力抿了抿嘴，他就知道红有三会这么问：“意识无法承受如此身体的压力，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结果是什么？” “精神失常。”这下轮到谭震意外了，他疑惑地问道：“难不成许光明疯了？” 不过这话刚说完，他就否定了自己这话，他虽然和许光明接触得不多，但是也有过几次近距离接触，虽然许教官待人冷漠，但是却也没有精神失常的迹象，而且这么多年来，西部也没有传出过关于许教官发疯的传言。 “搁正常人身上早就疯了。”冯大力看着远处的许光明，表情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钦佩，他严肃地说道：“许教官的意志犹如钢铁一样坚硬，他用意志力让自我意识得以保存，不过……他所承受痛苦，也远超常人的想象，当他在战斗的时候，每时每刻，他的意识都在经受折磨。” 就在冯大力说话之间，战场中许光明，硬生生扛下了绿皮国王的一击重击，他顺势锁住了绿皮国王庞大的身躯，承受着黑色长矛的穿心之痛，为红狼争取到了一丝进攻的战机。 红狼与许光明之间联手作战的时间虽然仅仅只有这一小会，但是两人天才的战斗本能，让他们不需要任何的磨合，都能够达到最亲密战友一般的战斗默契。 就是这一瞬间的机会，红狼战车的主炮精准无误地命中的绿皮国王的头颅。 当那枚特制的穿甲弹击中了绿皮国王的额头，弹头钻进了他的头骨之时，无比强悍的绿皮国王，身躯也是一阵猛烈的颤动。 当这枚特殊的炮弹在它脑袋里爆炸开来之后，它发出了登基以来之后，第一声凄厉的惨叫。 与绿皮国王贴身在一起的许光明也受到了爆炸的严重波，但是却依旧牢牢扣在绿皮国王的身上，没有一丝放手的迹象。 绿皮国王疯狂地挥动着铁翼，想要冲上高空，许光明的手中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暗钢色的战刀，没有任何犹豫，一刀扎进了绿皮国王的翅根之中，整个战刀的温度在一瞬间急剧上升，刀刃变得通红，隐隐还能看见其中的几道黑色的纹路。 许光明双手紧握刀柄，猛然往下一拽，绿皮国王发出了一阵惊惧、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吼声。 许光明手中的炽热战刀寸寸断裂，同时绿皮国王的一只羽翼也被它生生切断。 从战斗开始之初偷袭绿皮国王后背，再到现在切下了绿皮国王翅膀，整个战斗过程形势几度翻转，但是许光明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然而在那只冰冷的防毒面具之下，却是一张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的扭曲表情。 第81章 僵尸围城 “冯统领，三七所的蛊计划一共施行了几次？”红有三开口问道，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 “一共三期，第一期因为成功率太低，后面经过了技术改进之后又搞了两次，但是后面两次虽然成功率上升了一些，但是却没能产生蛊王，再之后，因为三七所发现新的可以让人类突破身体极限的方式，所以就彻底放弃了蛊计划，所以许教官就是三七所蛊计划打造出来的唯一一位完全的成功者，但是因为这个计划本身就存在巨大的缺陷，所以包括许教官和蛊计划，都没有将这些真相公布于众，这事情在我们的圈子内，算不上什么高级秘密。”冯大力大大咧咧地说道。 “新的方式？”红有三从冯大力一大堆的话中，精准地抓住了自己最上心一点信息，对于其他什么三七所保密计划啊，名声影响啊之类的，他统统不关心。 “是的，新的方式，蛊计划的原理很原始也很野蛮，是硬生生地去攫取身体的力量，如果能意识能够扛下来，就算是成功，在这个过程中，绝大部分人无法扛下来，导致中途失败，但是即便是成功了，也会留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已经无穷无尽的精神折磨，意志稍有松懈，就会沦陷，变成一个丧尸自我的疯子，而新的方式则没有这方面的缺陷，这是一条另辟蹊径的道路，原理来自于杨启光教授对于人体的研究，末日之后，人类身体中所诞生了新的生命因子，也就是基因锁，新的方式就是打破基因锁的限制，从而相对安全地解放人类身体中的力量。” “不过蛊计划虽然停止了，但是却也留下了一些技术遗产，三七所公开售卖的强化药剂，就是根据蛊计划的实验原理所研发的药物，只不过把计量控制到了相对安全范围内。” 在说着话的同时，冯大力的眼神盯在红狼的身上。 “基因锁解放的项目成功了吗？”红有三对于强化药剂很熟悉，那东西经常用，两天前他单车冲阵时就给自己来了一针大的，比起这玩意，冯大力所说的基因锁解放，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这意味着是新的一条力量获取的渠道。 “还没有，不过据我所知应该已经到了最后的攻坚地步了，如果顺利的，就这两年应该就会成功。” 红有三回味了一下了冯大力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消息，突然问道：“前段时间，三七所买了一个叫小山诚的日本猎人去做研究，说是这个家伙在荒野中面对虫族巨兽的时候突然获得了力量，犹如神助一般配合猎团杀死了巨兽，三七说把他买过去要做的研究，是不是就是和这个基因锁有关？” “应该是的。”冯大力说道：“三七所发现基因锁的契机，就是因为有人在自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开了封锁，这个研项目的研究过程不是顺推，而是从已经突破了基因锁的人类身上来逆推过程，从而实现人为辅助突破的可能性。” “就像灵能觉醒一样？”谭震诧异地问道。 冯大力重重地点了点头。基因突破的确和能量觉醒很相似，都有人类在并非主观意愿下完成了灵能觉醒或是基因突破，而且现在专业的研究机构也还没有办法能够完全人为促成这种结果。 “我们灵院对于如何主动觉醒灵能的研究一直都没有停下，正是因为和基因突破具有相当高的相似性，都是末日之后所产生的的新事物，获取方式上也很相似，所以灵院和三七所之间有过多次关于研究成果的交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对于三七所的基因锁解放工程，有所了解。” 此刻一个长明中队的队员给冯大力拿过来一个背包，冯大力打开袋子之后简单地检查了一遍，然后背在了背上。 这是个喷射飞行背包，风大扣好了保险带之后，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下松紧，让自己更加束缚一些。 “灵能的觉醒与基因锁的解放不仅仅是过程相似，其实很大程度上的目的，也是殊途同归，基因锁的解放是激发出身体的开发度从而减少的意识的负担，而灵能则能够从精神层面保护意识，从而也能能够达到使用更多身体力量的效果。” 说着，冯大力又给自己带上了两个形似护臂的灵能增幅器。 “灵能觉醒也好，基因锁解放也罢，别说完全弄清楚其中的原理，就连如何人为地获得这股力量都还做不到。”说到这里冯大力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但是有人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或许荒野才是人类真正的归宿。” 说罢，冯大力启动了喷射背包，然后如同一发炮弹一样，向着战场中央飞去。 红眼三看着战场中央那个红色身影，眼神更加复杂了，刚才冯大力口中所说的那个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毫无疑问指的就是红狼。 “难怪二十多年来不到庇护之城，合着是怕所研究把他抓去做实验？”红有三难得地开启了玩笑，不过语气中却带着深深的无奈，刚才冯大力这番话，让他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甚至是所有猎人和红狼之间的差距。 “那可不。”谭震此刻的想法也和红有三差不多，“要我是三七所的老板，高低得安排他一下，这可是拯救全人类的大事业。” 能看到，在冯大力说完了这番话然后加入战场后，谭震悬着的心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对于这场战事也有较大的信心。 ………… 东部，绿三区，虎头城外。 一场围绕着虎头城展开的攻防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荼。 死灵大军的数量与绿皮相比起来，并不算多，但是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却相当难以对付，它们的钢铁身躯中含有大量的活体金属，这种并非地球的神秘金属为它们的身躯赋予了极其强悍的强度，同时又具备相当可观的韧性，让它们的身躯在刀枪不入的同时，还具备相当程度的灵活性。 更重要的是，几乎每一个死灵族，都是与生俱来的灵能者，它们对于灵能的操控就像是人类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同时这些难缠家伙的命门也恰恰是灵能，要想简单高效地杀死它们，最直接的方式也就是用灵能摧毁它们的火种，但是要想在灵能上压制死灵，这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以至于死灵天灾对于人类来说，是最难缠的敌人。 人类军队在和死灵天灾作战时的战损比也是最高的，要想彻底杀死一只死灵族，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死灵长矛步兵，往往也需要付出好几个精锐老兵的生命。 好在真鬼子的数量实在有限，而且它们也没办法正常繁衍，扩充数量的方式只有依靠那套过程及其繁琐的“同化仪式”，相较之下，死灵天灾完成一个族人同化的时间，虫群的母巢都够繁育出数之不尽虫卵了，绿皮中最低阶的兽人也能扩充出一个小部落来。 若非存在这一缺点，以死灵天灾强大的个体实力，不要说能达到虫群的数量，就算是只拉出一支像是绿皮大部落那样的军队，人类也将无法抵挡。 相对稀少的数量难以支撑起一场大战的规模，所以死灵天灾每次出动，都会有裹挟大量的二鬼子骷髅族随同，在过去这几年里，因为白金殿堂与死灵天灾之间的停战协议存在，所以一直也没有爆发出大规模的战事，这也是这场战争初期阶段时，光耀兵团不够重视的主要原因，还以为也就是像过去那样小打小闹，以为边军自己就能处理好，结果没想到却酿成了如今的大祸。 在死灵天灾的强攻猛打之下，虎头城的守军的局势愈发艰难，而且这一战中二鬼子的表现也很反常，往日里总是出工不出力的二鬼子，这一次在那个似乎叫做刘路的家伙的带领下，打得相当的卖力，他率领二鬼子中最精锐的敢死队每战必先，甘为死灵天灾的前驱，揽下了带头攻城这个战死几率最高的任务，几场仗下来，让守军很是头疼。 虎头城几度陷入危机，最危险的一次，城门被正面攻破，是张法雷亲自带着卫队扼守城门，一番艰难血战之后，才重新夺回了外围的瓮城，暂时化解了危机。 另一次是死灵天灾让鬼子在正面吸引注意力，自己则从东西两面迂回攻城，分散守军兵力，这一场危机被守军事先埋在外城的汽油管道所化解，猛烈燃烧的大火，对死灵族造成相当严重的损失，成功化解这场相当惊险的危机。 火焰，算是对抗死灵天灾的一大利器，它们的身体用普通的刀剑难以损伤，但是猛火却能直接灼烧它们的火种，对它们造成最直接的“真实伤害”。 然而这一战也几乎耗光虎头城所有的汽油储备，好在威慑力达到了，让死灵天灾没有继续选择其他方向攻城，而是回到了正面和守军死磕。 两天下来，守军战损消耗极大。 死灵天灾一方，二鬼子的战损更大，几乎就要凑不出来一直还能上战场的军队了，但是真鬼子的损失相对而言却并不算大，至少和人类与二鬼子的战损相比，它们的伤亡还不到三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对于数量稀少死灵天灾来说，似乎这样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当二鬼子无法在组织起有效的进攻的时候，真鬼子也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局面暂时陷入到了对峙的僵持状态。 然而就在守军一位死灵天灾已经要准备退军的时间，这片埋骨无数的战场上，却出现了离奇的变故。 沙土松动，白骨破土，一具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竟然从土坑中站了起来。 这些尸体面无表情，双眼无神而且肢体扭曲，看上去就如同旧世纪生化电影中的僵尸一样。 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数以万计的僵尸从土地里爬了起来。 虎头城的守军大惊失色，这些“僵尸”他们倒是认识，这东西在荒野中并不罕见，在白金殿堂的荒野手册中，它们有一个官方的名字“失魂者”。 失魂者多是些人类的尸体，也有动物的尸体，它们没有意识，不会思考，是正真的行尸走肉。 白金殿堂有专家专门研究过失魂者，有人认为是造成它们这种原因的是末日瘟疫，也有人怀疑它们的产生了死灵天灾存在关联。 此刻发生的事情，坐实了失魂者和死灵天灾的联系，但是常人哪里见过如此多的聚集在一起失魂者，而且与游荡在荒野中漫无目的且攻击性不强的普通失魂者相比，此刻从战场中爬起来的这些失魂者却像是被某一股力量所引导操控，集体朝着虎头城的方向冲来。 如果此刻有人立身与战场的百米高空之上，就能看到，在下方面的这片战场上，生成了一个巨大的灵能法阵。 死灵天灾的灾厄长老手持权杖悬空与战场之上，它俯视身下的战场与身前的虎头城，傲慢地说道：“失去了灵能矩阵，你们连这么明显的灵能波动都发现不了了吗？张法雷先生，我在等待我的仆从们苏醒，你在等待什么？” 灾厄长老话语并没有实质的声音，但是却通过灵能响彻整个虎头城，让本就出现了惊慌情绪的虎头城守军更加难以维持稳定。 张法雷出现在了虎头城的城头，他站在城墙的最高处，也不说话，把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空中的死灵族长老。 灾厄长老也再继续出言，它看上去很有信心和耐心。 战场的中的失魂者正在不断逼近城墙，它们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庞大的数量却极具压迫感，就像是一股滔天的浪潮缓缓地压下，让人甚至会感受到窒息般的压力。 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对失魂者发起攻击，普通的枪弹虽然能后减缓这些死人的速度，但是却无法将它们击杀，哪怕击中了它们的头颅，也一样会继续前进。 张法雷依旧站在城头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见此情形，灾厄长老也同样如同，它悬浮在空中，紧紧地盯着城楼中上的张法雷，面具上的唯一个空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 第82章 偷袭 喷漆背包的动力全开，冯大力的身体犹如一发炮弹一般从蓝田镇的城头上往战场中央激射而去。 偌大的动静一下子惊动了下方的绿皮，只见各种长枪短炮像打鸟一样朝他射来。 然而这喷射背包的动力十分充足，在绿皮们的枪炮发射之后，冯大力的速度在空中再次飙升，让密集的枪弹全部落空，在绿皮们第二波射击到来之前，冯大力已经冲到了战场中央，零散的射击直接被他用灵能光剑所挡下。 他双手挥动，从灵能增幅器中延伸出来的近乎于实质的灵能光剑的光芒大作，冯大力双剑合并一处，撕开了以绿皮国王为圆心的这处收缩到小范围的能量力场，正式加入到了迎战绿皮国王的战斗之中。 刚才冯大力入场引起了绿皮军队一阵骚动，让原本都已经基本停火了的双方再度拉开了架势，绿皮阵中，冲锋的战鼓再度敲响，人类这边冷却了片刻的机枪，重新挂上了弹链，坐在绿皮尸体上歇脚的老兵在绿皮的头骨上杵灭了烟头，重新抄起了家伙，眼瞅着混战马上就要再度打响，然而绿皮的进攻却并没有发起，冲锋的鼓声也随即平息下去。 看到绿皮的动静，城墙的谭震此刻倒是显得很镇定。 此刻的绿皮大军士气低落，真打起来，守军也并不会吃太大的亏，至少相比起这场仗绿皮刚刚发起进攻时那排山倒海般攻势要弱势太多，如果是那时候的绿皮大军是汪洋大海，此刻已经被分割开来的绿皮大军显得就像是几条旱季的大河外加一些分叉的支流和水沟，已经没有了淹没蓝田镇的能力。 除非……绿皮国王能够打赢这一架。 此刻就连陈师傅、赵牧野他们与绿皮督军们的战斗几乎停了下来，他们一时半会也互相奈何不得。 所有的目光焦点全都汇聚到了战场的中央，蓝田镇的命运与绿皮大军东进的征途，都系于这一战之上。 三打一，从数量上看，这场战斗并不公平，但是绿皮们并不会这么认为，因为那是它们的国王，最最强大的绿皮之王能够接受任何挑战，不然就不配为王。 在冯大力加入到战斗之后，胜利的天秤便开始朝着人类的一方倾斜。 绿皮国王的后背，被许光明生生切下一根翅膀，它的脑袋和胸膛在红狼战车主炮的轰击下一片血肉模糊，风大力破开领域如常，犹如神兵天降，灵能光剑暴增至七八米长，一剑劈下，灵能之剑没入绿皮国王的身体之中，让它身体骤然一沉，险些倒在了地上。 绿皮大军逐渐跌落的士气，就是绿皮国王后力不济的表现，它们之间通过认知力场相连，整体意志就是力量的直观体现。 绿皮国王终究还只是一个新王，没能完全掌握整个绿皮天灾力量。 眼看着，绿皮国王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战场的另一边，坐在弹药箱上清理拳套的陈鹤皋，看了一眼已经处于全面被动的绿皮国王，冲着他战场对面的绿皮队伍大声喊道：“大个子，你们王国之中，除了国王之外，谁的力量最强大啊？” 战场对面的绿皮之中，一个犹如巨人一般高大魁梧的绿皮屠夫站了起来，“当然是俺！！！” 这一声回应的声音十分洪亮，不仅陈鹤皋这边听见了，整个一大片战场的绿皮的也都听见了。 说话的这个巨人正是屠夫血手。 它先前奉命冲阵，却被陈鹤皋与罗神贵师徒联手拦下，当时它还受了不轻的伤，但此刻看上去它的伤势似乎已经痊愈，与其他几位绿皮督军相比，状态反而是最好的一个。 陈鹤皋同样高声回应道：“那我看永荒战死后，你能当国王。” 这话传了过去，绿皮那边却没了声。 血手楞在原地刚想说什么，却又及时收住话匣子。 “陈师傅想要离间那个大块头？”赵牧野坐在罗神贵的旁边，一边安抚着自己驯养多年的变异獒犬，一边向罗神贵问话。 “嗯！”罗神贵点了点头，“之前我们在和那家伙交手的时候，老师就看出来了它没出死力，否则我们俩一时半会奈何不得它。” “绿皮之中也会有这种事情？”赵牧野很是不解，没想到绿皮天灾这种看上去只有一根筋的莽夫，也有这些弯弯绕。 “有群体就有内斗。”谢佛凑了过来，说道：“野兽群体里都会争权夺利，更何况是有点智商的高等绿皮。” 赵牧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天灾之前他就是个资深猎人，兽群中争夺头领位置的事情，他见多了，此刻也兴致勃勃地抬起了头，打算看看绿皮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大块头血手才冲着陈鹤皋回应道：“老杂毛，你想要害俺，永荒陛下可不会死！” 陈鹤皋继续逼问：“要万一死了呢？” 血手高呼：“国王陛下永远不死。” 陈鹤皋指着战场中央，面朝着血手大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血手也不甘示弱：“老杂毛你要赌什么？赌永荒陛下会把你么你那三个小杂毛撕成几段？” 陈鹤皋缓缓摇头：“赌你们的国王陛下战死之后，他手下的那几个督军会不会联手来杀掉你？你刚才不用出力，就是怕用光了力气打过它们是？” 这话一出，血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陈鹤皋的这话的声音很大，战场对面的另外几位绿皮督军自然也都听到了，顿时，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血手看了过来。 血手一下子慌了，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家伙阴谋暴露了一样，它冲着看过来的几位督军说道：“这个老杂毛乱说，你们不要相信，俺寻思……” 血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翼人督军给强行打断，“你寻思什么？陛下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寻思了，你现在就敢寻思，你以后想干什么？” 血手连忙摆手解释：“俺不是这个意思。” 在绿皮的群体中，尤其是战场上，因为认知力场需要统一，所以永远都只能有一个声音来主要认知力场，只有主导者才能“寻思”，离开加强或者是改变当前的集体意志。 此刻的绿皮大军是一个整体，主导者自然就是国王永荒，所以当前战场上，能寻思的只有永荒，其余人的妄自发表意见，尤其是与主导意志不同的意见，那就是在干扰认知力场，这是莫大的僭越。 绿皮之中，国王之下的几位高级将领，在此刻产生了争执。 联合猎团这边，猎人们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指挥官肖东风却在此刻开始通知各处阵地做好战斗准备，通知照会云麾游骑兵团，如果绿皮发生内斗，那么一定要抓住机会主动出击，这也许是一个将绿皮大军主力全歼在此处的大好机会。 按照此刻的局势，即便是红狼三人打败了永荒，绿皮大军退去，那么对于人类来说，也不过就是保全了蓝田镇而已，这场绿潮依旧给白金殿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如果能趁此机会消灭掉这个新生的绿皮王国的主力军队，那么就能够一股作气收复黄区失地，甚至发起远征收复西域，也都成为了可以实现的事情。 如果骠骑小队的霍强听到了肖东风的话语，那么一定会兴奋得叫起来，并且主动请缨加入到收复西域的远征大军之中，以光复他先祖的荣耀。 但是此刻由于霍强身处第三梯队，驻守蓝田镇的阵地之中，他并没有收到指挥部的命令，但是就在前方大军蓄势待发的时候，蓝田城下的霍强却依旧发出了一声叫喊声。 鲜血四溅，一颗头颅高高飞起，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厮杀声。 霍强一手捂着腰间的伤口，另一只手操起身边的大号霰弹枪单手开枪打爆了眼前这头绿皮的脑袋。 霰弹枪巨大的后坐力，让霍强强悍的身体都是一阵猛烈颤动，腰间的伤口撕裂开来，血液如同水柱一般喷出。 霍强根本来不及处理伤口，只得勒紧衣服草草打了结，也不管没有没有止住血，抄起武器就和围攻过来的绿皮打成了一团。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过于突然，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霍强所带领的整个连队就杀死了一大半。 这是一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摸到城下的精锐绿皮队伍，所有成员全都是高级的绿皮刃牙，这些家伙比普通的刃牙更加强壮，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大，它们的额头、肩膀与膝盖上长着锋利的尖刺，双手手臂的骨骼延伸出体外，形成了锐利且极度坚硬了刀刃，这些危险的家伙全身上下，几乎每一处肢体都是武器，在猎人的口中，这种高级刃牙拥有一个单独的名字——狂战绿皮。 突入其来的偷袭并不只有一处，除了霍强的连队，在城下的另一边，还有两个连队也遭受偷袭，其中就包括了钱富贵所带领的连队。 直到此刻，守军才反应过来，在他们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战场的时候，甚至准备看绿皮内斗的时候，绿皮实际上并没有闲着，或许血手与几位督军之间矛盾只是障眼法。 但是这时才发现端倪已经有些晚了，最先出现的狂战绿皮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更多的刃牙出现了在蓝田城下，它们潜入过来的方式，依旧还是地道。 意外的变故让谭震大惊失色，他甚至来不及去喝问技术人员为什么没有探测到绿皮挖地道的动静，赶紧招呼城墙上的蓝田工业的员工们准备战斗。 一个技术工程匆匆跑上城墙，他告诉谭震，是之前绿皮国王引起的剧烈风暴干扰了设备然后…… 工程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谭震打团，他此刻没有时间听下属为了推诿责任而做出的解释，而是递了把一把冲锋枪塞到了他的手上。 城下的部分阵地已经失守，绿皮逼近城墙，甚至有一部分狂战已经开始攀爬城墙。 在这种位置和角度，城墙上重型军械几乎发挥不了作用，这些几乎没有战斗经验的技术工人们，必须得拿起武器准备和绿皮近身战斗。 城下的阵地中，钱富贵在一头狂战绿皮划开他的喉咙之前，先一步打爆了它的脑袋，但是还来不及松一口，另外两头狂战就从他背后偷袭过来。 钱富贵的腰间和大腿都带着伤，脚下是两头狂战以及更多刃牙的尸体，先前的战斗已经体能严重消耗，外加上嗑药之后副作用，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多力气，甚至还来不急转过身来，两头刃牙就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后。 嘭！ 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起，城墙上的李四精准地命中其中一头狂战的头颅。 狰狞的狂战应声倒下。 就在李四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一头爬上的城墙的狂战突然向他扑了过去…… 城下阵地中，老钱堪堪转过身来，引入他眼中的是一道亮光，那是狂战绿皮光滑的手刀的反光。 就在老钱即将身首分离的时候，一刀寒光闪过，狂战的手臂从隔壁上分离开来，留下了一道光滑的切面。 秀才的身影一闪而过，在这头狂战伸出另一只手的时候，秀才的唐刀已经捣烂的它的心脏，然后对着倒在地上的那头中了李四枪弹的狂战的胸口上补上了两刀。 此刻秀才脸上早没了随和儒雅的模样，只有澎湃的杀意在燃烧。 他刀光如电，独自面对着多头狂战的攻击。 老钱晃了一眼，在一头狂战尸体旁看到了秀才的破碎眼镜。 另一边薛小蒙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不过战斗却没有停止，他手上拿了一把断刃的匕首，和一头狂战在地面上翻滚着厮杀。 险些丧命的老钱没有任何感慨，他伸出因为脱离已经有些颤动的右手，从上衣里面拿出了最后的一支大号的红色药剂，直接对着自己的心脏打了进去。 药效来得跟快，一瞬间，原本已经脱力的钱富贵就像是换发了第二次生命一样，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他冲到了薛小蒙的身边，将阿蒙从狂战的刀刃下解救出来，一拳打烂了狂战的身体。 一股汹涌的热流在钱富贵的血液之中流淌翻涌，他感觉自己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第83章 胜 无尽茫茫的失魂者蹒跚着冲向虎头城。 它们看上去摇摇晃晃，但是速度却不慢，而且力量惊人，甚至比它们在生前时具备更快的速度和力量。 而失魂者最难对付的一点，还是它们难以被消灭的特性，除非是完全斩断它们的头颅，或是把脑袋砸个稀烂，否则它们都能够继续行动。 看着这些从战场的土地中爬起来的僵尸，看着这些曾经的战友，虎头城守军中的一些新兵一时间甚至下不了手。 “他们已经死了，现在是鬼子的傀儡，打爆它们的脑袋，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解脱。” 老兵厉声呵斥着新兵蛋子不要停火，然而普通的轻武器，实在是难以阻挡这些死者的脚步，就算大口径的榴弹炮在失魂者群中爆炸，把它们炸得支离破碎，只要脑袋还长在脖子上，它们依旧还能趴着前进。 一支战术轰炸机小队从城中的机场起飞，然后刚刚出城，还没有开始投弹，飞机的发动机就在空中发生了爆炸，四架飞机纷纷坠毁。 “张法雷先生，你看看你们现在惊慌失措的样子，和瞎子有什么区别。”灾厄长老居高临下，俯视着虎头城，冲着城头上的张法雷傲慢地说道。 张法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倒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继续站在城头上与死灵族的灾厄长老遥遥对峙。 张法雷在此处的最主要的作用是稳定军心，战场的指挥，各级军官自有分寸，仗打到了这个份上，给虎头城守军施展战术的空间已经不多了，无非也就是死守或是后撤。 退路在张法雷登上城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堵死”了，虎头城的后面就是庇护之地，这一战没有退路可言。 守军战士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有人都心怀死志。 只有守住虎头城，才是唯一的活路。 然而此刻的形势却愈发的艰难，失魂者大军蹚过了城下的最后的一片地雷阵地，此刻已经开始与守军短兵相接。 仅仅是失魂者就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此刻，后方的死灵族军队也开始行动起来。 普通的死灵族士兵的金属身体完全暴露在外，它们的数量并不算太过庞大，但是依旧汇成了一股钢铁洪流，深黑的活体金属极具压迫力，犹如黑云压城一般，似乎要将虎头城夷为平地。 空中灾厄长老挥动手臂，将权杖指向城头上的张法雷。 死灵大军中的其中一路先锋大将立刻会意，它坐下乘骑着一头活体金属构成的骷髅战马，手中拖着一柄长柄战刀，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战袍，看上去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只见它拍马出列，坐下骷髅战马猛然加速，然后一跃而起，竟然平地跃起十多米高，它在空中弃了战马，双手紧握刀柄，对着城头上的张法雷当头劈下。 张法雷猛然抬头，眼中泛出一道精光，死灵先锋如遭雷击，高高跃起挥动战刀的姿势居然在空中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张法雷拿起了身边的战刀，猛地往死灵先锋的头颅刺去。 “呲呲……” 刺耳的声音就像是凿子敲打着钢铁，张法雷反手握住刀柄，手肘往前一伸，强横的力量从他的身体爆发出来，战刀硬生生切断了死灵先锋面门的活体金属，插入到它的脑袋之中。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响起，犹如撕心裂肺一般。 死灵族是没有发声器官的，但是强大的死灵能够通过灵能释放声音，此刻这阵凄厉的惨叫也伴随着死灵先锋拼尽全力的灵能爆发，它的大刀上亮起了暗沉的光晕，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落到张法雷的头上，就先一步爆炸开来。 轰然爆裂的能量席卷了张法雷的全身，他却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岿然不动。 失去了灵能串联，死灵先锋的金属身躯开始分崩离析，露出了它头颅中已然破碎的火种。 张法雷伸手就要将这火种捏碎，而此刻远处灾厄长老权杖一挥，死灵先锋的火种却突然挣脱了张法雷的灵能控制，如同电光一般远遁而去，归入到了灾厄长老权杖之中。 “有形之物，终会消散，而起源之火，永恒不灭。” 灾厄长老将它的权杖掷出，落在下方战场的一处土石之中。 这处位置正是下方灵能大阵的阵眼之处，只觉一阵能量翻涌，这灵能大阵的能量汇聚到了一处。 虎头城下，那些被打掉了脑袋的失魂者的尸骨再次站了起来，然后在灵能大阵的牵引下汇聚到了一起，血肉与骨骼交织在了一起，着数百具尸体拼凑融合成了一具庞大血肉巨人。 灾厄权杖之中，死灵先锋的火种飞出，没入到了这具血肉巨人的头颅之中。 这血肉巨人在刹那间活了过来，它没有五官没有面目，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但是却投发出来一股强烈的怒意，那怒气直指城头上的张法雷。 血肉巨人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然后便冲向了虎头城的城墙。 就在此刻，城头上几乎没有挪动过脚步的张法雷，终于往前走了一步，他甚至没有去看这头来势汹汹的血肉巨人，而是抬起头来凝望着空中死灵灾厄长老。 一如之前灾厄长老所说过的话，此刻张法雷也反问道：“我再等增援，你在等什么？” 话音落下，张法雷一步跨出，从城头上终身跃下。 虎头城下的战况极为激烈，守军已经全面退回到了瓮城之中，随着血肉巨人与死灵大军杀来，眼看就要受不住了，守军形势可谓是到了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 但正是在这种局势下，悬浮于空中掌控灵能大阵的灾厄长老却突然颤抖一下，从它面具中的那个独孔中就能看出，它的此刻情绪很是惊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完全超过了想象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它抬手一招，下方的权杖回到了它的手中，他双手握住权杖，想要完全激活灵能大阵的所有能量。 但是它刚刚举起权杖还没见有什么动作，就重新收了回来。 “不可能……” 它发出质疑的声音，很是不解。 就在此刻，庇护之城的白金之塔塔顶之上，一道犹如实质一般的光柱重霄而起。 虎头城外，伴随着一股强横无匹的灵能席卷而来，一尊巨大的人型无相虚影出现在了虎头城外的高空之中。 在这虚影出现的一瞬间，虎头城外灾厄长老布置的灵能大阵直接遭到了压制，只一瞬间便完全失效了。 原本还在向着城墙上爬去的失魂者们纷纷跌落下来，再次站起来后便失去了一致的目标，成为了荒野中游荡的失魂者的状态。 巨大的血肉巨人发出震动天地的吼声，但是却无法阻止它的身体继续分崩离析。 在眨眼之间，这个原本气势汹汹的血肉怪物重新变成一堆血肉。 它的身体崩碎之后，那火种又显现了出来，它看上十分惊慌，就要往灾厄长老那边飞去，但是那巨大虚影抬手间，便湮灭了，就像是被一阵暴风吹吸的蜡烛一样，毫无反抗的余地。 原本属于灾厄长老布置的灵能大阵的这片范围，在这巨大虚影出现之后，便成为了他的灵能领域。 身处其中死灵大军显得极其痛苦，一些弱小的新生死灵的火种更是直接熄灭。 虎头城的形势在一刹那间完成了全面逆转。 “这是……什么力量？” “这这……即便是能灵能矩阵恢复了也不应该拥有这等力量，这不是灵能矩阵所能拥有的力量，不是……不是现在力量，张法雷，你们做了什么？” 灾厄长老的情绪看上去很是激动，他盯着面前的这尊无相虚影，像是想到了什么。 “烬长老，有十年不见了。”无相虚影发出了声音，随后渐渐地浮现出了五官表情。 这虚影的模样，正是白金之塔顶层中那位枯坐老人的样子。 “牛千祝！”灾厄长老盯着虚影喊出了他的名字，“你们……你们触碰了禁忌！” 此刻，张法雷已经率队向着城外被虚影压制的死灵大军主动杀了过去。 灾厄长老在略作停顿之后，握着权杖冲向了虚影的下方，暂时代替军队扛下虚影的压力，然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在死灵天灾的军队离开之后，空中的巨大人型虚影也随之消散了。 虎头城外，血染百里，犹如修罗杀场。 虎头城中，劫后余生的百姓们，对着虚影出现过的地方纳头便拜。 对于它们来说，这是青眼所见的神迹，这是救世的神明再次显圣，而且因为死灵灾厄长老先前的话语，百姓们知道这位神明的名字——牛千祝。 张法雷也带着军队回到了城内，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送了口气。 如果刚才死灵天灾不撤退，那么还将有一场恶战要打，虽说最终的结果应该不会变，但是不知道又要战死多少人。 虎头城外这片如同血肉磨坊一般的战场，让人触目惊心。 这场仗虽然赢了，但是代价也太惨重了一些，即便像是打过许多硬仗的张法雷，也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不管怎么说，虎头城守住了，东部绿区保住了，虽然这损失已经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但好在白金殿堂在这几年来积累下来了不少的家底。 张法雷心里清楚，陈仄并不是不愿意打仗，不愿意驱逐天灾收复领主，他只是选择了最保守的做法，本来这几年来攒下来的家底，就是用来反攻天灾的，但这突入起来的战争，却将这点家底全部给打没了，这口气一时半会都喘不过来气，更不要说主动出击。 接下来再要想在军事上有所作为，估计得要等三次建军完成之后。 稍作休息之后，张法雷站起了身来，把目光投向了西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西边的战事也应该结束了。 ……………… 如同张法雷的预料，在虎头城战事结束之时，蓝田镇的大战也进入到了尾声。 白金之塔上那道直冲天际的光柱，即便是在蓝田镇的这里都能看到。 当灵能矩阵从新开始运作之后，这场战争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了悬念。 哪怕是绿皮通过地道发起的偷袭获得了成功，即便是少量的绿皮狂战重上了城墙，也无法改变它们失败的结局。 红有三坐在轮椅上用小刀将最后一头绿皮狂战的心脏刺穿，然后把它的尸体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该结束了。”筋疲力竭的谭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此刻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做下去了就站不起来，想要看一看远处的战场中心的状况，结果伸长了脖子都看不见，只得像旁人询问战况。 “马上就结束了。”红有三看着战场中心的情况，肯定地说道。 就像是一言成谶，在红有三话语刚落下之时，那个只剩下七只翅膀的绿皮国王便强行冲出了那片战场，在一阵充满了消极情绪的叫声之中，绿皮的大军开始往西边撤退。 片刻之后，绿皮大阵之中响起了一阵厮杀的声音。 绿皮国王永荒杀死了血手，在吸取了它的血液之后，永荒的后背上被断掉的翅膀重新长出来，它回头看了一眼打了三天都没有拿下的蓝田镇，略作停顿之后，还是选择了退军。 蓝田镇的抢救病房之中，钱富贵躺在一张木板上奄奄一息。 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身体状况差极点，而且面部表情十分痛苦，似乎他此刻不仅仅是在经受着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好似更加的眼中。 这是过量使用强化药剂之后的症状，当计量超过了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外，在药效过去之后，就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而且老钱所使用的计量，甚至大幅超过了过量的标准，尤其是他那往心脏里打的最后一针，几乎是奔着他自己命去的。 秀才抱着姜平安坐在钱富贵的身边，感受着钱富贵逐渐虚弱的脉搏，他的脸色很是沉重。 隔壁病房的薛小蒙也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来打走了进来，“又死了六个。” 第84章 救人 薛小蒙的情绪很低落，从平安村到蓝田镇，这趟任务原本是老钱特意挑选的用来磨合小队的简单任务，可中途发生的这些事情超过了他们最夸张的想象。 这一个月来的经历，让薛小蒙这个原本活力四射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 他的身上缠着大量的绷带，左腿上打着夹板与石膏，右腿看上去也有些毛病，即便是杵着拐，走起路来都非常吃力。 “霍大哥脱离危险了，不过个月内恐怕是下不了地了，他们队里的老秦和大牛都没能抗过来，老胡全身瘫痪了……” 薛小蒙原本自顾自地说着，本来还在为骠骑小队的损失而悲伤，却发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将拐杖杵在腋下，快步跳到钱富贵的床边，看着沉默不语的秀才，他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头儿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薛小蒙所说的“之前”，指的是昨天下午，在昨天晚上重新分配病房之前，他们一直都待在一间房间里，那时候钱富贵的情况并不算严重，身上的外伤都不致命，强化药剂的副作用导致的体能衰弱也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类，当时估计的是需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然后差不多一周之后，以老钱的身体素质就能完全恢复过来，那时候外伤应该也会好得七七八八。 因为在守城战最后的关头的表现极为英勇，老钱还得到了上面关照，在这个医疗资源最为紧缺的时期，一位主任医师亲自来给他看过了伤情，并且确认了没有大碍。 秀才一手抱着小平安，另一只手紧握着钱富贵的手背，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那庸医根本没有看到问题，老钱之前的情况是因为强化药剂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过去，等到昨晚后半夜之后，副作用才完全体现出来，全身机能都开始衰竭。” “怎么会这样？”薛小蒙大惊失色，蹲到了钱富贵的床头，因为弯腰导致腰间的伤口裂开，纱布一下就被染成了红色，而他自己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着急地去感受老钱的心跳和呼吸。 微乎其微的心跳让薛小蒙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像是哭出来了一般，“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这是打了多少药才会这样？” “四针！”秀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最后一针是直接往心脏里面打的。” 此刻钱富贵已经气若游丝，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他听到了薛小蒙的声音，似乎想要坐立起来，但是所产生的结果只是几个手指头动了两下。 “阿……阿蒙……”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钱富贵的嘴里发出，他此刻不仅仅是油尽灯枯般的虚弱，而且似乎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头儿，我在这儿。”薛小蒙趴在病床边上，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对于钱富贵，薛小蒙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就像是父亲长辈一样，他们之间虽然才相处了两个月，但是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却比一些人一辈子经历的人生还要惊险。 薛小蒙是一个在余烬世界出生的孤儿，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想知道，或许是死在了什么地方，或许是养不活他所以给抛弃了，总之在薛小蒙的记忆之中，从他有意识起，他就是个孤儿，他的脑子没有任何一点关于亲人的印象。 在他记忆中，第一个接触的人是个老人，年纪很大的老人，因为那是很小，薛小蒙现在甚至都想不起来了那个将他养活的老人长着什么模样了，然后是一个流浪汉，他在大约六七岁的时候，老人死了，他跟着一个流浪汉来到了庇护之地，然后那个流浪汉被人带去了西山矿区，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而他自己则被几个大一些孩子招收过去，跟着他们干一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直到几年后被摊上了一桩命案然后被警察抓住，好在这起命案他并没有直接参与，那几个大一些孩子被判处了十五年以上的劳改，而他则只被关了一年，而这一年恰好又正好是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爆发的时期。 出来之后，仗已经打完了，薛小蒙所看到的是一个正在开始战后重建的庇护之地，他靠着这几年来在庇护之地厮混下来的经验，找了几分零工来养活自己，再然后因为陈主席发展战略，庇护之地进入到了大生产时期，薛小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到的工厂做工。 再之后，就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了枪械时的“醒悟”，以及在车间私造枪械被发现遭到严厉批评之后主动辞职，然后便遇到了钱富贵，在老钱的一通言语之下，这个在庇护之地长大的年轻人犹如第第一次看到天空的鸟儿，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钱富贵的猎队之中。 终其二十年年来的经历，虽然谈不上过得多好，但是却并没有遇到太大的磨难，在他人生中有可能遭遇劫难的两个时期，都被他安安稳稳地渡了过去，第一次是在荒野中被老人收留带走，避免了被饿死的结果，第二次是庇护之地保卫战时他却因祸得福在劳改场里躲了过去。 总体来说，薛小蒙这二十年来的生活，比余烬世界中的大部分人都要幸运，甚至给他一种这世道并不如何的感觉。 他很小的时候就适应了余烬世界的生活，或者说是自己认为自己适应了余烬世界的生活。 病床上的老钱咬牙握拳，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在此刻竟然凭着一股子底力靠着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 秀才赶紧伸手去扶，老钱却摆了摆手，他这一刻连精神都提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恢复了过来一样，但是一直都在感受他脉搏的老钱却很清楚，这不过是回光返照，或者说老钱的最后一口气。 钱富贵冲着秀才露出一丝苦笑，指着薛小蒙说道：“翰林，我就说嘛，你给阿蒙讲再多道理，都不如他自己亲自领会，你看看，现在他不久明白了吗？” 秀才只是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老钱的目光又落在了秀才怀中的姜平安身上。 这个还未满岁的孩子在秀才的怀中很是安静，看到老钱在看他，他也朝着这边伸出小手，嘴里咿咿呀呀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语。 这孩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哭过，在过去的这一月里，从平安村到蓝田镇，他也是这场惨烈战争的亲历者，但是哪怕是在平安村突围的最为危险时期，哪怕是被绿皮冲到了车上打破他旁边车窗玻璃，他都没有哭过闹过，甚至用手抓起屁股下面弹药箱中的子弹像绿皮身上扔去。 老钱实在是很喜欢这孩子，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臂，勾了一下小家伙鼻子，结果小平安抓住了老钱的手指就不放手。 “刚来到世上就已经经历了这世间最残酷的磨难，小家伙，以后的日子，对你来说，应该都算不上困难。” 老钱的话透露着一股子悲凉的意味，就像是在交待遗言，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拉住了薛小蒙的手，淡然地说道：“孩子，这世道没有你以前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你此刻想的这么坏，而且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头儿你别说了，我去喊医生。”薛小蒙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去，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此刻也是伤员，以至于还没站稳就因为重心不稳摔倒下去，同时导致导致腰间的伤口进一步撕裂，血液浸出了纱布，滴落在地上。 就在薛小蒙就要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却被一个身影给扶住。 将薛小蒙扶起的人，正是刚刚进来的李四。 钱富贵看到李四，刚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李四抢了先。 “我能够救队长。” 李四这具简单直接的话语，让其余三人都是一怔，秀才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众人和李四之间的交流算不上有多深，但是有一点他们却很确认，那就是李四从不乱说话。 老钱的情况已经确认没救了，但是随着李四的这具话语，却让人感觉到了希望。 李四身上有许多秘密，这一点无论是钱富贵还是秀才，或是薛小蒙都很清楚，而这时候因为李四身上的秘密，反而让他们觉得或许他真能创造奇迹，毕竟如今是余烬世纪，这世道虽然很不好，但是却也不缺乏奇迹。 “怎么救，需要我做什么？”秀才激动地问道。 “关上门，把所有的缝隙堵上，不让任何人进来。”李四的话说得简单直接，但是却并没有说明救人的方式。 秀才看着李四的眼睛，略作思考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小平安和薛小蒙离开了病房，从外面关上了门。 房间外传来一阵哐哐的响动，那是秀才在封堵门缝和窗户的声音。 因为战争的原因，如今的蓝田镇内大多数居民都往庇护之地转移了，所以留下的空房很多，这让伤员们都拥有较好的病房条件，像老钱这样的特殊情况，甚至还拥有单人病房。 等到房间所有的缝隙都封堵上了之后，李四坐到老钱的病床旁边，然后开始脱下自己的外衣。 老钱此刻回光返照的那口气已经所剩无几，他看着李四的动作表现得有些疑惑。 李四脱下了外衣之后，又把贴身的内衬脱下来，这下老钱眼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 钱富贵不是疑惑于李四脱衣服的行为，而是疑惑李四脱光了上衣之后形象。 这还是老钱第一次见到李四光着膀子的样子，在之前，就算是洗澡，李四也都自己一个人单独进行的。 此刻显露在钱富贵眼前的这具身体上缠满绷带，从手臂到腰腹再到胸膛，李四的身上缠绕着一层严实的绷带，就像是个白色粽子一样。 李四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自己左臂上的绷带，露出了里面那洁净无瑕的皮肤。 这肌肤上没有一丁点的瑕疵，比乌鸦酒馆里那些保养得最好的歌女的皮肤还要细腻和干净，白里微微透着红色的肌肤看上去还有些通透，是名副其实的冰肌玉骨，完美无瑕，如果非要做类比的话，那也只有那具由李小乐从荒野中带回来的无名尸体上的皮肤，能和李四相比。 李四抬起左臂，让这条似乎从未见过天日的手臂充分地和这世间气息所接触。 他用右手拔掉了支架上滴瓶中的输液插头，然后果断地插入到了自己的血管之中，他一边做着动作还不忘提醒道：“队长，接下来你可能会比较疼。” “这是……” 钱富贵削弱的声音刚刚想起，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自己给打断，霎时间，他的额头上浸出了大量的汗水。 李四的血液顺着输液管进入到钱富贵的血管之中，只一瞬间，老钱的面色就变得扭曲起来。 这突入其来的疼痛，甚至刺激到了钱富贵这极度虚弱的身体，他想要叫喊出来，却又没有力气。 钱富贵此刻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头蟒蛇冲进了他的血管里，然后在他身体中翻滚，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爆炸开来。 随着李四的血液进入到了老钱的体内，他的体温就在猛烈上升，他的身体变得通红，真就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老钱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流成一条水线，他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叫喊出来，抓住病床两端的双手，此刻已经把钢管给捏到变形。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老钱的大脑，甚至让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在何时，竟然恢复了力量。 但此刻李四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同时从他闭眼皱眉的模样，也能感受到李四此刻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钱的意识才压制了疼痛时的本能，他感觉到了体内的那条蟒蛇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是和他融为了一体。 老钱意念一动，整个人便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与之前的状态犹如天壤之别。 他感觉自己身上很汗，用手抹过，却是一巴掌的血迹，同时病床上也还有一大摊血迹。 第85章 起死回生 庇护之城，内城。 白金之塔的最顶层。 神游灵质空间的牛千祝意识回归本体，座位上的老人睁开了双眼。 与此前的极度衰弱的形象相比，牛老如今的样子，不管是在外模样还是精气神都要好上太多，虽然苍老的面容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但是整体气质精神了很多。 之前牛千祝的肉体形象是一个年迈体衰的老人，在吴秀文破坏了灵能矩阵之后，牛千祝遭受重创，整个人生命力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衰微，而此刻，这位老人虽然没有返老还童，但是却也精神矍铄，看上去相比之前，年轻了不止十岁。 “死……死灵族……退到了江东。”牛千祝张开嘴说道，声音很是沙哑，一开始还有不适应的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看到牛老开口说话，一旁的陈仄也有些惊讶。 在过往，犹豫牛老的身体太过于虚弱，他们之间的交流一般都是通过灵能沟通进行的，此刻牛老能开口说话，说明他的身体不仅完全从之前极度虚弱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而且还注入了新的活力。 同时，牛千祝话里的内容，也让陈仄松了口气，死灵大军退回江东，这意味着东部的危机算是彻底化解了。在此之前，虽然已经知道死灵大军开始全面后撤，但是对于它们是否还会出其不意折返回来，陈仄也不敢肯定，毕竟死灵族是四大天灾种族中最具人性的，它们的智力和行为逻辑也和人类最为相似，保不齐就会趁着虎头城守军松懈下来之时杀个回马枪。 但是既然已经过了长江，那么基本上就不存在这种可能了。 “呼……那灾厄长老还真被唬住了。”陈仄长出口气说道，如果死灵大军不退，非要强攻虎头城，那么这场仗最后结果，有可能还会发生变化。 只有在牛千祝的面前，向来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陈仄，才会如此的放松，除此之外，即便是在学生李小乐的面前，他也会端着，摆出一副人师的样子。 “不只是被唬住的原因。”牛千祝并不认可陈仄的说法，他说道：“主张杀伐的灾厄长老——烬，其实是死灵三大长老的中最谨慎的一个，既然灵能矩阵恢复了，那么它们再想打下虎头城就不再容易，即便是能打下来，死灵族也会出现重大损失，二鬼子死再多它都不心疼，但是死灵族真鬼子，每一个它都看重的很。” 几句话下来，牛千祝的嗓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原因，他此刻似乎很享受这种的用身体器官发声的行为，短暂地停顿之后，牛老看着陈仄说道：“其实灾厄和你的性格有些相像。” “都缺乏勇气，不敢放手一搏？”陈仄自嘲着说道。 牛千祝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陈仄会说得这么直接，他微微感叹了一声，说道：“都最在乎人命。” 听到了牛老如此的评价，陈仄反而低下了眉头，脸上自嘲的意味更浓厚了：“因为在乎人命，结果反而死了更多的人，我们白金殿堂如今的国力和十年前相比，要强大了太多，无论是装备还是资源，都要充裕得多，但是这仗打得……却还不如十年前那会儿。” 陈仄看着眼前的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有些后怕地说道：“要不是渡方大师出手拦下了虫群，让小乐及时把这东西带了回来，要不是红狼及时赶到……” “我有时候也会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完全错了。” “那你想明白了吗？”牛千祝问道。 “想不明白，我做不到完全相信我自己选择，但是如果一切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 “陈老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秀文是对的……” “那她就去证明她是对的。” 陈仄拔掉最后看了眼前这具无瑕的尸体，然后拔掉了黑色匣子外面连接着牛千祝座椅的管道。 大半个月之前，吴秀文投江之时的画面浮现在了陈仄的脑海中，直到此刻，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当时他是没能拦下她，还是没想拦下她。 房间内，黑匣子缓缓闭合，将这具尸体收纳进入其中，没有留下一丝缝隙，不过相比之前，此刻黑色匣子外面流动的荧光线条却暗淡了下来。 尸体中的能量已经耗尽，如今，它只剩下了研究价值。 陈仄和牛老告别之后，带着黑匣子离开了顶层。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之后，这个在牛千祝面前毫不影藏情绪和内心的男人，又重新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在陈仄离开之后不久，冥想中的牛千祝又再一次睁开了双眼，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诧异的事情，眼神中带着不解的疑惑。 “死而复生？” “活着，真他娘的好啊！” 蓝田镇内的一处民房院子里，钱富贵在院子里朝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伸了一个懒腰。 他感觉畅快极了。 感受着身体中充盈的力量，在鬼门关走了了一遭的老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 听说钱富贵快不行了，隔壁的老霍躺在轮椅上过来看望，接过看到的是一个生龙活虎的老钱，状态甚至比负伤之前还要更好，就连身上的一些外伤也都痊愈了，这让老霍大呼不可思议，询问钱富贵发生了什么，结果想来和老霍无话不谈的老钱，这一次却选择了保密。 “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即便是因为一些原因无法透露，但是老钱还不是不愿意欺骗好友，只说是余烬世纪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奇迹。 老霍对老钱的为人很了解，他倒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说是如果有什么神药的话，不妨给他整点，他现在这样子少说得到在轮椅上坐个两三个月，这对于天性好动的霍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神药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老钱却也配合霍强有的没的说了一上午的话。 骠骑小队如今损兵折将，霍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和认识了十多年并且交情身后的老钱如何看不出来，他们队里的老胡全身瘫痪了，霍强是想要救老胡。 这一点钱富贵心知肚明，但是他还是告诉老霍，没有什么神药，他能活过来，就是运气。 如果是老钱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那么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老霍。 但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人是李四，他并不能代替李四做决定。 而且李四在救活了他自己，自己就都晕倒了，直到此刻都还躺在床上，老钱从没有见过李四如此虚弱的时候，即便在之前守城战最艰难的时候，李四也是轮换时间最少的人，他的体能和精神都远超常人，即便是劳累过度之后，简单休息一小会，就能重上战场。 但是在昨天下午，给老钱“治疗”之后，李四却一直虚弱到了现在。 不仅仅是老霍不知道钱富贵是怎么活过来的，就连秀才和阿蒙也同样不知道。在他们退出房间，并且将所有缝隙都完全封闭之后，便对房间内的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那过程中，除了老钱发出过几声似乎忍受不住的沉闷叫声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时候，秀才也没有却问老钱房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于李四对自己的治疗，老钱其实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因为当时他自己的状态也非常不好，本身就处于弥留之际，精神十分恍惚，外加上那难以承受的痛苦，以及中在过程中他从内心中生出的那股让他有些后怕的冲动，都让他对于李四的治疗过程几乎没有了影响，只记得自己清醒过来时浑身是血，而李四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此刻薛小蒙也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院子里来，开口就说道：“头儿，我刚听说三七所的人来了，他们似乎在收集一些特殊的绿皮尸体拿去做实验，你说三七所会不会把你里抓去做实验啊？” “我？”老钱指着自己鼻子说道：“为什么要抓我？” “奇迹啊！之前我们从庇护之地触发前，那个大河猎团的日本猎人不就是因为身上发生了奇迹，就被三七所买去做实验了吗？”薛小蒙说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 “我这哪里能算奇迹。”老钱轻笑道。 “死而复生还不算奇迹啊！医生都说了你活不过昨晚，我们当时也都看着你快不行了，结果现在……你看看你这精神头，半点毛病都没有了属于是。”薛小蒙似乎依旧不太相信老钱就这么活了过来，他走到钱富贵的身前，用力地拍了几下老钱的胸膛，一脸的不敢置信。 “确诊，那算是哪门子确诊。”老钱愤慨地说道：“前天下午还说我没有大碍，结果呢，你们也看到了，昨天下午换了个医生又说了不行了，结果我又真好了，要我说，都是庸医，连周扒皮他们队里的赵兽医都不如，我以前有一回出猎，在路上被毒液虫给咬了，当时赵兽医说我活不过两个小时了，结果才一个半小时就我眼前就开始跑走马灯了，这才叫专业的医生嘛。” “啊？”薛小蒙大为震惊，问道：“那后来呢？头儿你咱还活着呢？难不成你是不死之身？” 老钱哈哈一笑，打趣般说道：“然后那叫家伙在一小时五十分钟的时候，给我灌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药，喝起来就像是洗脚水一样，一碗药下肚，五分钟见效，然后我就没事了。” “这不就是神药吗？”薛小蒙此刻对老钱口中的赵兽医很是崇拜。 “狗屁神药，就是一碗清热解毒的甘草水。” “甘草水就能解剧毒？” “根本就没有什么剧毒，毒液虫都没有咬到血管，那点毒素顶多让人麻木半天，我感觉要死了，不过就是因为赵兽医的一句话。” “头儿你是说，你昨天的症状的也是心理作用吗？” “就是这个道理。” “可李四……” “李四什么都没有做。”老钱看着薛小蒙的眼睛说道：“记住了，我是自己恢复过来的。” 阿蒙被老钱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不仅如此，此刻钱富贵身上本能地流露出来的那么一丝气势，也让薛小蒙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压力，也让赶紧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头儿，我记住了！” 钱富贵点了点头，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然后便让行动不便的薛小蒙回去休息。 他看了看房间还在继续昏迷的李四，然后便开始迎着早上的太阳继续晨练。 老钱之所以要隐瞒李四为他治疗的事情，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在李四的身上，在“治疗”的过程中，他除了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之外，内心之中还以一股强烈的欲望滋生而出。 那欲望来自于身体的不能，就像是为了繁衍而发情一样，是生理本能的渴望，只不过当时他滋生而出的那股欲望远比更加强烈。 他的身体在渴求着进化，渴求着强大的力量，而获得力量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吃掉他眼前的那具肉体，也就是李四。 老钱现在想起来，只记起自己的意识在强烈地抗拒着本能，但是却在那股凶猛的欲望支配下，他当时的理智显得如此孱弱，但是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时候，那股凶猛的不能却又突然消逝，于此同时，也是他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身体内，自己血液之中，似乎已经获得了那股他所需要的力量，所以欲望还退去了。 完全清醒过来之后，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李四要让秀才把房间的所有缝隙都完全封死，或许那股欲望就来自李四这具不同寻常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钱富贵醒过来的时候，李四就已经昏迷了。 老钱把他的身体抱到床上，用李四身上原来的绷带把他身体像之前那样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直到这时候，他心底里最后的那一点想要吃掉李四的欲望，也消失了。 李四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这也是老钱所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他需要为他保密。 第86章 回归 蓝田镇外的战争虽然暂时结束了，但是战后善后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不去说东边那场更为惨烈的战争，只说西部的这场与绿皮之间的大战，就给白金殿堂带来了难以计数的损失。 单论人员伤亡的话，西部战场的牺牲人数甚至还要超过东部。 第四、第五野战兵团，近乎于全军覆没，云麾游骑兵团兵团在战后还能走路的人只剩下不到六百人，还不够一个整编营的编制。 而这还不是大头，在这场战争战死、重伤人数最多的，还是天灾猎人，从开战之前三万多猎人参战，到后来军情告急广求增援后，又陆陆续续赶来一批，前后投身这场大战的天灾猎人人数超过了六万，这个数量甚至已超过了猎人之家现役注册天灾猎人一半的人数，当然前来增援的猎人之中，也不泛有些没有加入猎人之家的黑户和地下猎人，他们中有些人因为身上还背着案子，甚至在统计编制的时候，用的都是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以至于在战后核对牺牲者的身份的时候，都没办法核实清楚，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而那些活下来的地下猎人，在战后也没有接受官方的表彰，而是潇洒地离去了，有的返回了庇护之地，还有的继续去往荒野中狩猎去了。 所谓的地下猎人，其实也就是那些没有加入猎人之家正式注册的天灾猎人，他们在大多数时候干的活都和正式猎人没有什么区别，一年中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荒野中狩猎，只是他们不接受猎人之家的管理和征召，业务渠道也都是地下黑市，他们不受条款束缚，不给白金殿堂上税，同样也不享受猎人之家的庇护和服务。 对于这些向往自由自在的猎人，严格来说是属于违法群体，但是无论是市场管理的部门，还是管理治安的公安部门，或是猎人之家，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状态，只要他们没有明面上和正规猎人发生冲突，没有搞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各方面都不去干涉他们的业务。 如今这世道，谁都不容易，白金殿堂能够在末日之中建立起来政权，在成立之初立足的根本，靠的就是体谅和妥协，这一点在张法雷执政时期有所收紧，搞过几次集权和修改法律的举动，还试图把所有军队全部纳入中央统一管理，颇有些要用重典治乱世的意味，但是在陈仄上台之后，又再次放松了，至少表现出来的模样看上去是放松了许多。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执行委员会的席位加了两个，等于是变相削弱了自己的对于权力中枢的控制力，军队方面，二次建军之后，原本那几个军头家族，依旧掌握军队控制权。 张法雷曾经提出来的废黜天灾猎人这一武装体系的方案，陈仄上台后也没有这么做，不仅没有取消天灾猎人，反而授意成了猎人之家，使得天灾猎人的数量大增。 根据目前猎人之家的系统统计，现役天灾猎人的数量足有十一万之多，虽然这其中有一些是已经不再进行狩猎的但是因为情怀或是其他原因还保留这猎人身份的存在，但是即便不算这部分人，活跃的天灾猎人也有将近十万人。 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余烬世纪不必旧世纪，末日瘟疫与天灾在降临之初，就带走了这大路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然后在之后的几年里，因为资源匮乏、生产力极度低下以及幸存者内乱等因素，在马尔萨斯效应之下，再次让本就所剩不多的人类数量再次锐减。 根据白金殿堂灾调局的考证，在余烬七年时，这片大陆上的人类幸存者达到了最低点，除开那些早就钻进地下去了的“鼠人”，以及其他藏起来的群体，还在大陆上活动的人类，大约只有两百万人。 随着白金殿堂政权的建立与稳定，从余烬九年开始，人数终于开始出现正增长。 在陈仄上台之后，白金殿堂的战略重心从战争转到了发展，随着生产力的提升，迎来了余烬世纪的第一波生育高潮，而且在最近的预测之中，随着“北丰四号”良种土豆的实验成功，在这种高产且安全的粮食正式投产之后，白金殿堂人口势必又会迎了新一波的高速增长，但这是后话。 在余烬二十五年的统计中，白金殿堂治下拥有身份证明的公民，人数就也不过三百万左右。 十万之众的天灾猎人，已经占据了总人口的三十分之一，这么说感觉还不太直观。 如果搁在旧世纪也是这个比例的话，那么按照14亿人算，那这就是一支将近五千万人的武装力量。 也难怪张法雷当初想废除天灾猎人这一群体，如此庞大的一股武装力量，还不受政府直接控制，这其中毫无疑问潜藏着巨大的隐患。 不过陈仄看到的则是这支武装力量的存在的作用，只要稍加管控，这支武装力量的对于政府来说就会利大于弊，猎人之家虽然依旧无法对天灾猎人做到完全的管控，但是基本的管理还是能做到的，从某种角度来看，天灾猎人对于白金殿堂政府来说，就是一直常备的预备役军队，而且这支军队不但不用政府花钱养着，反而还能创造不小的经济价值。 除了军队之外，另外吃到时代红利最多的就是民间制造业的企业，因为人口增加，生产力上升，生活质量上升等因素，让白金殿堂的制造业缺口急速扩大，无论是日常生活用品、电子器械、机械工具、乃至武器装备，都需要更多的产能来供给需求，以至于在最近的这几年里，庇护之地周边，涌现出了大量的大大小小的工厂和作坊。 不去提白金殿堂制造业的龙头老大——火神重工，除了这个老三门之一的庞然大物之外，蓝田工业集团就是趁着这股改革发展的东风，从一个中等规模的加工厂，一跃成为了白金殿堂治下体量最大的制造企业，业务涵盖范围极光，基本上除了不能碰的领域之外，其他的都有参与，大到各种重型机械、卡车、轿车，小到水盆、茶杯、铁锅、铜炉，只要是老百姓有需求的东西，蓝田工业都会掺一脚。 这样的结果就是，蓝田工业的体量虽然足够大，甚至超过了火神重工，但是却没有真正作为代表的核心产业，虽然大，但是却不够强，直到蓝田工业开始和云麾游骑兵团深度合作，将总部搬到西部，自建蓝田镇，这才开始走上了由大变强的道路。 蓝田工业近两年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在颇具豪气的董事长谭震的带领下，甚至展现出一幅赶超火神重工的势头，在蓝田镇建成以后，蓝田工业核心就将军工业视为了他们未来的核心产业，不过在前期阶段，主要还是以生产军事载具为主，因为有庞大副业提供的大量资金，蓝田镇在技术研发这一块进展极快，外加上与云麾游骑兵团的深度合作，等于是让蓝田工业拥有了一支能够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改进意见的顾问团队，并且这些意见都是从军事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最具使用价值的意见，这让蓝田工业在发展军工这条路上走得极快，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让他们的军用摩托车、越野车、还有卡车，完成了多次技术迭代，成为了为云麾游骑兵团量身定制的专用装备，在去年夏天，蓝田工业更是成为了云麾游骑兵团的唯一指定载具供应商，算是结成了战略同盟。 在此后这段时间里，云麾游骑的主要装备，基本上就是开着蓝田工业的车，拿着火神重工的枪炮，这时候火神重工终于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住云麾游骑的市场，他们也为云麾游骑兵团提供了一批定制专属武器，然后不就之后这批代表火神重工高技术力的武器其中一部分就从云麾游骑兵团流入到了蓝田工业的研发部门，这便是蓝田工业拥有火神重工部分武器设计图纸的来历。 本来按照蓝田工业与云麾游骑兵团合作愿景，再过两到三年，他们连武器都可以实现全面自给自足，到时候就是蓝田工业开始正式进军军火市场的时候，也是“云火同盟”迈出进入白金殿堂权力中枢的第一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都在向着预想中的方向发展，直到……绿潮来了，绿皮大军兵临蓝田城下。 这场战争，除了军队与天灾猎人之外，蓝田工业集团的工人甚至高级工程师也战死了很多，就连高管股东都死了六七个，董事长谭震也在和绿皮狂战的近身搏斗之中身受重伤，至于蓝田工业为了这场战争所消耗的资源，那更是不计其数。 这场战争来得是如此的突然，不仅蓝田工业集团没有准备好，白金殿堂政府更没准备好，包括陈仄在内的大多数执委高层都认为庇护之地保卫战之后，第二次人类与天灾之间全面大战的主动权将会掌握在白金殿堂自己的手中，而在白金殿堂的战略规划中，大规模战争最早也是在余烬三十年也就是三年之后才会打起来，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白金殿堂除了边军与中央军的常规供给之外，根本没有准备更多的战争资源。 绿皮与死灵族同时大举进犯，东、西两处的边军相继覆灭，在这种情况下，白金殿堂中央已经难以拿出更多的资源来支援前线。 于似乎守卫蓝田镇的的担子，就落到了蓝田工业的肩上，在大战爆发之前，谭震与执委中央有过一次直接通话，也正是因为这一通花店，才让蓝田集团下定了不计一切代价守卫蓝田镇的决心，不再保存实力，也不再怕大战之后虚弱的蓝田工业无法翻身。 因为有了执委中央的承诺，蓝田工业才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了守住蓝田城，为了供给这场战争，几乎掏空了蓝田工业这十年来积累下来的所有家底，把压箱底的棺材本都给打光了。 此刻的蓝田镇除了军队与天灾猎人之外，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好在核心区域的基础设施和工厂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在庇护之地的第一批增援物资与人员到来之后，蓝田工业终于勉强重启了部分生产线，蓝田镇从战争的伤痛之中，开始进入到了恢复期。 住在居民房内的伤员们也在养伤恢复，薛小蒙猜测还果然成了真。 三七所在得知了钱富贵身上发生的“奇迹”之后，专门派来了两个专员了解这事情，不过老钱之前已经和阿蒙还有秀才通过了气，众人口径一致，坚持认定是医生误诊，老钱当时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睡一觉起来后就好了。 三七所的专员没有办法，提出来想让老钱会庇护之城后去三七所做一次全民检查，不过也没有老钱给言辞拒绝了，还毫不客气地大骂三七所没有人性，专员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了。 李四在昏迷了两天半之后才醒了过来，即便是清醒过来了之后，身体依旧很虚弱，继续在床上又躺了两次，才能勉强下地，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走个路比杵拐的薛小蒙还吃力，不过好在恢复的速度很明显，在又过了一周之后，基本恢复到了能够正常生活的状态，不过距离他的巅峰时刻的状态，依旧差距很远。 发生在了李四身上的奇怪现象，秀才和阿蒙都知道坑定和老钱的“复活”有关，但是既然李四没有主动说，老钱又招呼了不要问，所有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这事情。 七月下旬，蓝田镇内的大多数伤员都恢复了过，薛小蒙也丢掉了怪。 星火小队也告别的蓝田镇，踏上了返回庇护之城的道路。 回头一看，这趟出门，其实也才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里的经历，却似乎比两年更加漫长。 第87章 红狼就是神 星火小队返回庇护之城的途中，看到有很多的人从庇护之地的方向往西边而来。 这些人形形色色，有整齐划一的军队，有带着多辆汽车的商队，还有更多平民，如今西边的战事已经尘埃落定，绿皮天灾从绿区彻底退出，这些原本逃亡庇护之地避难的平民现在也到了返回回家的时候。 老钱的视线在这波军队的身上扫过，丰富的经验让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波看上去气势逼人的军队，其实就是一波新兵蛋子，虽然其中不泛也有一些老兵，但是新兵的比例占据的绝大部分，在一只正常的作战部队中，这种新老比例的军队，是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的，这些没有上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真打起仗来反而会使老兵的脱离。 “这就是第三次建军组建的新兵团？”看着这支军队的样貌，老钱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担忧，如果第三次建军就这水平，那边防和纸糊的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旁边一个与星火小队随行另一支猎团的成员解释道：“这应该去给边军第四兵团补员的新兵，第三次建军现在应该还没有开始，如今这烂摊子都还没有收拾干净，短时间内要想大规模扩军根本不太现实。” 老钱点了点头，应该这样的，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自己稍为动脑子一想，就明白了，这样的军队看上去也不可能是第三次建军的新军。 新军和新兵蛋子，听上去就是一个意思，但是在这里代表的含义完全不同，这波新兵蛋子如果说是去补员几乎已经全军覆没的西部边军，那么暂时的素质怎么样，并算重要，灵能矩阵恢复，绿皮王国又遭受重创，短时间内绿皮应该不会再度发起进攻，而且在蓝田镇的时候就听说了，据说绿皮内因为这场失败，外加绿皮国王重创，已经出现了一些分歧的声音，在从蓝田镇退军之后，绿皮内部又爆发了好几场内斗，这种状态的绿皮，根本无法再对绿区发起进攻。 这支新兵的从庇护之地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开往西部，其主要原因，至少在现阶段的主要原因，与其是说是戍边或是重建西部边军的编制，不如说是就是为了在老百姓面前露个脸，让西部的百姓们看到军队来了，以安稳西部的民心。 而第三次建军的新军的性质则不同了，根据前段时间白金殿堂高层放出的消息，第三次建军的性质不再是守护如今的白金殿堂领地，而是逐渐一支用于反攻的天灾的铁军，这支军队的建成将吹响人类反攻的号角，代表着白金殿堂收复天下的信号。 毫无疑问，第三次建军组建的新军，尤其是第一支成军的军队将会拥有极强的象征意义，而这样的一支军队毫无疑问会是强大的，甚至应该要比如所有的现役军队都强才对，这才能激发信心，竖立起反攻天灾的大旗。 “邱老虎，你们团里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钱富贵对着刚刚说话的猎人问道，从语气上来看，两人应该是认识，但是关系又没有那么熟。 “连我一起还剩七个。”被钱富贵称作邱老虎的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愤愤地说道：“有三个软蛋找借口没来，中路又有一个得病回去了，我们团剩下的二十八人全到了蓝田镇，现在还活着七个，能走路只有三个。” 说着，邱老虎还向钱富贵伸出了大拇指，“老钱你们队他娘的是真的厉害啊，来是四个人，回去也是四个人，全须全尾的，一个都没少，还得两个两块勋章，不得不服啊，属实是厉害。” 邱老虎口中的两块勋章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军功勋章，而是蓝田镇战事结束后，蓝田工业方面为了对于天灾猎人、军队还有其他各界人士对于守卫蓝田镇做出的贡献，所发布的蓝田工业的荣誉勋章，星火小队得了两枚，其中一枚由钱富贵获得。 理由是因为在蓝田镇守卫战期间，几场仗下来，老钱带领的这个排在战斗中都发挥出比较出色，尤其是大战最后关头，绿皮狂战偷袭攻城时，老钱这个排是城下的第三梯队战士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也做出了最好的因对，而且在这一战中，钱富贵的个人发挥也极其悍勇，虽然那时候是因为他打了猛药之后带来结果。 星火小队的另一枚蓝天勋章的获得者是李四，这枚勋章甚至还是蓝田工业董事长谭震亲自叮嘱的，他在选人上城墙的时候就对李四印象深刻，后来在绿皮翼人袭击的时候，李四发挥出色，而且还在冯大力从空中摔下去的时候把他救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在绿皮狂战进入冲上城墙之后，李四的在这场近身白刃战中的发挥也同样出色，甚至好几次帮谭震挡下狂战的进攻，在战后，谭震亲自找过李四一趟，主要是来道谢，同时表示对于李四的欣赏，还比较隐晦地表达了希望李四能留在蓝田镇留为他效力的意思，不过不知道是李四没有领会谭老板的意思还是说以此表达了拒绝，总是就是并没有遂了谭震的心愿，而是继续留在了星火小队。 老钱从口袋里掏出这枚瓶盖大小勋章，这勋章材质很普通，就是一般的钢铁，不过上面印刻的图案倒是很精致，背景一堵城墙，中心是一面小盾，城墙代表的自然就是蓝田镇，这小盾则是代指守卫蓝田镇的战士。 钱富贵的目光在勋章上短暂停留了片刻，然后把勋章放回到了口袋，抬头看着邱老虎只剩下一只胳膊的身体，问道：“邱老虎，你们后悔吗？” “什么后悔？”邱老虎愣了一下，看到老钱的视线才反应了过来老钱的意思，“他们那几个和死了的二十几个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不过我嘛，这仗……得劲！老钱，不瞒你说，我其实就喜欢这种感觉，越是激烈的战场我越乐意，就是这种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感觉，就是这种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感觉，我才能觉得自己真正活着，和十多年前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相比，我情愿天天都过这种日子。” “那你应该去红区冒险，就像红狼那样，去和老天爷较劲，天天盼着打仗算什么事。”钱富贵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对于邱老虎过去悲惨的经历他有所了解，但是还是不能理解邱老虎刚才所说的这狗屁逻辑。 邱老虎把头缩进风帽里，摆晃着那只空落落的衣袖说道：“冒险和送死我还是拎得清，我喜欢的是刺激又不是找死，天下这么大，红狼只有一个。” “我觉得比起红狼，许长官好像还要厉害一些。”薛小蒙插话说道。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看得懂什么？”邱老虎呵斥着说道。 “我怎么看不懂？那绿皮国王的两根翅膀可都是许长官给撕下来的，我当时在城下看不清楚，不过我们李四了，他在城楼上看得明明白白，许长官把那狗日的绿皮国王打得满身是血。”薛小蒙倔强地说道。 “事情确实是这样，但我要告诉你，如果没有许长官，红狼依旧能绿皮国王打，但是如果没有红狼，在当时这种环境下许长官根本进不了绿皮国王的身，那个新上任的冯统领也是，看着他们好像是主攻，把绿皮国王打得叫苦不迭，但是能有这样战绩的前提，都是因为红狼独自先和畜生国王交上了手，在越强的人眼里，红狼就越强，这是与红狼有过接触的人的共识。”邱老虎还是把薛小蒙当成娃娃似的说道：“等你过几年就知道红狼到底有多强大了。” 薛小蒙本想要再和邱老虎争执几句，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让准备找点乐子的邱老虎好不失望。 红狼究竟有多强？ 邱老虎虽然在说薛小蒙领会不到，但是他自己何尝也不是也无法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红狼是最强的猎人，是荒野中传奇，但是究竟有多强，强在那里，绝大多数人都说不上来，即便是在这场战争中看到了红狼的表现，正如薛小蒙刚才所说，在他们眼里所看到景象，许光明甚至冯大力，对于绿皮国王造成的伤害都要比红狼更多，虽然在战斗结束之后，红狼以近乎于毫发无伤的状态与他的战车一起离开了蓝田镇，但是仅从在战斗中的表现而言，在普通的猎人的眼里，红狼都显得有些平庸，并没有太过于惊艳的举动，以至于不少像薛小蒙听着红狼传说长大的孩子，在这一刻觉得这位传奇有些言过其实了。 邱老虎当然也看不明白，他刚才那套没有具体论证的说法，也不过就是人云亦云罢了，真要让他说出来，为什么没有红狼许光明就近不了绿皮国王的身，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的红狼的强大。 比如红有三，这个即便是在重装坐轮椅状态也能轻松干掉几头绿皮狂战的猛人，在这一战中见识到了红狼表现之后，便放弃了把他的新战车给漆成红色计划，同时还把他的名字改了，准确来说是用回了他原本的名字夏崖。 这并非是因为他在见识到毕生追寻之人的平庸之后感到失望，事实正好相反，是他在见到了红狼的力量之后，觉得自己此生再无追赶的可能，以至于放弃了追寻红狼的脚步，做会到本来的自己。 而这一战中，要说对于红狼实力拥有最精准了解的人，还的是金发碧眼的冯大力。 此时此刻，庇护之城内城之中，冯大力将一份绝密的文件，亲手交到了陈仄的手中。 陈仄打开文件袋拿出了其中的内容，刚开始还有些皱眉，因为上面的字写得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看上去就像是旧时代小学生的字迹，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的错别字，然后在了上面的内容几排之后，陈仄的脸色就发生的明显的变化。 片刻之后，陈仄看完了这份文件上的大致内容，他将文件放回到了袋子里，然后才问道：“这是总结出来的结论？” “不。”冯大力摇了摇头，“这是红狼亲手写的，他在离开之前，我试图去和他建立沟通，但是他似乎就像是早已经知道了我的举动，没有和我说任何话，只是把这几张纸交给了我。” “我第一次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也很是惊讶。”冯大力回想起来和红狼分别的场景，回想起红狼当时看他的眼神，他似乎就像是用为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能力一样，那双冷静的双眼，似乎让所的秘密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简直就如同神明一样。 乌鸦酒馆的徐老头给予红狼的评价，如今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夸张，他就像是真的脱离了人了类范畴。 这短短的几页纸上，是红狼亲手所写的他自己新时代一些神秘力量的感悟，索然字迹很是难看，但是其中内容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从精神力感应框架，到基因锁解放工程，以及灵能的具体应用，红狼把他所知道的都些在了这几页纸里，虽然他的文字表达能力和字迹都劝退，但是其中内容却如同瑰宝一眼，红狼在信中所用的词自然不会“精神感应框架”和“基因锁”，但是看了几眼信中内容之后，基本就能确定说的就是一样东西。 红狼将他的心得写在了这三页纸上，虽然他那有些抽象的文字表达方式让一般人难以领会到他的意思，但是作为正经八百的全科小学教师出身的陈仄，在教书过程中接触到过太多次这种风格描述，那时候有一些学生的作文甚至更加抽象，所以陈仄能够轻松地看懂红狼所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这短短三页纸张上的内容，竟然解决了困扰灵院与三七所多年的来的桎梏。 这三张纸张对于白金殿堂的价值，难以估量。 为此，陈仄甚至在第一时间召集了灵院与三七所负责各自项目的领导来辨识红狼这些个人心得的适用性。 在得知是技术方面的突破后，三七所与灵院的专家很快就来到了白金之塔。 当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在看过了红狼的心得之后，更是表现的比陈仄还要震惊。 向来自负的唐温年，在此刻把嘴睁得比拳头还要大。 灵院的精神力框架项目的负责人赵毅主任，直呼红狼就是神。 第88章 人和神的区别 一封与旧时代小学生作文行文风格相似的材料，竟然白金殿堂高层引起了一阵轰动。 乌鸦酒馆许老瞎子段子里所说的“红狼为什么是神？”，此刻在白金之塔上层会议中，这些生物工程学与灵能学界的大佬，还有火神重工的机械工程大佬，都终于明白了。 红狼就是神！ 就连科学院最权威的杨启光院长在看过了这封有冯大力带回来的红狼亲笔所写的资料后，也都如此说道。 这并是一种故意夸张的称谓，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份材料内容是红狼自己在荒野中所领会到的一些感想，篇幅不长，但是内容却不少，其中有关于人体进化的体悟，这其中的部分内容与三七所如今正在研究了“基因锁解放”这个项目不谋而合，耿更难得的是在红狼那朴实甚至有些幼稚的文字里，所表达出来的他对于基因锁的研究，已经走在了三七所的前面。 除此之外，在这封材料里，篇幅最长的就是红狼所谓的“天人合一”，在这部分内容之中，红狼的文字中罕见地表露出了一些自豪，就像是绞尽脑汁后终于做出来了一道超级难题的学生，他足足用了三十多个字来表示自己当时的成就感，从这段文字里面，还能感觉的红狼的一丝孤独，他似乎也很想和朋友分享他的成就。 红狼所谓的“人车合一”，其实就是灵院正在研究的“精神力感应框架”与“神话系统”，让红狼显得自豪的成果，正式灵院多年来，一直没有攻破的技术难点，作为曾经参与过灵院多个项目的成员，冯大力接过红狼的这份资料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最震惊的还不是红蓝独自一人捣鼓出来精神力感应框架这事情本人，因为这事冯大力之前在城墙上已经知道了，他最震惊的红狼攻破难题的那种思路。 如果说红狼这份资料的文风就像是小学生作为，那么红狼破解精神力感应框架技术难点时的方法，就像是小学生做数学题那样，他甚至没有用到多少底层理论，虽然灵能这个玄乎的东西对于如今的人类来说，也的确没有多少底层理论支持，但是灵院的研究人员的研究思路还是按部就班的推演，这和红狼完全不同。 两相对照之下，灵院研究人员的身上就像是带着枷锁，在看到了红狼的资料后，他们感觉自己思维一下打开了，格局打开了，而以前就是被禁锢一般。 除了这两项之外，红狼的材料还断断续续地记录了一些，他对于自己战车改装的一些灵感和已经在他战车上实装了的改造，也有些想法很想实装，但是因为材料的问题一直没有实现，对此红狼显得相当的遗憾，他原话是“我真没有想到那种情况下都能被诺亚发现，否则我就能拿到那两个玩意，那样的话，一定能让外层结构更加稳定……”，这段文字中带着肉眼可见的遗憾，红狼并没说他没能拿到的“那两个玩意”是什么，但是从这段话的信息中就能了解到那两个玩意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因为这段话里出现了“诺亚”。 红狼由于长期没有和白金殿堂接触，所以他对于很多余烬世纪新事物的描述和白金殿堂的常用称呼都不太一样，但是“诺亚”这个词，却和白金殿堂的说法一致，诺亚是谁？ 诺亚是机械天灾的首脑，根据目前了解到的信息，诺亚并不是人，而是一台超级电脑的ai核心。 在机械天灾的领域中，直接惊动了诺亚，甚至被诺亚追杀，仅从这点信息，就能够想象红狼在这几年来在北方干了些什么事。 仅仅是这些在红狼所写的资料中被他称之为“小玩意”的改造，对于火神重工的高级工程师来说，也颇具价值，让这些一个个将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机械设计上面的专业人士相当汗颜。 正因为如此，所以红狼才是神。 因为他已经超过出了“人”的范畴。 他的这些壮举，即便单拎出来一样，放在其他身上，那都是行业中的顶尖存在，都将是白金殿堂瑰宝级科学家。 可是红狼将这些成就集于自己一身，而且这还只是他写出来的，可以想象，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多的成就没有被世人所知，而且更重要的是，红狼是一个“孤狼”，这些壮举都是他独自一人完成的，还是荒野冒险的过程中完成的。 相形对照之下，红狼已经超过了一般人太多太多，除了在生物形态上还保留了人型意外，红狼甚至可以说已经是一个更高层级的生命了，而比人类更高层次的生命，那就是神。 而且还是唯一的神。 不过很快，红狼就冲唯一的神变成了唯二的神。 第三调查局的人给庇护之地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由于之前虎头城保卫战时出现的巨大法相破解了死灵天灾的灵能大阵，从而拯救了虎头城，如今虎头城以及周边其他地区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将其奉为神明，不但在家里面开始供奉牛千祝的神龛，并且还自发地修建了好几座牛千祝的神庙，仿照着之前那法相的模样，竖了好几尊牛千祝神像，尊为“救世天神”。 由于战后资源匮乏，庙宇修建得虽然简单，但是香火却十分旺盛，敬拜之人络绎不绝。 由于影响太大，甚至还与橙三区的灵族发生冲突，灵族派遣了一队人员越界拆了其中救世神庙，结果遭到了当地居民的强烈反抗，最后灵族重伤了五六个人后，悻悻地离开了，而后当地居民重新修建了一座更大的救世神庙。 至于为何灵族那些已经自我开除了“人籍”存在，还要来和这些他们眼中注定被时代所淘汰的凡夫俗子们较劲，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因为“救世天神”的信仰在东部荒野中传播太过于快速，由于有虎头城外显圣的事迹，让这尊神明成为了更加真的存在。 而灵族自称为“神之长子”，他们认为自己是被真神所青睐的天选者，如今东部荒野中突兀地冒出来了一个新的“神明”，如果这个神是真神的话，那么无疑是对他们灵族的一种讽刺，这让他们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所以一部分激进分子私自过来，试图摧毁伪神的淫祠。 对于民间大肆供奉牛千祝为神明的举动，陈仄在知道后并没有下令组织这种行为，在和牛老本人沟通之后，甚至下令保护救世神庙，对于灵族的反对声音，则没有理会，只是在与灵族领地接壤之处，增派了两个营的兵力，以作回应。 不久之后，前往南部荒野的李小乐回也回到庇护之城，当他看过了冯大力待会来的这份红狼所写的资料之后，反应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老师，或许秀文姐是对的！”李小乐在看完之后，认真地对陈仄说道。 “从天灾降临到现在，有亿万人横死在了荒野中，而红狼只有一个，幸存者偏差不能用来作为论证。”陈仄对于自己的主张非常坚持。 不过由于发生了吴秀文事件，如今的陈仄再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不免认真起来，他把手放在李小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乐，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法，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学秀文。” 李小乐没有做出什么承诺，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资料的后面，李小乐的视线停留在，红狼资料最后面的那三组数字上面。 三组数字，写在这份资料的最后面，没有任何描述，和前文也没有任何承接关系，看上去十分突兀。 三组数字分别是： 对于这三组数字，红狼的资料上的没有一个字的解释。 白金殿堂的专家们也没有弄懂是什么意思，一度以为是红狼在打哑谜，故意设置的谜语，可即便是白金殿堂最好的密码学专家在集体研究之后，也没有弄清楚红狼的三组数字锁表达的含义。 直到李小乐看了它们…… 这三组数字中的后两组，李小乐也并不明白，但是他却认识其中的第一组数字，由此也推导出来了后两组的数字大概的作用。 “…………这是诺亚基地的密码。”李小乐重复了地念了两遍这组数字，然后肯定地说道。 “诺亚密码？”陈仄知道诺亚的存在，但是却不太清楚李小乐所说的诺亚密码指的是什么。 “是的，诺亚密码，准确的说是诺亚基地的密码，我们灾调局去年对北方有过一次深入的调查，我成功潜入到了诺亚基地之中，不过却没能进入到诺亚基地的真正内部，要想进入到诺亚基地内部至少需要四道密码，我通过搜集到的线索破解了第一道密码，转换成数字就是。” 李小乐惊叹地说道：“不过直到最后，我也能解开了这第一道门，这后面两组数字应该是后面两道门的密码，红狼竟然破解三道密码，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表达了对于红狼的敬佩之后，李小乐向陈仄汇报了他这趟南下调查的结果。 一般来说，灾调局的调查结论都是作书面报告然后归档，但是这次是个例外，李小乐没有写就任何材料，而是口头向陈仄述职，自然也不会做任何记录和归档。 “三水镇的事情基本调查清楚了，在被虫群袭击之前，辛继德曾在那里隐居过一段时间，并且和一位常年来在三水镇与庇护之地来往的盐贩子有过密切的来往，那盐贩子名叫周岩，是秀文姐在南边的一个线人。” 虽然吴秀文已经成为了白金殿堂的叛徒，并且是给白金殿堂带来巨大灾难的始作俑者，但是李小乐对她的称呼却依旧没有改变，依旧是像以往一样喊他“秀文姐”。 “有辛继德的线索吗？”陈仄问道，从他的语气中能够感受得出来，他对于辛继德颇为重视。 辛继德江湖人称辛老魔，曾经是三七所的创始人之一，与杨启光并称为白金殿堂生物科学的两座大山。 杨启光是巍巍泰山，辛继德则是煌煌昆仑。 与五岳独尊、誉满天下的泰山相比，昆仑则带有一些神秘的色彩，辛老魔也是如此，他的研究从来都不对外公布，而且也没有助手和学生，所有的实验都他自己一个完成，性格十分孤僻，很不合群。 辛老魔的主张是加速人类进化的道路，他认为末日天灾就是一把筛子，用来过滤掉无用之人，而要想不被时代所抛弃，就要加速奔跑，至少跟得上时代的步子，在他眼中，末日天灾降临以来，死亡这亿万人民，都是时代的淘汰着，死了也就死了，怨不得别人，也没有任何人需要对这场天灾末日所负责。 顺便可以说一下，三七所如今卖得火热的强化药剂就是辛老魔最先搞出来的，不过他当初所研制出来的“正品”强化药，劲头可比现如今的强化药大多了，稍有不慎，使用者就是丧命， 而保守的杨启光的主张则与辛继德完全相反，他主张稳定安全改良人类的身体，因为观念上的分歧，杨启光与辛继德在多年前就分道扬镳。 辛继德退出了三七所，只身游历荒野去了，此后很多年，庇护之地都没有关于辛继德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三七所内风头正盛的主任研究员唐温年，就是当年被辛老魔所指点过的实习生，因为接受过辛老魔的教育，所以唐温年一般也被认为是辛老魔唯一的学生，不过因为辛老魔已经被遗忘了多年，所以唐温年的这层身份一般没哟人提起。 失踪多年的辛老魔重出江湖，还与吴秀文之间有所关联，这无疑能算的上是一个重磅消息。 “还有那支接受地下任务去蓝田镇取东西的小队也查清楚了，是一个仅有四个人小型猎队，队长叫钱富贵。” 第89章 猎人的哭声 八月初，星火小队回到了庇护之城。 虽然距离离开时，才过去两个月，但就是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却感觉像是过了两年，以至于在还未入城只是远远的看到了白金之塔的时候，甚至生出了一种久违之感。 拥有这样想法并不仅仅是星火小队，这一趟同行回来的大对数猎人，基本上都用这种想法。 这些最激烈的战场山都没有叫过一声苦的钢铁硬汉，在此刻甚至有不少人哭了出来。 一路上与星火小队多有交谈的邱老虎就是其中之一，还没进城时，他就哇啦啦地哭了出来。 一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哭的稀里哗啦的，旁人看了怎么都觉得别扭，甚至感觉他像是在做作，但是细听之下，却又感觉至真至切，让听者落泪，闻着伤心，尤其是周围这些人大多数都和邱老虎所经历的事情相似，于似乎一时间失声痛哭者越来越多。 当初出发时，邱老虎的猎团一共将近三十人，三辆改造的装甲越野，加上几台摩托开路，那阵仗虽然不能和顶尖的猎团相比，但是也足够威风，当时出城时一个个意气风发，笑说着脑打掉了碗大个疤，如今再次看到这座城池，看到了这条入城大路，可是回来的人却连一辆车都装不满了，队友们的音容笑貌在一刹间浮现在脑海，足以让人情难自禁。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引起的这场战争，我拼了这条苟活下来的难命不要，也要去给死了的兄弟们讨个说法。”邱老虎抽噎着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都传开了吗。”听到邱老虎愤慨的誓言，旁边有猎人回应道：“说是执委叛逃，咱们那些执委老爷们就那么几个，好巧不巧的禁军统领在这时候换了人，叛逃的是谁还用想吗？” “张摆子你也别拉着传言当铁证，到底是谁？我会去弄清楚的。”邱老虎似乎对于张摆子刚才的这个说法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得了！”队伍邻近城门，张摆子杵着手里的铁棍从车上跳了下来，冲着邱老虎喊道：“邱老虎你多大本事？还能查到执委头上去？” “我有我的法子。”邱老虎沉声说道，脸上的悲伤之色已经散去。 “你有法子？你有什么法子？你不就是不愿意相信是吴秀文叛逃的吗？你把她当女神，人有正眼瞧过你吗？”张摆子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能看出来，他和邱老虎应该互相都很了解，而且似乎还有些旧冤，很不对付。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隐秘被人说开了，邱老虎在听到这话之后，当场脸色就变了，抬手车里拿出来一根铁管，拖着棍子就朝张摆子走去。 张摆子见势反而笑了起来，本来是要过去和城门的卫兵打招呼的，见此情形反而停了下来，就地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似乎是在等着邱老虎，动作和神色，都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这一趟回来，大多数的猎人不仅仅带着悲伤，同样也充满了戾气，似乎还没从这场惨烈的战争厮杀中完全走出来，各种负面的原因交织在一起，情绪很容易失控，邱老虎看到白金之塔失声痛哭是这个原因，张摆子挑衅邱老虎同样也是这个原因。 沉重的铁棍在混凝土的道路上面划拉出一串火星子，邱老虎的眼珠子里头透露出点点杀气，看样子是要动真格。 张摆子继续挑衅，甚至还朝着邱老虎勾了勾手指，那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邱老虎提起铁棍就加速跑过去，不过步子还没有迈开，就被钱富贵给抱着腰拦住了。 “张摆子死了两个兄弟，心里头也有邪火，他就想着找人打架，搁这有城门卫兵看着，你先动手打输打赢你都吃亏。”钱富贵劝解道：“张摆子他们三兄弟撑过了当年的末日瘟疫，扛过十年前的大战，三兄弟一个没少，结果这场仗直接战死了两个，他心里不好受，你没必要和他动气。” 在老钱的劝解之下，邱老虎还是克制住了冲过去给张摆子“当头棒喝”的冲动，不过老钱还没有把邱老虎拉回去，那边坐在路边石头上的张摆子却似乎并不打算罢休，他先是冲着邱老虎嘲讽了一句“没卵的舔狗”。 邱老虎原本强行压下去的火气登时又上头了，结果还没等老钱再次拉住邱老虎，张摆子又把“炮口”转向钱富贵，“钱富贵你着实有手段啊，全排的人死了八成，你们队里硬是个个都在，那勋章有几两重啊？戴在胸口前你不觉得闷得慌？” 张摆子这话直接让老钱收回了原本去抱邱老虎腰背的手臂，他只是拿过了邱老虎手里铁棒，往旁边把铁棒扔了之后，自己也和邱老虎一起朝着张摆子冲了过去。 见此情景，张摆子反而大笑起来。 秋老虎火气上头，猛地加速跑了起来，眨眼间便冲到了张摆子的身前，二话不说，甩起就一脚踢了过去。 邱老虎大笑着用手臂挡下了邱老虎的一记甩腿，身体还没有稳住，邱老虎又是一拳轰了过来。 此刻老钱也走到了这边，不由分说，冲着张摆子就是一顿老拳。 面对邱老虎与钱富贵的夹击，张摆子笑得越发畅快，他一开始还在格挡，结果倒地之后，连反抗都放弃了，任由两人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 钱富贵两人倒也没有手下留情，一拳一脚都是下手都不轻，不到半分钟，张摆子已经给打得动弹不得，不过他嘴里却依旧在笑，嘴一张开，满牙齿都是血，看上去很是扎眼。 钱富贵此刻的火气上来了，反倒是邱老虎先收了手，连带着拉住了钱富贵。 看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十分狼狈的张摆子，邱老虎也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斜着眼睛问了句：“现在舒服了？” 张摆子吐出一口老血，露出了满嘴的血迹，咧着嘴说道:“舒服多了。” 钱富贵也坐在旁边，张摆子同样撑着石头慢慢地坐了起来，刚才还拳打脚踢的三人，在此刻所有的火气都散了，就像是三位老友一般互相依靠着坐在一起。 “我不配活着。”张摆子哭丧着脸说道：“当时我要是……我要是多一点胆气，他们俩可能就不会……就不会死。” 短短的一句话，张摆子却呜咽着说了好一会，说道后面甚至啜泣了起来。 见此情形，原本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卫兵也原路折返了回去，“凯旋”归来的天灾猎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入到庇护之城中。 从结果上来说，这是一次胜仗，因为白金殿堂的达成了守卫蓝田镇的战略目标，而绿皮天灾进攻庇护之地的战略目标则完全挫败了，但是这场胜仗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庆祝。 白金殿堂执委行政处长葛瀞凝代表执行委员会来到城门处为归来的英雄们接风，猎人之家的总干事陶云陪同一起，虽然两人的分量都不轻，但是这场迎接仪式却并不隆重，而且也没有多少百姓来凑热闹，与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时的庆祝场面相比，气氛差距太大。 如果只是从猎人们的精神状态来看，不知道的人也许还以为这一支吃了败仗撤回来的队伍，全然没有凯旋的气势。 有猎人当面向葛瀞凝询问是谁背叛了白金殿堂破坏了灵能矩阵，葛瀞凝却并没有给出猎人想要的答案，只说是灵能矩阵的确是在前断时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并非是被人破坏，而且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可以说是升级了，如今的灵能矩阵已经变得更加强大，将会更好的保护白金殿堂的领地与领地里面的人民和资源。 天灾猎人们对于这个颇为官方的答案显然不能满意，不过再三追问之下，葛瀞凝却依旧没有透露更多更实在的信息，最后大家闹得不欢而散，连带着对猎人之家的一把手陶云都带上了意见，猎人们不太干当面骂葛瀞凝，于是陶云就成了这个替罪羊，猎人们当着葛瀞凝与平民百姓的面，把陶云臭骂了一同，然后各自返回了自己的住处。留下了一脸委屈还不敢表露出来的陶云在葛瀞凝的面前不知所措。 葛瀞凝安慰了陶云几句，让他放平心态，可以预见到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陶云在猎人之家的压力应该不小。 同时，在离开时，葛瀞凝也非常严肃地交待了陶云，有些事情，该保密时，就一定得保密。 陶云满口答应，还让葛瀞凝带他向执委领导问好，并且保证完成领导交待下来的任务。 陶云非常恭敬地目送这葛瀞凝的车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后，他才将站得笔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然后第一句话，就是冲着葛瀞凝离开的方向骂了句“臭娘们”。 要说心里的憋屈和火气，他陶云并不比其他人少。 猎人之家是陈主席力排众议的项目不假，可落到实处上来，真正对猎人之家从建立到发展付出最多心血的，还是他陶云。 他的是猎人之家的总干事，也是落到实处的创始人，猎人之家就是他的一点点亲手发展起来。 做为一个管理者差不多十多万人的庞大组织，猎人之家最大财富并不是拥有庞大流水猎人配套产业，在陶云的眼中，这十万猎人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无论天灾猎人们完成了怎样功劳或是壮举，不管有没有上升到猎人之家的高度，他陶云都会由衷的欣慰，就像是看到了孩子出息了的家长，虽然有不少的猎人年龄比他陶云还要更大，但是那种心态就是如此。 而这场“胜仗”打下来，先不论猎人之家耗费了多少物资，这些在陶云的眼里都不重要，都是只是数字而言，猎人并不缺钱，但是另一个却让他久久不能心安，将近两万猎人的阵亡，还有七千多人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这个伤亡数字甚至超过十年前猎人之家组建之前，庇护之地保卫战时协防西门的联合大猎团的人员伤亡。 当陶云第一次看到了这组数字的时候，他几乎差点直接昏厥了过去，已经好几年没有复发的高血压，一下子飚了上来，让他差点倒在了办公室里。 此刻亲眼看到了这支“凯旋归来”的胜利之师后，陶云的心里头更加的难受了。 这波猎人不仅仅伤亡严重，剩下的这些人的精神似乎也都或多或少有了点问题，猎人之家在这次战争中遭受到的损失，超乎想象的大，甚至很有可能在一定时间内，让整个天灾猎人团体都处于整体低迷的状态，难以缓过来这口气。 白金之塔中，从东部虎头城回来的张法雷听说了这事情之后，对陈仄说了一句话：“仗打少了。” 随后在关于战后的问题的执委大会上，张法雷也罕见地主动发言，他对于第三次建军提出了不少的建议，并且表达了打算进入军队任职的想法。 这次的执委大会上，除了关于第三次建军的具体筹备、近期的军事行动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战后恢复的事宜，而说到这个话题，就注定了会提到在这次西部战争中做出了巨大贡献也付出了庞大代价的蓝田工业。 作为白金殿堂工业领域龙头的火神重工，算上从火神重工退休了的邱振国，如今执委中火神重工的成员共有两个席位，虽然在这场会开完之后，邱振国就会从执委席位上离开，但是那毕竟是会有，此次会议上，火神重工的影响依旧巨大。 而蓝田工业近几年发展迅速，在与云家深度合作之后，一度展现出来了要赶超火神重工的势头，而此次会议，将会决定已经被打光了老本的蓝田工业与损失惨重的云麾游骑的未来命运。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在关于政府对蓝田工业嘉奖以及帮扶的问题下，火神重工的两位执委不但没有表示反对，反而还很积极地表达了支持，甚至愿意让出火神重工部分利益来帮助蓝田工业的重建。 第90章 战后的格局 在白金殿堂的高层中，能称得上“老”字辈的，一共也只有三个人。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农业部部长、农科院研究所创始人、养活了白金殿堂百万民众的农科学泰斗袁荫禾。 另一位则是火神重工的创始人，白金殿堂军工业奠基人——邱振国。 除此之外，第三位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基本不为外人所知，他就是扶天社南派元老、灵能矩阵核心、庇护了白金殿堂十年的牛千祝。 这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火神重工高层的地位或许并不是最高的，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对时局发表意见，即便是一直都执委中占据席位袁荫禾袁老，每次召开执委大会他一般都也是随主流做决定。 但是不鸣则已，一鸣则必定会得到重视，虽然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参言，但是当他们就某件事提出质疑或是肯定的时候，只要不是太出格，往往都会得到几乎所有人的认可。 这场执委大会，当邱振国提出来政府应当帮扶蓝田工业恢复元气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反对的声音，财政部长孔和玉似乎有些意见，但是却没有开口说出来。 针对蓝天工业的未来，在这场大会上本来就是两个选择，要么压死，要么扶起，如今一致通过了后者，那么与蓝田工业紧密相关的关于云麾游骑兵团的决定，又被摆到了台面上。 在这次大战之前，云家与蓝田工业都已经是紧密相关的战略合作伙伴，经过了这次大战之后，估计更是快要到了不分彼此的的地步。 这场大战，云麾游骑兵团的损失是相当严重的，虽然伤亡人数不如天灾猎人多，但是那是因为云麾游骑本身的数量就远不如这次联合猎团的人数。 人数不多，但是全是精锐，这本就是白金殿堂中央军建军的基本方略，云麾游骑兵团全团满编人数也不过八千多人，把许光明手底下的云麾黄泉全算上，满打满算也不凑不出来一万人，然而这次大战，从潼关开始到后面的野战，再到蓝田镇守卫战，云麾游骑兵团一直都在持续减员，等到最后绿皮撤军的时候，全团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其中还包括了一千多伤员，这一千多伤员里面又包括了六百多军旅生涯基本上已经走到尽头的重伤员。 不仅仅是底层士兵损失严重，中高层军官的战死率更高，七个营长死了四个，重伤一个，其中云家本家的三个营长全部战死，当年云家老团长云先志组建起来的亲卫队“烽烟三十六骑”，在这场战争中死了二十一个，也正是因为云麾游骑不计代价地战斗方式，才成功地在潼关告破之后，依旧在荒野中拖延阻挡了绿皮大军半个月之久，如果没有云麾游骑争取到的这段时间用来给蓝田镇布置城防和等待猎人增援，那么如今的蓝田镇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一座废墟。 作为“中央军”的一份子，云麾游骑兵团兵团与其他的中央军，有一些本质的区别，那就是不太“中央”。 云家对于云麾游骑兵团的控制力太强了，从基层士官到中高层军官，云家子弟以及云老团长门生故吏，牢牢地将云麾游骑兵团抓在了手里。 此刻的云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掌控着云麾游骑兵团各级指挥权的云家子弟死伤大半。 如果这时候，执委想要将这只云家“私军”转变为中央军，那么现在这时候无疑就是最好的时期，虽然有些看上去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收回云麾游骑兵团控制权，本就是执委多年前就确认了的既定目标，本来在云老团长去世的时候，云麾游骑兵团就应该的指挥权就应该回归中央，结果突然杀出来一个韬光养晦多年云桥截胡，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按理说本不该放弃。 然而罢黜云桥的议题，在本次执委大会上依旧没能通过。 起到一锤定音作用的依旧开完这次大会就不再担任执委委员的邱振国，他很坦率地说道：“想要让云麾游骑兵团变为真正的中央军，其实有两种办法，除了从云家大女手中拿过来之外，还有另一种方式。” 邱老看了一眼会上总人的反应，见到众人的情绪都还算平和，他这才说道：“让女家长女成为‘中央’，也能达成这个目标。” 此话一出，会上有了些许动静。 从逻辑上来说，邱老的话的确没有问题。 白金殿堂并不是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政权，所谓的“中央”也不过就是几个主要势力凑出来的一张会议桌，火神重工也好，三七研究所也好，都在军方拥有强大的影响力，作为中央军之一的镇守南部荒野“千足兵团”，甚至可以说就是火神重工控制的军队，但是千足兵团却是毫无争议的中央军，因为火神重工是中央的一份子，一大份子。 邱老所说的让云家长女成为“中央”的意思再明白过不过了，结合上邱老即将从这个位置上退下去，他提出这样提议，可以看做是对接班人的举荐。 邱老的执委委员的位置，是临时顶替吴秀文叛逃之后的空缺，这也就意味着邱老在今天退下去之后，执委依旧还是空缺出来一个位置。 从云麾游骑兵团在这场战争中的功勋以及损失来说，在执委中给云桥一把椅子，倒也能说得过去。 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毫无疑问都是聪明人，一个个刚开始还觉得邱老这个提议太过于突兀，不过转头想过之后，便觉得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邱老的话并没有说得太明白，把云桥纳入执委这举动会对很多事情产生联动，其中最直接都是云家与蓝田重工的关系，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盟约自然也就散了，看上去是白金殿堂的“中央”都多出了一个门阀，但实际上却是阻止了一个庞大势力的兴起，云麾游骑兵团加上蓝田重工的合并体，给予他们一定的时间恢复，毫无疑问这个将会是一个足以威胁这张会议桌中在座的每一个人地位的庞大势力，到时候整个西部和西北都将处于他们控制当中。而且经此一役，无论是蓝田工业还是云麾游骑都和天灾猎人这个团体打下感情基础，成为了同生共死的战友，如果他们再得到天灾猎人的支持，那么再也无法控制。 同时这样的举动也是顺应民心，云麾游骑兵团在这次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封赏，的确也说不过去。 经过一番讨论与表决之后，最后邱老的提议得到了通过。 邱振国提名云麾游骑兵团团长云添为执行委员会委员，执行委员会全体执委表决通过，但是同时也通过了一个附加条件。 云桥成为执委委员的代价就是，云麾黄泉将会完全从云麾游骑兵团脱离，从原本的隶属于云麾游骑兵团的独立军队，变成直属于白金殿堂军事总参谋部的直辖军队。 当所有提案都尘埃落定之后，这场决定着白金殿堂战后格局的大会也在邱振国的退休中结束了。 大会之后，陈仄做东为邱老安排了一场欢送仪式，所有的执委还有其他的一些邱老学生和老下属们都有参与，气氛十分热闹。 从出山到再次退休，邱老坐在执委位置上的时间不过一个月，一共也就只参加了两场执委大会，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两次会议，却得到了陈仄极高的评价。 用陈仄的原话来说，就是“年高德劭，老成谋国”。 ………… 西城，光复区。 时隔一个月多，星火小队终于回家。 在蓝田镇守卫战最激烈的时候，无论是老钱还是秀才，都已经做好了不能回家的准备。 而事实上，大部分的猎人也的确没能回到这里。 星火小队全完无损，在这次参战的五万多猎人当中，都输极为罕见的存在。 回家之后，老钱带着小队成员先是去看望了因为重伤先一步回来的霍强。 老霍的骠骑小队，就是这次战争中大多数猎人的真是写照，队员死的死、残的残、伤的伤，不仅仅是队伍残缺破碎，士气也落入低谷。 星火小队虽然在这次战争中非常幸运，但是无论是老钱还是秀才，都能真切地体会到这种苦楚，因为星火小队也经历过这场惨剧，就在今年的年初，五个人的猎队只下了前钱富贵和秀才两人，老钱还为此搭上一条腿，而且还留下一些难以根治的暗伤，让他的体能大不如前，在此后的战斗中，一旦陷入苦战就会体能不支，以至于不得不依靠强化药剂来弥补体能缺憾。 在星火小队回到庇护之城后的第二天，秀才就告诉老钱外面有暗哨在盯着他们。 老钱随后故意留下房间里一天不出门，以此做出失踪的假象，引出了盯梢的暗哨。 虽然只是冒头了一片刻，但是还是被秀才发现了他们的特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伙盯梢的人是第三调查局的成员，也就是在白金殿堂内部臭名昭着的被称为“东厂番子”的那群人。 钱富贵没有把这事告诉阿蒙李四，在知道对方身份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反而是秀才有些紧张，向老钱询问他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他，老钱没有正面面回答他。 第二天，老钱带着一笔独自出门，在外面盯梢的第三局成员也分出一个人跟着他。 钱富贵径直地来到了乌鸦酒馆，在大厅遇到了相熟的猎人，这些往日里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家伙，此刻却在酒馆里烂醉如泥，再无一点往日的英气。 看到这样场面，老钱的心里难受，他拒绝了朋友的喝酒的邀请，绕开了更多的熟人，直接往二楼上走去。 两个小时之后，老钱从楼上下来了。 上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下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不过神色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晃晃悠悠地从楼梯上走，呆滞的眼神，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从楼上下来时，老钱又被大厅里喝酒的熟识猎人给看见了，几个家伙上来就拉住老钱的胳膊，要他一起过去喝酒。 老钱的眼神里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着这些熟悉的朋友们此刻买醉消愁的样子，他只感觉心里头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难受，甚至有些喘不过起来。 老钱本想要挣脱，但是架不住几个男人的生拉硬扯，硬生生将他给拉到了酒桌前。 “钱大哥，你走南闯北经历得多，你说我哥他还能醒过来吗？”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猎人。 这个年轻人姓杜，因为其头上还有大哥，所以一般都喊他杜老二或者是外号“小肚子”，杜老大杜老二两兄弟都是天灾猎人，杜老二能力很强，但杜老二却资质平平，不过去对于天灾猎人这个职业拥有巨大的热情。 曾经好些大猎团都对杜老大抛出过橄榄枝，但是为了实现弟弟建立最伟大的猎团这个不太切实际的梦想，他拒绝了所有猎团的邀请，转而和弟弟一起组建了自己的猎队。 蓝田镇一战，杜老大为了保护弟弟，被两头绿皮屠夫夹击，头部硬生生挨了一记重锤，虽然很快就被战友救下，但是却成了一个植物人，直道现在都没有醒来。 面对杜老二的询问，老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老钱看见经常来这边喝酒的周扒皮，不过以前周扒皮都喜欢蹭其他人的就喝，喜欢凑热闹，但此刻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边，大口大口地独自喝着闷酒。 老钱往周扒皮那边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周扒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老钱，把身前的酒瓶往老钱这边推了过来，抬了一下下巴，示意老钱一起喝。 “出了什么事？”老钱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声问道。 “都死了，刘大麻子死了，黄狗也死了，夏老三也死了，夏老三本来都打算退休了，都要去猎人之家销户了，是我硬拉着他继续干……” 第91章 钱富贵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的基地。 当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躺在自己卧室里的床上。 房间里满是酒气，老钱刚一挪动身子，第一反应就是想吐。 见此情形，守在床边的薛小蒙赶紧把旁边的垃圾桶拉了过来。 老钱对着垃圾桶一通干呕，结果除了一口酸涩的黄水之外，什么也都没有吐出来。 从薛小蒙熟稔的动作来看，在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老钱应该没有少吐。 “队长到底喝了多少？不是说那土豆酒喝不醉人吗？”薛小蒙好奇地问道。 钱富贵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听到薛小蒙的问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直到坐起身来之后，脑子才慢慢开始清醒，记忆也逐渐浮上脑海。 钱富贵想起了他昨天的经历，他在乌鸦酒馆里和周扒皮一起从上午喝到了晚上，向来以抠门着称只会蹭别人酒喝的周扒皮，在昨天一反常态拉着他一起喝了很多很多，而且全都是些平时都喝不起的高档货。 想到这里的时候，老钱还觉得有些好笑，周扒皮什么时候成了仗义疏财的大善人？ 不过随后的几秒钟里，老钱那浆糊似的脑子有更加清醒了几分，他想起了周扒皮喝醉后的囧样以及朝着戏台上的许瞎子发酒疯结果摔倒在了地上的样子。 渐渐地，老钱的记忆也逐渐明了，他开始响起了更早前的事情，想起了为什么会和周扒皮一起喝酒，以及为什么要去乌鸦酒馆，还有在乌鸦酒馆的楼上他买到了什么样的情报。 霎时间，老钱的脸色就变了。 刚才还在调侃周扒皮以至于自己脸上还带着打趣的笑意，这一刻所有笑意在一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愤恨。 瞬息之间，所有的酒劲和迷糊都烟消云散，老钱此刻脑子里只有昨天从乌鸦酒馆的楼上得到的消息。 “秀才哥，队长行了。”秀小蒙往院子里喊了一声。 正在清扫院子的秀才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笤帚，来到了老钱的房间。 在看到看到了老钱眼神的第一时间，秀才就明白了老朋友有话要对他说，于是让阿蒙却接着他刚才没扫完的院子继续打扫。 “翰林……”老钱看着秀才，张口欲言又至。 “你去调查了三水镇的消息？”秀文问道。 老钱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夜枭那里买到了三水镇的消息，三水镇在受到虫群入侵之前，辛老魔就隐居在镇子里，居住地正好就是我们去取任务物品的地方，那个实验室就是辛老魔的研究所。” 听到辛老魔的名字，秀才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且等待这老钱的下文。 钱富贵继续说道：“那场虫群袭击来得太过于突然，辛老魔的秘密实验室遭到了破坏，他自己虽然逃了出来，但是研究成果却没有带出来，然后就有了我接到的任务，我么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那个硬盘和那一管不明液体，应该就是辛老魔的研究成果。” 秀才问道：“意思说，委托你去取东西的人的辛老魔？” 钱富贵摇了摇头，“不是，我从乌鸦校尉那边买到的消息，排查过后得知，给我下达任务委托人是罗忻，长明中队原本的特务队长罗忻，如今已经叛逃。” 听到长明中队这四个字，秀才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眼皮子都猛然一阵挑动，虽然老钱还没有说出最后结论，但是目前这些信息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传闻，结合上基地外盯梢的第三局特务，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秀才也渐渐有些明白了。 “那个任务是吴秀文发布的？”秀才有些犹豫地问道。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老钱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按照自己所了解的信息，把整个世间的流程推导梳理了一遍：“吴秀文委托辛老魔或者是和辛老魔合作在秘密研究某样东西，这东西可就就是破坏灵能矩阵的关键，结果在成功了之后，因为一场虫群的侵袭，让辛老魔逃离了三水镇，而且还没能带走他的研究成功，吴秀文迫切地需要这些东西，但是因为她身份特殊，为了不被怀疑，就让手下的罗忻来委托天灾猎人去取东西，然后就是我们的经历的事情，那天晚上遭到的骷髅族袭击，应该也是他们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拿走我们从三水镇拿到的东西。” “然后我们完成了委托，吴秀文拿到了东西，破坏了灵能矩阵，引来了天灾大举进攻。” 说到这里，老钱脸色已经难道到了的极点，语气之中带着深深地愤恨，对于自己的愤恨。 “我是个罪人，翰林，我应该对这场战争负责。”老钱看着沉默不语的秀才，说道：“我应该死在蓝田镇的，死了那么多人，我这个助纣为孽的帮凶却活了下来……” “如果我们没有接受那个委托，也会有其他猎队接手的，这场战争避免不了。”沉默了许久的秀才开口说道，而且用的是“我们没有接受”，而不是“你没有接受”，一句话，就表明他分担责任态度。 “这不是理由。”老钱直摇头。 “那你需要什么样的理由？”秀才问道，他直视着钱富贵的眼睛。 老钱目光稍微有些躲闪，随后又坚定起来，“什么样的理由够不足够。” 十多分钟之后，钱富贵走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然后走出了院子，他原本打算去找到那两个在外面盯梢的第三局调查局的特务，然而却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 再三查探之后，钱富贵确定了他们的确已经离开，基地周围再没有可疑人员。 “看来上面已经不打算让我们来为这场战争负责。”秀才确认了第三局的特务已经离开，心里头隐隐松了口气。 但钱富贵的那口气却没有松下来，他再次离开了基地，这一次直接往内城而去。 进入内城需要特别通信证，如果没有通信证的人想要进去，则需要说明来意之后由卫兵通报，允准之后才能进入。 老钱提供了自己天灾猎人的身份凭证，然后报上了进入内城的目的，他要见第三调查局的长官。 二十分钟过来，从白金之塔中下来了一位大人物来件钱富贵，不过来的人并不是第三统计调查局的人，而是地位更高的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委员、灾难统计调查局局长李小乐。 “星火猎队钱队长？”李小乐站在钱富贵的面前，他依旧还是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袍，就连脑袋都笼罩兜帽暗黑之中。 李小乐面对着钱富贵的正面，那黑暗中的双眼似乎要讲老钱的一切都给看透。 老钱点了点头，“钱富贵。” 李小乐也点了点头，兜帽之中的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在钱富贵的眼前一闪而过，“灾调局李小乐。” 简单的两句话，两人算是打过了招呼。 直面白金殿堂最神秘部门的长官，李小乐此刻显得很淡然，在经历蓝田镇大战，以及知道了真相之后，老钱在面对这些白金殿堂核心圈子内的大人物时，也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拘束，看到李小乐这身打扮，他甚至一种把下来了头上兜帽给扯下来的冲动。 李小乐、吴秀文、与陈仄，这三人之间亲密的关系，钱富贵作为一个很早就加入了白金殿堂的老猎人，对此是有一些耳闻的。 如今吴秀文叛逃导致引起天灾大战，老钱虽然坚持地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当他得知陈仄并没有为此负责依旧还担任执委主席，李小乐也依旧掌管灾调局同时兼任执委委员，当他知道这一切之后，依旧还是回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 不过李小乐并没有给钱富贵扯开他兜帽的机会，因为他自己先一步拉开了兜帽，露出了那张年轻却充满了活力的面容。 已经年过三十的李小乐，从容貌上看还有更加年轻一些，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岁的样子，整个人还带着一股子青春的气息，当他揭开兜帽之后，便能看到他那一身压抑的黑袍之下，是一件颜色饱和度很高的橙色t恤，看上去带着鲜艳的火力。 李小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袍，轻松地说道：“虽然不太喜欢这身行头，但是因为工作需要，穿久了倒也习惯了。” 老钱并没有对李小乐着装发表意见，他在等待着李小乐的下文。 虽然今天是他主动来这边要求进入内城的，但是他却并没有申请约见执委委员李小乐，而且从李小乐的话语与神色中也能看到出来，是他有事找自己。 “钱队长对内城熟吗？”李小乐依旧没有说正事，而是看着老钱好奇地问道。 “来过两三次，但不算熟悉。”说着，老钱还不忘带着些许情绪加上了一句，“内城很多地方都有管制，几百米外就开始戒严，我想熟悉也熟悉不了。” “这样哦。”李小乐就像是没有听出来钱富贵话里所携带的嘲讽意味，他反而热情地说道：“我那带钱队长转一转，其实内城和外城也没太大的区别，城市配套设施和消费水平都差不多，只不过是好些单位的总部都在这里，虽然显得要森严一些，其实大多数单位的总部也就只是个空壳子，真正重要的核心都不在这里。” 说着，李小乐便带着钱富贵在内城里溜达了起来。 “那是火神重工的总部。” 刚走没多久，在两人视野之中就出现一座红色的建筑，这建筑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看上去却很雄壮，整个建筑的风格偏向于金属框架的粗犷风格，一看就不是闲人休闲的地方，视线简单扫过，就能看见五处警戒岗哨。 李小乐就像个导游一样给钱富贵介绍道：“虽然总部在这里，不过这里面大多数面积都空着的，火神重工的真正的总部不是这里，而是他们自己修建的祝融城，把这里设为总部，不过是为了履行执行义务而已。” 钱富贵还是不太明白李小乐的用意，如果李小乐是要对他说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讲，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慢慢地，随着李小乐和他的沟通愈发频繁，老钱心里那点对于李小乐的意见，也在快速消退。 “那是三七岁的零号实验室，也是三七所的“总部”，这地方我进去过，全是些瓶瓶罐罐我也看不懂，不过张医生给我说过，这个实验室的设施建和科研团队的水平，在三七所内部仅仅只能算是二流中上水平，三七所整个的中央项目，包括如今极其重视基因锁解放这个项目，也都没在这边。” “那里是灵能学校下辖的的科研单位——灵能研究院，简称灵院，和火神重工与三七岁不同，这里是灵院真正的总部，余烬22年由灵能学校出钱成立，这几年对于灵能的研究有很多重要成果，是我们白金殿堂中最了解林能的权威机构。” “那是军事总参谋的地盘，也是内城除了白金之塔外，防卫最为严格的一个单位，每时每刻都在监控天灾的行动，并且积极地调动军队做出实际应对，虽然平时很活跃，但是在真正的大战到来之后，反而排不上用场。” “…………” 李小乐带着钱富贵从城西一直走到了城东，见过了各大势力在庇护之城的经营，最后来到了一家餐馆前停下了脚步，而这时差不多也到了饭点。 李小乐叫了两万土豆粉，两份马铃薯条，还有一大份油炸洋芋。 三样菜的主要原料都是洋芋，不过因为做法不同，口味风味也有很大的却别，因为这样的菜名能让人觉得自己一顿吃了多重菜品，倒是不失为一种在余烬世界中乐观心态的体现。 从城西一路走过来，李小乐哗啦啦说了一大堆，不过钱富贵却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话。 此刻在餐馆这里吃饭歇脚，老钱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局长，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第91章 钱富贵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的基地。 当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躺在自己卧室里的床上。 房间里满是酒气，老钱刚一挪动身子，第一反应就是想吐。 见此情形，守在床边的薛小蒙赶紧把旁边的垃圾桶拉了过来。 老钱对着垃圾桶一通干呕，结果除了一口酸涩的黄水之外，什么也都没有吐出来。 从薛小蒙熟稔的动作来看，在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老钱应该没有少吐。 “队长到底喝了多少？不是说那土豆酒喝不醉人吗？”薛小蒙好奇地问道。 钱富贵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听到薛小蒙的问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直到坐起身来之后，脑子才慢慢开始清醒，记忆也逐渐浮上脑海。 钱富贵想起了他昨天的经历，他在乌鸦酒馆里和周扒皮一起从上午喝到了晚上，向来以抠门着称只会蹭别人酒喝的周扒皮，在昨天一反常态拉着他一起喝了很多很多，而且全都是些平时都喝不起的高档货。 想到这里的时候，老钱还觉得有些好笑，周扒皮什么时候成了仗义疏财的大善人？ 不过随后的几秒钟里，老钱那浆糊似的脑子有更加清醒了几分，他想起了周扒皮喝醉后的囧样以及朝着戏台上的许瞎子发酒疯结果摔倒在了地上的样子。 渐渐地，老钱的记忆也逐渐明了，他开始响起了更早前的事情，想起了为什么会和周扒皮一起喝酒，以及为什么要去乌鸦酒馆，还有在乌鸦酒馆的楼上他买到了什么样的情报。 霎时间，老钱的脸色就变了。 刚才还在调侃周扒皮以至于自己脸上还带着打趣的笑意，这一刻所有笑意在一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愤恨。 瞬息之间，所有的酒劲和迷糊都烟消云散，老钱此刻脑子里只有昨天从乌鸦酒馆的楼上得到的消息。 “秀才哥，队长行了。”秀小蒙往院子里喊了一声。 正在清扫院子的秀才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笤帚，来到了老钱的房间。 在看到看到了老钱眼神的第一时间，秀才就明白了老朋友有话要对他说，于是让阿蒙却接着他刚才没扫完的院子继续打扫。 “翰林……”老钱看着秀才，张口欲言又至。 “你去调查了三水镇的消息？”秀文问道。 老钱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夜枭那里买到了三水镇的消息，三水镇在受到虫群入侵之前，辛老魔就隐居在镇子里，居住地正好就是我们去取任务物品的地方，那个实验室就是辛老魔的研究所。” 听到辛老魔的名字，秀才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且等待这老钱的下文。 钱富贵继续说道：“那场虫群袭击来得太过于突然，辛老魔的秘密实验室遭到了破坏，他自己虽然逃了出来，但是研究成果却没有带出来，然后就有了我接到的任务，我么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那个硬盘和那一管不明液体，应该就是辛老魔的研究成果。” 秀才问道：“意思说，委托你去取东西的人的辛老魔？” 钱富贵摇了摇头，“不是，我从乌鸦校尉那边买到的消息，排查过后得知，给我下达任务委托人是罗忻，长明中队原本的特务队长罗忻，如今已经叛逃。” 听到长明中队这四个字，秀才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眼皮子都猛然一阵挑动，虽然老钱还没有说出最后结论，但是目前这些信息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传闻，结合上基地外盯梢的第三局特务，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秀才也渐渐有些明白了。 “那个任务是吴秀文发布的？”秀才有些犹豫地问道。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老钱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按照自己所了解的信息，把整个世间的流程推导梳理了一遍：“吴秀文委托辛老魔或者是和辛老魔合作在秘密研究某样东西，这东西可就就是破坏灵能矩阵的关键，结果在成功了之后，因为一场虫群的侵袭，让辛老魔逃离了三水镇，而且还没能带走他的研究成功，吴秀文迫切地需要这些东西，但是因为她身份特殊，为了不被怀疑，就让手下的罗忻来委托天灾猎人去取东西，然后就是我们的经历的事情，那天晚上遭到的骷髅族袭击，应该也是他们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拿走我们从三水镇拿到的东西。” “然后我们完成了委托，吴秀文拿到了东西，破坏了灵能矩阵，引来了天灾大举进攻。” 说到这里，老钱脸色已经难道到了的极点，语气之中带着深深地愤恨，对于自己的愤恨。 “我是个罪人，翰林，我应该对这场战争负责。”老钱看着沉默不语的秀才，说道：“我应该死在蓝田镇的，死了那么多人，我这个助纣为孽的帮凶却活了下来……” “如果我们没有接受那个委托，也会有其他猎队接手的，这场战争避免不了。”沉默了许久的秀才开口说道，而且用的是“我们没有接受”，而不是“你没有接受”，一句话，就表明他分担责任态度。 “这不是理由。”老钱直摇头。 “那你需要什么样的理由？”秀才问道，他直视着钱富贵的眼睛。 老钱目光稍微有些躲闪，随后又坚定起来，“什么样的理由够不足够。” 十多分钟之后，钱富贵走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然后走出了院子，他原本打算去找到那两个在外面盯梢的第三局调查局的特务，然而却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 再三查探之后，钱富贵确定了他们的确已经离开，基地周围再没有可疑人员。 “看来上面已经不打算让我们来为这场战争负责。”秀才确认了第三局的特务已经离开，心里头隐隐松了口气。 但钱富贵的那口气却没有松下来，他再次离开了基地，这一次直接往内城而去。 进入内城需要特别通信证，如果没有通信证的人想要进去，则需要说明来意之后由卫兵通报，允准之后才能进入。 老钱提供了自己天灾猎人的身份凭证，然后报上了进入内城的目的，他要见第三调查局的长官。 二十分钟过来，从白金之塔中下来了一位大人物来件钱富贵，不过来的人并不是第三统计调查局的人，而是地位更高的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委员、灾难统计调查局局长李小乐。 “星火猎队钱队长？”李小乐站在钱富贵的面前，他依旧还是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袍，就连脑袋都笼罩兜帽暗黑之中。 李小乐面对着钱富贵的正面，那黑暗中的双眼似乎要讲老钱的一切都给看透。 老钱点了点头，“钱富贵。” 李小乐也点了点头，兜帽之中的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在钱富贵的眼前一闪而过，“灾调局李小乐。” 简单的两句话，两人算是打过了招呼。 直面白金殿堂最神秘部门的长官，李小乐此刻显得很淡然，在经历蓝田镇大战，以及知道了真相之后，老钱在面对这些白金殿堂核心圈子内的大人物时，也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拘束，看到李小乐这身打扮，他甚至一种把下来了头上兜帽给扯下来的冲动。 李小乐、吴秀文、与陈仄，这三人之间亲密的关系，钱富贵作为一个很早就加入了白金殿堂的老猎人，对此是有一些耳闻的。 如今吴秀文叛逃导致引起天灾大战，老钱虽然坚持地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当他得知陈仄并没有为此负责依旧还担任执委主席，李小乐也依旧掌管灾调局同时兼任执委委员，当他知道这一切之后，依旧还是回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 不过李小乐并没有给钱富贵扯开他兜帽的机会，因为他自己先一步拉开了兜帽，露出了那张年轻却充满了活力的面容。 已经年过三十的李小乐，从容貌上看还有更加年轻一些，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岁的样子，整个人还带着一股子青春的气息，当他揭开兜帽之后，便能看到他那一身压抑的黑袍之下，是一件颜色饱和度很高的橙色t恤，看上去带着鲜艳的火力。 李小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袍，轻松地说道：“虽然不太喜欢这身行头，但是因为工作需要，穿久了倒也习惯了。” 老钱并没有对李小乐着装发表意见，他在等待着李小乐的下文。 虽然今天是他主动来这边要求进入内城的，但是他却并没有申请约见执委委员李小乐，而且从李小乐的话语与神色中也能看到出来，是他有事找自己。 “钱队长对内城熟吗？”李小乐依旧没有说正事，而是看着老钱好奇地问道。 “来过两三次，但不算熟悉。”说着，老钱还不忘带着些许情绪加上了一句，“内城很多地方都有管制，几百米外就开始戒严，我想熟悉也熟悉不了。” “这样哦。”李小乐就像是没有听出来钱富贵话里所携带的嘲讽意味，他反而热情地说道：“我那带钱队长转一转，其实内城和外城也没太大的区别，城市配套设施和消费水平都差不多，只不过是好些单位的总部都在这里，虽然显得要森严一些，其实大多数单位的总部也就只是个空壳子，真正重要的核心都不在这里。” 说着，李小乐便带着钱富贵在内城里溜达了起来。 “那是火神重工的总部。” 刚走没多久，在两人视野之中就出现一座红色的建筑，这建筑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看上去却很雄壮，整个建筑的风格偏向于金属框架的粗犷风格，一看就不是闲人休闲的地方，视线简单扫过，就能看见五处警戒岗哨。 李小乐就像个导游一样给钱富贵介绍道：“虽然总部在这里，不过这里面大多数面积都空着的，火神重工的真正的总部不是这里，而是他们自己修建的祝融城，把这里设为总部，不过是为了履行执行义务而已。” 钱富贵还是不太明白李小乐的用意，如果李小乐是要对他说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讲，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慢慢地，随着李小乐和他的沟通愈发频繁，老钱心里那点对于李小乐的意见，也在快速消退。 “那是三七岁的零号实验室，也是三七所的“总部”，这地方我进去过，全是些瓶瓶罐罐我也看不懂，不过张医生给我说过，这个实验室的设施建和科研团队的水平，在三七所内部仅仅只能算是二流中上水平，三七所整个的中央项目，包括如今极其重视基因锁解放这个项目，也都没在这边。” “那里是灵能学校下辖的的科研单位——灵能研究院，简称灵院，和火神重工与三七岁不同，这里是灵院真正的总部，余烬22年由灵能学校出钱成立，这几年对于灵能的研究有很多重要成果，是我们白金殿堂中最了解林能的权威机构。” “那是军事总参谋的地盘，也是内城除了白金之塔外，防卫最为严格的一个单位，每时每刻都在监控天灾的行动，并且积极地调动军队做出实际应对，虽然平时很活跃，但是在真正的大战到来之后，反而排不上用场。” “…………” 李小乐带着钱富贵从城西一直走到了城东，见过了各大势力在庇护之城的经营，最后来到了一家餐馆前停下了脚步，而这时差不多也到了饭点。 李小乐叫了两万土豆粉，两份马铃薯条，还有一大份油炸洋芋。 三样菜的主要原料都是洋芋，不过因为做法不同，口味风味也有很大的却别，因为这样的菜名能让人觉得自己一顿吃了多重菜品，倒是不失为一种在余烬世界中乐观心态的体现。 从城西一路走过来，李小乐哗啦啦说了一大堆，不过钱富贵却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话。 此刻在餐馆这里吃饭歇脚，老钱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局长，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第92章 幻想 “三水镇的一些事情，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李小乐边吃边说。 钱富贵心想果然还是这样，他本以为灾调局的李局长亲自出马，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行为，结果还是调查三水镇的事情，不过对此老钱倒也没有抵触情绪，他这趟来内城，本来就像是找第三调查局的人主动把之前那次任务的事情交待清楚。 “我从三水镇西街32号的地下室里拿到了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一块加密硬盘，另外一件是一根金属试管。” 钱富贵本来打算重头说起的，但是既然李小乐问的是三水镇的情况，那么他也就从三水镇拿到任务目标物品开始说。 “嗯……”李小乐闭着嘴微微摇头，咽下了一大口土豆之后，说道：“钱队长你误会了，你所说的事情，不归我们灾调局管。” 钱富贵这下有些不明所以了，李小乐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带着他一通瞎逛，然后又主动询问三水镇的事情，他刚开始说，结果李小乐又说不管这些事，这是闹哪样？ 李小乐放下手里筷子，用舌尖舔去嘴角的油星，“钱队长，关于你之前那个任务的事情，第三局已经调查清楚了。” 老钱说道：“他们昨天就在我家院子外盯梢。” “那也是调查的一种的方式。” “结果昨天下午全部撤走了。” “就像是我刚才说得，第三局调查局已经调查清楚了，所以停止了继续调查，派出来的人自然也收回去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老钱不解。 “根据第三调查局的惯例，当他们停止了对怀疑对象的调查后，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确认了违法行为，直接抓人，另一种就是确认了不存在违法行为，或者说行为还不足以上升到第三局直接抓人的地步，钱队长，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和你一起吃饭，很显然你属于后者。”李小乐在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摩挲手指，而这样的举动在老钱的眼里却让他有些心烦。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钱富贵直接站了身来，他打算就此离开，虽然不知道李小乐如此行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钱富贵心里，本就对陈、李有些成见，如今更是加深了这种影响。 钱富贵感觉李小乐的举动很无聊，如果不会是为了消遣他，那么根本找不出来合适的解释，如果是为了消遣，那么更不可理喻。 就在钱富贵正要离开的时候，李小乐又开口了，“钱队长，第三局和你之间的没有关系，但是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询问。” 老钱背对着李小乐停下了脚步，短暂地停顿之后折返了会有，他再次坐到李小乐的对面，这时候已经有些有了些许火气：“李局长，你有什么事情能够果断一些，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听到了钱富贵这话，正在喝水的李小乐神色一滞，一口水呛住了腮帮子鼓得老大，差点没忍住给喷了出来。 短暂地沉默之后，李小乐想钱富贵致以歉意：“抱歉，其实我也不习惯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我也喜欢最直接的方式，不过你毕竟不是犯人……” 说着，李小乐用衣袖擦了擦嘴，也不说话，一双明澈的眼睛盯着钱富贵的双眼。 在这一刻，老钱只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瞬间进入到了一种奇特的状态，虽然眼前的事物和场景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却感觉来到了另一处空间，而且李小乐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雾。 灰雾蒙蒙，遮天蔽日，钱富贵感觉自己似乎身在一处完全被浓雾笼罩的荒野之中，入眼处，除了迷雾什么都看不到。 尽皆着，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在这震颤之中，浓雾像是被吸走了一部分，变得稀薄起来，随着震颤愈发强烈，隐隐的一个魁梧的身影轮廓出现在了钱富贵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看上去将近十米高的巨人，从隐隐可见的轮廓来看，他身上似乎穿戴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几乎等身高的大剑，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穿透了厚重的浓雾向钱富贵迎面袭来，那巨人每走出一步，大地就会剧烈的震颤一次。 脚步身越来越近，震动也越来越强烈，巨人几乎就要走到了老钱的身前，然后在他准备看清这个巨人的样貌时，眼前的景象却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浓雾消失了，开裂的大地也消失，披甲擎剑犹如战神一般的巨人也不见了踪影。 老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条蛇，眨眼间那跑进了旁边的石缝之中，不对，那不是蛇，而是海鳝，老钱的大脑跟上了视线之后，他才发现刚才看到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条偌大的海鳝，那堆石头也是海里的礁石，紧接着他看到更多的鱼，这时老钱才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身在海洋之中。 本能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老钱感觉自己似乎就快溺死了，但是当他徒劳无功反而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那股窒息感也消失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处于海中，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他深处的环境，之前的窒息感不过是大脑察觉到自身处于海洋之中之后的本能反应。 忽然间一股庞大的鱼群从大洋伸出涌出，紧接着漆黑如墨的海底深渊之中一个巨大的漩涡升腾而起。 钱富贵虽然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设身处地，眼前的景象只不过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幻想，但是这幻想也太过于真是了一些，那漩涡越拉越大，将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全都拉扯进去。 漩涡的中央，是深邃的漆黑的海眼，钱富贵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他的视线随着漩涡螺旋一起下沉，视线、身体、意识都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一样。 在深渊地步，在意识沉寂之前，老钱的视线隐隐看到了一人，那人在漩涡的中央，深渊的底层，他高高的仰着头，视线似乎穿透了大洋看到了星空。 钱富贵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他的眼前景象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场景虽然变了，但是之前的经历却还在影响这老钱的意识，他感觉脑子就像是被灌满了海水然后扔进了洗衣机一样，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等老钱的意识稍为恢复过来之后，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在天空之中。 还未等他看清楚周围环境，轰隆的雷声就先一步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周围全是密布的浓云，其中雷光交织，电光闪烁，宛如身在雷池之中。 那些浓云仿佛活过来来了一般，在雷池之中翻涌腾跃，交错的闪电将整片空域牢牢封锁。 在这雷电风暴的中央，钱富贵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菱形的晶体。 它通体呈现出深紫色，半透明状，其中隐隐可见里面是一个暴烈球状闪电。 眼前的场景在地切换，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庇护之城内城的街道的画面出现在了钱富贵的眼前。 他回过头来，李小乐的那张年轻的面容便引入眼帘。 从李小乐此刻神色中能够看出，他应该也看到了钱富贵刚才所看到的景象，并且同样位置震惊。 在钱富贵从幻想中脱离出来之后，李小乐的眼神也很快恢复了神采。 “这就是最直接的方式。”李小乐收回了他的集中的眼神。 钱富贵脑子那些汇聚在一起的混乱也随之消失。 “你对我做了什么？”意识回到现实之中后，钱富贵第一时间就对李小乐质问道。 “借用你的身体来查看一些东西。”李小乐此刻的神色并不轻松，似乎刚才的行为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准确的说是借用你的血液。” 听到“血液”这个词，钱富贵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李小乐口中的“血液”，指的应该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李四输进他身体里面的血液。 “刚才那些是什么？”钱富贵问道，之前看到的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甚至离谱。 大地上行走在浓雾之中的巨人，海洋深处在漩涡之中仰望天穹的人，还有天空云层之上的巨大菱形水晶。 这些究竟只是幻想，还是说是真实存在的，钱富贵不得而知，刚才的一些列的行为，都不是他主动获取的，甚至严重所看的场面的切换也不是他能看到了，他就像是一个工具，一个电视一样，李小乐才是那个掌控遥控器能够换台的人。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不够有一点基本可以确定……它们是敌人。”李小乐解释道，不过话里所包含的信息却并不多。 “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老钱还是不敢或者说不太愿意相信，从他刚才所感知到的情况来看，那三个中无论哪一个都是极其强大的存在。 比如最先看到的迷雾之中的披甲巨人，虽然仅仅是幻想，但是那种令人感到窒息压迫力却是老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即便之前蓝田镇外的绿皮国王，都没有那种无可阻挡的气势。 那海底漩涡之中的存在，则让人感觉无比的深邃，他的存在就像是漩涡本身，看一眼似乎就会被吸收进去，他就像是这时间最高贵于神秘的存在，让人无从了解，无从琢磨。 最后的那个天空之中的巨大菱形水晶，则充满了无比暴虐的能量，其中的球状闪电狂躁而且恐怖，似乎带着毁灭世界的愤怒，那菱形水晶似乎拘束或者调解控制它怒火的容器，就像是在等待时机的到来，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从天而降，让下方的这个世界承受它的无边怒火。 “必然是存在的。”李小乐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它们在什么地方？”既然是敌人，钱富贵无法想象当这样的存在出现在白金殿堂的属地内，究竟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会不会比天灾入侵危害更大？ “这正是我在寻找的结果。”李小乐的神色有些无奈，“天灾究竟对我们的世界造成了多大的改变，我们还远远没有弄清楚。” 钱富贵陷入了沉默，而李小乐则继续吃起了盘子的土豆，虽然他这张嘴里刚刚说出了人类如今潜藏在暗中的巨大威胁，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用这张嘴继续干饭的兴致。 李小乐不仅吃饭的兴致高，而且胃口也很大，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吃了差不多两个普通人的分量，见钱富贵没有心情吃饭，他把老钱的那份也一并给干了。 看李小乐吃饭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甚至有些享受的事情，因为他吃得真的很香，而且还带着一种对于每一口食物的敬畏，而且表达敬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用最好的胃口来吃掉它们。 看着李小乐吃饭的模样，钱富贵甚至认为，此刻就算是刚刚幻想中出现的那些家伙全体现身，似乎都不会影响到李小乐的干饭的心情。 “李小乐局长。”钱富贵打断了李小乐用筷子和盘子里最细的那根土豆丝较劲的举动，“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三水镇的事情。”李小乐依旧还是之前的那个回答，不过在老钱发作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和你之前接受的任务无关，我想了解的是你们队里的那个新人的事情。” “你是说李四吗？”老钱为了确认问道。 “是的，这是他对你说的名字？”李小乐反问道。 “是！”老钱点了点头。 “我想要知道他更多信息，从你们在三水镇相遇之后的事情，越详细越好。”李小乐终于放下筷子，正色说道。 不过此刻老钱却陷入了沉默，不是因为他对李小乐无话可说，而是此刻他脑子里再度浮现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这也许关系到白金殿堂，乃至整个人类的安危。”李小乐以为钱富贵不愿意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然而老钱依旧还是沉默不许，此刻李小乐也发现了异常，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在等着钱富贵恢复过来。 第92章 幻想 “三水镇的一些事情，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李小乐边吃边说。 钱富贵心想果然还是这样，他本以为灾调局的李局长亲自出马，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行为，结果还是调查三水镇的事情，不过对此老钱倒也没有抵触情绪，他这趟来内城，本来就像是找第三调查局的人主动把之前那次任务的事情交待清楚。 “我从三水镇西街32号的地下室里拿到了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一块加密硬盘，另外一件是一根金属试管。” 钱富贵本来打算重头说起的，但是既然李小乐问的是三水镇的情况，那么他也就从三水镇拿到任务目标物品开始说。 “嗯……”李小乐闭着嘴微微摇头，咽下了一大口土豆之后，说道：“钱队长你误会了，你所说的事情，不归我们灾调局管。” 钱富贵这下有些不明所以了，李小乐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带着他一通瞎逛，然后又主动询问三水镇的事情，他刚开始说，结果李小乐又说不管这些事，这是闹哪样？ 李小乐放下手里筷子，用舌尖舔去嘴角的油星，“钱队长，关于你之前那个任务的事情，第三局已经调查清楚了。” 老钱说道：“他们昨天就在我家院子外盯梢。” “那也是调查的一种的方式。” “结果昨天下午全部撤走了。” “就像是我刚才说得，第三局调查局已经调查清楚了，所以停止了继续调查，派出来的人自然也收回去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老钱不解。 “根据第三调查局的惯例，当他们停止了对怀疑对象的调查后，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确认了违法行为，直接抓人，另一种就是确认了不存在违法行为，或者说行为还不足以上升到第三局直接抓人的地步，钱队长，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和你一起吃饭，很显然你属于后者。”李小乐在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摩挲手指，而这样的举动在老钱的眼里却让他有些心烦。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钱富贵直接站了身来，他打算就此离开，虽然不知道李小乐如此行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钱富贵心里，本就对陈、李有些成见，如今更是加深了这种影响。 钱富贵感觉李小乐的举动很无聊，如果不会是为了消遣他，那么根本找不出来合适的解释，如果是为了消遣，那么更不可理喻。 就在钱富贵正要离开的时候，李小乐又开口了，“钱队长，第三局和你之间的没有关系，但是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询问。” 老钱背对着李小乐停下了脚步，短暂地停顿之后折返了会有，他再次坐到李小乐的对面，这时候已经有些有了些许火气：“李局长，你有什么事情能够果断一些，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听到了钱富贵这话，正在喝水的李小乐神色一滞，一口水呛住了腮帮子鼓得老大，差点没忍住给喷了出来。 短暂地沉默之后，李小乐想钱富贵致以歉意：“抱歉，其实我也不习惯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我也喜欢最直接的方式，不过你毕竟不是犯人……” 说着，李小乐用衣袖擦了擦嘴，也不说话，一双明澈的眼睛盯着钱富贵的双眼。 在这一刻，老钱只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瞬间进入到了一种奇特的状态，虽然眼前的事物和场景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却感觉来到了另一处空间，而且李小乐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雾。 灰雾蒙蒙，遮天蔽日，钱富贵感觉自己似乎身在一处完全被浓雾笼罩的荒野之中，入眼处，除了迷雾什么都看不到。 尽皆着，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在这震颤之中，浓雾像是被吸走了一部分，变得稀薄起来，随着震颤愈发强烈，隐隐的一个魁梧的身影轮廓出现在了钱富贵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看上去将近十米高的巨人，从隐隐可见的轮廓来看，他身上似乎穿戴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几乎等身高的大剑，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穿透了厚重的浓雾向钱富贵迎面袭来，那巨人每走出一步，大地就会剧烈的震颤一次。 脚步身越来越近，震动也越来越强烈，巨人几乎就要走到了老钱的身前，然后在他准备看清这个巨人的样貌时，眼前的景象却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浓雾消失了，开裂的大地也消失，披甲擎剑犹如战神一般的巨人也不见了踪影。 老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条蛇，眨眼间那跑进了旁边的石缝之中，不对，那不是蛇，而是海鳝，老钱的大脑跟上了视线之后，他才发现刚才看到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条偌大的海鳝，那堆石头也是海里的礁石，紧接着他看到更多的鱼，这时老钱才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身在海洋之中。 本能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老钱感觉自己似乎就快溺死了，但是当他徒劳无功反而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那股窒息感也消失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处于海中，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他深处的环境，之前的窒息感不过是大脑察觉到自身处于海洋之中之后的本能反应。 忽然间一股庞大的鱼群从大洋伸出涌出，紧接着漆黑如墨的海底深渊之中一个巨大的漩涡升腾而起。 钱富贵虽然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设身处地，眼前的景象只不过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幻想，但是这幻想也太过于真是了一些，那漩涡越拉越大，将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全都拉扯进去。 漩涡的中央，是深邃的漆黑的海眼，钱富贵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他的视线随着漩涡螺旋一起下沉，视线、身体、意识都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一样。 在深渊地步，在意识沉寂之前，老钱的视线隐隐看到了一人，那人在漩涡的中央，深渊的底层，他高高的仰着头，视线似乎穿透了大洋看到了星空。 钱富贵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他的眼前景象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场景虽然变了，但是之前的经历却还在影响这老钱的意识，他感觉脑子就像是被灌满了海水然后扔进了洗衣机一样，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等老钱的意识稍为恢复过来之后，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在天空之中。 还未等他看清楚周围环境，轰隆的雷声就先一步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周围全是密布的浓云，其中雷光交织，电光闪烁，宛如身在雷池之中。 那些浓云仿佛活过来来了一般，在雷池之中翻涌腾跃，交错的闪电将整片空域牢牢封锁。 在这雷电风暴的中央，钱富贵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菱形的晶体。 它通体呈现出深紫色，半透明状，其中隐隐可见里面是一个暴烈球状闪电。 眼前的场景在地切换，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庇护之城内城的街道的画面出现在了钱富贵的眼前。 他回过头来，李小乐的那张年轻的面容便引入眼帘。 从李小乐此刻神色中能够看出，他应该也看到了钱富贵刚才所看到的景象，并且同样位置震惊。 在钱富贵从幻想中脱离出来之后，李小乐的眼神也很快恢复了神采。 “这就是最直接的方式。”李小乐收回了他的集中的眼神。 钱富贵脑子那些汇聚在一起的混乱也随之消失。 “你对我做了什么？”意识回到现实之中后，钱富贵第一时间就对李小乐质问道。 “借用你的身体来查看一些东西。”李小乐此刻的神色并不轻松，似乎刚才的行为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准确的说是借用你的血液。” 听到“血液”这个词，钱富贵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李小乐口中的“血液”，指的应该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李四输进他身体里面的血液。 “刚才那些是什么？”钱富贵问道，之前看到的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甚至离谱。 大地上行走在浓雾之中的巨人，海洋深处在漩涡之中仰望天穹的人，还有天空云层之上的巨大菱形水晶。 这些究竟只是幻想，还是说是真实存在的，钱富贵不得而知，刚才的一些列的行为，都不是他主动获取的，甚至严重所看的场面的切换也不是他能看到了，他就像是一个工具，一个电视一样，李小乐才是那个掌控遥控器能够换台的人。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不够有一点基本可以确定……它们是敌人。”李小乐解释道，不过话里所包含的信息却并不多。 “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老钱还是不敢或者说不太愿意相信，从他刚才所感知到的情况来看，那三个中无论哪一个都是极其强大的存在。 比如最先看到的迷雾之中的披甲巨人，虽然仅仅是幻想，但是那种令人感到窒息压迫力却是老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即便之前蓝田镇外的绿皮国王，都没有那种无可阻挡的气势。 那海底漩涡之中的存在，则让人感觉无比的深邃，他的存在就像是漩涡本身，看一眼似乎就会被吸收进去，他就像是这时间最高贵于神秘的存在，让人无从了解，无从琢磨。 最后的那个天空之中的巨大菱形水晶，则充满了无比暴虐的能量，其中的球状闪电狂躁而且恐怖，似乎带着毁灭世界的愤怒，那菱形水晶似乎拘束或者调解控制它怒火的容器，就像是在等待时机的到来，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从天而降，让下方的这个世界承受它的无边怒火。 “必然是存在的。”李小乐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它们在什么地方？”既然是敌人，钱富贵无法想象当这样的存在出现在白金殿堂的属地内，究竟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会不会比天灾入侵危害更大？ “这正是我在寻找的结果。”李小乐的神色有些无奈，“天灾究竟对我们的世界造成了多大的改变，我们还远远没有弄清楚。” 钱富贵陷入了沉默，而李小乐则继续吃起了盘子的土豆，虽然他这张嘴里刚刚说出了人类如今潜藏在暗中的巨大威胁，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用这张嘴继续干饭的兴致。 李小乐不仅吃饭的兴致高，而且胃口也很大，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吃了差不多两个普通人的分量，见钱富贵没有心情吃饭，他把老钱的那份也一并给干了。 看李小乐吃饭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甚至有些享受的事情，因为他吃得真的很香，而且还带着一种对于每一口食物的敬畏，而且表达敬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用最好的胃口来吃掉它们。 看着李小乐吃饭的模样，钱富贵甚至认为，此刻就算是刚刚幻想中出现的那些家伙全体现身，似乎都不会影响到李小乐的干饭的心情。 “李小乐局长。”钱富贵打断了李小乐用筷子和盘子里最细的那根土豆丝较劲的举动，“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三水镇的事情。”李小乐依旧还是之前的那个回答，不过在老钱发作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和你之前接受的任务无关，我想了解的是你们队里的那个新人的事情。” “你是说李四吗？”老钱为了确认问道。 “是的，这是他对你说的名字？”李小乐反问道。 “是！”老钱点了点头。 “我想要知道他更多信息，从你们在三水镇相遇之后的事情，越详细越好。”李小乐终于放下筷子，正色说道。 不过此刻老钱却陷入了沉默，不是因为他对李小乐无话可说，而是此刻他脑子里再度浮现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这也许关系到白金殿堂，乃至整个人类的安危。”李小乐以为钱富贵不愿意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然而老钱依旧还是沉默不许，此刻李小乐也发现了异常，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在等着钱富贵恢复过来。 第93章 李四的身份 大概两分钟之后，老钱的身体一个激灵，就像是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一样，他口中喃喃自语：“狱天使！” “狱天使？那是谁？”李小乐追问道。 “那个巨人的称号，狱天使。”钱富贵依旧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 “还有其他的信息吗？”李小乐两眼放光，他追问道：“除了名号之外，你还知道了什么，天使……这意思是它们背后还有主人？钱队长，你还看到了什么？” 李小乐此刻甚至有些急切。 钱富贵眉头紧皱，随后眼中的朦胧散去，他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危局。 就在刚才，毫无征兆地，之前被李小乐引导出来了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了钱富贵的脑海之中，而且和之前不同，之前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是用“眼睛”看到的景象，如果此刻却是大量的信息向潮水一样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其中包括有声音也有画面，还有那种单纯的信息。 庞大的信息充斥着他的脑海，这股信息很庞大也很野蛮，就像是就像是红有三的战车冲阵那样毫不讲理地灌入脑海，也不管老钱的意识的处理速度和容量能够接纳得下。 下一刻，这些信息又如退潮一般哗啦啦地退去。 一来一去，让钱富贵的意识中生出一股惊悚之感，等他回过神之后，发现这些信息他几乎完全都记不住了，就像是做梦一样，一觉醒来，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好像自己全记得，但是细想之下，又发现了什么都没有记住。 老钱唯一记住了就是“狱天使”这个称呼，而且把他这个称号和那个迷雾之中的擎剑巨人对上了号。 除此之外，其他的信息全都没能留下。 钱富贵擦掉了额头上突然浸出来的冷汗，有些后怕地说道：“我能记住地就只有这个称号。” 李小乐盯着老钱的眼睛看了两秒，自己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他嘱咐道：“钱队长，如果你以后再次得到类似的信息，请务必告诉我。” 钱富贵带着些许自嘲的口吻说道：“你是执委委员，白金殿堂中央领导人，我想今天如果不是你主动来找我，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一起说话。” 李小乐就像是没有听出来钱富贵的话语里的讽刺，他递过来一张写着一长串的数字的号码，说道：“你可以通过这个号码用电话联系到我，在绿区内正常情况下，都能直接接通，如果没能接通，你就转3号线留言。” 钱富贵看了一眼上面这串数字，先用脑子记住之后，才把纸片放进到了口袋里。 说罢，李小乐继续说到他们之门的话题，也就是这趟他特地来见钱富贵的目的，他想要从老钱的口中知道关于李四的信息。 “我们和李四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三水镇拿到了任务物品之后，就在大街上遇到了他。”钱富贵如实说道。 “我想要知道细节，具体的细节，你们相遇时是怎么样情况，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从你们相遇直到现在，越详细约好。”李小乐吃赶紧了盘子里的最后的一丝土豆，连盘子边缘的糊糊都没有落下，吃干抹尽之后，他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钱富贵开始回忆他和李四相遇时情景，因为时间才相距不久，而且那天有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老钱的印象很深刻，包括当时的一些细节都能记住。 老钱并没有立即开始讲述，在短暂地沉默之后，他先向李小乐问了一个问题：“李局长，李四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四并非是普通人，这一点从钱富贵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确定了，但是当时求贤心切的钱富贵也没有意识到，李四究竟会有多么的“不普通”，随着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老钱就愈发地感觉到了李四身上的离奇，甚至是离谱，这种感觉在李四用他的血救活了自己之后，达到了顶点。 也是从这这之后，老钱开始意识到李四的来历，可能潜藏着巨大的秘密。 但李四总归是他的队员，是星火小队的一份子，而且也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老钱不但自己没有去深究，而且也没有把这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李小乐是如何得知他身上流淌着李四的血，这一点钱富贵无从知晓，只能归结为灾调局这白金殿堂最隐秘的情报部门神通广大、无孔不入。 同样，如果不是因为李小乐知道了这一点，老钱他也绝不会向李小乐询问李四的来历，因为这意味着暴露了李四的离奇。 面对钱富贵的询问，李小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是我在想要知道的。” 随即李小乐话锋一转，兴致又提了起来，说道：“但如果你能够提供更多关于他的信息，或许我能从中得到一些答案。” “从相遇那天开始讲？” “嗯。”李小乐点了点头。 “现在想起来，那天有好些地方都透露着怪异。”钱富贵酝酿了一下，开始为李小乐讲述他和李四从相遇那天起发生的事情： “在我们取得任务物品之开始离开三水镇的时候，先是在大街遇到了一个洋教的神棍，他穿着着一身大红袍子在街道乱跑，口里喊着主啊、恶魔降临什么的，因为他看上去精神已经崩溃了，所以我们没有理会他，继续往镇子外面出去，在快要离开街道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李四。” “当时他就是一个人，穿着一身破旧的战术背心，背着一把旧时代的老式栓动步枪，他背朝着我们往前面走。”钱富贵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甚至闭上眼睛稍为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当时从那个背影感觉到了强烈的孤独感，虽然没有任何的信息，但是我就本能地肯定他一定就是个孤狼猎人，当时我们队里的另外一位成员也这对我说。” 李小乐听得很认真，他双手趴在餐桌上，就像是个听课的学生一样，专注的神色似乎要把钱富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烙印在脑海里，他也不觉得节奏太慢，见到钱富贵停顿，还是以他保持这个节奏继续说。 “我当时按了好几次喇叭，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样，也没有任何的梵音，就连行走的速度都没有发生变化，我开车上去停在了他的旁边，冲着他喊了一声‘朋友’，他这才转过身朝我们看了过来，我们也终于看见了他的样貌。” 即便是如今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钱富贵依旧觉得很意外，“从背影上我就感觉他的年龄应该不大，但是在看清楚了他脸之后，我们还是很吃惊，他比我预想得还要年轻得多，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后来我们问题多少岁，他说自己也不清楚，以至于在猎人之家登记注册的时候，年龄都是现编的。” “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刚开始开口的时候，声音和很沙哑，发音也跟怪，说话的用词也很别扭，我当时急于想要扩充队伍，对他也产生了拉拢的心思，于是邀请他一起上车，顺便旁敲侧击地问起了他的情况，结果他说他没有来过庇护之城。” “车子刚才走没几步，还没有出离开三水镇，就遭遇了一股虫群袭击，一只甬道虫穿透道路挡在在我们的前面，在这场战斗中，李四展现出来很强的战斗实力和素养，尤其是反应速度和枪法最为突出，那把老旧的栓动步枪在他手中弹无虚发，每一枪都能精准地命中虫子的要害，这场仗的过程中还有发生了一件事情，先前出现的那个疯癫的神甫跑了过来，不过好像被一只寄生种的虫子给占据了，李四一直在盯着他看，不过却没有开枪。” “在战斗过程中，他身上有没有展现出过不同寻常的力量？”李小乐如此问道。 “你指的是？”钱富贵不是明确李小乐这话的意思。 “就是不属于常人所拥有的力量，比如天灾种族的一些天赋，像是绿皮的自愈能力和认知力场，死灵天灾的咒印，包括能灵能的使用之类的。”李小乐解释道。 钱富贵认真地想了一下，微微摇头：“没有，要说最反常的地方，也就是年轻，感觉像他这么年轻人不应该拥有这么丰富的对天灾的作战经验，他所用的手段和技巧，虽然与他的年轻不太相符，但是却也都是人类的手段，只是……” 老钱说道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稍为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非要说的话，就是感觉他这些技巧并不是像是从别人身上学习来的，而是他自己与身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有些战斗技巧好像才是最正确，最适合人类的战斗的方式，当然，这也是我在看到他战斗时所产生的一种直觉，并没有什么证据去论证。” “李四他还很喜欢学习，他好像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就连生活上的很多常识也是如此……嗯……这种说法也不太准确，不能说是陌生，我觉得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模糊。” “模糊？”李小乐不是很理解钱富贵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且从钱富贵的话中，他意识到了这一段信息，或许就是李四身上很关键的特征。 “是的，就是模糊。”钱富贵稍为思考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想到其他更加适合的用词，他解释道：“模糊的意思是不够具体，就像是我小时候上小学时在课本上学到了很多平时生活中经历不到知识，虽然我将这些知识记住了，但是这些知识对于我来说就很模糊，因为没有经历过，就无法形成具体的印象，我觉的李四对于生活就是如此，他知道人类日常生活中习惯和常识，但是在起初时且显得非常笨拙，就好像从没有经历过一样，但是如果没有经历过，他又是何如知道的呢？所以我说他对于很多食物的感官很模糊。” 李小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老钱的说法。 “不过他学习能力很强，适应起来也很快，另外他还对社会和历史知识表现出来的浓厚的兴趣，他在得空之余就回看一些这方面的书本，从上古文明到如今余烬世纪，各个国家，各个文明、各个种族的发展兴衰，他都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 老钱的话匣子打开之后就收不住，逐渐从问答的说话变成了沉浸式的讲述。 李小乐是个非常好的听众或者说是学生，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姿态和精神状态都和学生和很想，还是那种在小学课堂上最守纪律，最上进的好好学生。 就在两人都进到了沉浸状态之时，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却将他们吸引了过去。 内城空旷的大街上，两辆挂着金色牌照的汽车呼啸而后，在这两辆汽车的外面，带着长明中队那醒目的标志涂装。 在这两辆“御林军”的汽车后面，还有两辆黑色汽车也紧随其后。 四辆车快地沿着道路往东边而去，从车速与队列来看，应该是出任务，而且还是紧急任务。 长明中队出任务并不稀奇，稀奇的时候后面那两辆黑色的轿车第三调查局的车辆，长明中队和第三调查局一起出任务，这就多少有些罕见了。 “他们这是去哪里？”钱富贵对于内城的格局并不熟悉，他看着呼啸而过的车队，向李小乐询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去dc区，而且走这条路的话，应该是要去外城。”李小乐似乎也不太确定，虽然出动了长明中队，不过既然他没有受到通知，那么也就说明和他们第一局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李小乐转头来，对钱富贵说道：“钱队长，你继续说。” 老钱点了点头，但是因为之前太过于投入，突然被刚才这波动静这么一打断，甚至都忘了自己讲到那里了，脑子依旧还是那支此刻已经小时在街道尽头的车队的画面。 第93章 李四的身份 大概两分钟之后，老钱的身体一个激灵，就像是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一样，他口中喃喃自语：“狱天使！” “狱天使？那是谁？”李小乐追问道。 “那个巨人的称号，狱天使。”钱富贵依旧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 “还有其他的信息吗？”李小乐两眼放光，他追问道：“除了名号之外，你还知道了什么，天使……这意思是它们背后还有主人？钱队长，你还看到了什么？” 李小乐此刻甚至有些急切。 钱富贵眉头紧皱，随后眼中的朦胧散去，他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危局。 就在刚才，毫无征兆地，之前被李小乐引导出来了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了钱富贵的脑海之中，而且和之前不同，之前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是用“眼睛”看到的景象，如果此刻却是大量的信息向潮水一样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其中包括有声音也有画面，还有那种单纯的信息。 庞大的信息充斥着他的脑海，这股信息很庞大也很野蛮，就像是就像是红有三的战车冲阵那样毫不讲理地灌入脑海，也不管老钱的意识的处理速度和容量能够接纳得下。 下一刻，这些信息又如退潮一般哗啦啦地退去。 一来一去，让钱富贵的意识中生出一股惊悚之感，等他回过神之后，发现这些信息他几乎完全都记不住了，就像是做梦一样，一觉醒来，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好像自己全记得，但是细想之下，又发现了什么都没有记住。 老钱唯一记住了就是“狱天使”这个称呼，而且把他这个称号和那个迷雾之中的擎剑巨人对上了号。 除此之外，其他的信息全都没能留下。 钱富贵擦掉了额头上突然浸出来的冷汗，有些后怕地说道：“我能记住地就只有这个称号。” 李小乐盯着老钱的眼睛看了两秒，自己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他嘱咐道：“钱队长，如果你以后再次得到类似的信息，请务必告诉我。” 钱富贵带着些许自嘲的口吻说道：“你是执委委员，白金殿堂中央领导人，我想今天如果不是你主动来找我，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一起说话。” 李小乐就像是没有听出来钱富贵的话语里的讽刺，他递过来一张写着一长串的数字的号码，说道：“你可以通过这个号码用电话联系到我，在绿区内正常情况下，都能直接接通，如果没能接通，你就转3号线留言。” 钱富贵看了一眼上面这串数字，先用脑子记住之后，才把纸片放进到了口袋里。 说罢，李小乐继续说到他们之门的话题，也就是这趟他特地来见钱富贵的目的，他想要从老钱的口中知道关于李四的信息。 “我们和李四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三水镇拿到了任务物品之后，就在大街上遇到了他。”钱富贵如实说道。 “我想要知道细节，具体的细节，你们相遇时是怎么样情况，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从你们相遇直到现在，越详细约好。”李小乐吃赶紧了盘子里的最后的一丝土豆，连盘子边缘的糊糊都没有落下，吃干抹尽之后，他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钱富贵开始回忆他和李四相遇时情景，因为时间才相距不久，而且那天有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老钱的印象很深刻，包括当时的一些细节都能记住。 老钱并没有立即开始讲述，在短暂地沉默之后，他先向李小乐问了一个问题：“李局长，李四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四并非是普通人，这一点从钱富贵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确定了，但是当时求贤心切的钱富贵也没有意识到，李四究竟会有多么的“不普通”，随着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老钱就愈发地感觉到了李四身上的离奇，甚至是离谱，这种感觉在李四用他的血救活了自己之后，达到了顶点。 也是从这这之后，老钱开始意识到李四的来历，可能潜藏着巨大的秘密。 但李四总归是他的队员，是星火小队的一份子，而且也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老钱不但自己没有去深究，而且也没有把这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李小乐是如何得知他身上流淌着李四的血，这一点钱富贵无从知晓，只能归结为灾调局这白金殿堂最隐秘的情报部门神通广大、无孔不入。 同样，如果不是因为李小乐知道了这一点，老钱他也绝不会向李小乐询问李四的来历，因为这意味着暴露了李四的离奇。 面对钱富贵的询问，李小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是我在想要知道的。” 随即李小乐话锋一转，兴致又提了起来，说道：“但如果你能够提供更多关于他的信息，或许我能从中得到一些答案。” “从相遇那天开始讲？” “嗯。”李小乐点了点头。 “现在想起来，那天有好些地方都透露着怪异。”钱富贵酝酿了一下，开始为李小乐讲述他和李四从相遇那天起发生的事情： “在我们取得任务物品之开始离开三水镇的时候，先是在大街遇到了一个洋教的神棍，他穿着着一身大红袍子在街道乱跑，口里喊着主啊、恶魔降临什么的，因为他看上去精神已经崩溃了，所以我们没有理会他，继续往镇子外面出去，在快要离开街道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李四。” “当时他就是一个人，穿着一身破旧的战术背心，背着一把旧时代的老式栓动步枪，他背朝着我们往前面走。”钱富贵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甚至闭上眼睛稍为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当时从那个背影感觉到了强烈的孤独感，虽然没有任何的信息，但是我就本能地肯定他一定就是个孤狼猎人，当时我们队里的另外一位成员也这对我说。” 李小乐听得很认真，他双手趴在餐桌上，就像是个听课的学生一样，专注的神色似乎要把钱富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烙印在脑海里，他也不觉得节奏太慢，见到钱富贵停顿，还是以他保持这个节奏继续说。 “我当时按了好几次喇叭，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样，也没有任何的梵音，就连行走的速度都没有发生变化，我开车上去停在了他的旁边，冲着他喊了一声‘朋友’，他这才转过身朝我们看了过来，我们也终于看见了他的样貌。” 即便是如今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钱富贵依旧觉得很意外，“从背影上我就感觉他的年龄应该不大，但是在看清楚了他脸之后，我们还是很吃惊，他比我预想得还要年轻得多，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后来我们问题多少岁，他说自己也不清楚，以至于在猎人之家登记注册的时候，年龄都是现编的。” “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刚开始开口的时候，声音和很沙哑，发音也跟怪，说话的用词也很别扭，我当时急于想要扩充队伍，对他也产生了拉拢的心思，于是邀请他一起上车，顺便旁敲侧击地问起了他的情况，结果他说他没有来过庇护之城。” “车子刚才走没几步，还没有出离开三水镇，就遭遇了一股虫群袭击，一只甬道虫穿透道路挡在在我们的前面，在这场战斗中，李四展现出来很强的战斗实力和素养，尤其是反应速度和枪法最为突出，那把老旧的栓动步枪在他手中弹无虚发，每一枪都能精准地命中虫子的要害，这场仗的过程中还有发生了一件事情，先前出现的那个疯癫的神甫跑了过来，不过好像被一只寄生种的虫子给占据了，李四一直在盯着他看，不过却没有开枪。” “在战斗过程中，他身上有没有展现出过不同寻常的力量？”李小乐如此问道。 “你指的是？”钱富贵不是明确李小乐这话的意思。 “就是不属于常人所拥有的力量，比如天灾种族的一些天赋，像是绿皮的自愈能力和认知力场，死灵天灾的咒印，包括能灵能的使用之类的。”李小乐解释道。 钱富贵认真地想了一下，微微摇头：“没有，要说最反常的地方，也就是年轻，感觉像他这么年轻人不应该拥有这么丰富的对天灾的作战经验，他所用的手段和技巧，虽然与他的年轻不太相符，但是却也都是人类的手段，只是……” 老钱说道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稍为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非要说的话，就是感觉他这些技巧并不是像是从别人身上学习来的，而是他自己与身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有些战斗技巧好像才是最正确，最适合人类的战斗的方式，当然，这也是我在看到他战斗时所产生的一种直觉，并没有什么证据去论证。” “李四他还很喜欢学习，他好像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就连生活上的很多常识也是如此……嗯……这种说法也不太准确，不能说是陌生，我觉得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模糊。” “模糊？”李小乐不是很理解钱富贵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且从钱富贵的话中，他意识到了这一段信息，或许就是李四身上很关键的特征。 “是的，就是模糊。”钱富贵稍为思考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想到其他更加适合的用词，他解释道：“模糊的意思是不够具体，就像是我小时候上小学时在课本上学到了很多平时生活中经历不到知识，虽然我将这些知识记住了，但是这些知识对于我来说就很模糊，因为没有经历过，就无法形成具体的印象，我觉的李四对于生活就是如此，他知道人类日常生活中习惯和常识，但是在起初时且显得非常笨拙，就好像从没有经历过一样，但是如果没有经历过，他又是何如知道的呢？所以我说他对于很多食物的感官很模糊。” 李小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老钱的说法。 “不过他学习能力很强，适应起来也很快，另外他还对社会和历史知识表现出来的浓厚的兴趣，他在得空之余就回看一些这方面的书本，从上古文明到如今余烬世纪，各个国家，各个文明、各个种族的发展兴衰，他都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 老钱的话匣子打开之后就收不住，逐渐从问答的说话变成了沉浸式的讲述。 李小乐是个非常好的听众或者说是学生，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姿态和精神状态都和学生和很想，还是那种在小学课堂上最守纪律，最上进的好好学生。 就在两人都进到了沉浸状态之时，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却将他们吸引了过去。 内城空旷的大街上，两辆挂着金色牌照的汽车呼啸而后，在这两辆汽车的外面，带着长明中队那醒目的标志涂装。 在这两辆“御林军”的汽车后面，还有两辆黑色汽车也紧随其后。 四辆车快地沿着道路往东边而去，从车速与队列来看，应该是出任务，而且还是紧急任务。 长明中队出任务并不稀奇，稀奇的时候后面那两辆黑色的轿车第三调查局的车辆，长明中队和第三调查局一起出任务，这就多少有些罕见了。 “他们这是去哪里？”钱富贵对于内城的格局并不熟悉，他看着呼啸而过的车队，向李小乐询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去dc区，而且走这条路的话，应该是要去外城。”李小乐似乎也不太确定，虽然出动了长明中队，不过既然他没有受到通知，那么也就说明和他们第一局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李小乐转头来，对钱富贵说道：“钱队长，你继续说。” 老钱点了点头，但是因为之前太过于投入，突然被刚才这波动静这么一打断，甚至都忘了自己讲到那里了，脑子依旧还是那支此刻已经小时在街道尽头的车队的画面。 第94章 乌鸦酒馆之变 dc区，外城，这两个地理条件合在一起，对于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并不会有什么联想，但是对于天灾猎人来说，很自然地就会想到乌鸦酒馆。 事实上也正如钱富贵所猜测，这支长明中队的人马与第三局的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好就是dc区的乌鸦酒馆。 在此刻，乌鸦酒馆的外面，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对垒的双方都带着武器。 其中一边是大群的天灾猎人，而另一边的则是庇护之城的武装警察。 天灾猎人这边剑拔弩张，火药味很重，虽然在城中出来喝酒，大家伙都没有携带长武器，但是随身带着一把手枪防身的习惯在天灾猎人这个群体中却是在正常不过的情况。 百十来号天灾猎人聚集在乌鸦酒馆的院子之中，而院子外面则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团团包围。 在天灾猎人的队伍中，也有三个武警，不过他们此刻的状态并不太好，一个被五花大绑，一个头破血流，还有一个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模样十分凄惨，但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了他还没有咽气。 天灾猎人和武装经常正面冲突，这样场面在庇护之城已经有日子没有发生了，只不过余烬世纪的老百姓，尤其是会来到乌鸦酒馆喝酒的这些人，大多数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此此刻的冲突倒也见不怪了，这部分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被外面的阵仗吓着，一个个就留在乌鸦酒馆内，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乌鸦酒馆方面的人，也没有出面干预这场风波，任由这起从原本只是个人之间的冲突发展成为了此刻的规模。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再是某个猎人与某位武警之间的矛盾冲突了，而是整体整个天灾猎人团体与武装警察甚至政府之间的冲突。 现场的气氛愈发的凝重，从火力配置上来看，武装警察明显占据大优势，四辆装甲警车把乌鸦酒馆的路口完全堵住，后方还有重机枪依旧架设，周围的建筑制高点上，狙击手已经就位。 反观被困在乌鸦酒馆园中的天灾猎人，所携带的热武器几乎就只有手枪，不少人甚至连手枪都没有携带，手里只是抄着从酒馆里折断的桌子腿，或是拿着空酒瓶拎在手里，不过几个手艺扎实的猎人，却在短时间内靠着猎人中现有的原材料，手搓出来了几个炸弹和燃烧瓶。 整体气势上，猎人这边情绪更加激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在这乌鸦酒馆门口和武装警察拼个你死我活的劲头。 “里面的人听着。”武警队伍中，一位年轻的警察拿着喇叭冲着里面喊话：“这么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据我我们所知，现在里面应该有四位重伤员，其中三个是我们的警察同事，还有一个是天灾猎人，他们现在都需要治疗，如果你们不愿意出来协商，那么至少把伤员送出来。” 救护车赶到，就停在就得外面，几位急救医生也已经做好的准备，然而院子里的猎人却并没有动静。 “事情的起因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其中应该是有些误会，余烬世纪，生存不易，我们都是白金殿堂的一份子，如果为了这样的事情手足相残，那只会便宜天灾，先让伤员出来，如果你们不愿意出来协商，我愿意进来换他们几个出来，这事情本不至于闹到这样的地步，当然现在收手也还不晚……” 年轻的警察连续地冲着院子里面喊话，把声音都喊得沙哑，可是依旧没有得到明确地回应，也没有看到伤员的影子。 年长一些的警长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夺过了年轻警员手里的喇叭，走前前面狠狠地喊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交出警察伤员，三分钟之内从院子里出来，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要把我们全部杀光？”猎人队伍中，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怪笑着冲着外面说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也是，庇护之城的武装警察，在庇护之城内说话就是硬气。” 此话一出，在猎人之中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这话摆明就是在嘲讽这些武警也就只会在庇护之城内逞能，结合最近的发生的大事，这就是在嘲讽他们没有去参加之前发生在动、西部的天灾大战。 面对武警队长下达的最后通牒，天灾猎人显得毫无畏惧，这些家伙大多数都是蓝田镇撤回来的“未亡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残酷惨烈的大战，外加上战友、亲人的战死，他们此刻是真的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武警队长的威吓不仅没有迎来妥协，反而遭到一顿嘲讽，恼羞成怒之下，他拿过来了身后同事的手里的机枪，架在身前的车顶上，狠狠地说道：“还有最后两分半种，在不放下武器出来，以叛乱罪论处！” “叛乱？”猎人队伍中领头的那个人闻言哈哈大笑，他往前走出一步，用讥讽的语气质问道：“真正的叛乱的你们抓到了吗？叛乱执委你们敢去抓吗？” 这个猎人样貌平平、身材也并不高大，但是一个人站在猎人队伍最前面，也自由一股不输于人气势，他名叫何屹，是泰山猎团的团长，虽然没能进入猎榜，算不上最顶尖的天灾猎人，但是为人急公好义，喜好打抱不平，在中下层猎人之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因为长了一副黑脸，而且籍贯又是旧时代的山东人，所以拨了“天魁星呼保义”的名号，在白金殿堂的天灾猎人之中，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何屹的泰山猎人，原本全团算上他一起三十六人，因为这何屹这呼保义的称号，他手下的这批兄弟们也都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一个个照着《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的名头，给自己弄了个天罡星宿的外号，你叫天猛星霹雳火，我叫天贵星小旋风，他叫天雄心豹子头……三十六人号称泰山三十六天罡。 这泰山猎团，要论实力，在猎团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是要论名气，除了最顶尖的那几个猎团之外，就要数泰山猎团最广为人知。 然而蓝田镇一战，泰山猎团在决战关头跟随陈鹤皋师傅抵挡绿皮国王亲卫队，损失惨重，以至于天罡将星陨落，如今三十六天罡还活着的，连带天魁星何屹一起算上，也只剩下七个人，其中还有三个重伤截止，如今卧病在床连地都下不了。 面对何屹的嘲讽，武警队长也不和他做口舌之争，只是冷冰冰地警告还剩下两份钟。 结果何屹依旧不予理会，非但没有放下武器，反而把从旁人手里接过来一块画框高高举起。 这幅画是一幅写实风格彩绘，上面描绘的内容是一间会议室中的场景，画中之人形象各异，神态表情惟妙惟肖，十分传神，其中上座之人敲打着白板高谈阔论表情浮夸，下面的其他人则各怀心思，有人眼神飘忽，有人脸色愁苦，有人暗自窃喜，还有人闭目睡觉，会议桌前面的白板上写着会议的主题“战略物资的供给和分配”，结合会议座上各位的神色，这幅画中会议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一堆大佬们在战争时期因为资源而扯皮的情景。 这幅画出自于一位业余爱好绘画的天灾猎人之手，最有意思的是这幅画的名字——《张法雷在虎头城》。 画上的会议中，连带着站着讲话的那位，一共十一个人，但是会议桌却有十二个位置。 十二人会议，正好贴合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的标准，通过画上的人物样貌和举止，能看出来作者似乎对于白金殿堂真正的执委成员并不了解，但是这幅画却很明显地把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传播了出来，尤其是他所起的那个名字。 执委十二人，十二个人开会，唯独空缺了张法雷那把椅子，张法雷在哪里？张法雷在虎头城。 这画几乎就是在赤裸裸地讽刺陈仄政府，大战到来，张法雷去了虎头参战，而陈仄政府的要员，则在白金之塔内为了资源利益的摊派而扯皮。 这次冲突的起因，就是来自于这幅画。 画作的作者名叫的罗阳，是一个志愿虎头城归来的天灾猎人，这幅画是他回到庇护之城，在了解到战争期间的一些事情之后，结合自己的想象，所创作的一副讽刺画作。 今天他把这副刚完成的画带到了乌鸦酒馆，他站在酒桌上把画作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一遍介绍这幅画，一遍给这些从蓝田镇回来的猎人们讲述虎头城的惨烈状况。 天灾猎人对于这副画作所表达的意思非常赞同，甚至为此开了几瓶好酒，然而一名休假的武警正好也在酒馆里喝酒，他在看到这幅公开“污蔑”陈仄政府的画作之后非常不满，故意在路过那张酒桌时冷不丁地撂翻了一条桌子腿，让兴致高昂正讲得起劲的罗阳直接从酒桌上摔了下来。 罗阳本身就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的连站着都打晃，这一摔直接让他摔了个结结实实，还打破了酒瓶被玻璃块扎进了后背。 罗阳虽然是个业余画家，多少带着点文艺气息，但是作为一个老练的猎人，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摔疼得他哇哇大叫，醉意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大半，站起身来就追上了正要走开的那个武警，结果刚才拉住他的衣服，就被这武将一个过肩摔再次砸在地上。 此刻，其余的猎人们也看明白了，纷纷为了过来，而此刻羞愤交加的罗阳拿起地上酒瓶，就朝着武警后背刺去。 然而罗阳的运气却十分不好，这两步走得太急，以至于一脚踩在地上的酒水上面打了滑，给了那武警反应的时间，不但躲开了罗阳的攻击，反而反手躲过了酒瓶，两人扭打在了一起，等其余猎人跑过来时，罗阳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两人在地上打出真火，罗阳身上虽然被酒瓶刺穿，但是却翻身把武将压制在了身下，并且用手臂勒住了武警的脖子。 武将脸色长得通红，用最后的力气摸到了腰间的手枪，然而这一幕却被其他的猎人看见了，还没等他掏出枪，就先一步哐哐给了他两枪。 开枪的是一个年轻的猎人，名叫张甫，他和罗阳是旧识，而且是蓝田镇之战的战友，刚才开枪的行为几乎是出于战场中的本能。 然而这里不是战场，是庇护之城，被他打中的不是绿皮天灾，而是白金殿堂的治安警察。 开枪之后，张甫也有些后悔，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在庇护之城对武警开枪，这不用想就知道绝不是轻易能了结的事情。 好在此刻何屹站了出来，他招呼众人给罗阳处理下伤口，顺便给那个还没断气的武警也处理下，如果能不死的话，还是尽量让他别死。 随后，何屹打算去找乌鸦酒馆的人来处理这事情，然而以往这种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出面的乌鸦校尉，在这时却不见了踪影，乌鸦酒馆罕见地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何屹琢磨了一下，打算带着罗阳还有这个开枪的年轻猎人先从乌鸦酒馆出去在说，这事情的责任估计脱不赶紧了，但是因为没死人，至少还留有回缓的余地，而且如今这个时期天灾猎人还处于“功勋保护期”，事情应该能和平解决。 然而一行人还没能出去，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就匆匆来到了乌鸦酒馆。 在见到了中枪倒在地上武警之后，这两位武警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直接举起了手里的霰弹枪，对准了手里还拿着枪的张甫。 场面气氛有些紧张起来，这个两个武警不必此刻躺着那个，他们俩是在执勤期间，身上的全服披挂，战斗力不容小觑。 张甫见此情形，想要上去解释，经验丰富的何屹刚想要阻拦，但是却满了半拍。 结果张甫刚才往前走出一步，枪声就响了。 第94章 乌鸦酒馆之变 dc区，外城，这两个地理条件合在一起，对于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并不会有什么联想，但是对于天灾猎人来说，很自然地就会想到乌鸦酒馆。 事实上也正如钱富贵所猜测，这支长明中队的人马与第三局的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好就是dc区的乌鸦酒馆。 在此刻，乌鸦酒馆的外面，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对垒的双方都带着武器。 其中一边是大群的天灾猎人，而另一边的则是庇护之城的武装警察。 天灾猎人这边剑拔弩张，火药味很重，虽然在城中出来喝酒，大家伙都没有携带长武器，但是随身带着一把手枪防身的习惯在天灾猎人这个群体中却是在正常不过的情况。 百十来号天灾猎人聚集在乌鸦酒馆的院子之中，而院子外面则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团团包围。 在天灾猎人的队伍中，也有三个武警，不过他们此刻的状态并不太好，一个被五花大绑，一个头破血流，还有一个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模样十分凄惨，但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了他还没有咽气。 天灾猎人和武装经常正面冲突，这样场面在庇护之城已经有日子没有发生了，只不过余烬世纪的老百姓，尤其是会来到乌鸦酒馆喝酒的这些人，大多数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此此刻的冲突倒也见不怪了，这部分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被外面的阵仗吓着，一个个就留在乌鸦酒馆内，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乌鸦酒馆方面的人，也没有出面干预这场风波，任由这起从原本只是个人之间的冲突发展成为了此刻的规模。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再是某个猎人与某位武警之间的矛盾冲突了，而是整体整个天灾猎人团体与武装警察甚至政府之间的冲突。 现场的气氛愈发的凝重，从火力配置上来看，武装警察明显占据大优势，四辆装甲警车把乌鸦酒馆的路口完全堵住，后方还有重机枪依旧架设，周围的建筑制高点上，狙击手已经就位。 反观被困在乌鸦酒馆园中的天灾猎人，所携带的热武器几乎就只有手枪，不少人甚至连手枪都没有携带，手里只是抄着从酒馆里折断的桌子腿，或是拿着空酒瓶拎在手里，不过几个手艺扎实的猎人，却在短时间内靠着猎人中现有的原材料，手搓出来了几个炸弹和燃烧瓶。 整体气势上，猎人这边情绪更加激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在这乌鸦酒馆门口和武装警察拼个你死我活的劲头。 “里面的人听着。”武警队伍中，一位年轻的警察拿着喇叭冲着里面喊话：“这么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据我我们所知，现在里面应该有四位重伤员，其中三个是我们的警察同事，还有一个是天灾猎人，他们现在都需要治疗，如果你们不愿意出来协商，那么至少把伤员送出来。” 救护车赶到，就停在就得外面，几位急救医生也已经做好的准备，然而院子里的猎人却并没有动静。 “事情的起因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其中应该是有些误会，余烬世纪，生存不易，我们都是白金殿堂的一份子，如果为了这样的事情手足相残，那只会便宜天灾，先让伤员出来，如果你们不愿意出来协商，我愿意进来换他们几个出来，这事情本不至于闹到这样的地步，当然现在收手也还不晚……” 年轻的警察连续地冲着院子里面喊话，把声音都喊得沙哑，可是依旧没有得到明确地回应，也没有看到伤员的影子。 年长一些的警长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夺过了年轻警员手里的喇叭，走前前面狠狠地喊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交出警察伤员，三分钟之内从院子里出来，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要把我们全部杀光？”猎人队伍中，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怪笑着冲着外面说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也是，庇护之城的武装警察，在庇护之城内说话就是硬气。” 此话一出，在猎人之中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这话摆明就是在嘲讽这些武警也就只会在庇护之城内逞能，结合最近的发生的大事，这就是在嘲讽他们没有去参加之前发生在动、西部的天灾大战。 面对武警队长下达的最后通牒，天灾猎人显得毫无畏惧，这些家伙大多数都是蓝田镇撤回来的“未亡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残酷惨烈的大战，外加上战友、亲人的战死，他们此刻是真的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武警队长的威吓不仅没有迎来妥协，反而遭到一顿嘲讽，恼羞成怒之下，他拿过来了身后同事的手里的机枪，架在身前的车顶上，狠狠地说道：“还有最后两分半种，在不放下武器出来，以叛乱罪论处！” “叛乱？”猎人队伍中领头的那个人闻言哈哈大笑，他往前走出一步，用讥讽的语气质问道：“真正的叛乱的你们抓到了吗？叛乱执委你们敢去抓吗？” 这个猎人样貌平平、身材也并不高大，但是一个人站在猎人队伍最前面，也自由一股不输于人气势，他名叫何屹，是泰山猎团的团长，虽然没能进入猎榜，算不上最顶尖的天灾猎人，但是为人急公好义，喜好打抱不平，在中下层猎人之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因为长了一副黑脸，而且籍贯又是旧时代的山东人，所以拨了“天魁星呼保义”的名号，在白金殿堂的天灾猎人之中，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何屹的泰山猎人，原本全团算上他一起三十六人，因为这何屹这呼保义的称号，他手下的这批兄弟们也都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一个个照着《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的名头，给自己弄了个天罡星宿的外号，你叫天猛星霹雳火，我叫天贵星小旋风，他叫天雄心豹子头……三十六人号称泰山三十六天罡。 这泰山猎团，要论实力，在猎团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是要论名气，除了最顶尖的那几个猎团之外，就要数泰山猎团最广为人知。 然而蓝田镇一战，泰山猎团在决战关头跟随陈鹤皋师傅抵挡绿皮国王亲卫队，损失惨重，以至于天罡将星陨落，如今三十六天罡还活着的，连带天魁星何屹一起算上，也只剩下七个人，其中还有三个重伤截止，如今卧病在床连地都下不了。 面对何屹的嘲讽，武警队长也不和他做口舌之争，只是冷冰冰地警告还剩下两份钟。 结果何屹依旧不予理会，非但没有放下武器，反而把从旁人手里接过来一块画框高高举起。 这幅画是一幅写实风格彩绘，上面描绘的内容是一间会议室中的场景，画中之人形象各异，神态表情惟妙惟肖，十分传神，其中上座之人敲打着白板高谈阔论表情浮夸，下面的其他人则各怀心思，有人眼神飘忽，有人脸色愁苦，有人暗自窃喜，还有人闭目睡觉，会议桌前面的白板上写着会议的主题“战略物资的供给和分配”，结合会议座上各位的神色，这幅画中会议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一堆大佬们在战争时期因为资源而扯皮的情景。 这幅画出自于一位业余爱好绘画的天灾猎人之手，最有意思的是这幅画的名字——《张法雷在虎头城》。 画上的会议中，连带着站着讲话的那位，一共十一个人，但是会议桌却有十二个位置。 十二人会议，正好贴合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的标准，通过画上的人物样貌和举止，能看出来作者似乎对于白金殿堂真正的执委成员并不了解，但是这幅画却很明显地把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传播了出来，尤其是他所起的那个名字。 执委十二人，十二个人开会，唯独空缺了张法雷那把椅子，张法雷在哪里？张法雷在虎头城。 这画几乎就是在赤裸裸地讽刺陈仄政府，大战到来，张法雷去了虎头参战，而陈仄政府的要员，则在白金之塔内为了资源利益的摊派而扯皮。 这次冲突的起因，就是来自于这幅画。 画作的作者名叫的罗阳，是一个志愿虎头城归来的天灾猎人，这幅画是他回到庇护之城，在了解到战争期间的一些事情之后，结合自己的想象，所创作的一副讽刺画作。 今天他把这副刚完成的画带到了乌鸦酒馆，他站在酒桌上把画作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一遍介绍这幅画，一遍给这些从蓝田镇回来的猎人们讲述虎头城的惨烈状况。 天灾猎人对于这副画作所表达的意思非常赞同，甚至为此开了几瓶好酒，然而一名休假的武警正好也在酒馆里喝酒，他在看到这幅公开“污蔑”陈仄政府的画作之后非常不满，故意在路过那张酒桌时冷不丁地撂翻了一条桌子腿，让兴致高昂正讲得起劲的罗阳直接从酒桌上摔了下来。 罗阳本身就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的连站着都打晃，这一摔直接让他摔了个结结实实，还打破了酒瓶被玻璃块扎进了后背。 罗阳虽然是个业余画家，多少带着点文艺气息，但是作为一个老练的猎人，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摔疼得他哇哇大叫，醉意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大半，站起身来就追上了正要走开的那个武警，结果刚才拉住他的衣服，就被这武将一个过肩摔再次砸在地上。 此刻，其余的猎人们也看明白了，纷纷为了过来，而此刻羞愤交加的罗阳拿起地上酒瓶，就朝着武警后背刺去。 然而罗阳的运气却十分不好，这两步走得太急，以至于一脚踩在地上的酒水上面打了滑，给了那武警反应的时间，不但躲开了罗阳的攻击，反而反手躲过了酒瓶，两人扭打在了一起，等其余猎人跑过来时，罗阳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两人在地上打出真火，罗阳身上虽然被酒瓶刺穿，但是却翻身把武将压制在了身下，并且用手臂勒住了武警的脖子。 武将脸色长得通红，用最后的力气摸到了腰间的手枪，然而这一幕却被其他的猎人看见了，还没等他掏出枪，就先一步哐哐给了他两枪。 开枪的是一个年轻的猎人，名叫张甫，他和罗阳是旧识，而且是蓝田镇之战的战友，刚才开枪的行为几乎是出于战场中的本能。 然而这里不是战场，是庇护之城，被他打中的不是绿皮天灾，而是白金殿堂的治安警察。 开枪之后，张甫也有些后悔，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在庇护之城对武警开枪，这不用想就知道绝不是轻易能了结的事情。 好在此刻何屹站了出来，他招呼众人给罗阳处理下伤口，顺便给那个还没断气的武警也处理下，如果能不死的话，还是尽量让他别死。 随后，何屹打算去找乌鸦酒馆的人来处理这事情，然而以往这种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出面的乌鸦校尉，在这时却不见了踪影，乌鸦酒馆罕见地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何屹琢磨了一下，打算带着罗阳还有这个开枪的年轻猎人先从乌鸦酒馆出去在说，这事情的责任估计脱不赶紧了，但是因为没死人，至少还留有回缓的余地，而且如今这个时期天灾猎人还处于“功勋保护期”，事情应该能和平解决。 然而一行人还没能出去，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就匆匆来到了乌鸦酒馆。 在见到了中枪倒在地上武警之后，这两位武警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直接举起了手里的霰弹枪，对准了手里还拿着枪的张甫。 场面气氛有些紧张起来，这个两个武警不必此刻躺着那个，他们俩是在执勤期间，身上的全服披挂，战斗力不容小觑。 张甫见此情形，想要上去解释，经验丰富的何屹刚想要阻拦，但是却满了半拍。 结果张甫刚才往前走出一步，枪声就响了。 第95章 秀才的秘密 乌鸦酒馆中这场天灾猎人与武装警察之间矛盾的激化就此开始。 在张甫在中第一枪之后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继续往前又走了一步，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么，但是话语去被接连而至的枪声所掩盖，两个武装警察连续对张甫开了三枪。 密密麻麻的霰弹直接将张甫的前胸和面部给打成了筛子，因为距离较远，霰弹太过于分散，甚至连带着旁边的几个猎人也被擦伤。 两个武警的战斗经验也相当丰富，在开枪的同时就呼叫了增援，并且在发现了猎人们情绪不对之后，立刻背靠背向着门外退去。 但是此刻已经完了。 天魁星何屹此刻羞愤交加，他连自己的名头都还没有报出来，结果自己这边的兄弟给人开枪打伤了。 两个武警还没有退到门口，何屹就先一步冲了过来。 两个武警见此情形，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枪，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火力交叉之下几乎封死了何屹的来路。 然而何屹的速度却超过他们的预料，接连两个侧身闪过迎面而来的枪弹，虽然一条胳膊被霰弹擦伤，但是他却浑然不觉，硬生生冲到了两个武警的身前，飞起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训练有素的都城武警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两人同时拔出腰间的电棍，对着何屹就轮了过去。 此刻后面的猎人也跟了上来，然后这场架的性质就变了。 两个武警在愤怒的天灾猎人手中，直接被打得奄奄一息，虽然没有人动枪，但是拳脚的招呼都没留力，两个武警皮开肉绽，满身是血，脸上的鞋印子都陷进了颧骨里，胸膛、胳膊、大腿上的骨头，应该也没剩几根好的。 这拨天灾猎人的心头本就瘪着一股子泻火，施展了一通拳脚之后，不但没有平息怒火，反而激起了他们心头更大的怒意和怨气。 何屹让其人先走，他留下善后，但是连一个走的都没有，就连那些在之前没有挤得上来的猎人，此刻也走上来对着地上的这两个虽然已经躺在地上了但是依旧还在威胁众人的武警踢了一两脚，以示自己也成了参与者，脱不了了干系。 后面的事情，便就如此刻所见，大队的武警赶到，将乌鸦酒馆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分钟最后通牒的时间已到，武警大队长勾了勾手指，示意突击队准备进院。 先前喊话的年轻警员走上前来，想要劝阻大队长稍为冷静一下，然而队长的态度却相当强硬，他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家伙的说道：“自古侠以武犯禁，说的就是这些人，自以为有些本事就能无法无天，以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见谁都看不起，比谁都清高，还嘲讽政府，嗤笑庇护之城，别看这些家伙一天到晚往荒野中跑，真要没了庇护之城，没有了白金殿堂，这些家伙成了无根之萍，你看他们能在荒野中活几天？今天这事情如果不能依法惩治，以后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现场指挥官，你服从命令就行了。” 年轻的警员还想什么，却被队长蛮横地打断。 “时间到，突击队执行命令，对院子里的天灾猎人全员缴械，如果遭遇抵抗，可以对反抗者就地正法。” 随着一道正式命令的下达，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开始向乌鸦酒馆的院子里突进，武警大队长把持着机枪亲自在后方压阵。 院子里天灾猎人却也毫无示弱，随着何屹平举着的右手猛然落下，两枚烟雾弹在酒馆的门口轰然炸响。 一时间浓烟弥漫，视野尽失。 武警突击队顶着烟雾冲进了院子，随后一阵混乱的枪声便随之响起。 烟雾之中，有武警突击队配备的冲锋枪连续的急促射击声，也有驳杂不齐的手枪声音，紧接着烟雾之中燃起火焰，随后又传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交战双方像是陷入到了肉搏的阶段。 外面的武警大队长脸色十分难看，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他没有想到这些天灾猎人竟然真敢反抗。 “看守住每一处出口还有院墙，不能放走任何一个贼寇。” 武警大队长大声地下达着命令，同时招呼着下属组成第二突击队，准备增援进去。 在武警大队长的口中已经将院子里的天灾猎人定性为了造反的贼寇。 ………… 钱富贵和李小乐在内城吃饭的同时，李四和秀才他们也在xc区和另一位白金殿堂的武装部门的要员一起共进午餐。 冯大力之前在蓝田镇的城墙上就说过，回到了庇护之城后他要来请李四和星火小队的人整一顿好的，冯大力没有失言，趁着今天他轮休不用执勤，便来光复区找到了李四，还在西城最好的餐厅订了一座酒席，邀请星火小队的众人一起去热闹热闹。 作为天灾猎人这个群体中成员，受到群体意志的影响，自然而然地对这一届白金殿堂的官员们都没有什么好感，秀才与薛小蒙也不例外，但是冯大力这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算是一个例外，毕竟之前在蓝田镇大战时，他的表现非常亮眼。 不去说他在最后关头加入决战，与红狼和许光明一起激战绿皮国王，只说他在蓝田镇城头上力斩绿皮国王的心腹爱将，当时那场面就已经足够震撼，十来米长灵能光剑，将那只得到绿皮国王力量加持的四翼绿皮直接给活活斩杀，当时看到那一幕的人，无不为之震撼。 当时蓝田镇岌岌可危，战局不容乐观，冯大力将敌将斩杀在城头之下，大大地提振了守军的时期，当时星火小队就在城下，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无人不为冯大力的战果喝彩。 有了这一层之前共同作战的战友关系，再看冯大力这个白金高层的“狗官”，也就没有了那层芥蒂，反而因为风大在蓝田镇的英雄变现，而心生敬佩。 尤其是薛小蒙，年轻气盛而且崇拜力量的他，在他的认知中，像冯大力这样的存在，应该是暂时所不能接触的层面的人物，对于自己能得到了冯大力的邀请，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作为星火小队中话最多的队员，向来大大咧咧的薛小蒙，在冯大力的面前罕见地显得很是拘谨。 不过好在冯大力丝毫没有架子，也不摆谱，在众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战友之间的聚会那样。 说是大餐，其实也就那样，余烬世纪资源紧张，粮食更是重中之重，所以所有人本能地都养成了节约粮食的习惯，同时浪费、毁坏粮食也是写进了刑法里面的罪行，所以即便是庇护之城的高档餐馆中，花再多的钱，也别想吃到像旧世纪那样的豪华大餐。 在余烬世纪，最屈才的职业，估计就像是那些从旧世纪过来的大厨，曾经精通各大菜系无数食材和烹饪方法的他们，在如今这世道，却只能和土豆较劲。 但这样一批新锐的厨师崛起，他们因为没有旧时代的包袱，所以能将所有的心思就用在土豆上面，以至于真就把土豆给玩出来花，如今庇护之城各大餐馆中，稍为有些名气的，都能靠着土豆做出来几十甚至上百种不重样的菜肴，因为配料的短缺，还鼓捣出来各种新式做法，即便是没油没盐没味精，也能给做得有滋有味，甚至不逊于旧世纪的大餐。 冯大力置办的这一桌子招待，其中也几乎全都是土豆，如今因为刚刚打完仗，而且黄区甚至绿皮中很多的耕地农场都战争被天灾给霍霍了，导致如今的粮食资源正处于紧张期间，以至于在这种级别的餐馆中平时能看到的一些绿叶蔬菜，如今都没法提供。 酒席上，一番有的没的寒暄之后，冯大力对星火小队在蓝田镇战场中的表现好一顿夸，从队长钱富贵到薛小蒙，一个都不落下，而且夸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说得薛小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于钱富贵没能在场，冯大力还表示深深的遗憾，还说下一次有机会一定要和钱队长一起喝一杯。 这样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尤其是从像冯大力这样身居高位大人物口中说出来，更是会让人觉得十分敷衍，但是冯大力却是个例外，同样有些浮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不感觉虚伪，为此，秀才只能把原因归为为冯大力那张西洋人的面貌上。 席间，大家伙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都打开了，薛小蒙不加掩饰地向冯大力表示了他对于对方的崇敬，还有些肉麻地说冯大力在蓝田镇城头上的那一剑，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招式。 对于薛小蒙的尬吹，冯大力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转向秀才然后对薛小蒙说道：“翰林老哥才是用剑的高手，薛老弟你多和翰林老哥学学就是。” 阿蒙回应道：“秀才大哥的剑术的确有两把刷子，这我知道，不过他可不会冯大哥你那个灵能剑气啊。” “灵能这东西得看缘分，强求不得，而且……”冯大力看着秀才说道：“而且翰林老哥可不是不会灵能。” 薛小蒙叹息道：“我知道秀才大哥会灵能，虽然他没有对我说话，但是这两个月来我又不瞎，不过秀才大哥那点灵能可施展不出来剑气。” 对于薛小蒙这话，冯大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着微微地看着秀才，那一双蓝色眼睛似乎能看到秀才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洞悉到他那除了对钱富贵说过之外从未对外提透过的秘密。 “灵能是精神的力量，灵能学校对于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深入，不仅仅是在探索如何开发力量，同时也是研究如何收纳与控制力量。”冯大力像是在对秀才暗示什么，还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了一个条子递给秀才，上面有一个人名和地址，他补充道：“陈老师是我当初的导师，他对于精神控制方面很有建树，翰林老哥你可以和陈老师约个时间聊一下，我觉得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秀才接过条子看了一眼，然后收了起来，对冯大力微微点头，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秀才自己的情况，他自己很清楚，他如今这样的结果，算是他当初自己的选择，所以也并不打算改变现状，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于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陈三”是一头野兽，只有复仇本能的野兽，他伴随着陈翰林灵能的觉醒而诞生，在曾经第一度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不过陈三终究只是本能，最终还是被压制住了，不过随同被压制的也有陈三那强大而且纯粹的精神力量，也就是灵能。 如今秀才已经能够基本掌握了如何控制陈三的方法，所以对于他的生活也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只不过在需要力量的时候必须得把陈三放出来，那时候虽然是陈三主导着身体，但是秀才却非常清楚地感受到那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挣扎，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无法适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子上的菜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秀才和薛小蒙已经先一步离开，包房里只剩下了冯大力和李四。 而这时，冯大力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他紧盯着李四的眼睛，突然间冷不丁地问道：“能告诉你的真名字吗？” 李四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什么都记不得了吗？”冯大力问道：“是从三水镇开始，还是更早以前？” 李四想了一下，说道：“我似乎每段时间就会忘记一些事情，我的记忆在往后面推演，如今能记起来的，都是些在荒野中生存的经历。” 冯大力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灵能学校或许可以帮你想起来一些……” 冯大力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他自己的手机铃声个打断，他本来都打算挂断不解，但是在看见了对方的号码之后，却不敢怠慢赶紧接通。 第95章 秀才的秘密 乌鸦酒馆中这场天灾猎人与武装警察之间矛盾的激化就此开始。 在张甫在中第一枪之后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继续往前又走了一步，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么，但是话语去被接连而至的枪声所掩盖，两个武装警察连续对张甫开了三枪。 密密麻麻的霰弹直接将张甫的前胸和面部给打成了筛子，因为距离较远，霰弹太过于分散，甚至连带着旁边的几个猎人也被擦伤。 两个武警的战斗经验也相当丰富，在开枪的同时就呼叫了增援，并且在发现了猎人们情绪不对之后，立刻背靠背向着门外退去。 但是此刻已经完了。 天魁星何屹此刻羞愤交加，他连自己的名头都还没有报出来，结果自己这边的兄弟给人开枪打伤了。 两个武警还没有退到门口，何屹就先一步冲了过来。 两个武警见此情形，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枪，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火力交叉之下几乎封死了何屹的来路。 然而何屹的速度却超过他们的预料，接连两个侧身闪过迎面而来的枪弹，虽然一条胳膊被霰弹擦伤，但是他却浑然不觉，硬生生冲到了两个武警的身前，飞起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训练有素的都城武警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两人同时拔出腰间的电棍，对着何屹就轮了过去。 此刻后面的猎人也跟了上来，然后这场架的性质就变了。 两个武警在愤怒的天灾猎人手中，直接被打得奄奄一息，虽然没有人动枪，但是拳脚的招呼都没留力，两个武警皮开肉绽，满身是血，脸上的鞋印子都陷进了颧骨里，胸膛、胳膊、大腿上的骨头，应该也没剩几根好的。 这拨天灾猎人的心头本就瘪着一股子泻火，施展了一通拳脚之后，不但没有平息怒火，反而激起了他们心头更大的怒意和怨气。 何屹让其人先走，他留下善后，但是连一个走的都没有，就连那些在之前没有挤得上来的猎人，此刻也走上来对着地上的这两个虽然已经躺在地上了但是依旧还在威胁众人的武警踢了一两脚，以示自己也成了参与者，脱不了了干系。 后面的事情，便就如此刻所见，大队的武警赶到，将乌鸦酒馆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分钟最后通牒的时间已到，武警大队长勾了勾手指，示意突击队准备进院。 先前喊话的年轻警员走上前来，想要劝阻大队长稍为冷静一下，然而队长的态度却相当强硬，他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家伙的说道：“自古侠以武犯禁，说的就是这些人，自以为有些本事就能无法无天，以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见谁都看不起，比谁都清高，还嘲讽政府，嗤笑庇护之城，别看这些家伙一天到晚往荒野中跑，真要没了庇护之城，没有了白金殿堂，这些家伙成了无根之萍，你看他们能在荒野中活几天？今天这事情如果不能依法惩治，以后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现场指挥官，你服从命令就行了。” 年轻的警员还想什么，却被队长蛮横地打断。 “时间到，突击队执行命令，对院子里的天灾猎人全员缴械，如果遭遇抵抗，可以对反抗者就地正法。” 随着一道正式命令的下达，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开始向乌鸦酒馆的院子里突进，武警大队长把持着机枪亲自在后方压阵。 院子里天灾猎人却也毫无示弱，随着何屹平举着的右手猛然落下，两枚烟雾弹在酒馆的门口轰然炸响。 一时间浓烟弥漫，视野尽失。 武警突击队顶着烟雾冲进了院子，随后一阵混乱的枪声便随之响起。 烟雾之中，有武警突击队配备的冲锋枪连续的急促射击声，也有驳杂不齐的手枪声音，紧接着烟雾之中燃起火焰，随后又传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交战双方像是陷入到了肉搏的阶段。 外面的武警大队长脸色十分难看，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他没有想到这些天灾猎人竟然真敢反抗。 “看守住每一处出口还有院墙，不能放走任何一个贼寇。” 武警大队长大声地下达着命令，同时招呼着下属组成第二突击队，准备增援进去。 在武警大队长的口中已经将院子里的天灾猎人定性为了造反的贼寇。 ………… 钱富贵和李小乐在内城吃饭的同时，李四和秀才他们也在xc区和另一位白金殿堂的武装部门的要员一起共进午餐。 冯大力之前在蓝田镇的城墙上就说过，回到了庇护之城后他要来请李四和星火小队的人整一顿好的，冯大力没有失言，趁着今天他轮休不用执勤，便来光复区找到了李四，还在西城最好的餐厅订了一座酒席，邀请星火小队的众人一起去热闹热闹。 作为天灾猎人这个群体中成员，受到群体意志的影响，自然而然地对这一届白金殿堂的官员们都没有什么好感，秀才与薛小蒙也不例外，但是冯大力这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算是一个例外，毕竟之前在蓝田镇大战时，他的表现非常亮眼。 不去说他在最后关头加入决战，与红狼和许光明一起激战绿皮国王，只说他在蓝田镇城头上力斩绿皮国王的心腹爱将，当时那场面就已经足够震撼，十来米长灵能光剑，将那只得到绿皮国王力量加持的四翼绿皮直接给活活斩杀，当时看到那一幕的人，无不为之震撼。 当时蓝田镇岌岌可危，战局不容乐观，冯大力将敌将斩杀在城头之下，大大地提振了守军的时期，当时星火小队就在城下，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无人不为冯大力的战果喝彩。 有了这一层之前共同作战的战友关系，再看冯大力这个白金高层的“狗官”，也就没有了那层芥蒂，反而因为风大在蓝田镇的英雄变现，而心生敬佩。 尤其是薛小蒙，年轻气盛而且崇拜力量的他，在他的认知中，像冯大力这样的存在，应该是暂时所不能接触的层面的人物，对于自己能得到了冯大力的邀请，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作为星火小队中话最多的队员，向来大大咧咧的薛小蒙，在冯大力的面前罕见地显得很是拘谨。 不过好在冯大力丝毫没有架子，也不摆谱，在众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战友之间的聚会那样。 说是大餐，其实也就那样，余烬世纪资源紧张，粮食更是重中之重，所以所有人本能地都养成了节约粮食的习惯，同时浪费、毁坏粮食也是写进了刑法里面的罪行，所以即便是庇护之城的高档餐馆中，花再多的钱，也别想吃到像旧世纪那样的豪华大餐。 在余烬世纪，最屈才的职业，估计就像是那些从旧世纪过来的大厨，曾经精通各大菜系无数食材和烹饪方法的他们，在如今这世道，却只能和土豆较劲。 但这样一批新锐的厨师崛起，他们因为没有旧时代的包袱，所以能将所有的心思就用在土豆上面，以至于真就把土豆给玩出来花，如今庇护之城各大餐馆中，稍为有些名气的，都能靠着土豆做出来几十甚至上百种不重样的菜肴，因为配料的短缺，还鼓捣出来各种新式做法，即便是没油没盐没味精，也能给做得有滋有味，甚至不逊于旧世纪的大餐。 冯大力置办的这一桌子招待，其中也几乎全都是土豆，如今因为刚刚打完仗，而且黄区甚至绿皮中很多的耕地农场都战争被天灾给霍霍了，导致如今的粮食资源正处于紧张期间，以至于在这种级别的餐馆中平时能看到的一些绿叶蔬菜，如今都没法提供。 酒席上，一番有的没的寒暄之后，冯大力对星火小队在蓝田镇战场中的表现好一顿夸，从队长钱富贵到薛小蒙，一个都不落下，而且夸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说得薛小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于钱富贵没能在场，冯大力还表示深深的遗憾，还说下一次有机会一定要和钱队长一起喝一杯。 这样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尤其是从像冯大力这样身居高位大人物口中说出来，更是会让人觉得十分敷衍，但是冯大力却是个例外，同样有些浮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不感觉虚伪，为此，秀才只能把原因归为为冯大力那张西洋人的面貌上。 席间，大家伙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都打开了，薛小蒙不加掩饰地向冯大力表示了他对于对方的崇敬，还有些肉麻地说冯大力在蓝田镇城头上的那一剑，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招式。 对于薛小蒙的尬吹，冯大力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转向秀才然后对薛小蒙说道：“翰林老哥才是用剑的高手，薛老弟你多和翰林老哥学学就是。” 阿蒙回应道：“秀才大哥的剑术的确有两把刷子，这我知道，不过他可不会冯大哥你那个灵能剑气啊。” “灵能这东西得看缘分，强求不得，而且……”冯大力看着秀才说道：“而且翰林老哥可不是不会灵能。” 薛小蒙叹息道：“我知道秀才大哥会灵能，虽然他没有对我说话，但是这两个月来我又不瞎，不过秀才大哥那点灵能可施展不出来剑气。” 对于薛小蒙这话，冯大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着微微地看着秀才，那一双蓝色眼睛似乎能看到秀才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洞悉到他那除了对钱富贵说过之外从未对外提透过的秘密。 “灵能是精神的力量，灵能学校对于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深入，不仅仅是在探索如何开发力量，同时也是研究如何收纳与控制力量。”冯大力像是在对秀才暗示什么，还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了一个条子递给秀才，上面有一个人名和地址，他补充道：“陈老师是我当初的导师，他对于精神控制方面很有建树，翰林老哥你可以和陈老师约个时间聊一下，我觉得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秀才接过条子看了一眼，然后收了起来，对冯大力微微点头，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秀才自己的情况，他自己很清楚，他如今这样的结果，算是他当初自己的选择，所以也并不打算改变现状，现在这样的状态，对于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陈三”是一头野兽，只有复仇本能的野兽，他伴随着陈翰林灵能的觉醒而诞生，在曾经第一度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不过陈三终究只是本能，最终还是被压制住了，不过随同被压制的也有陈三那强大而且纯粹的精神力量，也就是灵能。 如今秀才已经能够基本掌握了如何控制陈三的方法，所以对于他的生活也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只不过在需要力量的时候必须得把陈三放出来，那时候虽然是陈三主导着身体，但是秀才却非常清楚地感受到那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挣扎，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无法适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子上的菜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秀才和薛小蒙已经先一步离开，包房里只剩下了冯大力和李四。 而这时，冯大力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他紧盯着李四的眼睛，突然间冷不丁地问道：“能告诉你的真名字吗？” 李四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什么都记不得了吗？”冯大力问道：“是从三水镇开始，还是更早以前？” 李四想了一下，说道：“我似乎每段时间就会忘记一些事情，我的记忆在往后面推演，如今能记起来的，都是些在荒野中生存的经历。” 冯大力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灵能学校或许可以帮你想起来一些……” 冯大力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他自己的手机铃声个打断，他本来都打算挂断不解，但是在看见了对方的号码之后，却不敢怠慢赶紧接通。 第96章 螳螂捕蝉 短暂的通话之后，冯大力脸色大变，对着电话那头严肃地命令道：“尽量控制住局面，等我过来，不要冲突扩大。” 挂断电话之后，冯大力向李四匆匆告辞，“李四兄弟，我有事情要先走了，过几天等我下次休假时我再约你。”。 言语间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确是还有事情想要和李四聊聊，而且应该是很重要的大事，不过相比之下，还是电话里那边传来的事情更为急切。 出门时，冯大力还不忘停下来告诫道：“李四兄弟，最近这两天，你们天灾猎人可能会发生变动，我建议你们猎人还是不要去参与。” 说完后，也不等李四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冯大力就离开了餐馆，驱车往城东区而去。 李四不明就里，叫服务员打包了剩下的饭菜，带着回星火小队的基地的去了。 冯大力请客的这顿好的，钱队长没能来参加，李四感觉挺遗憾，给队长打包带回去一些，也让尝尝鲜，毕竟在这个级别的餐厅吃饭，对星火小队的来说，还是属于比较奢侈的消费。 回到基地时，李四正好看见秀才和薛小蒙要出门，询问之下得知是无限制大猎团的陈鹤皋通知庇护之城的所有天灾猎人往无限制大团基地集合，说是有重要事情通知。 陈师傅在猎人之中德高望重，而且一向提倡全体猎人是一家，是团结派的代表人物，外加上在刚刚过去的蓝田镇大战中担任了联合猎团的领袖，所以此刻陈师傅发布的通告，所有的猎人都不敢轻视。 听秀才说起这时，李四不由得就想起了冯大力走之前的嘱咐，他把这话转告给了秀才两人，不过秀才还是决定要过去看看，毕竟作为天灾猎团大家庭的一份子，陈师傅的号召还是得要响应的，至于陈师傅要干什么，去了就知道了，倒时候根据情况再做打算。 由于不知道钱富贵去了哪里，此刻没法联系，秀才只得在出发前留了一张纸条，以方便老钱突然回来后知道大家伙去了哪里。 ………… 乌鸦酒馆。 院子中烟雾渐渐散去，治安大队长盯着院子里面的方向，右手的食指扣在机枪的扳机上面。 他脸色十分沉重，耳机中传回来信息告诉他里面情况并不乐观。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位干练的警员将头盔戴上，高速大队长第二突击队已经整备就绪，随时可以进攻。 烟雾化开，视野重新显露出来。 激烈的枪声和打斗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 无人机拍摄到了里面的画面，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全是治安突击的队员，不知是死是活。 天灾猎人中也躺下了不少人。 天魁星何屹手上拿着一根滴着血的铁棍，另一只手上拿着从治安突击队员手中缴获过来的冲锋枪，在半身掩体的后面遥遥地望着酒馆外面的治安大队长。 治安大队长名叫赵小康，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值壮年，由于性格强硬，油盐不进的执法性格，在内部多被称为“赵铁头”，在庇护之城建成以前，就已经加入白金殿堂的武装机构，后面因为脊椎负伤，无法再经行高强度战斗，于是从一线作战部队转到了治安武装单位，后来庇护之城落成，他便一直担任外勤队长知道如今。 十多年来，赵小康的执法风格从未变动过，对于一切违法犯罪分子，都是雷霆手段强硬镇压，在庇护之城担任外勤队长这十多年来，亲手将多名犯罪分子送进了劳改矿场和刑场，被他亲手就地正法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中，不泛有穷凶极恶的暴徒团伙、制毒贩毒的毒枭、向骷髅族和其他外部势力走私的地下集团等等亡命之徒。 不过哪怕是再凶恶的罪犯，在赵小康手里都讨不到好，他这人孑然一身，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浑身上下毫无破绽，什么威逼、利诱、施压等等手段，对他都不管用，曾经有一次在追击一伙走私团伙的过程中，他的上级领导因为多方原因的因素，多次让他停止行动，不过因为无法给出正式的命令，都被他拒绝执行，因为人员被上级撤走了，最后他硬是带着几个亲信的兄弟，硬生生地截住了那批走私给穴居人的物品，虽然付出的代价是他自己搭上了大半条命，而且手底下几个兄弟全死了。 为了结果，赵小康在执法过程中往往不计代价，不仅舍得牺牲警力，自己也不怕死，在这些年中，他自己浑身上下中过的枪弹不计其数，两条腿都是义肢，五脏六腑能换的都换了好几茬，脑袋里面至今都还有弹头没有取出来，而且还是他自愿保留的，说是已经习惯了那种让他能保持清醒的疼痛，还开玩笑的说，要是哪天身上没有疼痛，他怕自己睡得太死，一觉就醒不过来。 这些年来，针对“赵铁头”的刺杀行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不单有犯罪集团的行动，甚至还有白金殿堂内部的行为。 他那不讲情面，不打商量的严酷执法风格，也让他不不仅仅成为了犯罪集团最致命的克星，同时也成为了一些白金殿堂内部人员，甚至高层人员的眼中钉肉中刺。 十多年来，他获得的荣誉功勋不计其数，同样批评处分也多得数不过来，不过因为其拥有作为旗帜树立典型的作用，他作为一线外勤警官的职务也一直得以保留下来。 赵小康这辈子和各种犯罪分子都打过交道，其中自然不泛有天灾猎人的成员，但是像今天这样面对的是数量众多的完全由天灾猎人组成的叛乱集团，他还是头一回。 第一突击队的失利，不但没有打消他的信心，反而激发了他势必要拿下这股叛乱分子的决心。 随着赵小康手里的机枪的开始嘶吼，规模更大的第二突击队开始突入。 这一次突击队并没有选择从大门口冲进去，而是将两边的院墙直接直接爆破推倒，将里面的天灾猎人完全暴露出来。 面对来势汹汹包围过来的武装警察，何屹也高声喊道：“兄弟们，老子们在蓝田镇替政府卖命，捡了条命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这些狗日的就要……” 因为情绪激动，何屹甚至从掩体中探出了身来，而这时从远处房顶制高点上射来的一发子弹打断了他的话语。 当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作为一个老练猎人的何屹也有所反应，在他的紧急闪避的之下，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脑袋划了过去，将耳畔的皮肤都给划破，在脑袋侧边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一发狙击并没有让何屹重新缩回到掩体之内，他反而进一步冲了出来，边喊着“和这些狗日的拼了”，边向着冲进院子了的队员干了上去。 缺枪少弹的天灾猎人们将燃烧瓶和自制炸弹都用了出来，乌鸦酒馆的院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见此情形，赵小康也没有再留在外面，而是端起机枪也冲进了院子。 双方的火力相差悬殊，就在屠杀将爆发出来之时，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七八辆改装汽车气势汹汹地街道上冲了过来，蛮横地撞开了设置的警戒路障。 武装警察在此刻已经是交战状态，虽然留在外面的人手已经不多，但毕竟是正规武装力量，见此情形倒也没有慌乱，赶紧分出一队人手顶了上去，将两辆装甲车挡在路口，并且架起了重型路障，要拦下这几些不俗之客。 训练有素的治安官兵动作很快，抢在对方车辆到来之前堵住了路口，有这两辆装甲车挡在这里，他们不相信对面那些车能撞得过来。 然而对方那辆领头的车上，一个魁梧的男人直接从车顶上冲了出来，在治安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冲到了两辆装甲车的前面，然后一记铁山靠硬生生地撞开来这辆沉重的装甲警车。 后续的车辆速度不减，依旧蛮横地撞了过来，以无可阻挡的劲头冲进了警戒圈内，来到了乌鸦酒馆的门口。 因为这支车队的速度极快，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减速，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在瞬息之间。 院子内的人员甚至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长官，有大量的天灾猎人冲了过来，是百兽猎团的……” 乌鸦酒馆院子中，赵小康的耳机里传来了下属的紧急报告，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一阵摔倒在地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然后赵小康的耳机里就想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放下你们的武器，从院子里面出来。” 就像是之前那个年轻警员对何屹他们的喊话，只不过此刻喊话的对象发生了逆转。 “你是赵牧野？”赵小康冷冷地问道。 “是我。”耳机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没等赵小康说话，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不过这一句并不是对他说的，“把他们武器全下了，人绑车上。” “赵牧野，你们百兽猎团也要叛乱吗？”赵小康愤怒地喊道。 “叛乱，好大的帽子，老子要是叛乱，绿皮这会就该打进庇护之城了。”兽王声音低沉而且雄厚，自带一股气势，不怒自威。 “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院子里的武装冲突暂时停止了，赵小康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不过却没有放下武器，而且第二突击队的人依旧还留在院子里面，枪口对着何屹他们那群天灾猎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赵牧野轻蔑地看着赵小康，因为身材个子原因，他在看着赵小康的时候，甚至要低着头。 说着，赵牧野就大步流星的走向赵小康，要亲手缴了他的械，不过此刻，赵小康却指了指院子里面的，说道：“放开我的人，否则院子里的叛乱分子一个都活不了。” “你还有资格威胁老子？”随着赵牧野一声冷哼，百兽猎团的几十支枪齐刷刷地对准了院子里的突击队员，“看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们猎人的枪准？” 赵小康轻描淡写地说道：“谁快谁准无所谓，这不重要，院子里治安人员死后会成为烈士，那些叛乱分子的尸体就是他们功绩。” 赵牧野一个箭步向前，在赵小康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他的面前，赵小康果断地扣动了手里机枪的扳机，结果直接被赵牧野捏断了枪身，他提着赵小康制服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赵小康给提了起来，轻蔑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家伙，若是在荒野中，连成为我猎物的资格都没有，没本事和天灾打仗，只会在庇护之城里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亏你还姓赵，要是我老赵家的人，老子早把你腿给打断了。” 赵牧野将赵小康高高举起，就要给扔在在地上，但是此刻他强壮的右臂却突然疆在空中，就像是被一股无形能量束缚住了一样。 伴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鸣和喇叭声，长明中队的车停在了乌鸦酒馆的外面。 “哼！”兽王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浑身猛然一震，从灵能控制中挣脱出来，依旧将赵小康扔在了地上。 赵小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吃力地站起身来，依旧直面赵牧野，毫无惧色。 见到赵小康那两条义肢假腿，赵牧野的眼神稍为发生了一点变化，不过随即就被愤怒给掩盖。 他转过来，看向了长明中队的来人。 三辆车上，下来了十二个长明中队的正式队员，十二人是中队出勤的正规编制，称之为小队，也是他们能够发挥团队高效团队力量的标准人数，之前由冯大力带队支援蓝田镇的那支长明小队，也是这个编制，只不过相比起来，那十二人个个都是长明中队中精锐。 不过长明中队毕竟守卫中央的禁军，即便只是其中新入伍的新兵蛋子，放在其他军队中，那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十二人长明小队，在庇护之城内，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突发情况。 而且长明中队在庇护之城内，更大的是象征意义，长明中队出动，代表着事件已经惊动了中央。 第96章 螳螂捕蝉 短暂的通话之后，冯大力脸色大变，对着电话那头严肃地命令道：“尽量控制住局面，等我过来，不要冲突扩大。” 挂断电话之后，冯大力向李四匆匆告辞，“李四兄弟，我有事情要先走了，过几天等我下次休假时我再约你。”。 言语间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确是还有事情想要和李四聊聊，而且应该是很重要的大事，不过相比之下，还是电话里那边传来的事情更为急切。 出门时，冯大力还不忘停下来告诫道：“李四兄弟，最近这两天，你们天灾猎人可能会发生变动，我建议你们猎人还是不要去参与。” 说完后，也不等李四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冯大力就离开了餐馆，驱车往城东区而去。 李四不明就里，叫服务员打包了剩下的饭菜，带着回星火小队的基地的去了。 冯大力请客的这顿好的，钱队长没能来参加，李四感觉挺遗憾，给队长打包带回去一些，也让尝尝鲜，毕竟在这个级别的餐厅吃饭，对星火小队的来说，还是属于比较奢侈的消费。 回到基地时，李四正好看见秀才和薛小蒙要出门，询问之下得知是无限制大猎团的陈鹤皋通知庇护之城的所有天灾猎人往无限制大团基地集合，说是有重要事情通知。 陈师傅在猎人之中德高望重，而且一向提倡全体猎人是一家，是团结派的代表人物，外加上在刚刚过去的蓝田镇大战中担任了联合猎团的领袖，所以此刻陈师傅发布的通告，所有的猎人都不敢轻视。 听秀才说起这时，李四不由得就想起了冯大力走之前的嘱咐，他把这话转告给了秀才两人，不过秀才还是决定要过去看看，毕竟作为天灾猎团大家庭的一份子，陈师傅的号召还是得要响应的，至于陈师傅要干什么，去了就知道了，倒时候根据情况再做打算。 由于不知道钱富贵去了哪里，此刻没法联系，秀才只得在出发前留了一张纸条，以方便老钱突然回来后知道大家伙去了哪里。 ………… 乌鸦酒馆。 院子中烟雾渐渐散去，治安大队长盯着院子里面的方向，右手的食指扣在机枪的扳机上面。 他脸色十分沉重，耳机中传回来信息告诉他里面情况并不乐观。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位干练的警员将头盔戴上，高速大队长第二突击队已经整备就绪，随时可以进攻。 烟雾化开，视野重新显露出来。 激烈的枪声和打斗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 无人机拍摄到了里面的画面，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全是治安突击的队员，不知是死是活。 天灾猎人中也躺下了不少人。 天魁星何屹手上拿着一根滴着血的铁棍，另一只手上拿着从治安突击队员手中缴获过来的冲锋枪，在半身掩体的后面遥遥地望着酒馆外面的治安大队长。 治安大队长名叫赵小康，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值壮年，由于性格强硬，油盐不进的执法性格，在内部多被称为“赵铁头”，在庇护之城建成以前，就已经加入白金殿堂的武装机构，后面因为脊椎负伤，无法再经行高强度战斗，于是从一线作战部队转到了治安武装单位，后来庇护之城落成，他便一直担任外勤队长知道如今。 十多年来，赵小康的执法风格从未变动过，对于一切违法犯罪分子，都是雷霆手段强硬镇压，在庇护之城担任外勤队长这十多年来，亲手将多名犯罪分子送进了劳改矿场和刑场，被他亲手就地正法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中，不泛有穷凶极恶的暴徒团伙、制毒贩毒的毒枭、向骷髅族和其他外部势力走私的地下集团等等亡命之徒。 不过哪怕是再凶恶的罪犯，在赵小康手里都讨不到好，他这人孑然一身，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浑身上下毫无破绽，什么威逼、利诱、施压等等手段，对他都不管用，曾经有一次在追击一伙走私团伙的过程中，他的上级领导因为多方原因的因素，多次让他停止行动，不过因为无法给出正式的命令，都被他拒绝执行，因为人员被上级撤走了，最后他硬是带着几个亲信的兄弟，硬生生地截住了那批走私给穴居人的物品，虽然付出的代价是他自己搭上了大半条命，而且手底下几个兄弟全死了。 为了结果，赵小康在执法过程中往往不计代价，不仅舍得牺牲警力，自己也不怕死，在这些年中，他自己浑身上下中过的枪弹不计其数，两条腿都是义肢，五脏六腑能换的都换了好几茬，脑袋里面至今都还有弹头没有取出来，而且还是他自愿保留的，说是已经习惯了那种让他能保持清醒的疼痛，还开玩笑的说，要是哪天身上没有疼痛，他怕自己睡得太死，一觉就醒不过来。 这些年来，针对“赵铁头”的刺杀行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不单有犯罪集团的行动，甚至还有白金殿堂内部的行为。 他那不讲情面，不打商量的严酷执法风格，也让他不不仅仅成为了犯罪集团最致命的克星，同时也成为了一些白金殿堂内部人员，甚至高层人员的眼中钉肉中刺。 十多年来，他获得的荣誉功勋不计其数，同样批评处分也多得数不过来，不过因为其拥有作为旗帜树立典型的作用，他作为一线外勤警官的职务也一直得以保留下来。 赵小康这辈子和各种犯罪分子都打过交道，其中自然不泛有天灾猎人的成员，但是像今天这样面对的是数量众多的完全由天灾猎人组成的叛乱集团，他还是头一回。 第一突击队的失利，不但没有打消他的信心，反而激发了他势必要拿下这股叛乱分子的决心。 随着赵小康手里的机枪的开始嘶吼，规模更大的第二突击队开始突入。 这一次突击队并没有选择从大门口冲进去，而是将两边的院墙直接直接爆破推倒，将里面的天灾猎人完全暴露出来。 面对来势汹汹包围过来的武装警察，何屹也高声喊道：“兄弟们，老子们在蓝田镇替政府卖命，捡了条命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这些狗日的就要……” 因为情绪激动，何屹甚至从掩体中探出了身来，而这时从远处房顶制高点上射来的一发子弹打断了他的话语。 当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作为一个老练猎人的何屹也有所反应，在他的紧急闪避的之下，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脑袋划了过去，将耳畔的皮肤都给划破，在脑袋侧边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一发狙击并没有让何屹重新缩回到掩体之内，他反而进一步冲了出来，边喊着“和这些狗日的拼了”，边向着冲进院子了的队员干了上去。 缺枪少弹的天灾猎人们将燃烧瓶和自制炸弹都用了出来，乌鸦酒馆的院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见此情形，赵小康也没有再留在外面，而是端起机枪也冲进了院子。 双方的火力相差悬殊，就在屠杀将爆发出来之时，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七八辆改装汽车气势汹汹地街道上冲了过来，蛮横地撞开了设置的警戒路障。 武装警察在此刻已经是交战状态，虽然留在外面的人手已经不多，但毕竟是正规武装力量，见此情形倒也没有慌乱，赶紧分出一队人手顶了上去，将两辆装甲车挡在路口，并且架起了重型路障，要拦下这几些不俗之客。 训练有素的治安官兵动作很快，抢在对方车辆到来之前堵住了路口，有这两辆装甲车挡在这里，他们不相信对面那些车能撞得过来。 然而对方那辆领头的车上，一个魁梧的男人直接从车顶上冲了出来，在治安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冲到了两辆装甲车的前面，然后一记铁山靠硬生生地撞开来这辆沉重的装甲警车。 后续的车辆速度不减，依旧蛮横地撞了过来，以无可阻挡的劲头冲进了警戒圈内，来到了乌鸦酒馆的门口。 因为这支车队的速度极快，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减速，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在瞬息之间。 院子内的人员甚至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长官，有大量的天灾猎人冲了过来，是百兽猎团的……” 乌鸦酒馆院子中，赵小康的耳机里传来了下属的紧急报告，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一阵摔倒在地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然后赵小康的耳机里就想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放下你们的武器，从院子里面出来。” 就像是之前那个年轻警员对何屹他们的喊话，只不过此刻喊话的对象发生了逆转。 “你是赵牧野？”赵小康冷冷地问道。 “是我。”耳机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没等赵小康说话，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不过这一句并不是对他说的，“把他们武器全下了，人绑车上。” “赵牧野，你们百兽猎团也要叛乱吗？”赵小康愤怒地喊道。 “叛乱，好大的帽子，老子要是叛乱，绿皮这会就该打进庇护之城了。”兽王声音低沉而且雄厚，自带一股气势，不怒自威。 “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院子里的武装冲突暂时停止了，赵小康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不过却没有放下武器，而且第二突击队的人依旧还留在院子里面，枪口对着何屹他们那群天灾猎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赵牧野轻蔑地看着赵小康，因为身材个子原因，他在看着赵小康的时候，甚至要低着头。 说着，赵牧野就大步流星的走向赵小康，要亲手缴了他的械，不过此刻，赵小康却指了指院子里面的，说道：“放开我的人，否则院子里的叛乱分子一个都活不了。” “你还有资格威胁老子？”随着赵牧野一声冷哼，百兽猎团的几十支枪齐刷刷地对准了院子里的突击队员，“看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们猎人的枪准？” 赵小康轻描淡写地说道：“谁快谁准无所谓，这不重要，院子里治安人员死后会成为烈士，那些叛乱分子的尸体就是他们功绩。” 赵牧野一个箭步向前，在赵小康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他的面前，赵小康果断地扣动了手里机枪的扳机，结果直接被赵牧野捏断了枪身，他提着赵小康制服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赵小康给提了起来，轻蔑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家伙，若是在荒野中，连成为我猎物的资格都没有，没本事和天灾打仗，只会在庇护之城里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亏你还姓赵，要是我老赵家的人，老子早把你腿给打断了。” 赵牧野将赵小康高高举起，就要给扔在在地上，但是此刻他强壮的右臂却突然疆在空中，就像是被一股无形能量束缚住了一样。 伴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鸣和喇叭声，长明中队的车停在了乌鸦酒馆的外面。 “哼！”兽王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浑身猛然一震，从灵能控制中挣脱出来，依旧将赵小康扔在了地上。 赵小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吃力地站起身来，依旧直面赵牧野，毫无惧色。 见到赵小康那两条义肢假腿，赵牧野的眼神稍为发生了一点变化，不过随即就被愤怒给掩盖。 他转过来，看向了长明中队的来人。 三辆车上，下来了十二个长明中队的正式队员，十二人是中队出勤的正规编制，称之为小队，也是他们能够发挥团队高效团队力量的标准人数，之前由冯大力带队支援蓝田镇的那支长明小队，也是这个编制，只不过相比起来，那十二人个个都是长明中队中精锐。 不过长明中队毕竟守卫中央的禁军，即便只是其中新入伍的新兵蛋子，放在其他军队中，那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十二人长明小队，在庇护之城内，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突发情况。 而且长明中队在庇护之城内，更大的是象征意义，长明中队出动，代表着事件已经惊动了中央。 第97章 事态扩大 在看到赵牧野强行挣脱束缚，依旧将赵小康摔在地上的动作之后，这支长明小队中那位带着队长袖标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长明中队的行动代表着白金殿堂最高层的意志，超募也刚才行为已经等于是对白金殿堂中央的违逆。 他们在刚才只是以灵能束缚住赵牧野的行动，而没有直接发起攻击，本就已经是很顾全大局的克制行为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白金殿堂的首都庇护之城，这是“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百兽猎团的公然冲撞武警执法现场，缴械扣押武警人员，这已经完全构成了叛乱的罪行，长明中队此刻就算是二话不说，直接将赵牧野就地正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即便是退让一步，也应该立刻将百兽猎团的所有成员解除武装，收押控制。 这位十二人长明小队的队长名叫周云霆，三十多岁的年纪英姿勃发，然而此刻他那张帅气的脸庞上却写满了愤怒，不光是因为赵牧野对长明中队的无视，同时还带着更多的个人情绪。 被赵牧野摔在地上的赵小康是周云霆的长辈，他们在旧世纪时就是邻居，周云霆一直喊他赵叔，在末日天灾降临之后，乱世到来，周云霆家破人亡，全赖赵小康保全才得以活下来，而后更是在赵小康的影响下努力成为了白金殿堂的一名警察，不过他的警察生涯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一次外勤任务中，他觉醒了灵能天赋，并且资质极好，而后被保送入灵能学校深造，在灵能学校里，他是刚刚毕业正式留校任教的冯大力的第一个学生，也是冯大力迄今为止，最看重的优秀学生。 周云霆在灵能学校毕业之后，在冯大力的推荐下被长明中队录用，成为了光荣的禁军成员，而后短短三年，周云霆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从一个长明中队的新兵成长为了各方面都很优秀的预备军官，前不久的吴秀文一案，长明中队内部好些个人都受到了牵连，军官的位置也空了一些出来，冯大力临危受命从灵能学校调任长明中队担任代理统领，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也就把自己的得意门生周云霆给提拔了起来担任小队长。 说是小队长，名头听着很不起眼，但是头衔得要分前缀，如果普通军队和警察中的小队长，自然没有什么稀奇，军队里一抓一大把，但是周云霆这个小队长是长明中队的小队长，这性质一下子就变了，虽然手底下只管着十一个人，但就是这看上去芝麻大小的官，整个白金殿堂里，却也只有九个人。 长明中队共分九个常规小队，外加一个特别行动队和一个核心卫队，统共也就只有一百多号人。 宰相门房七品官，这长明中队的小队长自然也是如此，就这一个麾下只有十来个人小队长，要搁其他的边防军队里，给个营长都不换。 周云霆是个非常念旧而且感恩的人，虽然如今发达了，身份已经比当初自己崇敬的赵叔叔更加有分量，但是对于赵小康，他一直都保持着以往的尊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得知在乌鸦酒馆与天灾猎人发生武装冲突的是赵小康带队的武警之后，周云霆便主动申请自己带队过来处理。 不过他虽然一刻不停，但是因为从内城出来距离较远，还是慢了一步，被天灾猎人的增援强了先。 周云霆到达现场的第一眼就看见赵小康被赵牧野像拎小鸡提在手里，如果不是在来的途中，他接到了领导兼恩师冯大力的电话，在电话中冯大力一再嘱咐他要冷静处理，不要激化矛盾，等待他亲自过来处理，如果非如此，周云霆在第一时间就对赵牧野出手了。 在年龄上，冯大力甚至比周云霆还要年轻大半岁，不过周云霆在冯大力面前一直都是以学生和晚辈自居，对冯大力非常尊重，在恩师的嘱托下他克制住了对赵牧野直接动手的冲动。 然而看到赵牧野强行挣脱了灵能束缚，然后将赵小康摔在地上之后，周云霆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全部拿下！” 周云霆对身边副队长沉声说道，严肃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于此同时，他自己先一步下车，灵能之刃在手臂上凝聚，他本人直冲赵牧野而去。 感受到危险逼近，赵牧野猛然转身，正好看见周云霆冲杀过来。 从周云霆手臂间凝聚而成的犹如实质一般的两柄灵能光剑，让赵牧野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大喝一声“开”，整个人气势在刹那间再度攀升，就连身高看上去有增长了几分，肤色的颜色变得更深，一身的血肉看上去如同钢筋铁骨一般。 从这一招就能看出赵牧野对于周云霆重视，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之一，被他称之为“兽王姿态”，能在不用借用外物的情况，在短时间使自己的身体素质大幅提升，全方位无死角地提升自己战斗能力。 一般来说，不到危险境地，赵牧野绝不会使用这招，之前在蓝田镇大战中，先后一共也只使出过两次，一次是在绿皮进攻最猛烈的第二次城战中，另一次是在大决战时使用出来与其他猎人一起迎战绿皮国王麾下的督军。 最强形态展露出来，赵牧野的口中发出一声低吼，犹如猛虎狩猎之时的咆哮，他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猛然弹出，刹那间便接近到周云霆的身前，砂锅大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云霆的胸膛挥去，看上去是打算要一拳结束战斗。 赵牧野气势如虹，磅礴的威势犹如泰山压力，即便是被有被他当作目标的旁人，都感觉到一股难以招架的压力，对于不够强大的对手来说，面对如此的威势，甚至难以生出抵抗之心，战意直接就崩溃了，即便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在面对赵牧野的进攻时，稍有松懈，也都会被他的气势给全面压制，让战斗从一开始就处于完全的被动。 这也是兽王赵牧野战斗时最显着的特点，不管是招牌的三拳定风波，还是压箱底的“兽王姿态”，其战斗风格，都是以强横无匹的风格，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然而就在赵牧野如同泰山压顶、猛虎下山展开强硬攻势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僵在了原地，然后在重力影响下，竟向地下倒去。 周云霆牙关紧咬，看上去他为了控制住赵牧野，自身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他脚下的速度却并没有停下。 就是在赵牧野身体僵硬的这一瞬间，周云霆的灵能光剑刺入了赵牧野的胸膛之中。 从周云霆下车到此刻光剑刺入赵牧野的胸膛，整个过程也就是在五六秒钟的时间内，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另一边百兽猎团的成员和长明中队队员之间的战斗都没有展开。 “团长！！” 看到赵牧野被周云霆的光剑刺中，百兽猎团的团员大惊失色，不过作为赵牧野拜把子兄弟的百兽猎团副团长易力夫，在看到这一幕后却并没有惊慌，反而口中在轻声念叨着“2、1……” 周云霆送了口气，这一剑虽然并不致命，但是却能让赵牧野暂时失去战斗力，只要制服了赵牧野，这场突然的乱局也就能够平息下来。 然后在还没等他眉头舒展开来，就在易力夫口中的“1”话音落下的时候，被灵能光剑刺中胸膛的赵牧野的身体中却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冷哼。 周云霆心道不好，但是为时已晚，要论战斗经验和本能，他与赵牧野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在他脑子刚刚反应过来，而身体还没有跟上思路的时候，他的脑门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赵牧野一拳。 这一拳，让周云霆如遭雷击，身体直接横着倒了下去，凝聚起来的灵能光剑也都给打散。 赵牧野冷冷地看着周云霆，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长明中队这些所谓的精锐中精锐，白金殿堂最强的军队，在赵牧野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群温室中花朵，没有在荒野中摸爬滚打过几年，留在庇护之城作威作福，空有一身力量也永远不能称之为强大。 周云霆之前对他施展的灵能束缚，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赵牧野自身虽然没有灵能天赋，但是他对于这东西却并不陌生，他的结拜兄弟，百兽猎团的副团长易力夫就是一个灵能者，主修灵能控制。 像周云霆这样的高级灵能者，肯定都是全面发展的，无论是灵能感知，还是控制，还有灵能武器，都应该精通，再加上长明中队专用的强大灵能增幅器，能让他们将灵能运用到极致，所以对于自己在进攻时会中招，赵牧野是有心理的准备的。 换言之，就是刚才那一剑，是赵牧野自己准备好的位置，让周云霆刺中的，及不能致命，也不会让他丧失战力。 不过灵能武器在体内的那种感觉着实痛苦不堪，就像是有一股铁水流进身体中，五脏六腑被灼烧得仿佛要融化了一般，虽然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是如果再多停留片刻，赵牧野估计自己还不一定抗得住。 赵牧野一手拉住快要倒在地上的周云霆的衣服，提着他的衣领单手将他拎在身前，就像之前拎着赵小康那样。 周云霆的身体素质很好，即便是在赵牧野的眼中，也能称得上“结实”，但也仅此而已，他这猛烈的一拳打在周云霆的脑门上，足以让周云霆暂时失去意识，而这还是他在出拳的关头稍为收了两分力的结果，赵牧野并没有把他打死的想法。 同样，赵牧野自己也能感觉到，周云霆之前在出剑时，也没有下死手，同样有所保留。 赵牧野今天接到消息赶过来，不是来造反的，更不是来杀人的，他的目的是来阻止武警对乌鸦酒馆的猎人下杀手的，之前之所以会如此愤怒，也是因为看到了赵小康率领武警对院子里的猎人发起了进攻。 本质上来说，赵牧野也是来解决问题的，只不过此刻看上，矛盾似乎更加激化了，对垒的双方，也从以赵小康为首的武警行动队与以何屹为首的部分天灾猎人，变成了有长明中队与百兽猎团参的代表着更大群体的之间的冲突。 就在招募打算用手里的周云霆作为要挟，让赵小康的武警和长明中队队员放下武器的时候，原本失去意识的周云霆，却毫无征兆地突然间猛然睁开了双眼。 赵牧野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变故，但是此刻一柄灵能光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肋下，赵牧野伸手就要掐住周云霆的脖子，但是手指还没能扣住就已经失去了力道，同时周云霆另一只手已经拔出腰间的那柄特制手枪对准了赵牧野的脑门。 赵牧野并没有坐以待毙，近身战斗是他强项，哪怕此刻他的形势很是危机。 胸膛之中的灼烧，让赵牧野疼得全身都浸出了冷汗，体内的那股火焰越烧越往，而且直往大脑里面钻，似要将的灵魂和意识都焚烧殆尽。 赵牧野五指凌空虚握，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打飞了周云霆手里的那把能够和灵能产生交互的特制手枪，然后一记膝壮顶在周云霆的胸口上，想要将他踢飞开来。 周云霆喷出一口老血，身体直接被顶得弹了起来，但他却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并没有后退。 就在赵牧野即便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也要再次聚集力量对周云霆的发起攻击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并非是因为周云霆灵能控制，而是体内的灵能光剑触及到了他的心脏。 那种与死亡接近的感觉，让他本能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叫你的人放下武器。”周云霆喘着抹去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说道。 这场突入起来的交锋，两人的打算，出奇的一致。 第97章 事态扩大 在看到赵牧野强行挣脱束缚，依旧将赵小康摔在地上的动作之后，这支长明小队中那位带着队长袖标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长明中队的行动代表着白金殿堂最高层的意志，超募也刚才行为已经等于是对白金殿堂中央的违逆。 他们在刚才只是以灵能束缚住赵牧野的行动，而没有直接发起攻击，本就已经是很顾全大局的克制行为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白金殿堂的首都庇护之城，这是“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百兽猎团的公然冲撞武警执法现场，缴械扣押武警人员，这已经完全构成了叛乱的罪行，长明中队此刻就算是二话不说，直接将赵牧野就地正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即便是退让一步，也应该立刻将百兽猎团的所有成员解除武装，收押控制。 这位十二人长明小队的队长名叫周云霆，三十多岁的年纪英姿勃发，然而此刻他那张帅气的脸庞上却写满了愤怒，不光是因为赵牧野对长明中队的无视，同时还带着更多的个人情绪。 被赵牧野摔在地上的赵小康是周云霆的长辈，他们在旧世纪时就是邻居，周云霆一直喊他赵叔，在末日天灾降临之后，乱世到来，周云霆家破人亡，全赖赵小康保全才得以活下来，而后更是在赵小康的影响下努力成为了白金殿堂的一名警察，不过他的警察生涯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一次外勤任务中，他觉醒了灵能天赋，并且资质极好，而后被保送入灵能学校深造，在灵能学校里，他是刚刚毕业正式留校任教的冯大力的第一个学生，也是冯大力迄今为止，最看重的优秀学生。 周云霆在灵能学校毕业之后，在冯大力的推荐下被长明中队录用，成为了光荣的禁军成员，而后短短三年，周云霆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从一个长明中队的新兵成长为了各方面都很优秀的预备军官，前不久的吴秀文一案，长明中队内部好些个人都受到了牵连，军官的位置也空了一些出来，冯大力临危受命从灵能学校调任长明中队担任代理统领，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也就把自己的得意门生周云霆给提拔了起来担任小队长。 说是小队长，名头听着很不起眼，但是头衔得要分前缀，如果普通军队和警察中的小队长，自然没有什么稀奇，军队里一抓一大把，但是周云霆这个小队长是长明中队的小队长，这性质一下子就变了，虽然手底下只管着十一个人，但就是这看上去芝麻大小的官，整个白金殿堂里，却也只有九个人。 长明中队共分九个常规小队，外加一个特别行动队和一个核心卫队，统共也就只有一百多号人。 宰相门房七品官，这长明中队的小队长自然也是如此，就这一个麾下只有十来个人小队长，要搁其他的边防军队里，给个营长都不换。 周云霆是个非常念旧而且感恩的人，虽然如今发达了，身份已经比当初自己崇敬的赵叔叔更加有分量，但是对于赵小康，他一直都保持着以往的尊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得知在乌鸦酒馆与天灾猎人发生武装冲突的是赵小康带队的武警之后，周云霆便主动申请自己带队过来处理。 不过他虽然一刻不停，但是因为从内城出来距离较远，还是慢了一步，被天灾猎人的增援强了先。 周云霆到达现场的第一眼就看见赵小康被赵牧野像拎小鸡提在手里，如果不是在来的途中，他接到了领导兼恩师冯大力的电话，在电话中冯大力一再嘱咐他要冷静处理，不要激化矛盾，等待他亲自过来处理，如果非如此，周云霆在第一时间就对赵牧野出手了。 在年龄上，冯大力甚至比周云霆还要年轻大半岁，不过周云霆在冯大力面前一直都是以学生和晚辈自居，对冯大力非常尊重，在恩师的嘱托下他克制住了对赵牧野直接动手的冲动。 然而看到赵牧野强行挣脱了灵能束缚，然后将赵小康摔在地上之后，周云霆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全部拿下！” 周云霆对身边副队长沉声说道，严肃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于此同时，他自己先一步下车，灵能之刃在手臂上凝聚，他本人直冲赵牧野而去。 感受到危险逼近，赵牧野猛然转身，正好看见周云霆冲杀过来。 从周云霆手臂间凝聚而成的犹如实质一般的两柄灵能光剑，让赵牧野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大喝一声“开”，整个人气势在刹那间再度攀升，就连身高看上去有增长了几分，肤色的颜色变得更深，一身的血肉看上去如同钢筋铁骨一般。 从这一招就能看出赵牧野对于周云霆重视，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之一，被他称之为“兽王姿态”，能在不用借用外物的情况，在短时间使自己的身体素质大幅提升，全方位无死角地提升自己战斗能力。 一般来说，不到危险境地，赵牧野绝不会使用这招，之前在蓝田镇大战中，先后一共也只使出过两次，一次是在绿皮进攻最猛烈的第二次城战中，另一次是在大决战时使用出来与其他猎人一起迎战绿皮国王麾下的督军。 最强形态展露出来，赵牧野的口中发出一声低吼，犹如猛虎狩猎之时的咆哮，他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猛然弹出，刹那间便接近到周云霆的身前，砂锅大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云霆的胸膛挥去，看上去是打算要一拳结束战斗。 赵牧野气势如虹，磅礴的威势犹如泰山压力，即便是被有被他当作目标的旁人，都感觉到一股难以招架的压力，对于不够强大的对手来说，面对如此的威势，甚至难以生出抵抗之心，战意直接就崩溃了，即便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在面对赵牧野的进攻时，稍有松懈，也都会被他的气势给全面压制，让战斗从一开始就处于完全的被动。 这也是兽王赵牧野战斗时最显着的特点，不管是招牌的三拳定风波，还是压箱底的“兽王姿态”，其战斗风格，都是以强横无匹的风格，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然而就在赵牧野如同泰山压顶、猛虎下山展开强硬攻势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僵在了原地，然后在重力影响下，竟向地下倒去。 周云霆牙关紧咬，看上去他为了控制住赵牧野，自身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他脚下的速度却并没有停下。 就是在赵牧野身体僵硬的这一瞬间，周云霆的灵能光剑刺入了赵牧野的胸膛之中。 从周云霆下车到此刻光剑刺入赵牧野的胸膛，整个过程也就是在五六秒钟的时间内，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另一边百兽猎团的成员和长明中队队员之间的战斗都没有展开。 “团长！！” 看到赵牧野被周云霆的光剑刺中，百兽猎团的团员大惊失色，不过作为赵牧野拜把子兄弟的百兽猎团副团长易力夫，在看到这一幕后却并没有惊慌，反而口中在轻声念叨着“2、1……” 周云霆送了口气，这一剑虽然并不致命，但是却能让赵牧野暂时失去战斗力，只要制服了赵牧野，这场突然的乱局也就能够平息下来。 然后在还没等他眉头舒展开来，就在易力夫口中的“1”话音落下的时候，被灵能光剑刺中胸膛的赵牧野的身体中却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冷哼。 周云霆心道不好，但是为时已晚，要论战斗经验和本能，他与赵牧野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在他脑子刚刚反应过来，而身体还没有跟上思路的时候，他的脑门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赵牧野一拳。 这一拳，让周云霆如遭雷击，身体直接横着倒了下去，凝聚起来的灵能光剑也都给打散。 赵牧野冷冷地看着周云霆，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长明中队这些所谓的精锐中精锐，白金殿堂最强的军队，在赵牧野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群温室中花朵，没有在荒野中摸爬滚打过几年，留在庇护之城作威作福，空有一身力量也永远不能称之为强大。 周云霆之前对他施展的灵能束缚，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赵牧野自身虽然没有灵能天赋，但是他对于这东西却并不陌生，他的结拜兄弟，百兽猎团的副团长易力夫就是一个灵能者，主修灵能控制。 像周云霆这样的高级灵能者，肯定都是全面发展的，无论是灵能感知，还是控制，还有灵能武器，都应该精通，再加上长明中队专用的强大灵能增幅器，能让他们将灵能运用到极致，所以对于自己在进攻时会中招，赵牧野是有心理的准备的。 换言之，就是刚才那一剑，是赵牧野自己准备好的位置，让周云霆刺中的，及不能致命，也不会让他丧失战力。 不过灵能武器在体内的那种感觉着实痛苦不堪，就像是有一股铁水流进身体中，五脏六腑被灼烧得仿佛要融化了一般，虽然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是如果再多停留片刻，赵牧野估计自己还不一定抗得住。 赵牧野一手拉住快要倒在地上的周云霆的衣服，提着他的衣领单手将他拎在身前，就像之前拎着赵小康那样。 周云霆的身体素质很好，即便是在赵牧野的眼中，也能称得上“结实”，但也仅此而已，他这猛烈的一拳打在周云霆的脑门上，足以让周云霆暂时失去意识，而这还是他在出拳的关头稍为收了两分力的结果，赵牧野并没有把他打死的想法。 同样，赵牧野自己也能感觉到，周云霆之前在出剑时，也没有下死手，同样有所保留。 赵牧野今天接到消息赶过来，不是来造反的，更不是来杀人的，他的目的是来阻止武警对乌鸦酒馆的猎人下杀手的，之前之所以会如此愤怒，也是因为看到了赵小康率领武警对院子里的猎人发起了进攻。 本质上来说，赵牧野也是来解决问题的，只不过此刻看上，矛盾似乎更加激化了，对垒的双方，也从以赵小康为首的武警行动队与以何屹为首的部分天灾猎人，变成了有长明中队与百兽猎团参的代表着更大群体的之间的冲突。 就在招募打算用手里的周云霆作为要挟，让赵小康的武警和长明中队队员放下武器的时候，原本失去意识的周云霆，却毫无征兆地突然间猛然睁开了双眼。 赵牧野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变故，但是此刻一柄灵能光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肋下，赵牧野伸手就要掐住周云霆的脖子，但是手指还没能扣住就已经失去了力道，同时周云霆另一只手已经拔出腰间的那柄特制手枪对准了赵牧野的脑门。 赵牧野并没有坐以待毙，近身战斗是他强项，哪怕此刻他的形势很是危机。 胸膛之中的灼烧，让赵牧野疼得全身都浸出了冷汗，体内的那股火焰越烧越往，而且直往大脑里面钻，似要将的灵魂和意识都焚烧殆尽。 赵牧野五指凌空虚握，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打飞了周云霆手里的那把能够和灵能产生交互的特制手枪，然后一记膝壮顶在周云霆的胸口上，想要将他踢飞开来。 周云霆喷出一口老血，身体直接被顶得弹了起来，但他却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并没有后退。 就在赵牧野即便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也要再次聚集力量对周云霆的发起攻击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并非是因为周云霆灵能控制，而是体内的灵能光剑触及到了他的心脏。 那种与死亡接近的感觉，让他本能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叫你的人放下武器。”周云霆喘着抹去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说道。 这场突入起来的交锋，两人的打算，出奇的一致。 第98章 法王 赵牧野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成了一股水线，将满脸络腮胡子都给浸湿。 灵能之剑刺穿了他的胸膛，炙热的剑刃触及到了他的心脏边缘。 赵牧野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同时还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他的眼神中带着不甘，还有会悔恨，他刚才就不应该留力，真该拼尽全力一拳打死这家伙、除此之外，赵牧野也还有疑惑，直到此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周云霆能在刚才突然毫无征兆地醒来。 赵牧野对于自己的拳头非常自信，之前那一拳虽说没有用上全力，但是使出了七八力道，按照他多年来近身战斗的经验，以周云霆这体格，是根本不可能抗住这一拳的，虽然结果上也的确达到他的预想的目的，一拳之后，周云霆直接晕了过去，但是仅仅才过去四五秒钟，他就“复活”了过来。 这是很反常的现象，也是赵牧野所无法理解的结果，他纵横荒野二十多年，和无数的对手交过手，面对过各种各样难缠的敌人，其中不只是天灾和猛兽，同样也不泛人类。 但是过去三十年的战斗经验，都无法为他解释出，昏厥的周云霆是如何在他眼皮字地下毫无征地苏醒过来。 “让你的放下武器。” 周云霆再次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语，他此刻的状态也并不太好，眼神都有些飘忽，注意力也无法完全击中，脑门上的头骨在赵牧野那一拳之下都被打倒凹陷了下去，搁正常人身上，此刻已经是严重的脑震荡甚至脑损伤。 赵牧野咬着牙还想再坚持一下，但是知道了这边情况的副团长易力夫，已经代替他下达了停止抵抗的命令。 赵牧野愤怒地看这易力夫，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易力夫下达停手的命令也实属无奈，赵牧野没有能制服周云霆，然后以此胁迫长明中队缴械，那么结果就已经确定，即便是赵牧野此刻没有被周云霆拿捏住，百兽猎团的局面也很被动。 百兽猎团出动过来的只有不到四十号人，之前控制武警就分出了部分的人手，剩余的战斗力并不充裕，而对方毕竟长明中队的人，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要是真火拼起来估计还是自己这边吃亏，而且旁边还有一对第三调查局的人在冷眼旁观，不用去想第三调查局的人是不是和长明中队是一伙的，但肯定不会是站在百兽猎团这边的。 百兽猎团在长明中队的胁迫下，放下了武器。 控制住了百兽猎团的全体成员值周，周云霆也将灵能光剑从赵牧野的身体中抽了出来。 “哇”地一声，一口滚烫的老血从赵牧野的喉咙中喷出，他整个身体瘫倒在了地上，强横无匹的兽王，此刻显得异常虚弱，在他体内肆掠的灵能火焰渐渐随着灵能光剑的退出，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赵牧野此刻也已经再没有对付周云霆的力气了。 周云霆站到了赵小康的身边，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倾倒在地上依靠着车头才能勉强坐稳的赵牧野。 周云霆此刻虽然也遭受重创，但是终究是他获得胜利，不管是百兽猎团还是院子里的天灾猎人，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在周云霆的眼里，这场持续了小半天，动静颇大的动荡，也该就此结束了，他送了口气，带着一股尘埃落定的轻松。 看着地上的赵牧野，周云霆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股怜悯，这些天灾猎人，强的确是强大，战斗意志也很顽强，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跟上这个时代，他们对于新时代的力量了解得太少了。 赵牧野之前暗笑周云霆不懂战斗，而此刻周云霆嘲讽赵牧野不懂灵能。 灵能是精神力量，产生以及主导这股力量的就是人的精神意志，也就是意识，失去意识，灵能自然也就会消散，同理，灵能强大之人，精神力也同样强大。 大脑是精神里的载体，脑补受到创伤就会直接影响到人的意识，所以赵牧野之前才十分肯定地认为他那一拳能直接让周云霆晕死过去的，但实际上周云霆真是失去的意识的时间只有那么一刹那，瞬息之间就苏醒了过来。脑补首创意识本来难以保持清醒，但是在庇护之城，还有另一处空间，能够作为精神力依存之所，那就是灵能矩阵。 长明中队为什么是禁军？因为他们只有在庇护之地时，尤其是在庇护之城内，才是最强大的状态，因为这里是灵能矩阵中心范围，在这里能够让每一个长明中队的成员，直接处于灵能矩阵的庇护之中。 周云霆能够在脑部遭受重创时还能保持意识清醒的原因，也正是在于这一点。 “赵叔，你打算怎么办？”周云霆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对身边赵小康说道，如今失态已经平息，改考虑善后的事情。 “法办！”赵小康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云霆点了点头，合该如此。 来得路上，老师冯大力交代了要尽量控制失态扩大，防止冲突激化，此刻周云霆自认自己算是勉强完成了老师的交待。 至少在他到来后，并没有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甚至在他们过来之后，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除了他自己和赵牧野之外，他与赵牧野这一架算是用最“温和”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甚至有可能会发展为集团性冲突的恶性事件。 赵小康看着院子中那些倒在地上的武警尸体，他下令手下的武警立刻收押院子里剩余的天灾猎人。 周云霆给赵牧野带上了一副长明中队专用的拘束镣铐，这种镣铐不仅能在物理上锁死对象人的行动能力，同时还有两枚带着药剂的针头打入对象身体中，连续读注射能够对方失去力量的药剂，还能实时监测束缚对象身体的各项数值，同时还拥有压制灵能的功效，算是长明中队的独享的专用装备之一。 周云霆亲自把赵牧野押上车，他打算按照赵小康的意思来办，以私闯武警执法现场、故意伤害、扣押武警执法人员的罪名，将百兽猎团的人先扣押在武警总部，再然后的善后事情，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看着即便是已经带上了镣铐但是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的赵牧野，周云霆严肃地说道：“这里是白金殿堂的首都庇护之城。” 周云霆的话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赵牧野，他所深处的这里不是荒野，不是他们天灾猎人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这是里庇护之城，是有秩序有法律的人类之都。 赵牧野呵呵一笑，结果触动了内伤，又是一口血吐出，他疼得龇牙，“是啊，就是这座城，二十年前，我们把它垒砌了起来，十年前，我们守住了它的西城门，一个月前，我们守住了西部门户蓝田镇。” 赵牧野的身子被固定在座椅上面，他吃力地挪了挪腰腹，然后盯着周云霆冷冷地说道：“我们当初在建设这做城市的时候，你个小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周云霆淡淡地说道：“资历并不能用来作为无视法律的资本，赵牧野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赵牧野依旧还是那个语气，冷笑道：“当初老三门和我们约法三章的时候，连这座城市都还没有，你知道吗？” 周云霆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 这话听上去似有故意气人的成分，但是赵牧野却毫不在意，成为了阶下之囚的他反而来了兴致，又问道：“年轻人，你知道我们天灾猎人为何能够长盛不衰吗？” 周云霆表示洗耳恭听，“不清楚。” 赵牧野骄傲地说道：“很简单，因为我们人多……势众。” 周云霆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思，他反问道：“你能代表天灾猎人？” 赵牧野轻轻摇头，看着周云霆的眼睛说道：“我不能代表天灾猎人，但我就是一名天灾猎人，年轻人，你懂我意思吗？” 赵牧野严肃地说道，“我们天灾猎人是一个整体，我们休戚与共，命运相连，这是我们长久以来得以存续的根基，也是我们未来必须永远牢记的要义。” 赵牧野这句话是九年前猎人之家刚刚建立时，在猎人大会上，猎人代表“法王”曹深，所说的原话。 赵牧野这话让周云霆神色发生了一丝变化，他见院子中的武警官兵已经控制住了以何屹为首的天灾猎人，现场已经没有的悬念，便招呼下属立刻发车，往武警总部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远方的空中却传来一阵响动，螺旋桨呼啸的声音正在毕竟。 一辆直升机从远方快速飞来，目标地十分明确，就是乌鸦酒馆。 这辆直升机外壳上带着深蓝色的涂装，一个紫色的闪电标志十分醒目。 周云霆脸色骤变，作为一个高级灵能者，他比现场的其他人都先一步发现这辆直升机，只不过一开始他以为这军方的飞机，最近军事调动频繁，即便是有直升机从庇护之城上空飞过，也并不为奇，但是当他看到了这辆直升机的涂装之后，结合刚才赵牧野的那番话，便明白了它的目的。 “走，加速！” 周云霆有些着急地给驾驶室中的队员下达命令，同时他自己从车厢中拿出了一把大号的狙击步枪。 汽车天窗打开了一道口子，周云霆架枪对准了空中的蓝色直升机。 空中对对面，是一个极具优势的姿态，所有白金殿堂对于空中领域的管制也极为严格，在白金殿堂内，正常情况下，飞机这种高级载具，只会出现在军方和政府部门的手里，而且即便是军方的飞机，也有规定的航行区域，要想在庇护之城空域中飞行，必须要得到许可。 国营飞机工厂从不对外出售飞机，哪怕是废旧机体也都是统一回收处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搞不到飞机，顶尖的机械工程师甚至能依靠从黑市总购买来的零部件自己手搓出来飞行器。 这台蓝色武装直升机就是由此而来，它的主人名叫曹深，名列猎榜第二的“法王”曹深，雷电猎团的团长，除了是一名顶尖的机械工程师之外，曹深的另外一个身份更加具有分量，他是天灾猎人中最强大的灵能者，同时还是灵能学校的客座教官。 曹深的身份有很多，其中不少身份还是和官方部门挂钩的，不过他自己最看重的身份，还是猎人之家的名誉会长这个身份，这也是当初白金殿堂政府要成立猎人之家来管制天灾猎人时，猎人们所提出来的要求，猎人之家的领导人也必须只天灾猎人，虽然最后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猎人代表曹深作为名誉会长，而实际管理人则是陈仄主席任命的会长陶云。 天灾猎人，才是曹深最具归属感的本职身份。 周云霆虽然对于天灾猎人这个群体并不算了解，但是雷霆猎团的标志他还是认得，他不知道曹深本人有没有在这辆武装直升机上面，也不用去询问他们的意图。 当这辆代表这雷霆猎团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了庇护之城上空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曹深的意图。 在航空管制区域飞行，这意味着曹深也“叛变”了。 周云霆之前问赵牧野能不能代表天灾猎人，赵牧野的回答还比较婉转，但是如果要问曹深能不能代表天灾猎人，那么答案则是更加明确一些，在正常情况下，“法王”曹深，就是能够代表天灾猎人。 周云霆此刻所担心，还不是自己能否将赵牧野押送至武警总部，而是随着“雷公”号武装直升机的出现，天灾猎人是不是已经要正式和政府当局对垒。 诚如赵牧野之前所说，天灾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势众。 即便是在之前的蓝田镇一战中，天灾猎人损失惨重，但是即便如此，现役的天灾猎人数量依旧庞大，而且如今随着战事结束，绝大多数的天灾猎人都留在庇护之城内。 如果在这时候，天灾猎人集体暴乱…… 想到这里，周云霆有些慌了。 第98章 法王 赵牧野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成了一股水线，将满脸络腮胡子都给浸湿。 灵能之剑刺穿了他的胸膛，炙热的剑刃触及到了他的心脏边缘。 赵牧野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同时还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他的眼神中带着不甘，还有会悔恨，他刚才就不应该留力，真该拼尽全力一拳打死这家伙、除此之外，赵牧野也还有疑惑，直到此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周云霆能在刚才突然毫无征兆地醒来。 赵牧野对于自己的拳头非常自信，之前那一拳虽说没有用上全力，但是使出了七八力道，按照他多年来近身战斗的经验，以周云霆这体格，是根本不可能抗住这一拳的，虽然结果上也的确达到他的预想的目的，一拳之后，周云霆直接晕了过去，但是仅仅才过去四五秒钟，他就“复活”了过来。 这是很反常的现象，也是赵牧野所无法理解的结果，他纵横荒野二十多年，和无数的对手交过手，面对过各种各样难缠的敌人，其中不只是天灾和猛兽，同样也不泛人类。 但是过去三十年的战斗经验，都无法为他解释出，昏厥的周云霆是如何在他眼皮字地下毫无征地苏醒过来。 “让你的放下武器。” 周云霆再次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语，他此刻的状态也并不太好，眼神都有些飘忽，注意力也无法完全击中，脑门上的头骨在赵牧野那一拳之下都被打倒凹陷了下去，搁正常人身上，此刻已经是严重的脑震荡甚至脑损伤。 赵牧野咬着牙还想再坚持一下，但是知道了这边情况的副团长易力夫，已经代替他下达了停止抵抗的命令。 赵牧野愤怒地看这易力夫，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易力夫下达停手的命令也实属无奈，赵牧野没有能制服周云霆，然后以此胁迫长明中队缴械，那么结果就已经确定，即便是赵牧野此刻没有被周云霆拿捏住，百兽猎团的局面也很被动。 百兽猎团出动过来的只有不到四十号人，之前控制武警就分出了部分的人手，剩余的战斗力并不充裕，而对方毕竟长明中队的人，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要是真火拼起来估计还是自己这边吃亏，而且旁边还有一对第三调查局的人在冷眼旁观，不用去想第三调查局的人是不是和长明中队是一伙的，但肯定不会是站在百兽猎团这边的。 百兽猎团在长明中队的胁迫下，放下了武器。 控制住了百兽猎团的全体成员值周，周云霆也将灵能光剑从赵牧野的身体中抽了出来。 “哇”地一声，一口滚烫的老血从赵牧野的喉咙中喷出，他整个身体瘫倒在了地上，强横无匹的兽王，此刻显得异常虚弱，在他体内肆掠的灵能火焰渐渐随着灵能光剑的退出，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赵牧野此刻也已经再没有对付周云霆的力气了。 周云霆站到了赵小康的身边，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倾倒在地上依靠着车头才能勉强坐稳的赵牧野。 周云霆此刻虽然也遭受重创，但是终究是他获得胜利，不管是百兽猎团还是院子里的天灾猎人，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在周云霆的眼里，这场持续了小半天，动静颇大的动荡，也该就此结束了，他送了口气，带着一股尘埃落定的轻松。 看着地上的赵牧野，周云霆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一股怜悯，这些天灾猎人，强的确是强大，战斗意志也很顽强，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跟上这个时代，他们对于新时代的力量了解得太少了。 赵牧野之前暗笑周云霆不懂战斗，而此刻周云霆嘲讽赵牧野不懂灵能。 灵能是精神力量，产生以及主导这股力量的就是人的精神意志，也就是意识，失去意识，灵能自然也就会消散，同理，灵能强大之人，精神力也同样强大。 大脑是精神里的载体，脑补受到创伤就会直接影响到人的意识，所以赵牧野之前才十分肯定地认为他那一拳能直接让周云霆晕死过去的，但实际上周云霆真是失去的意识的时间只有那么一刹那，瞬息之间就苏醒了过来。脑补首创意识本来难以保持清醒，但是在庇护之城，还有另一处空间，能够作为精神力依存之所，那就是灵能矩阵。 长明中队为什么是禁军？因为他们只有在庇护之地时，尤其是在庇护之城内，才是最强大的状态，因为这里是灵能矩阵中心范围，在这里能够让每一个长明中队的成员，直接处于灵能矩阵的庇护之中。 周云霆能够在脑部遭受重创时还能保持意识清醒的原因，也正是在于这一点。 “赵叔，你打算怎么办？”周云霆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对身边赵小康说道，如今失态已经平息，改考虑善后的事情。 “法办！”赵小康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云霆点了点头，合该如此。 来得路上，老师冯大力交代了要尽量控制失态扩大，防止冲突激化，此刻周云霆自认自己算是勉强完成了老师的交待。 至少在他到来后，并没有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甚至在他们过来之后，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除了他自己和赵牧野之外，他与赵牧野这一架算是用最“温和”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甚至有可能会发展为集团性冲突的恶性事件。 赵小康看着院子中那些倒在地上的武警尸体，他下令手下的武警立刻收押院子里剩余的天灾猎人。 周云霆给赵牧野带上了一副长明中队专用的拘束镣铐，这种镣铐不仅能在物理上锁死对象人的行动能力，同时还有两枚带着药剂的针头打入对象身体中，连续读注射能够对方失去力量的药剂，还能实时监测束缚对象身体的各项数值，同时还拥有压制灵能的功效，算是长明中队的独享的专用装备之一。 周云霆亲自把赵牧野押上车，他打算按照赵小康的意思来办，以私闯武警执法现场、故意伤害、扣押武警执法人员的罪名，将百兽猎团的人先扣押在武警总部，再然后的善后事情，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看着即便是已经带上了镣铐但是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的赵牧野，周云霆严肃地说道：“这里是白金殿堂的首都庇护之城。” 周云霆的话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赵牧野，他所深处的这里不是荒野，不是他们天灾猎人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这是里庇护之城，是有秩序有法律的人类之都。 赵牧野呵呵一笑，结果触动了内伤，又是一口血吐出，他疼得龇牙，“是啊，就是这座城，二十年前，我们把它垒砌了起来，十年前，我们守住了它的西城门，一个月前，我们守住了西部门户蓝田镇。” 赵牧野的身子被固定在座椅上面，他吃力地挪了挪腰腹，然后盯着周云霆冷冷地说道：“我们当初在建设这做城市的时候，你个小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周云霆淡淡地说道：“资历并不能用来作为无视法律的资本，赵牧野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赵牧野依旧还是那个语气，冷笑道：“当初老三门和我们约法三章的时候，连这座城市都还没有，你知道吗？” 周云霆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 这话听上去似有故意气人的成分，但是赵牧野却毫不在意，成为了阶下之囚的他反而来了兴致，又问道：“年轻人，你知道我们天灾猎人为何能够长盛不衰吗？” 周云霆表示洗耳恭听，“不清楚。” 赵牧野骄傲地说道：“很简单，因为我们人多……势众。” 周云霆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思，他反问道：“你能代表天灾猎人？” 赵牧野轻轻摇头，看着周云霆的眼睛说道：“我不能代表天灾猎人，但我就是一名天灾猎人，年轻人，你懂我意思吗？” 赵牧野严肃地说道，“我们天灾猎人是一个整体，我们休戚与共，命运相连，这是我们长久以来得以存续的根基，也是我们未来必须永远牢记的要义。” 赵牧野这句话是九年前猎人之家刚刚建立时，在猎人大会上，猎人代表“法王”曹深，所说的原话。 赵牧野这话让周云霆神色发生了一丝变化，他见院子中的武警官兵已经控制住了以何屹为首的天灾猎人，现场已经没有的悬念，便招呼下属立刻发车，往武警总部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远方的空中却传来一阵响动，螺旋桨呼啸的声音正在毕竟。 一辆直升机从远方快速飞来，目标地十分明确，就是乌鸦酒馆。 这辆直升机外壳上带着深蓝色的涂装，一个紫色的闪电标志十分醒目。 周云霆脸色骤变，作为一个高级灵能者，他比现场的其他人都先一步发现这辆直升机，只不过一开始他以为这军方的飞机，最近军事调动频繁，即便是有直升机从庇护之城上空飞过，也并不为奇，但是当他看到了这辆直升机的涂装之后，结合刚才赵牧野的那番话，便明白了它的目的。 “走，加速！” 周云霆有些着急地给驾驶室中的队员下达命令，同时他自己从车厢中拿出了一把大号的狙击步枪。 汽车天窗打开了一道口子，周云霆架枪对准了空中的蓝色直升机。 空中对对面，是一个极具优势的姿态，所有白金殿堂对于空中领域的管制也极为严格，在白金殿堂内，正常情况下，飞机这种高级载具，只会出现在军方和政府部门的手里，而且即便是军方的飞机，也有规定的航行区域，要想在庇护之城空域中飞行，必须要得到许可。 国营飞机工厂从不对外出售飞机，哪怕是废旧机体也都是统一回收处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搞不到飞机，顶尖的机械工程师甚至能依靠从黑市总购买来的零部件自己手搓出来飞行器。 这台蓝色武装直升机就是由此而来，它的主人名叫曹深，名列猎榜第二的“法王”曹深，雷电猎团的团长，除了是一名顶尖的机械工程师之外，曹深的另外一个身份更加具有分量，他是天灾猎人中最强大的灵能者，同时还是灵能学校的客座教官。 曹深的身份有很多，其中不少身份还是和官方部门挂钩的，不过他自己最看重的身份，还是猎人之家的名誉会长这个身份，这也是当初白金殿堂政府要成立猎人之家来管制天灾猎人时，猎人们所提出来的要求，猎人之家的领导人也必须只天灾猎人，虽然最后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猎人代表曹深作为名誉会长，而实际管理人则是陈仄主席任命的会长陶云。 天灾猎人，才是曹深最具归属感的本职身份。 周云霆虽然对于天灾猎人这个群体并不算了解，但是雷霆猎团的标志他还是认得，他不知道曹深本人有没有在这辆武装直升机上面，也不用去询问他们的意图。 当这辆代表这雷霆猎团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了庇护之城上空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曹深的意图。 在航空管制区域飞行，这意味着曹深也“叛变”了。 周云霆之前问赵牧野能不能代表天灾猎人，赵牧野的回答还比较婉转，但是如果要问曹深能不能代表天灾猎人，那么答案则是更加明确一些，在正常情况下，“法王”曹深，就是能够代表天灾猎人。 周云霆此刻所担心，还不是自己能否将赵牧野押送至武警总部，而是随着“雷公”号武装直升机的出现，天灾猎人是不是已经要正式和政府当局对垒。 诚如赵牧野之前所说，天灾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势众。 即便是在之前的蓝田镇一战中，天灾猎人损失惨重，但是即便如此，现役的天灾猎人数量依旧庞大，而且如今随着战事结束，绝大多数的天灾猎人都留在庇护之城内。 如果在这时候，天灾猎人集体暴乱…… 想到这里，周云霆有些慌了。 第99章 广场对峙 “法王”曹深的确并不在这架武装直升机上面，他在半路上就先下来了，准确地说是被人拦了下来。 更具体地说，是冯大力想要拦下“雷公号”，然后曹深再拦下了冯大力，继而让“雷公号”去就乌鸦酒馆救人。 dc区最高建筑星光铁塔的塔顶上，冯大力和曹深面对面站着。 曹深的年龄比冯大力要年长不少，五十多岁的年纪，几乎比冯大力高了一辈，外加上曹深的样貌本就显老，一头雪白的头发，让他与冯大力站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位老人与少年，远远看上去说是祖父和孙子都并不违和。 不过事实上两人一直都是以平辈论交。 因为曹深兼着灵能学校客座教官的职务，所以冯大力与曹深算得上是同事，前同事，如今冯大力已经从灵能学校调任到长明中队。 因为这层关系，两人之间一直都有着还算不错的私交，冯大力对这位白金殿堂天灾猎人的代表人物也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尊敬。 “曹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冯大力挡在了曹深的东边，挡住了曹深前往乌鸦酒馆的道路，他不太明白，向来识大体顾大局的曹深，为什么在今天要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做我分内的事情。”曹深往前踏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些。 “我会处理好的，曹老师你相信我，这事情不应该闹到这种地步，现在收手还不算晚。”看见曹深手上的动作，冯大力的语气稍为有些急切了。 “我已经收到消息。”曹深的手指间已经有电弧在流动，“乌鸦酒馆里面，天灾猎人已经死了三十多个人了，这时候你让我们收手？” “武警也有很大损失，这就是一个误会。”冯大力从曹深的语气中感觉了对立的情绪，刚才曹深用了一个“我们”这个词语，这个“我们”指的自然就是天灾猎人这个群体，这话意思已经代表着曹深很自然地把天灾猎人与武警或者说当局划拨到了对立面。 “曹老师，老曹，我们都是白金殿堂的一份子，我们是战友啊，为什么要分你们我们，我应该是一个整体，就像之前在蓝田镇那样，大家一起并肩战斗，天灾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武器不应该自相残杀。”冯大力仍旧试图用言语来劝说曹深，但是他显然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说客。 冯大力这话直接然让曹深笑了起来，“冯统领，合着你这话意思真就当我们天灾猎人是在造反叛乱不成？我觉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事实，你这样就说你会把事情处理好，这很难让人信服啊。” 曹深再次说了“我们”，以强调自己的立场，同时还对冯大力的话经行了反驳，这场冲突的起源，是来自于一个武警对天灾猎人的施暴，事态的升级也是由于两名后续感到的武警对天灾猎人开枪引起了，从个人冲突升级升级成了大规模枪战，也是因为赵小康带队来“围剿”乌鸦酒馆中的天灾猎人引起的。 当然，这也只是曹深从他的信息渠道所了解到的“实情”，虽然他自己也清楚信息的来源可能有些不够客观，但无论怎么说，都不是向冯大力所说的那样，冯大力刚才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天灾猎人才是主动的施暴者。 “曹老……” 冯大力还想再做努力，但是此刻曹深已经行动了起来，他的身体突然弹起，在身体周围涌现出一层灵能弧光，然后这些弧光汇聚到一起，竟形成了一对翅膀形状。 曹深从高塔上倒着身子一跃而下，灵能之翼在空中展开，直往东边滑翔而去。 冯大力手中的灵能光剑亮起之后又熄灭了，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正面阻拦曹深。 作为曾经的同时，冯大力对于曹深的本事和手段不说是知根知底，至少也是略知一二，能不能拦下铁了心的曹深，冯大力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而且他一旦出手和曹深开打，那么事态极有可能会再次升级。 对于曹深的态度为何会这么坚决，冯大力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一些原因。 曹深是个责任感和荣誉感都很强烈的人，之前的蓝田镇的一战，天灾猎人精锐尽出，在蓝田镇组建联合猎团与绿皮大军交战，但就是在这么危机紧张的时刻，连不属于白金殿堂的红狼都到了，但是作为白金殿堂天灾猎人代表人物的曹深居然没有到场。 这场大战让天灾猎人损失惨重，虽然和曹深没有任何直接关联，但是他估计是把这笔账了算在他自己的头上，以至于如今才会如此坚决地要为天灾猎人出头。 冯大力也是在回来之后才知道，当时蓝田镇大战时，曹深和他雷霆猎团正在北方荒野中狩猎，当时身处红区之中，连通讯都没有接上，等到他受到消息后，舍弃了任务，匆匆往蓝田镇赶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了，蓝田镇守住了，联军打败了绿皮，但是天灾猎人伤亡过半。 冯大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曹深往乌鸦酒馆而去，而是拿出通讯器，对正在乌鸦酒馆那边的执行任务的长明小队说道：“周云霆，曹深往乌鸦酒馆过来了，估计会在五分钟之后到，你们如果任务遇到阻碍，可以暂避锋芒。” “是！”电话那头的周云霆恭敬地回到道，但同时他也有疑惑：“老师，增援什么时候到？” 周云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了，如今他们在乌鸦酒馆的形势并不乐观。 同时冯大力的命令也让周云霆不太理解，暂避锋芒是什么意思？长明中队在庇护之城执行任务还要暂避锋芒？ 这……这既不合情合不合理，只要脚下这片土地还是白金殿堂的说了算，那么长明中队就不应该有暂避锋芒这是事情发生，长明中队是直属于白金殿堂最高的权力的中央禁军，为什么在“天子脚下”还要看别人脸色，被人胁迫。 冯大力没有为周云霆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句没有增援，让他自己注意安全，在得到回应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增援……”冯大力轻声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也像曹深那样从高塔上一跃而下，只不过他的面对方向并不是乌鸦酒馆的东方，而是西南方向的位于庇护之城dc区与xc区交接之处的阅兵纪念广场。 最新的消息，武警总部出动了全部人马往乌鸦酒馆增援，但是在阅兵广场附近的建安大街上与陈鹤皋率领的大量天灾猎人遭遇，然后双方此刻正在阅兵广场对峙。 相比起乌鸦酒馆的冲突，很显然这边的危险程度更高。 再增援下去，这就快在庇护之城打起仗了来了。 乌鸦酒馆那边的因为是突然事件，所以天灾猎人并没有携带太多武器，但是阅兵广场那边可不同了，那边可是得到了消息后，抄着家伙去赶去增援的大队天灾猎人，而且还是陈鹤皋亲自率领下，这要是一个不高兴预武警干起仗来，那可能就不是死一二十个人的事情，闹不好得酿成大祸。 天灾猎人中最具代表性的曹深，还有辈分最高的陈鹤皋都用时机行动表明了态度，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可能导致天在猎团集团的集体反抗，而是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因为东西方于天灾交战的原因，庇护之城的原本的兵力大多数都被抽调了出去增援地方去了，以至于此刻庇护之城的官方武装力量除了武装警备团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兵力，长明中队的人数又很有限，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在常规力量上，政府的力量恐怕还不如天灾猎人。 天灾猎人之所以不会让人感觉到威胁，是因为他们虽然是一个群体，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整体，没有统一的制度，没有统一的调度安排，只是一支支猎团、猎队集合在一起的群体，不管是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还是一个月前蓝田镇大战，虽然官方有做宣传号召，但是本质上来说，猎人们参战都是自发的行为，两次组建联合猎团也都是由临时起意的，并且也都在战后自动取消了。 但是这同样也是天灾猎人潜在的强大力量，他们很容易凝聚起来，尤其是在有一股大家都认可的因素之下，更是如此。 蓝田镇大战才过去没有多久，当时汇聚起来的凝聚力都还没有完全消散，而且蓝田镇一战也让天灾猎人们在战场上学会了如何互相配合遵守纪律打打仗，可以说，此刻的庇护之城内的天灾猎人数量上虽然比不过战前时期，但是战斗力反有可能更强，他们拥用更强的凝聚力，更好的战术执行力，以及对于白金殿堂当局的不满甚至愤慨。 冯大力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刚刚上任，对于处理这类的激烈突发事件缺乏经验，但是他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但是他此刻也有疑惑，虽说从事件突发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这里毕竟是庇护之城，为什么中央办公室和执委都没有动静，除了让他来处理这次事件之外，冯大力没有收到上面给他其他任何信息。 如果要是真打仗，冯大力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不去说庇护之城的一些底牌，就是长明中队也有一些非常规的力量可以运用，但是这并不是打仗，对方也不是天灾种族，而是刚刚立下大功且受到了中央表彰的天灾猎人，那些手段是不可能用在天灾猎人身上的。 冯大力来到阅兵几年广场上的时候，对峙的双方人马已经到了随时都要干起来的危险地步。 现场的天灾猎人不下千人，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他们全都带着枪械，甚至还把一些重武器都搬了出来。 另一边，武装警备团基本上也是全体出动了，在人数上，暂时还没有落于下风，但是按照天灾猎人的增援速度来看，人数上，武警很快就会被压制住。 阅兵纪念广场的面积非常开阔，这里是为了纪念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而修建的广场，此后一直作为军事汇演和阅兵活动所用，在广场中央还有一座纪念碑塔，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塔底下花团锦簇，虽然都是人工仿制的假花，但是却做得和那是逼真。 因为之前东西方战事的原因，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刚刚举办了一场纪念活动。 武装警备团和天灾猎人两支队伍在广场上面对面列队，中间的缓冲区正在逐渐收缩，冯大力到来的时候，双方几乎就要靠近到一个不可挽回的危险位置上了。 就在双方的枪手已经拔枪上膛的时候，冯大力径直地走到了这条位于两边人马中间的缓冲区中间，示意双方停止继续靠近。 冯大力今天本来是休息日，并没有身穿长明中队制服，以至于当他直挺挺地走进两股剑拔弩张的武装队伍中央之时，还有人喊着无关人员快滚开。 不过犹豫金发碧眼的模样，风大力还是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犹豫冯大力是刚刚上任不久，而且以前有是一只在灵能学校任教，抛头露面的机会并不多，以至于相比起武装警备团，因为之前在蓝田镇有过一起作战的经历，天灾猎人这边反而更先一步认出了冯大力身份。 “冯统领！”陈鹤皋站在冯大力的面前喊了一声，他微微皱眉，话语中带着询问质询的意思。 “陈师傅，您叫我小冯或者大力就好，好些天没见了，您精神头更好了。”冯大力笑着说道，有意地想让气氛能够变得轻松一些。 “还好。”陈鹤皋点了点头，说道：“老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这人是反着的，遇到不平的恶事，精神最是来劲。” 冯大力附和道：“我小时候就听说过您的故事，说在还是旧时代的时候，您的教学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抱不平。” 另一边武装警备团亲自带队的高团长，看着冯大力与天灾猎人在那里像是唠家常一眼寒暄，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99章 广场对峙 “法王”曹深的确并不在这架武装直升机上面，他在半路上就先下来了，准确地说是被人拦了下来。 更具体地说，是冯大力想要拦下“雷公号”，然后曹深再拦下了冯大力，继而让“雷公号”去就乌鸦酒馆救人。 dc区最高建筑星光铁塔的塔顶上，冯大力和曹深面对面站着。 曹深的年龄比冯大力要年长不少，五十多岁的年纪，几乎比冯大力高了一辈，外加上曹深的样貌本就显老，一头雪白的头发，让他与冯大力站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位老人与少年，远远看上去说是祖父和孙子都并不违和。 不过事实上两人一直都是以平辈论交。 因为曹深兼着灵能学校客座教官的职务，所以冯大力与曹深算得上是同事，前同事，如今冯大力已经从灵能学校调任到长明中队。 因为这层关系，两人之间一直都有着还算不错的私交，冯大力对这位白金殿堂天灾猎人的代表人物也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尊敬。 “曹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冯大力挡在了曹深的东边，挡住了曹深前往乌鸦酒馆的道路，他不太明白，向来识大体顾大局的曹深，为什么在今天要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做我分内的事情。”曹深往前踏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些。 “我会处理好的，曹老师你相信我，这事情不应该闹到这种地步，现在收手还不算晚。”看见曹深手上的动作，冯大力的语气稍为有些急切了。 “我已经收到消息。”曹深的手指间已经有电弧在流动，“乌鸦酒馆里面，天灾猎人已经死了三十多个人了，这时候你让我们收手？” “武警也有很大损失，这就是一个误会。”冯大力从曹深的语气中感觉了对立的情绪，刚才曹深用了一个“我们”这个词语，这个“我们”指的自然就是天灾猎人这个群体，这话意思已经代表着曹深很自然地把天灾猎人与武警或者说当局划拨到了对立面。 “曹老师，老曹，我们都是白金殿堂的一份子，我们是战友啊，为什么要分你们我们，我应该是一个整体，就像之前在蓝田镇那样，大家一起并肩战斗，天灾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武器不应该自相残杀。”冯大力仍旧试图用言语来劝说曹深，但是他显然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说客。 冯大力这话直接然让曹深笑了起来，“冯统领，合着你这话意思真就当我们天灾猎人是在造反叛乱不成？我觉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事实，你这样就说你会把事情处理好，这很难让人信服啊。” 曹深再次说了“我们”，以强调自己的立场，同时还对冯大力的话经行了反驳，这场冲突的起源，是来自于一个武警对天灾猎人的施暴，事态的升级也是由于两名后续感到的武警对天灾猎人开枪引起了，从个人冲突升级升级成了大规模枪战，也是因为赵小康带队来“围剿”乌鸦酒馆中的天灾猎人引起的。 当然，这也只是曹深从他的信息渠道所了解到的“实情”，虽然他自己也清楚信息的来源可能有些不够客观，但无论怎么说，都不是向冯大力所说的那样，冯大力刚才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天灾猎人才是主动的施暴者。 “曹老……” 冯大力还想再做努力，但是此刻曹深已经行动了起来，他的身体突然弹起，在身体周围涌现出一层灵能弧光，然后这些弧光汇聚到一起，竟形成了一对翅膀形状。 曹深从高塔上倒着身子一跃而下，灵能之翼在空中展开，直往东边滑翔而去。 冯大力手中的灵能光剑亮起之后又熄灭了，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正面阻拦曹深。 作为曾经的同时，冯大力对于曹深的本事和手段不说是知根知底，至少也是略知一二，能不能拦下铁了心的曹深，冯大力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而且他一旦出手和曹深开打，那么事态极有可能会再次升级。 对于曹深的态度为何会这么坚决，冯大力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一些原因。 曹深是个责任感和荣誉感都很强烈的人，之前的蓝田镇的一战，天灾猎人精锐尽出，在蓝田镇组建联合猎团与绿皮大军交战，但就是在这么危机紧张的时刻，连不属于白金殿堂的红狼都到了，但是作为白金殿堂天灾猎人代表人物的曹深居然没有到场。 这场大战让天灾猎人损失惨重，虽然和曹深没有任何直接关联，但是他估计是把这笔账了算在他自己的头上，以至于如今才会如此坚决地要为天灾猎人出头。 冯大力也是在回来之后才知道，当时蓝田镇大战时，曹深和他雷霆猎团正在北方荒野中狩猎，当时身处红区之中，连通讯都没有接上，等到他受到消息后，舍弃了任务，匆匆往蓝田镇赶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了，蓝田镇守住了，联军打败了绿皮，但是天灾猎人伤亡过半。 冯大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曹深往乌鸦酒馆而去，而是拿出通讯器，对正在乌鸦酒馆那边的执行任务的长明小队说道：“周云霆，曹深往乌鸦酒馆过来了，估计会在五分钟之后到，你们如果任务遇到阻碍，可以暂避锋芒。” “是！”电话那头的周云霆恭敬地回到道，但同时他也有疑惑：“老师，增援什么时候到？” 周云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了，如今他们在乌鸦酒馆的形势并不乐观。 同时冯大力的命令也让周云霆不太理解，暂避锋芒是什么意思？长明中队在庇护之城执行任务还要暂避锋芒？ 这……这既不合情合不合理，只要脚下这片土地还是白金殿堂的说了算，那么长明中队就不应该有暂避锋芒这是事情发生，长明中队是直属于白金殿堂最高的权力的中央禁军，为什么在“天子脚下”还要看别人脸色，被人胁迫。 冯大力没有为周云霆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句没有增援，让他自己注意安全，在得到回应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增援……”冯大力轻声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也像曹深那样从高塔上一跃而下，只不过他的面对方向并不是乌鸦酒馆的东方，而是西南方向的位于庇护之城dc区与xc区交接之处的阅兵纪念广场。 最新的消息，武警总部出动了全部人马往乌鸦酒馆增援，但是在阅兵广场附近的建安大街上与陈鹤皋率领的大量天灾猎人遭遇，然后双方此刻正在阅兵广场对峙。 相比起乌鸦酒馆的冲突，很显然这边的危险程度更高。 再增援下去，这就快在庇护之城打起仗了来了。 乌鸦酒馆那边的因为是突然事件，所以天灾猎人并没有携带太多武器，但是阅兵广场那边可不同了，那边可是得到了消息后，抄着家伙去赶去增援的大队天灾猎人，而且还是陈鹤皋亲自率领下，这要是一个不高兴预武警干起仗来，那可能就不是死一二十个人的事情，闹不好得酿成大祸。 天灾猎人中最具代表性的曹深，还有辈分最高的陈鹤皋都用时机行动表明了态度，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可能导致天在猎团集团的集体反抗，而是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因为东西方于天灾交战的原因，庇护之城的原本的兵力大多数都被抽调了出去增援地方去了，以至于此刻庇护之城的官方武装力量除了武装警备团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兵力，长明中队的人数又很有限，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在常规力量上，政府的力量恐怕还不如天灾猎人。 天灾猎人之所以不会让人感觉到威胁，是因为他们虽然是一个群体，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整体，没有统一的制度，没有统一的调度安排，只是一支支猎团、猎队集合在一起的群体，不管是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还是一个月前蓝田镇大战，虽然官方有做宣传号召，但是本质上来说，猎人们参战都是自发的行为，两次组建联合猎团也都是由临时起意的，并且也都在战后自动取消了。 但是这同样也是天灾猎人潜在的强大力量，他们很容易凝聚起来，尤其是在有一股大家都认可的因素之下，更是如此。 蓝田镇大战才过去没有多久，当时汇聚起来的凝聚力都还没有完全消散，而且蓝田镇一战也让天灾猎人们在战场上学会了如何互相配合遵守纪律打打仗，可以说，此刻的庇护之城内的天灾猎人数量上虽然比不过战前时期，但是战斗力反有可能更强，他们拥用更强的凝聚力，更好的战术执行力，以及对于白金殿堂当局的不满甚至愤慨。 冯大力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刚刚上任，对于处理这类的激烈突发事件缺乏经验，但是他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但是他此刻也有疑惑，虽说从事件突发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这里毕竟是庇护之城，为什么中央办公室和执委都没有动静，除了让他来处理这次事件之外，冯大力没有收到上面给他其他任何信息。 如果要是真打仗，冯大力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不去说庇护之城的一些底牌，就是长明中队也有一些非常规的力量可以运用，但是这并不是打仗，对方也不是天灾种族，而是刚刚立下大功且受到了中央表彰的天灾猎人，那些手段是不可能用在天灾猎人身上的。 冯大力来到阅兵几年广场上的时候，对峙的双方人马已经到了随时都要干起来的危险地步。 现场的天灾猎人不下千人，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他们全都带着枪械，甚至还把一些重武器都搬了出来。 另一边，武装警备团基本上也是全体出动了，在人数上，暂时还没有落于下风，但是按照天灾猎人的增援速度来看，人数上，武警很快就会被压制住。 阅兵纪念广场的面积非常开阔，这里是为了纪念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而修建的广场，此后一直作为军事汇演和阅兵活动所用，在广场中央还有一座纪念碑塔，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塔底下花团锦簇，虽然都是人工仿制的假花，但是却做得和那是逼真。 因为之前东西方战事的原因，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刚刚举办了一场纪念活动。 武装警备团和天灾猎人两支队伍在广场上面对面列队，中间的缓冲区正在逐渐收缩，冯大力到来的时候，双方几乎就要靠近到一个不可挽回的危险位置上了。 就在双方的枪手已经拔枪上膛的时候，冯大力径直地走到了这条位于两边人马中间的缓冲区中间，示意双方停止继续靠近。 冯大力今天本来是休息日，并没有身穿长明中队制服，以至于当他直挺挺地走进两股剑拔弩张的武装队伍中央之时，还有人喊着无关人员快滚开。 不过犹豫金发碧眼的模样，风大力还是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犹豫冯大力是刚刚上任不久，而且以前有是一只在灵能学校任教，抛头露面的机会并不多，以至于相比起武装警备团，因为之前在蓝田镇有过一起作战的经历，天灾猎人这边反而更先一步认出了冯大力身份。 “冯统领！”陈鹤皋站在冯大力的面前喊了一声，他微微皱眉，话语中带着询问质询的意思。 “陈师傅，您叫我小冯或者大力就好，好些天没见了，您精神头更好了。”冯大力笑着说道，有意地想让气氛能够变得轻松一些。 “还好。”陈鹤皋点了点头，说道：“老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这人是反着的，遇到不平的恶事，精神最是来劲。” 冯大力附和道：“我小时候就听说过您的故事，说在还是旧时代的时候，您的教学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抱不平。” 另一边武装警备团亲自带队的高团长，看着冯大力与天灾猎人在那里像是唠家常一眼寒暄，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100章 广场协议 乌鸦酒馆外。 周云霆在得知没有增援，而且曹深即将到来的信息之后，脸色十分难看，甚至有些颓丧。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庇护之城要变天了吗？ 面对头顶上武装直升机不断施加的压力，周云霆在加入到长明中队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憋屈。 “年轻人，这会是不是心里不踏实了？” 被束缚住的赵牧野用脚尖轻轻地敲打着车门，发出的声音让周云霆莫名心烦。 “不要管直升机，他们不敢开火，不去武警总部了，回长明中队。” 周云霆改变了之前的注意，重新给队员下达命令。 四辆押送着百兽猎团成员的长明中队的汽车，同时转向，往内城的方向而去。 突入起来的掉头，让头顶上武装直升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拉开了距离，不过这两曹深亲自组装的直升机行动性也十分优秀，片刻间也转了过来，跟上了这支长明小队的车队。 头顶上的武装直升机不断降低高度，两挺重机枪和火箭炮都对准了周云霆所乘坐的汽车，但是迟迟没有开火。 周云霆的确赌对了，“雷公号”的确只是没有开火，不过却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曹深给他的团员也下达了不许开火的命令。 然而刚才走出没几步，甚至都还没有离开乌鸦酒馆的区域，突然间，车厢中的周云霆脸色一变，猛然想侧边望了过去。 “加速。”周云霆沉声喊道。 但是此刻已经完了，开车的队员同样也感知到了那个从侧边冲将过来的身影，但是此刻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之间那人就如同一枚炮弹一样，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朝着汽车的侧边冲了过来，她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感觉一道残影闪过，人已经到了面前。 她就像是一头猛牛一样，即便是到了汽车旁边，速度也丝毫不减，然后她的身体猛然地撞在了汽车的外壳上。 极快的速度带来的极大的力量，哪怕这具冲撞过来的身体看上去并不怎么强壮，但是却依旧让这两长明中队的专用汽车猛然一颤，然后侧翻过去。 即便是周云霆已经拼劲了全力，试图用灵能控制住这个像是疯子一样冲撞过来的家伙，但是依旧没能避免这起车祸。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也太突然了，而且冲撞过来的态度太过于坚决，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 在汽车侧翻的这一瞬间，车上的赵牧野反而咧嘴笑了起来，哪怕他因为被镣铐束缚，才是摔得最惨的哪一个。 那个冲撞过来的身影因为速度太快，其他人都没有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是赵牧野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即便是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谁，那股子狠劲，只有在她身上才能看到。 “好娘们，够爷们！”赵牧野的身体倒转，头朝着下面，脚顶着车顶，样子十分狼狈，但是他此刻却在大笑。 这位半路杀出来“劫囚”的好汉，正式位列猎榜第十三名的天灾猎人，炮拳——赵轻盈，也被称作是白金殿堂第一女拳，是天灾猎人中和罕见孤狼猎人，也是唯一一位女性孤狼猎人。 汽车在地上翻转了一圈，车上的人都摔了起七晕八素，不过长明中队毕竟是精锐中的精锐，周云霆虽然没能阻止这场车祸，但是在车翻后第一时间就从车里脱困出来，不过刚一出来就有一击拳头朝着他迎面而来。 面对这突入起来的袭击，周云霆只能勉强招架，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几下就被赵轻盈给打倒在地，然后锁住了他的喉咙。 “不要大意，小心他偷袭。” 翻在地上的汽车中，传出了赵牧野的喊叫声，这是过来人的肺腑之言，之前被周云霆偷袭，那灵能之剑在体内灼烧的剧烈痛苦，赵牧野现在想起来都一阵后怕。 果不其然，赵轻盈本以为自己锁住了周云霆，稍为有所松懈，结果此刻周云霆突然暴起，灵能涌出，凝聚成剑，就要把之前对付赵牧野的那一找再次顾及重拾，但是听到了听到了赵牧野提醒的赵轻盈反应极快，在灵能光剑刺中她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腹以一个极度别扭的姿态扭开了周云霆这一剑，然后在周云霆再次出剑之前，一双拳头和膝盖，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落在了周云霆的身上，直接将本就状态不佳的周云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灵能给直接打散了。 赵轻盈所表现出来的彪悍，让天空中直升飞机上的雷霆猎团的成员为之瞠目结舌。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赵轻盈终究只有一个人，而长明小队有十二个人。 赵轻盈下手的确狠，但是周云霆的意志却也非常人能及，他坚持到了队友们从翻到在地上的车里出来，然后四个人配合制服了赵轻盈。 鼻青脸肿的周云霆抹掉了嘴角和鼻口的血迹，给赵轻盈也带上了赵牧野痛快的拘束镣铐。 当赵轻盈也被塞进车里和赵牧野面对面坐着，两人相视一笑，多少有些尴尬。 “你刚才那几招的确漂亮，撞车那一下更是得劲。”赵牧野由衷地称赞道，试图化解此刻处境带来的尴尬。 赵轻盈提抬手上的镣铐，示意无话可说。 赵牧野继续说道：“这些家伙不讲武德，太过于狡猾，我之前也着了他们的道，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打四个，要是一对一的话，姓周那小子，干不过你。” 赵轻盈轻笑了起来，赵牧野也跟着笑了起来。 向来孤僻的赵轻盈，即便是在天灾猎人之中，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赵牧野，也算不上朋友，两人相识于一起冲突，在庇护之城外打了一架从而结缘，后来在荒野中，赵牧野救过赵轻盈一次，所以赵轻盈欠他一条命。 赵轻盈是个寡妇，而赵牧野一直没有结婚，虽然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将近三十岁，但是却也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过一直没有挑明。 对于自己和赵轻盈还有何屹他们此刻的处境，赵牧野并没有多担心，“雷公号”就在头上，这说明雷霆猎团也已经参与进来了。 “我们不会有事的。” 赵牧野本是想要安慰一下赵轻盈，虽然他也知道赵轻盈这样的人似乎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就在赵牧野话音刚落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来人正是曹深。 满身是伤的周云霆，在看见了曹深之后，只是一声叹息。 ………… 白金之塔的塔顶上，陈仄站在这处庇护之城的最高点上，眺望着东方。 李小乐就站在陈仄的身后，他在之前刚刚和钱富贵分别，在得知了乌鸦酒馆的事情后，他原本是打算要亲自过去的，但是却被陈仄给叫了回来。 站在白金之塔的顶端，可以俯瞰到几乎整个庇护之城的景象，再加连接灵能矩阵之后的感知，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隐蔽场所之外，庇护之城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几乎暴露在陈仄的视线与感知当中。 乌鸦酒馆与阅兵纪念广场上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赵轻盈悍然冲撞长明小队汽车时的场面，让陈仄都为之赞叹。 以陈仄和李小乐的视力，他们甚至能够看清楚，“法王”曹深拦在周云霆的车前，逼迫他们释放赵牧野等百兽猎团成员的行动。 也能看到冯大力及时赶到阅兵纪念广场，阻止了陈鹤皋率领的天灾猎人与武装警备团之间即将爆发的正面冲突。 如果陈仄和李小乐愿意的话，他们甚至能够通过灵能矩阵听见这些人此刻正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老师，您真的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 在看到周云霆在曹深的威势下妥协，然后被迫交出了赵牧野等百兽猎团的成员之后，李小乐将眺望的视线从乌鸦酒馆那边收了回来。 李小乐的表情中带着一些担忧，在过往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质疑过陈仄的任何命令，但是此刻却忍不住出言提醒老师。 “不是我要不要，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陈仄的视线依旧停在阅兵纪念广场那边，从他的眼神能够看出，他此刻的心思并不轻松。 数千人的武装成员在广场上对峙，作为白金殿堂最高领导人，对于这场暴动，从已开始到现在，陈仄都没有下达任何的直接命令，就连冯大力的行动，都并不是他授意的，但同样，他也并没有阻止冯大力的行动。 “我以前就是做得太多了，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妈子一样，惹人嫌。”陈仄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世道时刻都在变化，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没有必要在在一处硬蹚，今天过后，一些老规矩该改一改了。” 李小乐看着陈仄侧脸，看着老师在最近这一个月内长出来的白发，他真切地说道：“老师，这十年来，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这十年来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 陈仄自顾自地说道：“这世上的一切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结果不尽相同，不是所有人能够和你看到一样的东西。” 李小乐坚定地说道:“至少也有大部分人是支持您的。” “能有一半就不错了。”陈仄的视线再次落到阅兵纪念广场上，在短短十来分钟之内，广场上聚集起来的天灾猎人又增加了数百人之多，除了陈鹤皋之外，其他的一些帮上有名或者颇具威望的一些上层猎团也纷纷到场。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小乐亏你还是第一调查局的局长，你看这不就翻车了吗？” “天灾猎人代表不了民意，而且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捣鬼，故意在引导天灾猎人你的情绪。” 陈仄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最喜爱的学生，摆手说道：“我可不是在你面前抱怨两句，想故意听你安慰的。” 陈仄这话，让李小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当然知道老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此刻这话也不想是能够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李小乐感觉老师此刻竟然有些放松，比前段时间要轻松很多。 “张医生在十年前退下来的时候，就给我说过，天灾猎人不加以控制，迟早会出事。” “老师您当时一定是不相信对吗？”李小乐问道。 “不。”陈仄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张医生的话，所已才建立猎人之家，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程度并不太够啊。” 李小乐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待陈仄的下文。 果不其然，陈仄再次把视线收了回来，然后开始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是时候改把自由还给他们了。” 李小乐紧跟着陈仄的脚步，突然了听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老师做出的决定竟然是这个。 ………… 阅兵纪念广场上，犹豫冯大力的到来，原本极有可能会爆发的冲突被暂时压制了下来。 武装警备团的高团长虽然瘪着一赌气，但是也没有感顶着冯大力在现场的压力，擅自下令镇压天灾猎人。 而随着时间逐渐过去，随着现场天灾猎人数量逐渐增减，渐渐地，武装警备团的气势已经被天灾猎人给压制住，此刻，高团长就算是想要镇压，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红有三来了，谢佛也来了，之前参加过蓝田镇大战的顶尖的猎人们都悉数到场，即便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蓝田镇的猎人，也来到了这里，除了断矛公会之外，此刻的阅兵纪念广场上，能看到大部分顶尖猎团的身影。 在此刻，压力已经来到了武装警备团这边。 如果在此刻爆发火拼，那么毫无意外，获胜得一方只会是天灾猎人。 此刻在高团长的眼里，冯大力的身影十分碍眼，如果不是他之前来到这个杵着，他们或许已经将这场动乱镇压了下来。 高团长此刻心里空落落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管结果如何，他这身衣服估计都保不住了。 第100章 广场协议 乌鸦酒馆外。 周云霆在得知没有增援，而且曹深即将到来的信息之后，脸色十分难看，甚至有些颓丧。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庇护之城要变天了吗？ 面对头顶上武装直升机不断施加的压力，周云霆在加入到长明中队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憋屈。 “年轻人，这会是不是心里不踏实了？” 被束缚住的赵牧野用脚尖轻轻地敲打着车门，发出的声音让周云霆莫名心烦。 “不要管直升机，他们不敢开火，不去武警总部了，回长明中队。” 周云霆改变了之前的注意，重新给队员下达命令。 四辆押送着百兽猎团成员的长明中队的汽车，同时转向，往内城的方向而去。 突入起来的掉头，让头顶上武装直升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拉开了距离，不过这两曹深亲自组装的直升机行动性也十分优秀，片刻间也转了过来，跟上了这支长明小队的车队。 头顶上的武装直升机不断降低高度，两挺重机枪和火箭炮都对准了周云霆所乘坐的汽车，但是迟迟没有开火。 周云霆的确赌对了，“雷公号”的确只是没有开火，不过却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曹深给他的团员也下达了不许开火的命令。 然而刚才走出没几步，甚至都还没有离开乌鸦酒馆的区域，突然间，车厢中的周云霆脸色一变，猛然想侧边望了过去。 “加速。”周云霆沉声喊道。 但是此刻已经完了，开车的队员同样也感知到了那个从侧边冲将过来的身影，但是此刻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之间那人就如同一枚炮弹一样，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朝着汽车的侧边冲了过来，她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感觉一道残影闪过，人已经到了面前。 她就像是一头猛牛一样，即便是到了汽车旁边，速度也丝毫不减，然后她的身体猛然地撞在了汽车的外壳上。 极快的速度带来的极大的力量，哪怕这具冲撞过来的身体看上去并不怎么强壮，但是却依旧让这两长明中队的专用汽车猛然一颤，然后侧翻过去。 即便是周云霆已经拼劲了全力，试图用灵能控制住这个像是疯子一样冲撞过来的家伙，但是依旧没能避免这起车祸。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也太突然了，而且冲撞过来的态度太过于坚决，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 在汽车侧翻的这一瞬间，车上的赵牧野反而咧嘴笑了起来，哪怕他因为被镣铐束缚，才是摔得最惨的哪一个。 那个冲撞过来的身影因为速度太快，其他人都没有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是赵牧野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即便是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谁，那股子狠劲，只有在她身上才能看到。 “好娘们，够爷们！”赵牧野的身体倒转，头朝着下面，脚顶着车顶，样子十分狼狈，但是他此刻却在大笑。 这位半路杀出来“劫囚”的好汉，正式位列猎榜第十三名的天灾猎人，炮拳——赵轻盈，也被称作是白金殿堂第一女拳，是天灾猎人中和罕见孤狼猎人，也是唯一一位女性孤狼猎人。 汽车在地上翻转了一圈，车上的人都摔了起七晕八素，不过长明中队毕竟是精锐中的精锐，周云霆虽然没能阻止这场车祸，但是在车翻后第一时间就从车里脱困出来，不过刚一出来就有一击拳头朝着他迎面而来。 面对这突入起来的袭击，周云霆只能勉强招架，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几下就被赵轻盈给打倒在地，然后锁住了他的喉咙。 “不要大意，小心他偷袭。” 翻在地上的汽车中，传出了赵牧野的喊叫声，这是过来人的肺腑之言，之前被周云霆偷袭，那灵能之剑在体内灼烧的剧烈痛苦，赵牧野现在想起来都一阵后怕。 果不其然，赵轻盈本以为自己锁住了周云霆，稍为有所松懈，结果此刻周云霆突然暴起，灵能涌出，凝聚成剑，就要把之前对付赵牧野的那一找再次顾及重拾，但是听到了听到了赵牧野提醒的赵轻盈反应极快，在灵能光剑刺中她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腹以一个极度别扭的姿态扭开了周云霆这一剑，然后在周云霆再次出剑之前，一双拳头和膝盖，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落在了周云霆的身上，直接将本就状态不佳的周云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灵能给直接打散了。 赵轻盈所表现出来的彪悍，让天空中直升飞机上的雷霆猎团的成员为之瞠目结舌。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赵轻盈终究只有一个人，而长明小队有十二个人。 赵轻盈下手的确狠，但是周云霆的意志却也非常人能及，他坚持到了队友们从翻到在地上的车里出来，然后四个人配合制服了赵轻盈。 鼻青脸肿的周云霆抹掉了嘴角和鼻口的血迹，给赵轻盈也带上了赵牧野痛快的拘束镣铐。 当赵轻盈也被塞进车里和赵牧野面对面坐着，两人相视一笑，多少有些尴尬。 “你刚才那几招的确漂亮，撞车那一下更是得劲。”赵牧野由衷地称赞道，试图化解此刻处境带来的尴尬。 赵轻盈提抬手上的镣铐，示意无话可说。 赵牧野继续说道：“这些家伙不讲武德，太过于狡猾，我之前也着了他们的道，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打四个，要是一对一的话，姓周那小子，干不过你。” 赵轻盈轻笑了起来，赵牧野也跟着笑了起来。 向来孤僻的赵轻盈，即便是在天灾猎人之中，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赵牧野，也算不上朋友，两人相识于一起冲突，在庇护之城外打了一架从而结缘，后来在荒野中，赵牧野救过赵轻盈一次，所以赵轻盈欠他一条命。 赵轻盈是个寡妇，而赵牧野一直没有结婚，虽然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将近三十岁，但是却也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过一直没有挑明。 对于自己和赵轻盈还有何屹他们此刻的处境，赵牧野并没有多担心，“雷公号”就在头上，这说明雷霆猎团也已经参与进来了。 “我们不会有事的。” 赵牧野本是想要安慰一下赵轻盈，虽然他也知道赵轻盈这样的人似乎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就在赵牧野话音刚落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来人正是曹深。 满身是伤的周云霆，在看见了曹深之后，只是一声叹息。 ………… 白金之塔的塔顶上，陈仄站在这处庇护之城的最高点上，眺望着东方。 李小乐就站在陈仄的身后，他在之前刚刚和钱富贵分别，在得知了乌鸦酒馆的事情后，他原本是打算要亲自过去的，但是却被陈仄给叫了回来。 站在白金之塔的顶端，可以俯瞰到几乎整个庇护之城的景象，再加连接灵能矩阵之后的感知，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隐蔽场所之外，庇护之城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几乎暴露在陈仄的视线与感知当中。 乌鸦酒馆与阅兵纪念广场上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赵轻盈悍然冲撞长明小队汽车时的场面，让陈仄都为之赞叹。 以陈仄和李小乐的视力，他们甚至能够看清楚，“法王”曹深拦在周云霆的车前，逼迫他们释放赵牧野等百兽猎团成员的行动。 也能看到冯大力及时赶到阅兵纪念广场，阻止了陈鹤皋率领的天灾猎人与武装警备团之间即将爆发的正面冲突。 如果陈仄和李小乐愿意的话，他们甚至能够通过灵能矩阵听见这些人此刻正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老师，您真的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 在看到周云霆在曹深的威势下妥协，然后被迫交出了赵牧野等百兽猎团的成员之后，李小乐将眺望的视线从乌鸦酒馆那边收了回来。 李小乐的表情中带着一些担忧，在过往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质疑过陈仄的任何命令，但是此刻却忍不住出言提醒老师。 “不是我要不要，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陈仄的视线依旧停在阅兵纪念广场那边，从他的眼神能够看出，他此刻的心思并不轻松。 数千人的武装成员在广场上对峙，作为白金殿堂最高领导人，对于这场暴动，从已开始到现在，陈仄都没有下达任何的直接命令，就连冯大力的行动，都并不是他授意的，但同样，他也并没有阻止冯大力的行动。 “我以前就是做得太多了，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妈子一样，惹人嫌。”陈仄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世道时刻都在变化，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没有必要在在一处硬蹚，今天过后，一些老规矩该改一改了。” 李小乐看着陈仄侧脸，看着老师在最近这一个月内长出来的白发，他真切地说道：“老师，这十年来，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这十年来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 陈仄自顾自地说道：“这世上的一切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结果不尽相同，不是所有人能够和你看到一样的东西。” 李小乐坚定地说道:“至少也有大部分人是支持您的。” “能有一半就不错了。”陈仄的视线再次落到阅兵纪念广场上，在短短十来分钟之内，广场上聚集起来的天灾猎人又增加了数百人之多，除了陈鹤皋之外，其他的一些帮上有名或者颇具威望的一些上层猎团也纷纷到场。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小乐亏你还是第一调查局的局长，你看这不就翻车了吗？” “天灾猎人代表不了民意，而且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捣鬼，故意在引导天灾猎人你的情绪。” 陈仄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最喜爱的学生，摆手说道：“我可不是在你面前抱怨两句，想故意听你安慰的。” 陈仄这话，让李小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当然知道老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此刻这话也不想是能够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李小乐感觉老师此刻竟然有些放松，比前段时间要轻松很多。 “张医生在十年前退下来的时候，就给我说过，天灾猎人不加以控制，迟早会出事。” “老师您当时一定是不相信对吗？”李小乐问道。 “不。”陈仄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张医生的话，所已才建立猎人之家，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程度并不太够啊。” 李小乐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待陈仄的下文。 果不其然，陈仄再次把视线收了回来，然后开始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是时候改把自由还给他们了。” 李小乐紧跟着陈仄的脚步，突然了听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老师做出的决定竟然是这个。 ………… 阅兵纪念广场上，犹豫冯大力的到来，原本极有可能会爆发的冲突被暂时压制了下来。 武装警备团的高团长虽然瘪着一赌气，但是也没有感顶着冯大力在现场的压力，擅自下令镇压天灾猎人。 而随着时间逐渐过去，随着现场天灾猎人数量逐渐增减，渐渐地，武装警备团的气势已经被天灾猎人给压制住，此刻，高团长就算是想要镇压，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红有三来了，谢佛也来了，之前参加过蓝田镇大战的顶尖的猎人们都悉数到场，即便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蓝田镇的猎人，也来到了这里，除了断矛公会之外，此刻的阅兵纪念广场上，能看到大部分顶尖猎团的身影。 在此刻，压力已经来到了武装警备团这边。 如果在此刻爆发火拼，那么毫无意外，获胜得一方只会是天灾猎人。 此刻在高团长的眼里，冯大力的身影十分碍眼，如果不是他之前来到这个杵着，他们或许已经将这场动乱镇压了下来。 高团长此刻心里空落落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管结果如何，他这身衣服估计都保不住了。 第101章 解决问题 阅兵纪念广场上，天灾猎人的声势逐渐壮大，渐渐地已经全面压制住了对面的武装警备团。 冯大力刚到这里的时候，先一步主动和陈鹤皋寒暄，所为的目的，带着一些庇护天灾的猎人的意思，防止高团长突然下令武装镇压，当时武装警备团的兵力明显更强一些。而现在，冯大力依旧还在天灾猎人这边，但是目的已经完全转变，他此刻在做的是劝诫天灾猎人保持克制。 然而随着何屹等人乌鸦酒馆事件的当事人到来，原本在冯大力安抚下，已经有些平息下来趋势的阅兵广场，激烈的情绪再度被点燃。 在乌鸦酒馆的院子内，一共有三十四个天灾猎人死在了赵小康带领的武警突击队手中。 这个数字与刚刚结束的蓝田镇一战中牺牲的天灾猎人数量相比不值一提，但这里不是蓝田镇，不是荒野，而是庇护之城，这片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人类的希望之都。 余烬世纪白金殿堂的秩序与旧世纪时脚下的这个国度相比，的确有一些差距，庇护之城时常也会发生一些冲突，包括平民的斗殴，地下世界的火拼，天灾猎人之间冲突等等，屡见不鲜，但是向这样大规模的光天化日之下的激烈武装冲突，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看到了，或者说是在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结束之后，陈仄政府稳定了局势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这几年来，庇护之城的治安越来越好，就连那些做地下生意的家伙，也都安分了很多，拥有大量的武装力量的天灾猎人在猎人之家的管理之下，也比以前的时候，要规矩了很多。 今天发生在乌鸦酒馆的这起武装冲突，可以说是庇护之城十年来，最大的案子。 结束掉这些天灾猎人生命的“凶手”也不是天灾，而是代表这白金殿堂官方力量的武装警察，这些死去的天灾猎人，也不是牺牲的烈士，而是被击毙的叛乱者。 而在今天这起事件爆发之前，他们的身份都还是英雄，从前线归来的战斗英雄。 而这个案子的所带来影响还远不止于此，乌鸦酒馆里这几十条命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冲突的第二阶段，来到了阅兵纪念广场，而这一阶段，直接将人数的规模，上升到了战争级别。 从惨胜归来的悲情英雄到被武警部队就地正法的叛乱分子，仅仅只相隔半天的时间，正是这种巨大的反差激起了几乎所有天灾的猎人强烈抵触情绪，外加上蓝田镇一战的巨大牺牲，以及对于执委高层叛乱从而导致战争的愤慨，总总因素夹杂在一起，让此刻阅兵纪念广场上的两千多天灾猎人群情激愤。 如果说事件的起因是因为其他个人原因那还好，那样的话并不会上升到全体天灾猎人同仇敌忾的地步，但是作为事件起因的那么名为《张法雷在虎头城》画作，却是反应了大部分天灾猎人的真实想法。 这就让天灾猎人这个松散的团体，在此刻的目标达成了一直，他们需要当局给一个说法，不仅仅要为乌鸦酒馆的事件负责，之前执委叛变的事情，也要拿出一个解释，否则在蓝田镇的死去的数万天灾猎人弟兄，将死不瞑目。 悲伤的情绪能让群体更加的团结，这段时间的天灾猎人就是如此。 武装警备团的高团长顶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不肯退让半分。 叛乱分子就是叛乱分子，政府力量如果在叛乱分子面前退缩了，那就不配作为秩序的守护者，或者说是整个政权都不配存在。 高团长面对着对面的质询、威胁、甚至是咒骂的声音，他只是将手里的枪械握得更紧了一些。 赵小康也带着乌鸦酒馆的武警来到了这边，高团长当着天灾猎人的面，称赞了赵小康是一个出色的武警军官，是一个优秀的秩序守护者，他以这种方式，想对面表达着他的态度。 在乌鸦酒馆的冲突中，赵小康率领的武警分队也有不小的伤亡，第一支进入酒馆院子的突击队，不是战死就是重伤，后续他推倒院墙亲自率领的进入院子的突击二队的伤亡要小很多，但是在那些顽抗的叛乱分子的抵抗下，依旧有一些伤亡。 这些伤亡加在一起，在乌鸦酒馆的这场镇爆行动中，赵小康的武警分队一共牺牲了十七名英勇的武警官兵，重伤了十九人，剩下的几乎参与了行动的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对于武装警备团来说，这也是成立以来的所有治安行动中，伤亡最大的一次。 叛乱分子的性情之凶残，手段之恶劣，堪称武装警备团参与过的所有行动中最强烈的敌人。 高团长并非是只有一根筋的老顽固，他知道这次事情的影响以及所潜在的巨大的隐患，当然，此刻的隐患，甚至都不能说是潜在了，对面枪械都已经瞄到了他的头上了。 但是作为通过了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任命的白金殿堂武装警备团团长，他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这些以武犯禁的叛乱分子不能得到惩处，那么他将死不瞑目。 双方的激烈情绪，就如同针尖对麦芒，如果是中间有冯大力在顶着，恐怕此刻的阅兵纪念广场上已经血海一片。 也亏得居中调停的是冯大力，因为有蓝田镇战友这一层关系，在天灾猎人的眼中，他不完全算是对面的人，如果换个人来，即便执委的委员这一级别的白金殿堂高层，恐怕也没办法顶得住。 然而此刻，即便是冯大力也快顶不住了，他在蓝田镇的战斗毕竟没有和天灾猎人们有过交集，那点牵强的战友情分远远不能打消的天灾猎人们的激愤情绪。 就要冯大力快要扛不住压力，都准备出手硬拦的时候，一辆插着白金殿堂旗帜的汽车驶入了广场之中。 从汽车驾驶室中，走下来一个穿着年轻的男人。 在看到此人之后，冯大力稍为送了口气，不管最终能不能阻止这场大规模冲突的爆发，至少多出了一个来和他一起劝架的人，这让他的压力小了一分。 这个男人正是执委委员李小乐。 武装警备团的高团长看着李小乐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让他欣慰不已，他此刻的压力是最大的，压力不仅来自于多面咄咄逼人的天灾猎人，同样也来自于白金殿堂高层。 倒是高层给他施压或是质问，而是事情发生到了如今，高层居然没有声音，就像是不知道一样，这让高局长的心里，在此前一直没办法踏实下来。 他知道如今庇护之城缺乏兵力，武装警备团很有可能得不到其他的增援，但若是连个指示都没有，这就让所不能理解了，甚至对上面产生了质疑。 不过此刻看到了李小乐，这些疑虑就烟消云散了，只要是对白金殿堂高层稍为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李小乐的陈仄主席的学生，陈主席未婚未孕，几乎是把李小乐当作儿子一般对待，李小乐此刻出现，基本上就代表了陈仄主席的意志。 高团长并不怕天灾猎人们造反，他所不能接受的是，他的行为得不到高层的认可。 李小乐依旧穿着那一身灾调局标志性的黑袍，这也是高团长一眼就认出他的原因，同样，天灾猎人中的不少人也认出了李小乐。 一时间，随着李小乐的出现，现场双方包括冯大力在内，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被这么多人注视，成为万人焦点，李小乐似乎有不适，他左右转头，视线在天灾猎人和武装警备团双方之间扫过，最后收了回去落到了身后的车辆上。 李小乐的举动，让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随着他一起，聚集到了那辆白金殿堂高层的专车上面。 冯大力的表情在此刻再次发生了变化，他注意力都击中的在李小乐身上，以至于竟然没有主意到那辆车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李小乐亲自开车，那么坐在汽车后座上的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高团长诧异的眼神之中，陈仄从汽车下来，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了冯大力的身边，也就是天灾猎人和武装警备团对峙双方的中央。 “诸位，我叫陈仄，是现任白金殿堂执委主席。” 或许是觉得还有人不认识自己，陈仄先一步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他的声音不大，也很平和，但是却让在场的数千人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是直接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一样。 陈仄的视线在天灾猎人之中扫过，那位高举这《张法雷在虎头城》画作的猎人，在被陈仄的视线扫过之时，本能地将画作收了起来，不过仅仅一瞬间之后，他就羞愤交加地重新把画作举了起来，而起举得跟高了一些，然而此刻陈仄已经离开了，并且也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我来是来解决问题的。”陈仄将视线落到了曹深的身上，“曹老师，你能代表天灾猎人吗？” 陈仄和冯大力一样，对曹深的称呼用的都是“曹老师”，这个身份指的是曹深老在能学校兼职职务，而陈仄本人则是灵能学校在卢克之前的校长，虽然在陈仄担任校长期间，曹深还并没有兼任这个职务，既然有了灵能学校这层关系，也算是多了一重渊源。 曹深闻言往前踏了一步，面对着陈仄，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能代表天在猎人，但是能作为此刻在场的猎人的代表。” “好。”陈仄点了点头，“有代表就好，这样问题解决起来也方便一些。” “你们诉求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一桩一桩来说。”陈仄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是关于此前灵能矩阵遭到破坏的事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虽然他们此刻的精神本就很好。 关于灵能矩阵失效的事情，可以说是最近这段时间最大的大事，也是引发讨论度最高的事情，在主流的猜测声音中，灵能矩阵的失效，就是导致了绿皮和死灵天灾进攻的最主要原因。 而灵能矩阵因何失效，坊间的传言众说纷纭，而最主流的说法，这间事情又和另一桩发生在相近时间大事扯了关系，那就是执委叛变。 虽然坊间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是传言总归只是传言，而官方又至今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甚至都没有承认过这两件事情的真实性。 此刻，听到从执委主席陈仄的口中说出这话，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事情是的的确确有发生过的。 陈仄的视线面对着曹深，而李小乐隐藏在黑袍中的视线，这在天灾猎人的群体中来回穿梭，他依旧认为此次事件，很有可能是有敌对势力在从中裹乱。 “破坏灵能矩阵的人，叫做吴秀文。” 陈仄的简单直接的话语，点燃了天灾猎人的情绪，这个说法和主流的传闻并无区别，同时这话也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因为传闻中并没有说吴秀文为什么要破坏灵能矩阵。 果不其然，曹深紧接着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人类的未来。” 陈仄的回答让曹深眉头紧皱。 不过这话并没有说完，他继续讲解道：“吴秀文认为灵能矩阵和庇护之城阻碍了人类的进化，她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到荒野中去，去和天灾正面角逐，在荒野的战斗中完成人类的蜕变，直至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听到这话，包括曹深在内的很多人，甚至是冯大力，都为之诧异。 这个说法并不新鲜，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这类的说法，和吴秀文的观念大同小异，不过在后来他们被称为“极端分子”，如今白金殿堂的劳改矿场中，就有不少这样的服刑人员。 曹深他们诧异的是，吴秀文居然会是这种思想的支持，吴秀文可是长明中队的统领，执委委员，灵能矩阵与庇护之城的守护者，她会拥有这样的观念的确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第101章 解决问题 阅兵纪念广场上，天灾猎人的声势逐渐壮大，渐渐地已经全面压制住了对面的武装警备团。 冯大力刚到这里的时候，先一步主动和陈鹤皋寒暄，所为的目的，带着一些庇护天灾的猎人的意思，防止高团长突然下令武装镇压，当时武装警备团的兵力明显更强一些。而现在，冯大力依旧还在天灾猎人这边，但是目的已经完全转变，他此刻在做的是劝诫天灾猎人保持克制。 然而随着何屹等人乌鸦酒馆事件的当事人到来，原本在冯大力安抚下，已经有些平息下来趋势的阅兵广场，激烈的情绪再度被点燃。 在乌鸦酒馆的院子内，一共有三十四个天灾猎人死在了赵小康带领的武警突击队手中。 这个数字与刚刚结束的蓝田镇一战中牺牲的天灾猎人数量相比不值一提，但这里不是蓝田镇，不是荒野，而是庇护之城，这片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人类的希望之都。 余烬世纪白金殿堂的秩序与旧世纪时脚下的这个国度相比，的确有一些差距，庇护之城时常也会发生一些冲突，包括平民的斗殴，地下世界的火拼，天灾猎人之间冲突等等，屡见不鲜，但是向这样大规模的光天化日之下的激烈武装冲突，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看到了，或者说是在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结束之后，陈仄政府稳定了局势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这几年来，庇护之城的治安越来越好，就连那些做地下生意的家伙，也都安分了很多，拥有大量的武装力量的天灾猎人在猎人之家的管理之下，也比以前的时候，要规矩了很多。 今天发生在乌鸦酒馆的这起武装冲突，可以说是庇护之城十年来，最大的案子。 结束掉这些天灾猎人生命的“凶手”也不是天灾，而是代表这白金殿堂官方力量的武装警察，这些死去的天灾猎人，也不是牺牲的烈士，而是被击毙的叛乱者。 而在今天这起事件爆发之前，他们的身份都还是英雄，从前线归来的战斗英雄。 而这个案子的所带来影响还远不止于此，乌鸦酒馆里这几十条命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冲突的第二阶段，来到了阅兵纪念广场，而这一阶段，直接将人数的规模，上升到了战争级别。 从惨胜归来的悲情英雄到被武警部队就地正法的叛乱分子，仅仅只相隔半天的时间，正是这种巨大的反差激起了几乎所有天灾的猎人强烈抵触情绪，外加上蓝田镇一战的巨大牺牲，以及对于执委高层叛乱从而导致战争的愤慨，总总因素夹杂在一起，让此刻阅兵纪念广场上的两千多天灾猎人群情激愤。 如果说事件的起因是因为其他个人原因那还好，那样的话并不会上升到全体天灾猎人同仇敌忾的地步，但是作为事件起因的那么名为《张法雷在虎头城》画作，却是反应了大部分天灾猎人的真实想法。 这就让天灾猎人这个松散的团体，在此刻的目标达成了一直，他们需要当局给一个说法，不仅仅要为乌鸦酒馆的事件负责，之前执委叛变的事情，也要拿出一个解释，否则在蓝田镇的死去的数万天灾猎人弟兄，将死不瞑目。 悲伤的情绪能让群体更加的团结，这段时间的天灾猎人就是如此。 武装警备团的高团长顶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不肯退让半分。 叛乱分子就是叛乱分子，政府力量如果在叛乱分子面前退缩了，那就不配作为秩序的守护者，或者说是整个政权都不配存在。 高团长面对着对面的质询、威胁、甚至是咒骂的声音，他只是将手里的枪械握得更紧了一些。 赵小康也带着乌鸦酒馆的武警来到了这边，高团长当着天灾猎人的面，称赞了赵小康是一个出色的武警军官，是一个优秀的秩序守护者，他以这种方式，想对面表达着他的态度。 在乌鸦酒馆的冲突中，赵小康率领的武警分队也有不小的伤亡，第一支进入酒馆院子的突击队，不是战死就是重伤，后续他推倒院墙亲自率领的进入院子的突击二队的伤亡要小很多，但是在那些顽抗的叛乱分子的抵抗下，依旧有一些伤亡。 这些伤亡加在一起，在乌鸦酒馆的这场镇爆行动中，赵小康的武警分队一共牺牲了十七名英勇的武警官兵，重伤了十九人，剩下的几乎参与了行动的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对于武装警备团来说，这也是成立以来的所有治安行动中，伤亡最大的一次。 叛乱分子的性情之凶残，手段之恶劣，堪称武装警备团参与过的所有行动中最强烈的敌人。 高团长并非是只有一根筋的老顽固，他知道这次事情的影响以及所潜在的巨大的隐患，当然，此刻的隐患，甚至都不能说是潜在了，对面枪械都已经瞄到了他的头上了。 但是作为通过了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任命的白金殿堂武装警备团团长，他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这些以武犯禁的叛乱分子不能得到惩处，那么他将死不瞑目。 双方的激烈情绪，就如同针尖对麦芒，如果是中间有冯大力在顶着，恐怕此刻的阅兵纪念广场上已经血海一片。 也亏得居中调停的是冯大力，因为有蓝田镇战友这一层关系，在天灾猎人的眼中，他不完全算是对面的人，如果换个人来，即便执委的委员这一级别的白金殿堂高层，恐怕也没办法顶得住。 然而此刻，即便是冯大力也快顶不住了，他在蓝田镇的战斗毕竟没有和天灾猎人们有过交集，那点牵强的战友情分远远不能打消的天灾猎人们的激愤情绪。 就要冯大力快要扛不住压力，都准备出手硬拦的时候，一辆插着白金殿堂旗帜的汽车驶入了广场之中。 从汽车驾驶室中，走下来一个穿着年轻的男人。 在看到此人之后，冯大力稍为送了口气，不管最终能不能阻止这场大规模冲突的爆发，至少多出了一个来和他一起劝架的人，这让他的压力小了一分。 这个男人正是执委委员李小乐。 武装警备团的高团长看着李小乐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让他欣慰不已，他此刻的压力是最大的，压力不仅来自于多面咄咄逼人的天灾猎人，同样也来自于白金殿堂高层。 倒是高层给他施压或是质问，而是事情发生到了如今，高层居然没有声音，就像是不知道一样，这让高局长的心里，在此前一直没办法踏实下来。 他知道如今庇护之城缺乏兵力，武装警备团很有可能得不到其他的增援，但若是连个指示都没有，这就让所不能理解了，甚至对上面产生了质疑。 不过此刻看到了李小乐，这些疑虑就烟消云散了，只要是对白金殿堂高层稍为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李小乐的陈仄主席的学生，陈主席未婚未孕，几乎是把李小乐当作儿子一般对待，李小乐此刻出现，基本上就代表了陈仄主席的意志。 高团长并不怕天灾猎人们造反，他所不能接受的是，他的行为得不到高层的认可。 李小乐依旧穿着那一身灾调局标志性的黑袍，这也是高团长一眼就认出他的原因，同样，天灾猎人中的不少人也认出了李小乐。 一时间，随着李小乐的出现，现场双方包括冯大力在内，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被这么多人注视，成为万人焦点，李小乐似乎有不适，他左右转头，视线在天灾猎人和武装警备团双方之间扫过，最后收了回去落到了身后的车辆上。 李小乐的举动，让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随着他一起，聚集到了那辆白金殿堂高层的专车上面。 冯大力的表情在此刻再次发生了变化，他注意力都击中的在李小乐身上，以至于竟然没有主意到那辆车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李小乐亲自开车，那么坐在汽车后座上的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高团长诧异的眼神之中，陈仄从汽车下来，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了冯大力的身边，也就是天灾猎人和武装警备团对峙双方的中央。 “诸位，我叫陈仄，是现任白金殿堂执委主席。” 或许是觉得还有人不认识自己，陈仄先一步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他的声音不大，也很平和，但是却让在场的数千人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是直接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一样。 陈仄的视线在天灾猎人之中扫过，那位高举这《张法雷在虎头城》画作的猎人，在被陈仄的视线扫过之时，本能地将画作收了起来，不过仅仅一瞬间之后，他就羞愤交加地重新把画作举了起来，而起举得跟高了一些，然而此刻陈仄已经离开了，并且也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我来是来解决问题的。”陈仄将视线落到了曹深的身上，“曹老师，你能代表天灾猎人吗？” 陈仄和冯大力一样，对曹深的称呼用的都是“曹老师”，这个身份指的是曹深老在能学校兼职职务，而陈仄本人则是灵能学校在卢克之前的校长，虽然在陈仄担任校长期间，曹深还并没有兼任这个职务，既然有了灵能学校这层关系，也算是多了一重渊源。 曹深闻言往前踏了一步，面对着陈仄，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能代表天在猎人，但是能作为此刻在场的猎人的代表。” “好。”陈仄点了点头，“有代表就好，这样问题解决起来也方便一些。” “你们诉求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一桩一桩来说。”陈仄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是关于此前灵能矩阵遭到破坏的事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虽然他们此刻的精神本就很好。 关于灵能矩阵失效的事情，可以说是最近这段时间最大的大事，也是引发讨论度最高的事情，在主流的猜测声音中，灵能矩阵的失效，就是导致了绿皮和死灵天灾进攻的最主要原因。 而灵能矩阵因何失效，坊间的传言众说纷纭，而最主流的说法，这间事情又和另一桩发生在相近时间大事扯了关系，那就是执委叛变。 虽然坊间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是传言总归只是传言，而官方又至今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甚至都没有承认过这两件事情的真实性。 此刻，听到从执委主席陈仄的口中说出这话，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事情是的的确确有发生过的。 陈仄的视线面对着曹深，而李小乐隐藏在黑袍中的视线，这在天灾猎人的群体中来回穿梭，他依旧认为此次事件，很有可能是有敌对势力在从中裹乱。 “破坏灵能矩阵的人，叫做吴秀文。” 陈仄的简单直接的话语，点燃了天灾猎人的情绪，这个说法和主流的传闻并无区别，同时这话也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因为传闻中并没有说吴秀文为什么要破坏灵能矩阵。 果不其然，曹深紧接着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人类的未来。” 陈仄的回答让曹深眉头紧皱。 不过这话并没有说完，他继续讲解道：“吴秀文认为灵能矩阵和庇护之城阻碍了人类的进化，她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到荒野中去，去和天灾正面角逐，在荒野的战斗中完成人类的蜕变，直至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听到这话，包括曹深在内的很多人，甚至是冯大力，都为之诧异。 这个说法并不新鲜，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这类的说法，和吴秀文的观念大同小异，不过在后来他们被称为“极端分子”，如今白金殿堂的劳改矿场中，就有不少这样的服刑人员。 曹深他们诧异的是，吴秀文居然会是这种思想的支持，吴秀文可是长明中队的统领，执委委员，灵能矩阵与庇护之城的守护者，她会拥有这样的观念的确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第102章 天雷 不过说到这种观念上来，其实曹深本人或者说是大部分的天灾猎人也都并不是很反对，因为天灾猎人的大部分时间，本就是处于荒野之中。 顶破天也只会觉得是有些激进而已，当然前提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比如吴秀文所做的破坏灵能矩阵的事，这可就太出格了。 “我部分赞同吴秀文的想法。” 陈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话让曹深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要表示他支持吴秀文吗？ 曹深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陈仄的下文，他知道陈仄的话还没有说完。 “天灾降临以来，人类的存亡危在旦夕，即便是在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之后得以勉强安稳了下来，但是包括我个人的主张在内的一切的决策，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人类开化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危机，我们没有经验，没有参考，只能是摸索着前行，而且不能犯错，至少不能犯大错，没有人有权力，代替所有人类做决定，尤其是激进的决定。” 或许是因为久居上位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更早以前他是一名老师的缘故，陈仄说话的时的语气，就像是在开会或者是上课一样，但是他作为白金殿堂的最高领导人，却也没有人觉得这样的态度有何不妥，即便是现在的天灾猎人也是如此，即便是他们的今天到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反对陈仄政府。 “事实上，吴秀文的这种理论，一直以来我们都在采用，或者说你们，天灾猎人，就是这种理论的践行者，但是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这么做。” “合着我们天灾猎人就是你的试验品？”有情绪激动的猎人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大声喊道。 陈仄看了一眼曹深，后者回头示意稍安勿躁。 说天灾猎人是陈仄的试验品这座说法很明显站不住脚，所以陈仄甚至不都想为此解释什么，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样，己所欲，也不明该强施与人，灵能矩阵和庇护之城在十年前拯救了人类，也许并不意味着这条路就是对的，但是至少现在看来并没有错，所以吴秀文的行为必然是错误的。” 陈仄把这话公开说出来，已经有些自我认错的意思了，毕竟吴秀文和李小乐，都是被他抚养长大的连个年轻人，在一定程度上，陈仄算是他们的家长，同时也是他们的直属上级，自然需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 “吴秀文现在人在哪里？”曹深第一次开口询问，言语的目的十分明确。 “逃离了绿区，我亲自参与了追捕行动，不过没能拦住她，她现在具体在哪里我并不清楚，不过当时灵能矩阵已经失效，无法探知到她离去的路径。”陈仄正面地回答了曹深的问题。 沉默稍许，曹深抬起头来看着陈仄的眼睛，然后问道：“你是故意放跑她的吗？” 曹深问题直白到让周围的猎人都为之侧目，也将李小乐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这面对这个如此直接的问题，陈仄都有些意外，他稍为停顿了一下，垂落腰间的右手轻轻地攥在了一起，他回答道：“有大意的成分，但是……我当时没有拼尽全力去阻拦。” 陈仄的坦诚，让在场听到这话的人都很意外。 这几乎是等于完全承认了自己的失职，甚至还有作为吴秀文帮凶的嫌疑。 “这些实情，会在之后公开吗？”曹深再问。 “不会。”陈仄微微摇头，“至少暂时不会，我要考虑的事情比你们要稍微多一些。” 曹深对于这个显然不是很满意，他略带着嘲讽的意味问道：“又是所谓的顾全大局？” “是的。”陈仄并不否认这样，“在其位谋其政，我在这个位置就得考虑这个位置上该考虑的事情，这叫称职，是对自己职务负责的体现，当然其他位置上的人可能难以理解，就像我无法站在你们立场上理解你们今天的行为一样，作为白金殿堂的领导人，我必须要顾全大局，大局再任何都要顾全，如果不能考虑大局，不用评估风险，那么或许吴秀文所提出的方法，更具有实践意义。” 说道这里，即便没有天灾猎人没有继续发问，陈仄也把话说开了，“我会继续在执委主席的位置上坐下去，这一点已经通过了执委大会确认了，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你们的意志而改变。” 陈仄的语气并没有多少起伏，就好像他此刻的心境一样平静，聚集在阅兵纪念广场上的数千带着武装的天灾猎人，似乎都不能让他感到紧张。 曹深的脸色发生一些变化，他皱眉说道：“那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陈仄想也没想，直接地说道：“不能保证，就像你们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再聚众示威一样，余烬世纪充满了未知，我们的前路也是如此，我无对未来会发生的任何事情做出保证。” 陈仄在这里用来行为此刻广场上聚集的天灾类人的词语是“聚众示威”，而不是“造反叛乱”，在听到这话的天灾猎人眼里，这已经算是陈仄的一种妥协。 但这显然并不够，陈仄口口声声地说是来解决问题，而且从之前的谈话中，他也对天灾猎人所质疑的一些事情表现出了让人意外的坦诚，但是态度却十分强硬，看不出来是冲着结局问题而来的。 反而就像是认错但却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流氓，曹深的心里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对于在蓝田镇一战中牺牲的天灾猎人，我对此表示沉痛的哀悼，还有为了支援虎头城战场而牺牲的天灾猎人，也是如此，他们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牺牲的英雄，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毫无争议。” 陈仄当着所有天灾猎人的面，认可了天灾猎人在这场刚刚结束的艰苦大战的中起到的不可代替的作用和功绩，以及他们所付出的巨大牺牲。 但是因为如今的天灾猎人对于陈仄带着严重的意见，所以这话听在耳中，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的牺牲并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曹深如此是说道。 “当然。”陈仄对此毫不介意，“付出生命是个人能够做出的最大牺牲，当然不会是为了别人的认可，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就和其他牺牲的战士一样。但如果你们想要借此来表达意见，我觉得大可不必，另外有一点，我觉得我需要向你说明。” 陈仄看着曹深，严肃地说道：“天灾对于人类的进攻，并不是因为灵能矩阵的破坏，或是其他什么突发原因，末日带来到了天灾，而天灾种族和人势不两立，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天灾对于人类的入侵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抵御天灾，是白金殿堂所有士兵的职责，但同时也是也是白金殿堂每一个人类的义务。” “功勋应该褒奖，牺牲理应哀悼，但是若是要以此来作为威胁的资本，那么我绝不认可。” 陈仄的语气越发严厉，说道这里，他像是做出最后结论一般，对曹深明确地说道：“所有在今天参与了武装冲突的人都将接受审查，包括执法人员和天灾猎人，该收处分的接受处分，该劳改的劳改，而其他的天灾猎人……我以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宣布，取消猎人之家机构，所有天灾猎人管理条例，即刻起完全失效，你们自由了。” 陈仄这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就像是他刚到场时的自我介绍一样，声音不大，然而却带着一股奇特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在天灾猎人之中一起你轩然大波，就连另一边的武装警备团的人的都很是大为震撼。 一旁的冯大力同样感到诧异。 只有事先知道了事情的李小乐的还能保持冷静。 作为白金殿堂的最高领导人，从陈仄口说出来的话，还有公开的言论，那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代表就是权威。 从结果上来看，这似乎是陈仄对于天灾猎人的一种妥协，但是这话从陈仄口中说出来，天灾猎人听在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不但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弃一样。 “陈主席，这就是你所说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吗？”曹深的话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第一次在话语前带上了称呼。 “这是最合适的解决方法，甚至不需要我们之间达成任何共识。” 在曹深说话之前，陈仄又补充道：“你们的想法我大致清楚，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很难达成共识，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庇护之城从此以后将不得安宁，而白金殿堂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 “又是为了顾全大局。”此刻曹深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不假掩饰的讽刺。 “正是如此。”陈仄对着曹深点了点头。 “陈仄！”一声苍老但是满含力量的声音响起，陈鹤皋往前三步，来到了曹深的旁边，他直面陈仄，冷冷地说道：“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没有驴。”陈仄看着陈鹤皋，回应道：“我们都是末日天灾的幸存者，都是余烬世纪的……人。” “你是想说，是人都会犯错？” “不，我是想说，是人都得讲理。” “狗屁的理。”虽然一把年纪，但是依旧脾气暴躁的陈鹤皋直接对着陈仄爆了粗口：“你不就是看到我们现在不听使唤了，就想把我们撵出去吗？这就是你的理？娶你娘的理。” 听到这话，陈仄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很愿意和你聊聊我的道理，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拿要不我们现在就好好聊聊。”陈鹤皋火爆脾气上头，冷哼一声，双手握拳，一步踏出，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 曹深抬手拦住了陈老的冲动行为，而他自己走取而代之往前一步。 只见曹深眼睛在此刻缓缓转变为了银白色，一股强横的灵能风暴在广场上涌起，曹深此刻须发皆张，一头白发肆意飘动，浑身衣服无风自动，灵能的风暴汇聚在他周围，让他看上去宛如仙人模样。 “法王”形态彰显，代表着曹深的已经动了真怒。 一旁的冯大力见状，赶紧冲了过来，作为之前灵能学校的同样，他很清楚曹深的灵能有多么强大，如果曹深要对陈仄出手，那么后果，可能将会不堪设想。 不过冯大力并没有能如愿，接近曹深，他刚刚走出两步，就被先知先觉的李小乐给拦了下来。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曹深的身上，有期待，也有担忧。 曹深与陈仄斗法，这无疑是举世罕见的场面。 总所周知，扶天社成员个个都是灵能领域的大能，但“法王”曹深的名气，在白金殿堂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曹深曾以灵能化作天雷，劈死过虫群的巨兽，也曾独自一人，面对绿皮的整支大军，在天灾猎人之中，他就是灵能的代名词，也是乌鸦酒馆中，关于灵能事迹被讨论得最多的存在。 就如同传说中曹深绝杀手段一样，灵能风暴越来越强，天空之中，灵能汇聚成一道雷电惊现，这天雷垂直而将，目标直指陈仄。 看着这道从天而降的灵能天雷，李小乐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并不是惊叹与曹深对于灵能强大的掌控力，也不是在为陈仄的安危而担心，而是曹深的手段，让他产生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意味，那感觉就像是刚刚才见过，但是在记忆力却想不起来。 这一边，天雷滚滚降下，爆发出来的声音，让整个城区的人都能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道天雷还没能落到陈仄的身上，就突然间兀自消散了。 陈仄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曹深却反而如同因为灵能失控遭到灵能反噬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能站稳，陈鹤皋伸手去扶，在接触到曹深的身体后，却突然浑身一颤，好像是被雷霆击中一般。 曹深看着陈仄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第102章 天雷 不过说到这种观念上来，其实曹深本人或者说是大部分的天灾猎人也都并不是很反对，因为天灾猎人的大部分时间，本就是处于荒野之中。 顶破天也只会觉得是有些激进而已，当然前提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比如吴秀文所做的破坏灵能矩阵的事，这可就太出格了。 “我部分赞同吴秀文的想法。” 陈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话让曹深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要表示他支持吴秀文吗？ 曹深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陈仄的下文，他知道陈仄的话还没有说完。 “天灾降临以来，人类的存亡危在旦夕，即便是在十年前庇护之地保卫战胜利之后得以勉强安稳了下来，但是包括我个人的主张在内的一切的决策，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人类开化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危机，我们没有经验，没有参考，只能是摸索着前行，而且不能犯错，至少不能犯大错，没有人有权力，代替所有人类做决定，尤其是激进的决定。” 或许是因为久居上位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更早以前他是一名老师的缘故，陈仄说话的时的语气，就像是在开会或者是上课一样，但是他作为白金殿堂的最高领导人，却也没有人觉得这样的态度有何不妥，即便是现在的天灾猎人也是如此，即便是他们的今天到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反对陈仄政府。 “事实上，吴秀文的这种理论，一直以来我们都在采用，或者说你们，天灾猎人，就是这种理论的践行者，但是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这么做。” “合着我们天灾猎人就是你的试验品？”有情绪激动的猎人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大声喊道。 陈仄看了一眼曹深，后者回头示意稍安勿躁。 说天灾猎人是陈仄的试验品这座说法很明显站不住脚，所以陈仄甚至不都想为此解释什么，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样，己所欲，也不明该强施与人，灵能矩阵和庇护之城在十年前拯救了人类，也许并不意味着这条路就是对的，但是至少现在看来并没有错，所以吴秀文的行为必然是错误的。” 陈仄把这话公开说出来，已经有些自我认错的意思了，毕竟吴秀文和李小乐，都是被他抚养长大的连个年轻人，在一定程度上，陈仄算是他们的家长，同时也是他们的直属上级，自然需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 “吴秀文现在人在哪里？”曹深第一次开口询问，言语的目的十分明确。 “逃离了绿区，我亲自参与了追捕行动，不过没能拦住她，她现在具体在哪里我并不清楚，不过当时灵能矩阵已经失效，无法探知到她离去的路径。”陈仄正面地回答了曹深的问题。 沉默稍许，曹深抬起头来看着陈仄的眼睛，然后问道：“你是故意放跑她的吗？” 曹深问题直白到让周围的猎人都为之侧目，也将李小乐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这面对这个如此直接的问题，陈仄都有些意外，他稍为停顿了一下，垂落腰间的右手轻轻地攥在了一起，他回答道：“有大意的成分，但是……我当时没有拼尽全力去阻拦。” 陈仄的坦诚，让在场听到这话的人都很意外。 这几乎是等于完全承认了自己的失职，甚至还有作为吴秀文帮凶的嫌疑。 “这些实情，会在之后公开吗？”曹深再问。 “不会。”陈仄微微摇头，“至少暂时不会，我要考虑的事情比你们要稍微多一些。” 曹深对于这个显然不是很满意，他略带着嘲讽的意味问道：“又是所谓的顾全大局？” “是的。”陈仄并不否认这样，“在其位谋其政，我在这个位置就得考虑这个位置上该考虑的事情，这叫称职，是对自己职务负责的体现，当然其他位置上的人可能难以理解，就像我无法站在你们立场上理解你们今天的行为一样，作为白金殿堂的领导人，我必须要顾全大局，大局再任何都要顾全，如果不能考虑大局，不用评估风险，那么或许吴秀文所提出的方法，更具有实践意义。” 说道这里，即便没有天灾猎人没有继续发问，陈仄也把话说开了，“我会继续在执委主席的位置上坐下去，这一点已经通过了执委大会确认了，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你们的意志而改变。” 陈仄的语气并没有多少起伏，就好像他此刻的心境一样平静，聚集在阅兵纪念广场上的数千带着武装的天灾猎人，似乎都不能让他感到紧张。 曹深的脸色发生一些变化，他皱眉说道：“那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陈仄想也没想，直接地说道：“不能保证，就像你们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再聚众示威一样，余烬世纪充满了未知，我们的前路也是如此，我无对未来会发生的任何事情做出保证。” 陈仄在这里用来行为此刻广场上聚集的天灾类人的词语是“聚众示威”，而不是“造反叛乱”，在听到这话的天灾猎人眼里，这已经算是陈仄的一种妥协。 但这显然并不够，陈仄口口声声地说是来解决问题，而且从之前的谈话中，他也对天灾猎人所质疑的一些事情表现出了让人意外的坦诚，但是态度却十分强硬，看不出来是冲着结局问题而来的。 反而就像是认错但却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流氓，曹深的心里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对于在蓝田镇一战中牺牲的天灾猎人，我对此表示沉痛的哀悼，还有为了支援虎头城战场而牺牲的天灾猎人，也是如此，他们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牺牲的英雄，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毫无争议。” 陈仄当着所有天灾猎人的面，认可了天灾猎人在这场刚刚结束的艰苦大战的中起到的不可代替的作用和功绩，以及他们所付出的巨大牺牲。 但是因为如今的天灾猎人对于陈仄带着严重的意见，所以这话听在耳中，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的牺牲并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曹深如此是说道。 “当然。”陈仄对此毫不介意，“付出生命是个人能够做出的最大牺牲，当然不会是为了别人的认可，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就和其他牺牲的战士一样。但如果你们想要借此来表达意见，我觉得大可不必，另外有一点，我觉得我需要向你说明。” 陈仄看着曹深，严肃地说道：“天灾对于人类的进攻，并不是因为灵能矩阵的破坏，或是其他什么突发原因，末日带来到了天灾，而天灾种族和人势不两立，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天灾对于人类的入侵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抵御天灾，是白金殿堂所有士兵的职责，但同时也是也是白金殿堂每一个人类的义务。” “功勋应该褒奖，牺牲理应哀悼，但是若是要以此来作为威胁的资本，那么我绝不认可。” 陈仄的语气越发严厉，说道这里，他像是做出最后结论一般，对曹深明确地说道：“所有在今天参与了武装冲突的人都将接受审查，包括执法人员和天灾猎人，该收处分的接受处分，该劳改的劳改，而其他的天灾猎人……我以白金殿堂执行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宣布，取消猎人之家机构，所有天灾猎人管理条例，即刻起完全失效，你们自由了。” 陈仄这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就像是他刚到场时的自我介绍一样，声音不大，然而却带着一股奇特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在天灾猎人之中一起你轩然大波，就连另一边的武装警备团的人的都很是大为震撼。 一旁的冯大力同样感到诧异。 只有事先知道了事情的李小乐的还能保持冷静。 作为白金殿堂的最高领导人，从陈仄口说出来的话，还有公开的言论，那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代表就是权威。 从结果上来看，这似乎是陈仄对于天灾猎人的一种妥协，但是这话从陈仄口中说出来，天灾猎人听在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不但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弃一样。 “陈主席，这就是你所说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吗？”曹深的话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第一次在话语前带上了称呼。 “这是最合适的解决方法，甚至不需要我们之间达成任何共识。” 在曹深说话之前，陈仄又补充道：“你们的想法我大致清楚，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很难达成共识，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庇护之城从此以后将不得安宁，而白金殿堂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 “又是为了顾全大局。”此刻曹深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不假掩饰的讽刺。 “正是如此。”陈仄对着曹深点了点头。 “陈仄！”一声苍老但是满含力量的声音响起，陈鹤皋往前三步，来到了曹深的旁边，他直面陈仄，冷冷地说道：“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没有驴。”陈仄看着陈鹤皋，回应道：“我们都是末日天灾的幸存者，都是余烬世纪的……人。” “你是想说，是人都会犯错？” “不，我是想说，是人都得讲理。” “狗屁的理。”虽然一把年纪，但是依旧脾气暴躁的陈鹤皋直接对着陈仄爆了粗口：“你不就是看到我们现在不听使唤了，就想把我们撵出去吗？这就是你的理？娶你娘的理。” 听到这话，陈仄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很愿意和你聊聊我的道理，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拿要不我们现在就好好聊聊。”陈鹤皋火爆脾气上头，冷哼一声，双手握拳，一步踏出，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 曹深抬手拦住了陈老的冲动行为，而他自己走取而代之往前一步。 只见曹深眼睛在此刻缓缓转变为了银白色，一股强横的灵能风暴在广场上涌起，曹深此刻须发皆张，一头白发肆意飘动，浑身衣服无风自动，灵能的风暴汇聚在他周围，让他看上去宛如仙人模样。 “法王”形态彰显，代表着曹深的已经动了真怒。 一旁的冯大力见状，赶紧冲了过来，作为之前灵能学校的同样，他很清楚曹深的灵能有多么强大，如果曹深要对陈仄出手，那么后果，可能将会不堪设想。 不过冯大力并没有能如愿，接近曹深，他刚刚走出两步，就被先知先觉的李小乐给拦了下来。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曹深的身上，有期待，也有担忧。 曹深与陈仄斗法，这无疑是举世罕见的场面。 总所周知，扶天社成员个个都是灵能领域的大能，但“法王”曹深的名气，在白金殿堂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曹深曾以灵能化作天雷，劈死过虫群的巨兽，也曾独自一人，面对绿皮的整支大军，在天灾猎人之中，他就是灵能的代名词，也是乌鸦酒馆中，关于灵能事迹被讨论得最多的存在。 就如同传说中曹深绝杀手段一样，灵能风暴越来越强，天空之中，灵能汇聚成一道雷电惊现，这天雷垂直而将，目标直指陈仄。 看着这道从天而降的灵能天雷，李小乐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并不是惊叹与曹深对于灵能强大的掌控力，也不是在为陈仄的安危而担心，而是曹深的手段，让他产生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意味，那感觉就像是刚刚才见过，但是在记忆力却想不起来。 这一边，天雷滚滚降下，爆发出来的声音，让整个城区的人都能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道天雷还没能落到陈仄的身上，就突然间兀自消散了。 陈仄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曹深却反而如同因为灵能失控遭到灵能反噬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能站稳，陈鹤皋伸手去扶，在接触到曹深的身体后，却突然浑身一颤，好像是被雷霆击中一般。 曹深看着陈仄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