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能开启的传送门》 第1章 有人要害我 六月的天气,热得不像话。 日近中午,蔡府除了后花园那片树荫,找不到一处能呆的地方。 蔡多福搬来一张竹睡椅,摆在树荫下,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赵姨娘恰巧走进来看见,忙说:“少爷,你身子还没恢复,别累着,快躺下歇会。” 蔡多福讪笑坐下,往后一躺,望见树上的绿叶,轻轻摇曳着,漏下几点白光。 赵姨娘站在旁边,望了半晌,叹息一声,轻声问:“少爷,昨天陪你出去的,都有谁?” 蔡多福没有回话,开始回忆昨天的事。 昨天下午,蔡少爷和朋友到镜湖游玩,与城东柳公子有些摩擦,先是口角,然后动起手来,都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年轻气盛的,很快就立下决斗书,到都尉府备案,定于下月十八日决斗。 大秦尚武,决斗很常见,民众以此为傲,官府也愿意做保,这不算什么大事。 所以签下决斗书后,蔡少爷豪情万丈,带着朋友到烟花楼喝酒助兴,直到深夜才回家。可回家路上,失足掉下河,幸亏被夜泊桥下的艄公发现,捞起后抢救良久,才有了呼吸,抬回蔡府,又请郎中施针推穴,到今天早上才醒转过来。 这种意外,赵姨娘会追究,是很正常的。 可蔡多福不好回答,因为他不是蔡少爷。 真正的蔡少爷昨晚淹死了,他是借尸还魂穿越过来的,仍在适应这具羸弱的身体。 而且这事细究起来,不怪别人,就怨蔡少爷。 自幼体弱多病,敢跟别人约斗,这是自己作死;喝醉酒掉下河,能怪谁?说到底还是自己蠢。 朋友确实是损友,但真不能怪别人。 赵姨娘见他不应,以为他又耍脾气,说:“你不跟姨娘说,等老爷回来,我可不保你。” 蔡多福想起蔡老爷那张古板固执的方脸,知道这事少不得一顿打骂,还得赵姨娘出面劝阻,于是扭头望了赵姨娘一眼。 赵姨娘三十岁出头,圆脸还有着年轻时的俊俏,身段也保持着女人的曲线,只是眉间总锁着淡淡的愁绪,说话声音很轻,始终摆脱不了下人的姿态。 原主一直瞧不起当姨娘的,这话是不会回答,可赵姨娘并不坏,蔡多福想了想,还是回道:“就是平日玩的朋友,姨娘别多想。” 赵姨娘说:“不是我多想,是他们过分了,敢挑唆你签下生死决斗书。” 蔡多福吓得坐了起来:“生死决斗书?” 赵姨娘拿出一纸文书,黄纸皱巴巴的,明显被水泡过,正是昨晚给蔡少爷换衣裳,从身上搜出来的决斗书。 蔡多福接过来,摊开一看,字迹还很清晰,最后一行小字,附着手印,格外显眼:“双方生死决斗,至死方休。” 当时签决斗书时,有这行小字么?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 好像没有,又好像有,记忆有些模糊。不过他很肯定,当时绝没有生死决斗的意思——蔡少爷虽然蠢,但怕死啊。 可这行小字,有自己按下的手印,却是抵赖不过的。 这下麻烦了。 普通决斗,输了磕头认错,或者赔钱了事,不算事。 生死决斗则不一样,必须一方死亡才算结束,想认输,自杀谢罪。 自己与柳公子初次见面,不至于签下生死决斗书,这他妈的肯定被人下了套。 有人要害我?蔡多福脸色煞白。 赵姨娘看着心有不忍,安慰道:“你先别怕,这事老爷和大小姐会处理的。” 蔡多福听了这话,不觉打了一个冷噤。 大秦民风,生死决斗是大事,战死很光荣,临阵逃脱则是大罪,还会祸及家人。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两百多年前,秦王率三百名窍客,深入蛮荒,斩妖除魔,几近团灭,才打下大秦万里江山。建国后,大秦几百万民众更是舍生取义,以血肉之躯筑起万里长城,将妖兽和月魔挡在月影森林内。 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后退半步的信念,自先辈传承而来,早成了大秦立足于蛮荒的价值标准,更是大秦子民日常生活的道德规范。 他不去参加生死决斗,不仅官府会追究责任,蔡府也有牵连之罪,甚至连在太武院进修的蔡家大小姐都会受到影响。 蔡老爷会如何处理,蔡多福觉得答案是明摆着的,可自己这身体素质,搬张椅子都费劲,去决斗就是去送死。 赵姨娘继续问:“跟我说说,昨天跟你出去的,都有谁?” 蔡多福想了想,接连说了几个名字:“朱大同、冯新安……” “昨晚在烟花楼喝完酒,你还准备去哪儿?” “没去哪儿,就是回家。” “我让人问过了,你是在济安桥掉下去的,那可不是回家的路。” “啊!”蔡多福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从烟花楼出来,过永定桥,走西长街就能到蔡府,这条路线,由东往西,简单清晰,而济安桥,远在城东,方向完全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从烟花楼出来,就是走路回家的,怎么会往城东走去? 喝断片了乱跑?听起来挺合理,可当时有几个人陪着自己回家的,都走错了方向,说不过去啊。如果把溺水事件和生死决斗联系起来看…… 有人想杀我! 他急忙起身,凑到赵姨娘跟前,小声问道:“姨娘,咱们家有仇人?” 赵姨娘轻退半步:“没有。倒是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 蔡多福想了许久,摇头应道:“没有,绝对没有。” “我觉得这事可能跟大小姐有关……” “我姐在外面有仇家?” “不是,大小姐这半年,修为提升太快,估计有人动了心思的。” 蔡多福一时有些发愣。 原主的记忆里,蔡家是开生药铺的,生意还行,但商人是个贱职,税收重,地位低,家里连配奴仆的权利都没有,就是京城一个普通家庭。 十年前,大小姐成功开窍,成为窍客,蔡家免税免役,开始有点底气,这两年,大小姐表现出惊人的修炼天赋,在京城小有名气,蔡家水涨船高,生意也日渐红火。 也就是因为这样,蔡少爷这个病秧子才敢出去浪。 所以他穿越后的第一印象,家里有钱,还出了一位窍客,在京城起码算中产,甚至远超很多中产家庭,自己真是个闲散少爷。 可此时听赵姨娘这么一说,他才恍然醒悟,这世道没那么简单,甚至很暴力很血腥。 这是很明显的事。 大秦地处蛮荒,妖兽肆虐,月魔为患,就靠窍客的武力维持稳定。窍客自然成为这个国家统治阶层,某些情况下,窍客对普通人甚至有生杀予夺之权。 同时,为了追逐武力和利益,窍客间的势力斗争也很严重,各种打斗与暗杀事件层出不穷,普通人或许没感觉,但能接触到窍客的人,深有体会。 栎阳城作为大秦帝都,除了皇室和光明圣教,各种势力盘踞,关系错综复杂,有人修为提升太快,稍稍打破某种平衡,招来麻烦是很容易的事。 如此一想,蔡家现在的处境,其实相当危险,走得好,成为上流人家,走得不好,就沦为京城势力斗争的牺牲品,万劫不复。 “姨娘,是谁想打我姐的主意?”蔡多福小声问道。 “别瞎想,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 第2章 蔡家不能绝后 太阳渐渐偏西,树荫越拉越长,很快伸到后花园中央的凉亭里。 往常这时候,该吃晚饭了,今天不见赵姨娘来喊开饭,蔡多福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秦一日两餐,晚饭都吃得早,今天或许要等大小姐回家。 又等了一会,望着阳光爬上亭盖,摊成一片金黄,蔡多福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出花园,刚进中庭,看见药铺的伙计从正房出来,急匆匆跑了出去。 他走进正房客厅,见桌子摆着大盘小盘,早已备好晚餐,可客厅只有赵姨娘一人,蔡老爷没回来,更不见蔡家大小姐。 赵姨娘看着少爷诧异的表情,急忙解释道:“刚才伙计来说,老爷紧急出门贩药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少爷,咱们先吃。” 蔡多福眉间微蹙,知道出事了。 开药铺,出门贩药很正常,可这个世界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出门贩药,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儿子闯出这么大的祸,还等着女儿回家商议对策,不可能紧急出门的。 “店里可是出什么事?”蔡多福问。 “没有,就是日常进货。”赵姨娘开始张罗碗筷。 “我姐呢?” “大小姐让人捎了话,说今天恰巧有事回不来。”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 蔡多福心里格登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大大方方坐下来,拿起筷子:“那咱们先吃饭。” 赵姨娘愣了一下,手里捧着那只刚盛上饭的碗,不知端向何处。 夜色突然从房梁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把蔡府的阴暗瞬间凝结在赵姨娘的俏脸上,很快,她有些失控,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几乎要哭出来。 其实蔡少爷和赵姨娘的关系并不好,见面都说不到两句话,不应该有这样的尴尬场面。 赵姨娘本是蔡夫人苏氏的侍女,当年蔡夫人生下双胞胎后,心力交瘁,不久就撒手人寰,临终前嘱咐侍女照顾好老爷和儿女,蔡老爷一直没续弦,侍女便成了赵姨娘。 对于少爷和小姐,赵姨娘是把他们当主子,又把他们当儿女,比亲生的还亲生,但蔡少爷一直把赵姨娘当下人,就没给过好脸色,有时还会打人。 今天这场面,换成以前的蔡少爷,早掀桌子打人,哪有这种悲情气氛。可蔡多福做不出这种事,一时间真把赵姨娘愣住了。 只是赵姨娘这动不动就哭的愁苦模样,再加上蔡家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瞬间让气氛略显沉重悲伤。 蔡多福只当看不见,夹起一片肉:“这肉不错啊。” 赵姨娘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倾注如雨,哭喊道:“少爷……” 蔡多福其实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赵姨娘这一哭,正印证了他的猜想。 今天的事,无非两种可能。 第一种情况,蔡家受到全面的打压,所有人都疲于奔命。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真是这样,全家人更应该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第二种情况,蔡家准备放弃蔡少爷。 这是极有可能的。 蔡少爷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蠢又懒,脾气暴躁,在家里作威作福,欺负赵姨娘,在外面不停地作死惹麻烦,如果不是赵姨娘护着,早被蔡老爷打死了。 还有,赵姨娘不是不能生育,而是蔡少爷坚决反对。以赵姨娘的脾性,少爷不同意,她想都不敢想的。其实赵姨娘还年轻,蔡老爷也不到四十岁,想生还是能生的,蔡家不会绝后。 最后,生死决斗是避不开的,蔡少爷必须站出来。 总而言之,这个家,如果真要有人牺牲,蔡少爷就是最佳人选。 赵姨娘估计是知道这个决定的,所以才会如此悲恸。 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地点,蔡多福也很无奈。 连家人也抛弃了他……赵姨娘大概还会站在自己这边,以她的性格,如果能换,她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来换…… 全世界就剩他们娘俩了。 怎么办? 牺牲姐姐的大好前途,让她沦贵族老爷的生育机器,以便救救自己。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更不想这么做。 他没什么办法,只能佯装不懂,微笑起身,拉着赵姨娘坐下,说:“姨娘,饭盛得不好不用哭的。” 赵姨娘咧嘴一笑,勉强挤出笑容,抹起眼泪,可眉间那股淡淡的苦愁,越抹越深。 两人坐下吃饭,不知怎的,都没有说话,客厅里静得只有夜色流淌的唧声。 应该是酱料的问题,饭菜很难吃,可蔡多福不敢不吃,不吃饭,哪有力气想对策,特别这身体,吃少点都不行。 吃完饭,赵姨娘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鸡汤,放在蔡多福面前:“这是姨娘熬的鸡汤,趁热喝了,大补。” 蔡多福望着那碗鸡汤,浑浊的汤水,浮着油圈,冒着白烟,确实是加药材熬的补品。他不好推辞,也确实需要补一下,便端起鸡汤,很高兴地喝完。 赵姨娘脸上勉强挤出微笑,却根本掩饰不住悲伤,急忙转身去收拾碗筷。 …… 蔡多福回房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坐在床上,都不想点灯。 栎阳城是有夜生活的,大街上就挺热闹,可以去逛夜市,有钱的还可以上烟花楼喝酒,搂着姑娘听戏,可他这身子,必须早点休息,都不用点灯。 可他哪里睡得着。 房间里暑气还没消,凉席热得冒烟,他干脆踱出房间,趁着月色又来到后花园。 竹椅仍摆在那里,他半躺下来,望见天上两轮明月,一大一小,一圆一弯,照得后花园一片皎洁,夜风从前院吹过来,拂在身上,格外清凉。 可他就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受,想问题都静不下心来。 突然,赵姨娘踏着碎步走进后花园,径直来到竹椅旁。 蔡多福急忙坐起来,问:“姨娘,有事?” 赵姨娘稍作迟疑,突然一咬牙,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开口说道:“少爷,距离七月十八,还有二十天左右,不如……不如你趁着这点时间,找个姑娘,给蔡家留个种。” “啊?”蔡多福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蔡家不能绝后,不然,我死后就没脸去见夫人。”赵姨娘已经带着哭腔。 蔡多福哭笑不得,合着自己穿越过来,就是来给蔡家传宗接代的。 他其实想回一句,让他们老两口自己生去,可觉得这话不合适,听得过于悲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姨娘见他不应,以为他默许了,便转身招手,喊进来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 借着月光,蔡多福看清了那胖女人的模样,年纪倒是不大,只是膀大腰粗,肥脸小眼睛,油腻的黑发盘在脑后,梳得滚圆,与他上辈熟悉的小岳竟有几分神似。 这……这就很尴尬了。 赵姨娘倒是很懂得自家少爷的心思,说:“少爷,现在不是进楼子挑姑娘,不能看脸,我找媒婆和稳婆看过了,都说这样的身段好生养。” 站在一旁的女人听了这话,似乎还有点害羞,把头压得很低。 蔡多福都快哭了,急忙应道:“姨娘,我这身子还没恢复,过几天再说。” 赵姨娘应道:“没几天了,你也别担心身体,姨娘天天给你熬鸡汤。” 蔡多福想起饭后的那一大碗鸡汤,突然明白今晚怎么老觉得燥热难受,推辞道:“今天身体不舒服,过两天再说,真的,过两天再说。” …… 夜渐深,月色正好。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赵姨娘,把“小岳”姑娘送回去了,蔡多福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的他,更睡不着了。 穿越第一天,就摊上这些奇葩事,他都快疯了。 不过燥热过后,冷静下来想一想,事情也没那么复杂。 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决斗,打是打不过的,逃跑。 反正蔡家不要他了,他也没那么多顾忌,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去他妈的决斗精神。 可逃到哪里去? 大秦乃蛮荒之地,妖兽满地,毒瘴丛生,荒山野外去不得。躲在大城市,自己这算是畏罪潜逃,大秦户籍查得这么严,不好藏身啊。 最头痛的还是这身体,跑八百米都难…… 想逃跑,也难啊! 他来回踱着方步,想了很久,越想越赵姨娘的方法最靠谱,趁还有点时间,找个姑娘,给蔡家传宗接代。如果明天找的是个好看的姑娘,自己要不要答应…… 卧槽! 这都什么事啊! 没系统出来打救一下么? …… 他在后花园,绕凉亭转了两圈,又回到竹椅前。 刚坐下,突然看见前面凉亭里闪起一片蓝光。 蓝光越来越亮,宛若两团高高窜起的火炬,吓得他立马又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凉亭的两根石柱散发出来的。 后花园的这座凉亭,很简陋,就用六根黑石柱支起个六角瓦顶,没有护栏,没摆桌椅,又矮又小,和蔡府破落的后花园倒是般配。 发光的石柱,正是面朝中庭拱门的两根黑石柱。 不过此时细看,蓝光并不强,倒像是两团蓝色烟雾裹着石柱。 他好奇心起,轻身上前,刚走进亭子,看到两团蓝光已经连在一起,恰巧在石柱中间组成一片蓝色光幕,像极了一面透明的蓝色玻璃。 正诧异间,蓝光里竟然慢慢凸现出一行行文字,排成一篇文章,最上面的标题,字体稍大,格外显眼:“传送门使用总则。” 第3章 传送门 蔡多福看着光幕上的《传送门使用总则》,越看越心惊。 总则分三部分,第一部分简单介绍传送门,第二部分讲述传送门的操作方法,第三部分是注意事项。 据文字所述,传送门是玄机阁建造时空法器,任何一对传送门,不管多远,只要成功对接,就能产生一道时空门,可以让人来回穿梭两地。 这样的传送门,共建有十七座,分布月镜大陆不同地方。 传送门由祭台、阵法和两根石门柱组成,祭台和阵法沉于地底,只露出两根石门柱,传送门对接成功后,石门柱就会撕开时空裂缝,形成连接两地的传送门。 单看介绍,他就有些激动。 大秦的窍客,也能炼丹制器,但丹药也罢,法器也好,也不比普通人炼制的稍好一些,大抵不脱普通人的常识范畴。像传送门这样的时空法器,当真闻所未闻,哪怕像蔡多福这样穿越货,都不太敢信。 而传送门的操作,也很简单。 石门柱上共有两组二十八个星宿图案,不同的启动顺序,代表不能功能,也对应十七座传送门的位置坐标,具体的图案排列组合,就附在总则后面。 他扭头看看左右,漆黑的石柱上,确实透着星宿图案的幽光,只是不明显,一般人真发现不了。他用手轻轻一碰,星宿图案果然亮起蓝光,好看极了。 再看最后的注意事项,都是提示说明,比如开启时限,关闭提醒,禁止携带货物和妖兽等等,看得出来,玄机阁在人身安全方面,考虑得很周全。 只是有一点,他看不懂。 传送门设有禁制,需有至圣境以上修为,才能看到总则和星宿图案,开启传送门。 至圣境以上啊! 窍客的境界划分,比较简单,就以开窍数量为衡量标准,开窍越多,修为越高,最后才是九窍之上的至圣境。 修行本是逆天之事,要开窍,难如登天,要成就至圣境,几乎不可能。 大秦建国两百多年,才出现过五位至圣,如今大秦国运昌盛,武力飞涨,同时出现两位至圣,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喜事,这已是极罕见的事。 至圣境以上嘛,听都没听说过,或许压根就没有。 这传送门,以大秦如今的实力,没人能开启,甚至都看不到这份总则,可自己为什么能看见? 论修为,自己根本就没修为…… 蔡家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以前也没发现这座传送门。 或许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原因。 蔡多福想了一会,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当然,问题还是有很多的,传送门什么时候建的?为什么会在自己家?当初在石门柱上盖凉亭,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隐藏……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自己如何逃跑。 如果传送门真有用,那事情就简单很多,只要选好地方,收拾好细软,打包就能走,神不知鬼不觉。 他看着总则上其它十六座传送门的位置,开始选择要去的地方。 琉花城,黑水河,渭城,双塔城…… 一个个地名看下来,他一个都没听说过,应该不在大秦境内,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信息,他了解不多,需要找资料核实一下。 不过看到最后一个地方,他很感兴趣,很想去看看。 这个地方,就是玄机阁。 能创造出传送门这样的神器,玄机阁绝对是逆天级别的存在,或许是人才辈出的修炼圣地,或许是有传承底蕴的古老宗门,又或许是为实现某种目标的特殊机构…… 不管是什么,如果能加入玄机阁,修炼开窍什么的,估计都是小事。 就去玄机阁看看。 他开始触动石柱上的星宿图案,逐一点亮,黑石柱很快渗出耀眼的蓝光。 蓝光渐亮,星宿图案慢慢转动起来,突然,蓝光一闪,光幕一振,裂开一面透明的空间,随即荡起一圈冲击波,将四周的灰尘横扫一空。 透明空间,正是传送门,门那边,是映着阳光的石台。 站在这边,能看见石台铺着灰地砖,被阳光照得白亮,前面有石阶通往山上,但山上的景物,可能是时空折叠的缘故,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出树林和建筑。 看阳光和影子,玄机阁此时应该是白天中午,和栎阳城时区跨度很大,估计不在大秦境内——没办法,地理信息有限,只能是估计。 他举步踏过传送门,觉得有层薄膜拦在前面,不过阻力不大,而且很软,很容易就能跨过去,倒像是跨越时空的提醒。 踏上石台,山风呼啸而过,吹得衣服猎猎作响,阳光落在脸上,有些耀眼,他举手挡在额前,抬头一看,一座高大的石门牌坊,立在眼前,牌坊上刻着三个金字:玄机阁。 牌坊下,一条曲折的石阶,依山而上,穿进山林,山林里,露出飞檐斗拱,亭台楼阁,还真有点人间仙境,宗门大派的气势。 转身往后望去,传送门后面,石台边缘,围起一排雕花石栏,石栏外,便是万丈悬崖。更远处,笔直陡峭的山峰,如无数的石柱,遍插在天地之间。 他想起一种叫什么喀斯特地貌的地形,但眼前地形,明显更夸张,更玄幻,就像天上落下来的无数石柱,形状各异,又像神仙堆起的石块,诡异多变。 而玄机阁的位置,正建立在这样的石柱山顶上,如果后面没有下山的路,那这座传送门,就是进玄机阁的唯一途径。 蔡多福又惊又喜,卧槽之词不绝于口。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加入玄机阁,留下来扫地都行。 他快步登阶上山,穿过山门牌坊,开始东张四望,想找人打声招呼。 爬了一会,没看到人,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是汗。 其实山顶气温不高,凉风习习,很适合居住,他就是身子太虚,容易流汗。 好不容易爬完陡直的登山石阶,来到一块方整的石台上。左边有路继续往上,右边则是一间大殿,白墙绿瓦,与大秦流行的红墙黑瓦,矮楼层叠的风格明显不一样。 殿门大开,门顶挂着金匾,上书“迎客轩”。往里望去,能看见殿内摆放整齐的桌椅,应该是用接待客人的。 蔡多福在门口望了一会,小声喊道:“有人么?” 声音回荡在迎客轩大殿,久久不散,听着有些吓人。 他又喊了两声,无人回应,正准备进去,一抬脚,看到门槛前丢着一根发簪,还是嵌宝石镂梅花的女子金簪。 正准备去捡,又看到不远处放着一枚戒指。 拾起金簪和戒指,拭去灰尘,只见金簪色泽鲜明,宝石璀璨,却是一件稀罕物。戒指有点大,分量十足,也是精雕细琢的好东西。 手拿两件首饰,他心里疑惑渐生。 刚丢的? 不像,看上面积尘,起码放了大半年,甚至更长。 露天放这么长时间,还金光闪闪,没有半点锈斑,这不正常啊。 这么好的金簪戒指,丢在这里大半年,竟然没人捡。 玄机阁不会没人。 他把东西拿在手里,不敢藏起来,生怕有人突然窜出来,诬陷自己一个偷盗的罪名。走进迎客轩,发现地上,桌椅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明显很久没人来过。 从迎客轩出来,沿左边山路继续往上,很快看见一座雕龙画凤的宫殿,宫殿高大雄伟,气势恢宏,单是殿门,就有五六米高,站在门前,感觉人都缩小了几倍。 他尝试着推开殿门,本以为推不动,没想轻轻一用力,那扇巨大的铜钉红漆大门竟然无声转动起来,裂开一条门缝。 进入宫殿,往上望去,房顶高达百尺,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再看四周,宫墙金碧辉煌,描金画银,只是中间空荡荡的,大得有些瘆人。 往前望去,宫殿最里面,供着一座巨大的石像。 石像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身背长剑,目视左上方,微微扬起嘴角,似乎有股痞气,可看久了,又觉得那是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他绕石像转了几圈,徘徊良久,终于看到一行字:“玄机阁开山祖师林万英石像。” 既然是开山祖师,自己又是来拜师的,他只好合掌,躬身三拜。可拜过祖师,四周又是可怕的寂静,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没人出现,他只好退出大殿,继续往上走去。 走不多时,便见一间楼阁:紫气阁。只可惜阁门紧锁,他也不好意思强闯。 正待转身离去,他看到地上有一根发簪,发簪乌黑发亮,样式简单,明显是男子用的,在旁边也看到一枚戒指,粗大简陋,也是男人戴的。 又是戒指发簪,他心里开始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继续往前走,绕过假山水池,左边是东厢院,右边是金柳园。 他想了想,往左进入东厢院。 东厢院是个带花园的厢房院落,一排七间厢房,依山而建,红墙青瓦,尖角飞檐,和大秦的建筑风格很像,只是更大,也更精致。 来到左边的第一间厢房,推开房门进去,屋里床铺桌椅,衣柜架子,一应俱全,应该是玄机弟子休息的地方。 让人惊讶的是,所有家具,都摆得很整齐,连床上的被褥枕头,都叠得很好看。打开柜子,衣物首饰,各种值钱的东西都在,仿佛主人刚刚离开,随时都会回来。 只是房间里,都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明显废弃好久,不曾有人来过。 在七间厢房都转了一遍,都是一样的情况,东西完好无损,人不见了,更恐怖的是,他在第六间厢房地上找到一根金簪和一枚戒指。 看着手里第三套发簪戒指,他开始心慌了。 玄机阁确实没人了,但情况看起来有些诡异。 没有打斗抢夺痕迹,不像同门内斗,也没有仇家追杀,更像是有某种东西,可以静悄悄地把人全部带走。 特别是发簪和戒指,恰巧是一起发现的,很像是这种东西,吞下人类后,把金属物件吐出来一般。 这想法有些疯狂,但玄机阁里里外外,确实透着这种诡异气氛,而且从积尘的厚度来看,时间不会太久,这种东西可能还没离开。 能把玄机阁干掉的怪物,那是怎么样的顶级存在。 他是有点怕了,可因为这毫无根据的推理就离开,他又舍不得。 回去参加决斗更可怕,被亲人抛弃最可怕,还不如在这里寻找机会,玄机阁这样的地方,真没遭遇破坏的话,好东西应该大把,比如修炼秘籍。 从东厢院出来,他继续在玄机阁乱逛,大花园金柳园,后厨房炊烟处、藏书楼…… 看到藏书楼三字,他两眼放光。 机会来了。 第4章 修炼秘籍 大秦的窍客,都是光明圣教统一筛选并培养的。 每年四月,光明圣教对所有七岁孩子进行测试,挑出有资质的孩子,送到各大武院,进行开窍训练,培养成保家卫国的窍客。 对于普通民众,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修炼,但修炼秘籍,是禁止私人收藏、买卖流通和传阅的。 这样的律法,有一条很简单的逻辑。 传世的修炼秘籍,数量极少,每本都是稀世珍宝,如果你有资质,国家培养,如果没有资质,拥有修炼秘籍,很容易被别人利用,最后传到敌国。 普通百姓也认同这样的律法,毕竟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总比贵族老爷的世袭制度好。 蔡多福就是当年测试没通过的人,没见过修炼秘籍,也没修炼过。 所以他的逻辑也很简单,既然没练过,就不能说不行。 都说蔡家大小姐天赋惊人,修行路上一日千里,那自己资质差点,修炼速度千日一里应该没问题。能开窍就行,速度慢一点无所谓的。 这也是他敢闯玄机阁的底气。 如今玄机阁这座七层高,如尖塔般的藏书楼就在眼前,大门还没上锁,他仿佛看到机会就在楼顶向他招手。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推开大门进去。 呈在眼前的,是一间微微凹陷下沉的圆形大厅,面积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大十几倍,差不多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明显是用某种空间阵法布置出来的。 大厅中央,摆两条七米多长的长条大桌子,两旁摆椅子。圆墙边放几十个,可能上百个大书架,围成一个圆圈。书架上,密密麻麻塞满书籍。拱顶很高,明显超出塔楼的层高,当中垂下一枝大树杈,也不知是什么法器,亮着光,照得大厅一片白亮。 他看傻了眼。 刚才在外面,他看着小塔楼直径不到五米,本以为没几本书,毕竟修炼秘籍是稀罕物。可眼前的藏书量,起码也有上万本,这还只是一楼的藏书,如果都是修炼秘籍,流出去,能颠覆大秦所有人的三观。 好,传送门都有了,修炼秘籍多也很正常。 愣了一会,他踩石阶下去,在大长桌转了一圈,摸着桌子很干净,可能是阵法的缘故,没有灰尘。又绕书架走了一段,随手拿出几本书,稍稍翻了翻,果然都是与修炼有关的书。 或许就是修炼秘籍。 这时,他看到书架后藏着一条弯曲的楼梯,是通往二楼的。 他踏着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的格局摆设,与一楼相仿,只是面积稍小,藏书量也没那么大。稍稍数了数,也有六七千本。 他在书架前转了一圈,取下几本书翻看过,明显都是修炼秘籍,什么功法都有,看得眼花缭乱。 继续往三楼走去,可踏上楼梯没几步,他就觉得有点累了。 本以为身子虚,走累了,他只好停下来,坐在楼梯上休息一会。可歇完继续往上,没走两步,全身如压着一般大山,根本迈不开脚。 这明显是有阵法禁制。 他开始往后退,果然,脚步很轻松,似乎还有一股推力送自己下楼。 看来修为等级不够,还无法更上一层楼。 他想了想,决定先回一楼,挑选一本入门功法。 刚才翻书时,一楼的修炼秘籍,开篇都会介绍书籍来历或者功法简介,这正是入门功法的特点。像二楼的书籍,开篇单刀直入,内容晦涩难懂,明显是更高阶的修炼秘籍。 应该是越往上,功法越高阶。 要找入门功法,只能在一楼找。 只是一楼近百个书架,上万本书,怎么找? 而且他还担心玄机阁里藏着某种脏东西,万一专注挑书,不留心被这种脏物偷袭就麻烦了。 必须想个办法。 他想了一会,有了主意。 首先看图书有没有分类摆放。 按理说,这么多书,如果乱摆乱放,谁来借阅都是瞎找,肯定是有分类摆放的。 他按着位置,从大门石阶左边第一个书架开始,每个书架取三本书,翻看内容,先确定是否有按分类摆放。 果然,在连续看了七个书架后,他发现每个书架的书,基本都是属于一个类别。 比如第一书架是关于战斗技巧的,还是修炼剑气的,第二个书架,也是关于战斗技巧的,不过是体术方面的…… 有了这个发现,他开始沿书架,从左到右,每个书架取一本书,开始识别分类。 剑气、体术、念力、炼丹、修行感悟…… 为了方便以后查阅,他用发簪在书架上刻下分类名称。 终于,在第十七个书架,他看到了入门功法。 因为时间关系,他也不想再往下看,留着以后再说,今天先从这个书架挑出一本适合自己的入门功法再说。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找可以短时间修炼小成,能打败柳公子的那种秘籍。 窍客的本事,远超普通人想象,哪怕是刚入修炼门槛的窍客,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柳公子或许练过几年枪棒,但在窍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能快速入门,对付柳公子绰绰有余。 可稍稍翻了几本,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唐。 这世间没有速成功法。所谓修炼之道,其实是置换之道,用天赋、体质、毅力、心性、时间……慢慢置换出来的,付出越多,换到的越多。 这也算是另一种能量守恒。 虽然略有失望,但翻了半个时辰,看了几十本书,还真找到一本合适的功法。 窍客修炼第一步,不是开窍,而是练气。具体来说,就是以识神引气,流转全身后存入丹田,所以这一步又称识神引。 所有入门级功法,基本都是识神引功法。 识神引功法分两类,一类是以动作套路,激发血液流动,血行则气动,以此来引导气。另一类则是通过复杂的呼吸吐纳之法,引导气行。这两类功法,没有优劣之分,只能说因人而异。 而他看中这门功法,名叫《黑蛮血引》,有些另类,需要兽血药水辅助。 据功法简介所述,此功法源自黑蛮部落的传承体术。 传说黑蛮部落的男子,十岁起就要跟随大人外出狩猎。这些孩子,会用兽血和草药调成的药水浸泡,并辅以部落传承的十三套动作,在短时间内强化体魄。 这套体术,经玄机阁发现并改良,编成以兽血药水强化身体,再以动作引导气血的识神引功法。 本质上,这套《黑蛮血引》不是什么速成功法,只是先用兽血强化身体,激活血脉,再行气血流转的引导之法。 不过蔡多福看中的,正是黑蛮部落的强化身体之法。 能在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强化身体对抗妖兽,这正是他最需要的。毕竟与柳公子的生死决斗,只是普通人的决斗,拼的还是身体素质。 不过《黑蛮血引》提到的药水配方,主药是地龙血,这个可能不好找。 蔡家是开药铺的,不缺药,但地龙血不属于药材,而是妖兽材料,地龙妖兽的鲜血。 栎阳城有专营妖兽材料的店,但这种店,只对窍客开放,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他又想到自己姐姐,如果她愿意帮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货,价格贵不贵。 转身望向门外,夕阳正斜,夜色渐临。 天黑之前,必须离开这里,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收好《黑蛮血引》,又随手拿起另一本书,离开藏书楼,匆匆往山下传送门赶去。 穿过传送门,回到自家后花园时,东方的天边已经有了晨曦,天快亮了。 他始觉力倦神疲,没办法,身子本来就差,又熬了一宵,确实累了,回到房间,他将修炼秘籍往柜里一塞,倒头便睡。 第5章 仇家逼上门 蔡多福没睡多久,便被赵姨娘喊醒。 原来有官差一大早上门找人,要求当面宣读文书。 他急忙起床,赶到大门外,只见两个身着官服,身带长刀的都尉府禁卫,摆着架势,正守在大门前。早起路过的民众,停下,好奇望了过来,更有几个好事的,就蹲在街对面的,准备看热闹。 领头的禁卫,看见蔡多福出来,上下打量一会,问:“你就是蔡多福。” “我是。”蔡多福上前应道。 那禁卫掏出一纸文书,展在蔡多福眼前,喊道:“蔡多福,下个月十八日,你与柳承应有一场生死决斗,决斗地点在城北阎罗广场,不论生病残疾,都必须参加。知道么?” 蔡多福接过文书:“知道。” 那禁卫继续喊道:“即日起,不准离开栎阳城,日落前必须在家接受查访,晚上不许外出,如有违背,一律按逃避罪处理。听清楚没有?” “清楚。” “逃避决斗,乃是死罪,家庭还要罚钱,没钱的封店封家。各位街坊邻居都可以监督,举报者有奖。” …… 那禁卫滔滔不绝地说着决斗的规矩,声音很大,虽是面对蔡多福,可不时转向围观的民众,明显是说给街坊邻居听的。 这样的骚操作,叫催束,是都尉府约束决斗前想逃跑的人,或者催促不参加决斗的人,有点对付老赖的意思。 可前天才签的决斗书,距离决斗日期还二十多天,自己也没有老赖的举动,都尉府会这么急着到家里催束,明显是背后有人指使。 要知道蔡家可是有窍客的,这两名小小的禁卫,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到蔡家门口叫嚣,只能说对方给的钱不少。 其实稍稍看一下时间点,就可以发现很多端倪,如果真要死逼,昨天就可以上门催束,偏偏等到今天,估计昨天是有人和大小姐交涉过,应该是知道蔡家要放弃蔡少爷,今天才紧逼一步,是准备把自己逼疯,看蔡家怎么应对。 蔡多福很想知道对手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狠,一天好日子都不让人过。 官差走后,赵姨娘明显慌了神,都不知如何是好,左邻右舍凑上前来,问这问那,七嘴八舌,说赵姨娘满脸愁容,渐渐又哭红了眼。 蔡多福把好事的三姑六婶赶走,关上大门清静一会。 想回房补个觉,可被人这么一闹,也没了睡意,干脆喊赵姨娘做早餐。 吃过早餐,趁着收拾东西的空当,蔡多福问:“姨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买些地龙血,你去找我姐,看她肯不肯帮忙?” 赵姨娘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望着自家少爷:“地龙血,那可是地龙妖兽的血,你买这个干什么?” 蔡多福有些诧异:“姨娘知道地龙血?” 赵姨娘应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你跟姨娘说,你要地龙血干什么?” 蔡多福微微一笑:“我从书上看到一个偏方,用地龙血泡澡,可以强身健体。” 赵姨娘哪里肯信,应道:“哪来的偏方,拿来我看看。” 蔡多福其实知道自己这要求很过分,有点类似昨天刚闯下大祸的败家子,一觉醒来,就吵着要买超跑去秋名山飚车一样。 所以这种话,他只敢跟赵姨娘说,因为她能听进去,也愿意帮忙,要是换成蔡老爷,最少半个时辰的毒打。 他叹息一声,说:“老爷去贩药,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我姐也忙着修炼,决斗的事,只能我自己扛。现在仇家都逼到门口,我想跑都跑不了,要应付决斗,只有这个办法,姨娘你就帮帮我。” 一提到这事,赵姨娘眉间又锁起一抹愁绪,心肠一下子软了,可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乱做主,于是应道:“这偏方从哪本书上找到的,要不我拿给大小姐参详一下。” 蔡多福想了想,决定把药方给大小姐看看。 妖兽材料,不是普通药材,价格贵是肯定,还不一定有货,没有适当的理由,大小姐多半是会拒绝的。 可换一种思维:弟弟出事了,姐姐不肯帮忙,没关系,弟弟自己应付。现在有个药方,能强身健体,而且药方货真价实,绝对可以应付决斗的,作为姐姐,你不可能不帮。 他回到房间,抄下药方,只是抄药方时,多了一个心眼,地龙血没写,还故意少写一味药材。 来到厨房,把药方交给赵姨娘,说:“这药方,地龙血我没写,还有一味辅药五加皮也没写,如果我姐问起来,你就跟她说。” 赵姨娘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遍,毕竟家里开药铺的,认得不少药材,能看出这方子大部分是强筋壮骨的药材,也有几味奇怪的药,但大体没什么毒性,便也放下心来,答应找大小姐帮忙。 蔡多福又说:“这偏方五天泡一次,共泡四次,这些你也跟我姐说,但这偏方不能让外人看到,知道么?” 赵姨娘答应一声,又重复一遍:“地龙血每五天送一次,一次两斤,对么?” 蔡多福点头:“对。” 赵姨娘收起偏方,说:“知道,等我熬好药,就去太武院找大小姐。” …… 吃过早饭,蔡多福又来到后花园,坐在竹椅上看书。 带回来的两本书,他都详细看了一遍。 《黑蛮血引》的十三套动作,还有各项要求,他都确认过,可以做到,也记在心里。现在他最担心,是大小姐不肯帮忙,又或者地龙血一时找不到,帮不了。 所以他在藏书楼拿了第二本书。 这本书,名叫《新游功入门感悟》,是玄机阁弟子写的一篇入门修炼日记。 当时随手在书架上取下,觉得相当入门,便留下来当科普教材的。也是预防找不到地龙血,为以后找其它秘籍作准备的,如果确认没有合适的功法,他要早做跑路的准备。 书里所述,人体有内九窍和外九窍,都是人连接天地万物的门户。外九窍先天自开,各有其职,但内九窍天生闭塞,需要后天修炼才能打开。 能开内九窍的人,就是窍客。 要开内九窍,第一步叫识神引,就是把星气储满丹田。第二步叫神田穿,就是引丹田星气,冲开关窍。 开窍之后,还必须完成第三步,那就是修炼窍诀,也就是给内九窍定下功能。 这三步,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有点乱。 没错,就是乱,或者说杂。 识神引功法虽然说分两大种,但功法其实很杂,比如《黑蛮血引》,就是增加兽血药水这种奇怪的东西。 开窍也是一样。人体有三个丹田,每个丹田连接三窍,开窍的顺序,可按丹田的上中下顺序来,也可跳着轮流来,甚至反过来的都有,总之不同功法,开窍顺序不一样。 至于窍诀,更是杂乱无章。 因为内九窍的功能,是可以自行定义的。不像外九窍,眼睛就是眼睛,耳朵就是耳朵,天生就这样,不能改变。但内九窍完全不一样,你想练什么就练什么。 所以月镜大陆流传下来的窍诀,千奇百怪,有记载传承的,就有一百多种,至于修炼的方法,更是多不胜数。 以蔡多福的理解,识神引是入门基础,开窍相当人物等级,至于窍诀,大概类似于游戏里职业,只是这个职业,类型有点多啊。 总体而言,窍客的修炼,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 这有点像人类的科技树,没人限制你点哪里,你能不能点亮,有没有用,才是关键。 至于九窍之后的境界,没有提到,这让他有些失望。 好,毕竟是入门功法感悟,没提也很正常。 不管怎么说,目前来看,《黑蛮血引》先强化身体的方法,还是可行的,至于效果,只能先练练看。 …… 赵姨娘出门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这速度,快得蔡多福有些害怕,心想不会被拒绝。 其实太武院就在栎阳城,坐马车来回也就半个时辰,如果大小姐恰巧有空,是很快的。 而赵姨娘带来的回复,也很直接,大小姐愿意帮忙,不过今天没有,明天一早便让人把地龙血送过来。 蔡多福一阵狂喜,说到底,还是双胞胎姐弟啊,真见死不救说不过去。 他急忙拉着赵姨娘,来到自家药店抓药。 没办法,地龙血,越新鲜越有效,必须先备用其它药材,地龙血一到,就能马上开锅熬制。而且配方必须保密,只能自己抓药。 抓好药材,他又回家准备大锅,柴火等其它琐碎活,蔡家没有奴仆,只能自己动手,多亏赵姨娘帮忙,不然以他的生活常识,真办不好。 待做好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 吃过晚饭,都尉府的那两个禁卫又上门查访,在门口见过蔡多福,摆着官架,操着官腔,叫嚷了许久,非闹得围观的民众聚成一堆,才扬长而去。 蔡多福目送两位禁卫离去,暗骂一声,也不理那些看热闹的街坊,直接关门,回房休息。 今晚他决定不去玄机阁。 明天一早要等地龙血熬制药水,还要趁热浸泡修炼,今晚必须早点睡,养足精神。而且《黑蛮血引》里的十三套动作,今晚还得练熟,明天修炼起来,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6章 强化修炼 翌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一个青年汉子骑马送来地龙血。 将棕黑色的兽皮袋打开,倒出里面朱红的兽血,竟然还冒着热气,蔡多福看到兽血里混着两根青绿的树杈,便问:“为什么会有树枝?” 那青年汉子应道:“兽皮袋是紫袋熊的兽袋所制,可以保持兽血的热量,木头叫解青木,可以防止兽血凝固,入药时将解青木拿走即可。” 原来还有这个门道,蔡多福拱手谢道:“受教了。” 当下也不废话,依秘籍所述,起锅烧水,放好药材,倒入兽血,开始熬药。 待水烧开,熬了半个时辰,赵姨娘从药店喊来一个伙计,三人合力将药水抬进房间,倒入浴盆。 送走两人,蔡多福剔去药汤浮沫,脱下衣服,探着温度合适,便坐进去,按那十三套动作,开始修炼。 滚烫的药汤,渗出一股热量,浸入皮肤,瞬间化成一股股暖流,随着十三套动作的展开,开始在他全身游走。 暖流过处,筋骨噼啪乱响,好像撕裂肌肉一般,痛得他差点跳起来。 痛苦是很正常的,这是强筋壮骨,洗髓伐经的代价。 待十三套动练完第一遍,他已经痛得浑身颤抖,想站都站不起来,可药效未散,也只能咬牙坚持着,继续做第二遍…… 也不知练了多久,待药汤功效渐渐消失,他才发觉药水已凉,还散发着臭味,看来身体排出不少毒素。 但体内药效未散,他也不敢休息,又坐回床上,按着那十三套动作继续修炼。 不过此时疼痛减缓许多,整个人轻飘飘的,动作越做越快。 …… 一直修炼到中午,蔡多福觉得肚子实在太饿,才停下动作,来厨房找东西吃。 赵姨娘是备有早餐的,三个肉包子和一碗米粥。 可蔡多福吃过肉包和米粥,感觉跟没吃一样,仍饿得浑身乏力,只好让赵姨娘上街去买,并且嘱咐多买肉。 其实兽血药汤的药效,可以在体内保持三四天,这期间要一直修炼,才不会浪费。因为药汤对人体的作用,会随着使用次数逐渐减少,泡过四次兽血药汤后,后面就没什么作用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四次浸泡药汤的强化修炼,他是不会停下的。可实在饿得动不了。 关于饿肚子这事,秘籍没提,他没做什么准备。不过想想也正常,全身筋骨都在变强,不补充能量,如何继续变强变壮。 幸好蔡家住在西长街,也算繁华之地,买东西还比较方便,很快,赵姨娘就按吩咐,买了两只烧鸡、两斤猪头肉,还有几张大烧饼。 这么多东西,差不多四人的份量,是和晚饭一起准备的。可蔡多福一会儿就全部吃完了,才算勉强填饱肚子。 …… 接下来三天,除了睡觉吃饭,蔡多福都在修炼。 原本瘦小的身板,几乎壮了一圈,可他没有笨重僵硬的感觉,反倒觉得全身轻盈飘逸,不管做什么,都很轻松,完全不觉得劳累。 赵姨娘看着他脸色红润,身体变胖,终于有年轻人的精神气,打心眼高兴,每天准备好吃好喝的,供他修炼。 第五天一大早,那青年汉子又送来一大袋地龙血。 配好药熬成药汤后,蔡多福开始第二次浸泡修炼。 药汤功效果然不似第一次凶猛,但修炼起来,效果不减。 只是接下来四天的修炼,没有轻盈的感觉,倒是力量暴涨,浑身上下,总窜着一股劲,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只要看到重物,他都想举起来试试。 他也稍稍试了一下,单手能轻易抓起客厅那张厚实的红木大桌,助跑几步能跳上矮墙,如果不是要抓紧时间修炼,他都想到玄机阁去跑几圈,搬几块大石,砸几道门。 当然,饭量也越来越大,一个人能吃五个人的饭,而且必须有肉,幸亏蔡家不差钱,不然早吃穷了。 第十天,他开始第三次浸泡修炼。 这一次,效果又不一样,他感觉自己正在变胖。 确切地说,是变大变壮,甚至还长高了几公分。 这也难怪,十几天来,一日三餐,餐餐大鱼大肉,还是五人的饭量,再加上不停地修炼,全身的肌肉变强,变壮很正常,何况十六七岁的年龄,要长高也说得过去,没几天,看起来完全就变了个人,连赵姨娘看得都有些吃惊。 第十五天,最后一次浸泡修炼。 这几天的修炼,身体已经不再有明显变化,反倒是气感越来越强,从里面滋润全身筋骨,慢慢向三个丹田流去。 练星气入丹田,这是识神引的正常现象。 修炼近十几天,才有气入丹田的感觉,其实不算快,只能说他的资质很一般。 当然,修炼《黑蛮血引》,这样的效果只能算开始,要完成识神引,估计还要练两三年,饶是如此,他现在的身体,已远超常人。只能说,窍客与普通人的差别,真是太大了。 当然,也不得不佩服黑蛮部落的传承,不愧是十岁就要抵御妖兽的部落,这强化药水,确实有一套。 …… 决斗前一天,蔡多福吃过午餐——自从修炼以来,蔡家已经改成一日三餐——来到后花园树荫下,练着各种出拳,准备明天的决斗。 突然,后花园的外墙,传来一阵乱响,似乎有人在爬墙。 他急忙转身,目光越过凉亭,望向墙外。 墙那边,是春风路贾老头的小院,贾老头两个女儿早嫁人了,就剩贾老头一人,不可能会爬墙啊,莫非是小偷?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敢越墙偷窃。 他抡着沙包大的拳头,觉得现在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侧身一撞,能撞倒一堵墙,就是不知道柳公子能撑得住自己几拳,此时来个小偷,正好可以试试身手。 主要是后花园有一座传送门,万一那天开启传送门时,恰巧被小偷看到,那岂不是大麻烦,必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偷。 不一会,有个肥胖的身影终于爬上墙头,似乎用力过猛,左脚没站稳,臃肿的身躯,连跳带滚,摔了下来,扑通摔进蔡府后花园。 待那人站起,蔡多福这才看清是谁,这不是什么小偷,而是昔日损友,外号朱胖子的朱大同。 “朱胖子,光天化日,你爬墙干什么?” 第7章 盗版猖獗 朱大同狼狈起身,一抬头,看见蔡多福穿着一条裤衩,光着膀子,显露一身肌肉,不由愣在原地,然后上下打量许久,才问:“福少,是你么?” “不是我,还能是谁。”蔡多福骂道,“你爬墙干什么?” “卧槽,你怎么变成……变高了。这要是在街上,我都不敢认你。”朱大同喊道。 “吃肉长胖了。快说,你爬墙进来干什么?” “你明天要决斗,我怕你应付不来,想帮帮你。” “那你走大门啊。”蔡多福吼道: 朱胖子满脸委屈:“进不来啊,福少。赵姨娘看到我就抄扫帚,我跑都来不及,实在没办法才爬墙的。” 蔡多福盯着他看了一会,觉得他不像说谎,才换了语气,说:“说,你想怎么帮我?” “买兵器没有?” “买兵器?什么意思?” “我操,你不会没准备。”朱胖子跳了起来,“柳承应几天前就在断水坊订了一把长刀,花了三千铢啊。断水坊的东西,那可是好东西……” 蔡多福低头看着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发现自己可能搞错了。 既然生死决斗,为什么不用兵器,你看欧洲的决斗,最初是击剑,后来有枪了,就改用枪,正经人谁用拳头啊。这他妈的完全搞错了,得重新调整策略啊。 “死胖子,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蔡多福大骂起来。 “福少,我进不来啊,如果不是冒死爬墙,我都看不到你。”朱胖子开始喊冤,又凑上前来,很认真地说,“福少,你给我三千铢,我帮你找把长刀,保证比柳承应的好。” 蔡多福望着朱胖子那张堆满肥肉的扁平脸,微笑两声。 朱大同继续说道:“不喜欢长刀,剑、枪、狼牙棒都可以的。” 蔡多福能猜出朱胖子来找他到的目的,帮估计是想帮,但也想趁机捞点钱。 事实上,蔡少爷身边能围那么多讲义气的朋友,也就是图蔡家的钱。朱胖子与蔡少爷从小就相识,以朱胖子的性格,要害人应该不至于,但骗吃骗喝骗钱,那是肯定的。 不过找兵器这事,不用麻烦朱胖子,直接到玄机阁找就可以,自己在玄机阁,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把剑。 玄机阁的剑,再差也不可能比朱胖子买的剑差。再说了,玄机阁他还没逛完,还怕找不到一把剑。 “不用,我自己有剑。”蔡多福说。 “什么剑?拿来我看看。” “祖传的,不方便拿出来。” 朱胖子愣了一下,脸上都藏不住失望,又急忙转了话题:“福少,栎阳城最近流传一个药方子,对你绝对有用。” “不感兴趣。”蔡多福转身就走。 “一个兽血药方子,浸泡后,强身健体,力大无穷。”朱胖子急忙跟上去。 蔡多福心头一跳,眉间微蹙,转身盯着朱胖子:“兽血药方?拿给我看看。” “福少啊,这药方子我可是花了不少钱……” “别废话,拿出来啊。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值不值钱?” 朱胖子望着蔡多福,犹豫了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蔡多福抢过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黑蛮血引》里的兽血药水配方。药材、剂量,丝毫不差,甚至还标有熬制方法,浸泡时间。 他心头火起,斜了朱胖子一眼,想把这大胖子掀过来问清楚。可转念一想,朱胖子是什么人?城西春风街的破落户,除了骗吃骗喝,啥也不会,按栎阳城的说法,烂渣子一个,这药方能传到他手里,说明盗版早泛滥不可收拾。 “这药方有什么用?”蔡多福改口问道。 “连泡四次,强身健体,力量暴涨。”朱胖子应道。 “我不信。” “别不信,太武院四门馆的余博士,还有圣教三长老都验证过,绝对有效。” “谁给你的药方?” “我花大价钱从奎爷那里买来的。” “栎阳城里有人泡过么?” “肯定有的,很多人都在找地龙血,听说太武院的学生都在试,是真有用的,这几天整个栎阳城都传疯了。” 蔡多福暗自叹息,这兽血药水的药效,他是亲身体验过的,哪怕没有配套的动作,效果大打折扣,但改善身体,提升力量,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朱胖子的话,可以判断这药方已经流传出来很久,起码有十几天,这到底是谁泄密的? 知道这药方的,除了自己,只有赵姨娘和大小姐。 赵姨娘是不会到外面乱传的,自己每次取药,都是和赵姨娘亲自到药店取的,从不让药铺的伙计过手。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自己交给赵姨娘的药方,故意少写地龙血和五加皮,熬制方法和浸泡时间还是口述的,不存在药方被人偷看的因素。 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大小姐。 可能是大小姐无法确认药方功效,拿给太武院的老师查阅;也可能是大小姐身旁,早有人埋下暗线,导致药方泄密。 蔡家的处境,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危险得多! 朱胖子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动了心,继续劝说:“福少,你姐是窍客,让她帮你找点地龙血,泡一晚上,保证明天能赢。” “柳承应泡过这药水么?”蔡多福反问道。 “应该没有?” “应该?到底有没有?” “这个真不好说,不过栎阳城地龙血紧缺,根本买不到,我估计他没泡过。” 蔡多福没有回话,事情有点复杂,他得重新调整思路。 有人监视大小姐,在确认药方有效的情况下,肯定会有针对性动作,最大的可能,就是柳承应也泡过兽血药水。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朱胖子继续在旁边说道:“福少,这药方你绝对可以放心……” 蔡多福把药方塞回朱胖子手里,直接拒绝:“我不要。” 朱胖子顿时傻了眼,好一会才应道:“福少,我这可是特意给你买的,花了不少钱……” 蔡多福瞪了他一眼:“我明天就要决斗,你现在才拿给我,太迟了。” 朱胖子顿时叫起苦来:“我早想拿给你了,可赵姨娘不让我进来,我能怎么办。” 蔡多福突然伸出左手,掀起朱胖子的衣领,直接把他拽过来,右手用力按在朱胖子肩上,用力往下一按,问道:“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答得上来,我给钱。” 朱胖子痛得嗷嗷直叫,急忙应道:“你问,你问。” 蔡多福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跟柳承应约下的,只是普通决斗,怎么会变成生死决斗的?” 朱胖子应道:“当时在湖边,只是说决斗,可到了都尉府,你们就签下生死决斗,我当时站在最外面,也不知道你们签的是什么,第二天听老冯说起才知道的。” 在都尉府签订决斗书的事,记忆一直很模糊,蔡多福只好继续问:“我签字的时候,谁站在我旁边。” 朱胖子想了想,应道:“是老冯,白皮也在。当时闹哄哄的,他们的人更多,我都挤不进去。” 蔡多福听了,觉得这事越发有蹊跷。 原主的记忆,虽然凌乱,但能想起来的,都十分清晰,唯独签订决斗书这一段,模糊不清,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后来知道窍客有催眠或者控制心神的窍诀,便开始觉得可能是窍客暗中下手。 如果真被人催眠,别说签字,去跳河都有可能。 赵姨娘说的对,这事真是大小姐惹出来的。 “这回答我不满意,没钱。”蔡多福应道。 朱胖子的扁平脸顿时拉得很长,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望着不说话。 蔡多福说:“行了,先滚。我明天还要决斗,需要休息准备一下。有事以后再说。” 第8章 找一柄好剑 当天晚上,蔡多福重开传送门,来到玄机阁。 第二次来玄机阁,他没有轻车熟路的感觉,反倒觉得有些害怕。 这些天,他越想越明白,玄机阁肯定存在某种可怕的东西,稍有不慎,就能把自己带走。比带走玄机阁的弟子还简单。 要知道任何宗门的衰落,都有一个过程,起因暂且不说,后期就是人才凋零,人员流失,带走秘籍法宝,最后变卖家产,拆墙卖地。又或者仇敌上门,烧杀抢夺,彻底灭门。 不管哪一种,最后的结局都是一片废墟,满地狼藉,断然不会像玄机阁这样,东西还在,人没了。 所以进玄机阁,必须谨慎行事,速战速决。 他不敢多想,直奔东厢院的那七间厢房。 上次在厢房翻箱倒柜时,他确实看过一把剑,不过第一次比较保守,他什么都没拿。 这次重返东厢院,主要目的就是拿剑。 果然,没花多少时间,他就在第二间厢房的立柜里,找到一把宝剑。 二尺多长的宝剑,不算大,配着简单的木鞘,入手很轻,看着有些破旧,抽出来一看,是柄生锈断裂的破铁剑。 剑身有两处裂缝,一长一短,已经有锈迹,看着十分碍眼,剑锋有缺口翻刃,也是布满锈迹,剑柄绑带也是油腻发黑,明显用了很久。 这把破铁剑,放在这里,估计纪念意义大于实用。 他想把剑放下,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带着防身,等找到其它兵器再换。 从东厢院出来,穿过金柳园,绕过藏书楼,继续往前探索。 穿着石径走不多时,看见一间藏在石堆里的楼阁。 两层的楼阁,造型有些奇特,有点像铜鼎,但看起来更丑。走近一看,楼阁大门上,挂一块金匾:“丹房”。 大秦窍客炼制的丹药,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药效猛烈,不适合普通人。 小时候体弱多病,委托当窍客的姐姐找些丹药,希望能改善体质,可就是找不到,用大小姐的话说:“阿福体质太弱,承受不住的。” 哪怕看玄机阁弟子的入门感悟,其中提及丹药的地方,也是很少的。 所以他对丹房的兴趣不大,特别是看到丹房大门上了锁,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先找一把宝剑。 绕过石堆,看见一间大宅院,院门旁竖一块铁牌,刻着“炼器坊”三字。 他心头一松,两眼发光,冲过去一看,院门紧闭,挂着铜锁。 这是一把老式铜锁,看着就是很单薄,挂在炼器坊的大门上,显得有些可笑。 他正想找块石头砸锁,可一看手里的破剑,都不用多想,抽出残剑,对准铜锁,直劈而下。 “嗡”的一声,铜锁一震,连着整座大门和宅院,泛起一圈光晕,将长剑弹开,还把蔡多福震退两步。 卧槽。 格局小了,玄机阁的锁,那是锁么?那是一座大阵。 用剑不行,他找来一块石头,砸了一下,这次连石头都抓不住,直接被弹飞出去。 他伸手去抓铜锁,发现用手是可以轻触,甚至可以把玩,突然用力强拽,瞬间触发阵法,阵法光晕亮光,一股巨大的阻力,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尝试多次,他基本可以确定,只要受到强拆的力量,阵法就会启动。也就是说,除非找到钥匙开锁,否则别想进去。 没办法,他决定继续往前走,先找一柄好剑,也顺便找炼器坊的钥匙。 从炼器坊左边绕过去,走进一座大花园,亭台植物倒是不少,就是没有楼阁。 穿过花园,被一面三米多高的石台挡住去路,旁边有条陡峭石阶,直通而上。 拾阶而上,来到石台上,只见左右两侧,呈八字形耸立着两块十几米高的巨石。巨石光滑笔直,宛若两面高墙,石墙下,嵌着两座简陋的小楼。 左边是间两层小楼,体积稍大,右边是间单层小楼,看起来小很多。 这两间小楼,石墙灰瓦,不加装饰,和前面金碧辉煌的宫殿比起来,可以说是寒酸,倒像是杂物房。 两面巨石墙中间,留出一条三四米宽的石缝,透过石缝,可以看到远处如石柱般的山峰。 走到这里,明显是走到头了,他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先进左边的小楼,房门是开着的,一楼竟然摆着家具,不像是杂物房,应该有人住在这里。家具物什完好无损,但稍显凌乱,好像被人搬动过,同样积满灰尘,应该许久没人来过。 没什么箱柜,也看不到值钱的东西,更别说刀剑这样的法器。 来到二楼,空荡荡的,只在中央铺个蒲团垫子,像是练功房。 他又来到右边的小楼,推开房门一看,吓得皱眉不敢冒进。 里面各种家具,东倒西歪,明显被人打翻,茶具摆件,碎了一地,显然有人在这里吵闹打斗过。 看了一会,他小心翼翼走进去,只见地上,家具上,同样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估计是有人在这儿吵架后,便没人来过这里。 突然,他看到里面的墙角旁,丢着一根发簪。 他心里一跳,不由紧张起来,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他果然看到了,两根发簪和两枚戒指,以某种对称的方式,摆在地上,上面覆着一层灰。 都是男子发簪和戒指,恰巧摆出两具尸体的模样,再加上狼藉的现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人打斗的场面。 可玄机阁弟子的打斗,不可能掀桌子摔东西,真打起来,小楼都得塌。还有尸体去哪儿了,为什么只剩发簪和戒指? 怪物袭击玄机阁的恐怖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浮现,而且越来越清晰,连两人挣扎打翻家具的画面都脑补好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能让玄机阁弟子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他越想越怕。 他不敢再呆,连发簪和戒指都不捡了,准备再到别处找宝剑。 可走出来,前面已经没路了。 这么大的玄机阁,竟然找不到一柄宝剑,他觉得有些奇怪。可整座玄机阁,除了三处带锁房间,能去的都去过了,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有一点是明显有问题的。 这一路走来,玄机阁能住人的地方,只有东厢院七间房和这里两间小楼,合在一起顶多住九人。 玄机阁这样的大门派,只有九名弟子? 这显然不可能。扫地打杂,外加厨房,九个人可能都不够。别提什么夫妻,床铺都配一个小竹枕,自己睡都嫌小。 莫非有什么隐藏的宫殿,以玄机的空间阵法造诣,这事很有可能。 他开始往回走,刚走出花园,来到炼器坊前,又突然醒悟,这时候去找什么隐藏宫殿,时间来不及啊,明天一大早,官差肯定上门催促,肯定没时间去买兵器的,今晚必须在这里找件兵器。 可怎么找? 眼前的炼器坊,他还是不死心。 强砸不行,不知道能不能巧取? 他上前几步,拿起门前的铜锁,开始琢磨着能不能撬锁。 端详许久,他取下头顶的铜簪,准备尝试一下,可发簪一碰到铜锁,便触发阵法,直接弹出一层无形的屏障,连人都被撞出去。 如此尝试几次,不管是树枝丝绳,一碰到铜锁,便会触发阵法,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放弃。 他开始仗着自己的体力,奔跑起来,又把玄机阁逛了一遍。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倒是发现几处没去过的角落,还发现两个山洞,可就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不敢再乱跑,得留点体力,准备明天的决斗。 回到家里,他看着手里的破剑,突然有些后悔,应该听朱胖子的话,去买件兵器。 明天决斗怎么办? 拿这把破剑先顶一下? 卧槽,这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第9章 你敢杀人么 天刚蒙蒙亮,蔡多福就起床了。 做完修炼早课,他穿上衣裳,来到中庭,打水洗漱梳头。 决斗现场可是公共场合,得注意一下形象。 梳洗完毕,他正准备回房换鞋,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转身望去,看见有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走了进来,恰巧踏入中庭,与他四目相对。 姑娘十七六岁模样,头绾螺髻,斜插一根玉簪,两边垂下几条黑发,衬得圆脸越发红润,五官小巧稚嫩,偏偏那双眼睛,黑得发亮,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 此时看到蔡多福,她明显愣了一下,直勾勾盯着蔡多福,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蔡多福微笑,昂首挺胸,摆出两个表示强壮的健美姿势,又走过去,用手比划着少女和自己的身高,意思很明显:我长得比你高。 赵姨娘在房间看见,急忙赶出来:“大小姐,你回来了。”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蔡家大小姐蔡多子。 赵姨娘把两人请进正房客厅,安排坐下,准备上茶。 蔡多福说:“姨娘,别上茶了,准备吃早餐。”又转身问道:“姐,你怎么回来了?” “你今天赴死决斗,我来送你一程。”蔡多子脸无表情。 “怎么不买点酒肉,让我吃顿断头饭。” “我还真给你带了点吃的,也算你们姐弟一场。” “这大清早的,能不能说句吉利话。” “现在怕死了?” “怕,怕得要死。” 蔡多子转身瞪着弟弟,摆出冷血无情的臭脸。 蔡多福真看不惯姐姐这副嘴脸。 打小时候起,蔡少爷对家人态度,一直很稳定,对父亲是怕,对姨娘是骂,对姐姐是杠。前面两个很好理解,可敢跟当窍客的姐姐抬杠,有点让人想不明白。 他觉得这大概是大秦男尊女卑的观念作祟,蔡少爷打不过,能在嘴上压窍客姐姐一头,也算彰显些家庭地位。 不过他不是蔡少爷,他不想跟姐姐抬杠,只想套近乎,互相讨论修行问题,奈何姐姐第一句话就把自己顶死了,他也很顺嘴就杠上了。 或许姐姐这种态度,也是两人吵架的原因。 还真是亲姐弟啊! 吵完几句,蔡多子似乎才想到今天还有件大事,冲外面大喊:“把东西拿起来。” 话音刚落,一个皮肤白净,容貌英俊的男孩双手捧一个小木盒,还有一把宝剑,递了进来。 蔡多子接过东西,放在餐桌上,挥手把男孩打发出去,又对赵姨娘说:“姨娘,你去准备早餐。” 赵姨娘会意,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房门关上。 蔡多子把木盒打开,只见盒里一团金色锦布,托着两个小瓷碗,碗里各放一颗绿色的丹药。 她把丹药推到弟弟面前,说:“这个叫再造强心丹,吃完两个时辰内,可以让你的力量增加一倍,你吃一颗就行。” “力量增加一倍?”蔡多福有些不信。 “对,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接下来几天,你可能会很难受。” “这是作弊,死罪!”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他们会查的。” “这不是普通的强心丹,他们查不出来的。” 蔡多福抬头望着姐姐那张平静的圆脸,一时间想了很多,却拿不定主意。 决斗时服用禁药,这是有案例可循的,所以都尉府一向查得很严,处罚力度也很重。如果自己有把握打败柳公子,那就没必要服禁药。 那自己有把握么? 他望向药盒旁的宝剑,如果这宝剑真给自己用,柳承应也没泡过兽血药水,那十拿九稳,胜券在握。如果柳承应泡过兽血药水,又或者没有宝剑,可能真需要这颗强心丹。 “姐,地龙血很难找么?”蔡多福突然问了一句。 蔡多子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说:“放心,柳承应用不了这张药方。” “为什么肯定?” “这个你别管,但我可以打包票,柳承应没用这张药方。” “好,我信。” 蔡多子反倒有些诧异,忍不住望了弟弟一眼,又说:“你吃一颗就够了。” “为什么?” “本来是预备两颗的,但看你现在这体质,一颗足矣。” 蔡多福能猜出姐姐的想法。以她的判断,兽血药水的强化功效,再加上两颗强心丹,是可以胜过柳承应。可自己还有黑蛮部落的传承体术,效果远超想象,可能不需要强心丹。 但做人嘛,慎重一点总没错,他把丹药取过来:“我知道了。” “现在就吃。”蔡多子说道。 “吃过早餐再吃。” “也行。” 蔡多子又把那柄宝剑推了过来:“新甲兵坊的龙鳞剑,借给你用的。” 这个借字,说得很重,也能说明这把长剑的份量。 蔡多福拿起来,抽剑一看,剑长三尺,剑身烙着灰黑鳞纹,厚重结实,剑锋雪白锐利,闪着寒气,当真是一把好剑。 此剑在手,何愁强敌不破,他信心十足,忍不住站起来挥砍两下。 蔡多子却在旁边泼冷水,说:“你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能克服,此战可胜。” 蔡多福愣了一下,转身问道:“什么问题?” 蔡多子盯着弟弟的眼睛,很是认真地问道:“你敢杀人么?” 蔡多福深吸一口气,把龙鳞剑缓缓插回剑鞘,又坐下来,没有说话。 这问题不需要答案,或者说只有一个答案,更确切地说,他只能接受这个答案。 好一会,他又抽出长剑,横在胸前,清晨的阳光,恰巧从门缝透进来,照在剑刃上,印出一段金光,越来越白,越来越亮。 “现在,我敢了。” …… 大小姐没吃早餐,带着随身奴仆,坐马车赶回太武院去了。 蔡多福决定不吃强心丹,既然柳承应没泡过兽血药水,还有龙鳞剑在手,那就没必要吃。 很快,朱大同带着三个朋友,来到蔡府,准备陪蔡少爷前往决斗场。只是见面寒暄之后,每个人脸上都是庄严肃穆,不敢说话,那尴尬的气氛,倒像是尽朋友情谊,来送蔡少爷最后一程。 这是可以理解的。 蔡多福确实变强变壮,但不是那种大块头肌肉男,而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标准身材,朱胖子那天闯进后花园,看到光膀子肌肉,才有些震惊,可今天蔡少爷,穿戴整齐,体态轻盈,没什么力量感。 在其他人眼里,蔡少爷这段时间确实是拼了命,长高了,也胖了点,但要战胜柳公子,基本没有胜算。 不一会,都尉府那两个禁卫上门催促。 蔡多福手持龙鳞剑,带着四人,起身出门。 刚走出大门,他发现赵姨娘也跟出来,扭头一看,只见赵姨娘站在大门口,满脸愁容,又哭红了眼,于是退回去,安慰道:“姨娘,我很快回来。” 赵姨娘再也忍不住,拉着少爷的手,哭喊道:“少爷……” 这一哭,时间仿佛停止,连晒在西长街的阳光都写满悲壮,路人纷纷停下望过来,连那两个禁卫都不好意思再催,唯独街对面周记烧饼铺的葱油味,一阵接一阵,飘散而来。 “姨娘,午餐我要吃烧饼,两份。”蔡多福说了一句,想缓和一下气氛。 赵姨娘哭着点头,慢慢退了回去。 冯新安叹息一声,跑到街对面去买烧饼,周掌柜也很有感触,急忙抓起两张葱油饼,用油纸包了,递到冯新安手里:“不要钱,送给蔡少爷。” 这段时间,都尉府天天上门查访,蔡少爷参加生死决斗的事,早不是什么新闻,后来又传出赵姨娘挑姑娘的事,事情越传越悲壮,是真送蔡少爷上路的。 蔡多福接过烧饼,都不好意思开口。 朱大同喊来一辆马车,在两个禁卫的催促下,载着蔡少爷往阎罗广场而去。 第10章 决斗 阎罗广场位于栎阳城西北。 广场中央,立一座两丈高的八臂阎罗石像,东西两侧,各陷出一个扁圆形的决斗场。 栎阳城里的各种决斗,都在这两个决斗场进行。 当然,窍客的决斗,不在这里,而是设在太武院后山和城外西风岭,官府也不建议普通民众前去观看,因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太危险了。 蔡多福到达阎罗广场的时候,只见西决斗场早挤满了人,看热闹的,卖小吃的,有乱窜的小孩,无聊的地痞,甚至还有很多从西长街赶来捧场的邻居。 毕竟是生死决斗,来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多。 决斗场上,柳承应早已站在那里。 而负责现场决斗的都尉府官差、仵作、医师和各种办事人员,也已到达现场。 在官差引领下,决斗双方来到主持现场决斗的费校尉面前,互相确认对手身份,以免有人冒名顶替。 蔡多福看柳承应的模样,仍是小眼睛矮鼻梁,高瘦凶狠,似乎还瘦了些,不像泡过兽血药水。 柳承应倒是觉得蔡多福改变挺大,可仔细打量许久,也找不到问题。 确认完身份,现场又有人上来搜身检查兵器。 按规矩,双方决斗,不能使用暗器,不允许穿戴防具。 很快,费校尉开始当众公布检查结果: “蔡多福,全身无穿戴防具。进攻兵器:新甲兵坊的龙鳞剑。” “柳承应,全身无穿戴防具,进攻兵器,断水坊的秋纹长刀。”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响起一阵起哄声,新甲兵坊与断水坊,都是栎阳城有名的炼器坊,主要炼制给窍客用的法器,能卖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生死决斗,果然都舍得花大钱。 最后是查脉息,也就是检查双方有没有服用禁药。 蔡多福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那位年近五旬的长胡子医师,确认是坐在一张破桌子后,给两人诊脉的。 诊过脉息,确认没有服用禁药,费校尉走上前业,大声宣布: “生死决斗,规则不限,不分胜负,直到一方被杀死才能停止。双方请喝壮胆酒,上场决斗。” 柳承应上前一步,抓起酒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引来众人一阵喝彩。 蔡多福却不喝酒,只望向观察席上,跟随柳承应来的那些人,似乎想看出点端倪。 费校尉站在场上,等了许久,不见蔡多福有动静,忍不住大声提醒道:“蔡多福,请喝壮胆酒。” 蔡多福缓缓转身,摇头应道:“不喝。”径直走上场去。 旁边的几位官差愣了一下,柳承应都有些惊愕,退到场外的朱胖子等人,甚至附近的围观群众,都是一阵发愣。 决斗前喝酒壮胆,乃是栎阳城决斗前的风俗,哪怕不喝酒的人,都会闷一口,壮壮胆,胆子大了才敢杀人嘛。 不喝壮胆酒的,真没见过。 费校尉看着双方已经上场,也不再理会这些细节,喊道:“决斗开始。” 一声令下,两人手持刀剑,立在场上,直盯着对方,都没有动,宛若两尊石像,任由阳光拉出两道平行的身影。 场外也渐渐安静下来,就等着有人率先爆发。 突然,柳承应大喊一声,长刀一摆,率先发起进攻,冲过来就是斜劈。 蔡多福看着长刀斜落下来,连退两步,堪堪避过长刀。 柳承应趁势追砍,左一刀,右一刀,长刀挥得呼呼直响,在阳光下闪起片片白光,逼得蔡多福不停往后退,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杀!” “杀死他!” “柳公子,别让他死得太快!” …… 蔡多福连退六步,顺势往后一跳,直接跳出战斗圈,惹得柳承应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的策略很简单,避其锋芒,伺机反击。 柳家祖上出过窍客,家里有习武的传统,只是家道中落,已经三代没出过窍客,到现在,只能练些武术功夫,柳公子是练过几年枪棒的,但传闻练得不好。 练得不好也是练过,柳公子多少还是有些功夫技巧的,对付蔡少爷绰绰有余。 反观蔡多福,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有优势,但技巧不够。如果用拳头,你一拳我一拳的回合制,他是敢硬拼的,可动起刀剑,很容易一刀毙命,那不能硬拼。 果然,柳承应这一轮攻击下来,他算是看得很清楚,柳公子确实没有泡过兽血药水,技巧有余,力量明显不足,没有想象的那般强大。 现在都不用伺机反击,直接就能反攻过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技巧都没用。 柳承应继续往前,长刀再次斜砍而下。 蔡多福不退反进,长剑直挥而上。 他这一剑,挡得很难看,更没有技巧,纯粹就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硬碰硬。 “锵”的一声,刀剑撞出一团火花,震得柳承应后退两步,倒是蔡多福原地不动。 柳承应一脸惊愕,根本不愿相信,上次在镜湖旁,蔡少爷软得像只臭虫,如果不要有人拦着,自己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现在竟然挡不住他的剑,这怎么可能。 蔡多福信心更足,却突然看到柳承应的长刀,已经撞出一个缺口,急忙查看自己的长剑,看到龙鳞剑完全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龙鳞剑,明显比秋纹长刀更强,此时何须再想,他往前一步,长剑再出,趁柳承应发愣的瞬间,用力挥扫过去。 柳承应急忙持刀格挡。 “砰”的一声。 长刀应声断裂,摔在灰黑的石板上,叮当几声,龙鳞剑早借着打断长刀的余势横扫而过,剑尖在柳承应右胸划过,撕裂衣裳,留下一条剑伤,鲜血渗出,很快染红一片。 围观的众人一阵欢呼,各种叫喊声响成一片,瞬间炸烈。 柳承应看着手里的断刀,不由慌了神,喃喃自言:“不可能,这不对……” 决斗前,双方的兵器都是检查过的,没有暗器机关,这没什么不对,只能说兵器不如人。柳承应自然知道,他只是无法接受。 蔡多福往前一步,举剑相问:“柳公子,咱们没那么大的仇,为什么要生死决斗呢?” 柳承应脸色阴晴不定,眼珠子转个不停,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蔡多福也算看明白了,都上了决斗场,说了也逃不开死亡,多半是不会说的。 蔡多福不再客气,举剑再砍。 他的招式,没什么技巧,就是瞎砍,可力气大,速度大,而柳承应的长刀已断,想挡都不好挡,但本着拼命的念头,偶尔还能用断刀挡一下,可是大部分还不能挡,只能不停往后退。 早有杀人的觉悟,蔡多福不再客气,横劈直刺,连挥带砍,尽量发挥力量大速度快优势,步步急逼。 柳承应越退越怕,开始有点心慌,脚步渐渐有些乱,连退十几步,身上又挂了两处彩,鲜血直流。此时心态大崩,再也控制不住,大喊一声,断刀掷出,转身就跑。 蔡多福停下躲闪,然后举剑再追。 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鲜血淋淋,拼命逃窜,后面的举剑乱砍,步步紧逼。 围观的人群,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就像在看戏,正好看到高潮处。 阎罗广场西决斗场其实很大,足够两人追逐打斗一段时间,可追了一会,蔡多福觉得不对,柳承应已经不是在决斗,纯粹就是逃跑。 当然,这样追下去,柳承应身上有伤,鲜血直流,越到后面越不利,迟早会死在自己剑下。 他干脆停下,站在原地,就看着柳承应在决斗场绕圈子。 柳承应跑了一段,发现蔡多福没有追上来,也停下来,转身互相对视,这一幕,似乎又回到决斗的。 蔡多福右手一摆,把剑藏在身后,左手伸出,食指一勾,示意对方过来。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声声叫喊,瞬间炸响整个阎罗广场,其中叫喊声最大的,蹦的最高的,正是朱胖子。 其实两人的决斗,才开始没多久,很多人看到的,是柳公子连砍几刀不中,蔡少爷直接反击,两剑把长刀砍断,开始追着柳公子跑。 前面柳公子连砍的几刀,朱胖子都不敢看,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等到回过神,转过身,蔡多福已经打断柳公子的长刀,开始追杀柳公子,朱胖子震惊过后,立即兴奋起来,不停地狂喊: “卧槽,福少牛逼啊,劈死他。” …… 蔡多福终于开步,缓缓往前走去。 柳承应也算是回过神来,不再逃跑,挺起胸膛,直面敌人,他的想法很直接,临死前也得拉个垫背的。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柳承应突然暴起,赤手空拳扑向蔡多福。 就在这一瞬间,蔡多福突然醒悟,为什么姐姐会郑重提醒自己,一定要敢下手。 答案就在眼前,如果自己不敢下手,此时柳承应就会缠上来以命搏命,稍有不慎,受伤可能就是自己。 没什么可犹豫的,他将剑刃一转,对准冲过来的柳承应,斜劈砍出。 长剑划出一条白线,打得柳承应身形一滞,龙鳞剑从右胸划到左腹之下,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渗透衣裳,往下流去。 柳承应瞪着大眼睛,不甘心地望着蔡多福。 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一声惊呼,然后归于平静。 蔡多福长剑直刺,直透柳承应心脏而过,然后长剑一转,又迅速抽了回来。 柳承应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倒地,鲜血从身下流出,摊出一圈朱红的血迹,在阳光下红得发亮。 第11章 打破规矩的人 决斗分出胜负后,还有一套繁琐的流程。 收尸的,清理现场的,报喜讯的,疗伤的,讨酒钱的,结案登记的……凡此种种,名目繁多,其实都绕不开一个钱字。 钱由谁出? 自然是胜者。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出了问题。 蔡多福确认对手已死,都不等主持决斗的费校尉宣布结果,一边擦着剑上的血迹,一边走出决斗场,然后冲着朱胖子等人一招手,立马要离开,完全没有付钱的觉悟。 都尉府的几位官差,急忙冲上前去,向蔡少爷道喜,也就是讨个工钱。 一场决斗,都尉府派来一个主持决斗的,两个管现场秩序的,四个催束和收尸的仵任,另外,前来帮助的还有诊脉的医师、查兵器的坊匠、搜身的中人、疗伤的大夫、摆桌子的、买壮胆酒的、报喜讯的…… 这些人,可不是来看热闹的,是要收钱的,这是栎阳城决斗的规矩。 别说普通决斗不需要仵任,万一不小心打死人呢?也别说不需要兵器,或许两人一时兴起需要用兵器……反正都是一整套的基本配置,缺一不可。 这套流程,早在栎阳城形成一套成熟的决斗产业链,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有人干。所以栋阳城有句俗话,没钱就别学公子哥玩决斗。 今天的胜利者,蔡家大少爷,家里不差钱,又恰逢死里逃生,赏钱肯定不少。 很快就有一大帮人,跟在官差后面,围过来贺喜,就连跑腿报信的,都围上来好几个,就等着蔡少爷给钱,好回蔡府报喜讯。 可蔡多福面对众人的恭喜,只淡淡拱手回句多谢,压根儿没掏钱打赏的意思。 朱胖子在旁边看着,比他还着急,忍不住凑上去,小声提醒一句:“福少,该打赏钱了。” “啊?”蔡多福诧异一声,转身望向朱胖子,很是不解,“什么赏钱?” “你赢了,就要打赏钱啊。”朱胖子稍提高些音量。 “我打赢的,又不是他们帮我打的,我干嘛要给他们赏钱。”蔡多福的声音更大。 “那么多人,忙前忙后帮你做事,不能白干啊。” “我没叫他们来啊,他们白干,关我什么事。” 朱胖子扁脸一拉,顿时哑口无言,连围观的人群都一阵沉默。 大秦建国两百多年,决斗已成风气,规矩也是摆得明明白白,哪里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看热闹的突然不想走了,觉得还有热闹可看,等着拿钱的,蹙起眉头拉长脸,准备跟蔡少爷理论一番。 第一个站出来的,正是主持决斗的费校尉。 费校尉本名费启明,原是城北都尉府的校尉,也就是禁卫的队长,相当公安局刑警队长。后来因公受伤,加上年纪稍大,调回都尉府当个武库丞的闲职,因素有威望,便接管主持现场决斗,算是决斗场上的核心人物,许多人仍称呼他费校尉。 只见他走上前去,拱手说道:“蔡少爷,为决斗作保,维持公平,乃都尉府的职责,我不好为自己争利,但决斗有决斗的规矩,你这样坏了规矩,那以后的栎阳城决斗,岂不是全乱了套。” 有核心人物开口说话,众人便不再言语,静等蔡少爷醒悟认错,大方赏钱。 蔡多福转身望着费启明,问:“费校尉,小子可不懂这些,你就跟我说说,决斗的规矩是什么?” 费启明应道:“场上比武力,场下保公平,胜者为王,死者为大。至于其他人,出苦力的算份工钱,出货物的给个本钱。” 蔡多福微笑点头:“原来如此。行,费校尉既然说要规矩,那咱们就讲规矩,据大秦律法,凡逃避决斗,或者故意拖延决斗的,官府可以进行催束,甚至可以限制其行动。这点我没记错?” “对,是有这条律法。” “我自签下生死决斗后,一没逃,二没拖,可都尉府天天派人到我家催束,扰得我家鸡犬不宁,邻居都在看我家笑话,这也是费校尉说的保公平?这也是你们说的规矩?” 费启明愣了一下,这事他是听说过的,但这不是他的问题,也管不到,至于那两个上门催束的禁卫,看到柳公子死去,早跑了,于是应道:“催束只是例行公事,都尉府公务繁忙,偶尔出错也是有的,蔡少爷其实是可以到都尉府申诉的。” 蔡多福冷笑一声,都想骂人,都决斗完,申诉个屁,脸上却堆着笑,应道:“说得也对,催束是例行公事,决斗做保也是例行公事,既然都是都尉府职责所在,你们凭什么要赏钱,公然索贿么?不怕我去都尉府申诉。” 费启明气得青筋暴起,差点跳起来骂人,甚至巴不得蔡多福去都尉府申诉,看看都尉大人怎么判。不过这事真要依法,确实没有讨赏钱的依据,所谓规矩,到底也是潜规则,摆不上台面。 幸好他已是个老家伙,沉得住气,倒没发作,好一会,才应道:“我说过了,官府职责所在,我就不说了,但那些出力的,送酒的,查兵器的,都要养家糊口的,蔡少爷不会不管。” “我没叫他们来,为什么要管?” “那柳公子的尸首就这么放着,你都不管。” 生死决斗,确实有一条胜者替死者收尸的不成文规定,其中的意义,就是仇家被你打死了,官府与家属不追究,你帮忙收尸,也算做个了结,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费启明提这条规矩的原因也很简单,你对都尉府有意见,就因为那两个收了钱的禁卫,咱们先不说,这条最基本的规矩,你总得认,只要你肯认第一条,后面便好办,而且年轻人嘛,总是有脾气,给个台阶,发泄一下就好了。 可蔡多福明显不认这条规矩,说:“费校尉,我其实不想和柳公子决斗的,他说我得罪他,我可以上门道歉,赔钱认错都行,可他不依不饶,就是想置我于死地,这样的人,我能给他留个全尸,已经仁尽义至,你现在竟然要我给他收尸,当我是傻子啊。” 费启明老脸板得僵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全身微微颤抖。 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骂的,有惊叹,有看笑话的,更有起哄的,响起一片。 突然,有个小伙子涨红着脸,从人群中冲出来,指着蔡多福骂道:“姓蔡的,死者为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第12章 打破规矩的人(二) 蔡多福没理这突然冲出来的小伙,而是望着费启明,继续说:“费校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重山,或轻鸿毛。不是每个死人,都配得上死者为大的。有些人就是一坨屎,死后也只能是一坨屎,就应该烂在田地里,而不是供上桌。” 费启明听到这里,突然没了脾气,也可能是气过头了。他已经看出来,蔡少爷与柳公子结仇太深,劝他收尸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另寻办法。 旁边的小伙子,听了这话,早忍不住,冲过来顶着蔡多福,喊道:“蔡多福,你别太狂,仗着一把好剑,打败柳公子,就敢在这儿吹狗屁,有本事你别用剑,咱们用拳头决斗。” 四周的人群,听到要决斗,早起哄欢呼:“决斗!决斗。” 蔡多福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上次在镜湖旁,不知是谁,就是说了类似的话,才有了今天的生死决斗,当时是谁说的,得好好想一想。 旁边的小伙子,以为蔡多福怕了,继续喊道:“不敢了?别光嘴上说,有本事来决斗啊。” 蔡多福实在想不起当天的事,便转身望向旁边的小伙子。 小伙二十岁模样,个头不大,皮肤晒得黝黑,看着很结实强壮,应该是练过的。此时脸红耳赤,双眼圆瞪,和费启明倒有几分相似。 他不由扭头,来回看看两人,觉得这小伙子估计跟费启明有点关系。 费启明心头乱跳,心生不安,因为这跳出来的小伙子,正是他的小儿子费一杰。 费一杰自幼跟着父亲,混迹于决斗场,耳濡目染,也喜欢练拳舞枪,今年二十岁,就在决斗场混些钱银,有父亲照料,收入还算不错。 今天他看着蔡多福胡言乱语,还处处针对自己父亲,早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跳出来替父亲讨个公道。 他不怕蔡多福,看刚才的决斗,蔡多福根本不懂什么技巧,就靠着龙鳞剑打断对方的长刀,才逆转形势的。 依栎阳城的规矩,实在说不下去,就打一场,他自然就跟蔡多福扛上了。 费启明肯定反对儿子跟别人决斗,早想把这小子掀过来,一巴掌扇回家,可此情此景,明显不合适。 “我不喜欢决斗,不约。”蔡多福摆手。 费启明心里一松,脸上却不动声色,仍板着脸。 见蔡多福不敢应战,费一杰气势高涨,指着蔡多福鼻子大骂:“连决斗的勇气都没有,你就不配在这里讲规矩。” 蔡多福把手中的龙鳞剑往朱胖子怀进一塞,转身冲费一杰就是一拳。 这一拳毫无征兆,而且速度也快,正打在费一杰脸上,打得他连退两步。 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急忙四散开来,让出一块空地,站在后面的,有人没不知道怎么回事,真以两人要现场决斗,尖叫吹呼起来:“快后退,他们要决斗。” 一时间,决斗场再起热闹,呼声一片。 费一杰稳住身形,抬头咧嘴,惊愕之余,更多是愤怒,突然发现鼻血已经流下来,随即用手一抹,低声一喝,双拳紧握,随时准备反扑。 蔡多福站在原地,微微偏头,指着自己左脸:“来,往这里打。还你一拳。” 费一杰微微一愣,随即心头火起,上前一步,右拳就朝蔡多福脸上打了过去。 蔡多福没有躲闪,左脸硬挨了一拳,痛得龇牙咧嘴,幸好牙齿没掉,稍稍放心下来,喊道:“现在轮到我了。”说完,右手一记摆拳,直接打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各打了四拳,看得围观的人群,从发愣到惊呼,一拳阵阵欢呼,比刚才的生死决斗还热闹。 挨了四拳,蔡多福的左脸有些红肿,火辣辣的痛,全身仅有的一点星气,开始流转起来,虽然不明显,但他明显能感觉到,算是渐渐适应了对方的进攻。 而站在对面的费一杰,眼青鼻肿,脸上嘴里都是血,连牙齿都掉了两颗,显然很不好受。 又轮到蔡多福出拳,费一杰觉得对拳有点吃亏,便稍稍后退一步,对着冲过来的拳头,举手格挡。准备反击。 可蔡多福的反应更快,右拳顺势一幌,左手一记下勾拳,迅速打出,打在费一杰腹下。 费一杰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半坐在地上,圆脸痛苦扭曲,渐渐瘫坐不起。 蔡多福双手摆在身后,示意对方再进攻。 费一杰哪里还站得起来,只能干瞪几眼,真想趴下去休息一会。 四周的人群,开始起哄。蔡多福不想再浪费时间,走过去,一把掀起费一杰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拽到费启明跟前,说:“费校尉,如果这是决斗,他会被人打死。” 费校尉面色铁青,极为难看,却是没有回话。 费一杰倒是挺有骨气,明知打不过,却悍不畏死,仍是怒目相视,做出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蔡多福转身盯着费一杰,说:“你是不怕死,可你想过你的父母么?他们会不会伤心?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么?看你这年纪,应该结婚了,你老婆怎么办?改嫁便宜其他男人,有孩子么?孩子怎么办?流浪街头还是卖去当奴仆?” 费一杰听着有些发愣,脸色已不似刚才那般硬气,但仍咬牙坚持着。 蔡多福把费一杰扔在地上,望着费启明,很认真地说: “我真不喜欢决斗,因为决斗的事,我姨娘天天都在哭,流了多少眼泪,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还站在门口哭。他甚至给我找了女人,让我在临死前给蔡家留个种。 “我也觉得我快要死了,吃什么都没味道,六月的天,外面热得冒火,我家里冷得像冬天,你们都尉府那两个狗日的,天天上门催束,邻居看我们家大门都觉得可怜。” 蔡多福滔滔不绝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说到后面,已经不是在跟费启明对话,倒像是在发表演讲。 “决斗的规矩,就是让我们在场上打杀,然后你们在下面捞钱。屁的决斗规矩,那是你们捞钱的规矩。年轻人冲动好斗,到都尉府去备案决斗,你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劝一下,巴不得别人打个你死我活,为什么,因为有决斗,你们才有钱赚。 “我可以很负责地跟你们说,这个决斗场上,流的每一滴血,死的每一个人,你们这些收钱的,都是帮凶。” 这最后一句话,蔡多福几乎冲着费启明喊的,而且吼得很大声,吓得费启明脸色苍白,连跟在后面的众人都不敢言语。 费启明不敢吱声了,在儿子跳出来约斗的那一刻,他就不敢说话了,而且他看得出来,蔡少爷不是胡扰蛮缠之辈,此情此景,没杀自己儿子,算是格外开恩。 更可怕的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他发现蔡少爷这一番话,自己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甚至还觉得有些道理。 蔡多福退后一步,扫了一眼,继续说:“别跟我说什么勇气,血性、你们真有勇气,真有血性,出城去杀妖兽,去除月魔,杀不了妖兽月魔,你们可以去东南边守长城。 “你们也别跟我提什么决斗精神,大秦的决斗精神,是斩妖除魔,保家卫国,在这里摆张桌搜搜身,这算什么苦力,还有你,五铢一坛的劣酒,你拿到这里当壮胆酒,每人收一百铢,这算什么决斗精神。 “今天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不喜欢决斗,以后别来找我决斗,同样,我也不会给你们赏钱,让你们继续去害人。” 蔡多福说完,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抓过朱胖子怀里的长剑,转身就走。 朱胖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可望着前面的蔡少爷,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蔡少爷,连赏钱都不给,还说了一堆废话,能跟上去么? 蔡多福突然转身,喊道:“朱胖子,把白皮叫过来,今晚咱们到烟花楼喝酒庆祝。” 他已经想起来了,当初在镜湖上,那个先提议决斗的家伙,就是白皮,而白皮,今天并没有和朱胖子他们一起过来,肯定有问题。 接下来,他要掀出要陷害的自己的人,至于幕后势力,或许自己还惹不上,但知道真相,能避开很多危险。 朱胖子听到这话,终于发过神来,眼珠渐渐发亮,没错,这时候,上烟花楼喝酒才是对头,这熟悉感觉终于回来了。于是急忙拉着旁边三人,追了过去。 第13章 试剑 蔡多福刚回西长街,便听见街坊邻居在讨论今天决斗的事,原来早有跑腿的先来蔡府报喜领赏钱,赵姨娘高兴起来很大方,来报讯的都有赏钱,都已经打发了四五个。 看到少爷的脸红肿得厉害,赵姨娘心痛得不行,准备去药铺喊刘大夫,被蔡多福制止后,只好跑到厨房烧水,准备泡条热布给少爷敷一下。 现在的蔡多福,身子没那么娇贵,而且有星气运转,不会有什么大伤,但赵姨娘不听,也便由她去。 不一会,朱胖子领着四人,兴高采烈赶到蔡府。 这五人,就是蔡少爷以前穿街过巷,喝酒逛青楼的兄弟团,除了领头的朱胖子和冯新安,还有李二财和姜四,以及今天早上没来的白皮。 白皮姓皮名华彩,名字倒是不错,可长得不怎么样,又高又瘦,脸都瘦成一条线,皮肤白净,便有了白皮的外号。 这一伙人,虽然是蔡多福的兄弟,但不受蔡家待见,很少来蔡府,特别像今天这样成群结队前来的,更是大忌。赵姨娘的扫帚打不痛,可要是撞见蔡家大小姐,顶撞了窍客,那就是惹下大祸,不死都得扒层皮。 今天恰逢喜事,赵姨娘也很高兴,他们才壮胆子进来,也不敢进正房客厅,就窝在东厢房蔡多福房间里。 朱胖子一进房间,便与冯新安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凑上前,问:“福少,你刚才在决斗场说了那么多,就是不给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蔡多福没指望朱胖子能听懂,笑了笑,应道:“我姐让我说的,我也不懂,反正就是不给钱,也不让我再参加决斗。” “就这样?”朱胖子有些不信。 “朱胖子,不然呢,你想怎么样?”蔡多福脸有愠色,“反正我姐说了,柳承应那个混蛋,打死都不用给他收尸的,钱更是没有。” “我明白了。”朱胖不再说话,既然是大小姐发话,那便不好细究。 “不过你们放心,今晚咱们继续,还是烟花楼,还咱们六个。酒任喝,肉任吃,我请客。”蔡多福说。 众人一阵欢呼,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朱胖子也不掩饰拍马的水平,开始复述蔡少爷在决斗场的英姿,特别是看白皮不在现场,连比带划,说得嘴角都是白沫。 蔡多福在一旁听着,显得极其受用,眼睛却盯着白皮,希望能找点破绽线索。 当天在镜湖旁,白皮只是起哄,喊声决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很多年轻人都会这么干,自己没有证据,如果只是逼问,对方死不承认怎么办? 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回蔡少爷,引诱对手继续下套。当然,既然来了,去烟花楼逛逛也不错,不犯法,纯消费,没什么不对。 不料,意外发生了。 朱胖子说得激动,恰巧看见龙鳞剑就摆着一旁,不由好奇起来,问这两下就能砍掉长刀的宝剑,究竟能值多少钱。 蔡多福笑笑:“这不是买,跟我姐借的。” 朱胖子两眼发光,喊道:“我的天啊,那就是窍客的法器,福少,我还没见过法器,能不能拿来给我开开眼。” 蔡多福应道:“不行。” 朱胖子哪里肯依,求着喊着,其他人也来帮腔,都吵着要拿来见见世面。 蔡多福推辞不过,便抽出龙鳞剑,递给朱胖子:“看归看,别弄坏了。” 朱胖子接过宝剑,笑道:“福少,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窍客的法器,我坏了它都不会坏。” 众人急忙围上来,都想见识见识。 朱胖子开始显摆,喝退众人:“这玩意儿危险,别挤,一个一个轮流看。” 众人又是一阵打闹,倒也不敢上来抢,甚至还怕被剑伤到,稍稍往后退了一圈。站在后面的李二财,转身看到墙角旁,也放在一把剑,便拿起来,抽出一看,是柄破铁剑。 朱胖子恰巧看见,举着手里龙鳞剑喊道:“来,把那柄破剑拿过来,咱们来试试什么叫削铁如泥。” 众人高兴起来,就要准备试剑。 其实朱胖子这话,只是说说,真不敢乱试,别说弄坏,就是碰脏了,蔡家大小姐追究起来,他都赔不起。 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蔡多福突然觉得这可以试一试。 反正一把破剑,断了便断了,正好可能试一下玄机阁的法器,到底是什么水平,与大秦窍客炼制的法器,差距有多大? “别在房间里乱耍,要试到外面去试。”蔡多福怂恿道。 见蔡少爷同意,众人兴致勃勃,来到中庭大厅,朱胖子手持龙鳞剑,那柄破剑则是给了姜四,由两人来一次砍剑交锋。 两人站好姿势,一阵指点准备之后,朱胖子高举龙鳞宝剑,冲着那柄破剑,直劈而下。 “砰”的一声,龙鳞剑打在破剑上,断成两截,断刃掉地板上,叮叮乱响。 没错,龙鳞剑断了,破剑没断。 朱胖子望着手里的断剑,愣在原地,都忘了说话,许久,才缓缓抬头,望着蔡多福。 其他几人,面面相觊,相顾无言,最后也望向了蔡多福。 蔡多福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玄机阁一把破剑,就能轻松砍断龙鳞剑,这要是打开炼器坊,找到完整的法器,岂不是要逆天。 想想都觉得兴奋,不过这事得低调啊。 他立即板起脸来,瞪着朱胖子,骂道:“死胖子,你竟然把龙鳞剑弄断了,想死啊。” 这一刻,朱胖子真想死了算了,扁平的胖脸,瞬间扭成鬼样,几乎快哭出来:“福少,我什么都没干啊。” “那龙鳞剑怎么会断呢?” “我不知道啊。” 蔡多福很是生气,先把朱胖子的断剑接过来,顺便夺过那柄破铁剑,骂骂咧咧地,嚷着气氛都有些尴尬。 冯新安拾起断刃,把剑放回剑鞘,又说了不少好话,总算让蔡少爷消了气。 突然,脚步声响起,众人转身一看,只见蔡多子带着随身的小奴仆,一脸正气地走了进来。 这五个怂货,吓得心惊肉跳,缩头缩脑的,都不敢乱动,朱胖子更觉一股冷气直透心窝,七月的天气,浑身冷得直哆嗦。 “又是你们几个,来干什么?”蔡多子扫了众人一眼,冷冷问道。 没人敢回话,都低头,似乎正思索着回答什么好,过了一会,还是冯新安稍稍有些胆量,小声应道:“大小姐,我们是送福少爷回来的,随便聊了几句,马上就走了。” 冯新安说完,微微抬头,见蔡多子没有说话,急忙躬身作揖,告辞离开,其他人见状,也学得躬身行礼,跟着离开,朱胖子吓得手脚发抖,连站都站不稳,走在最后,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姐,你怎么又回来了?”蔡多福笑得很开心。 第14章 约法三章 蔡府,正房客厅。 蔡多子坐上主位,望着桌上那把断成两截的龙鳞剑,俏脸板得很严肃,许久没有说话,说不清是生气,还是疑惑,又或者两者都有。 “怎么弄断呢?”蔡多子终于扭头望了弟弟一眼。 “决斗时还好好的,回到家挥两下就断了。”蔡多福应道。 “新甲兵坊的四阶法宝,不应该断的。” “四阶法宝?是不是很贵?” “算了,新甲兵坊承诺保用十年,我拿去问一下,或许能换。” “还能包换?” 蔡多子没有回话,挺直身子,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态,仿佛就是蔡府的主人,居高临下望着坐在下首的弟弟,说:“现在我跟你说三件事,你必须照做。” 龙鳞剑断了,姐姐没有生气,蔡多福觉得有些意外。此时再看这位爱摆领导范的姐姐,不想跟她顶嘴了,应道:“说。” “第一件事,从今天起,你每天只能出去两个时辰,晚饭前必须回家,晚上不许出门。”蔡多子说完,不忘看弟弟的反应,才补充道,“别心存侥幸,我会派人在家门口守着,你出门也会有人跟着。” 蔡多福想了想,没有反对。 因为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太武院的窍客,包括栎阳城很多窍客,都会前往月影森林猎杀妖兽,蔡多子自然也要跟着秋猎的队伍走的。 大概是因为姐姐不在栎阳城,怕弟弟借机在外面闯祸,也可能怕仇家上门寻事,这是好事,他没理由反对。 “第二件事,你要到药铺帮忙,跟掌柜的学做生意。老大不小的人,也该做份正经事了。”蔡多子继续说。 这个蔡多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家生意,迟早也是自己的,而且当个少东家,工作应该很轻松,不影响修炼。 “第三件事,我正委托老师给你找一门亲事,你这年纪,可以成亲生子了。” 这事有点突然,蔡多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大秦习俗,女子十五岁成年,男子十六岁成年,再过半个月,蔡多福就满十七岁,完全可以结婚生子,在乡下,十七岁已经有孩子了。 他想了很久,觉得这事合法合理,自己没必要太过抵触,可以先看看,相相亲。于是应道:“这个我不反对,但人必须我来选,我不喜欢的,你们也别逼我娶。” 蔡多子冷冷应道:“我找的都是窍客,要看她们愿不愿意,轮不到你来挑。” 蔡多福愣了一下,一下子明白姐姐的意思。 姐姐所说的窍客,是指那些丧失修为的窍客。 窍客是高危职业,十二岁起,就要参加春狩秋猎,成年后,更要进入月影森林,对抗月魔,每年都会死去不少人,还有不少在战斗中丧失修为。 这些丧失修为的窍客,官府会给抚恤金,继续保留窍客的特权。但修为尽失,他们只能做回普通人,结婚生子,过上平常的日子。 蔡家夫人苏氏,就是这样的窍客,她可以配侍女,而蔡老爷就没有配奴仆的权利。 现如今,以蔡家的条件,可以为蔡少爷找一门这样的亲事。 蔡多福也觉得可以见见面,聊一聊。 姐弟俩难得没有争吵,这三件事,算是定了下来。 可能是觉得弟弟懂事不少,蔡多子脸色稍缓,望了弟弟一眼:“我还有话问你,你老实回答。” “什么事?” “你那个兽血药方,太武院找人试过,效果远不如你泡的好,你手里应该有配套的体术?” “没有。”蔡多福摇头,“说到这里,我也有一个问题,这兽血药方你是怎么流出去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你不用管这些。” “那到底是谁在针对咱们家?”蔡多福继续问。 “这个你也不用管。你再认真回答我,你这兽血药方,从哪里来的?”蔡多子反问道。 蔡多福早料有此一问,也备有答案,可他突然不想解释了。 本来谈得好好的,姐姐约法三章,合情合理,他也欣然接受,连陷害自己的凶手都不查了,是觉得可以从姐姐这里知道幕后黑手。当然,当姐姐不方便说,可以提醒一下,哪怕说句客套话也行。 可偏偏这位窍客天才,跟自己说话,就像吩咐下人一般,这简直没法谈,他很是抵触。 这姐弟俩的关系,一时半会真改变不了。 “买来的,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蔡多福应道 “原方子呢?拿给我看看。” “这个你也不用管,反正药方我都抄给你了。” “你还知道少写两味药?” “咱们家好歹也是开药铺的,药方要保密,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 刚才还聊得好好的,这会儿姐弟俩差不多又要吵起来。 蔡多子的俏脸挤满傲气,似乎觉得跟这个弟弟多说两句都是浪费时间。 蔡多福是不想抬扛的,可这没法好好说话。而且前面的约法三章,他越想越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这根本不是姐姐关心弟弟,而蔡家仍想放弃蔡少爷,准备培养下一代。 大号练废了,准备练小号。 这还有什么好谈的。 …… 蔡多子带着满脸傲气走了,蔡多福则是回到房间,开始查看那柄破剑。 他很想知道,一柄破剑为什么能打断龙鳞剑。 看材质,就是一把破铁剑,裂缝和卷刃处,还有锈迹,而且裂缝很长,纯粹物理撞击,是不可能打断龙鳞剑的,肯定有种其它方面的原因。 他拿着破剑,仔细端详着,突然,他发现体内运转的星气,在接触铁剑的时候,似乎有反应。 这反应很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柄破剑有古怪,以他体内那点的星气,根本不会留意。此时刻意尝试几次,他发现铁剑上附有阵法。 就是类似玄机阁炼器坊那座防护阵法,只是剑上的阵法,波动很微弱,但确实有,而且两者很像。 他开始按《黑蛮血引》的十三套动作,开始调动全身星气,试图感觉这破剑的阵法,果然,折腾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破铁剑上的阵法。 阵法残缺不全,其中一个大阵,已经完全崩塌,而剑身的裂缝,估计就是这个大阵的塌陷造成的,但其它阵法,仍是可以用的,这应该就是震断龙鳞剑的原因。 大秦窍客炼制的法宝,不知道有没有类似的阵法,但目前来看,就算是有,也远不如玄机阁。 看来玄机阁的东西,每一样都不能小瞧。 他突然想起捡来的发簪和戒指,不知道这两样是不是法宝? 从柜子里把那三套发簪戒指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只是装饰品,要打造成法器,确实有点奢侈。 他拿起来一根发簪,星气感应之下,果然发现发?上有阵法,而且阵法完整,比起破剑上的残阵,要复杂许多,估计都能当成武器。 如果用发簪敲击破剑,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他想试,又觉得不能试,破铁剑虽然破,但也是件法器,目前没找到趁手的兵器,先留着。 接下来看戒指。 戒指果然也有阵法,只是阵法有点怪。 与破剑和发簪这种层层相叠,能反弹震动的防护阵法不一样,戒指的阵法,是往下陷进去的,星气只进不出,而且越陷越深,似乎要沉出一个洞来。 他壮起胆来,把全身那点星气全部挤出来,往戒指探去。 一个巨大的洞口,顿时被星气挤开,里面各种各样东西,仿佛有了出口,顿时倾泻而出,掉落在桌子上,有珠宝、金银、衣首饰,大瓶小罐、长刀宝剑…… 卧槽,这是储物戒指! 第15章 对不上的时间轴 大秦是没有储物戒指这种东西的。 窍客出行,都配有奴仆,目的就是帮忙拿行李货物。所以每年春狩,或者秋猎,出行的队伍后面,会跟着一条长长的车队,那就是窍客的各种随身物品,由负责带行李的奴仆看管。 蔡多子每次出门,身后也是跟着一位男孩奴仆,就是帮她带行李的。 如果储物戒指出现在栎阳城,将引起大轰动,也会招来不少麻烦,这玩意必须跟传送门一样,低调处理。 不过操作储物戒指,需要大量星气,以蔡多福那点星气,除了打开和关闭,想精准取放,暂时还办不到。 只能把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慢慢挑。 他关上房门,把三个储物戒指的东西逐一倒出,堆成三堆。 两堆是男子的,一堆是女人的,可能是位母亲,因为有小孩的衣裳和玩具。 再看物品,每人都配有刀剑护具等法器、丹药、换穿衣裳、金银钱财、水和食物,这些应该是玄机阁弟子出外行走的必需品,算是标配。 至于标配之外的私人物品,就有点杂,女人的珠宝首饰,贴身衣物、男人的钓鱼工具、酒壶…… 但有一样东西,他没看懂。 每个储物戒指,都有几片如掌心大小,方正轻薄的乳白色玉板,很多玉板上都刻有字,也有几块玉板是空白的。 这应该不是什么饰品挂件,因为玉板上的字,看得有些吓人: “别回玄机阁。” “去双塔城找赵叔叔。” “帮我照顾老母亲。” “放心,我一定照办。” “我后悔了。” …… 三个人,近二十块玉板,一块玉板只刻一句话,刻了十几句,都是这种语言简短的口语,就像是在跟别人对话。 可跟谁对话,写在玉板上,谁看? 这会不会是某种通讯玉简,写在这里,对方能看到,又或者别人送过来,自己能看到? 他拿起其中一块玉板,尝试用星气感应。 玉板上确实有阵法,随着星气的注入,玉板上的文字消失,可想用星气控制阵法,又发现星气不够用。 虽然无法刻上文字,但确实是传讯工具。 如果是传讯玉板,那这些对话,隐隐透露出一件可怕的事,玄机阁有危险,似乎被某种东西袭击了,他们命不久矣,在写遗言。 顿时,一股凉气渐渐从他脚后跟窜起,慢慢散遍全身,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自己的推理没错,确实有东西袭击了玄机阁,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后还能进玄机阁么? 传送门不允许妖兽通过,那东西应该不会窜到自己家? 他越想越怕。 这问题一日不解决,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继续翻着各种物件,寻找有关怪物的线索。 突然,他看到了那些银票。 大秦也有类似银票的东西,叫钱钞,都是千铢起步的大额钞票。比如大秦端康钱庄万铢大钞,就是端康钱庄发放的,价值一万铢的钱钞。 而这些银票上,虽说是印着大秦通行的文字,却是“大陈国双塔城新汇钱行五百贯”的字样。 他没听说过大陈国,也没听说过以贯为单位的钱币,不过,双塔城这个名字,他倒是见过。 传送门可以去的地方,其中一处便是双塔城。自己可以带着银票,到双塔城走一走,没准能找到传讯玉板上的那个赵叔叔,打听一下玄机阁的消息。 最后的线索,便是水和食物。 水有点少,按理说有空间戒指,不应该带这么少的水。临死前喝过,也不可能,被怪物袭击,哪有时间喝水。至于食物,都已经变质,只能说这储物戒指,还不如冰箱,保存不了多久。 其它的,暂时看出不线索,只能先开始分类存放。 首先是刀剑护具等法器,总共四把长刀,九柄宝剑,两支匕首和六把小刀,还有护甲两套,圆盾一个。 长刀和宝剑,还有护甲盾牌,成色极新,阵法完好,都是一等一的法宝,他拿起一把宝剑,任性试了一下,破铁剑应声而断,毫无费力。 匕首也是法宝,但小刀却是稍锋利点的普通小刀,可能就是日常使用的刀具。 接下来是丹药,瓷瓶上都有标识名称,但他对丹药一无所知,真不知有什么用,这真要到藏书楼,找些丹药的书来学习一下。 然后是各种金银珠宝,还有铜钱和银票,这些以后行走月镜大陆,应该能用得上。 至于其它杂物,他也懒得分类,全部放回储物戒指。 整理完东西,看天色,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 今晚肯定是去不了烟花楼,而且这段时间,晚上肯定是出不去,只能先解决玄机阁的安全问题,然后再查陷害自己的凶手。 对了,玄机阁最里面的小楼里,还有两枚储物戒指。 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双塔城打听的消息,顺便了解这个世界。 吃过晚饭,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双塔城。 和玄机阁不同,进入双塔城最大的风险,是人。 自己扮成玄机阁的弟子,应该可以避免很多问题,也不会直接闯到自己家。 他换上玄机阁弟子的衣裳,挂上捡来的宝剑,怀揣双塔城的银票,趁着无人,来到后花园,开启传送门。 透明的传送门打开,可以看到传送门前破旧的石台,也是夜晚,没有灯光,但月光很亮。远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人,他稍稍放心,左脚往前迈出,穿过传送门,进入双塔城。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阴森的荒山野林。 脚下的石台,破旧变形,长满杂草,但勉强能看出石台的圆形轮廓。石台外面,杂草乱生,树木林立,藏着巨石,月光下,巨石白得发亮,能隐约看出是倒塌的建筑。 建筑下面,树根盘绕,藤蔓缠爬,和夜色混成一团,已经看不清城市原来的模样。 蔡多福往前走了几步,越看越心惊。 双塔城早没有了,变成一片遗迹,甚至连遗迹都快消失了,看石头的风化程度和树木的生长情况,双塔城起码荒废了几百年。 那问题来了,三处传送门的时间轴对不上。 自进玄机阁起,他就发现玄机阁和自家后花园,存在时间差异。 看玄机阁的案发现场,怪物袭击时间,应该在一年前,算上误差也不会超过两年。但十八年前蔡夫人买下蔡府时,凉亭就搭在传送门上,按传送门的使用规则,这种搭凉亭破坏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也就是说,栎阳城这座传送门,起码十几年没人使用。 当然,也可能是玄机阁的弟子使用过,蔡家没发现,玄机阁也觉得只是搭个凉亭无所谓。 这点时间差异,牵强一下,能说得通,不算什么重点,所以蔡多福一直没有深究。 可此时看双塔城的情况,这时间差异就很大,完全说不通。 据传讯玉板留下的遗言,怪物袭击玄机阁时,双塔城是有人住的,起码那位赵叔叔就住在双塔城。 这时间轴,与玄机阁的情况完全对不上。 他站在原地,蹙眉苦思。 突然,一只双头恶狼,跳上一块巨石,往这边望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月光下,恶狼高大壮硕的身躯,滚着白亮的毛发,两颗浑圆的大脑袋,瞪着两双发绿的眼睛,死死盯在自己身上,夜风拂过,送来一股混杂着烂肉和臭鸡蛋的腥臭味。 他立即转身,手忙脚乱地开启传送门,头也不敢回,连爬带滚逃回家。 第16章 老屋密室 惊魂稍定,蔡多福决定开启传送门,去其它地方看看,寻找更多线索。 风险还是有的,妖兽不怕,只要传送门不关,随时可以回来。 其实传送门对应的地名,大部分都是城市名,考虑到传送门作为一种交通枢纽,目的就是传送,也不可能建立在偏僻之地。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撞见人,直接冒充玄机阁弟子就可以。 按传送门使用总则上标注的顺序,第一站是琉花城。 可启动石门柱的星宿图案,迟迟不能开启传送门,显然是对面出了问题,无法对接。 接下来连续几站,都无法开启传送门。 他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继续尝试对接传送门,直到第十二个,瑞丰城,传送门终于成功开启。 传送门后,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也没有城市的痕迹。 他顶着寒风,在雪地里转了一圈,四下了望,可除了雪山和刺眼的阳光,什么都没有。他也不敢四处乱跑,只好退回来。 最后几站,依旧无法打开。 十七座传送门,目前能用的,只有四座。 以这四座传送门所处的环境来看,可以初步判断传送门至少在两百三十三年前就存在,建造时间应该更早。 双塔城遗迹,是符合这条时间线的,瑞丰城虽然还没确认,估计也差不多。至于栎阳城,大秦建国两百三十三年,一直定都栎阳城,那时候,传送门应该有了,不然建造这样的高级法器,官府与光明圣教不可能不知道。 剩下的问题,就是玄机阁。 如果是几百年前,有怪物袭击玄机阁,此后再无人踏足玄机阁,这看起来合理么? 肯定不合理,几百年的时间,建筑群无人保养,肯定得塌,家具物什早腐烂了,更别提书本这种脆弱的东西。 不对,修炼秘籍有空间阵法保护,别说老化损坏,连灰尘都没有。如果整座玄机阁,有一个更大的阵法保护,好像可以解释得通。 玄机阁这样的顶级宗门,不可能没有防护阵法。 还有一点,他一直觉得发簪戒指一起出现,是尸体遗落的,尸体露天几百年,尸骨衣物肯定灰飞烟灭,而发簪戒指,属于法器,保存完好,甚至没有生锈发黑,也很合理。 可花草树木呢?完全没有生长几百年的盛况,看落叶,绝对不超过两年。 人与植物的时间流逝,差别如此太大,世间还有这样的阵法么? 他倒是希望玄机阁的灭门事件,真发生在几百年前,这样怪物仍留在玄机阁的概率就不高,就算留在玄机阁,估计也死了。 不管怎么说,玄机阁的袭击事件,可能就在几百年前,自己可以稍稍放开手脚,大胆去玄机阁探索一番,在验证时间线的同时,也挖一挖玄机阁的宝藏。 …… 趁着天还没亮,他再次来到玄机阁。 站在传送门后,望着石柱山峰下的悬崖,再看看四周崖壁,想着有没有办法探测到宗门大阵,可琢磨半天,根本想出什么办法,只好苦笑放弃。 沿石阶往上,一路边走边看,可走到尽头的石台,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他走上石台,来到右边的小楼,重新观察地上的戒指和发簪。 论位置,符合人体的姿势,按着右手取物的习惯,那这两人,是趴在地上的。前面几个人,好像不是这种姿势,难道有什么玄机? 他仔细想了一会,只能尴尬笑笑,应该是自己过度解读了。 收起发簪和戒指,他忍不住打开其中一枚储物戒指,倒出里面的东西,先找到传讯玉板,仔细阅读起来。 不出所料,他在传讯玉板上看到了一条奇怪的内容: “已有破解之法,速来老屋密室。” 他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只好把另一个戒指里的传讯玉板也取出来,仔细看过一遍,也发现一条同样的内容: “破解之法留在老屋密室。” 两句话同时出现,这信息量极大。 有人给这两位玄机阁弟子发出同样的信息,说他(她)在老屋密室里留下破解之法,很明显是两人去老屋密室找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到底是什么?准备破解什么?这个真不好猜。 老屋在哪里?两人死的地方,就是这间小楼,是不是这里就是老屋? 两人来到这里,然后死了,这信息会不会是引诱两人的陷阱? 这些都不好推理,可能随着两人死去,已经不会有答案。 但老屋有间密室,如果能在这里找到密室,就能说明老屋就是这间小楼。 他重新审视这间小楼,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发簪戒指掉落的地方,也就是两具尸体的位置。 两人都是趴着的,摆出的姿势,似乎都朝同一个方向,也就是那面巨石。 他凑上前去,开始检查那面石墙。 巨石笔直光滑,但这么多年无人打扫,上面早附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他用手轻轻拭去灰尘,很快,他看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缝隙其实挺大的,特别在这种光滑的石头上,看着很明显,只是以前沾满灰尘,真看不出来。 将整面石墙擦拭干净,便看到石墙有个由裂缝组成的,四尺高,一尺多宽的方框,明显是扇暗门。 他用力往前一推,石门沙沙作响,往前陷了下去,露出一条狭窄的石甬道。甬道尽头,宽阔明亮,若有密室。 犹豫了一会,他举步上去,钻了进去。 穿过石甬道,有套两间相连的石室,差不多二十多平方,不算小,拱顶嵌着八颗发光宝石,照亮石室如同白昼。 外面这间石室,散落着许多镶宝挂珠的女式发簪和各种戒指,还有小孩子的金脚环。 看着地上这些东西,他仿佛看见女人和孩子抱在一起,慢慢死去。 原来躲在这里,也没躲过怪物的袭击。 除了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往里走去。 里面那间石室,当中有张石桌,桌上密密麻麻刻满字,桌旁的地上,丢着一把黑铁剑,一件护甲,一根男子发簪和三枚戒指。 他望向石桌,隐隐觉得,石桌上那铺着灰尘的文字,就是所谓的“破解之法。” 第17章 破解之法 蔡多福猜得没错,石桌上的字,正是破解之法。 确切地说,是玄机阁阁主写给徒弟孙全安的一封绝笔信。 阁主开篇说,他被困在密室,硬撑三天,才想到噬魔虫的破解之法,只是星气耗尽,来不及自救,希望孙全安接任玄机阁阁主之位,想办法消除噬魔虫。 信的后半部分,石桌上近四分之三的文字,都是噬魔虫的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先解释基本原理,就是利用噬魔虫携带的大量星气,同时运转三个丹田,反过来克制噬魔虫。并且郑重提醒,此修炼方法有风险,必须谨慎行事。不过新手修炼,能迅速开窍,老手重新修炼,也能短时间重回巅峰,是一种快速进阶秘籍,绝对值得一练。 看到这里,蔡多福基本可以确定,袭击玄机阁的怪物就是噬魔虫。而破解噬魔虫的修炼功法,就是自己寻找的速成功法。 这可是好事,帮自己找出怪物,还有破解之法,顺带快速升级,一举三得啊。 他继续往下浏览,仔细看“破解之法”。可看了一会,完全看不下去,不是看不懂,而是太复杂,完全记不住,甚至无法想象修炼时是怎么样的。 说实话,噬魔虫是什么怪物,长什么样,他到现在都没搞清。能杀人,还能用来修炼,他也想象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但能把玄机阁灭门的怪物,绝对不简单,他每次踏入玄机阁,提心吊胆的,就在防备这鬼东西,现在要拿这玩意修炼,明显是在玩火。 信的最后,阁主嘱咐孙全安一件事:他在翻阅资料时,发现带有噬魔虫的上古巨人封印,在月镜大陆有一百零八处,一旦封印破损,噬魔虫爆发,万物尽灭,希望孙全安想办法妥善处理这些封印。 蔡多福看着直摇头,听阁主这口气,这噬魔虫简直就是毁天灭地的大核弹。 这玩意能拿来修炼? 他拾起地上的三枚储物戒指,先倒出来看传讯玉板,准备找些噬魔虫的资料。 传讯玉板确实不少,有十几枚,可以确定是阁主给外面两人传的信息,让他来密室找破解之法,只是外面的人还没进密室,就倒下了。 虽然没找到有用的信息,但储物戒指里有几本书,和两封书信。 他翻开书籍,发现书页有书签,标出的位置,都是关于噬魔虫的记载。 这些记载,文字并不多,没一会,他都浏览过一遍,看得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噬魔虫不是什么长虫怪物,而是一种会发光的微生物,肉眼看不见,但能看到它们发出的绿光。以星气和元气为食,繁殖能力极强,谁碰谁死。 如《上古十方魔物志》记载,如老鼠兔子这种小动物,一旦感染噬魔虫,瞬间被吸成干尸。体型大一点的,如牛羊这些,走不出两步就会变成干尸。 至于其它动物:“人类不出五步,妖兽不出百步,唯窍客能活一个时辰。” 这就很恐怖了,普通人染上噬魔虫,跑不出五步,身体就会被吸成干尸,哪怕是窍客,接触到噬魔虫,也只能活一个时辰。 更恐怖的,是噬魔虫的生存能力,随风飘荡能活三十六个时辰,藏在干尸能活十二天,如果有星气或元气供养,能活上千年。而且水浸不死,火烧不灭,只有星气耗尽才会死,简直逆天。 可就是这么恐怖的东西,竟然还有人在想方设法利用。 《蛮荒异物志》里提到:“噬魔虫细微无物,充星气以为体,食之大补。” 大概的意思,就是噬魔虫是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能超容量吸收星气,本质上,噬魔虫就是等同于星气,甚至比星气还精纯,如果能吃,可以大补星气。 可这玩意怎么吃,书上没写,估计是当成药材使用,毕竟对人类来说,星气能治百病。 《古阵起源》里还提到:“噬魔虫能化星气,以妖兽养之,可驱使阵眼。” 按这本书的说法,噬魔虫其实只食星气,吸收元气只是为了转换成星气,就是一台星气吸收机,如果用噬魔虫作阵眼,把妖兽当材料,就可以利用妖兽生命,为阵法提供源源不动的星气。 这真是个阵法奇才,算是充分利用了噬魔虫能活上千年的特点。 至于那两封信件,却是有关噬魔虫袭击玄机阁的事,虽然是两封忏悔书,在交待后事,但从信的内容,大概能猜出袭击事件的过程。 某天,玄机阁某位弟子找到一处上古巨人封印,发现噬魔虫,出现好奇,将噬魔虫带回玄机阁,并试图按古方,利用噬魔虫改造阵眼,不料出现意外,导致噬魔虫大量繁殖并外泄,最后造成悲剧。 这事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蔡多福在信的字里行间,发现玄机阁犯了两个致命错误,第一是自视过高,根本没把噬魔虫当回事。虽然不知道袭击的具体过程,但看书信的口气,自责忏悔之意跃然纸上。 第二是玄机阁的防备根本防不住噬魔虫。 玄机阁的防备其实很强,各种各样的阵法,神仙来都打不破。可噬魔虫不怕阵法,相反,阵法的星气波动,还会吸引噬魔虫,造成噬魔虫大量繁殖。自己一路走来,只有三处有阵法可用,其他地方,就是当时被噬魔虫破坏坍塌的。 其实防御噬魔虫最好的方法,就是物理密封隔离。可看玄机阁的建筑,根本不注重这种简单的物理防御,所以防不住噬魔虫的流窜。 这些女人和孩子,还有阁主会撤到这间石室,估计也是想实现物理隔离,可惜石门缝隙太大,一透风,噬魔虫就会渗透而入。 从这两封信中,蔡多福还知道一件可怕的事,当初改造阵眼,引起事故的地方,就是紫光阁。如果紫光阁阵法仍在,说明紫光阁内还有噬魔虫。 他想想就觉得后怕。第一次来玄机阁时,还在紫光阁门口捡到的戒指发簪,幸好当时没有乱闯,不然早死在紫光阁门口。 如果玄机阁还有噬魔虫,那这破解之法,最好还是要练。 可这玩意能拿来修炼么? 第18章 那就可以修炼 一时拿不定主意,应该说蔡多福觉得没法修炼,便不理这事。 他开始收拾阁主的遗物,三枚储物戒指,护甲,发簪,可捡起那柄黑铁剑时,却发觉有些异样。 铁剑入手很戏,不是铁或钢的材质,轻得有点像木头,可看外观,摸手感,分明是一种金属。一种自己都没见过的金属,真是神奇。 再看形状,剑柄剑身一体成型,从头到尾,厚度一模一样,就像是铁板冲压而成的剑模,没有开刃的那种。 这算什么剑,堂堂玄机阁阁主,会用这种剑? 突然,他看到剑身散发出阵阵金色烟雾,烟雾慢慢凝结,形成一条透明光幕,上面竟然有字: “归元剑,解气归元之剑,分感应、解气、反光和归元四种状态,共有面具、手环,环锯、分花、厚土、黄钟、归元、返流八种形状,使用方法……” 这归元剑,竟然有文字说明,应该是传送门那种级别法器。 可四种状态八种形状是什么意思? 他按照使用说明,开始压榨自己仅有的那点星气,注入剑身。 突然,扁平的长剑,在手里一软,宛若流水,摊成一张面具。 他吓得差点没拿住,愣在原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剑变成了面具。 这是什么材料,可变形金属? 变成面具干什么,要戴上去么? 他将面具慢慢往脸上靠,面具一附上脸,顿时如丝绸般温软,贴着脸形,往后延伸,包住半边脑袋。与此同时,一阵阵如水纹般的波动,渐渐撞了过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身在一面平静的水里,水面突然泛起的水纹,一圈连一圈撞上自己身体,虽然微弱无力,却又看得清晰分明。 感应良久,他知道波动来自前面不远处的炼器坊,正是炼器坊的防护阵法波动。 他现在算是明白感应状态是什么意思,原来戴上面具,可以感应到四周的气息波动。 用手轻轻往下一拉,面具收缩还原,掉落下来,又变成一个手环。 这是感应的第二形状,手环。 他把手环往右手一戴,手环瞬间收紧变形,变成一只刚适合手腕的粗大黑色手环。 说实话,论体积,长剑和手环,看起来差别有点大,明显不合常理,但确实可以互相转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戴上手环,也能感应炼器坊的阵法波动,但感应到的波动轻微很多。 他开始尝试进入解气状态。 手环不停地吸收他的星气,开始拉长变形,慢慢变成一把剑的模样。突然,变形中断,又恢复手环的形状。 他感叹一声,无奈放弃。归元剑没坏,只是他的星气不够,无法支撑归元剑进入解气状态。 没办法,他只能将归元剑收起来,又发现空间戒指在排斥归元剑,根本不收纳这样的法器。他只好将归元剑化成手环,戴在右手手腕上。 幸好手环很轻,戴在手上,没有感觉不方便。 收拾好东西,来到外面,发现已近傍晚,夕阳沉得很低,夜色开始降临,他急忙下山。 路过紫光阁时,他下意识地远离,放慢速度。 紫光阁里传来的阵法波动,在手环感应下,一圈接一圈,格外清晰。此时夕阳完全落下,夜色笼罩在紫光阁四周,灰黑寂静,纸糊的窗户里,隐隐透出来一丝绿光。 他取下手环,换成面具戴上,阵法波动,顿时无限扩大,密密麻麻的星气圆点,宛若满天星辰,不停地闪烁着,传来阵阵波动。 那是噬魔虫的气息波动。 理论上,困在阵眼里的噬魔虫,是不会跑出来的,风也吹不出来。但此时的紫光阁,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阵法破损老化,噬魔虫被吹了出来。 他越想越怕,开始觉得想留在玄机机阁,必须要学破解之法,不然哪天出了事,防都防不住。 …… 回到家里,差不多快天亮了。 他也懒得补觉——以他现在体质,熬几个通宵没有问题——开始整理从玄机阁收来的东西。 一口气捡到九个储物戒指,算是把玄机阁的老底都抄了,全倒出来,房间放不下去,勉强堆满,也不好整理,万一被赵姨娘看见,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其实他能想到整理物品的最佳地点,是玄机阁的藏书楼。那里有两张大桌子,能摆很多东西,就是摆不下也可以放地上,想怎么折腾都行。 可一想到紫光阁里的那团噬魔虫,他就觉得心慌。 他并不讨厌冒险,相反,他一直相信风险与机遇并存,鼓励自己冒险。 如今机遇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冒险呢? 风险与机遇不对等,不值得冒险? 玄机阁的老底,确实已经到手,可玄机阁最核心的东西,好像不是这些。 能建造传送门、炼制归元剑这类高阶法器,可以修炼藏书三楼以上的秘籍,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也是玄机阁的核心所在,可要达成这种境界,离不开玄机阁。 生活基本安稳,没必要冒险? 自己这资质,要开窍,起码还要修炼两三年,要全开九窍,估计还得看运气,成圣基本无望,自己愿意接受这样的人生么? 再说了,自己身怀巨宝,若没有实力,也守不住这些东西。 卧槽! 这么一想,没理由不修炼阁主留下来的破解之法。 可自己就是觉得怕,觉得不能修炼,为什么? 突然,他醒悟过来,自己不想冒险修炼,其实就因为一句话: “人类不出五步,妖兽不出百步,唯窍客能活一个时辰。” 这话太吓人了,感染噬魔魔虫,就算是窍客,也只能活两个小时。花两个小时,修成一门功法,这根本不可能,何况他还撑不到两个小时。 这个顾虑不消,没法用噬魔虫修炼。 但阁主在信中明确提到,虽然有风险,但只要坚持修炼,风险不大。 短短两个小时,阁主凭什么认为一定可以修炼成功。就算是速成功法,也不可能两个小时内完成,起码也得几天时间。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阁主感染噬魔虫后,硬撑了三天。 阁主为什么能撑三天? 这个问题其实无解,论修为,阁主起码是至圣境以上,绝非普通窍客可比,比别人扛得更久很正常。而且面临死局,花三天就能破解噬魔虫,这心理素质,学识智商,都是天花板级的存在,应该撑得比别人更久。 可一个时辰和三天,差别实在太大,蔡多福觉得阁主肯定有些技巧。 既然有技巧,为什么不写下来? 卧槽,这技巧不会就是破解之法。 不行,得先把石刻的破解之法抄下来,回家好好研究一下。如果按阁主的破解之法,感染噬魔虫后还能硬撑三天,那就可以修炼。 他吃过早餐,便上街买些纸笔,准备晚上再去玄机阁,把那篇破解之法抄下来。 上街时,他发现身后真有人跟着,而且是名窍客。当然,他是靠归元剑的手环感应,知道有星气波动一直跟在身后,才知道有窍客跟踪自己。 能请得动窍客帮忙守家,蔡多子这家伙,在太武院混得还不错啊。 第19章 连开三窍 蔡多福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把篇破解噬魔虫的修炼功法看完了。 功法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噬魔虫,将全身气血精元,转换成星气,同时驱动三个丹田气旋,碾碎噬魔虫,借此冲开关窍,然后继续加速气旋的碾碎速度,一旦碾碎噬魔虫的速度超过噬魔虫的繁殖速度,就能活下来。 原理虽然简单,可操作起来,非常复杂,而且精细。 窍客修炼,第一步是识神引,第二步是神田穿,也就是开窍。而这篇破解功法,把两步合成一步,直接开窍,修炼步骤直接翻倍。 其次是开窍的顺序,一般功法,不管是正是反,哪怕跳着来,都是一个接一个开窍的,这篇破解功法,却是三个丹田同时运转,同开三窍,操作难度直接翻三倍。 还有,为了碾碎噬魔虫,要将丹田分成三部分,核心部分不允许噬魔虫进入,保持一丝清明。最外围气旋保持高速旋转,吸收并粉碎噬魔虫,中间部分作为缓冲带,防止噬魔虫繁殖过快,侵入丹田核心。这操控精度,复杂程度,直线上升。 这是极关键的一步,阁主能撑三天,就是因为能保持丹田核心清明,留住最后的一丝元气。 以上三点,合成一起,让整篇破解功法,变得步极其骤繁琐,复杂多变,别说练,光看就看着头痛。 还有最关键的,是整个修炼过程,不能出错,也不能拖太久,否则会被噬魔虫吸干元气,变成干尸。 脑子笨一点的,或者胆小怕事的,根本没法练这种功法。 蔡多福其实也怕,但已经觉得这功法可以修炼。 他又花了三天时间,熟悉破解功法的每个步骤,记住各项要求,最后带上干粮和水,来到紫光阁大门前。 用钥匙打开紫光阁的大门——玄机阁的钥匙,早在阁主的储物戒指中找到——便见阁楼当中立着一个方形石墩。 石墩青绿,似长满苔藓,看着有些诧异,偏在石台上方,悬空浮着一团淡淡的绿色烟雾。 这团烟雾,就是成千上万只噬魔虫。 就这么点东西,他看得心惊肉跳。这要是不小心吹出来,玄机阁就没法呆。要是吹进栎阳城,不出一天,栎阳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破解功法,不练不行啊。 他关上门,拿出纸和米糊,先将门缝和窗户缝糊好,其实这不算密封,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又找了个位置,放下蒲团,把干粮和水取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拿出一个长长的,用来打酒的酒提子。 这个酒提子,是他花重金订做的,底部的酒勺很小很浅,提手细长,还特意做成两根,一根挂酒勺,一根接铁片,用来盖酒勺。 阁主的原话,是取一勺噬魔虫,不宜过多,以喂养身体。 为这话,蔡多福可花了不少心思。 噬魔虫轻飘飘,又看不见,从阵眼舀一勺出来,万一有风吹过,或者自己不小心打个喷嚏,岂不是虫飘满屋,再渗出门缝,或者碰到老鼠蟑螂,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和工匠讨论了六次,花了一百二十铢,才做出这只奇怪的酒提子。 把酒提子探进阵眼里,在那团绿烟边缘,轻轻一勾,再盖上铁片,慢慢提出来。 他小心翼翼坐下,盘腿坐好,左手握住酒提子的酒勺,右手将提手一拉,松开铁片盖子,很快,左手开始泛起绿光,密密麻麻的绿点,爬满手背,往手臂延伸上去,与此同时,全身星气向左手涌去,瞬间充满整条手臂。 其实从阵眼取出的噬魔虫,数量极少,蔡多福都怕酒提子勾不到,可眨间的工夫,噬魔虫已经爬满半条手臂,几乎将他全身的星气吸光,这繁殖能力,太恐怖了。 而且他发现噬魔虫经过的地方,肌肉开始枯萎干瘪,看起来渐渐消瘦,分明是噬魔虫在吸取他的元气精血,按这种速度,不用半个时辰,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他急忙收敛心思,运起功法,引导星气通过星脉,往三个丹田冲去。 这功法一转,他才知道破解功法为什么可以速成。 噬魔虫吸收星气,疯狂繁殖,再不停吸收人体的元气精血,转化成星气,进行新一轮繁殖。不一会,他体内已经布满噬魔虫。 而噬魔虫极小,吸满星气,相当于噬魔虫就是星气。所以他体内,也充满星气,正好可以修炼。 通俗来说,就是把全身元气精血,转化成星气进行开窍,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拿生命在修炼。 很快,噬魔虫携着星气,源源不断进入丹田,先在丹田外围形成一圈气旋,气旋越转越快,把噬魔虫碾成粉末,化成点点星气,进入丹田。 产生的星气,吸引越来越多的噬魔虫,又加速外围气旋的转动。 如此反复循环,外面的气旋越转越快,丹田星气越来越多,噬魔虫也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噬魔虫进入丹田核心,他开始用星气,再旋转出一圈缓冲带。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丹田已经充满星气。 突然,上丹田气海中央,率先冲出一股星元,若有意识,直接往第一窍上雀桥冲去。 星元乃丹田所产生,比星气浑厚精纯许多,是冲开关窍的关键。 噬魔虫也被这股星元吸引,汇聚进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上雀桥冲开。 上雀桥一通,上丹田便可以自行运转,即使睡觉,也能生生不息地旋转着,提供能量。这也是窍客比普通人强大的原因之一。 与此同时,中丹田也迅速冲出一股星元,直冲第四窍绎宫,下丹田同样冲出一股星元,冲向第七窍尾闾,在星元和噬魔虫的混合冲击之下,直接冲破两个关窍。 三窍既开,三个丹田自行运转,不停碾碎噬魔虫,输出星元,供给不断繁殖出来的噬魔虫,碾碎和供养,正好达到平衡。 可修炼还没结束,要进入破解的第二步,接化。 因为此时的蔡多福,体内这种微妙平衡,很脆弱,哪怕一点点情绪波动,或者外界干扰,都会导致平衡被打破,让噬魔虫重新侵占身体。 关键一点,噬魔虫已经将他体内的元气精血吸收殆尽,现在的他,早瘦成皮包骨,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只是自己看不见。 这时必须连接打开的三窍,吸收天地间的星气进入体内,加速丹田运转,进一步压制噬魔虫。 他心念一动,功法再变,天地间的星气开始涌入体内,丹田加速旋转,越来越多的噬魔虫被碾碎,平衡被打破,噬魔虫越来越少,星气越来越多。 到这个时候,他才稍稍松一口气,破解功法算基本过关,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可修炼仍然没有结束。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体内满是噬魔虫,谁碰谁死,吐口唾沫都能杀人,就是一台行走的病毒库,必须完成第三部分的化功。 功法再次转变,把涌入星气,吸引噬魔虫冲进外围气旋进行自杀性繁殖,进一步击杀体内的噬魔虫。 第20章 好事上门 蔡多福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日起日落,估计有三四天。 短短几天,他瘦了一圈,又变回原来那病秧子的小身板,因为长高了,看起来更瘦。 也多亏这几天的冒险,他终于开窍成功,而且连开三窍,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掌控这里的一切,完全接管玄机阁。 此时的他,体内星气澎湃,在归元剑手环的帮助下,能感应到玄机阁所有的气息波动,大小阵法,法器宝物,甚至连笼罩整座山峰的宗门大阵,都“看”得一清二楚,俨然已经成为玄机阁新的主人。 体形这些已经不重要,只要自己愿意,用不了几天时间,结实的标准身材就能回来。 可现在没时间,必须回家一趟,几天不回家,估计赵姨娘都愁坏了。 回到家时,差不多快天亮了,他来到中庭的水井旁,开始打水洗漱梳头,故意弄得阵阵声响。 不一会,赵姨娘便从正房跑了出来,认出蔡多福,发愣过后,又是生气,又是高兴,半晌没有说话,借着越来越亮的晨曦,发现蔡多福消瘦不少,忍不住问:“少爷,你怎么瘦了?” 蔡多福万没想到赵姨娘开口第一句,会问这个,心里一暖,可看着赵姨娘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高兴的模样,又觉得十分愧疚,连想好的措辞都忘记了。 赵姨娘见他不应,继续问:“肚子是不是饿了,姨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蔡多福应了一声,目送赵姨娘离去。 洗漱完毕,看着晨光渐亮,他干脆打了几桶水,回房倒上大浴盆,痛快洗了个澡。 出来时正好可以吃早餐。 吃饭的时候,蔡多福问:“姨娘,这几天我不在,家里没什么大事?” 赵姨娘应道:“还真有一件大事?”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真出了事,蔡多福吓了一跳:“什么大事?” 赵姨娘笑道:“是好事,大小姐登上千客榜了。” 蔡多福一时有些发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还真是大事。 所谓千客榜,是月镜大陆的窍客实力排名榜,因上榜的只有一千人,所以称千客榜。历年来,能上榜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大秦帝国享有极高的特权。 其实对于蔡多子上榜,关键不是她的实力,而是潜力,过几天,她才满十七岁,按这样的修炼速度,将来成圣都有可能,前途无可限量。 赵姨娘继续说:“现在大小姐可忙了,我去找了她几次,都没碰到。我也去看了千客榜,大小姐排名九百九十九位。” 蔡多福知道赵姨娘去找大小姐,肯定是因为自己失踪的事,笑道:“我这几天偷偷出去的事,能不能别跟我姐说?” 赵姨娘看看自家少爷,问:“那你跟姨娘说,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 蔡多福应道:“就是出去玩了几天,没什么事。” 赵姨娘一声叹气,望着他那瘦骨嶙峋的模样,说:“姨娘知道你年轻好玩,可你一出去就是七天,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七天?我出去七天了?” “今天八月初三了。再过几天,就是秋猎了。” …… 两人正闲聊,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赵姨娘,赵姨娘可在家?” 听声音,是个老婆子,人已经进了门,走到中庭,而且越走越近,一边喊着,一边走进正房客厅。 两人转身望去,进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偏抹着粉,头发梳得油亮,插一根带金花的木簪,看着很是碍眼,正是西长街一带有名的媒婆阎婆子。 阎婆子一进门,看见赵姨娘便喊:“赵姨娘,大喜事啊,哎呀,蔡少爷也在啊,老身可真来巧了。” “阎婆婆,这么早有事么?”赵姨娘问。 “大喜事,昨晚贵人牵线,范家与蔡家要成姻亲,范二小姐让我来请蔡少爷过府见面。”阎婆子应道。 赵姨娘还没说话,蔡多福早板起脸来,骂道:“什么贵人牵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阎婆子也不生气,堆起笑脸:“蔡少爷,瞧你这话说的,那可是太武院的贵人,我这身贱骨头,哪敢问名字,但结亲这事,是范老爷和蔡家大小姐定下的,不然哪敢厚着脸来府上沾光。” 蔡多福知道姐姐在给他找亲事,可找哪家,还没人准信,这突然闯上门的媒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姨娘显然也不清楚有这事。母子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闯了进来,在外面喊道:“赵姨娘,大小姐让我来传话。” 赵姨娘急忙把少年请进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蔡多子的随身男仆卢扇。 卢扇见过两人,拱手说:“赵姨娘,大小姐托老师给少爷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兴宁街范家,让蔡少爷好好准备,待会有人来请少爷过范府相见。” 赵姨娘高兴起来,应道:“你回去跟大小姐说,范家已经派人过来了。”又拿出几十铢铜板,给卢扇回去路上买东西吃。 阎婆子看赵姨娘出手阔绰,早堆起笑来:“赵姨娘,我还纳闷两位怎么不知道,原来是我来早了。老婆子命贱,一辈子都没遇上这么大的喜事,真是失礼了,姨娘恕罪。” 赵姨娘应道:“有劳阎婆婆烦心了。” 蔡多福问道:“这个范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阎婆子应道:“蔡少爷,这栎阳城里,能有几个范家。就是那个三代九窍客的范家。” 蔡多福不解:“三代九窍客?什么意思?” “范家自范老太爷成为窍客以来,到范老爷,再到范小姐这一代,人人都是窍客,总共出了九位窍客,这可是不得了的血脉。” “这么好的人家,我不配啊。” “蔡少爷,瞧您说的,蔡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大小姐年纪轻轻的,就上了千客榜,这迟早是要成为圣人的。你们两家,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 蔡多福有些无语,瞧这架势,是冲着姐姐的潜力来看,这婚事估计还是一桩麻烦事。 阎婆子见蔡少爷沉思不语,以为他担心不能成好事,继续劝说:“自古饭菜不分家,你们可是千年的缘分,少爷你就放好了,范老爷既然点了头,范家小姐就没有不允的道理。” 蔡多福摇头苦笑,反正上辈子也没少相亲,既然人家都上门了,先去看看再说。 赵姨娘见少爷不反对,也开始张罗起来,让少爷重新回房挑件衣裳,好好打扮一番,又拿出钱来,让阎婆子去叫马车,准备过范府相亲。 第21章 我觉得你挺好的 此去范府,说是相亲,其实是范小姐面试蔡少爷,她点头答应,这事才能成。 不过蔡多福觉得这就是相亲,自己要是不愿意,这桩亲事也成不了。 而且有件事,他一直没想明白。 范家三代人,凡是嫡系子孙,无论男女,都有资质成为窍客,这是何等强大的血脉。如果范家的媳妇,女婿,也都是窍客,那范家在栎阳城,绝对称得上窍客世家,虽比不上贵族世家,但也是不容小觊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不可能会招自己这样的烂渣女婿。哪怕蔡家大小姐潜力再大,也至于结成姻亲。 蔡多福想不通,便先逮住阎婆子,详细问起范家的情况,不问清楚,都不走。 阎婆子虽然脸有些不悦,但收了钱,还得办事,只能挤着笑容,耐心地说起范家的情况。 但阎婆子能知道的信息,也仅限于范家有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关于窍客的事,一概不知。 老婆子命贱,哪敢问起窍客的事。 …… 马车在范府门前停下,阎婆子等蔡少爷下了马车,上前嘱咐几句,然后领着蔡少爷,从大门进去,绕影壁,过垂花门,穿廊过院,来到正房大厅里。 大厅里,上首坐一位四五十岁的黑瘦男子,头发稀少,眼睛黑亮,直盯着蔡多福,似乎想把人看穿。下首坐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二十岁年纪,眉清目秀,面容俊俏,恰似小巧玲珑的邻家女孩,清纯可爱,而且皮肤白净,身段优美,让人眼前一亮。 经阎婆子介绍,蔡多福才知道坐上首的,是范家家主范伯元,而坐在下首的女子,正是自己的相亲对象,范家二小姐范轻舟。 见面寒暄之后,范伯元开口问话,先问蔡少爷的日常起居,兴趣爱好,再问蔡家药铺生意,无非是找些话题,看蔡少爷的言谈举止,做个整体评价。 蔡多福对范轻舟印象极佳,不敢怠慢,回答得很认真,极有分寸,连旁边的阎婆子都听得满脸笑容,很是满意。 谈了一会,蔡多福也看出这场相亲见面的关键所在。 范伯元是属于那种自大型的男子,就觉得范家牛逼哄哄,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总要在别人身上挑出毛病,甚至还想挑出蔡家的问题。 而范家二小姐,低着头,安静得仿佛是来旁听,明显是那种听从父母安排的传统姑娘。如果没猜错,这场见面,真正有决定权的,不是范家二小姐,而是范老爷。 说实话,蔡多福有点反感范老爷这种强权,但他对范家二小姐,感觉挺好。 论模样,范轻舟算得上美女,而且当过窍客,皮肤保养得极好,身材也好。这要是搁上辈子,拍短视频都不用开美颜。 而且女孩子传统顾家,省事省心,倒不是他男权作祟,不希望女人当家,而上辈子活了四五十岁,看通透了,不想那么累。 主客相谈良久,阎婆子也在旁帮衬,虽谈不上相谈甚欢,但大体没什么大问题。 最后阎婆子又提议,让两个年轻人单独聊一聊,也互相了解一下。 蔡多福答应一声,拱手告退。 只是临走前,他又仔细把范伯元全身的星气感应一遍,确认范家主只是三窍境。 不会错的,范伯元上丹田连接的三个关窍,在归元剑手环的感应下,有明显的气息波动,说明这三窍已开,但中丹田与下丹田,没有气息波动,一片死寂。 这样的气息波动,肯定是有问题的。 正常情况下,既开三窍,就要开第四窍,全身的星气,也会转向其它丹田,不可能出现丹田死寂的情况。 而且堂堂新兴窍客世家,家主只有三窍的实力,明显也不够。要知道在蔡少爷的记忆里,大小姐七岁修炼,十二岁就开四窍。 范家主可能是受伤了,丹田受损。 …… 两个年轻人,沿着游廊,并肩而走,准备走到范府的花园。 不时有范府奴仆从旁边走过,停下来打招呼,或者站在远处观望,都是借机来看自家小姐的相亲对象。 进了花园,蔡多福发现范府的花园其实很大,不是蔡家那种只搭个凉亭的小院子,而是在范府那套四进大宅院旁边,重新置地修建的一座花园。 两人还没来不及开口说话聊天,又撞见范家大少爷范景山和范轻舟的堂弟范星河。 稍稍打过招呼,没有细聊,范家兄弟似乎有急事,便急匆匆走了。 第一次见面,没什么感受,但蔡多福却在范家兄弟身上发现了一个问题。范家两兄弟的星气波动,和范伯元一模一样,只开三窍,中下丹田都死寂不动。 这应该不是受伤的事,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顿时,对于自己的疑惑,他似乎有了答案。 如果范家其他人,也是只开三窍,那范家所谓的三代九窍客,就只是个噱头。 窍客的境界,越到外面,实力悬殊越大。九个三窍境的,合起来估计都打不过一人五窍境的高手,蔡多子那个家伙,估计都不至五窍境了。 如此看来,两家正是门当户对,范家会看得上自己这种烂渣公子,也说得通了。 两人走了一会,蔡多福瞧着四下无人,开口便问:“范姑娘,我就直接问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范轻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蔡少爷会这么直接,犹豫了一阵,才应道:“婚姻的事,我听父亲的安排。” 蔡多福笑了笑,应道:“说实话,我觉得你挺好的。” 范轻舟突然涨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蔡多福急忙解释道:“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如果有冒犯,范姑娘别介意。但这话,绝对真心。” 范轻舟仍是不说话。 蔡多福开始聊些轻松的话题,缓和一些气氛。 范轻舟偶尔回一两句,两人渐渐有了话题。 聊到兴起,蔡多福想起有关窍客的事来,便说:“范姑娘,我有一些关于窍客的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范轻舟点头,小声应道:“你说。” “问题可能有些唐突,如果范姑娘不方便回答,可以不答的。” “好。” “你失去修为前,开了几窍?” “三窍。” “你是怎么失去修为的?” 范轻舟突然停下,转身望了蔡多福一眼。 蔡多福愣了一下,发现范小姐眼神有些不对,顿时反应过来。范家只开三窍的事,可能和范轻舟失去修为有关系,自己这么问,是在窥探范家隐私,甚至可能是范家最大的隐私。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意的。 作为新手,他的基础知识少得可怜,压根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纯粹就是好奇。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范姑娘不想回答,可以不答的。”蔡多福急忙道歉。 范小姐没有回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突然,花园深处传来一声兽吼,像是虎啸,又不像是老虎,把蔡多福吓了一跳。 他急忙转了话题,转身问道:“范姑娘,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我家的妖兽坐骑??马。” 蔡多福顿时来了兴趣,问:“我能去看看么?” 范轻舟想了想,说:“好。我带你去看看。不过妖兽性子烈得很,你别太靠前。” 蔡多福应道:“明白。” 第22章 特别不讲理的 范府旁边的花园,本是买来豢养妖兽坐骑的。后来因为妖兽动静太大,影响范府后宅正常起居,便划出一半的地方,种些花草,搬几排奇石,竖几座假山,建了一座小花园,当成后宅与饲养场的缓冲带。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是因为豢养妖兽坐骑太烧钱,范老爷不得不舍弃排面,只留出一小块空地,搭个马棚,筑起水槽,堆些草料,养了两匹??马。 ??马这种妖兽,蔡多福见过,在民间称为独角兽,是一种身形像马,头长尖角的妖兽,善于奔跑,容易调教,很多窍客都会驯服一匹??马当坐骑,算是栎阳城里最常见的坐骑。 虽然见过,也只是远远看见,没真正接触过,今天有机会见识一下,他还有些兴奋。那感觉,相当于去体验一把豪车。 不过当他跟范轻舟身后,走进饲养场的时候,却发现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饲养场不算大,但人很多。范景山和范星河,各拉着一匹??马,旁边还有一位身材稍胖,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牵着一只赤尾狐,三人聚在一起,正谈论着什么。外面还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甚至是热闹。 三只妖兽,似乎是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突然发疯似的,躁动不安,乱蹦乱跳,吓得三人紧紧拉住缰绳不放。 围观的众人,也吓了一跳,还有人上前去帮那胖公子拉缰绳,大喊:“快,帮忙拉住赤尾狐,别伤了四少爷。”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好一会才把那三只妖兽坐骑安抚下来。 慌乱过后,众人纷纷转身,望向走进来的两人,明显有些不满。 蔡多福没看明白,也不知道这三只妖兽到底怎么回事。此时再看众人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范小姐突然闯起来,似乎吓到了妖兽坐骑。 范景山看到自己妹妹,眉头微蹙,板起脸来,来打圆场,问:“你们来做什么?” 范轻舟急忙上前解释:“蔡少爷想见妖兽坐骑,我带他过来看看。” 范景山望了蔡多福一眼,很不高兴地应道:“他一个普通人,能看出什么名堂。妖兽坐骑都是驯服的,只认主人,你们就这么闯进来,不怕被妖兽撞死么?” 范轻舟无言以对,低下头来。 蔡多福急忙拱手:“诸位对不起,是我自己要进来的,不关范姑娘的事,打扰各位了,我们这就走。” 范景山冷哼一声,骂道:“以后来范府,别到处乱跑,走。” 蔡多福告罪一声,躬身行礼,正准备退出去。却见那胖公子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喊道:“等一下,别走啊。” 跟着后面的众人,也围了过来。 那胖公子上下打量过蔡多福,说:“你突然走进来,顶撞了我的赤尾狐,就这么走了?” 蔡多福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胖公子,才是这群人的核心,甚至连范景山兄弟俩,都在讨好他。不过胖公子只是三窍境修为,而且气息波动比其他人弱不少,估计是某个不上进的世家公子。 蔡多福顿时有些头痛,这些世家公子,讲理的特别讲理,不讲理的特么就是疯子,眼前这位,显然是不讲理的那种。今天的事,怕是有些麻烦。 范景山急忙上前,凑在跟前,小声提醒一句:“苏少爷,他是蔡多子的弟弟。” “蔡多子?哦,上千客榜的那个。”那胖公子似乎想起来,转身对蔡多福说,“行,看在蔡多子的面上,你到城外苏家饲养场,当半年奴仆,照顾给我的赤尾狐。这事就这么算了。” 蔡多福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这次真有点不好办。 栎阳城外,有六家妖兽坐骑饲养场,其中一家,就是贵族世家苏家。而眼前的这位胖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苏家四少爷苏云海。 苏四少爷最出名的事,就是跟别人打赌输了,上街就砸别人摊子,砸完还赔钱,但看人赔钱,长得顺眼的,赔得让人羡慕,长得不顺眼,只能自认倒霉。 脾气暴躁,又喜欢讲歪理,所有在栎阳城混的,听到这个名字都得退避三舍。 蔡多福现在可不想跟他讲什么理,应道:“苏少爷,我不会照顾妖兽。” “我的赤尾狐,还轮不到你照顾,掏粪冲屎尿这些,你应该会。” “这些我也不会。” “可以学的。” “我学不会。”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围观的众人惊呆了,连苏云海都有些跟不上节奏,愣了好一会。 蔡多福其实有些为难。 围在苏云海身旁的,大部分都是窍客,境界不高,都是二窍或三窍境。气息波动很弱,远不如范家兄弟。可他刚开窍,还没修炼窍诀,没法跟别人打。要想全身而退,估计要费些周折。 但他有个原则,做错的,可以认错,只要合情合理,怎么赔都行。如果苏少爷硬要乱来,接着就是,谁后面没座靠山。 趁着众人发愣的空当,他忍不住好奇心,望了旁边的赤尾狐一眼。 赤尾狐长得很好看,外观如狐狸,但体形比狐狸壮硕几倍,宛如一头成年老虎,身后扬着三条红色的尾巴,竖起来就像一团火,格外显眼。 突然,那只赤尾狐一摇头,望了过来,正好对上与蔡多福那不耐烦的眼神。 只是一眼,赤尾狐突然发了疯,尖叫一声,高高跳起,掉头就跑,站在一旁牵着缰绳的,根本没反应过来,缰绳立即脱手,赤毛狐没了束缚,直接窜出去,撞翻了范家的马棚。 旁边有个中年男子,身形一晃,冲过去,抓住缰绳,勉强将那只赤尾狐拉住,可赤尾狐根本不愿停下,不断挣扎,似乎想逃离这里,瞬间便将马棚拆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木屑草料,混着灰尘,四处飞扬。 “过来帮忙啊。”那中年男子喊了一句。 立即又有两人冲上前去,三人齐心协力,死死将赤尾狐拉住…… 这么一闹,动静有点大,众人转身望向倒塌的马棚和苦苦挣扎的赤尾狐,顿时都忘了说话。连苏云海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蔡多福也是看傻了,自己只是瞪了一眼,这赤尾狐怎么就突然发起狂来,这祸真是越闯越大。 可仔细一想,不对啊。 妖兽智商极高,性子烈,只听命于驯服者,遇到陌生人,如果感觉被侵犯,是会起来对抗顶撞的,不像普通野兽,受到惊吓就会四处乱闯。 眼前这只赤尾狐,如果觉得感觉被侵犯,应该冲自己来才对,而不是掉头就跑。 这只赤尾狐,似乎在害怕自己。 自己长得这么丑么,这么大一只妖兽,还怕自己? 突然,他灵光一闪,赤尾狐不会是害怕自己体内的噬魔虫。 虽然七天内开窍成功,但他体内的噬魔虫,并没有完全消除。倒不是无法消除,而是时间不够。破解功法再速成,也不可能修炼七天就行,要练到九窍全开,起码还要大半年。 如果妖兽出于本能,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噬磨虫,那肯定会害怕的。这可能也是自己走进来时,那三只妖兽会躁动不安的原因。 是不是这样?试一下便知。 他微微偏头,望向旁边一匹??马。 可能是受到赤尾狐的影响,两匹??马有些慌乱,游走不定,但被蔡多福盯上的那匹??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转头望了过来。 一人一兽,对视一眼,那??马果然受到了惊吓,发疯似地上蹿下跳,幸好被范星河紧紧拉住,一旁的范景山见势不对,及时赶过去帮忙。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第23章 跪下 很快,范伯元听到马棚倒塌的声音,带着两家丁冲了进来。 有范家主镇场,蔡多福也识趣退到一旁,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范伯元望着满地狼藉的饲养场,先问苏云海:“苏少爷没事。” 苏云海终于回过神来,重新摆起少爷的姿态:“我没事。不过我的赤尾狐可能有事。” 范伯元转身问自己儿子:“景山,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范景山回话,苏云海抢在前面,指着蔡多福说:“他突然闯进来,我的赤尾狐受了惊吓。” 范伯元望向站在一旁的蔡多福与范轻舟,眉头微蹙,脸色有些难看。 范景山急忙上前,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言语间,还是有些偏袒苏少爷,但也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范伯元不是老糊涂,能听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转身对苏云海说:“这些让苏少爷受惊,我立即请兽医过来,他照顾我们家??马多年,医术还算不错……” “谁稀罕你们家的兽医。”苏云海把脸一横,圆脸上的肥肉,努上老高,又指着蔡多福说,“我要他到我们苏家的饲养场,当一年奴仆,帮我照顾赤尾狐。” 条件又升级了,看得出来苏少爷很生气,众人都不敢吱声。 范伯元有些为难,苏家四少爷主动上门取经,学习如何御使坐骑,这是结交苏家的好事。今天安排相亲,也是好事。怎么这凑在一起,就变成了这样。 蔡多福倒是思路清晰,今天这事,肯定是无法善了,现在只能坑一下苏少爷,推卸责任,把这个瘟神打发走,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他上前一步,对范伯元拱手行礼,说:“范叔叔,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苏少爷的赤尾狐没有完全驯服,自己乱跑的。” 苏云海愣了一下,不一会,圆脸拉得很长。 蔡多福没有给苏少爷发脾气的机会,转身说:“苏少爷,你别生气,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你有没有驯服赤尾狐。” 苏云海应道:“什么办法?” 蔡多福转身望了众人一眼,大声说:“大家都知道,妖兽有灵性,没办法圈养,只能自己进入月影森林亲手驯服。所以办法也很简单,让苏少爷骑着这只赤尾狐,到外面跑一圈,跑得动,那就是我的问题,跑不动,那就是苏少爷没驯服好。” 众人觉得这倒是可行,而且明摆是苏少爷无理,只是不好做主,只好齐齐转头望向苏云海。 苏云海稍稍犹豫了一会。 这样的提议,听起来是没问题的,可这只赤尾狐,来历有些不正。 赤尾狐的品阶其实不高,和??马差不多,只是因为数量稀少,不擅长途奔跑,很少有窍客愿意驯服。只是苏云海的实力,三窍境都是勉强开的,根本无法驯服赤尾狐。 但苏家有钱有势,花些价钱,找人想点办法,还是可以驯服的。这只赤尾狐,就是这么来的。严格来说,这不是他靠实力驯服的,而是取巧来的。 不过蔡多福只是要求骑着赤尾狐跑一圈,又不需要真正去驯服一只赤尾狐,他觉得自己能做到。 “好。”苏云海终于答应了。“那我骑着赤尾狐,到外面兴宁街绕一圈。” 众人听得这话,立即让出一条路,有人把赤尾狐牵了过来。 苏云海毅然转身,往前走去。 蔡多福低头跟在后面,似乎想跟上去看个真假,倒没人拦着。 范伯元看看蔡多福,又看看自己女儿,微微叹息一声。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赤尾狐明显紧张起来,开始急躁乱跳,只是被人拉着缰绳,才勉强停在原地。 苏云海觉得赤尾狐这状态有些不对,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开口,便接过缰绳,准备上鞍。 恰巧此时,跟在后面的蔡多福,突然抬头,狠狠地瞪了那赤尾狐一眼。 赤尾狐哪里还站得住,尖叫一声,原地窜起,掉头便跑。 苏云海似乎早有准备,全身星气爆发,死死拉着缰绳,竟然拉住了赤尾狐,没让它窜出去,嘴里大喊:“快停下。” 只是赤尾狐完全停不下来,疯狂乱窜,想坐去肯定是不行的。 苏云海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抽出腰上的长鞭,准备和平时训练一样,给这畜生长点记性。 蔡多福不敢闲着,星气一转,把位于丹田外围的噬魔虫,引出一长串,穿过手臂,在掌心绕了一圈,似乎想给这赤尾狐一个教训。 赤尾狐顿时惊恐万分,前弓后跳,甩着脑袋,直接把缰绳甩飞,将苏少爷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急忙抢过来扶苏少爷。 赤尾狐没了约束,跳起来,转身冲向了人群,撞向范轻舟站立之地。 蔡多福急忙冲过去,一把拉住赤尾狐的缰绳,狠狠拉拽下来。 这一拉,他才知道妖兽的力气有多大,特别是在受惊的状态下,一个人根本拉不住,可他又不敢放手,怕冲撞到旁人,无奈之下,只能大喊一声:“快停下。” 说来奇怪,他这么一喊,那赤尾狐竟然乖乖停下来,温顺地站在他身上,连动都不敢乱动。 众人有些意外,望着安静下来的赤尾狐,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蔡少爷的说法,确实是苏少爷没驯服好,可这里大部分,都是看着苏少爷骑着赤尾狐过来的,完全看不懂。 苏云海被人扶起来,也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蔡多福,连头上的峨冠已经倾斜都没发现。 蔡多福是想利用噬魔虫吓唬这只赤尾狐,扰乱苏云海的骑行,把责任推掉。这没什么技巧,就是利用信息差,坑一下苏云海。可他自己这一喊,赤尾狐竟然乖乖服从,这他完全没想到。 用噬魔虫强迫妖兽做事,这方法能行? 他伸手摸向赤尾狐,光滑柔软的皮毛下,是微微颤抖的肌肉,赤尾狐在害怕。然后他又凑上前去,附在耳边轻声说:“乖乖听我的话,我不杀你。” 都说妖兽智商高,有灵性,但能不能听懂人话,他也不知道,只是想试一下。于是再退后一步,对赤尾狐往下一摆手,喊道:“跪下!” 赤尾狐浑身一颤,前脚往后一退,屈膝跪倒下来。 众人一阵哄然,连蔡多福都有些惊诧。 原来用噬魔虫真可以镇住妖兽,让它们乖乖听命。 苏云海也看出问题来,哪里还站得住,喊道:“你个混蛋,你对我的赤尾狐做了什么?” 蔡多福笑道:“这只赤尾狐,差点伤了苏少爷,我帮你教训了两句,它现在知错了。” 苏云海哪里能服输,喊道:“不行,这是我的赤尾狐,我再试一次。” 蔡多福附在赤尾狐耳旁小声说了一句,也没人听见他在说什么,然后侧身退开,把缰绳递过去:“苏少爷,来,再试一次。” 苏云海怒气冲冲,正要去抢缰绳,不料赤尾狐突然大吼一声,冲着苏少爷龇牙咧嘴,一副生人勿近的狠样。 “你到底做了什么。”苏云海转身怒吼道。 “我没干什么,就是让它乖乖听话而已”蔡多福应道。 苏云海气得拔出一柄宝剑,指蔡多福说:“你这个混蛋,敢动我的赤尾狐,老子要跟你决斗,砍死你个王八蛋。” 第24章 都不想死 众人看到苏少爷拔剑,都吓了一跳。事件闹大了。 范伯元很好奇蔡多福是怎么操控赤尾物的,可看到苏少爷拔剑喊决斗,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这要真打起来,会出人命,急忙上前去拦。 蔡多福把赤尾狐招到身旁,抚摸着它身上的皮毛,摇着头:“打不过啊,不接。” 苏云海哪管这个,提着剑就要冲上去,范伯元拦住前面,提醒道:“苏少爷,他还是个贱民。不值得。” 所谓贱民,就是普通人。虽然窍客有权驱使贱民,但最大的忌讳,就是武力欺压贱民。大秦的律法,窍客无故杀人者,杖三十,戍边三年。 苏云海听得这话,顿时醒悟过来,停下来大喊:“来人啊,报官,这个贱民竟然敢顶撞本少爷,我要把他丢进大牢,活活打死。” 站在后面的苏家奴仆,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下,答应一声,撒腿就跑。 蔡多福举手喊道:“等一下。” 跑出去的奴仆急忙停下,朝苏云海望了过来,等待指示。 苏云海怒气稍缓,以为是蔡多福是害怕了,这一轮到自己治一治这个贱民。 蔡多福还真有点怕。 他发现自己疏忽了,忘了这里的人是分三六九等,贱民跟窍客对抗,有理也是无理,报到官府,更没什么法律可言。反正就是贱民的罪。 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弄个窍客的身份。 至于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直接来硬的。 他指着苏云海,对赤尾狐说:“抓住他。” 赤尾狐会意,纵身一跃,朝苏云海扑了过去。 蔡多福这一声命令,喊得出人意料,毫无征兆地,都没人反应过来。 苏云海虽是窍客,可根本没有实战经验,也是反应不及,面对眼前这只庞然大然,早慌了神,连手里剑都拿不住。 赤尾狐将苏云海扑倒,一只利爪,将整个人紧紧压倒在地。 此时的苏云海,似乎才想起自己是个窍客,全身星气运转,就要暴起反抗。没想赤尾狐突然张开大嘴,似要啃咬下来,吓得苏云海紧闭双眼,差点哭喊出来,星气更是瞬间溃散。 赤尾狐没有咬下来,而是张嘴大吼,巨大的吼声,伴随着一股腥臭,冲在苏云海脸上,震得他心惊胆颤,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待在场的人反应过来。看清楚状况,苏少爷已经被妖兽按倒在地上摩擦。 “救四少爷。”有人喊道。 “大家一起上。” …… 蔡多福捡起地上的长剑,抵在苏云海脖子上,大喊:“别过来,再上前一步,我先杀了他。” 众人急忙停下,满脸惊恐地望着蔡多福。 范伯元这下真是慌了神,喊道:“蔡多福,你想干什么,快把剑放下。” 蔡多福却不理会,用剑撩开苏云海脖子上的衣领,露出雪白的颈脖,轻轻把剑贴上去,说:“苏少爷现在心里想的,肯定是要杀死我,我是逃不过的。反正都是死,苏少爷,不如我先一剑杀了你,然后又再自杀,咱们一起死个痛快。” 苏云海左脸贴地,早沾满土灰草料,瞪着大眼睛,只能看蔡多福的脚,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剑尖。他开始害怕了,一个贱民,换一条贵族公子的命,每个人都愿意干的。 蔡多福看得苏云海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继续说:“别害怕,我这一剑下去,长剑会直接刺穿喉咙,血液会堵住你呼吸,倒灌进你的肺部,会有点难受,但很快就死了,你忍一忍就好。再见了,苏少爷。” 说完,他长叹一声,把剑滑到苏少爷喉咙下,准备刺下。 范伯元快疯了,抽出自己长剑,想冲过来,却被蔡多福举手制止,急得大声喊道:“蔡多福,你疯了吗,快放了苏少爷。” 围观的众人,不进反退。 这些人,都是苏少爷的酒肉朋友,论功的时候会卖力表现,可现在这场面,谁敢上去逞英雄,万一救不到人,那就是天大的责任,不如早点脱身,撇清关系。 倒是那两个奴仆,跪倒在地,哭天喊地,好不凄惨。苏少爷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苏云海真是怕了,急忙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蔡多福微微一愣,把剑一收,低头问道:“苏少爷不想死?” 苏云海喊道:“不想。” 蔡多福感叹一声,笑道:“巧了,我突然也不想死了。既然大家都不想死,要不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咱们各回各家。”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饲养场上,静得只有三只妖兽的喘气声。 到了这时,范伯元算是看得明明白白,蔡家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把自己都给骗了。 苏云海说:“行,就这么算了。” 蔡多福划着长剑,仍不放手:“还去报官么?” 苏云海应道:“不报了。” 蔡多福又问:“还要我给你养妖兽么?” 苏云海说:“不用了。” 蔡多福把剑收起来,丢给了苏家的奴仆,用手拍拍赤尾狐,示意它放人退后。 赤尾狐松爪退后,立即有人冲过去,把苏少爷扶了起来。 蔡多福把赤尾狐拉过来,把缰绳放在苏家奴仆手里,转身对赤尾狐说:“回去好好给苏少爷当坐骑,不准欺负他。听明白没有。” 那赤尾狐竟然尖叫嘶吼一声,似在回应,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蔡多福不怕苏云海再次后悔出手,因为赤尾狐还在这里,还有两匹??马,真闹起来,谁都讨不到好。关键是苏少爷确实吓坏了,连星气波动都变弱了,明显提不起星气。 苏少爷没脸再呆下去,带着赤尾狐,在众兄弟簇拥下,离开范府,范氏兄弟不敢怠慢,送苏少爷出门。 待众人走后,蔡多福来到范伯元跟前,拱手躬身,行了大礼,说:“范叔叔,实在对不起,今天的事,给范家添麻烦了。修马棚的钱,我会赔的。苏少爷的善后之事,我会让我姐去处理的。” 范伯元望着眼前这位少年,叹了一口气,只淡淡回了一句:“不用赔。” 其实他对蔡多福,还是很佩服的,就刚才这件事,换成自己儿子,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不过这家伙闯祸的本事,也是很大。今天这么一搞,跟苏家四少爷怕是无法和解,这仇算是结下了,搞不好,蔡家可能得罪苏家。 这样的少年,能当女婿么?他非常矛盾。 “你驯兽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范伯元突然问了一句。 “不知道,天生的,我看到赤尾狐就觉得有问题。” 范伯元自然不信,可两家的亲事,他还没决定下来。对方不愿说,不能多问, 蔡多福离开范府的时候,范伯元没有让范轻舟相送。 他觉得有些遗憾,走了一段,刚出垂花门,又折回来,在花园里找到范轻舟,拿出一支金簪,说:“范姑娘,这金簪送给你。” 范轻舟看着金簪,不是城里流行的款式,甚至有些难看,一时打不定主意,不敢收。 蔡多福解释道:“祖传的簪子,看得很一般,却好用的很,我姨娘让他带在身上,如果有喜欢的姑娘,就可以送。我挺喜欢你的,你就收下。” 范轻舟涨红了脸,红嫩水灵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没确定关系,蔡多福可不敢造次,只把金簪塞到范轻舟手里。又说:“以后有空,我再来找你出去逛街。” 第25章 这位高手不太对 蔡多福一走出范府,忍不住偏头,朝街对面的一栋小楼望了过去。 小楼破旧失修,门窗紧闭,看不出什么特别,但他知道,阁楼里藏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姐姐派来保护自己的高手,而且还是五窍境的高手。 他想不明白,自己在范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位高手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没等他细想,阎婆子已经迎上来:“蔡少爷,你终于出来了,聊了这么久,你觉得范小姐怎么样?” 蔡多福随口应了一句:“我觉得挺好的。” 阎婆子高兴起来,喊道:“我不会看错的,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怕一个在天南,一个在海北,迟早都能凑到一块……” 蔡多福没理会阎婆子的念叨,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开始在兴宁街那铺着碎石的路面颠簸起来,很奇怪,那位五窍境的高手,竟然没跟过来。 蔡多福早觉这位高手有问题了。 自己在家失踪七天,赵姨娘愁得茶饭不思,四处奔波,这位高手倒好,不理不睬。刚才苏少爷提着剑要杀人,他还是不出手,这他娘的算个毛线的保镖啊。 不对啊。 按照姐姐说法,是派人守在门口,约束自己的,是自己误以为是保镖。 这种说法也不对。 如果只是守在门口,约束自己出入,花钱请两个壮汉岂不是更省事。 什么情况下,一位五窍境的高手,只守门口不管人? 不对,他不是来守门的,也不是来管人,这位高手蹲点的对象,可能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想到这里,蔡多福心头一跳。急忙把马车的门帘拉好,取下手环,化成面具戴上。 顿时,一股股星气波动传来,那名五窍境高手,仍藏在原来的阁楼上,渐渐远离马车,离开自己的感应范围,四周也有零星的星气波动,并没有任何异常。 事实上,以他三窍境的实力,而且没修炼窍诀,戴上面具,是可以感应到方圆几公里的阵法波动。但人体关窍的星气波动,比阵法轻微很多,超出两百米就很难感应到。 感应无果,他只能放弃。 但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不会有错。 自己身边应该出现可疑人物,姐姐才派人来防着,而这位五窍境的高手,防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位可疑人物。 仔细想一想,自从与姐姐约法三章以来,自己才出门一次,恰巧上次这位高手跟着,自己便产生了随身保镖的错觉。 当然,这只是猜测! 目前找不到可疑人物,但可以确认这位高手是不是防着自己。 蔡多福决定下车,不走寻常路,看这位窍客高手有没有跟上来。 马车进了新丰街,蔡多福喊停了马车,跳了下来。 坐在车外的阎婆子,急忙问道:“蔡少爷,有事么?” 蔡多福说:“阎婆婆先回蔡府复命,就跟我姨娘说,范小姐我挺满意的,婚事可以答应下来。现在我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去。” 阎婆子有些为难:“赵姨娘特地嘱咐……” 蔡多福也不跟她废话,掏出一串铜板,估计用六七十铢,递给阎婆子手里:“有劳了。” 阎婆子接过铜板,笑道:“老身这就回去跟赵姨娘说。” 蔡多福沿新丰街折回去,先街旁点心铺买了两盒酥饼,一盒松花糕,然后转入白线胡同,来找冯新安。 没有刻意要去哪里,就是恰巧冯新安住在附近。 蔡少爷的兄弟圈,冯新安是比较特殊的。这家伙读过书,在酒楼当过学徒,算是有过正经工作,可惜遇到黑心老板,打了一架,差点吃了官司,最后变成混子。他年纪稍大,比蔡少爷还大五岁,去年被家里逼婚成了亲,有段时间已经淡出蔡少爷的圈子。但这家伙玩心太重,老婆也拴不住,依旧在外面我行我素。 此时日近正午,冯新安刚睡醒,正在小院洗漱,看见蔡多福走进来,急忙喊自家婆娘出来招呼客人。 蔡多福看到冯新安媳妇挺着大肚子走出来,急忙上前,说:“不必劳烦嫂子,我就是闲着无聊随便走走,说几句话。” 进了客厅,递上礼物,冯新安老母亲也出来相见。 冯新安进来,安排主客坐下,待喝了茶,寒暄客套几句,蔡多福说:“我今天是恰巧路过,正好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见一下白皮。” “白皮好像出城了。” “出城?去哪里。” “不知道,听说是出去做买卖。” 蔡多福愣了一下,说:“帮我查一下白皮去哪儿了,能找到人,自有重谢。” 冯新安一脸凝重,凑上前,小声问道:“福少,你是怀疑白皮给你下套。” 蔡多福笑道:“也没有证据,就想问问,咱不能冤枉人家。” 冯新安应道:“行,我帮你查查。” 其实白皮跑了,蔡多福一点都不慌。现在又有一条线索浮出来,那就是自己身边的五窍境高手。只是自己现在修为不够,再修炼七天,这条线索应该就能跟下去。 当然,他还想在冯家多呆一会,看看那位五窍境的高手有没有跟上来,自己一路走来,走得很慢,如果高手想跟,是很容易的事。 他顺口问起冯新安的家庭情况,两人聊了好一会,再确认高手没有跟上来后,他便起身告辞。 冯新安送到门口,蔡多福说:“最近我姐盯着紧,白天只能出来一会,晚上不能出门,等过段时间,再找兄弟们聚聚。” “听说秋猎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三天后,到时候我去找你。” “如果我不在家,给我留张纸条,交给赵姨娘就行。” “好。” “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冯新安愣了一会,笑道:“还有三个月。” “孩子出生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给孩子送件礼物。” …… 从冯新安家里出来,蔡多福开始逛街买东西。 天机阁现在是自己的地盘,得好好收拾一下,别的不说,经常出入的地方,卫生还是要搞一下。落叶扫一扫,花草也需要修剪一下,晚上出入,还得备几盏马灯…… 他买了很多东西,觉得可能有用,就买了,趁着四下没人,就直接放进储物戒指,东西太多太杂,不好拿。 ……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偏西,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餐了。 赵姨娘知道少爷要吃午餐的,而且现在这身体,还得多吃多补,便拿出烧饼点心,又捧出一大碗鸡汤,先给少爷加餐。 “我都说了,你现在这身体,得多休息,别饿着肚子到处瞎逛。”赵姨娘说。 蔡多福拿起烧饼,就着鸡汤,吃得津津有味,应道:“没事的,我过几天就长胖了。” “我听阎婆婆说,你对范小姐很满意的。” “我觉得挺好的。” “那范老爷怎么说的?” “范老爷没说什么,我觉得问题不大。” “你喜欢就好。” …… 回到房间,蔡多福取来笔墨,开始制定自己的修炼计划。 其实修炼计划,他早有模板,只是没成形,今天范府之行,感触良多,疑惑也很多,计划却渐渐有了雏形。 首先是开窍,得想办法把噬魔虫清除干净,确切地说,不是清除干净,是完全可控。 今天用噬魔虫威胁妖兽的事,让他有了新思路。其实噬魔虫的作用很多,除了控制妖兽,还可以和噬魔虫阵眼一样,吸收妖兽的星气。没错,噬魔虫版的吸星大法。这样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其次是修炼窍诀,今天这场面,如果自己会一两种窍诀,也不至于这么混乱。 接下来就是实战技巧。 生死决斗时,他就注意到这个问题。可技巧也罢,实战也罢,得有练习对象,这个真不好找。现在有噬魔虫打底,他可以大胆进入双塔城遗址,直接找妖兽当对手。 最后就是补充窍客基础知识。 此趟范府之行,他有很多疑惑。 自己好歹也是开三窍的窍客,星气不少,别人感应不到么? 窍客是怎么确认对手实力的? 为什么范家的丹田如此古怪? 这个倒是可以找范姑娘讨论一下,顺便了解一下她实际情况,想办法恢复她的修为。 第26章 问题很严重 苏云海骑着赤尾狐,从兴宁街走到双月路,一路脸无表情,不言不语,安静得宛若前往朝圣的信徒。可跟在后面的人,越走越怕,有几个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偷偷溜走了。 眼看要到苏府大门前,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少年,冲到赤尾狐跟前,把苏云海拦下,说道:“四少爷,秋猎的日期定在三天后,老爷正在点名。” 苏云海吓得身子一震,脸色苍白,翻身跳下地,撕腿就跑,两个奴仆,也是反应很快,急忙追了过去。 跟着后面的众人,有些没听见那拦路少年的话,愣住原地,许久才渐渐反应过来。 贵族子弟参加秋猎,多有作弊之事,为此还形成代打代交的产业链。但苏家家风极严,每年春狩秋猎,都是家主亲自点名,保证每个苏家子弟能进入月影森林历练。 苏云海在苏家是个异类,狩猎妖兽的事,就是花钱找人代打代交。可修为上不去,作弊的事,自然瞒不过苏老爷。苏老爷为此发过狠话的,就是绑,也要绑老四进入月影森林。 所以苏云海逃了。众人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这一逃,苏少爷起码有好几天不敢露面,到那时,苏少爷的气也该消了,这可是好事啊。于是众人纷纷称赞苏老爷管教有方,然后拱手作别,一哄而散。 苏云海一路狂奔,穿街过巷,竟跑出几条街,最后钻进梅花巷子,躲进一间小宅院。 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用来应对点名秋猎的地方。宅院虽小,还单调简陋,但应有尽有,住几天是没问题的。而且宅院两边临街,从小阁楼望出去,可以随时观察四周的情况,安全有保障。 他藏在小阁楼观望了一阵,等了半个时辰,看着外面风平浪静,才放下心来,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本应该借训练妖兽出城,在外游玩几天才回来的。没想竟然被一个戝民气昏了头,差点被送去月影森林。贱民果然都是刁民,该死! 他气得捶起拳头,狠狠往旁边的桌子上捶去。突然发现自己竟提不起一点星气。 在范府被赤尾狐扑倒时,也有这种情况,但回家的路上,星气已经一点一点在恢复,刚才一路狂奔,竟然也会影响星气,真是流年不利,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过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先忍一下,等风头过去再说。 可忍一时越想越气。 一个贱民,竟然敢拿剑抵着自己喉咙,这已经不是顶撞,这是要造反,什么蔡多子,蔡多福,整个蔡家,都要死! 两个奴仆终于找上门。来得有点慢,倒不是偷懒,而应苏少爷的嘱咐,谨慎行事,先在外面转了半个时辰,看有没有人跟踪。 苏少爷正式入住避难,小宅院便忙碌起来,各种应急物资陆续取出,各种角落的卫生也在清扫,欠缺的还得出门去买。很快,小宅院变了样,成了一间豪宅。 这哪是来避难,这是来度假。 不过苏云海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外面天色都开始变黑,自己体内的星气竟然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丹田还越转越慢。 他觉得可能要出问题,又不敢回家找人,想了半天,喊了一个奴仆,去请松少爷过来。 松少爷全名苏际松,是苏家一支旁系子孙,已经不算贵族,但苏际松修炼天赋极好,今年十六岁,已有四窍修为,而且做人做事,有分寸,懂轻重,被苏老爷喊进府里,算是家族重点培养的人才。 论年纪,苏云海比苏际松大三岁,可论辈分,苏际松喊苏云海一声四叔。 在苏家被人瞧不起的苏云海,被这声四叔叫得极其受用,私下对苏际松多有照顾,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不一会,苏际松赶到梅花巷子的小宅院,大概说了一下苏府准备去秋猎的事,又说:“四叔,老爷已经点了你的名,正到处找你呢。” 苏云海说:“我丹田越转越慢,连星气都提不起来,回去也没用。” 苏际松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赶紧回去,让二叔给你看看。” 苏云海摇头:“不行,我这一回去,两天他们就会把我的丹田和星气恢复正常,然后把我送进月影森林,你知道我的修为,在月影森林呆两个月,我得死在那儿。” “丹田如果停下来,可能会丧失修为的。” “这么严重?我这不喊你过来帮忙么?” 苏际松想了想,应道:“四叔,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体内情况?” 查看别人体内的丹田关窍,是很忌讳的事,只有紧急状况,或者别人主动提出,才可以提及这样的事。 不过苏云海对修为这种事,没那么多顾忌,直接躺在靠背椅子上:“来,快帮我看看。” 苏际松抓住他的右手,星气涌出,仔细查看了好几遍。 “四叔,你第三窍开了多久?”苏际松突然问了一句。 “半年。” “是不是这半年,都没怎么修炼过?” “也有修炼,只是忙……” “开第三窍是不是请人帮忙的?” “算是。” 苏际松收回星气,撒手皱眉,似有为难之处。 苏云海心里一跳,问:“这是什么表情,有话直说啊。” 苏际松理了理头绪,说:“四叔,你是强行开第三窍,中丹田才开始运转。本应该多修炼,巩固境界,但你修炼的少,窍诀也是顺填下来的,再加上元阳不固,久而久之,境界根基就不牢,又恰巧突然发力,丹田根本承受不起。就好像勉强会走路的小孩,突然跳起来,肯定站不住摔伤。” “那应该怎么办?” “你这问题,其实挺严重的,不及时处理,真会丧失修为。不过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就三点:丹药固本,勤加修炼,不近女色。” 苏云海真有点怕了,丧失修为,不仅体能下降,在苏家更抬不起头。于是应道:“那用什么丹药,要怎么修炼?” 苏际松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说:“我这里恰巧有几颗培元丹,每天吃一颗,然后每天修炼四个时辰以上。” 苏云海眉间微蹙:“要四个时辰?” 苏际松一声叹息:“四叔,你现在这是治病,至少四个时辰,反正你这几天也不想出去,就在这里好好修炼治病。丹药不够,我再给你送来。” 苏云海应道:“也好。” 苏际松又嘱咐一番,然后交待两位奴仆帮忙监督,这才匆匆离开。 其实苏云海的情况,没这么严重。但根基不牢,长期不处理,确实会出问题。苏际松说的这么严重,是怕真出问题。 逃避狩猎的事,他可以帮忙包庇,顶多落个不懂事的罪名。可四少爷丧失修为,作为处理问题的人,他担当不起。特别是四少爷的那脾性,说得无关紧要,他直接就不管不顾了。 当然以苏际松的行事方式,回去还会偷偷问一下二少爷的意见,免得真出了问题。 不过苏际松这番话,确实管用。 苏云海觉得反正也出不去,不如沉下心来好好修炼治病。当然,这笔账,也得算在蔡多福头上。 第27章 窍诀易找,美人难求 蔡多福白天在家修炼,晚上则进玄机阁藏书楼,寻找适合自己的窍诀。 破解功法的修炼速度,明显变慢,想要再开三窍,估计得两三个月,和他估算的十几天相去甚远。 他翻过很多窍诀秘籍,知道开窍修炼窍诀,可以筑固境界,提升开窍速度,像他这种连开三窍的,最好先修炼窍诀。 于是修炼窍诀,成了他第一大事。 首先是决定修炼何种窍诀。 这是一道多选题。因为人体内有九窍,理论上可以修炼九种窍诀。修炼同一种窍诀,虽然威力加倍,但缺点会很突出。如果追求全面,则威力不足,实际情况相当复杂。 而玄机阁藏书楼,关于窍诀的书,多不胜数,大海捞针肯定是不行的。必须科学分析,用数据和事实说话。 好歹也翻了一天的书,了解到不少基础知识,他有两种思路。 第一,找出玄机阁当年的招牌窍诀,如果自己觉得合适,就直接修炼。 第二、统计各种窍诀的书籍数量,分析该窍诀的发展程度。通常情况下,某种技术越成熟,越有用,其相关书籍应该越多。 看起来,第一种思路更简单,实际上,玄机阁灭门几百年,招牌窍诀早无从知晓,要深挖还得看运气,还不如第二种笨功夫。 没办法,蔡多福只好先做统计工作。 又花了一天的时间,他将玄机阁一楼的窍诀做了一个大概统计,数量最多的前五种,分别是:本藏,外揣,脉度、禁服和奇恒。 本藏就是体术,修炼方法五花八门,书籍也最多。 外揣是修炼念力御物,御剑术算是其中的分支,书籍数量排第二,但与本藏相差太远,和第三名的脉度差不多。 而脉度,就是练剑气,禁服是封印之术,是结合阵法使用的。 最后一个奇恒,是关于操控空间的窍诀。 经过权衡比较,蔡多福决定修炼奇恒窍诀,兼修本藏。 原因很简单。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念力也罢,剑气也罢,修炼得再好,如果身体不行,都是白搭。必须留一窍修炼本藏窍诀,改善身体机能。 估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本藏窍诀的书籍也最多。 至于为什么选奇恒窍诀,主要是对比出来的结果。 在几十种窍诀里,有种关于时间的窍诀,叫终始,他是很喜欢的,可终始窍诀的书籍极少,其中两本,还是算命的。 相比之下,奇恒窍诀则有不少功法,都能排进前五,不算少了。而且稍稍翻开这些奇恒窍诀,都是讲如何分裂或折叠空间进行战斗的,想想都觉得厉害。 再联想到传送门和储物戒指,还有各种空间阵法,空间类窍诀,估计是玄机阁的招牌。 为此,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闯上藏书楼三楼,果然能看到有关奇恒窍诀的秘籍,数量还不少。 最后,他决定下来,第一窍修炼本藏,第二、第三窍修炼奇恒。 接下来是选择窍诀功法,这个倒是容易很多,看着厉害的,觉得有用的就行。很快,他便挑出两本:《本藏外应论》和《碎虚空》。 其实除了窍诀,窍客还有道术,比如炼丹、炼器、画符和阵法等。不过这些,只能先放在一旁,等后面修炼有成,再慢慢研究。 …… 两本功法,蔡多福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基本掌握。 《本藏外应论》的原理,是以星气滋养五脏六腑、筋骨皮肉,外加技巧训练,以提高肌肉力量和身体反应能力。其中,技巧训练是核心,是一部以动为主的窍诀。 《碎虚空》分三层,前两层以关窍散发星气,构造空间层次,第三层才是折叠或分裂空间层次,达到造成破坏的效果。这是一部以感应控制星气为主的“静”功。 以上两种窍诀一起训练,算是动静结合,相得益彰。 但以上的训练,特别《本藏外应论》的技能训练,需要场地和辅助,而蔡多福能想到的,就是双塔城遗迹里的妖兽。有噬魔虫护航,问题不大,真正的麻烦,来自传送门。 在家开启传送门,可以等没人的时候。可回来时怎么办? 万一自己刚打开传送门,赵姨娘天踏进后花园看到,怎么办?而且再过一个多月,蔡老爷就回来了,随着自己出入传送门的次数增多,更容易被人发现。 这传送门,得想办法隐藏一下。 告诉赵姨娘,让她帮忙打掩护?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赵姨娘看到自己去双塔城打妖兽,肯定是不同意的。 找砖瓦匠,把后花园密封,只能自己出入? 这个也不现实,找什么借口封后花园? 弄个阵法,用来隐藏阻挡,让陌生人看不到,进不来? 这肯定是可以的,可短期内实现不了。 还不如找个侍女,或者娶个老婆,再给后花园装一扇门。这个好像可以 …… 就在蔡多福打如意算盘的时候,赵姨娘在外面拍门:“少爷,大喜事。” 蔡多福开门应道:“什么喜事。” “今天秋猎的队伍出行,范老爷出发前派人送来喜讯,说是同意你和范小姐的婚事。” “真的,那太好了。” “等范老爷秋猎回来,再完婚。” “可以,可以。姨娘,今天秋猎出行,队伍出发了没有?” “差不多了。” “那我出去瞧瞧热闹,看我姐姐在不在?” “少爷,你现在可是快成家的人,不能再到外面胡闹……” “我知道,我就是去送送我姐,很快回来。” 蔡多福说着,整理好仪容,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他当然不是去瞧热闹,也不是去给姐姐送行,他是准备去找范小姐。婚事都订下了,还等什么,直接带回家,有自己老婆守着,省事多了。 不怕范小姐不答应,两家长辈都开了口,以她的性格,不会拒绝的。而且自己正想办法帮她恢复修为,她没理由不参与。 从西长街一直往东走,他越走越兴奋,直接不装了,要去未来老婆摊牌了。 过了济安桥,没转入兴宁街,他能看到远处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凤凰大道走出来,正往城东门而去。 走在前面的,是统一骑??马的太武院学生,清一色白衣战袍,背上绑长刀或宝剑,远远望去,英姿飒爽,霸气十足。 跟在后面的,是游散窍客,有结社同行的,有临时组队的,也有随队出征的,看起来有点乱,妖兽坐骑也杂。 再后面,就是随行携带物资的马车,其实一些大型物资,因为行军速度慢,早在半个月前就出发了,最终在长城边境汇合,进入月影森林。 只看了几眼,蔡多福便没了兴趣,径直向兴宁街而来,到范府门口求见。 等了许久,才有个近三十岁的女仆出来应话:“蔡少爷,请回。我们二小姐不见你。” “为什么?” “二小姐说,是老爷吩咐的,出嫁前必须留在家里,不能到处乱跑。” “我是他未婚夫,又不是外人,怎么能说乱跑呢?” “就是因为你,才不能乱跑,不合规矩的。”那女仆瞪着蔡多福,满是鄙夷之色。 “我有要紧事。” “有要紧事也不行。” “那我们就在这儿见个面。聊几句。” 那女仆突然笑了,然后大声应声不行,直接就把门关了。 蔡多福吃了闭门羹,顿时人都傻了。 说实话,摊上这么听话的老婆,其实不是坏事,以后娶进门,省心。可现在闹成这样也是让人无语。 要不写封信?还不如偷偷潜进去呢? 心动不如行动,他也不客气,绕到花园旁,瞧着左右无人,星气一提,助跑两步,身子一跃,借用一搭,翻墙落在饲养场上。 两匹??马已经随行出征,饲养场正闲着,扫得干干净净。 他走出饲养场,穿过花园,东看看,西找找,找了半天,终于看见范轻舟从房间里出来,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 蔡多福等了半天,找不到独处的机会,便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闯了过去。 范轻舟吓了一跳,脸涨得通红,低下头来,都不敢说话。 蔡多福看她穿一件翠绿色的居家短袖襦裙,头梳云鬂,插得正是自己送的金簪,此时抿嘴低头,娇羞不语,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心里更是喜欢,说:“范小姐,能不能单独说两句。” 范轻舟还没回话,旁边的侍女却大声应道:“不行。” 蔡多福把脸一板,瞪着旁边的侍女,正骂两句,却听后面有声响传来,是刚才开门的女仆跑了过来。 “蔡少爷,你这样可不行,传出去,我家二小姐岂不是让人笑话。”那女仆先声夺人。 “我们都订有婚约,我就说两句,说完就走,这还不行?”蔡多福有点生气。 “那你说。” “你让我们俩单独聊聊。” “不行。” …… 蔡多福被赶出门的时候,已经放弃请范小姐过门的想法。 还是自己太想当然了,以范小姐的性格,就算知道自己的心思,她不会到蔡家住几天的,还是算了,另想他法。 第28章 就是不出门 苏云海站在小阁楼窗旁,望见秋猎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凤凰大街走出来,转入东长街,消失在砖墙斜瓦里,只露出几杆飘舞不定的锦旗,在阳光下亮得有些耀眼。 龙犀角做成的号角,吹起阵阵长短声,从光明圣殿广场那边传过来,呜呜作响,高亢凌厉,然后回荡在栎阳城上空。 他收回目光,又看到楼下新丰路冲过一群小孩,背上缠着木剑竹竿,光着脚丫,骑着竹马,叽叽喳喳叫个停,仿佛着出征的窍客,绕过小院,进了梅花巷子。 一群无知愚蠢的贱民,整天吵死了! 苏云海顿时又想起蔡多福那张消瘦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是时候找这个贱民算账了。 经过三天苦修,他体内的星气已经开始回归,但修复没有结束,还不能停下。今天秋猎的队伍也出发了,可他也不能出去,苏老爷随时会来捉人,直接送到长城边境。 可这并不妨碍他找人算账。 他让奴仆去春风街,把黄守望带来。 黄守望不是窍客,而是城东春风街一带的地痞头子。为人精明奸诈,做事心狠手辣,常苏家四少爷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算是四少爷的奴仆之一。 不一会,黄守望点头哈腰进了小宅院,见过苏少爷,还不忘吹捧几句。 苏云海没什么好心情,直接说:“有人得罪我了,我不方便出去,你想个办法,让他跪在这里求我。” 黄守望义愤填膺,急忙应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四少爷,我这就去做了他。” 苏云海说:“一个叫蔡多福的贱民。” “这个蔡多福,家住何处?” “不知道啊。” “四少爷,只有姓名,没有其它信息,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姐姐就是最近登上千客榜的蔡多子。” 黄守望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才应道:“四少爷,我得先回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苏云海脸有愠色,瞪着他,说:“怕他姐姐报复?” 黄守望笑笑,凑到苏云海跟前,低声说:“我是个贱民,肯定是怕的,不过四少爷吩咐,我可以想办法的。只要四少爷肯花钱,会有人帮你做事。” 苏云海顿时来了兴趣:“这种事,你们一般会怎么做?”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人打一顿,逼他签下各种卖身契欠条之类,然后等他来求你放过。” “被迫签下的契约是无效。” “话是这么说,可告到官府,谁说得清。何况是贱民想告窍客。” “那不直接的办法呢?” “找人设局让他中套,结果也是一样,只是过程稍麻烦一些。” 这有点复杂了,苏云海也懒得再理,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让他跪下来求我。” “我明白了。” “还有,我躲在这里的事,不许跟别人说。知道么?” 黄守望答应一声,告辞离去。 …… 过了七八天,苏云海的星气基本恢复正常,而且秋猎的队伍已经出发七八天,苏老爷应该不会再来抓人。他早觉得无趣,蠢蠢欲动,准备出门。 苏际松一天来两次,每天都会检查他的身体,郑重提醒他,境界不稳,着急出门,容易重蹈覆辙,这十天的苦修就浪费了。而且再出问题,神仙都难救。 苏云海听着有些害怕,只好决定继续留在小宅院苦修。 他想起黄守望已经去了七天,没有半点音讯,也不知是个什么进展,于是又差奴仆去喊。 黄守望急匆匆赶到,苏云海劈头便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四少爷见谅,还没办好。” “怎么回事?” “四少爷息怒,那个蔡多福,已经八天没出门。我也打听过了,蔡家现在就是他一个人,所以叫人到蔡家的药铺去闹,准备逼他现身。可蔡家药铺竟然藏着两个高手,直接把我的人都打残了。” “是窍客么?” “应该不是。” “你确定蔡多福八天没出过门?” “确定。” 苏云海顿时陷入沉思。 八天不出门,就是秋猎以后不出门。这极有可能是弟弟闯祸了,求姐姐解决,然后姐姐让弟弟窝在家里避难。如果真是这样,那蔡多子可能已经报到自家老爷子那里,以老爷子对蔡多子推崇程度,肯定是答应蔡多子的请求。 他喊了一个奴仆,低声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让他回府打听,看有没有蔡多子到蔡府告状的事。 然后转身望着黄守望,有些拿不定主意。 黄守望其实也心虚,他不敢自己亲自动手,叫上的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亡命之徒,蔡多福是不是八天没出过门,他也是听说的,没有亲见。 “四少爷,要不找几个高手,再去蔡家药铺搞搞事,逼他出来?”黄守望提议道。 苏云海摇摇头,砸店砸摊子这种事,苏老爷是坚决反对,而且特别嘱咐过的,砸坏的东西,必须双倍赔偿。如果真去蔡家药铺搞事,以后蔡多子告到老爷子那里,估计都不止赔双倍,岂不是给蔡家送钱。 “不行,继续盯着,我就不信他永远不出门。” …… 如此又过了十天,苏云海的修为已经稳定下来,再也坐不住,准备走出梅花巷子,苏际松再规劝都劝不了。 他是准备亲自收拾蔡多福。 这十天里,他已经再三确认。蔡多子没有接触过苏家,当天范家的冲突事件,也没传进苏家,不存在有人告状的事。 而且蔡多福这段时间还是龟缩在家里,没出过门。 看来这小子是害怕了。 苏云海让黄守望安排几个懂拳棒的高手,他亲自安排人员,守在西长街,甚至为了方便行事,还在西长街的云来客栈住下来。 黄守望不敢怠慢,鞍前马后跟在苏少爷身旁,出谋划策。昔日的狐朋狗友,听到苏少爷复出的消息,也纷纷聚集而来,准备闹事。 现在蔡多子这名字,在栎阳城实在太过响亮,没人敢提去凤凰大街堵蔡家的药铺,也没人敢说去闯蔡家大门,众人就是陪苏少爷玩,看热闹。 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栎阳城从都换上了秋衣,还没见蔡多福出门。 苏少爷早坐不住了,就派人守在西长街,发现蔡多福出门,就到烟花楼通报,自己却又到烟花楼花天酒地去。 一大帮地痞流氓聚在西长街,时间长了,闲话也渐渐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有人要找蔡少爷麻烦。而这话,也传到了蔡府赵姨娘耳边。 第29章 还有这种作用 蔡多福每天的修炼日程,安排得很满。 天刚蒙蒙亮就回家,睡一个时辰,起来吃早餐,然后进双塔城寻找妖兽训练,直到下午天黑前才回家。吃过晚饭,又睡一个时辰,再进玄机阁修炼,最后留两个时辰在藏书楼看书,天黑前就回家 赵姨娘不知道少爷在干什么,有时候屋里没人,找都找不到,但能按时吃饭,准时睡觉,也比以前听话不少,更重要的,少爷身子骨越来越结实,天凉了都不他喊冷,她看着心里高兴。 反正过段时间老爷就回来,少爷想偷懒都不行了,随他去。 蔡多福最近看到有关丹药的书籍,原来丹药可以帮助修炼和疗伤,便开始研究玄机阁的各种丹药。 不是炼丹药,而是看怎么使用。 那么多储物戒指,特别阁主那三个戒指,里面有不少丹药,也不知有没有过期,反正闻着香气还挺浓,应该能用。 有筑固境界的培元丹,有提高星气的聚气丹,还有提神疗伤的九转还神丹…… 按照说明,几种丹药,他都试了一下,药性确实挺猛,都是窍客用的,普通人还真用不了。不过对修炼,无论开窍,还是修炼窍诀,效果显着。 他唯一的问题,还是实战训练。 进入双塔城遗迹已经五天,他已经熟悉方圆五公里内的地形,可还在学习如何调整体内噬魔虫。 没办法,这些妖兽,不像已经驯服的坐骑,警惕性极高,以他现在噬魔虫之躯,方圆一百米内就不可能有妖兽。 不过多亏有丹药辅助,这几天修炼速度加快,他已经勉强可以控制噬魔虫的波动,就要尝试着能不能招来妖兽。 果然,这天下午,他终于遇到一只身披黄棕皮毛,长着尖牙,像野猪一样的妖兽。前两天他见过种妖兽,回去查过资料,知道这种尖嘴獠牙的妖兽,叫烈火疣猪,脾性暴躁,皮糙肉厚,而且速度极快。 这是只四阶妖兽,他不敢奢望能斩杀,起码用来进行躲避训练是没有问题的。 烈火疣猪可没那么多心思,看到人类,嘶吼一声,顶着四颗尖牙就冲了过来。 速度很快,宛疾风一道闪电,金棕色的皮毛被阳光拉出一条长线,如箭般射了过来。 蔡多福急忙往旁一跳,可那烈火疣猪速度实在太快,他躲闪不太,被獠牙撞中右肋,整个人斜飞了出很远,挂破几枝树杈,重重摔落在地。 顿时,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已经移位,痛得几乎晕过去,体内星气乱撞,连噬魔虫都有点散乱,嘴里一甜,鲜血喷出,几乎无力起身。 幸好烈火疣猪没有追过来补刀,它被蔡多福体内散乱的噬魔虫吓跑了。 蔡多福急忙取出一颗九转还神丹,服下运功疗伤。没多久,体内气息渐渐平稳,疼痛也慢慢消失,他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妖兽的品阶,与窍客一样,也分九等。但妖兽的整体实力,明显高同品阶的窍客。这只烈火疣猪就这一撞,几乎有五窍境窍客的实力。 蔡多福还是没经验,也没想烈火疣猪速度这么快,根本躲不开。 至于他能扛下这一撞,还能恢复得这么快,是因为他身上穿了一件阁主留下来的护甲,不然这一撞,不死也得躺几个月。 确认体内丹田气息平移,各种器官经脉无恙,他才起身处理外伤。 刚才倒飞出近十米,身上的衣服都刮破了好几处,右手衣袖更全部划开,连手臂都拉出好几道伤口,鲜血直流,整条手臂都是红的。 他拿出金创药,正准备处理伤口,可找了半天,整条右手手臂,竟然找不到一处伤口。他有些不信,从储物戒指取出一壶清水,将手臂的血迹冲洗干净,只看到白嫩的肌肤,光滑如脂,好得不像话,根本找不到伤口。 这不对啊,没有伤口,血从哪里来的。而且刚才被树枝划破的痛觉,也不是假的。还有这皮肤,看起来不输范小姐,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再查身上,也没有其它伤口。 百思不得其解,他干脆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刀尖划开皮肤,渗出一道殷红的血液,体内的噬魔虫,似乎有所感应,汹涌翻滚而来,在伤口汇成一道泛着绿光的线,很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噬魔虫还有这种作用,这书上没说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感染噬魔虫的都死了,老阁主也只活了三天,谁知道噬魔虫还能这么用。 看来噬魔虫,比想象的还要实用。 当成星气修炼,镇压驱使妖兽,修复伤口,以及即将尝试的,用噬魔虫吸收妖兽的星气,如果尝试成功,将来甚至可以当成必杀技,用来对付敌人。 卧槽,拿噬魔虫当武器,简直无敌了。 有了这个新发现,刚才被烈火疣猪撞伤的阴影一消而散。 其实刚才烈火疣猪那一击,真是大意了,没有闪。 他取下手环,化成面具戴上,开始利用气息波动,寻找刚才那只烈火疣猪。 …… 十几天后,蔡多福已经渐渐适应遗迹里那些妖兽的追击。 没错,只是适应被追,还不敢反击。 本藏窍诀,本来就是改善身体机能,让人类拥有堪比妖兽的强壮体魄,还有诸如力量,速度、协调和反应能力等,以求可以达到战士的水准。 所以他训练的目的,就是利用妖兽,提高身体的协调和反应能力,以便将来可以应对敌人的攻击。 至于奇恒窍诀,《碎虚空》前两层,都在打基础,真发挥不出什么威力。 又过了十几天,他体内的星气越积越多,对噬魔虫的操控越来越熟练,甚至可以利用噬魔虫,从容躲开妖兽群的围攻。 同时,他在双塔城遗迹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已经跑到距离传送门二三十公里远的地方。 这一天,他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波动,正是把他撞伤的那只烈火疣猪。 他准备报仇,也尝试利用噬魔虫,吸收这只烈火疣猪的星气。 烈火疣猪的攻击性很强,脾性也差,没感应到噬魔虫,它都不会想着逃跑,这也给蔡多福下手的机会。 在经过半天的拉锯战,蔡多福终于累垮了这只烈火疣猪,整个人骑上去,右手按下,将噬魔虫注入它体内。 烈火疣猪感觉到死亡的来临,开始尖叫嘶吼,挣扎逃生。可蔡多福左手紧紧抓住它的鬃毛,右手按在猪背上,汇集星气,将烈火疣猪体内的噬魔虫吸引过来。 很快,密密麻麻的噬魔虫,携着大量星气,开始涌入蔡多福体内。烈火疣猪的身躯,开始枯萎消瘦,没跑出几步,便体力不支倒下。 蔡多福将星气注入烈火疣体内,查看到噬魔虫正吸收烈火疣猪的气血精元,榨干血肉里的每一丝元气,转化成星气,仅仅十几秒,烈火疣猪就彻底变成一具干尸。 为了防止干尸潜藏着噬魔虫,蔡多福仔细检查两遍,确认没有遗漏才离开。 从此,他就走上了一条靠吸收妖兽星气的修炼之路。 …… 又过了十几天,星气越积越多,他发现自己差不多闭关继续开窍,彻底把噬魔虫稳定下来。 他觉得此次闭关开窍,需要的时间应该更长,必须重新准备食物干粮。 可回到家里,却发现赵姨娘神色有些不对。追问之下,才知道蔡府大门外,甚至整条西长街,聚集了不少地痞流氓,准备找他算账。 他能猜到是谁派来的,安慰了赵姨娘几句,决定先处理这群流氓,然后再闭关开窍。 第30章 打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蔡多福先来到后花园,从那株金边落叶楁树上折下一根树杈,削成拇指般粗,二尺多长的枝条,轻轻挥出,柔韧有弹性,正适合打人。 他走出蔡府大门,站在门口,看见西长街一路秋风,连阳光都有些萧瑟。街那边,老周的烧饼摊,有三个青年男子同时转头望了过来。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起身,朝蔡多福这边走了过来。 确认过眼神,蔡多福知道那便是前面堵门的流氓痞子。 望着三人越走越近,他突然挥出手里的树枝,呼的一声,又快又狠,打在最前面的痞子大腿上,声音清脆响亮,宛若刮过的一路秋风。 那痞子跳起喊出一声惨叫,后面的两个流氓,急忙抢上前来,出拳便打了过来。 三个打一个,怎么看三人都有出拳的机会,可蔡多福身子不动,手里的树枝挥得呼呼直响,总能在三人出拳的瞬间,打中各人的拳头,打得三人不停甩手,痛得嗷嗷直叫。 刚开始三人还不信邪,仗得厚厚的秋衣,觉得挨两下没什么关系,待近身就有胜算,可渐渐地,他们发现连抬脚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往前一步。 而且树枝的力度越来越大,只打手脚,越打越痛,渐渐地,有人受不住,想后退,可那树枝仿佛有灵性,打在手脚上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能把人勾回来。 “别打,我们找错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搞错了……” 可树枝根本没有停下意思,呼呼扫过,啪啪乱响,不一会就把这三个地痞打得跪地求饶。 蔡多福一直在观察四周的情况,听赵姨娘所说的话,外面有十几个流氓,他早做好了从街头打到街尾的准备。 所以有人主动凑过来,管你是谁,先打了再说。 可打了半天,没见其他流氓冲过来,也没发现逃跑报信的,都是站着看热闹,于是他下了狠心,直接把三人打跪,准备逼问。 这三个痞子也是倒霉。 苏少爷确实带了不少人,加上身旁的兄弟,十几人肯定是有的。可等了一个多月不见人,苏少爷一跑,早散了,就留这三个痞子守在蔡家门口。 他们没见过蔡多福,得到的信息也很直接,蔡家就蔡多福一个男丁,有男人从大门出来,长得高廋白净的,就是蔡多福。 人是出来了,不是高瘦白净,而是结实黝黑,也不知道是不是。于是上前相问。 可没想这人不由分说,见人不打,而且特别能打。 “这里谁是老大?”蔡多福问了一句。 三个痞子面面相觊,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苏少爷肯定不合适,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是问这里的老大,可三人谁敢称老大,都不由想到了住在前面云来客栈的黄守望。 啪啪啪三声响起,三人身上又各挨了一记抽打。 “我们老大在前面云来客栈。”有人应了一句。 “带我去见他。”蔡多福说。 三人急忙起身,其中一人,趁机撕腿就跑。没想蔡多福手里的树枝更快,打中那人左腿,那人往前一仆,扑通倒地,爬都爬不起来。 “他的腿被我打断了,谁想逃跑,就是这个后果。”蔡多福拍手里的树枝,“你们俩去扶他起来,在前面带路。” 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搀扶那断腿的,慢慢往西长街那头的云来客栈走去。而蔡多福,看着那根树枝,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走不多远,便到云来客栈。 三人互相搀扶着,走进客栈一楼大厅,恰巧看见黄守望正坐在一楼大厅吃早餐。 黄守望听到响声,转身望过来,只看见自家兄弟搀扶着进来,看样子,中间这个还挺严重。根本没注意跟在身后的蔡多福,便蹙起眉头,问道:“怎么受伤啦?” 三人走到黄守望跟前,然后闪开,把后面的蔡多福显现出来。 “这就是你们老大?”蔡多福挥着树枝,指着黄守望,问道。 三人点头。 黄守望有些发愣,看模样跟描述完全不一样,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蔡多福?” 蔡多福微笑点头,突然挥起手里的树枝,打在黄守望手臂。 黄守望忍痛往前一冲,右拳打出,打向蔡多福侧脸。 不得不说,这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可落在蔡多福眼里,却如慢动作一般,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 “啪。” 树枝落下,打黄守望右拳拳背上,留下一条红印,还打得右拳力道全无。 黄守望吃了一惊,左拳继续打出。 “啪。” “啪,啪。” “啪,啪,啪。” 树枝连续挥出,又快又狠,打得黄守望身子蜷缩成一团,别说进攻,连闪都来不及。若不是穿着秋衣,只怕早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别打了……” 黄守望举手制止,开口求饶。 蔡多福停下来,还没开口,却见两支短箭,从黄守望那举手的袖口射出,快如闪电,打向自己左脸。 他侧身一闪,身子微微后倾,只见那两支短箭,贴着他脸庞飞过,湛蓝的箭头,划破空气,带起一股腥味,然后射向远处,插在门板上,不停颤抖着。 竟然是毒箭,这个流氓老大,看着可不像好人。 蔡多福身子一转,树枝狠狠砸下,打在那藏着袖箭的右手上,直接敲碎了手臂的骨头。 黄守望惨叫一声,垂着右手,连退两步,知道这只手臂恐怕要废了。 可蔡多福并没有停下,树枝继续挥出,把黄守望左手臂的骨头也打得粉碎。 黄守望面若死灰,垂着双手,咬牙坚持着,直盯着蔡多福。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我保证不打断你的腿。”蔡多福盯着黄守望。 黄守望心思急转,心里大概知道蔡多福想问什么。 “苏云海让你来的?”蔡多福问。 黄守望有些犹豫,四少爷既然敢亲自前来,应该不怕说破,但自己说出去的,只怕四少爷会不高兴…… 蔡多福可不容得他犹豫思考,树枝化成一条绿线,又狠又准,直接打断他的左腿。 黄守望独脚站立,心惊肉跳,自己还没回答,这就下手了,眼前这个家伙,比自己还不讲理,简直太狠了。 “给他搬张椅子坐下。”蔡多福转身对呆立在旁的三人说道。 有人会意,急忙过来,搬过了一张椅子,扶黄守望坐下。 “把他右腿抬出来。”蔡多福又吩咐道。 那人有些为难,也不敢不听,还是颤抖着把黄守望的右腿轻轻拉了出来。 蔡多福望着黄守望,继续问:“苏云海让你来的?” “是。”黄守望应道。 “来了多少人。” “我带了七个人,四少爷和他的朋友偶尔也会过来,人数不定。” “怎么只有他们三个?” “其他人应该有事走开了。” “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打一顿,强迫你签卖身契。” “苏云海现在在哪里?” “可能在烟花楼,也可能在家里,他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得派人去找。” 蔡多福想了想,这折腾下来,起码得两个时辰,搞不好一天就过去了,谁有空陪这个苏少爷瞎混。于是便说:“你回去跟苏云海说,有事直接跟我谈,约个时间地点就行。别整那些没用的。” 黄守望听了这话,反倒心里一松,应道:“蔡少爷定个时间地点。” “今天十月几日?” “十月初八。” 蔡多福想了一会,说:“那就定在十一月初一,巳时。至于地点,你有没有觉得合适的地方?” “阎罗广场。” 蔡多福眉头微蹙,问:“为什么是阎罗广场。” 黄守望说:“那里地方够大,真有什么恩怨,也可以现场解决。” “那行,十一月初一,就让苏云海在阎罗广场等着,在此期间,别再来我家闹事。” “知道。” …… 第31章 算命 黄守望躺在门板上,望着屋顶灰黑的斜瓦,心情无比沉重,许久叹息一声,绝望地闭上双眼。 正在一旁配药的张大夫,听到黄守望的这声叹息,说道:“守望大哥,听说鲁神医就在栎阳城,我派人去问问,如果他肯出手医治,你这手脚,或许有救。” 黄守望突然睁开双眼,应道:“快快去请,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张大夫立即让徒弟去打听消息,黄守望苦笑道:“我以前还瞧不见鲁神医,为什么窍客不当,偏偏去当一个郎中,现在才知道是我想错了。” “医者父母心嘛。”张大夫随口应了一句。 “听说鲁神医跟青衣会有些瓜葛,这是不是真的?” “什么青衣会绿衣会的,我们这些当老百姓的,能过日子就行,哪管这些。反正鲁神医愿意为我们这些贱民行医,他就是好人。” 说得也是也是。你说鲁神医愿意见我么?” “小病小闹,他是不治的,像你这种疑难杂症,还是大病,鲁神医应该会见你。” “要不我直接去见他。” “他行踪不定,今天还不知道在谁家里,你就耐心等一下,今天找不到,明天再找。” “要不我喊几个兄弟去找?” “你就别添乱了。” ……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很久,终于徒弟来报,说鲁神医就在城南日新街的余公馆,愿意给黄大人医治碎骨之病。 黄守望大喜过望,如获新生,急忙喊人回家拿钱,又请来两个少年,抬竹椅将他送到余公馆。 到了余公馆,才发现看病的人已经排到余公馆大门外。 黄守望不敢破坏鲁神医的规矩,便让人把竹椅放在余公馆大门外,排队等候。 午后的阳光,照在日新街的青石板上,亮得有些耀眼,散起着阵阵燥热。来往的路人,看到路旁躺着竹椅的黄守望,偶尔投来诧异的目光。 黄守望心里五味杂陈,比手脚那如火烧般的疼痛更难受。昨天还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断了手脚。蔡家这位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得让苏少爷帮自己报仇。如果鲁神医也医治不好自己的手脚,那自己这辈子,莫非要变成一个废人。 突然,余公馆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悲苦凄惨。 余公馆斜对面,有个戴墨镜的清瘦老头,身后挂一面布幡,写着算命测姻缘的招牌,旁边支起一个小板桌,桌面摊一块灰黑的破布,垂下破布条,写着“推卦看相铁嘴直断”字样。 反正也是干熬闲等,黄守望突然想过去算算命,看看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他让人把竹椅抬到街对面,放在算命先生面前。 “先生,我来算命。”黄守望说。 算命先生听了这话,立即认真起来,一脸严肃,应道:“铁口直断,不灵不要钱。” 黄守望看看自己的手脚:“我就算算我这手脚,能不能治得好?” 算命先生很不高兴:“你要看病,自去找大夫。我一个算命的,怎么知道你的手脚能不能治。” 黄守望笑了,急忙应道:“先生莫怪,那我就来算命。” “那你想算什么?” “就算我能活多少岁?” “卦金八百铢。” “这可不便宜。” “不灵不要钱。” 黄守望摇头苦笑,有些犹豫要不要浪费这么多钱。想了一会,才下了决心:“行,那就八百铢。” 算命先生老脸波澜不惊:“请问客人生辰。” 黄守望应道:“大秦二零四年六月十七日辰时三刻。” 算命先生右手按在板桌上,沉默不言,满脸的皱纹开始颤抖起来,抖得那双墨镜不时闪起一片阳光,应该正在推算。 这一算,算了超过一刻钟,黄守望躺在街上,被晒得都没了耐心。可看算命先生,脸色坚定且严肃,皱纹也不抖了,安静得只那一束稀疏的山羊胡子在秋风中不停摇曳着。 这专注的表情,不像是做假,应该还在算。 终于,算命先生把右手抬起来,指着对面余公馆:“前面余公馆倒塌之日,便是你寿尽之时。” 黄守望眉头微蹙,脸色有些不好看,自己晒了这么久,就等一句这么不靠谱的话,这算的什么卦啊。于是问道:“那余公馆什么时候倒塌?” 算命先生感叹一句:“应该快了。” 黄守望这下可忍不住了,板起脸来:“那我是不是得加钱,向你求解决之道。” 算命先生也不生气:“可以的。” “不,我觉得你这卦算得不准。” “客人想赖账?” 黄守望让旁边抬椅的童子算了五十个铜铢,撒在板桌上,算是卦钱,然后让人抬自己过余公馆。 算命先生站起来,正准备开口。 黄守望骂道:“别逼我找人砸了你的摊子。” 短暂的插曲,让黄守望本来沉闷的心情越发不爽。 他望着眼前的余公馆,小院外墙刚刷的粉漆,洁白明亮,小院里的大宅,红墙已经变色,黑瓦也没了光亮,长满结果的瓦松。 余公馆确实有些年月了,实际上日新街一带的房屋,都是老房。可很快要倒,可能性不大,这算命老头真是该死。 …… 一直等到黄昏,黄守望才被人抬进余公馆,见到了鲁神医。 鲁神医四十几岁模样,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说话的声音很大,完全看不出大夫的模样,反倒像一名壮汉武士。 黄守望却不敢怠慢,将病情和原因细说了一遍。 鲁神医听完,先是把脉,再用手抚摸碎骨的地方,摸了很久。 黄守望不觉得痛,只觉有一股细细的暖流从鲁神医指尖流出,渗入自己体内,似乎正检查自己体内的骨骼。 “打你的人,是窍客。”鲁神医突然问了一句。 黄守望愣了一下:“不是。” “这几下打得极有分寸,骨头尽碎,皮肉未伤,看来是想不伤你性命,只是想废你手脚。” “那还有救么?” “对方根本就没给你骨头愈合的机会,基本没救了。” 黄守望心灰意冷,闭上双眼,心想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过了一会,鲁神医突然说:“不过你这种情况,我倒是想起一个方子,可能有效。” “什么方子?”黄守望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前段时间在栎阳很流行的兽血药汤,增肌生骨,正是对症之良药。” “那我马上托人去准备。” 第32章 地龙血难寻 趁着天还没全黑,黄守望让两人抬竹轿的少年,再加把劲,自己再加点赏钱,快步赶往梅花巷,去见苏家四少爷。 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苏云海前两天新收了一个小姑娘,不敢带回府,就养在梅花巷子的那间小宅院里,最近这两天,人一直住这间小宅院。 此时天已经黑了,小宅院的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晃,正照在黄守望那绑着木板的纱布上,亮着金光。 苏云海打量了黄守望好一阵,有些惊诧,问:“这是怎么回事?” 黄守望叹气:“被蔡多福打的。” 苏云海惊呼一声:“什么?他出现了么?” 黄守望点点头,把今天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又重点提醒:“蔡多福约你下个月初一,在阎罗广场决斗。” 苏云海听着有些不敢相信:“你们几个人打不过他一个?” “打不过。他出手速度太快了,就是个练家子。据鲁神医说,我这个伤势,只有窍客干得出来,我怀疑蔡多福可能是个窍客。” “有窍客不当,去当贱民?不可能。”苏云海摇头: “四少爷,咱们得有备无患。” “什么意思?” “今年秋猎,留在栎阳捉老鼠的,是杨启泰杨大人和二少爷,你让他们去看看,如果蔡多福真是只老鼠,由他们出手就行,如果不是,你再出手也不迟。” 苏云海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悦:“是不是窍客,我能感应不出来。” 黄守望不敢坚持,应道:“四少爷莫怪,我不是被打怕了。有些多虑。” 苏云海脸色稍缓缓,可一脸沉思,却不说话。 黄守望也不知道苏云海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忍不住继续问:“四少爷,我手脚骨头都被打碎了,鲁神医说要用地龙血才能医治。四少爷能不能帮我找些地龙血,待我手脚复原,才有力气替四少爷跑上跑下。” 苏云海看也不看他一眼,随口应道:“行,我帮你找找。” 黄守望着苏云海漫不经心的样子,心早凉了半截。他来这里,除了带来决斗的消息,主要就是求苏四少爷帮忙买些地龙血。 虽然苏少爷已经答应,但这太随便了。可他也不好再追问,只好告别苏云海,先回家。 回家的路上,黄守望半躺在竹椅上,越想越觉得心凉。 自己为苏少爷可是什么事都肯干,虽说自己也有私心,想赚钱,可对苏少爷那真是用心在做事。今晚看苏少爷的反应,这地龙血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回到家,给抬轿的少年赏了工钱,便坐下来吃饭。 突然,突然有一个身材矮小结实的少年轿夫折身回来,直接跪倒在黄守望眼前,磕头便说:“老爷,如果明天还要找人抬轿,能不能喊我过来?我有力气的。” 黄守望有些诧异,问:“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抬轿?” 少年大声应道:“老爷给的赏钱多,我得趁老爷坐轿的多挣点钱,过段时间老爷的病好了,就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黄守望听了这话,倒也高兴,便应道:“行,你明天再来。” 那少年急忙磕头:“谢谢老爷。” …… 过了两天,黄守望派人去向苏少爷请安,顺便问一下地龙血的事。可等了半天,只等回一句话,已经在找了。 黄守望越想越怕了,按鲁神医的说法,兽血药汤越早用越用效,再这么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一个人坐在房间想了很久,决定出门去找人帮忙。 喊人去请抬轿的,很快就一个身材结实小伙子跑了进来。 黄守望认得是前天那个求抬轿的小伙,便问:“你一直守在门外。” “是。” “昨天我一天没出去,你也守着。” “回老爷,干我们这行的,忙的时候能把肩累垮,闲的时候能睡一天,黄老爷您是个忙人,迟早会用上竹轿,我与其在外面闲等,不如来您这里碰机会。” “那就你一个人?”黄守望有些不解。 “已经去喊竹轿了,我进来帮老爷带水袋,这几天外面干燥,太阳又猛,您得备点水。” 黄守望听了这话,很是高兴,问:“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我姓温,叫大石。他们叫我石头。” 黄守望说:“石头,你以后就来帮我抬轿,不会亏待你的。” 少年又跪下磕头:“谢老爷赏饭。” 很快,竹轿备好,黄守望坐着竹轿,径直来到春风路,找他的好友卢泉恩。 简单道明来意后,卢泉恩想了想,向他推荐太武院四门馆助教冯友兰,只是冯助教乃太武院助教,可能得花点钱。 黄守望这些年,借苏家四少爷的名,坑蒙拐骗了不少财产,倒是不缺钱。此时危难之际,也做了花钱的准备,于是拿出钱来,准备厚礼,在卢泉恩的带领下,匆忙赶到太武院东边的三泉路。 两人进了冯府,见到冯友兰,献上礼物,黄守望直接说明来意,需要地龙血治病,希望冯助教帮忙买一些。 冯友兰想了想,说:“我们四门会馆的王博士前段时间养过一只地龙兽,不知道还在不在?” 黄守望闻言一喜,急忙应道:“在下这般模样,与死人无异,愿意倾家荡产,买些地龙血救命。冯助教如果能帮我求到地龙血,您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黄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冯友兰说:“这事我可以帮忙,不过机会不大。你要有心准备。” 两人皆是一愣。 冯友兰继续说:“这只地龙兽,其实太武院的学生,放在王博士那里寄养的,供他研究地龙血而已,所以王博士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黄守望听出这话里意思,问:“这位太武院的学生正好秋猎去了?” “对。” “这位学生是谁?或许可以跟他家人商量,毕竟是治病救人,料想家属会答应帮忙。” 冯友兰想了想,笑了起来,说:“好,这事在太武院也不算什么秘密,基本都知道。我说出来也无妨,这位学生,正是最近登上千客榜的蔡多子小姐。” 黄守望嘴角一抽,顿时说不出话来。 蔡家的情况,他再熟悉不过,大小姐蔡多子秋猎去了,蔡老爷贩药未归,赵姨娘肯定是做不了主的,唯一有话语权的,就是蔡多福。 找家属这事,基本没戏。 冯友兰不知道黄守望的心思,继续问:“你们知道这张兽血药方是谁拿出来的么?” 黄守望心里格登一跳,先与卢泉恩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双双转身望向冯友兰。 冯友兰说:“就是蔡多子拿出来的,先给王博士研究的,蔡多子不愧是院里的天才,当晚就和太武院几个学生,找来一只地龙兽,寄养在王博士那里。而第一份兽血,就是送到蔡家,还是我小侄子送过去的。” 黄守望急忙问:“那蔡多子的弟弟,蔡多福泡过地龙血?” 冯友兰说:“这药方本来就是蔡家的,只是后来王博士确认有效,才慢慢流出去。今年秋猎,估计很多人都在狩猎地龙兽。如果你能等,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地龙血。” 黄守望已经不抱希望,只拜托冯友兰向王博士买点地龙血就行,别无他求。 …… 从冯府出来,卢泉恩建议前往蔡府一趟,只能肯花钱,还是可以一试的。 黄守望一声叹息,已经说不出话。 他是调查过蔡家的,而且查得很细。如今再细品,蔡家的事便有些玩味了。 蔡多福以前体质多病,三个月前的决斗,很多人甚至以为他会被打死。他突然变强,杀死柳承应,这明显就是泡过兽血药方。 再往深一层想,柳承应的武功,还不如自己。而自己在蔡多福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说明蔡多福比三个月前还要强。 那蔡多福躲在家里做什么,可想而知。 卢泉恩见黄守望沉思不语,似有难处,便问:“守望兄这是……有难言之隐?” 黄守望苦笑一声,叹气应道:“我这手脚,就是蔡多福打碎的。” 卢泉恩一脸惊诧,目瞪口呆。 黄守望说:“先回,到家我详细跟你说。” 两人赶回黄家,坐下来,喝过茶水。 黄守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跟卢泉恩说了一遍。 卢泉恩听完,低头一声叹息,沉默良久。 黄守望说:“我也是替四少爷办事,没想挤在中间,倒成了受气包。” 卢泉恩抬头,望着自己老友,说:“我有一个办法,也不知道行不行。” “啊?什么办法?” “蔡多福与柳承应三个月前的那场决斗,你应该知道。当时西长街就有流言,说蔡少爷被人下了套,怕是活不长了。当然,结局是柳承应死了。这其中的原因,冯助教说过,就是蔡多子小姐的那张兽血药方。可有一个问题,是谁给蔡少爷下的套?” “什么意思?” “如果你被人下了套?你会怎么办?” “肯定把那人掀出来。” “你觉得给蔡少爷下套的人,跟柳家有没有关系?” “肯家有。” “那蔡少爷为什么不去找柳家?” 黄守望愣了一下。 卢泉恩继续说:“柳家的背后,是余家。余老太爷是皇帝陛下的红人,现在的余家,如日中天。别说蔡少爷,就是蔡多子小姐,都不会轻易乱来。” 黄守望不知道卢泉恩想说什么,但隐隐能猜到一些。 卢泉恩说:“你刚才也说了,蔡少爷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突然一出现,就能吊打你们。这肯定是在积攒实力,准备以后去找柳家的麻烦。” 黄守望有些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蔡少爷探探路,找出给他下套的人?” 卢泉恩点头:“你现在替四少爷办事,直接去求蔡多福肯定不合适。不过你可以迂回一点,用信息去换来地龙血。” “你就说具体怎么做。” “你找到给蔡多福下套的人,我去蔡家,帮你当说客。至于四少爷那边,你就跟他说,准备引蔡多福去跟余家火拼。” 黄守望想了一会,说:“这样搞不好,会不会两边都不讨好?” 卢泉恩端起桌旁的茶杯,呷了一口,唧着嘴巴,说:“怎么会,你只要讨好四少爷就行。蔡少爷那边,咱们是以信息换东西。记住,你挖的信息越深,蔡多福就会闹得越大,四少爷更信任你。要是蔡多福能闹上余府,把余公馆拆了更好。” 黄守望听到最后这一句话,左眼不由一跳。 “老卢,你相信算命这种事么?”黄守望突然问了一句。 “啊?”卢泉恩有些发愣,完全没反应过来。“算命?” 黄守望突然尴尬一笑,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应道:“没事,想得有点出神了,不过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 第二天,黄守望喊来几个兄弟,派人去查三个月前蔡多福与柳承应决斗的事。自己又坐竹椅来见苏云海,一方面是问找地龙血的事,一方面则是告诉苏少爷,自己怀疑蔡多福的实力,准备骗他去惹惹其它人。 苏云海的心情很不错,没有反对,甚至觉得这样还不错。还跟黄守望说,已经派人去长城边境找地龙血。 他还让人给卢泉恩送去一大笔钱,让他好生打点。 过了三四天,查决斗的,什么都没查到。当时负责签订决斗的都尉府几个官差,已经调了职,早不在栎阳,现场几个在场的,也有几个出城做事去了,剩下的都不知道内情。 黄守望不死心,让人继续去追线索。 而卢泉恩这边,去了两趟蔡府,根本见不到蔡多福本人,赵姨娘却是不懂的。他也去蔡家药铺问过,也没有蔡多福的消息。不知是避而不见,还是真不在家。 黄守望有些崩溃了。 短短几天,他已经瘦了好几斤。 没办法,行动不便,连吃饭上厕所都要人帮忙,胃口自然不好。再加上伤痛和精神压力,不瘦才怪。 他仍然不死心,思来想去,决定把钱砸到冯助教身上,无论如何也要买点地龙血回来。 第33章 能飞的窍诀 蔡多福闭关开窍的地方,仍在紫光阁。 他信心十足,体内星气充盈,食物和水也带够了,闭关十几天应该可以突破开窍的。 准备妥当,他盘腿坐下,舌抵上腭,运起功法,不一会,上丹田就冲出一道星元,穿过第一窍上雀桥,化成流水,沿舌头流下,开始在喉咙处堆积。 这里便是上丹田第二窍,重楼。 星元冲关开窍,就靠冲击之力,可星元来到重楼处,却化成流水,有些绵软无力。而打开重楼关窍的秘诀,是“登”,也就是用星元将重楼堆满。 这比开第一窍,难度陡然增加十倍。 幸好蔡多福吸收了大量的妖兽星气,再加上噬魔虫的辅助,堆起来倒是挺快。 慢慢地,星元越堆越多,渐渐堆满十二节重楼,此时的重楼,不堪重负,有了坍塌的迹象,突然,重楼轰然倒塌,宛若高楼倒地,倾倒落下,星元瞬间冲刷而下,流过喉咙,注入华盖。 与此同时,中丹田的星元也冲过第四窍绎宫,开始冲击第五窍堰月炉。 堰月炉又名气海。按书收所记:“气海位于脐之后,肾之前。”这个描述,具体位置真不好说,只能靠感觉。 按破解功法的说法:依星元流水之势而定。 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容易找,星元从绎宫落下,会撞上一层无形气墙,气墙宛若弯月,这便是堰月炉。 星元流入堰月炉,如水入大海一般,迅速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处开窍,技巧便是一个“堰”字。 堰者,挡水也,就是接住从上面流下来的星元。 听起来和开第二窍重楼的原理一致,可操作难度和星气量都提升了几十倍。 因为流下来的星元,堰月炉不一定能全部接住的,有一部分如水花般四处散开,化成星气,归于全身。能接住的星元,才会流入月炉深处,形成一个气海。 可气海宛若无底洞,要填满气海,压开气海关窍,得需要多少星元才够饶是蔡多福星气量大,到了这里,都觉得不够用。 反正是过了好几天,用星元冲刷着堰月炉无数遍,才在堰月炉内沉积成一团柔软的星元之海。里面“海水”越积越多,越沉越深,似有溢出,又似旋转着沉入无尽深渊。 突然,“海底”深处,开始坍塌,裂出一条裂缝,满炉的星元倾泻而下,裂缝慢慢散开,坍塌出一个黑洞,堰月炉内的星元,带着全身的星气,穿过黑洞,直冲第六窍玄关。 此时,下丹田华池已经窜出一道星元,过第七窍尾闾,沿脊梁逆流而上,直通第八窍夹脊。 夹脊位于脊梁第七节,此关窍极其细小,开窍之法,恰似穿针引线,用的是一个巧字。 自古巧字都须用苦工,没什么好办法,蔡多福只能慢慢试。 …… 不知过了多少天,蔡多福成功打开六窍客,却感觉自己好像变回普通人。 没有上次那种星气澎湃的力量感,也没有以前大范围覆盖的感应力,连归元剑手环都感应不到一点波动,唯一的感觉,就是有点饿。 但他很清楚,这才是人体最纯粹的状态,真正的随心所欲。 他取出干粮和水,将就吃了一些,填饱了肚子;然后星气一转,归元剑手环的感应范围,不断扩大,超过宗门大阵,越过耸立的石柱山峰,往远处辐射而去。想看看能有多大范围。 现在手环的感应能力,比三窍时的面具更强,更远,更加清晰,而且收放自如,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突然,一股阵法波动,出现在他感应范围里。 他急忙取下手环,化成面具戴上,全力的搜索下,五处阵法波动,在玄机阁周围的石柱山峰上被发现。 论位置,五处阵法波动,恰巧组成一个圆圈,将玄机阁包围在中心,看直线距离,都是十公里左右。 这位置和距离,明显就是以玄机阁为中心的外围设施,或者宫殿之类的。怪不得玄机阁的宿舍这么少,果然有其它地方,这不是隐藏,而是离得太远,看不见。 可离得这么远,怎么过去? 走路肯定是不现实的,用传送门? 月镜大陆才十七座传送门,这十公里的距离就要用传送门,也不可能。 难道飞过去? 窍客不是神仙,不能飞的,不然栎阳城上空早挤满人,也没妖兽坐骑的事。 不对。 大秦的窍客不能飞,不代表玄机阁的窍客不能飞。传送门,归元剑,储物戒指都有了,会飞很正常。 有没有能飞的窍诀? 藏书楼的各种修炼书籍,自己恶补了两个月的知识,窍诀还专门统计过,没听说过有飞行的窍诀。 不过一楼、二楼没有,不代表四楼五楼没啊。毕竟记载过名字的窍诀上百种,下面三层楼合起来的窍诀,只有七八十种,肯定楼上有新的窍诀。 去藏书楼四楼看看,反正要开窍后修炼窍诀。 他来到藏书楼,登上四楼,还准备上五楼,可花很大力气,就是登不上去。 没办法,只能先在四楼看看。 四楼的布局,和楼下三层明显不同。 一排排的书架,排得方正整齐,像是公立图书馆的那种行列排放,书架上的书籍,整齐划一,没有楼下那种花里胡哨的感觉。 这些书籍,估计有一两千本。而且分类摆放,摆得很是好看,应该是有人专门整理修订过。 他开始翻看窍诀,很快便印实了自己的想法。 一楼是各种入门书籍,什么杂记,个人感悟都可以收集,算是基础。 二楼和三楼算是进阶秘籍,但很杂,三楼甚至有拓印的碑文、卷轴、羊皮卷这些。 而四楼,则是有人精心整理过的,每本书,都有完整的论述体系,不管是理论,还是实操,都写得很详细,甚至还列有具体数据。 或许这些才是玄机阁的核心秘籍。 窍诀不是能换,但功法可以换,自己在楼下挑选的功法,确实要换了。 突然,他找到一种新窍诀:营气。 营气窍诀,就是御风之术,是外揣窍诀的进化种,可以通过控制空气提升身体的速度,修炼到极致,可以御风飞行。 如此一来,他面临新的抉择: 六种窍诀,如何分配? 或许应该看得更远,九种窍诀,如何分配? 第34章 赴约 体内九窍,按照蔡多福的规划,主攻选奇恒,体能选本藏,辅助选营气。这三种窍诀基本够用,再多就有点杂。 三者的比例分配也很简单,奇恒六,本藏二,营气一。 但他现在只开了六窍,必须在先后顺序上做出选择,他想了半天,终于做出决定。 提升敏捷的营气,必须要练,这样提升速度,方便他使用噬魔虫进行偷袭,也可以练习飞行术。剩余两窍,都修炼奇恒。 原因很简单,过度追求平稳,反而有点平庸,不如激进一点,先提升攻击,以进为守,这样的效果更明显。 决定好窍诀,接下就是功法问题。 他在一楼挑选的功法,过于简单,可以换了。 首先是本藏窍诀,他找到一本《如意拳体术》,以拳法入门的练体之术,讲究以实战进阶的体术。 奇恒窍诀的功法,换成《十八斩剑》。 他以前修炼的《碎虚空》,真是入门级,都在讲空间构造基础和基本原理,而这本《十八斩剑》,却是一部剑法,剑斩空间,威力巨大。 至于营风窍诀,能选择的不多,他选了《疾风术》。这功法有点像轻功,以步法训练入门,然后训练身体各部位,借风提升速度,最终达到御风飞行的效果。 挑选好修炼功法,修炼前,他觉得必须先回家一趟。 …… 回家蔡家,他才发现此次闭关修炼,用了十六天,与他预估的出入不大。 赵姨娘看到少爷,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前两天,蔡老爷已经回家,还问起蔡少爷的事。 蔡多福觉得有些头大,以后闭关修炼,会不会受影响?不过蔡老爷出门已经四个多月,是该回家了。 赵姨娘还说,有个姓卢的先生来找过他五六次,也不知是什么事? 蔡多福想不起认识姓卢的人,便懒得理会。 现在真正让他有压力的,是蔡老爷,或许应该弄个窍客的身份,跟蔡老爷摊牌,这样行事会方便很多。 算了,先修炼窍诀,等窍诀稳定下来,想办法弄个窍客身份。 可接下几天,蔡老爷每天早出晚归,都在药铺打理生意,与蔡多福的修炼日程也错开了,父子俩竟然没碰上面。 蔡多福心里倒是很清楚,赵姨娘肯定帮忙说好话了,蔡老爷也是完全放弃这个儿子了。 …… 很快,到了十一月初一。 栎阳城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蔡多福倒没多大感觉,只多穿了一件薄棉袍,便出门往阎罗广场赴约。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缘故,今天阎罗广场的人有点少,只有苏少爷带来的十几个人。 稍稍看了一下,基本都在范府见过,实力都不强,反倒是苏云海,星气波动明显强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有过苦修。 蔡多福举步往前,走到苏云海跟前,拱手行礼:“苏少爷别来无恙。” 苏云海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不耐烦地应道:“谁他妈的跟你别来无恙。本少爷今天心情还不错,只要你肯跪下来磕头认错,到我们苏家饲养场当三年奴仆,我可以既往不咎。” 蔡多福一声叹息,很无奈地说:“苏少爷,上次的事,咱们可是说好的。” 苏云海勃然大怒:“操,你一个贱民,敢用妖兽坐骑阴我,老子对你既往不咎,算是抬举你了,你现在还跟我讨价还价。” 蔡多福拉长着脸,觉得今天这样子,估计是没法谈下去。 苏云海明显对蔡多福这表情很不满,继续喊道:“我知道你还能打,不欺负你,我找了两名高手,放心,不是窍客,咱们就按栎阳城的规矩,进行决斗,你能打赢他们两个,这事可以就这么算了。如果打不过,你就到苏家饲养场当一辈子奴仆。” 外面围观的应援团,开始有了声音,正在给苏少爷打气。 蔡多福应道:“决斗,我不接。” “决斗都不接,还算不算男人?” “我怕姨娘担心。” “那就跪下认错。” “不可能。” “那我只能逼你决斗了。”苏云海冷哼一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两名年轻的武功高手却上前一步,是准备出手了。 能约在阎罗广场,蔡多福也是早有准备的。自己与苏云海这事,要么闹到苏家去,由苏家的窍客出马调解,要么直接把苏少爷打怕。 听说五大贵族里,苏家的家风最好,还算讲理,希望这事是真的,不至于闹出大事。 他伸手右手,勾勾手指,示意苏云海靠近一点。 苏云海愣了一下,举走上前两步。 蔡多福突然一拳打出,打在苏云海脸上,打得他接连后退两步。 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有人扑上前来解围,抡起长刀,直劈而下。 蔡多福侧身一闪,正好避开长刀,右手一拳,打在那人腹下,那人应声倒下。 上次吃过一次亏,苏云海也学乖了,抽出长剑,喊道:“打死他。” 众人一哄而上,带刀的,拿剑,持匕首的,也有赤手空拳的,都抢了过来,开始攻击蔡多福,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其实这些人,都是开了窍,贪生怕死或者吃不得苦的公子,整天就跟着苏云海混日子。反正吃穿不愁,有什么任务,花钱找人代打就行。 说白了,就是一群窍客烂渣子,欺负普通人还行,遇上真正的窍客或者妖兽,能怂成草包。 这样的攻击,人再多都没用。 蔡多福新学的疾风术,虽然不熟悉,但躲开这些刀剑,很是轻松,而且拳头也不闲着,一拳一个,直接把人震晕。 他最不缺的,就是星气,他的拳头,带着庞大的星气,打在身上,撞击带起的震动,能把这些草包窍客的丹田震乱,把人震晕过去。 不一会,两个武功高手已经躺下,还有五个窍客,也是接二连三倒下,剩下三个人,发现情况不妙,开始组成一个三角方阵。 “这小子身上有星气,是个窍客,发技能。”有人喊道。 蔡多福愣了一下,停下来,想看看是什么技能。 三角方阵里,最前面的那人,长剑一劈,竟劈出一道金色剑光,后面两人,一人劈出一道剑光,另一人甩手一掷,飞出一柄匕首。 两道剑光,一柄匕首,呈品字形扑面而来,在冬日早上的阳光里,格外显眼。 可落在蔡多福眼里,剑光单薄无力,速度也慢,至于匕首,修炼的是外揣窍诀,但看起来有些轻浮,杀伤力更差。 他不退反进,侧身避开剑光,往前一错位,闪过匕首,挤到三人跟前,连出三拳,直接将三人打晕。 这接连的躲闪和出拳,速度之快,宛若广场上呼啸而过的寒风,看得苏少爷呆若木鸡,手持长剑,竟然忘了进攻。 第35章 泰山是什么山 苏云海没有感应到蔡多福身上有星气波动,也不愿相信蔡多福是窍客,只是眼前倒地不起的一众兄弟,姿势实在难看,不像作假。 一时间,他有些发愣失神。 他又觉得后悔,今天这场面,应该喊上苏际松的,别看侄子年纪不大,可比这群怂包厉害多了。 可容不得苏云海多想,蔡多福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苏云海下意识地想躲闪,可拳头不偏不倚,就打在他左脸颊上,痛得他肌肉一阵扭曲,星气立即涌上来修复伤痛。 虽然这一拳打得有点疼,可就是普通一拳,没有半点星气,伤不到人。 他稍稍清醒过来,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出剑反击。 可蔡多福又出拳了,速度更快,又打中苏云海的脸,打得他连退两步,连长剑都忘了举起来。 这一拳也没有星气,就是力气大。 苏云海不信自己打不过一个普通人,忍痛再举长剑,可蔡多福的拳头更快,宛若一团黑影,还是打脸了,而且正中鼻子。 有液体从鼻孔流出,苏云海用手一抹,满手鲜血,他气急败坏,大喊一声,长剑再出。 又是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撞得身子又是后退两步,根本没有出剑的机会。 就这样,两人一个打,一个退,渐渐退出近十米远。 苏少爷的两个奴仆,实在看不下去,冲过来劝阻,也被蔡多福打晕过去。 很快,苏云海顶不住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拳头,还有星气修复损伤,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一直不停地打下去啊。 此时的他,鼻血直流,左眼眶已经剩一条缝,就是打肿了,嘴里也满是血,幸好是窍客的体质,牙还没掉。 他急忙自动后退几步,停下来喘气。 蔡多福也很识趣地停下,问:“还要打么?” 苏云海气得咬牙切齿,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打不过一个没有星气的家伙,难道真如苏际松说的,自己的境界根基不稳,没法实战? 突然,蔡多福身形再闪,又是一拳打出。 苏云海再也扛不住,连退三步,直接倒地不起。 蔡多福上前两步,直接将人按倒在地,举拳再打…… “别打了,别打了。”苏云海终于投降了。 再这么打下去,窍客也会被打死呢。 蔡多福一屁股就坐在苏云海身上,看着苏云海有些挣扎,似乎还太愿意,于是又补了一拳,问:“咱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么?” 苏云海心想你坐着,我还躺着,这叫坐下来好好谈谈?可嘴里不敢抱怨,只有点头应道:“能。” 蔡多福一声叹气,摇头:“我觉得不能。” 苏云海脸色一变,心里突然有种不好预感。 蔡多福继续说:“上次咱们也是谈好的,你就不认账,今天再谈,估计结果也是一样。所以我觉得咱们没法谈。” 苏云海确实有回去搬救兵的想法,此时被人说破,他也不反驳,他知道蔡多福不敢杀他,不然的话,上次就杀了。 蔡多福说:“我杀了你,那是犯法,我只能逃离大秦,为你这么个烂渣去逃亡,不值得。本来咱们可以生死决斗,可我在这里吹过牛逼,不再接受决斗。没办法,自己吹过的牛逼,总不能打自己脸。” 苏云海有些听不懂了。 蔡多福仰天长叹:“早知道就不吹牛逼了,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死你。别不信,今天要是决斗,你早死了。对不对?” 见苏云海不应,他又顺手补上一拳:“回个话啊。” 苏云海急忙应道:“对。” 蔡多福又说:“所以,我的处理意见是这样的,我给苏老爷,也就是你父亲,写封信。把咱们的事,详细跟他说一下,告诉他以后在栎阳城,我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放心,我会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不打死你。” 苏云海勃然大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当我们苏家是什么,苏家会怕你呀……” 蔡多福也不生气,说:“你先听我说完,如果苏家觉得这事可以和解,能坐下来谈,我可以坐下来谈的。如果苏家硬要找我麻烦,那也好办,我接下来就是。” 苏云海挣扎骂道:“敢惹我们苏家,你死定了。” 蔡多福抡起拳头,就是一阵暴打。 苏云海想举手格挡,可被人按倒在地,根本防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如雨滴般落下来。 慢慢地,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还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算是第一次打你,以后看一次,打你一次,就把你打成这样。” 最后,他只觉丹田轰然一震,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 苏云海醒来的时候,脸上脑袋还隐隐作痛,星气的流转修复伤痛的速度,显然有些慢了。 四周瞬间围过来一群人,将他扶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四少爷,你没事。” “四少爷,你先吃颗丹药。” “四少爷,蔡多福那小子是个窍客,无故欺压平民,咱们要去告他。” …… 苏云海摇摇头,理理思绪,然后转头扫了一圈,鄙夷了一下这群草包,这才突然记起,刚才蔡多福最后一下,明显是用了星气。 管你是不是窍客,敢惹苏家,就死定了。 他想了一会,突然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还有人跟着,转身一挥手:“还跟着干嘛,快走快走。” 众人不明就里,只得对视一眼,纷纷告辞离去。 苏云海带着两个奴仆,上了马车,直奔凤凰大街。 此时已过正午,凤凰大街两旁,一辆辆载满货物的马车堆在街上,伙计和挑夫正在卸货,堵满了半条街道。 苏云海的马车,走走停停,他脸青鼻肿,眼圈都有淤血,又不好意思下车走路,只好坐着等。 来到栖凤楼前,他先让奴仆上楼查看,不一会,奴仆来报:“二少爷正在楼上喝茶,杨大人也在。” 苏云海下车,直上栖凤楼二楼,果然看见自己二哥苏云帆和杨启泰正坐在临街的一张桌子喝茶。 他快步走上前去,见了两人,便说:“二哥,有人隐藏窍客的身份,在栎阳城乱打平民,而且扬言要挑衅苏家,这事你管不管。” 苏云帆望着弟弟,从头到尾,打量许久,才说:“你这造型,是他打的?” 苏云海应道:“对,他还说要找他们苏家的麻烦。” 苏云帆问:“他什么境界?” 苏云海顿时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应了一句:“我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窍客?” “我们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九个窍客,都被他打晕了,一拳一个,都被他用星气打晕的。肯定是窍客。” “打得这么猛,他身上没有一点星气波动。” “我是没感应到。” 苏云帆与杨启泰皆是脸色一变,两人转头对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 杨启泰在旁边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苏云海应道:“他叫蔡多福,家住西长街一七三号。” 杨启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是他呀。” 苏云帆有些诧异,望向杨启泰,连旁边的苏云海都觉得有些意外。 “你认识?”苏云帆问杨启泰。 “蔡多子的弟弟。传闻体质多病的那个。”杨启泰应道。 “原来是他,你怎么认识他?” “说来也是缘分,我这几个月在栎阳瞎混,恰巧三个多月前,在阎罗广场看到他的生死决斗?” “窍客的生死决斗?” “不是。” “普通人的决斗你也看?” “当时就是闲着无聊,想散心,又没地方去,就随着人流看热闹。” “决斗很精彩?” “精彩个屁,就两个人拿着刀剑乱砍,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决斗后就比较好玩。” “决斗后?” 苏云海在旁边站着,听着两人闲扯,越扯越远,渐渐偏离他来这里的初衷,可事关蔡多福,他也有些好奇,便静静听两人交谈。 杨启泰笑了起来,说:“蔡多福打赢了,按照栎阳城的规矩,是要付赏钱的。可他偏偏不给钱。” “蔡家应该不缺钱?”苏云帆问。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就留下来看个究竟,没想蔡多福说了一段让我叹为观止的话。” “他说了什么?” “具体的话,复述不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在阎罗广场决斗的人,好多人其实并不情愿。都尉府不问情理,直接就安排别人决斗,目的就是为了捞钱。还有安排决斗的人,也是想捞钱。所以他不给钱。” 苏云帆听了,眉头微蹙,说:“这话听着一般啊,就是不想付钱啊。再说了,大秦的决斗精神呢?不要了。” “别提什么决斗精神,大秦的决斗精神,是斩妖除魔,保家卫国,不是找人决斗,趁机捞钱,真有本事,真有决斗精神,就去打妖兽,打不了妖兽就去守长城。” “这是他说的。” “对。” “这好像有点道理。” 苏云帆说着,扭头望向苏云海,说:“听到没有,天天找人打架,还打不过人家,不如去打妖兽守长城。” 苏云海嘴角一抽,不敢应话。 杨启泰继续说:“他当时说了一句话,我琢磨了好久,越琢磨越有道理,就因为这句话,我对他很有印象。” “什么话?”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苏云帆不停地念叨着这话,好一会,才问道:“泰山是什么山?” 杨启泰感叹一声,说:“为泰山二字,我可是查很多资料,大秦境内,上郡有太山,象郡有台山,上党郡有胎山,苔山。我都托人问过,可惜都是小山丘,当地也没这样的话。于是我想会不会蔡家的老话,于是跑去查蔡家,蔡老爷籍贯钜鹿郡,二十年前因为军功才来栎阳城的。可我查遍钜鹿郡,也没找到泰山。” 苏云帆摇头苦笑:“你特意跑去查?真是服了你。” 杨启泰说:“这不是闲着无聊么,也算是找到一件正经事。当然,这些不重要的,反倒这话的意思,我觉得很道理,人总是要死的,死得重和死得轻,这才是最重要的。可什么是重,什么是轻?” …… 两人越聊越起劲,扯得正欢,却越扯越远,苏云海实在忍不住,在旁边提醒道:“二哥,你们不是正在捉老鼠么?把这个蔡多福捉起来啊。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行。” 苏云帆望了弟弟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事来,转身对杨启泰说:“蔡多子的弟弟体质多病,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是那张兽血配方的功效?” 杨启泰应道:“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三窍境的窍客,一拳一个,连打九个,你能做到么?” “速度跟不上,可能会多出几拳。” “你觉得仅凭那张兽血配方,能达到这种境界?” “肯定不行。我一直觉得那张兽血配方,应该有配套的功法,不然太浪费了。” 苏云海听到这里,觉得这倒是一个突破口,私藏修炼功法可是重罪。如果能找到证据,那蔡多福就死定了。 他想插嘴说话,又觉得不妥,便站在旁边继续听着。 杨启泰说:“传闻蔡多子在月影森林找到一处遗迹,那发现功法也很正常。” 苏云帆说:“照你这么说,蔡多福应该是名窍客,可没有星气波动,又怎么解释?” “所谓星气波动,其实是气息差别,理论上,如果三个丹田同时运转,同时开窍,气息就没差别,自然没什么波动。” “理论上?三个丹田同时运转得多大的星气量,根本不可能实现。” “没说蔡多福有这样的本事。” “要不,咱们去会一会他。” 杨启泰笑了起来,说:“我倒是有个主意。” 苏云帆也兴奋起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咱们直接去见他,肯定什么都问不到,没准还引起别人的警惕。咱们得给他送份大礼?” “送份大礼?” “三个月前的生死决斗,听说是蔡多福被人下了套。因为这次决斗,蔡多子拿出兽血配方,救了弟弟一命。如今蔡多福实力提升,势必会找当初下套的人复仇。” “我操,老杨,这你都知道?你不会是对蔡多子有想法。” 杨启泰两手一摊,叹道:“太有想法了,奈何年纪太大,还打不过人家。” 苏云帆骂道:“要不要帮你做媒?” “玩笑归玩笑,不过这事,是我找泰山的时候找出来的,绝对可靠。” “说回送礼的事。” “其实下套的人,蔡多子是知道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余家。可这事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有证据。但春风街那两只老鼠,终究是脱不了干系的,不然蔡多子也不会派老康守着。” “你的意思,让蔡多福去打这两只老鼠。” “对了,咱们给蔡多福指点迷津,能结个善缘,说不定还能除掉这两只老鼠,一举两得。” “他要是不去呢?” “咱们可以帮他,反正咱们的任务就是捉老鼠,一起去呗。” 两人商议已定,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苏云海在旁边听着,顿时想起黄守望似乎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自己的事怎么办,这已经偏离他来这里的本意。 他上前一步,说:“二哥,蔡多福是当我的面,说要找我们苏家的麻烦,你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苏云帆转身,盯着自己弟弟,问道:“我想起一件事,你上次在范家被人打得修为尽失,这事跟蔡多福有关系么?” 苏云海微微一愣,圆脸憋得有些难看。 苏云帆继续说:“打不过人家,就想让我帮你出头,亏你还敢说是苏家的人,有本事你打他呀。找我干嘛。” …… 第36章 竟在月影森林里 蔡多福回到家,立即提笔写信,把自己和苏云海发生的冲突,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请苏老爷出面调解,避免事情恶化。 信的措辞,他仔细考虑过,也再三斟酌,力求如友邻对话一般,告诉苏老爷,你儿子是这样的,以后别这样了,大家和睦相处。 他不知道苏老爷能不能接受,反正他就觉得应该平等对话,太过谦卑和忍让,反而被人瞧不起。 写完信,他坐马车来到苏府外面,本想偷潜进去放在苏老爷房间,可归元剑手环的感应下,苏府里好几个七窍境,还有两个八窍境,只好打消念头,在门口递了信。 他觉得这封信可能到不了苏老爷手里,但目前只能这样,没办法。 …… 回家里,他稍稍收拾一下,来到后花园,开启传送门,再次进入双塔城遗迹。 现在还是修炼窍诀。 只有巩固六窍境之后,才可以大胆追踪在蔡府门蹲点的高手。 他戴上面具,方圆十里内,大型妖兽的气息波动,瞬间出现在他的感应范围内,格外清晰。只是妖兽的数量很少,才两只大型妖兽。 其实经过两个月的猎杀,特别是用了噬魔虫这样的狠招,传送门方圆五十公里内的妖兽,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少了很多。 他只好再往前走远一点。 这也是他修炼营气窍诀的方法,快速奔跑御风前进。 只见他连冲带跳,窜上高树和石堆,然后纵身一跳,高高跃起,身在半空,星气全开,借风往前一冲,再飞出去几米后缓缓落地。 这看起来相当于空中二连跳。但用的方法,却是滑翔。 就是用星气灌满身体,控制身体四周的空气,形成滑翔的能力,最后可以御风飞行。只是这种方法,需要不停地练习,就像是一种滑翔运动。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星气,据《疾风术》所述,必须有八窍境的星气量,才可以尝试滑翔飞行。但蔡多福的星气,远超同境界的窍客,只是开窍时消耗太多,只须坚持吸收妖兽星气,很快就补满。 不知不觉,他已经跑出近百里,感应之内,开始出妖兽群。 现在不需要躲闪逃跑,而是练习进攻,他收起噬魔虫,开始向妖兽群冲去。 这是一群银狼,头领正是蔡多福见过的双头银狼。 他拿出长剑,直冲狼群,开始练习剑法。 …… 狼群在蔡多福攻击下,渐渐感觉到威胁,在双头狼的带领下,开始往东逃窜。 太阳渐渐偏西,蔡多福估算了一下时间,决定追上去。 追出去约摸三十里地,狼群开始分散逃窜,他暂时失去目标。再看看四周环境和太阳,发现自己远离传送门应该近二百里地,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突然,面具的感应范围内,出现窍客的星气波动。 他愣了一下,又惊又喜,渐渐地有些兴奋。 双塔城遗迹,竟然有人。 仔细感应下,共有六个人的星气波动,和妖兽聚集在一起,似乎正在与妖兽战斗。 他身形一窜,疾风术全开,往那六个人的气息所在之地奔去。 不一会,越过一座小山丘,他能听到刀剑声,还有人的呐喊声。远远望去,透过树林,能看见一伙六人,五男一女,三窍境到五窍境不等,身穿大秦的服饰,手持刀剑兵器,正在围捕两只金背猾褢。 金背猾褢是一种类似大猩猩的妖兽,猴面人身,两眼通红,体形魁梧,后背一条金色的如野猪般的鬣毛,从颈脖延伸到尾巴。 这是一种群居妖兽,有固定的首领和群族群,而且数量不少。那两只金背猾褢,应该是夫妻,已经被六人逼出兽群,围在一块巨石,已经没有退路。 蔡多福不敢惊扰别人围猎,只能慢慢靠近,想看个究竟。 只是凑近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其中二人,竟然是自己认识的。 不是别人,正是范伯元和范景山父子俩。 两个多月前,范家父子是随秋猎的队伍进入月影森林的,那说明,此处正是月影森林。 双塔城遗迹竟在月影森林里面! 不过月影森林广袤无边,不知此处,到底是月影森林何处? 看到熟人,蔡多福本能想离开,因为此地距离栎阳城几千上万里,万一被人认出,无法解释。可范伯元的情况,看起来很麻烦。 范伯元没有受伤,反而精神亢奋,散发出来星气战斗力,堪比四窍境的实力。但体肉的三个丹田,明显不对劲,上丹田旋转过快,已有混乱之象,而中丹田和下丹田,却是死寂一片,有塌陷的迹象。 这肯定是有问题的,再继续战斗下去,很快就会丹田破损,修为尽失。 上次在范府,他就发现这样的问题,只是不明显,而且那时也看不懂。 这段时间,为了帮范轻舟恢复修为,他一直留意相关的记载,也算是知道这种状况的原因,今天用面具感应之下,大概能猜出范家的问题。 修炼的功法过于激进。 当然,这可能是血脉问题,总之就是星气过于集中在上丹田,前期修炼很快,但越往后,问题越明显,后面两个丹田由于没有星气的滋养,出现塌缩现象。 其实细看范景山,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没那么严重。而范轻舟修炼到三窍就丧失修为,估计也是这种情况。 蔡多福觉得自己不能走,眼见未来岳父就要丧失修为,自己就这么跑了,将来聊起,没法和老婆交代。 而且在月影森林突然丧失修为,是一种极可怕的事,想想自己刚遇见烈火疣猪的情形,搞不好,范家父子可能要死在月影森林。 救肯定是要求的。 可怎么救? 直接冲过去,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戴着面具,还不能取下,容易让人有戒心,必须有个合适的理由才能过去。 他想了想,决定利用噬魔虫,勾引更多的金背猾褢,冲过去造成混乱,自己趁机出手救人,造成一种路过不平拔刀相助的假象。 用噬魔虫的帮忙,再加上疾风术和面具,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很快,十几只成年金背猾褢,被噬魔虫吓得叽叽喳喳乱叫,直往石堆旁的众人冲了过去。 众人本是围猎,为了防止猎物逃跑,绕石堆围成一个大圈,此时再想聚在一起结阵防御,已是来不及。只能原地防守作战。 可五阶的金背猾褢,肉身坚韧如铁,攻击力极强,几个三窍境和四窍境的,根本挡不住。 蔡多福决定自己可以出手了。 第37章 入队 六人小队,范伯元与范景山是三窍境,另一对年轻男女是四窍境,还有一位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却是五窍境。 这样的战力分配,很不均匀,明显是临时组建的队伍。而且各人站立的位置,也有明显个人势力划分,范家父子俩站在一起,那对四窍境的男女守另一边,两个五窍境的倒是分开各守一边。 金背猾褢的群攻,主要攻击那对四窍境的年轻男女。而范家父子因为处于石堆背面,受到冲击不大,至于那两个五窍境的高手,只要他们不作死,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有六七只金背猾褢,是冲向那对四窍境的年轻男女。 男人二十六七岁模样,高瘦身材,披一件蓝色长衫,此时正举剑劈出剑光,人却连连后退,差点没站住。 而那名女窍客,年纪稍小,身材娇小玲珑,衣着朴素,明显挡不住金背猾褢的进攻,接连后退两步,突然身子一个踉跄,不慎摔倒在地。 金背猾褢的体型巨大,跳跃之时,手脚同时用力,这一踩一敲,岂止千斤之力,而这女窍客的身段,不像专修本藏窍诀的高手,身体承受能力有限。根本承受不住金背猾褢的冲击。 可地上满是石块断桩,也躲闪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背猾褢巨大的身躯踩压下来。 “玉兰……”旁边长衫男子悲呼一声,想救人已经来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蔡多福突然从树林冲出,疾风术全开,身影宛若一把快箭,瞬间冲到那女窍客身旁,长剑一挥,劈出一道奇怪的剑光,将那只金背猾褢打飞出去。 这奇怪的剑光,其实不是剑光,而空间撕裂造成的光线折叠,所谓的打飞出去,只是空间撕裂后挤压物体的效果。 他也没停下,长剑再挥,又是一道剑光,将那只金背猾褢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往旁倒了下去。然后他身形一窜,再打出一道剑光,斩得另一只金背猾褢鲜血直流,倒飞出去。 众人都被冲出来的蔡多福吓了一跳,可看到救人之举,却是心里一松,士气瞬间高涨。 很快,十几只金背猾褢冲击就过去了,众人也急忙聚成方阵,准备防御,可金背猾褢渐渐散去,众人才放松下来。 不过围捕的两只猎物已经走失,虽然蔡多福斩伤一只,但各人的脸上,表情各异,有惋惜,更多是不满,特别范家父子,明显是不太高兴。 那名叫玉兰的女子,走上前来,朝蔡多福道个万福,竟以女子之身,行了一个大礼:“小女子周玉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蔡多福挤着噪音,应道:“恰巧碰见,不必言谢。” 那名身着蓝色长衫的男子也急忙过来道谢:“我叫齐修然,玉兰是我妻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蔡多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应道:“不用。” 那位身着白衣的风流公子也走上前来,仔细打量过蔡多福,拱手行礼:“在下言如玉,栎阳城言家七公子,请问先生大名,能否摘下面具相见。” 蔡多福有些意外,言家可是栎阳城五大贵族之一,实力不比苏家差,没想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言家七少爷,当真意外。急忙学着栎阳城窍客的见面礼,拱手还礼:“我叫冯大同,暂时不能摘下面具。” 言如玉眉头微蹙,问:“为什么?” 蔡多福应道:“长得丑。” 言如玉微微一愣。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五窍境的中年壮汉,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冯先生,我叫武槐,栎阳城人,能否请教几个问题?” 蔡多福知道这几人正在审查他的背景,可能这是窍客组队的规矩,他不好拒绝,应道:“请说。” 武槐问:“你刚才那一剑,剑气看着很弱,可威力惊人,起码是四窍境的修为,能不能显露一下实力。” 蔡多福觉得这个有些难度,以前他不懂,为什么别人感应不到他的星气波动,在恶补了这么多基础知识后,他大概知道原因。 窍客身上的星气波动,是开窍顺序不同,导致丹田与关窍承载的星气大小不一,从而在星气流转时,形成一种不对称的流转波动。 就好像一面透明看不见的空气,只有内部有温差,气体流动时,才能看出空气的存在。 而他三个丹田同时运转,同时开窍,没有这种差别波动,所以别人看不出来。 “差不多快五窍境,不过我没法显现出来。”蔡多福应道。 武槐也皱起了眉头。 言如玉问:“冯先生想加入我们的队伍么?” 蔡多福应道:“想,我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这个地方又太危险。” 言如玉说:“既然有意入队,为何不敢取下面具,显现实力呢?” 蔡多福委实难堪,他早想到会有这样的信任危机,可没想众人这么谨慎,对这些问题很是重视。于是应道:“我修炼的功法,就是这样。如果各位不想让我入队,我也不勉强,能不能让我在后面跟着,我迷路了。” 武槐又哈哈大笑起来:“迷路了?” 言如玉却很警惕,那张白净的俏脸,顿时绷得很紧,继续问:“身为窍客,怎么可能会分不清方向?” 蔡多福应道:“言公子,有人天生就不认路,别说在月影森林,就是在城市,一样会迷路。” 武槐在旁边应道:“这个我信。” 言如玉又问:“那你这声音,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明显是故意为之?” 蔡多福应道:“天生,没办法。” 言如玉说:“我不太同意你加入这个队伍。” 武槐说:“他救过周玉兰,实力也不差,我觉得倒是可以留下来。万一遇见月魔,互相有个照应。” 齐修然夫妇上前帮腔:“我们也觉得冯先生可以留下来。” 言如玉有些无奈,长叹一声,说:“那就投票。同意冯先生入队的举手。” 武槐举手,刘修然夫妇双双举手。 言如玉说:“三人同意,三人反对,那我便退一步,同意冯先生入队,但必须退到一百步以外,范家主,你怎么看?” 范伯元应道:“那捕抓到的妖兽,如何分配处置?” 蔡多福应道:“我不要妖兽。能带我走出去就行。” 范伯元想了想,应道:“那没有问题。” 言如玉望着蔡多福,说:“冯先生,我们同意你入队,但是有条件的,你必须退到我们一百步以外,而且我们捕捉妖兽,你必须出手帮助,但捕获的猎物,你没有分额,有没有问题?” 这要求委实过份,应该是言如玉故意刁难,让蔡多福知难而退。 蔡多福故作为难,许久,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没问题。能走出去就行。” 第38章 就是不崩 蔡多福退出一百步外,正看见范伯元拿出小刀,剖开金背猾褢,从身体里面,解出几片白色的油脂物,然后切开两只脚,挑出两条长长的脚筋。 范景山在旁边接着,用油脂物把两条脚筋包好,装进一个小布袋,绑在身后。 此时,夜幕降临,森林里慢慢抹上一层灰黑。 众人背起地上的行囊,由武槐领头,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蔡多福这才发现原来各人还有行囊,只是刚才围捕妖兽,将行囊堆在一旁而已。再看各人的行囊,体积很大,塞得满满的,估计都是出行必需品和妖兽材料。 虽然行囊很大,看起来很重,但对窍客来说,并不重,不影响赶路。 他急忙从储物戒指拿出一个小布袋,放些食物,又把水袋系在腰间,免得太过另类。 其实按他的估算,以范伯元现在的身体状况,再遇到一波妖兽,全力战斗之下,就会丹田尽损,丧失修为。而在月影森林,夜色掩兽之下,妖兽更多,一定会有几波恶战。 所以今晚范伯元肯定出事,他救完人,就可以借口离开,回到家里,估计可以吃早餐,不必注意太多细节。 一路上,他与前面的众人,始终保持着四五十米的距离,边走边观察,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了解大秦窍客秋猎的机会,当成一次实习也不错。 前面,武槐应该是领队兼向导,前进的方向,都是他在掌控,而且看得出来,他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 应该是进入月影森林的老猎手了。 不一会,武槐找到一处露营地,招呼众人停下,准备在此过夜。 这是一座堆满石头的小山丘,树木稀少,视野开阔,正适合防御妖兽,露营过夜,而武槐选择的地方,正好背靠一块近十米高的巨石,算是有个极好的靠山。 武槐开始安排工作,有人找柴火堆篝火,有人寻找食物,妖兽的肉极难吃,必须另外打些小动物,有人去三里外的水源取水,剩下的人再跑远些,撒些动物粪便,在四周做些简单的土木防御。 蔡多福也有工作,被安排去找柴火。 …… 不一会,篝火燃烧起来,架上打来的兔肉,香味飘起,话语声也多了起来。 蔡多福坐在百步之外,远远望着。 大秦的窍客,都是各大武学院培训出来的,看来不仅会打妖兽,野外生存能力也不差。虽说肉香味容易招来妖兽,但星气波动同样容易招引妖兽,相比之下,肉香味倒不那么重要。 齐修然和周玉兰走了过来,还拿了半只烤好兔子肉,递给蔡多福。 蔡多福接过兔子肉,应声:“谢谢。” 齐修然大方在旁边坐下,问:“冯先生没带行囊?” 蔡多福应道:“被妖兽袭击,弄丢了。” 周玉兰在旁边说道:“如果你需要水和食物,随时跟我们说。” 蔡多福说:“谢谢。” 齐修然说:“是我们谢谢你,是你救了玉兰一命。” 蔡多福说:“举手之劳。” 齐修然说:“我们住在栎阳城新井胡同,冯先生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蔡多福应道:“好。” 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略有失望,大概是觉得冯先生过于冷淡,不好想与。于是拱手告辞,不再打扰。 蔡多福倒不是摆架子,只是因为挤着喉咙变腔说话不方便,言多必失啊。而且救命这事,他愧不敢当,忘了更好。 没过多信,几只妖兽的星气波动,出现在他的感应范围之内,不一会,几只银狼已经靠近火堆,向众人围攻过来。 蔡多福没有出手,用噬魔虫护身,也没有妖兽愿意靠近他。 其实以他们六人的实力,配合得当,对付一群四阶银狼,完全不在话下,也没必要出手相助。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六人就打死三只银狼,将狼群驱散。 可蔡多福期待的事,没有发生。 范伯元并和其他人一样,出手反击,施展窍诀,看不出有保留实力的表现,可就是没出现星气混乱,丹田塌缩的迹象。 蔡多福也不着急,因为这种状态,迟早出事,估计就在今晚。 接下来,六人分三组轮流站岗,完全无视一旁的蔡多福。 结果一整晚过去,又击退了三波妖兽,范伯元仍然没有出现意外,只是体内丹田的状态,似乎更差了。 这种情况,就像是一根已经开裂的丝线,随时会断,可就是一直不断。 蔡多福看着有些着急,可又不敢走,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这一跟,就是三天。 范伯元体内的上丹田,已经混乱不堪,比三天前的更加严重,可不为什么,就是不崩。 蔡多福开始在路上做标记,没办法,三天的路程,已经偏离传送门太远,再走下去,他真要迷路了。 不过这三天里,他慢慢了解队伍的情况。 六人小队其实分两派,武槐带着齐修然夫妇是一派。因为蔡多福救过周玉兰的命,算是友好派,言如玉与范家父子算另一派,比较排斥蔡多福。 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是因为武槐和言如玉在栎阳城见过几面,算是相识,才临时搭建起来的,也算是窍客在月影森林的常规合作。 这种派系与态度,蔡多福没什么看法,毕竟自己是个不明身份的外来人,哪种态度都很正常。 真正让他觉得别扭的,是范家父子对言如玉的态度。 那是一种讨好近乎谄媚的态度,主动帮言公子取水,烤食物,背行囊,有危险时,还主动站在两侧防御。对武槐他们三人,冷言冷语,有些不近人情。 言家七少爷的身份,确实比较特殊,也值得亲近巴结。但范家父子这么明显的势利眼,实在无底线,让蔡多福大跌眼镜。 幸好范轻舟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以后很麻烦。 这天,众人走到幽云谷与栖凤岭的岔口,停下来休息时,蔡多福突然发现栖凤岭上方,有大量妖兽聚集的气息,似乎有一股兽潮。 不过兽潮前进的方向,没有冲着他们而来,而是往山顶冲去。 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现象。看武槐言如玉两人的举动,应该没有发现这股兽潮。他也不知道队伍要往哪边走,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口。 突然,兽潮改变了方向,涌下山坡,正往这边冲了过来。 第39章 兽潮来了 蔡多福来到武槐跟前,往栖凤坡山上一指:“那边有兽潮。” 武槐站起来,往蔡多福所指的方向望去。 高低起伏的山脉,满是各种各样的树木,此时虽是十一月,但这里气候暖和,宛若晚春,树木枝繁叶茂,尽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 在这片连绵不断的绿色里,看不到枝叶的摇动,也没有惊起的飞鸟,更听不到妖兽的脚步声。 这哪来的兽潮? 武槐转头望向蔡多福,一脸诧异,明显是不信。 言如玉在旁边也听到蔡多福的话,也观察过前面的山坡,确实没有兽潮爆发的迹象。于是转身问蔡多福:“你怎么知道有兽潮的?” 蔡多福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的感应里,妖兽数量不多,只能算一股小兽潮,动静不会太大。而且直线距离远在八九里外,起码隔着一座小山,此时看不到动静很正常。 没法解释便不再解释。 “一会儿就到,须早做准备。”蔡多福只回一句。 众人也被蔡多福的兽潮言论吓到,纷纷转身望了过来。 武槐那张浓眉大眼的方脸,顿时有些凝重,眼珠转了两圈,应道:“那咱们进幽云谷,那里有片巨石堆,可以避一避。” 言如玉仰首挺胸,望见栖凤坡的树林间一条小道,说:“就为他一句话,绕这么远的路,有必要么?” 武槐还是有着老猎手的警觉,应道:“兽潮这种事,后果严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言如玉转身望向蔡多福,再问:“这么严重的事,冯先生不解释一下原因?” 蔡多福想了想,还是应道:“我感应到的,七八里外。” 言如玉冷哼一声:“就算圣人在此,也不敢扬言能感应如此之远。” 蔡多福只好不作声,这是说了也没人信啊。 范伯元从言如玉身后走上来,望着蔡多福,有些不屑地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我一直觉得你居心叵测,现在想骗我们进幽云谷,莫不是你在那里给我们设了圈套。” 蔡多福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未来岳父,也只能感叹一声,安慰一下自己,这不算事。 范景山也过来帮腔:“你也跟我们这么久,不如我给你指点明路,你自己走。” 武槐脸有难色,想了好一会,才说:“那咱们等会儿再上山。” 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因为栖凤坡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只留眼前这面平稳的山坡延伸到幽云谷前。如果此时上山,兽潮冲击下来,风险太大。 蔡多福此时已经能感应到妖兽的数量,应该有三四百只,不算多,但也不少了,但这里的地形,山势陡峭,山沟也多,此时留在山谷和栖凤坡下,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范伯元似乎不太愿意,说:“等会儿上山?那要等多久?咱们下一个落脚点,是小凤亭。如果耽搁太久,只怕要在夜晚赶路。夜晚赶路,如果遇上月魔,必死无疑。” 武槐转头望向蔡多福。 蔡多福感应到兽潮越来越近,应道:“还有五六里,快收拾行囊。” 齐修然夫妇,对蔡多福还是比较信任,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行囊,望向武槐,似乎在等武槐的指示。 范伯元却不耐烦,继续说:“武大人,五六里的感应范围,这怎么可能?你别听他胡说。” 言如玉在旁边说:“伯元啊,算了,听他的口气,兽潮很快就要过来,那就再等等。” 范伯元这才罢休,应声:“好,那就再等等。” 蔡多福转身望向幽云谷,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对范伯元的评价,瞬间降到最低点,若不是自己未来岳父,他都懒去管,直接掉头就走。 因为范伯元刚才那几句话,完全没必要说的,也不是他那种强势挑刺的风格,纯粹就是顺着言如玉的话,故意刁难蔡多福,讨言如玉欢心的。 很多人犯错有时候并不是蠢,而是那一刻目的不纯。 范伯元其实并不蠢,就是太过势利眼。 众人就在山坡下站着,抬头望向上面的山坡,等待出现兽潮的迹象。 不一会,果然能听到有妖兽奔跑的声音,林间的枝叶,不停摇晃震动,明显是兽潮涌过来的迹象。 武槐最先反应过来:“走,进幽云谷。” 众人急忙背起行囊。转身逃进幽云谷。 蔡多福仍是走在最后,他准备利用噬魔虫将兽潮赶向他们走过来的路,赶向月影森林深处,可转身望向山坡,却是吓了一跳。 汹涌而下的,都是四阶和五阶妖兽,明显受到惊吓,慌不择路。这种情况,自己就算全身布满噬魔虫,也架不住这种恐慌式的大下坡。就好像下楼梯的恐慌人群,哪怕有人能看到楼下的陷阱,想停下或者减速,也挡不住后面冲下来的人群。 没办法,他只好往幽云谷跑去。 不过进了幽云谷,他又发现了问题。 幽云谷两边,地势陡峭,往山上跑的风险太大,只能跑到前面三四里地的巨石堆,跳上巨石上面,结阵防御才是最安全的。 可这一行人,实力相差太大,特别范家父子,只有三窍实力,此时背着行囊跑起来,明显比别人慢半拍。如果避难时,聚集不到一起,落单后,风险还是很大。 “后面的,丢掉行囊。”蔡多福大喊。 范家父子,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根本不听。 武槐还是很老道,回头望了一眼,大喊一声:“范伯元,你们父子俩把行囊丢下。” 范伯元哪里肯听。 这也难怪,行囊里,有打来的各种妖兽材料,那是此次出行的任务,也是发财致富的家当,一旦扔下,被兽潮踩踏过后,很多妖兽材料就一文不值,甚至什么都没有留下。 蔡多福也是没办法,这种情况,各人看法都不一样,管不了别人的。 此时,兽潮已经冲下山坡,顿时分成两批,一批冲向月影森林深处,另一批冲进幽云谷。 这一批妖兽,在蔡多福感应里,起码也有两百只,就这么冲过来,谁都挡不住。 前面的武槐和言如玉,已经快到巨石堆,后面的人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也陆续跟上,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范伯元的丹田突然溃散崩塌,星气瞬间在体内乱窜,很快散出体外,他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扑通摔倒在地。 第40章 这简直就是在飞 范伯元突然丹田崩溃,修为尽失,蔡多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其他人也发现范伯元星气波动消失,稍一回头,见他轰然倒地,也不敢停下来返回去看,都继续往前跑去。 跟在后面的范景山,看着父亲摔倒,脸色一变,跑过来先查看父亲的情况。 “爹,你怎么啦?”范景山扶起父亲。 “别管我,快跑!”范伯元推开儿子的手。 范景山哪里肯听,强行将父亲扶起来。 蔡多福已经追了上来,一边扒下范伯凶的行囊,一边冲范景山大喊:“你快跑!” 范景山以为这戴面具的家伙想趁机抢夺父亲的财物,急忙来抢行囊。 蔡多福又气又急,只好舍了行事,来抓范伯元,要将范伯元和他的行囊分开。谁知范伯元虽然星气溃散,人还清醒,紧紧勒紧行囊的背带,说什么都不放手。 范景山也是急眼了,一边护着行囊,一边大骂:“你个无耻之徒,趁火打劫。” 蔡多福星气涌动,用力将范伯元的双手掰开,将他手臂往后一转,顺势将他和行囊分开,然后环手一勾,将他抱了起来,开始往前冲去。 “不想死,就别动。”蔡多福低喝一声。 范伯元此时哪里不知蔡多福的意图,心里五味杂陈,不敢言语。 范景山看着蔡多福将自己父亲抱起,往前冲去,瞬间明白过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手里抓着父亲的行囊,又不舍得放手。 两个三窍境的窍客,临时组到一个高阶队伍,能走到这里,属实不易,又收获不少妖兽材料,大多都是高级材料,此时就这么扔下,他不舍得啊。 可一人拖两个大行囊,速度肯定受影响,他跑了一段,听着后面声音越来越近,只好扔下手里的行囊先逃命。 蔡多福疾风术全开,速度极快,不一会,就超过齐修然夫妇,跳上巨石堆,然后冲着最高最大的那块石头跳了过来。 他双手抱着人,只轻轻一步,就在空中滑翔出近十米,落在一块巨石上,然后再高高跳起,在空中来个二连跳,直接窜上最高的那块巨石。 武槐和言如玉已经登上巨石,转身正好看到蔡多福抱着人,连跳带飞地窜了上来,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很快,齐修然夫妇也跳上最高的巨石上面。 唯独范景山,还落在距离众人上百米的地方,而浩浩荡荡的兽潮,带起滚滚尘土,就在几百米开外。 其实以范景山的实力,哪怕背着行囊,只要全力奔跑,是可以登上最高的那块巨石,可中途父亲倒下,与蔡多福争抢行李,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拖着两个行囊跑了一段,严重影响前进的速度。 此时他想跑到众人所在的巨石上,显然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看看四周,就近挑了一块稍高的大石,跳了上去。 蔡多福看着范景山所站的大石,只有两米多高,四周还有不少石块,妖兽轻易就能跳上去,很容易被兽潮冲下来。 未来大舅哥,不能不救啊! 他星气一提,身子往前一窜,借着巨石的高度,竟滑出去三十多米,落地后,又接着高高跳起,滑翔出去,那飘逸的身姿,宛若一只翩翩惊鸿,优雅至极。 众人看得一脸呆滞,都说不出话,言如玉倒是看得如痴如醉,搓手兴叹:“这简直就是在飞啊。”唯独范伯元站在一旁,脸色复杂。 仅三个起落,蔡多福就落在范景山身旁,说:“放下行囊,我带你过去。” 范景山这次不再争辩,急忙解下行囊,往旁边的石缝一扔,可行囊实在太大,石缝稍小了些,没掉下去。 此时此景,蔡多福也不管什么行囊,一把将范景山扛在肩上,疾走两步,轻身一跃,身子在空中一窜,几个起落,就跳上众人所在的巨石。 武槐见人员到齐,大声吩咐道:“结阵,守住这个位置,别让妖兽冲上来。” 他们脚下这块巨石,是这堆石堆里最高的,高度超过十米,想登上石顶,必须借助旁边的石块,分三级跳上去。可人能跳上去,妖兽也能跳上去,必须守住那两块可以借力跳起的巨石,防止妖兽窜进人群。 五人以武槐为首,站成一个三解形——范伯元失去战力没参加,蔡多福不懂结阵配合没加入——如一把尖刀,顶在想跳上巨石的入口。 此时再往山谷入口望去,各种各样的妖兽,狂奔而来,踏踏乱响,冲了过来。一群勾尾穿云犳,很快窜上了石堆,将范景山的行囊撞落在地上,掉入如浓烟般的尘土里。 两只勾尾穿云犳,顺着石堆,很快跳上众人所在的巨石,只是身在半空,被言如玉和齐修然的剑气打落倒地。 不到一刻钟,几百只妖兽,便穿过巨石堆,扬起来一路灰尘,往幽云谷深处冲了过去。 兽潮过后,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蔡多福已经感应到刚才分流跑进月影森林深处的那群妖兽,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又跑了回来,正往幽云谷方向而来。 “后面还有。”蔡多福说了一句。 众人一惊,齐转身,望向幽云谷外。 等了许久没有动静,不过前车之鉴,众人哪里敢不信蔡多福的话,都乖乖望着,不敢出声,连结阵防守的五人,都不敢放松。 果然,妖兽的踩踏声渐渐响起,伴随着一股烟尘,由两只黑角龙犀带头的妖兽群,已经闯进幽云谷,冲了过来。 这次的兽潮,妖兽数量不是很多,不一会便从巨石下面穿过,有三只血眼尖牙鬣狗,想趁机窜上众人所在的巨石,被打落下来。 兽潮过后,众人不敢松懈下来,都转头望向蔡多福。 蔡多福会意,说:“暂时没有。”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真正放松下来。 不过蔡多福很是担心,这些妖兽到底在怕什么,竟然如此慌张,自己哪怕全身布满噬魔虫,也造不成如此大面积的恐慌。 武槐显然更有经验,说:“黑角龙犀和血眼尖牙鬣狗都是五阶妖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栖凤坡方向肯定有更高阶的妖兽,我们必须改道。大家做好准备。” 提到这里,一个更残酷的问题顿时摆在众人面前,范伯元怎么办? 在月影森林突然受重伤,或者丧失修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而真正的麻烦,来自人性的拷问:救不救队友? 救人,就必须做好团灭的准备。月影森林里面,情况多变,随时都有危险,就像刚才,范伯元突然倒下,如果不是蔡多福,救人的范景山也难逃一死。 不救人,这几乎是很多人的正确选择。 范伯元倒是很有觉悟,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眼不言。 范景山不敢去看自己父亲,扭头望向大路,尘埃落定之后,满是碎石黄土的路上,自己那架行囊,孤零零躲在路旁,支离破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第41章 那他怎么办 不知为什么,没人提起范伯元的事,甚至都不去看范家父子。 武槐此时正和言如玉商议接下来行程。他说:“我想过了。咱们穿过幽云谷,沿六龙江走望风崖,再翻过苦竹岭,正好可以从金沙沼泽入境,虽然路程远了点,但安全有保证。” 言如玉应道:“刚才冲过去的两股兽潮,要等它们自行散去,这岂不是要等半天?” 武槐抬头望天,估摸了一个时辰:“肯定要等,我们有两种选择,在这里过夜,或者走夜路。” 言如玉说:“我觉得栖凤坡那边肯定出了大事,不能在这里等太久,走夜路,先离开幽云谷再说。” 武槐转身问蔡多福:“冯先生,你怎么看。” 蔡多福愣了一下,应道:“你们定。” 他不关心这些,他现在正想着如何恢复范伯元的修为。 有面具的加持,他能清晰感应到范伯元的上丹田有轻微波动,这是普通人没有的现象。 就是这轻微的波动,让他看到一点希望。 当初在范轻舟身上,他就没发现这种波动,当然,当时他只开三窍,也没戴面具,只是感应不到而已,毕竟这种波动确实很轻微。 幸好自见到范轻舟,他就在做相关的准备工作,包括这一路跟随过来,分都在想这个问题。现在还是有些思路。 丹田有波动,说明丹田没有完全崩坏,还可以抢救一下。 如果强行灌入星气,将范伯元的上丹田推动旋转起来,再让范伯元利用已开的三窍,运行功法,重新恢复原来的星气运转,慢慢就能达到修复丹田的效果。 这有点类似于心肺复苏,在心脏骤停后,进行急救,达到身体恢复自主循环的目的。 当然,只是类似,实际情况差别还是很大的。 首先要推动对方丹田运转,这类似于心肺复苏,不过这种过程需要大量星气,幸好蔡多福在这方面还有点自信。 其次,范伯元体内的上三窍、星脉不能有损伤,这样才能恢复原来的自主循环。 最后,就是双方的配合。必须在蔡多福推动丹田运转时,范伯元必须运动循环,节奏一定要对上。 思路方法倒是有了,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也不敢保证,只能试一试。 现在,他需要检查范伯元体内的情况,可看范伯元这模样,他有点担心。 从救人到兽潮退去,范伯元就没有说过一句感谢,可能是觉得将死之人,不如不救。可范景山也没说过感激的话,态度倒是比以前好不少。 这样的人,天生有一种排斥心理,如果施救过程中,稍有一点疑惑,都可能导致失败,何况自己还是在尝试,万一失败,只怕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蔡多福觉得还需要一个契机,那就是让范伯元彻底绝望,然后自己再抛出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一次,老天爷终于帮了蔡多福一把。 一群血眼尖牙鬣狗,竟然从幽云谷折身回来,来到巨石下方,将众人围住。看架势,是准备登上石堆,攻上最高的巨石顶。 血眼尖牙鬣狗体型不大,单体攻击能力并不突出,但它们喜欢成群结队,而且越集结越多,作为一种五阶妖兽,算是极难缠的妖兽。 这群血眼尖牙鬣狗,有十三只,聚集在巨石下面,准备伺机进攻,又不敢贸然上前,就在下面乱转。 武槐让齐修然夫妇站在登上巨石地方防备,并没有过多注意,而是继续和言如玉商议回去的各种细节问题,偶尔也会问蔡多福的意见。 不一会,两人商议完毕,决定今晚走夜路,先走出幽云谷。 言如玉突然转身,拱手对蔡多福一礼:“冯先生,刚才你那滑行的身法,是什么窍诀?” 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蔡多福便应道:“营气。” 言如玉若有所思,好一会,才恍然大悟,说:“我想起来了,《古武奇论》有云:‘古有营气卫气二窍诀,御风之使也。营气为行,卫气为盾。’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窍诀,冯先生从哪里得来的?” 蔡多福应道:“捡来的?” “在月景森林里?” “对。” “为什么不上交?” “只看过,练过,没有存档。” “古人说御风飞行,这营气窍诀,修炼到极致,能飞么?” 蔡多福也不隐瞒,也不需要隐瞒,应道:“能飞。” 言如玉再次拱手作揖:“言七斗胆向冯先生提个建议,希望用我们言家的金锋剑诀和你交换营气窍诀。” 众人听了这话,都有些意外,不由转身望向蔡多福,连满脸颓色的范伯元都露出诧异之色。 蔡多福知道这话的分量。 大秦五大贵族,各有自己的功法窍诀,这也是贵族长盛不衰的底气。金锋剑诀作为言家的成名窍诀,一直声名在外。而且金锋剑诀作为主攻的脉度窍诀,比起辅助的营气窍诀,价值肯定更高。 更重要的是,言如玉敢提出交换,等于向“冯先生”抛出橄榄枝,言家随时欢迎“冯先生”的加入。 不管怎么看,对“冯先生”来说,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蔡多福并不愿意,摇头道:“不换。” 众人有些吃惊,不解地望着这个戴面具的家伙。 范伯元似乎想开腔,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武槐哈哈大笑,对言如玉说:“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对你们言家感兴趣。” 言如玉倒是很有气度,叹息一声,拱手笑道:“在走出月影森林前,我的提议一直有效,希望冯先生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蔡多福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言如玉如此大度,不由对他有几分好感,这要是换成苏云海,估计得当场发飙。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幽云谷里如蒙上一层阴霾,有些灰黑。 武槐说:“大家准备一下,吃点干粮,月亮就一出来,咱们就出发,范兄弟的行囊丢了,大家都给他凑点干粮和水。” 大家很有默契地,帮助范景山,却没理会范伯元。 蔡多福其实不知道,在月影森林里,对于丧失修为的窍客,队友都会选择性失明,说白了,我们不赶你走,有本事你自己跟着,能走得出去,算你有本事。 没办法,带着伤员,队伍也很难活下去。 本来这种情况,会发生在遇到妖兽的时候,大家紧急逃命,算是有了“想救都救不了”的借口。可现在来了一群血眼尖牙鬣狗,众人一走,范伯元一定会死在这里。 看着众人给范景山分食物和水,再看看范景山那悲痛的神情,蔡多福大概能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决定再推自己未来岳父一把。 于是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等一下咱们要走,他怎么办?” 蔡多福这话,是指着范伯元问的,这是他入队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第42章 要不要试一下 夜色慢慢降临,幽云谷除了上面还透亮的天空,谷底各处,都变得阴暗昏沉,只剩一圈轮廓。倒是眼前那几张表情复杂的脸,格外清晰。 许久无人回应,当儿子的范景山终于忍不住,上前应道:“我来背,反正我现在没有行囊。” 蔡多福对范景山的表现很满意,正待回话。 武槐却在一旁回话:“行囊是死物,比较好操作,活人则不一样,不好带的。” 范景山脸有难色,没有回话。 武槐继续说:“血眼鬣狗生性奸狡,专挑弱者下手。你这样更危险。” 范伯元也听不下去了,应道:“景山,你跟着他们走。不用管我。” 范景山哀叹一声,想出言抗争,却又无力,不由湿了眼眶,撇头望向一边。 到了这个时候,范伯元倒是看开了,转身对言如玉说:“言公子,犬子以后请多多照顾。” 言如玉也不好意思拒绝,应道:“范家主放心,只要言七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帮忙。” 蔡多福此时正想说两句,突然发现又有一群血眼尖牙鬣狗折身回来,正沿着幽云谷,往众人所在之地跑来。 他决定再烘托一下气氛,便说:“我们可以杀鬣狗,再带他走。” 武槐愣了一下,这可是要救人的节奏,这完全是另一种思路。 其他人也不解地望向这个戴面具的人,范景山却是看到了希望,拔出长剑,说:“对,咱们先杀了这些血眼鬣狗。” 下面的鬣狗群,不知察觉到上面的杀气,还是嗅到同伴的气味,竟然一阵躁动,结队跳上石堆,冲了上来。 武槐急忙上前一步,堵在跳上来的入口。言如玉和齐修然,还有范景山应该是修炼脉度窍诀,打出三道剑光,周玉兰应该是修炼外揣窍诀,打出一柄飞刀,连蔡多福都打出一记斩光。 鬣狗被众人打退,又渐渐安静下来。 言如玉借机望向蔡多福,调侃道:“冯先生,我看你这剑光有点弱啊,不打算修炼我们言家的金锋剑诀。” 蔡多福摇头:“不修。” 一旁的范景山,则大胆疯狂起来,跳下另一块石块,剑光接连打出,准备击杀鬣狗。可五阶的血眼尖牙鬣狗,皮糙肉厚,以他三窍境的实力,根本打不动。 蔡多福看见,大声在旁边喊道:“那边还有鬣狗。” 众人转身往幽云谷深处望去,阴暗昏黑的山谷里,渐渐出现许多红点,红点越来越大,慢慢显现出血眼尖牙鬣狗的轮廓。 不一会,有十几只血眼尖牙鬣狗,已经冲了过来,和巨石下方的合在一起,近三十只。 武槐大声喊道:“范景山,打不过的,快上来。” 说实话,十三只血眼尖牙鬣狗,搏一搏,或许还有点希望,毕竟几个畜生,就算再奸诈,也磨不过人类。可三十只血眼尖牙鬣狗,情况则完全不一样,想逃跑都有点难度。 蔡多福也发现这群黄皮狗有些难缠,因为他体内的噬魔虫一滚动,血眼尖牙鬣狗只是轻轻退了几步,却没有逃跑,而是绕着巨石转起圈来。 这是一群不怕死的妖兽,哪怕遇到七阶妖兽,只要同伴数量足够多,它们都敢扛。 范景山只好又跳上巨石。 天已经黑了,月亮还没上来,幽云谷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双双充血的眼睛,如幽灵般四处游荡。 蔡多福趁黑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盏马灯,用火折子点亮,放在地上,顿时照亮各人诧异的脸。 武槐问道:“冯先生竟然带着这个?” 蔡多福应道:“我怕黑。” 武槐说:“这山谷里,月光不好照进来,有一盏马灯,再加上冯先生的感应能力,倒不用等太晚。各位稍作准备,马上就走。” 言如玉问:“那下面这些红眼狗怎么办?这么多,也不好逃啊。” 武槐叹息一声,说:“这个可能要劳烦范家主了。” 众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都不忍去看范伯元的脸。 武槐望向范伯元,继续说:“对不起,范家主,我们真没办法带上你,你想办法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我们一定带景山走出去的。” 昏黄的灯光照在范伯元那张黑瘦的脸上,不停变换着阴暗,那双黑亮的眼睛,早没了光芒,就连脱发的脑门,都显得有些暗淡。 “还有酒么?”范伯元终于说了一句,算是把这事答应下来。 武槐遗憾地摇头:“没有了。”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蔡多福把手移到身后,拿出一个酒葫芦,走过去,递给范伯元。 范伯元愣了一下,接过酒葫芦,连喝三口。 蔡多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说:“我有办法救范老爷一命,要不要试一下?” 众人一愣,扭头望向蔡多福。 范伯元两眼顿时有了一丝光芒。 范景山更是单膝跪倒在蔡多福面前:“如果冯先生能救我父亲,景山愿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蔡多福见范景山泪流满面,眼睛都哭红了,倒是个孝子,急忙扶他起来:“不一定有用,但可以试一下。” 说完,他望见旁边的范伯元。 范伯元一直对他这个面具人有意见,此时望向范伯元,正是请求他的意愿。 已经一只脚踏在鬼门关的人,范伯元哪里会不愿意,拱手言道:“那就有劳冯先生了。” 蔡多福点头,说:“我想探一下你体内的情况。” 范伯元伸出右手:“来。” 蔡多福搭手,一道星气输入范伯元体,沿手臂而上,仔细将他体内的情况检查了一遍。 他检查了很久,越查越觉得奇怪。三条主星脉,各种大小经脉,关窍都没有问题,上丹田确实崩塌,但可以抢救一下。中丹田与下丹田几乎没有用过,完好无损。 这很正常,又很不正常。 上丹田修炼圆满,三窍全开,星气应该是流入中丹田。可中丹田竟然没用过,连星气都没有。这肯定不正常。 星气进不去中丹田,为什么? 星脉没问题,不应该啊。 他检查了很多遍,终于看出一点问题:范伯元体内中丹田的位置,似乎高出二寸左右。 其实这不算什么问题,因为丹田的位置,因人而异。特别是中丹田,标准放得很松。 比如他最早修炼的《黑蛮血引》,里面有说:眉心入三寸是泥丸,为上丹田。又说:脐下一寸三分,为下丹田。这算是有具体的标准。但中丹田的描述:心下绛宫处,中丹田也,一身之正中。这就很离谱了,完全就是凭感觉。 他翻过很多修炼典籍,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反正中丹田就在心下,身体最正中的地方。 所以范伯元这种情况,也不算有问题,可就是不对。 就好像一个人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位置都对,但合在一起,就是不对劲,就是丑。 范伯元三个丹田的情况,整体来看,就显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他推测,就是范伯元中丹田位置不对,导致星气进不去中丹田,从而把上丹田撑塌了。 “范兄弟,我想查一下你的丹田。”蔡多福转身望向范景山。 第43章 解开魔咒 范景山望父亲,确认过眼神,这才学着父亲的样子,伸出右手:“来。” 蔡多福搭手一探,发现范景山的情况,和他父亲基本相似,而且他还没崩坏的星气循环系统,将暴露得更加更加明显。 中丹田偏高二寸三分,星气沿星脉进入中丹田时,看似转入丹田,实际被抬高一寸,重回上丹田的星脉。 这可能是范家的体质问题,可都是同样的问题,范家人为什么看不出来? 蔡多福觉得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种现象,看起来其实不差。 前期所有星气,都在支撑上丹田开窍,容易给人一种资质极佳,修行速度极快的错觉,以范家这种只重眼前利益家族来说,这不是坏事。 通俗来说,修炼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修行速度比别人快,效果比别人好,这有什么问题。起码范家个个都是窍客,前期修炼起来速度极快。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秦培训窍客,是分级别的。 七岁进武学院,这算第一级,大秦总共有四大武学院,每年都会招几千名儿童进行识神引的基础训练,短短一年,就可以筛下不少人。 能通过基础训练,顺利开窍的,才算正式在武学院训练,这算第二级,十五岁前,必须开四窍,并且在野外实战中生存下来,才能考进栎阳城的太武院。这个也是百里挑一,不是人人都可能进入太武院。 进太武院学习,算是第三级,甚至在太武院里,也有级别。 蔡多福虽然不是正式窍客,但家里有个姐姐,这些流程还是知道的。范家的问题,应该是卡在第二级,如果能进太武院,以太开院的实力,肯定有人发现这个问题。 其实在这里,蔡多福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大秦对修炼典籍的管制。在大秦,哪怕四大武学院,除了必要的修炼典籍,不会有其它修炼典籍,别说学生,老师能看到典籍都不多。 大秦窍客重实战,不重理论,像范伯元这种底层窍客,理论知识极度匮乏。 原因算是找到了,蔡多福开始思忖对策。 言如玉看着有些好奇,问:“冯先生,为什么要查范兄弟的身体?” 蔡多福随口应了一句:“父子俩情况一样。” 言如玉一愣,又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蔡多福应道:“我感应能力很强。” 言如玉这下没话说了,其他人也不敢质疑,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清明。毕竟“冯先生”的感应能力,他们亲眼目睹,错不了的。 想了一会,蔡多福决定开始施救。 因为涉及隐私,他本想找个地方,单独和范家父子单独谈谈,可此时都在同一块巨石上,根本瞒不住,于是他决定回去再跟他们细说。 他转身对范老爷说:“原因找到了,可以试一下。” 范伯元脸上抑不住一阵兴奋,急问道:“什么原因?” 范景山也急忙凑上前来,想听个究竟。 蔡多福说:“以后单独跟你们说。” 范伯元点头:“好。”范景山也在旁边点头答应一声。 一直以来,范家有个魔咒,所有范家子弟,前期资质极好,不仅能开窍,而且很容易能开三窍,可开到三窍,就无法精进,甚至因此崩溃。 这个问题,困扰了范家好几代人,范伯元也一直在找办法,巴结各方势力,就想找人解决这个问题。 可哪有人愿意帮忙,因为范家一旦解决这个魔咒,将是一股不可小觊的力量。 范伯元愿意与蔡家结亲,是看中蔡家大小姐成圣的潜力,想来个长期投资,以后有圣人帮忙,范家或许能解开这个魔咒。 当“冯先生”提出要查看范景山的时候,范伯元就觉得“冯先生”应该已经看出些许问题。如今听说已经找到原因,不免有些激动。关键真假立判,就看“冯先生”能不能恢复自己的修为。 蔡多福伸手探入布袋,从储物戒指拿出两个药瓶,各倒出一颗丹药,一颗九转还神丹,一颗聚气丹。 他让范伯元先服下九转还神丹,说:“我推动丹田,你练功,不能停。” 范伯元点头答应,接过九转还神丹服下,顿觉丹药入腹,很快腾起一股凉气,全身舒爽无比,已经崩塌的上丹田,竟然有了软化的迹象,不由感叹这丹药的神奇。 蔡多福又拿聚气丹给范伯元服下,然后右手按在范伯元头上,一股星气灌体而入。 范伯元只觉一股庞大的星气,推山倒海般涌进来,冲入上丹田,竟然慢慢地推动上丹田运转起来,这么多的星气量,让他一时有些心惊。 可星气源源不断,无穷无尽,他震撼得心跳加速。这样的星气量,自己修炼近四十年,都攒不到这么多。 不一会,他发现上丹田渐渐旋转,越转越快,急忙收敛心思,运功修炼起来。 蔡多福却是很谨慎,控制着星气,顺着范伯元的功法路线,将三窍重新开了一遍,因为没有损坏,倒是很顺利。 只可惜范伯元上丹田已经崩坏,虽然在九转还神丹与外来星气的推动下已经能自转,可一旦撤掉外来星气,单靠上丹田还不能推动星气完成大周天循环。 这可是抢救失败的节奏。 蔡多福想了一会,做出一个大胆决定。 他低头对范伯元说:“中丹田压低二寸,开第四窍。” 范伯元会意,运功将全身星气涌入中丹田,星气在丹田外围转了两圈,竟和以前一样,莫名消散不见,此时才明白“冯先生”的话,将丹田压低二寸。 可压低丹田,等于重开丹田,单靠自己的功法,根本不可能完成。 此时,更大量的星气涌入,直接原丹田下二寸的地方,重新构造新丹田。如潮水般的星气,很快就汇成丹田核心,开始自旋起来。 范伯元不再多想,急忙引导星气冲入中丹田,准备冲关开窍。 蔡多福敢让范伯元开第四窍,是有原因的。 范伯元修炼这么多年,身体各部分,早做好开第四窍的准备,若不是中丹田位置不对,带偏了星气,早开了第四窍。 换句话说,范伯元有开第四窍的条件。 这也是蔡多福星气量足,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星气支持,不然,想快速开第四窍,简直不可能。 果然,仅仅一刻钟,范伯元的中丹田气旋便圆满完成,一股星元,从丹田核心冲出,直冲第四窍绎宫。 汹涌的星气量,再加上多年的积累,又花了一刻钟,就冲破第四窍绎宫。 虽然范伯元开窍成功,可蔡多福不敢立即撤下星气。而是继续观察,确认范伯元的中丹田可以带动全身星气行大周天,慢慢修复上丹田,才一点点撤去星气。 “不要停,继续修炼。巩固境界” 蔡多福撤掉星气,吩咐一声,又拿出一颗培元丹,给范伯元服下。 他自己也不敢歇着,拿出一颗聚气丹,自己吃了,坐下来运功调养。短短半个时辰,他已耗去近一半的星气,必须调息恢复。 第44章 咱们结社吧 蔡多福调息静养半个时辰,有聚气丹的帮助,星气量已经恢复至七八成,基本够用,等会回去的路上,再捉几只妖兽补充一下,也就满了。 再看旁边的范伯元,仍在修炼巩固境界,四窍的星气波动,基本稳定。 武槐上前两步,凑到蔡多福跟前,开玩笑道:“冯先生,我自废修为,你能不能也想个办法,帮我开一窍。” 众人一阵哄笑,蔡多福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帮不了。” 范景山抢过来,单膝跪倒在蔡多福面前,说:“多谢先生大恩。” 蔡多福急拉他起来:“晚点帮你开四窍。” 范景山再拜:“多谢先生,以后若有吩咐,范家万死不辞。” 武槐感叹一声,看看范伯元,再拍拍范景山的肩膀,很认真地说:“范家身背诅咒,几代人都不能开四窍,如今诅咒被破,以后你们范家,要一飞冲天啦。” 范景山脸上抑不住地兴奋:“武大人过誉了。” 言如玉在旁边问道:“冯先生,你的感应能力,修炼的是什么窍诀?” 蔡多福应道:“天生的。” 言如玉明显不信,应道:“天生感应能力强,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蔡多福可不管他。 言如玉又说:“冯先生,我想学营气窍诀,你真不考虑一下。” 蔡多福摇头:“不换。” 言如玉摇头叹息,显得极为失落。 武槐急忙过来打圆场:“言公子,冯先生既然不愿意交换,你就别再问了。”又转身问蔡多福:“冯先生,范老爷什么时候能好?” 蔡多福举起两根手指:“修复丹田,需要时间,还要两个时辰。” 武槐想了想,应道:“行,那就再等两个时辰,言公子,没问题?” 言如玉应道:“没问题。” …… 月亮已经升起来,高悬在天上,月光洒进幽云谷,皎洁如水。 一群血眼尖牙鬣狗,晃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呼呼乱吠,还在巨石堆下徘徊游荡。 巨石堆里那块最高巨石上,除了齐修然夫妇仍在防守,其余各人,都在打坐休养。 蔡多福突然起身,走到齐修然夫妇旁边,说:“你们先休息。等会儿要赶路。” 夫妻俩会意,拱手道谢,然后退到一旁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武槐也站了起来,走到蔡多福身旁:“必须有两个人守着,安全才有保证。” 范景山听到声音,也急忙跟过来,站在蔡多福身后。 言如玉起身,望着幽云谷满地月光,突然说了一句:“要不咱们结社。” 众人皆是一愣,连刚坐下的齐修然夫妇,都突然睁眼,满脸震惊。 所谓结社,就是组成固定人员的社团,以后一起出入月影森林猎杀妖兽。 这事得从大秦的窍客制度说起。 大秦培训窍客,目的是斩妖除魔,确保大秦境内不受妖兽月魔的侵扰。为达到这个目的,大秦对每个窍客,都制定具体的任务量。 四大武院的学生,凡十二岁以上,每年必须进行两次野外实战训练。十四岁的武院毕业任务,就是一年内进入月影森林两次,猎杀两只三阶妖兽。 十五岁以上,不管是太武院的学生,还是普通窍客,每年必须进月影森林狩猎两次,至于任务量,光明圣教有详细的规定。这就是大秦每年的春狩秋猎。 直到三十岁,窍客的任务量才减为一年一次,即只参加春狩或只参加秋猎。五十岁后,才能光荣退休,不用交任务。 太武院的学生,由老师组队,至于闲散窍客,有两种选择:临时组队,或者结社出行。 临时组队,风险还是很大的,无论是战斗配合,还是利益相关,很容易出事。比如他们现在的小队,就是临时组队,实力不相当,有人出事,其他人都不想管。根本没有队友的概念。 结社则不一样,大家实力相当,志同道合。平常一起训练,配合得当,实力更强,而且一人有难,其他人全力相帮,哪怕真有人不幸战死,社团还会负责赡养家人。 不过蔡多福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因为真没接触过。 在他看来,这类似于游戏公会,长期组团刷副本嘛,肯定比组野队来得可靠。 而且他看不懂为什么言如玉要提出结社。 堂堂言家七公子,犯不到跟这些杂牌军结社啊。是看中范家解开魔咒后的潜力?还是想拉自己下水,学习营气窍诀?他真看不出来。 他也懒得猜,送范家父子走出幽云谷,他就要走了,结社什么的,他不稀罕。 武槐倒是很高兴,哈哈大笑:“言公子想结社,武某没有意见。其他人呢?” 齐修然夫妇应道:“我们也没意见。” 范景山说:“我也没意见。” 能攀上言家这样的高枝,其他人肯定不会拒绝的,何况言家七公子名声不错,虽然当不了家主,但未来成就应该不小,值得结交。 只是蔡多福真不感兴趣。 言如玉见蔡多福不应,转身问道:“冯先生呢?” 蔡多福摇头:“不参加。” 言如玉叹息一声,尴尬笑笑,显然很不好意思。好一会,才问:“冯先生是栎阳城人?” 蔡多福扭头望了过去,看见月光落在言如玉那张年轻俊俏的脸上,映出淡淡的浅笑,看不出有故意刁难的意思。 事实上,言如玉越看越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只是眉头自有贵族的高傲,再加上那老气横秋的谈吐,容易给人一个成熟稳重的感觉。 见蔡多福不应,言如玉又说:“不方便说便不说。冯先生还有酒么?” 蔡多福愣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的酒葫芦拿了出来。 言如玉接过酒葫芦,拔出塞子,只是鼻下闻了闻,却不喝,感叹道:“想不到冯先生也喜欢喝荣喜斋的九酝春。” 蔡多福微微一愣,随即一阵苦笑,只是藏在面具下,没人看出来。 这酒确实是凤凰大街荣喜斋的九酝春。没想竟然因为这个,就被人识破了。 武槐哈哈大笑,高兴地叫嚷起来:“哎哟,太好了。冯先生戴着面具,我还担心会不会外面来的窍客,既然住在栎阳城,都是大秦子民,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结社。” 齐修然夫妇对视一眼,也是微笑点头。范景山更是兴奋难当,抢过来,拱手邀请道:“回去之后,请先生务必到范府一叙。” 蔡多福也懒得争辩,以后要拜见岳父大人,这事估计也瞒不过啊。 见蔡多福不反对,武槐继续说道:“既然是结社,那咱们就先立一下规矩。” 言如玉说:“有社团,必须先选团长。有了团长,才好定规矩。” 武槐说:“也对,那怎么选?” 言如玉说:“好办,下面这群血眼鬣狗,谁杀得多,谁当团长。” 武槐想了想,应道:“这个办法好,冯先生,你也参加。” 第45章 最恐怖的存在 按原先商议的计划,前方兽潮散开后,为预防栖凤坡方向有高阶妖兽追过来,众人必须尽快离开幽云谷。 所以这次比武选团长,有时间限制。 在范伯元醒来之前,谁杀死血眼尖牙鬣狗越多,谁当团长。 齐修然夫妇、范景山都表示不参加,至于蔡多福,压根就不想加入什么社团,争毛线的团长啊,都懒得回应。 于是团长之争,就成了言如玉和武槐两人的比试。 五窍境的窍客,想单独斩杀五阶妖兽,而且还得深入血眼尖牙鬣狗这样的兽群,明显吃力不讨好,蔡多福甚至担心他们两个会受伤。 不过两人确实有些门道,言如玉家学渊博,主修金锋剑诀,属于脉度窍诀,可以远攻,对付兽群有一定优势。而武槐兼修本藏与骨度,近战为主,对于兽群就很吃亏,但他作战经验丰富。实战起来,并不输言如玉。 不一会,两人各斩杀一只血眼尖牙鬣狗。 可血眼尖牙鬣狗很狡猾,不再贸然进攻,而是抱成一团,轮流围攻,还有几只迂回攻击,想借机冲上巨石,被蔡多福和范景山打落。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再继续斩杀鬣狗,比试陷入僵局。 直至范伯元醒来,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 蔡多福急忙喊停,他可没时间再磨下去,造成兽潮的高阶妖兽随时可能出现,必须赶快离开幽云谷。 言如玉和武槐也不再比试,退回巨石之上,约定再找时间比试。 范伯元新开一窍,信心满满,看“冯先生”的表情地都变了。上前两步,抢到蔡多福跟前,单膝跪倒在地:“先生再造之恩,范家定当厚报。” 蔡多福哪里敢让他跪倒,早上前拦住:“我年纪小,当不起。” 武槐也在一旁说道:“都结社了,就别再弄这些繁文缛节,咱们先离开幽云谷,按照原来的计划,你们四个用剑气在前面开路。两人护侧翼,我来断后。” 蔡多福应道:“我来断后。” 武槐转头望了蔡多福一眼,说:“也好。”又说:“剑气轮流释放,注意节奏。” …… 安排完毕,言如玉带头就要跳下去,蔡多福制止道:“等一会。” 众人一愣,转身望了过来。 蔡多福往栖凤坡方向一指:“有妖兽过来了。” 武槐皱起眉头:“又是兽潮?” 蔡多福摇头:“不是,小东西,速度很快。” 他其实有结担心,一般的小动物,没有星气波动,他是感应不到的。这股星气波动,很轻微,看起来不像妖兽,有点像人的关窍波动,但肯定不是人。关键是速度太快。 到底是什么东西,速度这么快。他心生警惕。 武槐眉头微蹙:“小东西?速度很快?” 突然,又有一团奇怪的星气波动,进入蔡多福的感应范围,虽然位置不一样,但同样朝幽云谷而来。 武槐似乎没想出什么结果,说:“不管了,先走。” 蔡多福说:“别走,跑不过它的。” 前面那团奇怪的星气波动,越来越近,距离幽云已经不足四里地,按这样的速度,肯定跑不过的。 这时,巨石下的血眼尖牙鬣狗,开始狂躁起来,接着一阵乱吠,似受了什么惊吓,全部往幽云谷深处跑了。 武槐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速度很快的东西?该不会是月魔。” 众人听了,吓得顿时绷紧了身子,不由互相靠近两步,缩小防卫圈,左右戒备着。 月魔可以说是月影森林最恐怖的存在,很多窍客社或者队伍团灭,就是月魔惹的祸,甚至妖兽大面积死亡,也是月魔干的。在大秦的边境小镇,月魔已经成为恐怖的代名词,可止小儿夜啼,可让乡村家家闭门一两个月。 各种各样的传说,蔡多福没少听,但真没见过。 气息波动越来越近,已经冲进幽云谷。 很快,蔡多福便看见一只银白色的,如蜘蛛般的东西,爬了过来。 “是月魔!”武槐大喝一声,“快结阵。” 月魔似乎也看到了巨石上的众人,突然加速,爬到石堆旁,不停地观望着这群愚蠢的人类。 蔡多福此时才真正看清月魔的模样。 月魔不是什么蜘蛛,而是一个人,一个趴在地上,用四肢走路的人,远看像蜘蛛而已。 再细看长相,又不太像人类,浑身银白色的皮肤,没有一丝毛发,也没有性别特征,眼睛是白的,嘴巴很大,两排尖牙,是黑色的,四肢细长,连着利爪,倒是像蜘蛛的腿脚。 这分明就是电影里的一种生化人。 月魔突然尖叫一导报,挥动四脚,踏着石块,宛若一只疾行的蜘蛛,冲了上来, 武槐大喝一声:“剑气轮流打出,不要慌。” 蔡多福也不懂这群人在武院,到底有过什么样的配合训练,总之,他是跟不上节奏,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攻击。 月魔沿着石头,瞬间窜到众人面前的大石,高高跃起,就要跳了过来。 武槐喝道:“打。” 几道剑光轮流打出,不偏不倚都打在月魔身上,噗噗几声,只在月魔身上留几道红色的印子,把月魔打落下来。 可月魔落地,四脚只在地上轻轻一撑,便停了下来,没有丝毫受伤。 蔡多福没有出手,却是看得暗暗吃惊,这几道剑光,要是劈妖兽身上,起码血光四溅,可砍在月魔身上,就留下几条红印,根本无法伤它分毫,这是什么样的防御,简直可怕。 再看众人脸色,显然也是震惊不已,甚至还有一丝恐慌。 谁遇到这样的怪物不慌? 武槐大声喊道:“这是一只地级月魔,差不多七阶妖兽的实力,咱们占着有利地形,可以拼一拼。” 言如玉笑道:“咱们结社,是不是没挑黄道吉日啊?连月魔都跑出来了。” 武槐也是一阵大笑,说:“言公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快拿出来啊。” 言如玉叹息一声:“没有了。” 武槐喊道:“都什么时候了,别藏着掖着,今天你能击退这只月魔,我让你当团长。” 贵族子弟进入月影森林,大多有保命的法器,有些还带着保镖护卫,对他们来说,进入月影森林是历练,不是来玩命。像言如玉这样的独行侠,算是寒碜的。 言如玉听了这话,大笑起来,说:“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他解开腰带,抽出一把软剑。那软剑薄如纸,卷成一团,星气灌入后,软剑仿佛有了生命,突然变得坚挺笔直,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神器?”武槐惊呼一声。 “不是神器,算半神器,对付地级月魔,足够了。” 言如玉抚摸着长剑,转身对着那又跑上来的月魔,冲了过去。 蔡多福倒是第一次听说神器和半神器,顿时有些好奇言如玉这把半神器的威力。 毕竟后面还有一只月魔,如果言如玉能拖住这一只,那自己对付另一只,便不会那么吃力。 第46章 简直在作弊 言如玉直冲而下,随即劈出一剑,金色的光弧,宛若镰刀,狠狠向月魔的脑袋砍去。 月魔似乎能感觉到这一记剑光的威力,急忙举起双臂,挡在身前。 剑光砍在月魔手臂上,哧啦一响,竟在月魔手臂上割开两条斜长的伤口,浓稠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滴在地上,红得发黑,黑得发亮。 “好!” 一剑见血,众人一声欢呼,唯有武槐微微皱起眉头。 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月魔手臂上的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刚热起来的心一下子又凉了。 蔡多福也是看得暗自摇头,这么变态的生物,今天要是不出全力,估计很难带这群人出去。 言如玉倒是毫无畏惧,大笑道:“来,我倒想看看,你能扛几剑?” 说完,身影闪动,剑光接连飞出,竟在幽云谷里闪出一阵阵金光,耀眼夺目。 蔡多福看着下面刀光剑影,大部分被月魔躲开,偶尔也能劈中,可伤害并不高,再加上月魔可怕的自愈能力,基本无伤。 反观言如玉,士气倒是不错,可以打死月魔,明显不行。不过让他坚持一两刻钟,应该不成问题。 他望向幽云谷方向,突然说了一句:“还有一只,快来了。” 武槐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冲着言如玉大喊:“有两只月魔,先回来。” 众人脸色大变,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言如玉也是吓了一跳,急忙退出战斗圈,重新跳上巨石。 而下面那只月魔,仿佛有感应,或者有默契,竟然停止进攻,开始在外面绕圈子,似乎正在等待伙伴的到来。 月魔会合作战斗?蔡多福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两只月魔同时出现,他不准备再保留实力,反正造成兽潮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只要杀死他们,就不用再担心岳父和大舅哥的安全,可以直接走了。 很快,第二只月魔,舞动着四肢,爬了过来。两只月魔,竟然凑在一起,把尖牙咬着咯吱乱响,一唱一和,明显是在交流。 卧槽!月魔竟然会交流,懂得合作,这就相当可怕了。 武槐说:“言公子,看来你要击退两只月魔才能当团长了。” 言如玉尴尬笑笑,说:“两只月魔夹击我一个,肯定是打不过的。” 武槐说:“两只月魔,守是守不住的。我们一起上。言公子对付一只,我们六人合力对付另一只。” 言如玉应道:“可以。” 武槐大声问其他人:“你们有没有问题?” 这样的安排,其实没什么胜算,可就如武槐说的,遇到两只月魔,死守真没什么希望,只能拼一把,或许能搏一下机会。于是众人纷纷应道:“没问题。” 蔡多福站起来,应道:“我对付一只。” 言如玉转身望着蔡多福,笑道:“冯先生确定没问题?” 蔡多福说:“没问题。” 武槐哈哈大笑:“不如这样,你们俩,谁先杀死月魔,谁当团长。大家没意见。” “没意见。” “我们都没意见。” 蔡多福都不想回话,这帮人,哪来的自信,一个五窍境,对付一只相当七阶妖兽的月魔,能坚持不死就算不错了,还指望能杀死它。 当然,这也可能是武槐稳定人心的策略。毕竟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慌之色。 言如玉顿时星气暴涨,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蔡多福身形掠起,手持宝剑,体内的噬魔虫涌起,率先冲那两只月魔飞了过去,人在空中,先劈出一记斩剑。 一条模糊的空间折叠,缓缓往远处撕开,宛若一道剑光,缓缓飞了过去。 两只月魔,不敢硬接这一记剑光,往后一退,左右散开。 蔡多福的奇恒窍诀,不是剑气,只能撕裂空间,不能长距离飞行攻击。而这两只月魔,明显是用眼睛来感应剑光。 他刚才看过言如玉的攻击,月魔躲不开的,都是看不到的地方。现在这么一试,基本可以判定,月魔是用眼睛来判断对手的攻击。 不过后面跟过来的言如玉,看到蔡多福这一道剑光,却是忍不住喊道:“冯先生,你这剑光,实在不怎么样,怎么不考虑一下我们言家的剑诀呢?” 蔡多福不理他,手持宝剑,疾风术全开,身子化成一道残影,直扑而上。 可他的身子刚贴上去,月魔那条长长的手臂,带起前端的尖爪,斜抓下来。 蔡多福星元急转,身体宛若装了滑轮,往后一滑,身子微微后倾,只见一把如铁钩,又似镰刀的尖爪,划破空气,从自己左肩前落下,贴着胸口,划向右胁。 月光恰巧从月魔头顶落下,照见那锐利的爪尖,漆黑似铁,尖角处,倒挂着一排几乎透明的小勾刺。 就是这排小小的勾刺,带起一股血腥味,刚才差点勾中他的身体,激发护甲的法阵。 可月魔的攻击没有停下,蔡多福已经感应到月魔的左脚踢起,于是疾风术再起,左脚一蹬,身子往前一斜,长剑一扫,挡住月魔左脚。 月魔动作更快,另一只手臂顺砍而下,快若闪电。 蔡多福身形一转,举剑再往前一挡。 “锵”的一声,尖爪砍在宝剑,撞出一声硬响,蔡多福借力滑出一小段。 不到两秒,短短三记硬招,蔡多福便知道这货确实难缠。 防御力强,速度快,擅长近战,而且尖爪又长又硬,就算扎到自己,也不怕碰到噬魔虫。 再观言如玉那边,仍剑气远攻,不过一旦体能下降,被月魔贴身近战,那就麻烦了。 必须速战速决! 蔡多福身形再起,冲了过去。 眼前的月魔双臂一挥,迎面撞来,右手臂的尖爪在月光下挥出一条黑线,横扫而来。 蔡多福身形窜起,斩剑再出,却见另一只尖爪斜插而下。 他星气转动,身子在空中往前一扑,一记斩剑砍下,瞬间一道模糊的空间折叠,竟然在他身后出现,往月魔那落地的手臂延伸而去。 只听哗啦一声,月魔的左手臂,竟然被那模糊的空间撕裂,断成两截。 奇恒窍诀的妙处,就在于空间构造。可以在看得见的地方,构造出自己空间,出其不意地进行折叠撕裂,可他这一招,又利用月魔眼睛的错觉,使了一记阴招。 一斩得手,他没有停下,身子一转,又往前劈出一记斩空,身子再窜回去。与此同时,又一道模糊的空间折叠,在月魔颈勃处撕开。 月魔也反应极快,右手抽回往前一档,顿时右手被空间撕裂成两段。 蔡多福转身落地,正好看见,觉得有些可惜,不过看着月魔两只手臂被砍,心想要杀这只月魔,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站在巨石的众人,兴奋得跳了起来,想喝彩一声。 可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月魔两只断臂突然格格作响,竟然迅速生长出一对新的尖爪。新的尖爪,在月亮下白亮如刀,闪着寒芒。 蔡多福看得头皮发麻。 超强的自愈能力也就算了,毕竟他自己也有。可断肢再生是几个意思,这简直就是作弊啊。这还怎么打。 恰在此时,言如玉那边险情突发,只见月魔欺身上前,长臂挥出,正扫在言如玉身上,将他砍飞出去。 第47章 一剑斩 言如玉整个人倒飞出几米远,撞上一块石头才停下,跌落倒地。 蔡多福看见月魔的尖爪打在言如玉身体时,言如玉身上泛起一阵淡蓝色的光晕,那是护甲的法阵被激活的表现。 不愧是大秦贵族,果然有嚣张的底蕴,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是被月魔的尖爪早切成两段。 言如玉起身,揉着自己胸口,舒展着身子,做出痛苦的表情,又像是在作秀,然后才骂骂咧咧地走向那只月魔。 不过蔡多福还是有些担心,护甲再强,总有点耐久度,如果再被月魔尖爪再砍中几个,这护甲要废掉。 这种怪物,必须速战还决。 可要怎么打啊? 断肢再生,是会损耗月魔的星气,可毕竟有限。一味乱攻,没把月魔的星气耗尽,反倒容易把自己的星气耗完。而且这么打太浪费时间,言如玉坚持不了多久的。 用噬魔虫倒是可以杀死它,可如何靠近月魔是个大问题,而且这货速度太快,感染噬魔虫后,万一能活两个时辰,到处乱窜会造成噬魔虫的大面积传播。 用归元剑消耗月魔星气也是不行的,取下面具,身份暴露,那传送门的秘密肯定瞒不住。 唯一的办法,只有利用奇恒窍诀的《一剑斩》。 一剑斩最厉害的剑招,是构造空间,形成十八道空间裂缝,然后一剑斩出,整个空间四分五裂,如果星气足够,可折叠空间够大,折叠层次够多,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剑斩。 当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能构造出四道空间裂缝,每条裂缝只能折叠六层,这样的威力,如是能斩中月魔要害,或许可以斩杀。 但他同时构造四道空间裂缝,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月魔速度太快,很难有时间进行定点斩杀。 突然,他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言如玉的战斗。 可能是刚才吃过亏,言如玉不再像开始那样疯狂输出,而是围着那只月魔,游走远攻,而那只月魔,似乎不愿硬碰言如玉的软剑,边躲边挡。 这样一来,与言如玉战斗的那只月魔,位置相对稳定很多。 蔡多福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奇恒窍诀,特别是一剑斩,本意就是出其不意。自己可以借助言如玉的远攻,偷袭那只月魔。 没错,就是指东打西,鱼目混珠之法。 当然,这种打法,如果能与言如玉事先沟通,打配合,可能效果更好,但事出紧急,也没时间沟通,而且言如玉这么高傲的人,应该不会答应。 不过越高傲的人越固执,言如玉的攻击,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变动,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对言如玉攻击的那只月魔,构造出四条空间裂缝,一举斩杀。 不敢说完全有把握,但绝对可以试一下。 蔡多福刚打定主意,眼前的月魔也开始攻了过来。 他一边避开月魔的攻击,打出简单的斩空佯攻,一边在那只月魔身旁构造空间裂缝。 很快,第一道空间裂缝在月魔左脚构造而成。 紧接着,第二道空间裂缝在月魔右手臂附近构造成功。 然后是关键的第三道,一层叠一层的空间,开始在月魔的脖子左侧折叠。 可战斗变化,瞬息万变,言如玉稍稍加剧进攻,逼得那只月魔连退两步,蔡多福的空间折叠失败,第三道空间裂缝也构造失败,连第一道空间裂缝也被月魔右脚扯碎。 没办法,只能重来。 与此同时,与蔡多福战斗的月魔,似乎察觉到对方分心,双爪疾驰如风,动作越来越快,砍得蔡多福有些狼狈,幸亏他的速度很快,还能挥剑打出一两招斩空,才勉强躲开。 站在巨石之上的武槐,越看越心慌,越看越心凉。 早听说月魔斩不死,本以为是防御力强,轻易斩杀不得,没想还能断肢重生,当真是斩不死。冯先生的实力,应该在自己之上,特别是刚才那两记剑光,威力巨大,往前斩,还能在身后发出,明显是出其不意的杀招,就算是七阶妖兽,不死也得重伤。 可这只月魔,到最后还是没有受伤,这还怎么打? 冯先生的杀招一过,剑气便弱了不少,越战越狼狈,明显是战力不足。言公子的半神器,确实厉害,可月魔防御确实太高,怕就怕言公子坚持不了多久。 如果言公子和冯先生趁机跑路,那就麻烦了。毕竟结社只是说说,还没到光明圣教进行登记,甚至连社名都没有,大难当前,选择保命肯定是对的。 突然,他看到冯先生已经坚持不住,开始逃窜起来,他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蔡多福是在逃窜,也在构造第四道空间裂缝。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构造第四道空间裂缝,为了不受影响,他干脆不再进攻,开始围着言如玉的战斗圈逃窜起来,专心折叠空间,构造最后一道空间裂缝。 一层, 两层, 三层, …… 言如玉也看到蔡多福狼狈逃窜的模样,开口笑道:“冯先生,你的速度,星气都很不错。就是剑气不太稳,如果修炼我们言家的剑诀,绝对能反杀月魔。” 话音落完,蔡多福的四道空间裂缝已经构造完成。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转身举剑,星气涌出,往力砍下,嘴里大喊一声:“我斩——” 这一剑,是斩向追过来的月魔,可另一只月魔的手臂,脚上,还有脖子左右两旁,却突然出现四道奇怪的剑光,剑光模糊不清,然后变形膨胀,拉出四道黑色的阴影,竟然将四周的一切撕裂粉碎。 月魔察觉到危险,急忙抽身躲闪,可左脚一动,立即被旁边的那道阴影扯碎拉断,挥出的右手臂也瞬间被撕裂断开,细长的脖子,更被左右两条阴影夹得粉碎,一颗滚圆的脑袋,咕咚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就停在言如玉脚下。 蔡多福身形再转,看见月魔的身体还僵在那里没倒下,脖子断裂处,汩汩冒着暗红的血液。 如果断头还能再生,那真是逆天了。 蔡多福不敢停下,管它会不会再生,宝剑再起,直接补刀。 一记斩空劈下,一道模糊剑光在月魔冒血的脖子处浮现,瞬间将脖子上的血肉绞得粉碎,直绞到与两肩平齐。一时间,碎肉伴着血水,酒得满地都是。 蔡多福身形落下,再补一剑,又一记斩空落下,斜长的空间裂缝,将月魔的身体从两肩中间撕开一条大缝,直接把月魔的身体掀翻,扑通一声倒地,溅起一圈尘土。 此时,身后跟过来的月魔,嘶吼一声,似是悲鸣,尖爪冲着蔡多福急掠而下。 蔡多福赶不上再补刀,疾风术全开,往侧边退去,宝剑再出,再战追赶自己的月魔。 第48章 幽云斩魔团 言如玉看见四道剑光突然在月魔身边出现时,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四道剑光已经扩张变形,将周围的空间撑开撕裂,更是直接扯断月魔的手脚脑袋,成功斩杀月魔。 他知道这是冯先生斩出来的奇怪剑光,可一次斩出四道剑光,而且这位置,这角度,明显不合常理,这到底是什么剑气。 这不是剑气,不是脉度窍诀发出的剑气,这不是脉度窍诀,这是什么窍诀? 来得悄无声息,而且威力巨大。如果同时出现自己身旁,自己可能没来得主反应就被死了。 他越想越怕,背后不由浮起一股凉意。 月魔那颗滚圆的脑袋,已经滚了过来,正停在自己脚下,被月光照得灰白惨淡,拖着鲜红的血迹。 抬头再看冯先生,又斩出一道剑光,虽然威力不如刚才四道黑色的空间裂缝,但照样把月魔的绞得血肉模糊。 可就在散发着血腥味的月光里,言如玉终于看清了冯先生的剑光。 不是剑光太弱,根本就不是从宝剑发出的剑气,而是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因为光线折叠造成的错觉而已。 很明显,冯先生这一剑,直接把空间斩断了,撕碎四周的一切。 威力大不如前,是因为冯先生没有尽全力,或者没必要心全力,就是这样一记简单的空间斩,就足以绞杀月魔的血肉。 如果这记空间斩,斩在自己身上,自己估计很难抵挡。 这种斩开空间的窍诀,只有一种,奇恒窍诀。 这又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窍诀。 这位冯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他再次望向冯先生,只见他放倒一只月魔,已朝另一只月魔打了过去。 武槐突然在巨石上面大声喊道:“言公子,快上来。” 言如玉会意,这战月魔的事,自己已经帮不上忙了。于是软剑一甩,卷起那颗月魔脑袋,几个起落,跳到众人身旁。 “这颗脑袋,能让咱们社团免除两年的狩猎任务。”言如玉喊道。 众人看到“冯先生”斩杀月魔,早兴奋得手舞足蹈,又听言如玉此言,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范伯元应道:“各位,我行囊丢了,下面月魔的两只尖爪能不能归我?” 齐修然夫妇应道:“我们没问题,就看冯先生同不同意。” 武槐望着下面的战斗,说:“急什么,先看冯先生战斗。”又问言如玉:“言公子,冯先生这可不是什么剑气,看出来没有?” 言如玉:“看出来了,奇恒窍诀。我刚才还劝冯先生改修我们言家的金锋剑诀,怪不得冯先生不理我,真是让人笑话了。” 武槐感叹一声:“我也看走眼了。你觉得冯先生的实力,是几窍境?” 言如玉想了想:“不好说,但肯定在你我之上。” 范伯元急忙上前一步,说:“我觉得至少七窍境,或许更高。” 武槐微微一愣,扭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范伯元说:“冯先生帮我恢复修为,星气量深不可测,若没有七窍境以上的修为,绝不可能有如此庞大星气量。” 言如玉感叹一声:“看下面的战斗,冯先生斩杀这只月魔,那是迟早的事。能以一人之力,斩杀两只月魔,七窍境以上的修为,也说得过去。” 武槐哈哈大笑:“看起来冯先生真是迷路了,倒是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范伯元叹息一声:“我刚开始说了冯先生不少坏话,惭愧得很啊。” 武槐应道:“放心,冯先生要是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帮你恢复修为,救你一命。” 范伯元笑道:“说的也是。冯先生大人大量啊。” 武槐继续说:“以后他就是我们团长了,言公子没意见。” 言如玉笑了起来:“哪里还有意见。” 武槐又是一阵大笑:“那就好,大家想想咱们社团,该叫什么名字。” …… 众人一边观战,一边讨论社团的事。而蔡多福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能成功斩杀月魔,他信心大增,疾风术越练越熟,剑招也越练越老,甚至打定主意,以后多找几只月魔当陪练。 很快,他以两记空间连斩,砍下月魔的脑袋,结束战斗。 众人纷纷跳落下来,开始恭维称赞。 蔡多福可不理这些,又跳上原来的巨石,开始运功调息。 刚才一战,其实消耗了他不少星气,必须调息恢复一下,待帮范景山纠正丹田位置,开了第四窍,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众人也知道“冯先生”在调息恢复,不敢打扰,先收割月魔身上的材料,然后来到巨石上,商量结社的事。 首先是社团的名字,有提飞天斩魔团的,有提七星社团,还有提斜月兵团的,总之想了不少名字,最后经过讨论,定下幽云斩魔团这个名字,寓意在幽云谷斩杀两只月魔起社的。 接着是定下团规,栎阳城的窍客社不少,各种团规也差不多,各人参考讨论一番,也便定了下来,还安排好各人的工作。 当然,这一切,最后还得等团长醒来拍板决定。 不一会,蔡多福醒来,众人急忙围了过来。 言如玉急忙上前,说:“冯先生,今日结社,我们都推举你成为团长,以后就称呼你为团长。社团名字也选好了,叫幽云斩魔团。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他们讨论的内容,蔡多福多少能听到一点,可他根本不感兴趣,而且他还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帮范景山开第四窍,可能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范伯元的情况,是上丹田崩塌后重建,一切皆可由自己主导,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大量的星气。而范景山,体内丹田完好,三窍还能自行周天,外人是不可能强行改道重建丹田的。 就好像一间已经推倒的房子,在原地建房子很容易,可原来的房子完好无损,而且很坚固,要在原来的地记重建房子,那几乎不可能。 除非像范伯元那样,把丹田摧毁重建? 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万一丹田完全崩塌,无法修复怎么办? 武槐知道这位冯先生的性格,高人嘛,不会直接答应的,便说:“团长不反对,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蔡多福正纠结问题,没听到。 言如玉继续在旁边说:“那社团的名字,就这样的定下来。接下来是社团的规矩,这是我们参考不同窍客社的团规定下来,后续有问题,还会改……” …… 针对范景山的情况,蔡多福想了很久,也再次仔细探查过范景山的身体,直到东方的天边有了亮光,才做出一条大胆的对策。 没办法,还是推倒重建。 只不过在范景山的丹田崩塌时,由蔡多福在一旁控制,保证丹田能留下一点波动,不会完全崩塌。 他把方案仔细给范家父子说了。 父子俩倒是同意,毕竟以“冯先生”实力,没必要骗他们。 天亮的时候,蔡多福开始帮范景山开窍,这次时间稍长,花了一个时辰,但有惊无险,终于帮范景山打开第四窍。 范家父子感激涕零,直接就跪拜在地。任蔡多福怎么拉都拉不住。 任务完成,蔡多福也不再继续逗留,直言已认得回去的路,也不顾众人的阻拦,以疾风术离开了幽云谷。 第49章 军官与少女 离开幽云谷,蔡多福在月影森林走了四天,才回到传送门的位置。 路上有遇见其它的秋猎队伍,都被他躲了过去,也看过两具被妖兽摧残的窍客尸骸,还斩杀了不少妖兽。算是见识到窍客狩猎妖兽的残酷。 回到家时,已近中午。 赵姨娘给他烧水做饭。 洗过澡,吃饭的时候,赵姨娘在旁边说道:“这几天,有个叫杨启泰来找你,老爷的意思,让你去见见他。” 蔡多福想了想,应道:“我不认识叫杨启泰的人。” 赵姨娘说:“既然是老爷的意思,你就去见见他,省得老爷生气。也就是见个面吃顿饭的事。” 蔡多福只好答应,又问:“姨娘,我娘的修为是怎么没的?” “啊?”赵姨娘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蔡多福应道:“就是突然想知道。” 这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看到范伯元失去修为后的遭遇,又在月影森林看过人类尸骸后想到的一个问题。 窍客丧失修为,大部分都在战斗受伤造成的,更确切地说,是进入月影森林后,猎杀妖兽时受伤造成的。 这种情况下,能活着走出月影森林的,要么身后有十分牛逼的窍客社,要么就是十分幸运。 他很好奇,自己母亲是怎么受伤的?是谁把她救出来的?这背后,会不是有一个很牛逼的窍客社? 赵姨娘应道:“夫人当窍客狩猎妖兽的时候,我也没跟着,哪里知道这个。” 蔡多福听出话里意思,问:“她是在狩猎妖兽的时候受伤的。” “对。”赵姨娘点头。 “你不是没跟着么,怎么知道的?” “夫人疗伤期间,都是我在照顾,多少都能知道一点。” “谁把她救回来的?”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些?”赵姨娘似乎还不想回答。 蔡多福可来了兴趣,几口把饭扒完,缠着赵姨娘,一定要她说出知道的事。 赵姨娘抵不过,想了想,才应道:“我听说是进入月影森林,去了什么阎罗神殿,夫人在那里受了伤,李大人把她救了出来的,半路请了一个军官,才把夫人背回来的。” 蔡多福问道:“李大人是谁?” “这个你就别问了。” “我是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李大人。” “李大人已经死了。” “死了?”蔡多福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都说了别问李大人的事。” “姨娘,你不说,我更好奇。” 赵姨娘叹气一声,应道:“我的好少爷,我跟你说,你可别到处乱问。” 蔡多福急忙点头:“我知道的。” “李大人当年犯了事,听说官府定的是造反大罪,不过这事后来闹得不清不楚,也没个下文。不然牵扯起来,咱们蔡家可能都得受牵连。你以后别在外面提起这事?” “我娘跟这位李大人关系很密切?” “关系很好。” 蔡多福眉间微蹙,好一会,才小声问了一句:“咱们家老爷没想法?” 赵姨娘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瞪着少爷,骂道:“想的什么啊,李大人是个女的。” 蔡多福一拍脑袋:“哎哟,我错了,是我想歪了。” “李大人的事,别到外面乱说,连名字都别问,知道么?” “知道了。说回正事,当初背我娘走出月影森林的军官还在么?” “在,想找他?” “对,咱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你乖乖听话,他还得感谢你。” “啊?” “那个军官,背着夫人走了半个月,慢慢也有了感情,后来两人就成亲了。” 蔡多福恍然大悟,原来是蔡老爷走了狗屎运,又问:“不对啊,除了李大人,她们应该还有其他队员,这个你知道么?” “什么其他队员?” “进入月影森林是很危险的,两个女孩子肯定得找人组队。” “没有,只有她们两人。” “啊?” “狩猎妖兽的事,姨娘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听她们谈话,是只有她们两人。” 蔡多福大概能猜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窍客进入月影森林,第一件头痛的事,是行李和随身物品,随身奴仆顶多把东西送到长城边境,一旦越过长城边境,便有些吃力。 所以在长城边境的小镇,会有专业挑夫,帮窍客携带行李送到森林边缘的驻防小镇。等窍客狩猎完成,他们又可以帮忙带妖兽材料,或者背伤员进入长城边镜。 军队也会派人驻守这些小镇,协助窍客的狩猎。 当初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女,想独自前往阎罗神殿探险,可没走多远,便栽了跟头,其中一人受了伤,只能回到驻防小镇,找了一个军官帮忙把伤员背回家。 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这事也不能怪少女中二。 如果不是这两位少女无知,也不会有蔡老爷的事,更不会有蔡多子蔡多福姐弟俩。 这就是命啊。 草草吃过饭,蔡多福经不住赵姨娘的劝说,也觉得应该给当初的军官和少女一个面子,可正准备出门,咱们的军官老爷,不,是蔡老爷回来了。 这是蔡多福第一次见自己的便宜父亲,熟悉且陌生。 蔡老爷方脸大眼睛,留一长束美髯,板起脸来,倒也有些威严。想来年轻时,也是个俊俏军人。 大半年没见,蔡老爷听赵姨娘说过儿子的变化,今天一见,果然变化很大,打量了一会,终于在赵姨娘的示意下,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这几日,杨启泰杨大人上门拜访,想见你一面,为何不去见他?”蔡老爷开了口。 这语气还算缓和,看来蔡老爷今天心情不错,蔡多福只好应道:“这杨大人是什么来历,我不认识他。” 蔡老爷说:“杨大人本是九原郡人,到太武院进学后,便留在光明圣教任职,为人乐善随和,是个值得深交人。他想结识你,自然是因为你姐姐的缘故。你不可推辞。” 蔡多福应道:“知道了。” 蔡老爷继续说:“再过半个月,秋猎就要结束了,等范老爷回来,也差不多可以安排你的婚事。你可是要成家立室的人,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胡闹,明天起要到药铺帮忙。” 以蔡少爷对父亲的印象,现在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温和,蔡多福都不知道要不要感激这位杨大人。 不管怎么说,明天开始,除了修炼,他还有了一份工作。 第50章 两只小老鼠 蔡多福先回房将储物戒指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然后上街买些日常用品,补充一些生活必需品。 经过几个月的使用,他发现储物戒指里面,可能是没有空气的缘故,可以保温保鲜,效果极好,连鲜肉都可以保存很久,确实是好东西。 只是储物戒指的空间不大,只有一立方左右,他只好学老阁主,戴了三个戒指,算是勉强够用。 此次在月影森林逗留八九天,用了不少,也发现有些不足,此次正好补全。而且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这次他买的东西,都是普通东西。 物质补给完毕,他便来到凤凰大街,进了栖凤楼,来见杨启泰。 他不认识杨启泰,问过店小二,店小二就领着他上了二楼,来到临街的一张桌旁。 方桌三边各坐一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子,都是二十五六岁年纪,一个衣着朴素,看起来有些懒散,一个锦衣华服,仪表堂堂,靠外面的,是个年近三十岁的漂亮妇人,头戴金簪,一袭大红襦裙,端庄俏丽。 这三人,都是五窍境的修为,气息波动最强的,却是坐在窗前,看起来很懒散的男子。 店小二在旁边小声说道:“靠窗的那位,便是杨大人。” 蔡多福急忙上前,拱手行礼:“蔡多福见过杨大人。” 杨启泰微微倾斜的身子立即坐直了,打量了蔡多福一眼,应道:“你就是蔡多子的弟弟蔡多福?” “是。” “快请坐。” 杨启泰请蔡多福坐下,又唤店小二上茶。 上完茶,四人各坐一边叙话。 杨启泰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家二少爷苏云帆,这位美女叫王小凤,是这栖凤楼的老板。” 蔡多福听说坐在旁边的,竟然是苏家二少爷,顿时想到了苏云海,今天这场面,该不会是苏老爷看了自己的信,来谈苏云海的事。于是问道:“不知杨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杨启泰笑道:“我见过你的决斗。” 蔡多福微微一愣。 杨启泰说:“就是在阎罗广场和柳公子的那场生死决斗。” 蔡多福略显诧异,有些搞不懂。一般情况下,窍客是不会去观察普通人的决斗,身份不允许,也没什么好看的。杨启泰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看出蔡多福的疑惑,杨启泰解释道:“倒不是故意去看你,就是无聊到处闲逛,而且你们的那场决斗,真不好看。” 蔡多福笑笑不说话。 杨启泰继续说:“不过你决斗后,说了一句话,我特别有印象。所以就记住你了。” “哪句话?”蔡多福问。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不过我很好奇,泰山是什么山?” “是什么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的意思。” “这好像也对。” “杨大人找我过来,不会只是问这个。” “不是,不是,是我们捉老鼠的时候,遇到一件麻烦事,可能跟你有关。” “捉老鼠?”蔡多福听不懂。 “每年的春狩秋猎,栎阳城的窍客,基本都去了月影森林。按照规矩,也为了大秦的稳定,在此期间,栎阳城各种势力斗争都必须暂停。” 杨启泰说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身体开始恢复懒散的姿态,软了下来,继续说:“可利益当前,总有一两只不听话的老鼠。这就需要有人捉老鼠。今年秋猎,恰巧轮到我和苏二少爷当值捉老鼠。当然,大老鼠我们捉不到的,就捉小老鼠。更恰巧的,正好有两只小老鼠,可能跟蔡少爷有关。” “跟我有关?” “这事要怎么说起呢,让我想想。”杨启泰摸着额头,正费力想着,好一会,才说:“咱们得先从蔡多子小姐说起。” 蔡多福点头号,静静地坐着,准备听杨启泰讲故事。 “你姐姐是个天才,自进太武院开始,就是个天才。这很容易招来妒忌,毕竟能进太武院的,都是天才。而且年轻人嘛,又喜欢争强好斗,所以约蔡小姐比试的人很多。这比试多了,就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蔡多子把太武院另一个天才打残了。” 蔡多福突然想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杨启泰说:“这位天才,比蔡多子高一年,一直是太武院的骄傲。可蔡多子进太武院不到半年,修为便跟他一样。可能是妒忌,他向蔡多子提出挑战。名誉之战,引来众多关注,可没想蔡多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天才打得修为暴跌,让他直接退出太武院。” 说到这里,杨启泰叹息一声,明显在惋惜,然后才说:“这位天才,名叫余鹤年,是当朝余丞相的侄孙。余丞相年事已高,差不多要退位了,这余鹤年,算是余家复兴的希望。只是蔡多子这一下,直接把余家打残了。” 蔡多福对大秦的官员体制,了解不多。但他知道,大秦的丞相,并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因为这个世界还有窍客。窍客的体系,属于光明圣教管辖,那是另一套管理制度。 所以蔡多子得罪丞相的事,蔡多福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杨启泰继续说:“两人正常比试,死伤自负,没人会追究责任,余家自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明面不敢,不代表暗地里没有。” 蔡多福问:“那我决斗的事,跟余家有关?” “柳家背后,确实是余家,但没有证据证明余家跟你的决斗有关。” “我明白你的意思。” “现在春风街有两只小老鼠,我不敢说跟余家有关,但我可以肯定是冲你去的。你姐派了老康去盯着,你应该知道。” “这两只小老鼠是什么人,敢不顾栎阳城的规矩。” “可丽国的窍客。” “外国人?” 杨启泰点头。 蔡多福又问:“依杨大人的意思,我应该干什么?” 杨启泰又坐直了身子:“这两只小老鼠,虽然有老康守着,但我真怕出了什么意外,没法跟你姐交差。所以请你过来,提醒你一定要当心,多加提防。” 蔡多福急忙起身,拱手告辞:“多谢杨大人提点,那我先告辞了。” 杨启泰一脸诧异,连旁听的苏云帆都惊诧地望向蔡多福。 “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杨启泰问道。 “杨大人不是让我多加提防么?我得赶紧回家躲起来。”蔡多福认真地应道。 杨启泰那些略带沧桑的脸,顿时拉得很长,可望着蔡多福一本正经的神色,又说不出话。 苏云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抿着嘴不敢笑。 倒是坐在对面的王小凤,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笑得咯咯乱响。 第51章 打不过就让他加入 王小凤吩咐店小二,添酒上菜,重新安排座次,自己坐在一旁陪席,正式开宴。 酒过三巡,苏云帆先开口谢罪:“蔡少爷,你别见怪,我们就是好奇你竟然开了几窍。” 蔡多福笑笑不说话。 说了大半天,他还搞不清杨启泰喊自己过来的目的。什么天才恩怨,什么猫捉老鼠,什么多加提防,听起来像在帮自己,实际是怂恿自己去干掉那两只老鼠。 如果就这样,他是真想走了。 不过美女老板好客,苏少爷也劝留,他只好留下来吃顿饭,也算给蔡老爷一个交待。 苏云帆说:“我们家老四说你一人一拳,直接撂倒十个,我们是不信的,就是老四故意说的,好骗我们找你麻烦。不过今天一见,我发现你身上的星气很强,估计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强,我现在不信都不行了。” 蔡多福微微有些发愣,忍不住望了苏云帆一眼。 感应向来是区别星气波动,很难分辨出强弱。除非对方有类似归元剑这样的感应法器。 自从见过言如玉的半神器和护甲,他不敢小看栎阳城五大贵族的底蕴,毕竟也是传承两百多年的大家族,如苏家二少爷这样的,身上有感应法器,很正常的。 杨启泰却是不信了,瞪大着眼睛,问苏云帆:“这家伙的星气有这么强?” 苏云帆笑道:“别紧张,只是说星气强,没说他很厉害。” 杨启泰又问:“那他的星气,是几窍的水准。” 苏云帆应道:“这个很难说的,你看我们家老四,也是三窍境,可肚子里那点星气,还不如某些一窍境巅峰期。面且修炼的窍诀也有关系……” 杨启泰说:“那也不知道比咱们三人加起来都强。” 苏云帆说:“我感应到就是这样。” …… 蔡多福在一旁听着两人争论,也不知道他们是演戏还是平常打闹惯了,只好当看戏。 王小凤端起酒壶,给蔡多福倒酒,解释道:“苏少爷身上有感应星气的圣器,平日里就喜欢评论谁的星气强。杨大人每次还不信,两个人天天都这么吵,蔡少爷你不将就听着。” “圣器?”蔡多福有些诧异。 “蔡少爷没听说过圣器?”王小凤问道。 “没有。”蔡多福摇头。 苏云帆急忙接过话来,应道:“圣器你都没听说过?那神器和半神器呢?” 蔡多福说:“这个倒是听说过,不过我不懂。” 苏云帆重新打量着蔡多福,好一会,才说:“蔡少爷还没登记窍客身份。” 蔡多福应道:“没有。” 苏云帆说:“没有窍客身份,做事很不方便的,你不申请一个?” 蔡多福说:“听说不好申请。” 王小凤在旁边插话:“二少爷是想帮蔡少爷申请么?” 苏云帆应道:“我是可以帮忙的,不过我们苏家申请的窍客,必须当我们苏家的门客,不知道蔡少爷同不同意?” 蔡多福有些犹豫,没有回答。 大秦等级森严,各种规矩礼节,都是极苛刻的。 比如着装,窍客可以系玉带,佩玉牌。普通人,哪怕官到丞相,也没有这个权利。就如眼前的杨启泰,哪怕衣着朴素,系的也是光明圣殿的玉带,挂的是窍客的身份玉牌。见官可以不拜,见国君只行单膝礼,走在大街上,普通人都得称呼一声大人。 其它的比如税收,徭役,官司等等,都有一套自己的规定,严禁普通人僭越。 就拿蔡家来说,自从蔡多子成为窍客,蔡家药铺的赋税,不到原来一成,兄弟一人免役,将来蔡多子回家居住,家里还可以配奴仆。 但大秦的窍客,都是统一培养的,想以个人名义申请窍客身份,程序是有的,可流程繁琐,审查极严,单是功法来源,就可以搞出一大堆事来,很难通过。关键是这么多年下来,这套流程早成了各大贵族培养族内弟子的手段,普通人基本没有机会。 所以苏云帆提的这个条件,蔡多福还是有点想法的,可又下意识地排斥,觉得没必要。 大概是发现蔡多福有顾虑,苏云帆解释道:“苏家的门客,其实很轻松,只在苏家需要帮忙的时候,出手帮一下,其它时间我们苏家是不管的。” 蔡多福应道:“多谢苏少爷提携,容我考虑几天。” 其实门客这种职业,也不是卖身,顶多算一份工作,毕竟拿人家的手软,帮人家解决问题很正常,可他并不急,先弄清楚苏二少爷的意图再说。 苏云帆说:“那我静候蔡少爷的回复。” 蔡多福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我跟苏家四少爷的事,你听说了。” 苏云帆应道:“你的信我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要求,别把人打残了就行,不然我没法跟我二娘交待。” 蔡多福有些意外,又问:“这事苏老爷同意?” 苏云帆说:“我家老爷子没看到这封信,放心,只要老四不死,你尽管教训,出事算我的。” 蔡多福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假,但他现在对苏二少爷,印象已经改观很多。他不想我与苏四少爷纠缠,也不想杀人把关系弄僵,能让对方知难而退就行,如今有苏二少爷这句话,事情便好办许多。于是应道:“我知道了。” 杨启泰在旁边,盯着苏云帆,说:“二少,你这是在招揽他?这跟咱们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苏云帆笑笑:“没办法,他星气实在太强,我觉得可以拉拢一下的。” 杨启泰转身盯着蔡多福,打量许久,摇头说:“我还是不信。” 苏云帆说:“要不你们打一场,我跟王老板做个证人。” 杨启泰反问:“你不怎么不跟他打一场。” 苏云帆说:“我怕他把我打残了。” 杨启泰说:“他应该开窍不久,突然有这么强的星气,你不觉得有古怪。” 苏云帆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你看他那模样,也不像传闻的那么傻,逼他是没用的,打不过就让他加入嘛,而且帮他弄个身份,也不难啊。” …… 王小凤在旁边倒酒,给蔡多福敬酒:“蔡少爷,来,我敬你一杯。” 蔡多福回敬,又问:“王老板,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圣器是什么?” 一旁的苏云帆,听到这话,急忙转过身,抢过话题,说:“你没有窍客身份,很多东西不懂,没关系的,我来跟你说。” 苏云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继续说:“在这片蛮荒大陆上,遗留着上古大神锻造的神兵法器,这些神兵,分成三等,最好就是神器,不过神器难寻,现在问世的神器,据我所知,只有六把,那才是好东西。次一级的叫半神器,这个数量也不多,最差的就是圣器。这个传世的不少,起码有上百件。” 蔡多福问:“我听说新甲兵坊的法器,是按品阶划分的。” 苏云帆摇手应道:“不一样的,现在栎阳城各大兵坊的法器,很难达到圣器的水准。你可以这么理解,圣器之下,就是各大兵坊的九阶兵器。” 蔡多福又问:“那这圣器,半神器上哪儿去找?” 苏云帆说:“月影森林啊。” 蔡多福微微一愣。 苏云帆继续说:“月影森林里面,散落的各种遗址,比如最有名的阎罗神殿,里面珍宝无数……” 听到珍宝无数这话,蔡多福又想起那两位中二少女,原来她们也是被神器吸引过去。可苏云帆接下的这话,却让他心头一跳。 “只是阎罗神殿在月影森林极深处,能找到人寥寥无几,能活着回来的人更少。” 第52章 强得让人绝望 蔡多福记得赵姨娘的原话,自己母亲是在阎罗神殿受伤的。 根据这句话,他断定阎罗神殿应该在月影森林边缘,而且距离驻防小镇不远。因为这符合两位少女独行的活动范围。 可听苏云帆这话,阎罗神殿根本就不是两个女人结伴能去的地方。 他不由问了苏云帆一句:“如果我想去阎罗神殿,需要什么样的修为?” 苏云帆应道:“起码八窍境,还得组一支全装备的十人队伍。不然走不进月影森林核心圈,别的不说,单是月魔,就能让人走不下去。当然了,每年都有人说自己闯进阎罗神殿,可报出的位置根本不对,都是吹牛的。” 蔡多福笑笑,觉得应该是赵姨娘听错了,毕竟两个中二少女,回来聊聊天,提起往事,说得好听点是很有可能的,赵姨娘没去过月影森林,听错了也很正常。 苏云帆越说越起劲,拉着蔡多福说:“我们苏家也有不少圣器,还有两件半神器,蔡少爷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见识一下。如果成为苏家的门客,还有机会得到苏家的圣器。” 杨启泰在旁边喊道:“二少,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都不信。” 苏云帆说:“蔡少爷不一样。我对这句话负责。” 蔡多福也觉得这话确实有些假,便问道:“神器是什么样的?” 苏云帆想了想,说:“这个不太好说,举个例子,光明圣教的权杖,就是一把神器,它既是一枝权杖,也可以变成一杆长枪,传说还有冰冻的效果。可具体怎么神,直没见识过。” 蔡多福暗自心惊,这就是归元剑级别的法宝,又问:“那六把神器,分别是什么?” 苏云帆叹息一声:“说实话,我都怀疑到底有没有六把神器,毕竟都是传闻。真不好说啊。” 蔡多福继续问:“那半神器呢?” 苏云帆说:“这个好理解,只有神器一半的功能,大多是自带法阵效果的,比如自带冰冻效果,或者带有反弹,储存能量星气,甚至储存物件的。” “储存物件是什么意思?” “皇帝陛下有一枚空间戒指,传闻可以往戒指的空间里存放东西,相当于一个随身行囊,极其便利。” “这么好用的东西,栎阳城各大兵坊,怎么不仿造呢?” “陛下的东西,谁敢去跟他要。更重要的是,栎阳城三大兵坊,别说造,看都看不懂。当年张圣人跟陛下借过两天,召集太武院,光明圣殿和三大兵坊高手一起研究,就是没人能看明白的其中的奥妙。” 蔡多福想着自己十几枚空间戒指,开始犹豫要不要送出去。 经历过几天现场秋猎,他深知空间戒指的妙用,是准备送给姐姐两枚的。反正自己用不完的,玄机阁也留有空间戒指的制造方法,不怕没得用。同在听苏云帆这口气,不能送太多,顶多送一枚,怕蔡多子这家伙守不住嘴,惹出大麻烦。 苏云帆继续说:“至于圣器,这个真不少,经常有人在月影森林的遗迹里找到。三大兵器坊偶尔也能造出一把,能卖出天价。” …… 四人边喝边聊,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也喝了不少酒。多少有些醉意。 苏云帆对蔡多福极是推崇,一心想拉蔡多福入伙,为此没少被杨启泰嘲笑。 蔡多福倒是了解不少窍客知识,也渐渐认清一个事实,玄机阁的资料,和大秦现有的窍客知识体系,存在很多断层。 比如炼器,阵法,窍诀等,大秦是极其落后的,明显有断层的。但也有一些东西,玄机阁也没有。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月魔这种怪物。 玄机阁的资料里,没有月魔的记载。就好像月魔这种鬼东西,压根儿就不存在。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今天聊得够多了,可以走了。 突然,有人匆匆冲上二楼,直奔他们这桌酒席而来,可跑到一半,又停下了。 栖凤楼的生意,主要面对窍客,时值秋猎,生意很淡,二楼就剩他们这一桌。有人上楼,众人都不由转身望了过去。 蔡多福背向楼梯,也不知上来的是谁,只好转身往后看去,却看到苏云海呆在原地,望着四人不知所措。 好一会,现场都有些安静,只有昏黄的灯光在众人脸上不停地摇曳着。 苏云海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二哥……” 苏云帆开口骂道:“我不认识你,滚!”又转身望向杨启泰,问:“老杨,你认识他么?” 杨启泰反问道:“那我应该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苏云帆说:“你不认识他。” 杨启泰点头:“对,我不认识他。” 苏云帆又问蔡多福:“蔡少爷认识他么?” 蔡多福笑道:“认识,我说过见他一次打一次。” 苏云帆应道:“我又不认识他,你随便打。” 蔡多福起身,正准备走过去,苏云海已经撒腿就跑,冲下楼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蔡多福顺势向众人辞行,追苏云海去了。 …… 待蔡多福一走,杨启泰盯着苏云帆,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真打算招揽蔡多福?” 苏云帆点头:“不开玩笑。” 杨启泰眉头微蹙:“他的星气真有这么强。” 苏云帆说:“栎阳城那些老家伙咱们不说,四十岁以下,有两个家伙的星气是强得让人绝望的。” 杨启泰一惊:“哪两个?” 连一旁的王小凤都惊诧地望向苏云帆。 苏云帆说:“一个蔡多子,一个蔡多福。姐弟俩应该差不多。” 杨启泰还是不信:“真的。” 苏云帆鄙夷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蔡家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蔡老爷好像不是窍客啊,怎么养出这么一对怪胎。” 杨启泰应道:“蔡夫人以前是个窍客,好像叫苏玉蝉,她也姓苏,跟你苏家有关系么?” 苏云帆应道:“苏家没有玉字辈的。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应该上门拜访一下。” 杨启泰冷哼一声:“你妹妹不是还没嫁么,跟蔡家联姻啊。” 苏云帆顿时眼前一亮:“这倒是好主意,云衣年纪有点大,也许了人家,肯定是不行的,云裳倒是挺合适,只是她那小暴脾气,遇到蔡多福的阴沉性格,可能还不合适。” 杨启泰骂了起来:“卧槽,你还真打算联姻啊。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考虑一下我。” 苏云帆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王老板么?” 杨启泰听了这话,一下子怂了,缩回身子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王小凤,掩起衣袖,抿着嘴儿偷偷地笑。 苏云帆骂道:“瞧你这熊样,喜欢人家又不敢说,天天赖在这里有什么用?你倒是主动一点,操,你们不急,老子倒替你们两个着急。” 杨启泰不敢回话,倒是王小凤瞪了一眼。 苏云帆起身:“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 第53章 姐姐的房间 冬日的夜晚,风很冷。 凤凰大街两侧的店铺,门口挂着纸糊的灯笼和罩玻璃的风灯,有些店铺已经打烊,可门口还支起摊子,点盏马灯,卖些糖水,也有卖馄饨的,还有人卖烤肉串的。远远望去,大街上都是灯光,金黄通亮。 大概是秋猎期间,也可能是天冷,街上行人比平时少了些,但三三两两的人群,仍有不少。 蔡多福没有去追苏云海,而是沿着凤凰大街走路回家,顺便吹吹风,醒醒酒,消化从栖凤楼听来的消息。 余家的事,应该是真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这个到太武院随便找人问一下,应该都是知道的,作不得假。 可那两只小老鼠,应该不是来找自己的。 蹲在家门的那位叫老康的高手,是来盯人的,他一直在寻找康的盯防对象。 老康住在蔡府斜家对面的,老周烧饼店后面,靠近春风街的位置。可老康附近,包括西长街和春风街一带,有六个窍客。 栎阳城这个地方,窍客满街走,高手多如狗,哪怕秋猎期间,方圆几百米内有六七个窍客也不稀奇。何况都是只开三窍或四窍的入门级窍客。 说老康同时盯防六人,说不过去呢,可盯防的到底是谁,这个真不好说。 此时听过杨启泰的话,不难猜出,老康盯防的对象,就是春风街那两位四窍境的窍客。 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人外国窍客,明显不是来找他的。 这三个月来,自己在家无故失踪三次,第一次开窍七天,第二次开窍十几天,第三次进月影森林也有八九天,在这期间,除了赵姨娘,没人操心过自己,哪怕姐姐蔡多子,都因为上了千客榜的事躲起来找不到人。 一个真正的猎人,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猎物失踪这么多次,消失这么长的时间。 这两只老鼠,肯定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而是另有所图,只不过被老康这位高手盯住了,下不了手。 那两人躲在春风街,图什么呢? 三月前,家里除了自己,只有赵姨娘,也不可能是冲着赵姨娘来的。 不是人,莫非是物? 他能想到的,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传送门。 不过他想了想,又排除了这种想法。传送门已经存在几百年,真有人知道传送门的存在,早派人上门来收,比如高价买下蔡府。 这是很容易的事,只要钱到位,没有买不到的东西,而且安全可靠。 考虑到是姐姐派人来盯防的,说明姐姐是清楚这两人的目的,或者说,这东西和姐姐有关。更确切地说,这两人是冲着姐姐的东西来的。 仔细想一想,也只能是这样结果。蔡老爷和赵姨娘是普通人,能有什么好东西?自己在找到传送门之前,也没什么好东西。 全家只有蔡多子的东西,是值得其它窍客窥探的。 …… 蔡多福回到家时,蔡老爷和赵姨娘还没睡。 得知是儿子和杨大人在栖凤楼吃饭喝酒,蔡老爷没有责怪,还很贴心让赵姨娘泡茶给儿子解酒,吩咐早点睡觉。 蔡多福喝过茶,醒了酒,便回房睡觉,进入房间前,不由转身望向对面姐姐的房间。 蔡府是单间三进大宅,前庭只有杂物房,过垂花门到中庭,才有房间。最里面是蔡老爷的三间正房。左右两侧是东西厢房,东厢房是大小姐的房间,西厢房稍小些,是蔡多福的房间。 至于后花园,纯粹就是一间搭凉亭的小花园。 在蔡家,大小姐有绝对的话语权,说一不二,连蔡老爷都得乖乖听话。那大小姐住的东厢房,没大小姐的吩咐,没人敢进去的。 不像西厢房,赵姨娘在外面喊不到少爷的回应,就会闯进来翻被子找人。 好久没进过姐姐的房间,确实有必要进去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现在进去肯定是不合适的,一点灯就会被人发现,而且夜晚太黑,也不好找。 蔡多福决定今晚还是先到玄机阁修炼,因为他有一个新问题:要如何隐藏自己的星气?如何将自己的星气波动伪装成三窍境?天天被人怀疑,不如自己暴露一点实力。 …… 第二天一早,因为昨晚酒喝多了,蔡多福稍稍起晚了,待蔡老爷走后才起床洗漱。 吃过早餐,他只觉头有点晕,还有点恶心,想吃春风街胡老头的酸梅解酒。 赵姨娘虽然觉得这大早上的要酸梅解酒有些荒唐,可想了想,还是出门去买了。 待赵姨娘一走,蔡多福便冲到东厢房。 房间门窗都关得严实,门上挂一把铜锁,锁得死死的。 这样的铜锁,对现在的蔡多福来说,形同虚设,只需一点星气,灌入铜锁里,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开了锁,推门进去,一排三间的房子,左边是书房,中间摆桌子算是会客室,右边才是卧室。 姐姐的房间,蔡多福小时候常在这里玩,倒不陌生,只是后来姐姐进了武学院,便不曾进来过。 他小心翼翼,生怕留下什么痕迹,也找得很仔细,怕错过什么东西。 可这个房间,和他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家具物什,都没什么大改变,根本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事实上,蔡多子自七岁进入太武院学习以来,休假回家的时间极少,一年在家也住不到十天,没人去碰这个房间的东西。 实在没什么发现,蔡多福有些失望,只好悄悄退出来,重新把门锁好。 可就在上锁的瞬间,一股轻微的阵法波动,被手环捕捉到了。 波动极轻微,而且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探知来自何处,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错觉。 他把玩着手里的铜锁,再次开锁上锁,可波动没有出现。他不死心,想灌入更多的星气,试试这把锁,又担心把锁弄坏了,引起姐姐怀疑。 思量再三,他决定冒险一试,弄坏一把锁而已,顶多挨一顿骂。 他星气涌入,将铜锁裹住,然后往旁边探去,不一会,果然有一股阵法波动传来。 波动很小,即使是归元剑手环这样的感应神器,能感应到的波动都极其细微。 他再次进入房间,换成面具戴上,全身散发星气,试探房间的所有角落。 很快,一股股微弱的阵法波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54章 母亲的遗物 这是一座依房间而设的隐形阵法,应该早在宅院建造之初就设下的,用来隐藏地底一个星气波动极强的阵法。 这座隐形阵法绝不简单,哪怕如归元剑这样的感应神器,都可以轻易骗过,如果不是自己刻意来查,估计永远都发现不了。 只是他对阵法了解不深,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下藏着一个大阵,说明这里有一间地下密室。 这个房间,他再熟悉不过,四周都是单墙,入口只能是地板上。 他散发出星气,沿着地板缓缓铺开,可找了半天,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这不是坏事,如果轻易就能找到入口,他反倒觉得有问题。因为以外面的阵法布置来看,绝不可能用常规的星气探索就能有所发现的。 要找到地下入口,可能还靠归元剑面具。 他静下心来,仔细感应。 现在能感应到的,有两座阵法,首先是外面的隐形阵法,用来藏匿这里散发的星气波动。这类阵法,虽然藏匿效果极佳,但防御力极低,一旦被人发现,基本丧失功能。 第二座阵法,就是隐形阵法下的防护法阵。 这个藏在地下的防护法阵,星气波动极强,明显是用来抵御冲击,或者保护地下室,又或者是控制入口的。 他觉得这个阵法,极有可能就是用来控制入口的。 原因很简单,如果采取全封闭的防护阵法,虽然防御效果好,但无法控制地下室的入口,导致入口在暴露在星气的探索范围内。 既然用星气探索不到入口,那大概率是通过阵法控制地下入口 如果能感应到防护阵法的波动,找到其中的规律,极有可能找到入口。 说实话,要完全掌握阵法规律,破开阵法,对他这种阵法菜鸟来说,很难很难。但要找到入口,有面具的加持,却是容易很多。 他坐下来,开始利用面具进行感应。 有隐形阵法的干扰,星气波动时强时弱。倒是外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赵姨娘已经回来了,找不到少爷,也便不管了,大小姐房间的铜锁,早用星气锁上了,她没发现有异常。 过了好久,蔡多福终于找到入口。 两块位于书房的书桌下面的地板,正好可以用阵法波动控制开合。 入口打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能看见两级陡峭的石阶,再往下就什么都看不见。 他拿出一块发光的宝石,举在手里,缓缓往前向下走去。 走下几十级石阶,估摸下沉有三四米深,便见一个方形的石室。 石室五米见方,高两米出头,三面石墙,摆七个低矮的博物架,摆着各种法器书籍,石室中间放一块练功用的坐垫。整体看起来显得有些逼仄。 但这间地下室,星气十分浓郁,比起玄机阁,还胜三分,很适合打坐修炼。 他想起大小姐在这修炼的情景,感叹一声:原来天才,背后也有努力的影子。 先看博物架上的法器,都是刀剑等兵器,还有两具护甲,有几把刀剑损伤严重,但大部分是好的,看品质,基本都是圣器,还有三件半神器。 蔡多福看得暗暗吃惊,这些法器,虽远不如玄机阁,但放在栎阳城,绝对是贵族级别的收藏。怪不得自己当初弄坏龙鳞剑,大小姐眼都不眨一下,原来在她眼里,龙鳞剑根本就是一把垃圾剑。 再看书籍,整齐划一,明显有人整理过。他取下一本,只铜见封面上写着《三花神龙功》,翻开一看,扉页上写着一句: “大秦二一一年四月,取自阎罗神殿侧殿,大秦二一一年七月整理。” 这行字是手抄的,字体娟秀,明显是女人的笔迹。而这个时间,是二十二年前,那时候,蔡多子还没出生。 此时此刻,蔡多福能想到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继续翻看秘籍,扉页上都写着功法来历,基本都是二十几年前,从阎罗神殿找到,后经整理而成的。 蔡多福越看越震惊! 原来当年那两位中二少女,确实到过阎罗神殿。 是他们单独去的?还是跟别人组队去的? 不管哪种,这都不是什么中二少女,而是高阶美少女战士,起码八窍境。 他把二十几本秘籍大致翻了一遍,有几本是开窍功法,其余的都是窍诀,以他的眼光来看,不好不坏,相当于玄机阁藏书楼二楼的水准。 整体来看,这里的法器秘籍,都是从月影森林找到的,或许说是在阎罗神殿找到的。 那这个地方,蔡多子来过么? 肯定来过。 母亲的遗物,还是这么好的东西,总不能丢掉,自然由父亲保管,但女儿成为窍客,肯定要传给女儿的。 所谓天才少女,父母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外面那两只老鼠,可能是从哪里得到消息,也知道母亲的遗物,于是想趁蔡多子不在,上门摸鱼。 于是蔡多子派人盯梢,只是这事不方便与外人说,她便骗别人说,这些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不愧是天才少女,心思缜密,骗了老康,骗了杨启泰,甚至骗了全世界。 如果此事因余家而起,那么蔡多子打残余鹤年便顺理成章…… 不对,这事可能跟余家没关系,余丞相虽然身居高官,但家里没什么窍客,只是到余鹤年这一代,才出一名天才窍客,而且余过与蔡家没有来往,不可能知晓母亲的遗物。 很明显,这两只老鼠,不是余家派来的。蔡多子打残余鹤年,可能只是看不惯余鹤年的行为,顺手布一个局而已。 这是极有可能的。 对于一个绝世天才来说,得罪余丞相,那是小事。没有储物戒指,这些东西,蔡多子也没法带在身上,只有让人帮忙看着。可藏宝的事没法明说,只能想办法骗人。 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虽然聪明,资质极佳,真能想出这么一个局? 那谁是真正的仇家? 仇家是怎么知道母亲的遗物? 而且这里还有一件更值得深思的事。 那就是这座宅院的来历。 在他的印象里,蔡府是二十年前父母买下的婚房。顺手买下的宅院,有依房间而建的隐形阵法,阵法下还有一间密室,后花园还有一座传送门,这也是巧合? 蔡多福越想越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真有点乱了。 应该从这两只小老鼠入手,挖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再找找这间宅院的来历。 或许还要查查母亲的事,能去閰罗神殿的,都不简单的。 这真的是有点乱了…… 第55章 二十年前的房契 毕竟是自家地库,而且大小姐外出秋猎不在家,蔡多福不担心出事。于是留在地下密室,尽量保持原状,将博物架上的所有东西,仔细研究了一遍。 除了法器秘籍,还有妖兽材料,矿石珠宝、丹药和几张羊皮卷。以他浅薄的窍客知识,暂时无法给这些材料作出判断,但可以确定,自己母亲,当年绝对是位高手,起码高出言如玉那个幽云斩魔团好几个档位。 这些东西,一个空间戒指肯定放不下,得给姐姐两个空间戒指,至于法器护甲之类的,应该是不用自己操心了,三件半神器,基本够用,估计她身上还带着一两把。 从地库出来,见过赵姨娘,就说自己不舒服,出去外面散步去了。然后将她拉到一旁,很是认真地问起:“姨娘,咱们家这宅子,什么时候买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 “当时老爷刚进京述职,没地方住,夫人就买下了这间宅院,现在算一算,有二十年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少爷也快成亲了。” “进京述职?” “他当时是个军官,还因功授了个校尉小官,才能留在栎阳城。只是后来辞官才开起药铺的。” “当官不好么?为什么辞官?” “因为当年造反的事,得避嫌啊。” “我娘当窍客的时候,是不是很厉害?” “能当窍客,肯定是厉害的。” 蔡多福觉得赵姨娘可能没听懂,于是换一种问法:“我娘上过千客榜没有。” 赵姨娘摇头:“没有。” “那跟他一起的李大人,上过千客榜没有?” “也没有。李大人的事,你就别再问了。知道么?” “知道了?咱们这宅子,是跟谁买的?” “我怎么知道?” “当时的买卖房契,还在么?” 赵姨娘警惕起来,瞪着少爷:“少爷啊,你再怎么胡来,我都敢在老爷面前替你说话,可你要是敢打这宅子的主意。我真保不你了。” 蔡多福笑道:“姨娘想哪里去了,我就是好奇想看看。” “没有。” “就看一眼,真的,就看一眼。” “房契不在我这里,老爷带着的。” “我不信,一张房契,还能一直带在身上?肯定是你收起来了。” 赵姨娘不理他,转身便走。 蔡多福追上去,开始死缠烂打:“姨娘,我不动,你拿着,我就看一眼,好不好?” 赵姨娘说:“夫人生前交代过,这宅子是不能动。大小姐也说过,多少钱都不能卖。” 听了这话,蔡多福心里越发明亮,应道:“不卖房子,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眼,就看一眼。” 赵姨娘实在拗不过,只好带着他回房间,翻箱倒柜,搜出一纸房契。 蔡多福也很听话,不用手拿,只让赵姨娘摊开来,只见上面写着: “立典卖房契人李青池因乏手无钱,今将位于栎阳城西长街北侧第十三座宅院(左邻崔金富,右舍魏东升)门面两间合三丈六尺到底三进合十二丈二尺有前中庭东西厢房正房花园,凭中人柳攀鲁大脚议价出典苏玉蝉接业,三方面议时值十三万八千铢,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其房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 后面便是卖房人李青池,中人柳攀和鲁大脚,和接业者苏玉蝉四人的签名,立契日期是大秦二一三年五月初七。 蔡多福看了一会,忍不住问道:“李青池是谁?” 赵姨娘把房契收起来,摇头应道:“姨娘当时只是一个侍女,哪里知道李青池是谁。” “那柳攀和鲁大脚呢?” “也没听说过。你快去药铺,晚了老爷又要说你了。” 蔡多福无奈,只好出门。 这是没办法的事,一份二十年前的房契,上面的原房主和中人,还不一定健在,只能慢慢去找。 他先在春风街转了一圈,稍稍打探一下那两只老鼠的位置,可惜没看到人。 最后才走到凤凰大街。 凤凰大街分南北两段,蔡家的药铺就设在凤凰大街南段和日新街交界的地方。 一排三间的店面,朱红大漆的门板全部敞开,门上挂一块黑底金字牌匾,刻着“玉成坊”三字。 店里左边划出半间店面,设诊堂,中间到右边的墙边,摆一条长长的七星斗柜,前面架一条长柜台,请两个伙计抓药。 这样的店面,虽然只是普通药铺,但在栎阳城,也算大买卖,特别有蔡家大小姐这块金字招牌,生意极好。 可蔡多福进了药铺,却不知道能干什么。 绕过柜台,从诊堂和柜台中间的偏门进去,是一间铺石板的庭院,两边搭竹架放箩筐,正晒着各种药材。庭院两侧是厢房,也是仓库,最里面是蔡老爷办公的地方和账房。 蔡多福不想进去。 可不干这些,回到家里,父子俩少不了又是一顿吵,又把赵姨娘惹哭了。 这得想个办法啊。 突然,药店的一个伙计急匆匆跑了进来,对蔡多福说:“少爷,外面有个叫苏云帆的窍客,说是来找你的。” 蔡多福如见救星,急忙转身出门来迎苏云帆。 两人见面寒暄之后,蔡多福又带苏云帆来后堂见自己父亲。 苏云帆也想拜会蔡老爷,于是进后堂,来见蔡老爷。 蔡老爷得知客人是苏家二公子,不敢怠慢,急忙请上座招待。 喝过茶,叙过话,蔡多福便借口要陪苏公子外出办事,领着苏公子出门去了。 蔡老爷不好阻拦,还嘱咐儿子多跟苏少爷学习。 两人从药铺出来,苏云帆招来随行的马车,请蔡多福上车。 上了马车,蔡多福便问:“二少爷找我有什么事?” 苏云帆笑道:“昨天喝酒喝多了,忘了正事。” 蔡多福问:“什么正事?” 苏云帆说:“就是春风那两只老鼠,有没有兴趣干一票?” 蔡多福肯定有想法,他是想借苏云帆和杨启泰之手,揪出幕后真凶,只是没想到具体要怎么做,于是应道:“我去合适么?” 苏云帆应道:“就是你去才合适。” 第56章 计划要泡汤 苏云帆说:“对方是可丽国的窍客,暂时没什么过错。我们找不到动手的理由。必须找你这个当事人帮忙。” 蔡多福说:“我听这话,怎么是在冤枉人啊。” 苏云帆感叹一声:“前年云中郡的烧尸案,去年九原郡的赤狐案,都有这两人的影子,不冤枉他们。” 蔡多福问:“有没有证据?” 苏云帆说:“窍客对平民犯案,哪有什么证据?不过你可以相信老杨,去年他回九原郡查了两个月,虽然没什么确凿证据。但他基本断定是这两人干的。” 蔡多福问道:“那这烧尸案,还有什么赤狐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云帆说:“前年云中郡恒安县发生一起纵火案,一家六口被人灭口,然后纵火烧尸。县衙派人调查后,怀疑是窍客所为,便报到光明圣殿。但查不出证据,只是觉得这两人有些可疑。” 蔡多福自然不会关心什么证据,他只是想了解这两位外国窍客的背景,好想对策,便问道:“是怎么怀疑到这两人身上的?” “有人在县城外发现他们的坐骑。而且大秦的窍客,纵使有仇,也干不出纵火烧尸的事。” “他们杀人的动机呢?”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职业杀手?” “北方和西北一带,一直都有这样的传闻,但事情没影响到栎阳城,也没人理会,直到去年九原郡的赤狐案。” “我听说杨大人是九原郡人。” “对,去年秋猎期间,两只赤尾狐坐骑在九原郡临河县咬死五人,重伤者十九人,轻伤无数,破坏极严重。老杨家里也有人受重伤,于是他赶回九原郡追查。” “这也是雇凶杀人?” “据老杨说,这次是两人没拴好坐骑,误伤而已,但这两人背后的案子,也被老杨牵起,只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 这一点蔡多福可以理解,以月镜大陆的科技,窍客作案,要找证据基本很难。又问:“这事光明圣教不管?” 苏云帆摇头叹息:“没有证据,圣教能怎么管?而且事关两国来往,踏雪堂也很难插手。” 所谓踏雪堂,是光明圣教专门追查窍客违法乱规的部门。不过杨启泰不属于踏雪堂,而且秋猎期间所谓的捉老鼠,本意是约束京城各大势力,不是踏雪堂的职责。 苏云帆继续说道:“所以老杨的闹腾,没有引起光明圣教的重视,不过也有人相信他的话,比如我,比如你姐姐蔡多子。” 蔡多福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苏云帆压低声音:“引出来,快刀斩乱麻。” 蔡多福明白这话的意思,光明圣教既然说没有证据,不好处理。干脆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把这两人做掉,反正也找不到证据,谁能奈何得了谁。 不过他要考虑,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保守蔡家的秘密。 地库里的东西,他用空间戒指,随时都能带走,不怕落下私藏修炼秘籍的罪名。可这两名可丽国的窍客,知道多少内幕?动手的过程,会不会把真实动机说出来? 这些问题,他不得不多虑。 他想了想,问:“那具体怎么引,怎么斩乱麻?” 说话间,马车已经绕过镜湖,来到水鱼街,正好在一间小宅院前停下。 苏云帆应道:“到了,这事具体怎么做,老杨有计划。咱们进去说。” 两人下车,穿过大门,进了杨启泰的小宅院。 杨启泰虽在太武院求学多年,还留京城任职,但家人都住在九原郡老家,这里只留一位从家乡来的侍女照顾日常起居。 三人坐下喝茶,稍稍闲聊几句,渐入主题,杨启泰便让侍女在外面守着,不许别人进来。 “这里说话方便,也不会有人听见。”杨启泰先简单点明,然后坐直了身子,继续说:“我先说一下两人的情况。这两人,一个长得稍高的叫朴大生,主修外揣兼修五色,四窍境,长得稍矮胖的叫崔成浩,主修脉度兼修本藏,也是四窍境,他们此来大秦,明面登记的是做妖兽材料贸易,隶属可丽国富山商会。” 杨启泰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叹息一声,才继续说:“我调查过富山商会,在可丽国主要做奴隶贸易,来到大秦,除了妖兽材料贸易,还把可丽国的奴隶卖到大秦,而且大多卖给五大贵族,包括你们苏家。” 苏云帆听到这话只是稍稍无奈摊手。 其实大秦允许奴隶买卖,但只有贵族、窍客和三公九卿可以拥有奴隶。事实上,当窍客的奴仆拥有极多便利,免役免税,在民间,很多人都愿意将子女,甚至把自己卖给窍客当奴仆。 蔡多福对这种奴隶制度,虽然反感,但大秦建国两百多年,国情就是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听杨启泰继续说:“富山商会,里面肯定有这两个杀手的联络官,但富山商会的牵扯面太大,一时很难扯清楚,咱们只能先对这两人下手。而且这事做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快字。” 听到这里,快不快的,蔡多福不感兴趣,但对富山商会,他却有了极大的兴趣。 杨启泰说:“他们只有两人,而且都是四窍境,我们有四个,都是五窍境。蔡少爷五窍境应该有。” 苏云帆在旁边打包票:“放心,绝对有。” 蔡多福却听不懂了,问:“我们四个人?” 杨启泰说:“这事,咱们得把老康叫上。” 蔡多福苦笑一声,他一直在想杨启泰会如何摆脱老康,没想是拉人入伙,于是问道:“他同意?” 杨启泰说:“老康这个人,极崇拜你姐姐,你姐姐说的话,他言听计从。如今他奉命来保护你,肯定愿意下手的。” 蔡多福觉得这个或许能行。 以蔡多子缜密的布局来看,老康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护院防贼,盯人的目的,或许会归结于保护自己,拉人入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杨启泰又说:“晚上你负责把他们引出来,咱们快刀确乱麻,二打一,直接就干掉他们。” 听到这里,蔡多福突然发现这计划要泡汤。 当初姐弟俩约法三章,约束弟弟出门,看起来是怕弟弟闯祸,或许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真正的目的,是造成一种假象,这两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杨苏二人眼里,自己白天出门,这两位杀手自然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那晚上自己独自出门,肯定能引两人动手。 可这两人不是冲自己来的,这引蛇出洞的方法,行不通的。 “这个让我想想。”蔡多福应道。 “蔡少爷,再过十天,秋猎的队伍陆续回城,那就不好下手了。” “没说不下手,只是慎重行事,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想个方法,咱们再去见老康。” 第57章 帮我找三个人 三人议事完毕,已近黄昏。 苏云帆邀两人去凤凰大街栖凤楼吃饭。 蔡多福本想拒绝,可架不住两人的热情,可能这也是栎阳城窍客圈的规矩,只好一起同往。 于是三人挤着一辆马车,从水鱼街出来,直奔栖凤楼。 路上,蔡多福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二少爷这么喜欢去栖凤楼么?” 苏云帆笑道:“其实是老杨喜欢去栖凤楼。” 蔡多福想起昨晚喝酒,杨启泰与王老板之间,那眼神似乎真有点什么暧昧的意思,心领神会,说:“原来杨大人与王老板有交情,什么时候能成好事?” 杨启泰低头不语。 苏云帆笑道:“就等着杨大人一句话了。” …… 马车在栖凤楼门口停下,蔡多福下了车,正准备进去,突然看到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昔日好友冯新安。 他向杨苏二人说道:“两位先上楼,我去和老朋友打个招呼。” 杨苏二人点头,进了栖凤楼。 蔡多福走过街来,喊了一声。 冯新安转身,见是蔡多福,略显诧异,急忙上前来打招呼。 蔡多福问:“几个月不见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冯新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表情尴尬,应道:“福少,家里出了点事,实在没时间帮你查白皮的事。” 蔡多福一惊,忙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冯新安叹气,说:“家母生病卧床,我真忙不过来了。” 蔡多福忙问:“是什么病?找大夫看了么?” 冯新安说:“自天气转凉,她便开始头晕,没两天就左身发麻,无法下床走路,说话都说不清楚,请郎中看了,吃了很多药,就是不见效。后来找鲁神医看过,说是什么脑卒,也开了药方,只是不好配药,这病便一直拖着的。” 蔡多福说:“要什么药,我家有,我帮你拿。” “不是普通药材。而是妖兽材料。” “你说说看,我帮你找。” 冯新安犹豫良久,许久,才应道:“不是一种,而是三种,就算找得到,我也买不起。” “你说说年看,我帮你想办法。” “长鳄玄龟板,龙犀角和青玄牛筋。” “我记下了,回头帮你问问。” “那多谢福少,多少钱你说一声,我会还你的。” “自家兄弟,说这么干嘛,我也有件事要你帮忙。” “福少你说。” “帮我找三个人。” 冯新安听到这话,没有回话,似乎有些为难。 蔡多福顿时反应过来,又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冯新安应道:“父亲帮我在荣喜斋谋了一份杂工,母亲生病了,没办法,我得赚份工钱。” 蔡多福明白这话的意思。 冯家其实很普通,冯新安父亲是个木匠,虽然已是四十多岁,但有门手艺,还能养活一家子,母亲到青竹街帮人浣衣,也能赚些钱。两个姐姐已经外嫁,嫁得也不错,偶尔还能拿钱孝敬父母。 这样的家庭,虽不算富裕,但作为小儿子的冯新安,吃穿不愁,甚至还有读书的机会。只是这小子玩心实在太重,一直没学好。 如今家庭惨遭变故,不仅收入有影响,还要花钱,而且冯新安的老婆还大着肚子,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瞎闹,还有时间帮蔡少爷找人。 蔡多福问:“你老婆生了没有?” “还没,稳婆说了,快了,可能就在这几天。” “那你在荣喜斋,一个月多少工钱?” “不多,一千八百铢,过两个月能涨到两千五百铢。” “别去荣喜斋了,过年前这两个月帮我干活。” 蔡多福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端康钱庄一万铢的钱钞,塞到冯新安手里,说:“这是两个月的工钱,帮我找三个人。” 冯新安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钱钞,吓了一跳,想开口也不知怎么说。 蔡多福继续说道:“拿了钱就要办事,按时跟我汇报,没有结果,是要扣钱的。” 冯新安愣了一会,小心翼翼问道:“还找白皮?” “不是,就在栎阳城里找。三个人,一个叫李清池,一个叫柳攀,还有一个叫鲁大脚。年纪应该在四十岁以上,可能更老一点。” “那他们长什么模样?或者住哪里?” “不管长什么样,家住在哪里,只要名字对得上,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都找出来,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明白么?” “明白。” “还有这事,不能别人说。除咱们两个,不许有第三人知道,明白么?” “明白。”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鲁神医,他姓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称他为鲁神医。听说是从南方过来的。” “新来的?不管了,反正就按这个名字去查。” “明白。” “吃饭没有?” “还没?” “走,一起去吃饭。” …… 蔡多福带着冯新安,进了栖凤楼,直上二楼。 可上了二楼,冯新安看着坐在桌旁的杨启泰和苏云帆,突然站着不敢动。 眼前这两位,一位系光明圣教的玉带,佩玉牌,分明是圣教的窍客。另一位衣着光鲜,也佩窍客玉牌,自己根本没资格和这两人一起喝酒吃饭。 再看四周,挂着妖兽头骨皮毛,明显是招待窍客的地方。 这时他才想起,这里应该是栖凤楼,不是他一个贱民能进来的地方。 这还真不能怪他。 一直以来,他就是跟着蔡少爷四处蹭酒蹭饭,蔡少爷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没想那么多。今天又恰巧收到蔡少爷一大笔钱,妻子临盆在即,这可是救命钱,他有些激动,糊里糊涂就跟了进来。 蔡多福看着冯新安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的模样,才发现自己疏忽,没考虑周全,可作为朋友,来都来,再赶他下楼就很不厚道了。只好招呼他坐下:“没事,都是朋友,坐。” 苏云帆与杨启泰也有些尴尬,想赶人出去,似乎太不给蔡多福面子,留下一起吃饭,又觉得不合规矩。 不过今天二楼没什么人,这两人脾气也是挺好,犹豫一会,再对视一眼,便由着冯新安在旁边坐下。 有平民在场,这饭吃得不尴不尬。 蔡多福倒是很大方,介绍苏杨二人给冯新安认识。 冯新安听着心惊肉跳,手脚发抖,这都不是普通人啊。不由偷偷重新打量起蔡少爷,突然发现蔡少爷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蔡多福顺便向苏云帆问起冯新安要的妖兽材料。 苏云帆听了,不是什么贵重材料,便答应下来,明天让人送到蔡府。 冯新安听了,差点跪下来磕头。 …… 草草吃完饭,四人散宴。蔡多福回到家,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他不赞同杨启泰的猎杀计划。 春风街这两位窍客,只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杀人,对自己而言,现在出手有点急了,而且有暴露秘密的风险,会破坏姐姐的计划,不是最佳方案。 一边提升修为,一边想办法挖出幕后的指使者,弄清对手是谁,这才是自己目前应该做的。 而且自己在苏云帆面前,星气被他窥探得清清楚楚,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漏洞,必须想办法补上。 再过十天,姐姐就回来了,或许可以从她口中知道一些消息,不能急! 稳住别浪啊。 第58章 胖子就是潜力股 苏云海从栖凤楼出来,跑到日新街的小公馆躲了一夜。 这间小公馆,是他新购的房产,没来得及装修,又破又旧,住起来浑身难受,根本没法入睡。 他不敢回到梅花巷子那间精致的小宅院,上次蔡多福一纸书信,已经在苏家惹起大风波,惹得二少爷大发脾气,把那间小宅院扒了出来。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杨大人会跟蔡多福有说有笑。上次不是说要利用蔡多福捉老鼠么?也一直在找蔡多福。亏自己收到蔡多福逛街的信息,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报信。 可看昨晚那架势,明显是针对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越想越不对劲,让一个奴仆去喊苏际松过来商量。 许久,苏际松才赶到日新街。 没等苏云海发问,苏际松先开了口:“四叔,找我是不是因为昨晚栖凤楼的事?” 苏云海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二叔昨晚回家,就跟我说了。我一直在找你。” “说了?还找我?” “二叔替你下了决斗书?” “啊?什么意思?” 苏际松微微叹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说:“昨晚蔡多福向杨大人告状,说四叔你带一大帮人欺负他,他给苏家写了信也没人回,已经没心思帮杨大人做事。你知道杨大人性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于是杨大人又向二叔讨个说法。” 苏云海骂道:“放他娘的狗屁,是他隐藏实力,偷袭我们。” 苏际松应道:“二叔也是这么说的,可蔡多福不同意这样的说法,他说他是三窍境,你们一大群人也是三窍境,人多势众,就是你们欺负他。” 苏云海说:“放屁,他肯定不止三窍境。” 苏际松说:“四叔,这是你想错了。二叔有星花手镯,蔡多福身上有多少星气,逃不过他的感应。蔡多福确实是三窍境,只不过星气稍多一些。” 苏云海的圆脸顿时拉得很长,可心里就是不信,大声嚷道:“不可能。” 这一声叫嚷,带着气愤与不甘,震得房间的灰尘在斜照进来的阳光里不停地翻滚着。 苏际松也是个会溜缝隙的小伙子,知道越表现得轻描淡写,谎言便越真实,于是也跟着沉默。 一时间,小公馆里静得能听到灰尘落下来的声音。 “我不信。”苏云海又开了口。 苏际松叹气一声,说:“四叔,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别生气。” “你说。” “你的境界不牢,星气也少,上次被人唬一下,连星气都不提起来,别说像蔡多福这样的三窍境,就是随便找一个二窍境,你都打不过。” 苏云海沉默不作声,可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同境界打不过他是认的,也没想打败他们。可打不过二窍境,他不认。 “你身边那些三窍境,都是草包,有些人可能还不如你。”苏际松继续说,“蔡多福要打倒们们,再容易不过。四叔,不是蔡多福太厉害,是你们几个不行啊。” 苏云海低头转身,不敢再正视小侄子责怪的眼神。 苏际松说:“二叔在杨大人面前也很无奈,可咱们苏家的脸面不能丢,于是他就跟杨大人作了赌约,让你和蔡多福决斗一场。不过蔡多福不同意,后来好说歹说,只能改成见面就开打,但不能出人命。” 苏云海不敢应话,就算蔡多福只有三窍境,他也打不过,这见面就打的事,自己二哥怎么就答应了。 苏际松趁热打铁:“你也别怪二叔,你这事要捅到老爷那里,说不定更麻烦。不过二叔也说了,如果你不想应战,直接上蔡家赔礼道歉也行。” “放屁!要我给他道歉,想都别想。” “四叔如果不想道歉,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好好修炼,打败蔡多福。” “……” “咱们苏家,可是大秦贵族,有最尊贵的血脉,有丹药,有秘籍,有圣器法宝,只要你肯练,不会输给一个小小的蔡家。二叔让我把丹药带过来,让你好好修炼,如果能突破到四窍境,他给你一把半神器。”苏际松说着,从怀里拿出两瓶丹药。 苏云海冷笑一声,应道:“咱们苏家的法器,不是凭实力获取的么?这半神器能到我手里?” 苏际松应道:“肯定不是给你,而是借。等你打败蔡多福,要还回去的。” 这话听着挺美好,可苏云海没法答应,上次开三窍,他找丹药,托关系,折腾良久才找高手帮忙,勉强开窍的。 要自己修炼开窍,他想都不敢想。 苏际松可不管他,放下丹药,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转身折回来,说:“四叔,从小到大,你就没见你正经修炼过,你尝试一下,说不定能行。如果你不想太累,我可以帮你准备一下,咱们一起去蔡家,给蔡多福道歉。” 说完,也不理会苏云海的反应,拱手告辞走了。 苏云海站在那里,越想越觉得不忿。可听刚才这话,再想想昨晚在栖凤楼所见,也不像作假。如果回家找自己亲娘,只怕刚进家门就老爷逮个正着。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要修炼也可以修炼,可就这样靠修炼才能打败蔡多福,那就有点太便宜他了。 苏云海想了想,喊来奴仆,让他去把黄守望带过来。 上次没听黄守望的话,吃了大亏,回来一想,觉得黄守望这家伙办事还是靠谱的,于是给他找了两斤地龙血,算是补偿。 不一会,黄守望坐着竹椅被人抬了进来。 苏云海说:“你的手脚恢复得怎么样?” 黄守望应道:“多亏四少爷的地龙血,好了很多,可还不敢下地走路,再泡一次应该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秋猎快结束了,到时候我再给找点地龙血。” “多谢四少爷。” “这次找你来,还是蔡多福的事。” 黄守望愣了一下,诧异地望着苏云海。 苏云海说:“放心,不会再让你抛头露面去干危险的事。我就是怀疑蔡多福私藏修炼秘籍,想治一治他。” 黄守望惊问:“四少爷有证据了?” 苏云海骂道:“屁啊,有证据我还找你。蔡多福无缘无故就能开窍成为窍客,我怀疑他家里藏有修炼秘籍,你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黄守望想了想,应道:“四少爷,这有点难,我真想不出什么办法?” “找几个人潜进他家里搜一下?” “那蔡多福一直躲在家里修炼,找不到机会进去的?” “那我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什么时候引出来,能引出来多久?” “别老问我啊,我找你来,不是让你帮忙想办法么,一起想啊。” “四少爷,蔡多福现在是窍客,一时半会真找不到办法。不如我先回去想想,问问朋友,看有没有潜藏偷窃的手段。” 苏云海心有不甘,犹豫着要不要利用春风街那两老鼠做做文章,可想了想,还是不敢。杨大人和二哥的事,自己不能瞎掺和,真出了事,要惹大麻烦的。 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只好应道:“行,回去好好想一想。” 黄守望急忙说:“四少爷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想办法。” …… 第59章 富山商会的饲养场 黄守望从小公馆出来,心里就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苏家四少爷。 没错,不是找蔡多福麻烦,而是如何应对四少爷。 上次一时疏忽,被人打断手脚,差点后半生就没了,幸亏有地龙血,才捡回半条命。 话说这兽血配方也确实神奇,就泡了一次,破碎的骨头竟开始愈合,虽然恢复不到以前的水准,但日常起居是没问题的。关键是身体变强壮,仿佛年轻了几岁,也算因祸得福。 经此一事,他算是看通透了。 什么找蔡多福复仇,什么帮四少爷出气,他已经不管这些了。 蔡多福现在是窍客,蔡多子更是千客榜上的高手,一家两窍客,谁敢去惹蔡家。可苏四少爷也不能得罪,那就拖着,等到秋猎结束,自己拿到地龙血,这事直接就办不成了。 到时候,就算苏四少爷要责怪自己办事不力,那就办事不力,又不会死人。 自己打拼这么多年,也挣了一点钱,养好身体,再纳个小妾,岂不是比外面卖命强。不是不帮四少爷,而是不舍得卖命。 以后苏四少爷吩咐的事,能办的就办,不能办的就拖,办事不力就让给别人去办,没必要拼命。 竹椅在日新街的石路上越摇越轻,黄守望越想越明白,回去之后,就找几个偷鸡摸狗的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人敢趁秋猎期间,潜入窍客家里偷东西。 也不用说是蔡家,反正这事肯定是没人接。再过十天八天的,秋猎结束,这事更办不成,直接回复苏四少爷说办不了。 打定主意,他一身轻松。却看到前方一面刷得粉白的围墙,正是余公馆的外墙,突然间,他仿佛又看见余公馆对面那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在找到地龙血之前,这个糟老头的话,仿佛一根刺,一直扎在他身上,天天觉得不舒服,每次从附近经过,都忍不住绕过来看一眼,就怕余公馆突然塌了。现在身体渐渐康复,不免又觉得好笑,笑自己,也笑那算命的老头。 待走上前去,他听到余公馆里面传来说话声,听着声音十分热闹,其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好友卢泉恩。 余公馆已经荒废多年,上次被鲁神医借来义诊,也热闹过两天,然后一直空着没人住,卢泉恩怎么会跑到余公馆呢? 他心里那根心弦顿时被什么抓住了,绷得紧紧的,急忙让温大石把竹椅放在一旁,想看个究竟。 等了一会,果然看见卢泉恩陪着几人走了出来。 可能是竹椅搁地下有点低,卢泉恩正与别人说着话,没注意到一旁的黄守望,而是随着众人有说有笑,越走越远,直往凤凰大街那边去了。 看得出来卢泉恩有事,黄守望也不好上前打扰,只好让温大石抬竹椅回去。 可回到家里,又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越想心里越不踏实,于是急忙让人去请卢泉恩,约他晚上到家吃饭。 …… 傍晚时分,卢泉恩来到黄家。 寒暄过后,坐上酒桌,黄守望开门见山,问道:“老卢,我今天看你带着一群人出入日新街余公馆,可是有什么好事?” 卢泉恩笑道:“余公馆是我二舅那边亲戚的宅子,现在要出售,我去混个中人钱。” “这么老的房子也有人要?” “那得看怎么用。” “能怎么用?是准备卖给谁啊?” 卢泉恩听到这话,突然警惕起来,望向黄守望:“黄兄怎么突然对余公馆感兴趣?” 黄守望也被卢泉恩这表情吓了一跳,反问道:“这个还不能问?” “不是不能问,只是客人有些敏感,不敢乱传。” “那对我也不能说么?” “你知道了没什么用,听来干嘛。” 黄守望越发好奇,想了想,举起酒杯,碰了酒,轻声问道:“老卢,你相信算命么?” 卢泉恩一愣:“怎么又问这个?” 黄守望微微叹气,将当天在余公馆门口算命的事,详细跟卢泉恩说了一遍,又说:“这种事,我以前是不信的,可年纪越大,越觉得这东西邪得很,不信不行,还真怕余公馆塌了。” 卢泉恩眉头微蹙,沉默不应。 黄守望发现卢泉恩的表情有些不太对,顿时反应过来,问:“莫非余公馆要拆?” “是要拆,而且一连要拆好几间。”卢泉恩点头。 “要拆这么多间?” “富山商会把余公馆旁近一连三间的宅院都买了下来,准备拆了建饲养场,用来安置富山商会的妖兽坐骑。” 黄守望听着心慌意乱。 不是怕,就是心慌。 他听说过富山商会,那是可丽国商人在大秦组成的商会,大部分都是窍客,普通人根本惹不起。日新街那一带,都是老房子,拆掉建饲养场很合适,而且日新街离凤凰大街也近。很合理的。 那这余公馆,真的就如那算命先生说的,要塌了。 “什么时候拆?”黄守望问了一句。 “不清楚,一个月内。” “这么快?” “黄兄,算命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别管他就是了。这个月就在家好好养病,等余公馆拆完,谣言自破。” “老卢,余公馆售价多少?”黄守望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你想买下来。” “我就问问。” “要六十万铢,关键是余公馆已经被富山商会定下来了,你买不到的。” …… 晚宴过后,送走卢泉恩,黄守望越发觉得心神不安。 他妻子在旁看见,说:“你要真有心病,去把那算命先生找出来,多给他一些钱,讲几句好话,让他说个破解的法子,了却你的心病。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 黄守望想想这话也对,可栎阳城这么大,自己腿脚不方便,还真不好找。突然想起还守在门外的温大石,便把他喊了进来。 待温大石进来,黄守望看着眼前壮实的小伙子,越看越觉得他老实敦厚,把他留在身边,果然没错。 “大石,当天在日新街,有个给我算命的老头,你还记得么?”黄守望问。 “我记得,老爷。还是我帮你付的赏钱。”温大石应道。 “当天跟你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轿夫,你还记得么?” “快半个月了,已经不记得是谁。” “没关系,明天开始,你就在栎阳城找,一定要把这位算命先生找出来。” “那老爷你还坐桥么?” “你不用管我,尽管把人找出来,找到人,我重重有赏。” 黄守望早看通透了,什么蔡多福四少爷,他都不管了,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让温大石把这算命的找出来再说。 第60章 今晚就行动 蔡多福在家一躲就是六天,期间除了出门给冯新安母亲送药,就没出过门,都躲在玄机阁修炼。 每天早晚回家吃饭,对蔡老爷避而不见,又跟赵姨娘说是出去见苏家二公子。没办法,杨启泰的猎杀计划,他真不想参与。 他现在除了常规的开窍修炼和窍诀训修,他又增加一项技能,射箭。 这倒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而是被困幽云谷时,已在心里萌生的想法。 他修炼的奇恒窍诀一剑斩,只是在十米范围内有威力,越过十米,也能施展,但威力很减弱,没什么杀伤力。 而且空间的折叠撕裂,是不可移动的,不像剑光,一剑劈出,可以砍到几十米远的目标。 当时面对妖兽,他就觉得应该准备些远攻手段。 但浪费关窍去修炼远攻的窍诀,很不划算,只能另想他法,恰巧他在老阁主的戒指里发现一把弓和三十支箭,稍稍试用一下,他觉得可以把射箭当成自己的远攻手段。 角弓铁箭,具体什么材料他看不出来。但兽角制成的长弓,镶有法阵,可以储存大量星气,产生巨大的推力,从而产生极大的破坏力。按大秦的法器分级,这种可以附带效果的法器,起码算半神器,再差一点也是下品半神器。 铁箭上也刻有法阵,虽然简单,但注入星气,能产生爆炸效果,用起来简直就是一支土炮。 关键是他的奇恒窍诀,在远处虽然不能折叠空间,但稍稍扭曲空间,还是很容易的事,这样就可以让箭矢变向,提高准确率。只是要弓箭速度极快,需要多练。 他现在每天练习射箭一个时辰,大概白天一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就当第三技能来练。 空间斩,疾驰飞行,射击,技能基本够用,武器的转换,用空间戒指也没问题。 除此之外,他还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如何隐藏体内的星气。 其实星气作为窍客的能量,可以通过调节运转来避开别人的感应,比如不战斗时,关窍伪装成普通人,可一旦使用星气,也藏不住。 但感应法器,就是制作出来感应星气浓度或者气息波动的,一定能感应到星气。你想藏都藏不住。 不过他翻资料时发现有遮挡星气的法器。这就好像矛和盾一样,有感应法器,也有遮挡法器。 他把在玄机阁找到的所有法器,一件一件翻出来找。 事实上,自开窍以来,他一直忙于修炼,很少有时间把所有法器都过一遍,特别库房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器,甚至还有完成的半成器。 终于,他在护具里面,真找到一条项链,项链挂一块八角形玉牌,铁牌上布八层法阵,可以散发出奇怪的无序波动,干扰感应法器。 …… 他躲着修炼了六天,杨启泰却在外面找人,来过蔡家两趟,找不到人,只好又去了玉成坊,找到了蔡老爷。 于是当天晚上,蔡多福回家吃晚饭时,就被蔡老爷逮个正着,训了一顿,然后被赶出家门,去栖凤楼见杨启泰。 蔡多福赶到栖凤楼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冬天的夜晚,来得有点早。 杨启泰和苏云帆,还有美女老板都在。 见到蔡多福,王老板识趣地留出位置,下楼去了,把空荡荡的二楼,留给三个男人。 杨启泰开口便骂:“你小子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 苏云帆却是一脸不可思议,上下打量着蔡多福,问:“你的星气怎么没了?” 蔡多福拱手:“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开窍,终于达到二窍境,星气也耗尽了。” 苏云帆哪里肯信,绕着蔡多福转了几圈,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嚷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杨启泰早等不及了,大声喝道:“别管什么星气了,咱们谈正事。” 蔡多福走上前去,拱手应道:“杨大人,我开窍耗尽星气,你的计划,我已经帮不上忙了。” 杨启泰转身扭头,望向苏云帆,报之以疑惑的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苏云帆眉间微蹙:“确实感应不到他身上的星气,但我不相信他的星气就这么没了。” 杨启泰应道:“不管了,我已经跟老康说过了,咱们今晚就行动。” 蔡多福惊呼一声:“这么快?” 杨启泰说:“还快,再过三天,秋猎就结束了。” 蔡多福顿时不淡定了。 他今天来见杨启泰,除了给蔡老爷一个交代,也是想跟杨启泰挑明,自己无能为力,想退出猎杀计划。 可今晚就要行动,这怎么搞啊?按上次的计划,他负责引诱两人出来的,可他没那个魅力,引诱不了。 这事真没法干。 “不行啊,杨大人,我这二窍境,去了岂不是送死。”蔡多福说道。 杨启泰转身问苏云帆:“苏老二,你说他几窍境?” 苏云帆犹豫了一会,反问道:“上次我说他几窍境?” 杨启泰应道:“五窍境。” 苏云帆说:“那就五窍境。” 杨启泰说:“行,有你这句话就行,那咱们现在就走。” 蔡多福说:“我还没吃饭呢。” …… 蔡多福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今天这事如何善了。 杨启泰一心想杀那两位窍客报仇,苏云帆也想确认自己的实力,都是巴不得闹事的主,这事今晚恐怕躲不开。 杨启泰真要动手,肯定是拦不住的。要引诱两人出来,也有办法,直接上门挑衅甚至打人,把人惹急了,自然过来追你。 至于苏云帆要查看自己的实力,那就没办法了。反正自己把人引出来,后面的事,他就不管了。 当然,还得看看老康的意思。 吃过晚饭,实在推辞不过。蔡多福被两人硬拉到春风街,来见传说的高手老康。 …… 春风街张宅。 从小院进去,穿过门廊,进了一间小屋。 屋里点着油灯,床上盘腿坐着一位正修炼打坐的年轻男子,正是老康,康有庆。 康有庆比想象的年轻,看模样,二十岁左右,可能都没有。瓜子脸略显清瘦,但很帅气,绝对能迷死一群无知少女。偏偏这么帅气英俊的脸,总摆着严肃冷淡的表情。 这大概是跟蔡多子学的。老摆着一副看不起全世界的嘴脸,有什么意思嘛? 康有庆应该见过蔡多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过当杨启泰提出今晚行动,康有庆突然转身望向蔡多福,说:“不行,他都没开窍,太危险了。” 蔡多福差点当场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姐姐的头号粉丝,这选择很正确。 杨启泰哪里肯罢休,推苏云帆出来说话。 经过苏云帆一番游说,好说歹说,康有庆终于同意,但有个前提,他保护蔡多福,杀人的事,由杨启泰与苏云帆完成。 这样的要求,其实挺合理。 两个五窍境,围杀两个四窍境,完全没有难度,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留证据,包括人证。 商议完毕,便准备行动。 实在没办法,蔡多福只能叹息一声,陪他们玩一场。 第61章 谨慎的神秘人 春风街虽与西长街仅隔一条街,但远不如西长街热闹。 今晚没有月光,漆黑的春风街,冷得只剩街头几声犬吠,行人一个也没有,连两旁屋子里的灯火,都模糊不清。 蔡多福沿春风街走了两趟,心里有了大概的行动计划。可重回到那间宅院前,正准备行动时,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宅院里面,不是两个人,而是有三人。 除了朴大生和崔成浩两股熟悉的气息,还有一股很轻微的气息波动。气息很微弱,看起来像普通人,如果不注意,真不好发现。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 归元剑手镯,只能感应星气的气息波动,有星气的妖兽可以感应到,普通野兽就不行。窍客能感应到,没有星气的普通人就不行。 宅院里的这股气息波动,明显是伪装成普通人的窍客,而且这气息,比起朴崔二人,只强不弱。 这倒是一个惊喜。 朴大生交给杨启泰,崔成浩交给苏云帆,那这个神秘人,恰好可以成为自己的目标。 他藏在一个阴暗角落,取出手镯,化成面具戴上——其实他今晚没想戴面具,毕竟队友在后面看着。现在没办法,只能躲着点,不让杨启泰他们三人看到。 宅院里三团气息,顿时“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那个神秘人,分明是佩戴了某种遮掩法器,体内的气息波动,被一团阵法裹着,“看”起来“若隐右现”。不过这遮掩法器,有些拙劣,很容易就被人识破。 看神秘人的气息波动,应该在六窍境,这就很有挑战性,但可以一战。 今晚或许要用一剑斩偷袭,或者干脆用噬魔虫,或者干脆双管齐下。 当然,直接在宅院里动手是不行的,因为里面有平民——窍客日常起居都由平民照顾——这也是杨启泰不敢直接冲进去动手的原因之一。 不过今晚的计划有变。 本来的计划,是将两人引到城外进行猎杀,如果两人不愿出城,就在偏僻的城西南角实施暗杀。 而蔡多福现在的计划,则以神秘人为中心。 如果神秘人跟过来,按原来在城外或城西南角下手,只是多了猎杀逼供神秘人的任务。如果对方藏起来,那自己就跟踪神秘人,至于朴大生和崔成浩,让他们三个头痛去。 仔细想一想,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神秘人既然是隐藏气息过来的,肯定不会自动暴露身份出来追人的,多半会假装平民,继续躲在房间里。 所以今晚的行动,大概率是自己绕着这间宅院转,没办法把人引到更远的城东南角。因为这神秘人有迹挡星气的法器,面具感应范围估计在三里左右。 自己能做的,只有把这两人带到方圆三里内最阴暗的角落,然后借着疾风术消失,回到这里守着这位神秘人。 这不能算坑队员,毕竟杨启泰需要的,是有人把目标引出来,带到黑暗处就可以了。 将具体步骤在心里过了一遍,再次确认衣着,取出弓箭,然后信号发出,开始行动。 他越过高墙,落在庭院里,望向东厢房,昏黄的灯光,映出屋里两个身影,似乎正在谈话。他越发肯定,这位六窍境的神秘人,绝对是老手,连躲在房间聊天,身影都藏得这么好,肯定是瞒着奴仆进来的。 看来这位神秘人,是不会来追自己的,这动起手来,要方便很多。 他抽箭拉弓,对着房间的身影射了过去。 铁箭“嗖”的一声,透过纸窗,稍稍拐个弯,斜插而下,咚的一声,钉在墙板上,没造成多大的破坏,更没惊动住在前庭倒错房的奴仆。 这不是蔡多福不想射中,而是射不准。靠灯光映射出来的身影,再加上星气感应的位置,以他这样的新手,是真射不中。 朴大生和崔成浩的反应很快,立即就冲了出来,蔡多福急忙抽箭再射,朴大生和崔成浩哪容他再射,剑光,飞刀已经打了过来。 蔡多福无奈放弃,收了弓箭,转身便逃,跃上高墙,跳了出去。 这第二箭没办法射出,其实就是演戏,想让两人觉得有机会反扑。 果然,两人追出小院,来到大街上,看到一道黑影正往街那边跑去。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赶了上去。 蔡多福跑得很慢,好几次差点被两人的剑光和飞刀打到。 打得这么危险,也是在演戏,见识过月魔的速度,再看这两个四窍境的身手,他基本没什么压力,纯粹是怕对方不追。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留在春风街宅院里的神秘人的气息。 没错,他猜得没错,神秘人没走,还留在原地。 而跟在后面的杨苏康三人,情况有了变化,康有庆的气息突然加速,迅速靠了过来。明显是觉得蔡多福这样逃法有危险。 不一会,已经逃出二里地,眼看着进了新丰街,蔡多福决定潜回去跟踪那神秘人,这两个人,就在这里交给杨启泰他们。 他突然窜上屋顶,借着一座小楼,折身往旁一跳,向杨启泰的方向滑飞出去。 这一滑飞,看起有笨拙,似乎落地就摔倒。 朴大生和崔成浩见状,哪里肯放过,折身冲入胡同,追了上去。 蔡多福没有落地,而是瞧准两人冲入胡同的瞬间,身子在空中一窜,二次跃起,飞上旁边的一处房顶。 晚上的新丰街,基本看不到人影,两侧都是阴暗狭长的小胡同,很适合暗杀。 他也不担心两帮人碰不到,因为窍客可以通过感应对方的气息波动来确认对方的存在,只不过感应范围没那么大,倒二三十米范围内,谁都瞒不过谁。像苏云帆这种有感应法器的,可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感应到五人已经撞到一起,蔡多福疾风术全开,身形宛若一股夜风,迅速往春风街方向赶去。 那神秘人的气息,已经开始移动。速度不快,正往城南偏东方向而去。 蔡多福的速度很快,先冲进春风街那间宅院,进入房间,看到自己那柄铁箭已经被人从墙板上拔下,显然是那神秘人查看过自己铁箭。 取回铁箭,他立即出了房间,继续追踪那神秘人的气息。 他回到这里,真不是来查什么证据,有神秘人在这里,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他就是心痛自己那把铁箭。 那可是一支火箭炮,就这么当普通弓箭射出去,他在搭箭上弦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放,现在必须取回来。 他也很佩服神秘人的谨慎,肯定是发现铁箭刻有阵法,知道两位同伴中了陷阱,怕带走铁箭留下把柄,被人追踪。 当然,也可能是蔡多福多虑了,神秘人压根没用星气查看箭矢。 不管是哪种,这个神秘人,今晚必须留下。 因为杨启泰说过,像这种外国窍客,一旦发现风吹草动,马上就会逃得无影无踪,可能十年八年内都不会再回栎阳城。 第62章 出生与死亡 杨启泰想骂人。 本来怕被发现,就不敢靠得太近。没想蔡多福把人引错了方向,这下离得更远了,今晚的月亮,藏得很深,黑灯瞎火的,很容易跟丢的。 幸好苏云帆有感应法器,蔡多福跑起来也不算快,不一会,总算是跟上了。 可问题又来了,蔡多福那小子明显境界不高,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追上砍死,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蔡多子追究起来,那可真超级大麻烦,估计老康要先发飙。 再看老康,果然发了疯似地追上去。 冲进新丰街,苏云帆低声提醒一句:“他们进了胡同。” 此时距离拉近,杨启泰也感应到了两人的气息波动,而且已经散开分头逃窜,于是低声喝道:“按计划动手。” 说完,他率先折向右边,朝朴大生气息所在的胡同冲了过去。 这里的胡同又小又窄,还四通八达,没有月光,一进巷子,便什么都看不见,适合逃窜,也适合暗杀。 作为窍客,可以能借外放星气探索四周的情况,特别是修炼外揣窍诀的,本来就需要外放星气,更容易捕捉四周物体的反应。 他循着朴大生的气息,跑了几条胡同,眼看前面的气息越来越近,急忙抽出一柄柳叶飞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贴近,开始寻找时机,随时准备袭击。 这一刻,他想起前年自己在月影森林追捕九尾狐的情景,狩猎多年的经验告诉,捕猎之前,越是冷静,越能避免妖兽反扑,越有机会一击毙命。 他也不怕朴大生闯进民宅,他现在只蒙着脸,衣服没有换,仍系着光明圣教的玉带,一旦朴大生闯进民宅,他都不需要蒙脸,光明正大地将朴大生逼死在民宅里。 果然,朴大生突然反手一扬,打出一柄尖刀。 星气感应范围内,杨启泰能“看”到那一柄尖刀,正贴着左边的墙面,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突然斜插而上,扑面而来。 他很了解朴大生。和自己一样,朴大生也是主修外揣窍诀,但可丽国的窍客,没有一年两次的猎杀妖兽任务,战斗经验远远不如大秦的窍客,更不会懂得什么叫拼命。 也是因为境界的差距,这柄尖刀,在他看来,贴墙飞行这样的小技巧,还不如直来直去有威力。 他不退反进,只侧身轻轻一避,尖刀便缓缓在他眼前滑过,“噗”的一声,斜插入右侧土墙里。 朴大生转身折进一条胡同,杨启泰速度不减,抛出柳叶飞刀,飞刀在前面顺势一拐,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拐了一个大直角,向朴大生直刺而去。 两人的距离,还是有点远,这一记转弯的飞刀,他没指望能打中朴大生,只是防止对方在拐弯处偷袭,同时也能阻缓对方前进而已。 只听前面“叮”的一声,飞刀被人挡下。 杨启泰也冲入胡同,正好对上朴大生。 恰在此时,云开月明,月光倾泻下来,正好映在两人脸上,四目相对,一时沉默无言,又好像早注定出结局。 不到五米的距离,杨启泰胜券在握,只需两招,就能解决眼前这个恶棍。他星气越散越多,如满天月光,渐渐铺满整条胡同。 朴大生的星气缩成一团,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突然,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在旁边的房间响起:“啊,啊……” 两人皆是微微一愣,连满天的月光和杀气都微微一震。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老婆子喊声:“冯家娘子,快出来了,用力啊。”然后又是一阵女人尖叫声。 杨启泰终于回过神来,星气汹涌而出,三把柳叶飞刀,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浮在身前,宛若绷紧的弓箭,死死盯着前面的朴大生。 朴大生先出手了,六把尖刀,映着月光,两把贴墙,两把伏地,还有两把直打杨启泰胸口。 杨启泰右手一挥,三柄飞刀,也分成三路,一柄迎向贴在左墙的两把尖刀,一柄冲向贴地飞来的两把尖刀,最后一柄飞刀,直取中路,撞向中间两把尖刀。 月光下的柳叶飞刀,轻飘无力,却似有了魔力一般,突然旋转起来,转成一圈白晕,同时撞飞朴大生那六把尖刀。 一时间,清脆响亮的叮当声,便响在悠长的胡同里,又被那女人分娩的痛叫声淹没。 杨启泰的第四把飞刀,也早已飞出,快如流星,被月光映成一道寒光,射向朴大生的喉咙。 朴大生脸色大变,身子微微后倾,脑袋往后一仰,那薄如柳叶的飞刀,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抖着锐利的刀锋,正好贴着脖子缓缓滑过,震动带起的星气,在肌肤上划出一段细短的伤口。 堪堪躲过一记飞刀,还没来得庆幸,朴大生发现刚飞过去的柳叶飞刀,突然一转,调头回插向自己心脏,速度之快,瞬间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啸声,直冲过自己身体。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好听,朴大生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月亮又藏进云层,月光散去,白线胡同又恢复原来的幽暗寂静,唯有前面那间房子,传来欢快的声音: “生了,生了,是个白胖小子。” “恭喜冯老爷,恭喜冯少爷,生了个大胖小子。” …… 这个世界,不管哪个时刻,总有人出生,也有人死去,生命大抵如此。 杨启泰拎起朴大生的尸体,趁着夜色,悄悄离开白线胡同。 苏云帆和康有庆的气息就在附近,而崔成浩的气息波动已经消失,看来他们二打一,比自己还要轻松。 今晚的猎杀行动,圆满结束,就是不知道蔡多福跑到哪里去了。 三人一碰头,康有余明显有些着急,问:“蔡多福不见了。” 杨启泰却不理会,抓起两具尸体,直接走了:“我先去处理垃圾,你们去找人。” 苏云帆很是失望,应道:“别问我,我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康有余又问:“他不会出事?” 苏云帆应道:“放心,咱们有事,他都不会有事。我发现这小子今天好像是针对我来着。” 第63章 眼看他房塌了 蔡多福发现神秘人在兜圈子,他不敢跟得太近,就离着几百米远,跟着转圈。 最后,神秘人又回到春风街,藏了一会,重新进入那间宅院。 蔡多福不知道神秘人重回现场的理由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跟踪,可能已经被人猜到了,起码今晚跟踪神秘人,很难得到有用的信息。 试想一想,神秘人回到现场,发现铁箭不见了,会有什么想法? 再脑补一下,屋子里三人看到铁箭的那一瞬间,顾忌可能不是偷袭本身,而是神秘人的身份会不会泄露?那两杀手愿意追出去,极有可能就是神秘人发出的指令。 神秘人如此谨慎,一定发现铁箭上有法阵,他会觉得这样的铁箭,如果只是射出普通一箭,肯定不是来偷袭的,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行踪有没有泄露,他摆好铁箭,做好标记,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回到春风街,在确认现场无人后,进去检查铁箭的位置。 结果可想知,铁箭被人拿走了,神秘人会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必须躲起来,逃得远远的。 不管脑补得对不对,但从最坏的角度来看,神秘人确实想逃了,今晚想在跟踪上做文章,已经不可能。 那就直接下手强行逼供。 蔡多福不觉得自己的气息会被神秘人发现,只能怪自己太单纯,把敌人想得太简单了。神秘人远比想象的更加狡猾更加有耐心。 果然,他发现神秘人改变方向往北走去,折入凤凰大街,沿凤凰大街时走时停,应该是在逛夜市。 此时夜渐深,夜市已近收摊打烊时刻,可从行动轨迹来看,神秘人一点都不慌,走得悠哉游哉。 蔡多福躲在远处,偷偷看了一会,发现神秘人是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长相简单,衣着普通,看上去完全就是平民。 他还发现神秘人正在买食物,不仅现场吃,还外带好几份烧饼点心。 这家伙想跑路!不,此时逃出城去,更容易成为目标,这家伙想存点食物,找个地方躲藏几天,等风头过后再出来。 蔡多福隔着两百米,悄悄地跟着,开始琢磨这家伙会躲到哪里。 很快,神秘人已经走出凤凰大街北段,折进一条小胡同,然后趁着夜色,翻墙越壁,来到日新街,潜入余公馆。 蔡多福知道余公馆。 玉成坊就在日新街和凤凰大街交汇处,日新街这一带,他小时候经常过来玩,知道余公馆已经很多年没人住。 或许这里就是神秘人的安全屋。 按正常逻辑,怀疑被人跟踪,不回原来住所,而是住进安全屋躲两天,先情况明朗再出来很正常。 不过蔡多福觉得这神秘人可能有其它想法。可不好猜。 他想了想,决定动手。 没办法,对手行事老道,小心谨慎,玩心机拼耐心没什么用,不如一力降十会,哪怕直接上噬魔虫,暴力破解。 他不怕造成噬魔虫扩散。 余公馆的布局,是大秦那种老式的前庭后院格式。前面是露天庭院,没有游廊偏房,就是长满杂草的小院,中间一套前后三连的木结构瓦房,后面还有一小块空地,相当于后花园。 这种老式公馆,不算小,但结构简单,虽然房屋前后都有门,可双方一旦进入房间,直打起来,谁也别想走。 不过这种房间,也别指望可以潜藏暗杀,何况神秘人随时戒备着,只有一点星气波动,他都能感应到。 那就直接硬怼! 蔡多福打定主意,绕到后面,星气轻轻涌出,支起门闩,推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他从空间戒指取出一块发光玉石,右手轻轻一弹,玉石直接镶入房顶横梁,照得房间一片通亮,也照出房间里四目相对的两人。 神秘人一脸惊诧,略显沧桑的瘦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抽出一把仅尺半的短剑,身形一晃,短剑横出,先后散出三道剑光,打向蔡多福,身子紧随其后,也冲了过来。 这招以短剑换快打的方式,剑光威力虽弱,但能以更快的速度打出更多剑光,让蔡多福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其实也能以速度换时间,来布置更多的空间斩。 可此时不容他多想,第一道剑光,宛若一条白练,瞬间已到胸前,他身子往后一滑,斜飘半步,恰巧避开剑光,然后格剑一挡,撞散第二道剑光,侧身一冲,躲开第三道剑光,顺势凌空一斩。 顿时,四道空间裂缝,瞬间在神秘人身旁扯开,宛若同时斩出的四道剑光,避而无可避。 神秘人的反应很快,身形不乱,短剑只要身旁一转,瞬间打出四五六道剑光,将刚刚成型的空间裂缝打得一片凌乱,散乱无形。 其实不什么窍诀,原理都是一样,以星气控制物体。奇恒窍诀的空间构造,折叠空间和撕扯空间,都需要外放星气来完成,这个过程,是可以偷袭,但对方过于谨慎,对四周星气有波动的地方,早做出戒备。 而且蔡多福觉得人类的身体,不似月魔那么变态,只需要折叠出三层空间,就形成有威胁的空间斩。而且也没那么时间去折叠更多层的空间裂缝。 可就是这样的偷袭,就被神秘人的谨慎破坏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用噬魔虫,只要布置足够多的空间裂缝,能把神秘人困死在这里。而且这样的三层空间裂缝,他可以一次斩出十二道。 磨都能磨死他! 可他折叠出的层层空间,显然没逃过神秘人的感应。 神秘人短剑急挥,散起一道道剑光,将还没成形的空间裂缝打散,一时间,房间里剑光乱飞,呼呼乱响。 这种密集型挥砍,看起来很有效果,但极消耗星气,神秘人坚持不了多久。 这样也能磨死他。 蔡多福不再逼上去,而是利用速度,布置各多的空间斩,准备慢慢消耗神秘人的星气,可没过一会,余公馆的柱梁开始摇晃,屋顶的瓦片噼啪乱响,似乎要承受不住。 他顿时反应过来。 神秘人不仅在破解四周的空间斩,更是在拆房子,看样子,是准备把余公馆梁柱都拆了,好趁房塌时逃跑。 这些剑光虽弱,可这么打下去,房子肯定得塌,横梁石瓦压下来,虽然砸不死人,但要全身而退,确实有些麻烦,这样就有逃脱的机会。 蔡多福起初的目的,是跟踪,不得已才动手,最好是留活口逼供,现在看来,只能下重手杀了,这么老奸巨猾的对手,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他一剑接一剑斩出,直接斩在神秘人身旁身后,撕开一条条空间裂纹,逼得神秘人手脚有些慌乱。 神秘人身形晃动,也改变策略,欺身上前,短剑横掠而出,准备贴身近战。 蔡多福身子一转,侧身一让,只见白亮的三角剑尖,闪出一道寒光,在胸前掠过,剑光从剑尖闪出,拉出一条长长的剑气,直射正前方,打在一根柱子上,撞得房子一阵摇晃。 卧槽,这货还是想把房子打塌,准备逃跑,这难道是看自己戴着面具不敢追到外面么? 神秘人紧接又是贴身两剑,看似打人,实际是乱打拆房子。 以蔡多福现在的实力,两人斗下去,借着星气与窍诀的优势,获胜肯定是没问题的,可对方要拆房子,四处乱劈,这个真不好阻拦。 不是说房塌了,神秘人就能逃脱,而是不能给神秘人一点机会。 既然是贴身近战,蔡多福准备用噬魔虫,也阴除对手一招。他举剑格挡,左手开始出拳反击。 他疾风术全开,左手越打越快,果然,不到五招,神秘人终于出手档下一拳。 这一拳,蔡多福终于将一股噬魔虫,通过皮肤接触,送了出去。 一记得手,他急速后退,不再进攻,只是冷冷地望着这位神秘人。 神秘人也停下来,一脸诧异地望向眼前的面具人。 “你要死了。”蔡多福已经看到神秘人脸上,泛起几点绿光。 神秘人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这话的意思,突然,他看到自己双手已经泛起绿光,应该也感觉到全身星气迅速流失,惊呼一声:“噬魔虫!” 蔡多福很是惊诧,这神秘人竟然认得噬魔虫,料想也知道噬魔虫的厉害,于是说道:“我问你答,一个时辰内,我还可以救你。” “感染噬魔虫还有救?”神秘人冷笑一声,长剑直刺,欺身扑向蔡多福。 蔡多福顿时明白过来,神秘人是想拉着他一起死,毕竟身染噬魔虫,都是死路一条。 他举剑挡开。 神秘人身染噬魔虫,体内虽然充满星气,可那都是噬魔虫,根本无法通过关窍散发出来,这一剑自然有些乏力,一下就被蔡多福撩开,神秘人也不理会短剑,甚至不顾被人一剑穿胸,直接扑了过来。 蔡多福没有退让,一把抓住神秘人。 神秘人死死抓着蔡多福的手:“那咱们一起死。” 蔡多福三个丹田急转,将对方身上的噬魔虫,连同星气,全部吸收进来,转化成自己的星气,不一会,就把神秘人星气吸走七八成,直接将他吸得只剩一副骨架和一层皮。 神秘人已经没有力气,直接瘫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言,小声问道:“你是青衣会的人?” 青衣会这个名字,蔡多福听说过,据传是流行南方地区的一种歪门邪道,可具体是什么组织,正常人谁会去管这个。 “我不是青衣会的人。”蔡多福应道。 “你跟那个用匕首的女人是一伙的?”神秘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蔡多福一声叹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卷入一件麻烦事。于是应道:“我不认识什么女人。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救你。” 说完,他又将神秘人体内的噬魔虫吸取一大半,然后渡一点星气进去。 神秘人笑道:“你不会救我的。就像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一样。” 蔡多福对这话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于是也不顾他死活,开始搜身,可搜遍神秘人全身,除了一点钱,一把短剑,什么都没有,有用证据,明显都被他丢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蔡多福又问了一句。 神秘人睁着双眼,望着瓦顶,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宛若一具干尸。 蔡多福也不想多废话,直接将他身上的噬魔虫和星气全部吸得一干二净,送他上路,然后一剑穿喉补刀。 这趟行程,最大的收获,就是吸取一个六窍境窍客的全部星气,有用的信息是一个都没有。 他轻轻跃起,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块镶在横梁的发光玉石,生怕把房屋弄塌了。 然后仔细检查过现场,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把尸体拉到外面庭院,临走前右手一挥,两道空间斩压下,余公馆轰然倒塌,砸起一团灰尘。 尸体如果丢在小院,明天不一定有人看见,但房子塌了,肯定有人进来查看,待看见死尸,自会去报官,或许官府可以帮忙确认尸体的身份。 第64章 也像现在这般绝望 今天晚上,黄守望早早就睡下了。 可被窝还没捂热,外面拍门声便响个不停,还有人大声叫喊着,听话的意思,是苏家四少爷派人来请。 黄守望的婆娘急忙起来点灯,开门一看,果然是苏家四少爷的奴仆,说是四少爷有请,要黄老爷立即去小公馆,有要事相议。 那奴仆说完,又言还有其它要紧事,便急匆匆便走了。 可能真有什么要紧的事,这次连人都不等。黄守望没办法,只好起床,重新穿衣服准备出门。 女人在旁边服侍他穿衣,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便劝道:“这么冷的天,要不你就推病别去了,喊个人去回话就行。” 黄守望转身看更漏,才过戌时,也不算晚。若是以前,正是外出喝酒办事的时候,此时四少爷派人来请,也算正常。而且看那奴仆火急火燎的模样,料想应该也是有急事。 关键是上次四少爷吩咐的事,要找蔡多福麻烦的,已经过了六天,还没给四少爷一个答复,此时再推辞,只能四少爷不高兴。 去肯定是要去的,反正就是想不出办法。也算给四少爷一个交代。 “也不算太晚,我很快回来,你让石头准备竹椅。”黄守望应道。 “石头这几天都在找那算命的,今晚还没回来复命。我出去帮你喊两个人,也不知这会子能不能找到人?” 女人念叨着,出门去了。不一会,找来两个抬竹椅的轿夫——四人的桥子,只有当官的能坐的,哪怕再有钱,黄守望也只能坐两人抬的竹椅。 两名轿夫,进来把黄守望抬出来,可笨手笨脚的,连毛毯都铺不好,急得女人在旁一边帮助铺毛毯,一边碎碎念的就是骂,还不忘说起温大石的好处。 好一会,才安置妥当,两名轿夫抬着竹椅,摇摇晃晃出门了。 黄守望坐在竹椅上,披一件狐裘,盖一层黑尾鹅绒被子,倒不觉得冷。也多亏妖兽皮毛这些,大秦没有管制太严,只要有钱,能买得到,就能用。 竹椅穿过凤凰大街,进了昏黑的日新街。 今晚多云,月光总是少见,夜色就像锅底扒下来的灰,沾在脚底,越走越黑,连挂在竹椅旁那盏马灯,都似抹了灰,照不出六尺远。 经过余公馆的时候,黄守望忍不住转身望了一眼,灰白围墙里,那间破旧的瓦房,仿佛一只野兽,又像一只阴沉的恶鬼。 突然,一阵混合着馊水和屎尿的气味,不知从何处飘来,熏得他有点想吐。 竹椅继续摇着,轻飘飘往前走,摇得他越发恶心。 突然,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的一声吐了出来,身子在空中晃得不上不下,躲闪不及,有一半就吐就在崭新的黑尾鹅绒被上。 他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气,又觉屁股下一湿,屎尿也喷了出来。 “回去。快回去。”黄守望急忙喊道。 两位轿夫也吓了一跳,急忙调头,可走了几步,前面的轿夫突然停下,转身和后面的轿夫对视一眼,两人似有默契,竟将竹椅放下,抬到路旁,然后提着马灯先跑了。 “混蛋,回来……”黄守望喊了一句,没想又呕吐起来,将傍晚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呕得满地都是,连衣服被子都弄脏了。 待稍稍缓过劲来,他就是生气,明天要找人打死这不知死活的轿夫,然后才开始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走一段。 事实上,他的手脚,在兽血药汤的作用下,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他想好好静养,待全部康复后再用力。 可打定主意要起身,却发现手脚根本没有力气,完全不听使唤。 他觉得可能是吃错东西了,可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没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臭婆娘不会是知道自己想纳妾,暗地里搞鬼,不应该,自己只是想生个儿子,她也没这个胆量。 月亮从云堆里探出头来,洒下一路银光,一霎间,蓝的天,阴沉的云,黑的瓦,斑驳的墙,还有地上用碎石铺成的月光,清晰透亮,就在这清明的夜景里,他又看到了远处余公馆那漆黑的瓦顶。 房子没塌,不会有事的,就是吃坏了肚子。他歪在竹椅上,开始自我安慰。 不一会,月亮又下去了,日新街伸手不见五指,寒风从街那边吹来,呼呼直响。 他觉得有点冷,想伸手拉拉身上的被子,可压根动弹不得,只有那双眼睛,不停地转着,又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黄守望又冷又怕,开始咒骂那两位轿夫,还想起敦厚老实的温大石,今晚要是他在就好了。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点火光。 黄守望精神一振,开始叫喊起来。 火光越来越近,有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可靠稳重的小伙子温大石。 “石头,快背我去找刘大夫。”黄守望如见救星,叫喊道。 温大石走到黄守望身旁,蹲下来说:“黄老爷,你中毒了,很快就会死。” “温大石,你在说什么,快背我起来,去前面玉成坊拍门。”黄守望有些生气,大喊着,只是声音有气无力。 “我不叫温大石,我姓钱,叫益民。” 温大石,不,应该是钱益民说着,站了起来,摇头扭脖,抖着身子,整个人开始扭曲变形,原本矮粗结实的小伙,渐渐变成一个身材高挑,面相俊俏的小子。 黄守望完全看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窍客?” 钱益民问:“黄老爷还认得我么?” 黄守望摇头,他真没想起有见过这个人,也没听过钱益民这个名字。 钱益民继续问:“那黄老爷还记得一个叫温茉莉的姑娘么?” 黄守望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钱益民说:“三年前,二筒巷子温家被你设计欠下一笔高利贷,温家有个十四岁的姑娘,第二天就被你强行卖到许家,这姑娘进了许家,没两天就上吊自尽了,这事你应该还记得。” 黄守望想起来了,吓得冷汗直流。 “那个姑娘,就叫温茉莉,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温家被你逼得家破人亡,黄老爷竟然连名字都不记得,真是讽刺。” “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都给你。”黄守望撕心裂肺地喊道,只是声音很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茉莉死的那天,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杀死你们这群王八蛋,一个都不留。” “你不能杀我,你是我的轿夫,杀了我,官府一定会查的,你逃不了的。” “黄老爷今晚出门,不是我抬的竹椅,我这几天都在帮老爷找一个算命的,这事你夫人最清楚,官府怎么会查到我头上。” “苏家四少爷还有要事找我,他马上就要派人过来了。你不怕他找你麻烦。”黄守望开始慌了,语无伦次。 钱益民微微一笑,摇身又变成苏家奴仆的模样,笑道:“今天晚上,苏家四少爷没喊你过去。对了,那两个轿夫也是喊来帮忙的。” 黄守望看着眼前这个苏家奴仆,不敢说一模一样,但看起来真有八九分相似,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他心怦怦乱跳,心有不甘,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急忙说:“你不会杀我的,你是窍客,我行动不便,要杀你早就杀了,不可能拖到现在。” “为你泄露身份,不值得,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还有你当时很绝望,我不会杀你的,等你有了希望,我才会让你再次陷入绝望。比如现在。”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动手?” “不用我动手,你中了紫花竹蛇和斑纹蛛的毒液,脑子已经慢慢坏死,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彻底死亡,但身体还有生机,会呼吸,有心跳,还有脉搏,两天后才会彻底死去。” 黄守望哪里肯相信,大笑起来,只是笑得软绵无力,看着有些滑稽。 “你别想唬我,什么值不值得,都是骗人的。你是怕官府追捕,才会下毒的。对不对?”黄守望说。“只要我今晚不死,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我,鲁神医还在京城,他一定有办法救我,你现在把解药拿出来,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钱益民叹气一声,说道:“黄老爷,你还是不明白。坦白跟你说,除了这两种毒液,我还加入不少好东西,这毒根本无药可解,鲁大脚也救不了你。” “鲁大脚?” “差点忘记了,你们喊他鲁神医,我调药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这毒,真是无药可解。” 黄守望自然不信,骂道:“你他娘的在放屁。” 钱益民说:“别不信,中毒之人,大脑充血,手脚不听使唤,大小便失禁,呕吐这些症状你都有了。慢慢地,你会觉得越来越困,意识渐渐模糊,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黄守望没有反驳,却是真怕了。 “我虽然只开一窍,但好歹也是窍客,犯不在这方面骗你的。”钱益民说。 “石头,不、钱大哥,你别杀我。”黄守望急忙央求道,“温姑娘的事,是我的错,我可以赔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全部家当都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我还会帮你。”钱益民冷笑道。 黄守望微微扭头,望向钱益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今晚回不去,你夫人必定会找人来寻你。到时我会来帮忙,把你抬回去,接下来两天,我还会帮你找大夫,给你治病,两天后你死了,我还会把你抬进棺材,帮你打上棺材钉,再把你埋进黄土。” “你……”黄守望气得咬牙切齿。 “你应该攒下不少钱,现在只剩他们母女二人,肯定有亲戚过来争家产,我要么煽风点火,要么帮她们母女一把,你女儿今年也十四岁了……” “你个混蛋……”黄守望快气疯了。 钱益民转身望向遥远的天空,说:“当初茉莉死的时候,应该也像你现在这般绝望,你当时怎么体会不到呢?” 黄守望不说话了,眼睛呆呆地望面前无边无际的黑暗。许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问道:“你是青衣会的人?” “我就是因为你才加入青衣会的。” “青衣会应该是不许扰民的。你直接冲我来,我认,放过我女儿。” 钱益民沉默良久,没有回话。 黄守望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继续问:“那个算命的跟你也是一伙的?” “跟别人没关系,就是我想杀你。不过柳天算既然算出你会死,那你肯定会死。” “柳天算?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听说过天算的大名。”黄守望脸色苍白,心灰意冷,连眼神都没了刚才的神彩,苦笑两声,“原来我的命只值八百铢。可笑我当时还舍不得给。” “八百铢不少了。”钱益民应道。 听到天算二字,黄守望就认命了,又问:“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你的水袋一直都是我在拿,早就下了毒,我控制得好的好,时间也算得准。” “余公馆好像还没塌。” “那不管我的事,我就是为茉莉报仇” “求你放过我女儿,可以吗?” …… 钱益民提着灯笼走了,就跟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对于黄守望的央求,他仍是没有回答。只留下黄守望一个人歪斜在竹椅里,绝望地什么都看不见。 黄守望不想死,想用点力气站起来,可已经感觉不到手脚在哪里,浑身上下,就剩一个脑袋一双眼睛。 寒风吹了很久,月光又落下来,他又看到前面余公馆的瓦顶,黑得有些不真实,然后随着月光慢慢散去,消失不见。 余公馆没塌,自己就不会死,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突然,他看到余公馆里面似乎通出一丝光亮,不是很亮,但在漆黑的天地间,又格外明亮,他瞪大了眼睛,希望有奇迹发生。 不一会,他看到余公馆门前的庭院里闪过一团光亮,明显是有人。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兴奋地挺直了身体,想大声叫喊,可什么声音都叫出不来。 正当他着急之际,余公馆轰隆一声,瞬间倒塌,那团光亮也随即消失,全世界又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余公馆还是塌了…… 黄守望的意识渐渐模糊…… 第65章 团长秘史 十一月二十日,正是太武院的秋猎队伍回城的日期。 事实上,从前天开始,便有窍客陆续回城,今年秋猎的各种花边新闻,小道消息,好的,坏的,伤亡的,立功的,什么都有,早在栎阳城传开了。 今天的栖凤楼,客人很多,二楼基本坐满,大多是秋猎归来的窍客,也有赶来打听消息的,比如蔡多福。 此时众人正安静地坐着,听一位壮汉谈着今年秋猎最劲爆的新闻:幽云斩魔团的奇闻趣事。 蔡多福随着杨启泰和苏云帆,还坐临街靠窗的那张桌子,只是越听越尴尬,幽云斩魔团的事,吹得有点大了。 “范家打破血脉禁锢,已是栎阳城最有潜力的窍客家族。这里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幽云斩魔团的团长,他以一己之力,直接星气灌顶,将范伯元父子提升到四窍境。你们想想,那得浪费多少星气啊。”那壮汉就坐在隔桌,说得嘴角都是白沫。 “不对啊,大白。范伯元在三窍境滞留这么多年,星气可积了不少,灌顶开窍,应该用不了多少星气。”旁边有人表示不信。 那叫大白的壮汉,扭头鄙夷一眼,说:“这你就不懂了,当时范伯元丹田溃散,修为尽失,人家团长不仅修复丹田,还直接灌顶开窍,范伯元儿子也一样,不然怎么叫打破血脉禁锢。” “那起码得七窍……不,起码八窍境,那这幽云斩魔团的团长应该是千客榜上的人。” “问题就在这里,言七公子回到钜鹿城,问过何千人和费恩,可他们都说八窍境也没这么多的星气。而且还有一点,你们可能都没意识到。” “哪一点?” “人家团长,是先帮范伯元修复丹田提升修为,接着出手干掉两只月魔,再顺手帮范伯元儿子灌顶,这中间就没休息过。单是这一点,别说八窍境,就是九窍境都做不到。” 众人听着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炸了锅,因为九窍境的高手,都在千客榜上,答案直接可以用排除法。 就连杨启泰和苏云帆都开始按着千客榜上的名单,讨论幽云斩魔团团长到底是谁? 蔡多福坐在一旁只是喝酒,这种以讹传讹的话,能信么?什么中间没休息过,吹牛也不能这么吹啊。 “听说团长年纪不大啊。”有人似乎发现了问题。 大白一声叹气,说:“这个真不好说,据说团长戴着一张黑面具,看不出年纪,我听武大人话里的意思,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千客榜上,低于三十岁的,也没几个啊。” “九窍境的高手,就没有低于四十岁人,这岂不是矛盾。” 杨启泰突然补充了一句:“星气量的问题,直接问咱们苏二少爷就好了,栎阳城里,三十岁以下,谁星气量最多的,他最清楚。” 众人觉得这话有理,转身望向苏云帆。 苏云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应道:“肯定是天才少女蔡多子。” “人家团长是男的。”有人反驳了一句。 苏云帆想了想,转身望向蔡多福,用手一指:“接下来就是他。” 众人又纷纷转头望向蔡多福,瞪着蔡多福端着酒杯不敢喝酒。 “他是谁啊?还没开窍。”有人问了一句。 “蔡多子的弟弟蔡多福。”苏云帆应道。 “二少爷,蔡多子的弟弟是平民,扯不到幽云斩魔团那里去。” “我没说他是幽云斩魔团的团长,是说他星气多而已。” 大白转过身来,冲着苏云帆一声苦笑,说:“二少爷,你就别跟我开玩笑,我这信息,都是在钜鹿城和武槐武大人谈过的,绝不骗你。” “大白,听说团长会营气窍诀,这事是真是假?”有人问了一句。 大白顿时来了兴趣,挺起胸膛,大声说:“这事千真万确,言七公子想拿言家的金锋剑诀换营气窍诀,可人家团长不换。” “金锋剑诀都不换?”有人表示不信。 “你们是不知道啊,人家团长主修的是奇恒窍诀,那可是失传已久的奇恒窍诀。一剑斩下来,直接将月魔斩成十八块。” 众人一阵起哄,也不知是不相信,还是觉得震撼。 “大白,营气窍诀能飞,听说这位团长就可以飞,真的么?” “肯定是真的,不然言七公子也不会拿家传的金锋剑诀来换。” “那幽云斩魔团的人,岂不是都可以学营气窍诀。” “言七公子肯定是因为这个加入幽云斩魔团的。” “幽云斩魔团现在都有几个人?” “加上团长七个,听说已经回到栎阳城了,正在光明圣教注册登记。” “还没登记啊,大白,我去报名,能加入么?” “你想学营气窍诀就直说呗。” “范家父子是四窍境,我也是四窍境,为什么不行?” “直接跟你们说,马大人也在找这位团长,就是想把营气窍诀收编进光明圣教,说不定以后你们都能学到。” ……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展开大讨论。蔡多福渐渐听出来了,这话里的意思,还是窍诀。 范家的事,就是个新闻,斩杀月魔,也很平常,至于团长身份,是值得好奇一下,都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人只是想学营气窍诀,能在天上飞,那得多带劲。 而且听这些人的口气,营气窍诀,最好是上交给国家,毕竟大秦的窍诀,都是国家统一管理,人人有份。 想得美啊!蔡多福已经懒得听下去了。 他早想清楚了,对于幽云斩魔团的事,自己的身份不能泄露,因为没法解释自己如何快速往返栎阳城与月影森林,总不能把传送门的秘密捅出去。 以后窍诀也要尽量少用,多练练射箭,普通铁箭在新甲兵坊也订了一百二十支,应该够用。 他借口药铺有事,告辞杨苏二人,下楼往兴宁路走去。 他是准备去接范轻舟,邀她一起逛逛柳条巷子的妖兽材料市场,她的窍客身份还在,要买东西也方便,顺便增进一下感情。毕竟范伯元回来了,她就可以出门了。 两人的婚事,蔡家早在准备,只是蔡多福没管,都是蔡老爷在张罗。虽然传送门的事,还不能提起,但感情还是要培养的。 来到兴宁街范府大门前,只见门口围着不少前来拜帖子的奴仆,还有准备登门亲戚朋友,就等着范家开门。 这么多人等着,蔡多福不敢上去敲门,低调行事,先等未来岳父回家再说。 他想起冯新安刚生了儿子,那就先去白线胡同,于是转身新丰街方向走去。 可没走两步,突然看到街对面摆着一个算命的破摊子,端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小老头,板腰挺得很直,捋着山羊胡子,正叫喊着:“择日算命,不灵不要钱。” 这样的算命摊子,栎阳城偶有所见,并不稀奇,可蔡多福发现这算命的老头,竟然是个开三窍的窍客,这就很不正常了。 第66章 我信你个鬼 蔡多福慢慢踱过街来,边走边打量这算命的老头。 老头清瘦如柴,满脸皱纹,皮肤晒得很黑,稀疏的花白头发,用网巾扎出一个头髻,和那一小束山羊胡子倒是很般配;身着旧棉袍,趿双灰黑布鞋,此时端坐在那张盖布的小板桌旁,明显不符窍客的身份。 这算命老头的开窍方式,也和栎阳城的窍客不一样,和蔡多福倒有些相似。每个丹田只开一窍,开窍顺序先按丹田排序,即先开一四七窍,整体看起来,气息波动平稳,很适合隐藏。 不管怎么看,蔡多福越看越觉得这个老头有问题。 此时恰巧有位大婶走过去,来到算命先生的破摊子前,问:“先生,我儿媳想回娘家,想择个吉日良辰。” 算命先生比划一个手势,应道:“择吉日十铢。” 大婶犹豫一下,才应声好,然后按算命先生的要求,报姓名生辰,家宅方位。 蔡多福已走过街来,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老头算命。 老头掐指念词,无非念些干支八字,推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然后择吉日良时,定于后天午时出门,还取出红纸,用一截小木炭,详细写下来。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中规中矩,十铢钱,价格也不贵。 待大婶走后,算命先生扭头望见站在一旁的蔡多福,问:“贵客可是要算命?” 蔡多福微微一笑,问道:“先生真会算命的?” 算命先生捋着山羊胡子,不急不慢地应道:“事有终始,知其先后,则可算矣。” 蔡多福质问他的本意,是怀疑他的身份,可老头这一回话,让他想起玄机阁藏书楼那几本算命的终始窍诀,急忙问道:“先生修的是终始窍诀?” 算命先生笑道:“雕虫小技,混口饭吃而已。” 蔡多福吃了一惊,再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柳。” “先生大名?” “村野山夫,贱名不值一提。” 蔡多福眉头微蹙,正想再逼问,又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紧张了,最近听到姓李姓鲁和姓柳的,都想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这委实有点走火入魔了。 那算命的柳老头,抬头又问:“贵客要算命么?” 蔡多福微笑缓解一下尴尬,正好望见摊子后面挂着一面灰黑的布幡,上面五个大字清晰可见:“算命测姻缘”。 “那我测姻缘。”蔡多福觉得可以小试牛刀,反正价格也不贵。 “敢问贵客姓名,生辰八字,哪里人。” “蔡多福,大秦二一六年八月初三午时一刻出生。栎阳城人。” 柳老头左手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许久,才说出一句:“卦金一万铢。” “什么?一万铢?”蔡多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对,一万铢。”柳老头点头。 “柳先生,刚才那位大婶择吉日才十铢钱。你现在收我一万铢?” “蔡少爷是贵客,价格自然是贵。” “那你别叫我贵客,叫我贱客就行。” “贵客就是贵客,改不了的。” 一万铢,对蔡多福来说,也不算小数目,而且花一万铢测姻缘,人傻钱多也不能这么造啊。这老头不会是来骗钱的。 再看柳老头,挺着腰板,端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完全是不想讲价的模样。 蔡多福犹豫良久,低头间,正望见小板桌上那块灰黑破布,在桌沿垂下一段布条,微风过外,布条卷起,恰巧翻出一行黑字:推卦看相铁嘴直断。 “行,那就一万铢。”蔡多福狠下心来。 “贵客放心,不灵不要钱。” 蔡多福取出一张万铢钱钞,放在小板桌上。 柳老头接过钱钞,道声多谢,将钱钞收好;又从桌旁的布袋里取出三块白色如玉米粒般的小石头,放在破布上,排成一条直线。然后右手一拍桌子,死死按住板桌。 三颗白石应声跳起,竟然凌空漂浮起来,飞到柳老头胸前,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慢慢地,细小的白石亮起白光,亮光不甚明显,但石头在缩小,不一会,便消失不见,化成一股淡淡的星气,被柳老头吸入体内。 而柳老头仍端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有那双墨镜,映着街上来往的路人,黑亮分明。 蔡多福很好奇那白色小石头是什么,竟然能化成星气,可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等着。 良久,老头才把按在板桌上右手提起,推推鼻梁上的墨镜,说:“贵客应该有婚约在身。” 蔡多福又惊又喜,也不说话,就等着老头继续解说。 柳老头说:“只可惜这桩婚约,如水中之月,若泛轻舟,便支离破碎,又似镜中之花,空有殷勤,没有结果。” “别含糊其辞,我听不懂。” “贵客这桩婚事,成不了。” 蔡多福心里没来由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心里仍是不信:“为什么?” 柳老头面无表情,应道:“自古姻缘天注定,没有为什么。” “那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蔡多福觉得好歹花了一万铢,总不能只听一句成不了。 “你们二人初次见面,有虫兽之祸,第二次见面,又有高墙相隔,第三次见面,我看不到何时何地,这桩婚姻肯定是办不成的。” 蔡多福细品着这话,不由转身望向斜对面范家紧闭的府门。 冬日午后的阳光,把范府那两扇朱漆大门照成了金黄色,偶尔晃过的身影,宛若过场的临时演员,连姓名都不曾留下。 正恍惚间,突然看到范伯元父子骑着两匹马,从街那边匆匆而来,然后在众人簇拥下进了范府,奴仆留下拜帖走了,亲戚朋友则邀入府内相见,最后那两扇朱漆大门又关上了。 自己上去敲门,范家应该会开门。蔡多福越想越心虚。 “贵客不必多虑,此桩婚事不成,我却看到你眼下还有一桩好姻缘,要不你再测姻缘,这次我折个半价,只收这个数,助你成就好事。”柳老头说着,右手伸出,叉开五指,按出一个手掌。 蔡多福望那只黑瘦的老手,摇头冷笑:“还要五千铢?” 柳老头摇头:“不是,是五十万铢。”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蔡多福瞪眼板脸,有些恼怒起来,真差点就信了这老头的话。于是举手往前一指,“老头,你也别摆摊算命了,前面左拐,走百步就是端康钱庄,直接就抢就行。” “贵客莫开玩笑。”柳老头捋着山羊胡子笑道。 “你刚才说不灵不要钱,是。” “对,不灵也不要钱。” “那你等着。别走啊。” 蔡多福说着,走到范府门前,开始拍门。 很快,范府的家丁出来开门,见了蔡多福,说:“蔡少爷请回,我们老爷说不见你。” 蔡多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见我?” “老爷说和蔡家的婚约取消了。你快走。”那家丁说着,直接把门关了。 蔡多福吃了一惊,心里不信,更是恼怒,这非得翻墙进去把范伯元说个明白不可,可退后两步,望着范府的高墙,一时又傻愣在原地。 翻墙过去要怎样跟范老爷说? 说自己就是那个面具人,说自己有办法打破范府的血脉禁锢,说自己在月影森林救过他们父子俩…… 能说么?不能说啊,这些都不能说。 如今的范伯元,早觉得蔡家配不上范家,自己就这么闯进去,除了在范家亲戚朋友面前被人数落一番,什么都干不了。 而且以范伯元父子的势利程度,估计都不愿承认跟蔡家联过姻,怕影响范小姐将来攀高技。不然也会大白天的关范府大门,这分明就是防自己闯进去啊。 算了。这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太过天真,自以为是。当初要是不帮范父子开四窍,也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 其实柳老头说这事成不了的时候,自己也隐约猜到原因,只是一时不愿意相信而已。 他转身望向还坐在街边摆摊的柳老头,不由感叹一声:“这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算得真准。”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他稍稍平缓心情,走到柳老头跟前,说:“柳先生,我再算一卦。” “算命还是测姻缘?” “我想找人?” “这个也能算。姓名籍贯生辰八字。” “我只有姓名。” “那就算不了。” “为什么?” “天下芸芸众生,数以千万计,单靠姓名,我到何处寻去?” 蔡多福想想也有道理,顿时沉默,又问:“柳先生家居何处?” 柳老头笑道:“四处为家,此来栎阳城,是趁时间买点妖兽材料,随时会走。” “以先生的才能,能在栎阳城混得不错,何苦东奔四走呢。” “很少有人如贵客这般,愿意听实话,接受现实的。” “那倒也是,”蔡多福笑笑,“你刚才说我有桩好姻缘,能再说说么?” “五十万铢,一铢都不能少。” “谁身上带有这么多钱。” “没钱,可以用圣器抵,一件圣器就行。” 蔡多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柳老头眼神,正盯着自己右手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不由心生警惕。可仔细一想,也不由感叹一声,算是明白这老头为什么不敢一直呆在栎阳城。 算命这种活,算得太准,很容易惹麻烦的。 “自古姻缘天注定,我就不算了。柳先生,咱们有缘再见。”蔡多福拱手告辞,再算下去,连底裤都要被人扒下来。 “贵客慢走。” 第67章 朋友圈和噬魔虫 蔡多福买了礼物,来到白线胡同,看望冯新安的儿子。 如今的蔡少爷,于冯家可是贵人,冯家忙上忙下热情招待。 蔡多福看冯新安的母亲已经康复,虽不如原来健实,但生活可以自理,不由感叹这个世界的医术,也有神奇之处,脑中风都能治得好。 当然,他此行的目的,除了给兄弟道喜,更是来询问找人的事。 冯新安将蔡多福拉到一边,轻声说:“福少,我已经托人到司农府查户籍,也按你说的,把时间往前查,这两天也查到有两个的,可惜年龄对不上。现在还在查,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到司农府三字,蔡多福眼前一亮,到司农府查户籍记录,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大秦对普通民众的管理,实行编户齐民,也就是所谓的户籍登记制度。每隔三年,民众自发到司农府报备登记。别怀疑有不自觉或者漏报之类的问题,大秦的分田、税收、徭役等一系列民生政策,都以户籍为基础,官府极重视编户问题,也查得很严,大抵是不会出错的。 而且大秦的律法,没有官府允许,不能随意迁徙,如蔡老爷当年能来栎阳城,还是以军功抵籍的。 这么好的办法,自己竟然没想到,蔡多福有些惭愧啊。 不过要一本一本翻查户籍记录,特别以前的户籍记录,只能靠人一页一页去翻,这得费不少功夫。 他急忙拿出一张万铢钱钞,塞到冯新安手里:“司农府的人,能打点的,都打点一下,钱不够跟我说。” 测个姻缘都花了一万铢,在这个节骨眼,不能省啊。 冯新安也不推辞,接过钱钞,又说:“福少,我看你最近都跟苏二少爷和杨大人在一起,我在想,你要查的那三个人,会不会是窍客?如果是窍客,那司农府的户籍可查不到。” 蔡多福一拍脑袋,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糊涂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早该想到才是。 自己母亲是位窍客,那她的朋友圈,多半都是窍客,那中人的身份,也极有可能是窍客。而大秦的窍客,是光明圣教统一培养和管制,他们的户籍信息,只能去光明圣教查。 就好像那算命的柳老头,凭着窍客的身份,就可以四海为家,不受司农府的户籍审查。 不过要到光明圣教查窍客户籍,这就有点难办。 自己认识的人,跟光明圣教有关系的,就是苏云帆和杨启泰二人。 杨启泰是圣教的圣殿守卫,这确实是个正经官职。想查资料,可以托他帮忙,可杨启泰这人,义气是有,人也不坏,就是脑子一根筋。如果他愿意帮忙,二话不说,一帮到底,连钱都不用花,可他要是觉得有异样,追究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自己秘密太多,不要找杨启泰帮忙啊。 至于苏云帆,是圣女护卫队的,这是个闲职,作为贵族子弟,他本来就是去混日子镀金的,上次神秘人的身份,他自告奋勇去查,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重要事情,不能指望苏云帆的。 这倒是有点麻烦了。 “老冯啊,司农府那边,继续查,有发现直接跟我说。”蔡多福说。 …… 从冯家出来,蔡多福开始考虑要不要组个小团队。 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如团队考虑得全面,一个人能力再强,也比不过一群人。自己有组建团队的资源,也有组建团队的能力,为什么不组个团队? 不是说要把自己的秘密推出去,恰恰相反,有自己的团队,能更好地保守自己的秘密。也不是说要搞出什么新势力,起码办事有效率,计划更周全。 举个简单例子,自己要是把花在范家父子身上的星气,直接帮冯新安开窍,哪怕只能开一窍,冯新安不得对自己死心塌地,不敢奢望他舍命想报,但做事绝不含糊。 不过,大秦的体制,不允许宗门或者门派这种组织存在,只能像幽云斩魔团那样,自发结社。 结社肯定没意思,自己这个小团队,得走不一样的路线…… 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回家。 进大门,过垂花门,便见中庭里,大担小担,堆了不少东西。 他第一眼便看明白了,这是范家退回来的聘礼,估计范伯元回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让人退婚,速度还真快。 被人退婚,说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好歹自己也是奔着结婚去的,不然也不会去救范伯元父子。如今想想,还是有点小失落。 但也仅仅是小有失落而已。 毕竟吃亏的是范家,至于自己,也只能感叹一声,有缘无份。就如柳老头说的,还有好姻缘在前面等着,不用发愁。 赵姨娘急忙走出来,说道:“少爷,你别多想,范家这门亲事不成,咱们就再找一家。” 蔡多福知道赵姨娘担心他,笑道:“行,那就再找一家。不过得我来挑。” 赵姨娘说:“放心,老爷已经托人在找了,很快就有结果。” 蔡多福应道:“不急,不急,慢慢找。” …… 正说话间,听到门外的叫喊,不是别人,正是苏云帆亲自登门拜访。 蔡多福急忙迎他进来,赵姨娘安排上茶,两人在客厅坐下叙话。 待赵姨娘退下一,苏云帆才凑过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说:“外面那堆礼品,就是范家退回来的聘礼?” 蔡多福乜斜一眼,表示鄙视。 苏云帆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你真和范家二小姐订了亲,刚才栖凤楼在传退婚的事,我还不信呢。怪不得你中午在栖凤楼的时候,听着有些无趣,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有这些结局。” 蔡多福冷冷应道:“二少爷专程登门,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什么看笑话,我是来安慰你。”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订亲这么重要事,你竟然没跟我说,我还想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呢。” “行了,直说,找我什么事。” 苏云帆突然坐正了,应道:“余公馆那具尸体,我已经打听到一些信息。” 蔡多福说:“说来听听。” “我再问你一遍,他是不是你杀?” “这问题不是问过了么?” “我的蔡少爷,当晚说好的组队,一转眼你就不见了,第二天就有人死在余公馆,而且那天晚上,我和老康找你都找疯了。我怀疑你很正常啊。” “你多虑了。”蔡多福端起身旁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苏云帆想了想,说:“死者叫史宏达,六窍境,本来是圣教的圣殿守卫,算是老杨的前辈,后来因伤引退,便不知所踪。” 蔡多福问:“不知所踪?那每年的狩猎任务不用完成?” “狩猎任务这些,只要肯花钱,很容易的事。” “圣教管得很松啊。” “不过史宏达这事,圣教把消息封得很死,我可是打听了很久才得到这些消息。我估计跟史宏达的死因有关。” “什么意思?” “史宏达变成一具干尸。” “干尸?”蔡多福故作惊讶。 苏云帆扭头望着蔡多福:“看来他的死,真不关你的事。” 蔡多福骂道:“就是你事多。” 苏云帆感叹一声:“真是我想多了,好,我不怀疑你了。说回史宏达,应该是身染噬魔虫,被吸成了干尸。” 蔡多福有些震惊,噬魔虫这种东西,对大秦窍客来说,好像不是什么稀罕物啊,于是问道:“噬魔虫是什么东西?” “一种很恐怖的魔物,谁碰谁死。” “我怎么没听说过?” “万里长城没见过么?对了,你没狩猎过妖兽,应该没见过。” “什么意思?” “万里长城,就是用噬魔虫垒起来的。” 蔡多福脑子顿时浮出一副用噬魔虫组成的万里长城,可这玩意儿能想象得出来,造得出来么?就算是阵法,那得多大的阵法啊。 这个世界的万里长城,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不过苏云帆说得也有道理,单靠几面城墙,肯定防不住妖兽,更防不住月魔这种生化怪物。 苏云帆说:“你还不是窍客,没见过万里长城很正常。不过没关系,你只需知道,凡是感染噬魔虫,立即变成一具干尸。这是极度危险的东西,圣教也是怕引起恐慌,才把消息封死的。” “那万里长城的噬魔虫,怎么会跑到京城?” “这我哪里知道啊。行了,别管这些,以后你成为窍客,我带你去万里长城见识一下就知道了。接下来说正事?” “还有正事?” “我妹妹刚秋猎回来,我安排个时间,你们俩见一面。” 蔡多福摇头:“还是算了,我惹不起。” 苏云帆却是不满意了,说:“什么意思?我妹妹还比上范家那小妞。” 蔡多福应道:“不是,是我高攀不起。” “在我们苏家,实力就是一切,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我总觉得不太好。” “别给脸不要脸,反正我约个时间,见面再谈,你别说没空啊。” …… 第68章 用匕首的女人 送走苏云帆,蔡多福陷入沉思。 母亲生前攒下不少法器秘籍,当年或许就有传闻,可能随着母亲早亡,渐渐被人遗忘,如今大小姐修行一日千里,估计有人想起当年的传闻,重新打起蔡家的主意。 此次派可丽国的杀手来试探,后续肯定有大动作。但蔡府确实有宝物,姐姐找到母亲的遗物,而自己则开启了传送门,此间宅院,隐藏的秘密远超想象。 就这么被动防守下去,敌暗我明,防不胜防,终究不是个办法。 必须先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可接下来怎么查? 事实上,史宏达这条线,深挖一下,能找出不少问题。 比如史宏达为什么会躲进余公馆? 栎阳城那么大,偏偏选中余公馆,肯定是有原因的。 又比如史宏达的身份,作为圣殿守卫,哪怕因公受伤,也能混得不错,突然引退后不知所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史宏达之死,光明圣教封锁消息,其原因值得商榷。 要知道大秦律法,窍客在月影森林搜索到的法宝和秘籍,必须到光明圣教进行登记,法宝可以保留,秘籍却必须上交,换取军功。 光明圣教里有人盯上母亲留下的法宝秘籍,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关于史宏达的线索,还有更多,比如青衣会,还那个用匕首的女人,这些可以暂时不理会。 眼前能做的,或许应该先调查一下余公馆。 …… 吃过晚饭,天就黑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 蔡多福回到房间,先睡一个时辰,待蔡府安静下来,他才起身,偷偷来到后花园,准备启动传送门,前往玄机阁修炼。 突然,一股六窍境的气息波动,自远而近,正朝蔡府方向疾速飞驰而来。 蔡多福不觉得这股气息是冲他来的,今天秋猎回城的窍客很多,城里满是六窍境,或者七窍境的窍客,偶尔有人路过,很正常的事。 他闪身藏在那株金边落叶榕树下,等着那股气息经过。 突然,一只浑身金黄的,高仅一尺的小狗,从房顶翻落下来,蹦蹦跳跳,径直跑到蔡多福跟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冲着蔡多福不停地叫唤着。 不是狗的汪汪声,而是如鸟般溜溜直叫,听着蔡多福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玩意儿不是狗,而是一只妖兽,浑身上下泛起阵阵微弱的星气波动。诡异的是,这股妖兽星气波动,归元剑手镯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离得稍远些,都察觉不了。 更诡异的,这只小狗模样的妖兽,竟然撒着欢,越靠越近,似乎就要扑过来。 这小狗的模样,又萌又软,确实很可爱,可蔡多福看着心里直发毛,自己身上有噬魔虫,别说妖兽,就是邻居的大黄狗,看到自己都躲得远远,这只小萌狗竟然想冲过来。 这简直见鬼了。 还没等蔡多福反应过来,那股六窍境的气息也进了后花园,从房顶轻身飘下,正落在蔡多福身前三米处。 蔡多福抬头,看见是个身披狐裘的妙龄女子,月光正好从树梢落下,照在她那绝美的俏脸上,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心神一颤。 眉毛细长乌黑,宛若长剑,妩媚不失英气,眼睛又黑又亮,闪着无限光彩,高挺轻盈的鼻翼,透着几分高冷;轻扬厚软的嘴唇,却映着少女的清纯。如此精致的五官,恰巧又被月光印成了完美无瑕的图画。 这世间,如果真有少女和御姐结合体,那眼前这女子便是这样的人间绝色。 “你也是人贩子?”那女子盯着蔡多福,问了一句。 声音清脆婉转,极得好听,蔡多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摇头:“不是,我不是什么人贩子。”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史宏达的气息。”那女子抽出一把匕首,全身戒备。 蔡多福心里一跳,眉头微蹙,心想这女人是怎么发现自己吸收过史宏达的星气。可此时再仔细感应,却是吓了一跳。 这女子身体里,竟然布满噬魔虫,身上还挂着一个小型阵法,用来抑制噬魔虫的繁殖,维持这女子在感染噬魔虫后的元气供应,勉强能活下来。 再看这女子手上的匕首,蔡多福想起史宠达感染噬魔虫后所说的话,基本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史宏达说的那个用匕首的女人。 这女子身上有噬魔虫,自己身上也有噬魔虫,史宏达怀疑两人是一伙的很正常。这也说明这史宏达是跟这女子不是一伙的,而且也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而眼前的女子,明显在追史宏达,然后循着气自己追到自己身上。 她靠什么追踪到自己的?不可能靠噬魔虫,莫非靠脚下这种小狗? 蔡多福看着脚下这只已经蹭到自己脚下的小萌犬,觉得又不太可能。 “你身上有噬魔虫,史宏达是不是你杀的?”那女子又问了一句。 蔡多福有些为难,这女子既然感应到自己身上有噬魔虫,不好随便否认一句唬弄过去。贸然起冲突,也不知后面有没有跟上来。 能在身体上布置如此精妙的阵法,这姑娘背后绝对有高手,既然不是跟史宏不是一伙的,没必要惹麻烦。 他举起双手,应道:“姑娘,我跟史宏达不是一伙的。” “那你为什么杀他?”那女子又问。 “姑娘想给他报仇?”蔡多福试探道。 眼前这个女子,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台行走的生化武器,谁碰谁死,可落在蔡多福眼里,却是一个极脆弱的女子。 身染噬魔虫,靠阵法维持,这是一种极糟糕危险的状态,万一阵法受外界影响,出现波动,她体内的噬魔虫就会失去平衡,不是爆体而亡,就是被吸成干尸。 换而言之,她这样的身子,最好是留在家里,避免各种碰撞和打斗。现在这样,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蔡多福就想试探一下,如此不是来找麻烦的,一切好说,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这女子敢乱来,他也敢杀人灭口,长得再漂亮也不行,后台再更也行。 “不是,史宏达是个人贩子,我想救出被拐卖的孩子。” “啊!”蔡多福真听不懂了。 史宏达怎么就成了人贩子,还拐卖起孩子? 第69章 明月 “我不知道史宏达拐卖孩子的事。”蔡多福说。 “那他临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那女子问道。 “没有。”蔡多福摇头。 “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 “没有。” “那你过来帮忙,找出被拐卖的孩子。”那女子说完,也不理会蔡多福的反应,对着地上那只绕着蔡多福撒欢的小萌犬喊道,“溜溜,咱们走。” 蔡多福呆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这敷衍的回答,他料想对方肯定不满意,还会苦苦逼问,他早想好要扯皮,甚至做好了杀人灭狗的准备。可眼前这位美女,不按套路出牌,竟然相信他说的话,还邀请他帮忙找人。 而且这种自来熟的态度和语气,看不出有一丝恶意,他一时真反应不过来。 那女子见蔡多福不走,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不走?” “我不会找人。”蔡多福拒绝了,不过回答得很委婉。 “不用你找,你用星气喂溜溜就行,喂饱了,它才有星气找人。” “喂星气?”蔡多福低头看看地下的小狗,一脸不可思议。 “溜溜是天星犬,可以吞噬星气。不过我的星气不能喂它。” 蔡多福不知道天星犬是什么妖兽,他翻阅的妖兽资料,都是按需阅读的,没那么全面。但这女子体内的星气,确实容不得太大的波动。 而那只叫溜溜的天星犬,听到这话,早已高高跃起,跳起一米多高,朝蔡多福怀里扑了过去。 蔡多福无奈抱住这只萌犬,体内噬魔虫滚动,想吓一吓这只小狗,没想这只小狗不仅没怕,反而蹦得更欢,扭头舔起蔡多福的手指。 一丝丝星气,顺小狗的舌头,从蔡多福手指缓缓流出,转入小狗体内。 这天星犬真可以吸食星气! “走。”那女子轻身一跃,跳上墙头。 这轻盈的身法,让蔡多福略感惊诧,但要不要跟这位美女走,他还是有些犹豫。 那女子站在墙上,发现蔡多福没有动身,又问:“你跳不上来么?那让溜溜带你过来,他记得我的星气和气味。” 蔡多福心里还在盘算着能不能跟着去,不肯动身。 那女子终于有些生气,剑眉竖得很是好看,说:“史宏达死了,人贩子没有接头人,那几个孩子没人接手,会饿死的。” 听这话的意思,史宏达应该是某种组织的接头人物,接触人贩子,也接触可丽国的杀手,蔡多福决定跟这女子走一趟。 他怕吵醒家人,也想跟上去问问有关史宏达的事。而且他也不怕有陷阱。 这女子能身染噬魔虫不死的,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这样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有陷阱,家人追出来问责倒是很有可能。 打定主意,蔡多福抱着溜溜,也窜上屋顶。 “溜溜,带路。”那女子喊了一声。 溜溜舔着蔡多福的手指,吸收着他的星气,似乎还不愿意走,好一会才依依不舍跳下来,沿着屋顶,开始往东南方向而去。 蔡多福跟那女子后面,一路跟随,看着前面带路的溜溜,暗暗称奇,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窜天猴,飞檐走壁,爬树跳墙,如履平地。 而那位女子,也不知修炼什么窍诀,身法又轻又快,虽比不上自己的营气窍诀,但已经相当不错,起码比杨启泰他们,快上不少。 不一会,溜溜带着二人,来到日新街,恰巧就停在余公馆面前。 今晚的月光很好,将日新街照得皎洁一片,余公馆那粉白的外墙已经被人推倒,里面破墙碎瓦也早被清理出一大部分,似乎有人开始动土重建。 溜溜已经不想走了,绕着蔡多福,不停蹭着他的脚。 那女子说:“溜溜已经在这里转了三天,人贩子极有可能把人藏在附近。溜溜星气不够,能力受限,喂它吃点星气,让它好好找找。” 蔡多福点头,蹲下来,伸手输出星气,直接给溜溜喂食,为了节约时间,他也不含糊,星气汹涌而出,直接把溜溜灌饱了。 浑身都是星气的溜溜,直接趴在地上,似乎睡着了,再也起不来。 那女子说:“你喂得太多了,它消化这些星气,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咱们等一下。” 说完,她就直接站在日新街中间,静静地站着,任由月光将她的盘起长发照得黑亮。 蔡多福有些不适应这美女如此不符常理的操作,要知道如今的栎阳城,满城皆是窍客,此时离凤凰大街,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今晚月光正好,很容易被人看到。 寒风拂过,带起女人身上特有幽香,一时让蔡多福有些失神。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女子真的只是想找到被拐卖的孩子而已,没那么避讳。 “请问姑娘如何称呼?”蔡多福借机大胆问了一句。 “你叫我明月就好。” “姑娘姓明?”蔡多福记得五大贵族最大的一位,就是明家。 “我不姓明,只是名字叫明月。” “明月姑娘贵姓?”蔡多福拱手,很有礼貌地问。 “不能说,就叫我明月姑娘就好。” “好。” “你叫什么名字。”明月姑娘反问道。 “我叫蔡多福。”蔡多福没有隐瞒,毕竟溜溜都找到家里去了,也瞒不住啊。又怕明月姑娘问得太多,继续问话:“明月姑娘认识史宏达么?”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人贩子的。” “溜溜通过人贩子的气味找到他的,不过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你杀了,然后溜溜闻着气息就找到了你。不过你可不好找,我花了三个晚上才找到你的。” “你不怀疑我是人贩子?” “人贩子都是可丽国的窍客,也不会杀死接头人史宏达。” “你是怎么知道史宏达是接头人。” “我逼问过可丽国的窍客,而且青衣会的人也跟我说过。放心,我不会骗你的。也不会追究你杀史宏达的事,不过你要帮我找到那些孩子。” 蔡多福听到这里,基本确认自己是卷入拐卖儿童案,青衣会之类的,他不想细究,但明月姑娘,估计不经意听到消息,爱心泛滥,偷偷跑出来解救孩子的。 解救孩子的事,他可以帮忙的,不过该问的,他还是会问的。 “明月姑娘,史宏达帮谁做事?”蔡多福继续问。 “不知道,我看过史宏达的档案,看不出有问题。”明月姑娘说。 蔡多福细品着这话,苏云帆到查史宏达的事,花了三天时间,而明月姑娘,三天前就知道史宏达死的死讯,也翻过相关档案,说明她的势力,比苏云帆要大很多。 “你为什么要杀史宏达?”明月姑娘突然反问道。 “他派可丽国的杀手跟踪我,想杀我。”蔡多福将杀人的原因,和姐姐制造出来的假象保持一致。 明月姑娘点头答应一声,倒没有怀疑。 蔡多福突然觉得明月姑娘这些不符常理的操作,可能只是想法单纯而已。大概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也没做错,没必要避讳。 敢这么想也敢这么做的姑娘,绝对是个地位绝高,受万人追捧的大小姐。 或许可以问问明月姑娘,多了解一些青衣会和光明圣教的事。 突然,溜溜一声尖叫,醒了过来,冲到蔡多福脚下,不停地撒欢绕圈子,兴奋不已。 “溜溜,找人。” 第70章 找人 月光下,一只浑身金黄的小奶狗,窜上屋顶,沿着几家房脊,来回走了几遍,又踏着瓦松,四处扒拉着,最后才跳进院子,消失在黑暗里。 蔡多福等了许久,忍不住问:“明月姑娘,溜溜是怎么找人的?” 明月姑娘应道:“天星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上古妖精一族,懂得用星气修炼。而天星犬的本能天赋,是感应星气,不过和人类不一样,它们感应到的星气,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所以它们可以通过星气认人。而且他们的嗅觉也很灵敏,有星气加持,什么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上古妖精一词,蔡多福并不觉得突兀,他翻阅噬魔虫的资料时,就知道有上古巨人存在,月镜大陆甚至还分布着许多封印上古巨人的阵法,哪怕再来几个上古物种,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那天星犬算妖兽么?”蔡多福问。 “算。比较特殊的妖兽。” “溜溜现在是感应星气?还是靠嗅觉找人?” “两者都有。” “人贩子还没死?”蔡多福一声惊呼。 “不是,对天星犬来说,人类散发的星气,会有一段时间的停留,因为追踪史宏达的气息浪费了几天,人贩子的星气已经很微弱,所以需要你帮忙加持星气。而且这个地方,散发着一股恶臭,靠鼻子很难找的。” 附近确实散发着一股馊饭菜和屎尿的混合味,蔡多福前几天来余公馆时,也有闻到,不过这种没人居住的宅院,有什么味道都很正常,至于现在,他能闻到的,只有明月姑娘身上的体香。 不一会,溜溜从一间破房子跑了出来,吱溜溜直叫唤。 明月姑娘说:“有发现,进去看看。” 蔡多福跟在后面,又问:“你听得懂溜溜在说什么?” 明月姑娘从腰间拿出一块发光的玉石,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应道:“溜溜很聪明,多观察就能知道它想表达什么。” 蔡多福不得很懂这种交流,也懒得多想,只跟着明月姑娘进入一间破旧的房间。 这间宅子,与余公馆仅隔着一间房,格式也差不多,只是稍小,看起来更破落,东倒西歪的破家具,布满灰尘蛛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酸臭味。 他注意到明月姑娘稍蹙眉略显反感,但很快适应下来,开始指挥溜溜寻味找人。 从现场来看,这里藏人的可能性不高,因为满屋子灰尘,都是溜溜留下的狗爪印,根本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突然,溜溜冲着右侧的土墙一阵狂吠。 蔡多福转身望向那面土墙,斑驳的白漆已经脱落,露出黄色的土墙。 这种夯土墙,可没法做成机关暗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藏了某种东西。 明月姑娘举剑拍打着土墙,顿时沙土掉落,尘土飞扬,场面极是难看。 很快,土墙上露出一截粗大的竹竿。 蔡多福还真是明月姑娘把墙拆了来,急忙上前,动手来扯那根竹竿,可用力一扯,根本扯不下来,仔细一看,原来竹竿很长,一直延伸到底下。 他星气散出,发现竹竿中空,顺着竹竿空洞往下,可以感应到下面有空间。 “下面有地窖,人就藏在下面。”明月姑娘也发现了,大喊道。 房子下面确实有间地窖,这根竹竿,就是起到通风换气的作用,下面的气息,从竹竿里散发出来,恰巧被溜溜闻到了。只不过,入口似乎并不在这房间。 “人就在下面,快找到入口。”明月姑娘有些着急。 “入口应该不在这里。”蔡多福应道。 “为什么?” “这房间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入口应该在外面,或者在隔壁房间。” “那到隔壁去。” “先到后面看看。” 蔡多福说着,穿过房间,往后门走去。 前几天他进入余公馆,曾看到后花园有一口井。这种老房子,有钱的都会在后花园打一口井,以解决用水问题,只不过后来水质变差,栎阳城才有了挑水人的职业。蔡府每天的用水,就是付钱让人从城外四明山挑来的。 此时找到地窖,再想到史宏达,他很自然就联想到水井,甚至已经预感到地窖入口可能就是余公馆那口水井。 来到后花园,没看到水井,再翻过隔壁两间,也没看到水井,最后只好来到余公馆后花园的水井旁。 从布局来看,余公馆的水井靠左墙,通风的竹竿在房间右墙,两者就隔着一间房,连在一起的可能性极大。史宏达跑到余公馆,可能并不是避开自己,而是在这里等人贩子过来接头。 当然,这只是猜测,不过他觉得可能就是这样的。 明月姑娘也跟着翻墙过来,来到蔡多福身旁,她其实是跟溜溜的,而溜溜一直跟着蔡多福。 “这水井有问题么?”明月姑娘问。 “借你的石头用一下。”蔡多福伸手。 明月姑娘倒是很大方,从腰间的布囊里再取出一块发光的石头,放到蔡多福手里。 蔡多福拿在手里一看,发光的石头竟然镶在一把小铁棒上,应该方便取拿。 他举光先在井沿仔细查看一圈,似乎真有人踩踏过的痕迹。再往井里一探,照出一口幽暗阴森的四方砖井。水井很深,水面距离井口有两米多高,也没结冰,黑绿的水面,浮着一只浮肿的死老鼠,散发着一股臭味。 仔细看井壁的石砖,整齐完好,满是绿苔,倒看不出蹊跷,用星气仔细在井壁石砖扫了一遍,终于发现端倪。 砖缝里有一条门的模样裂缝,只是形状很不规则,隐藏得相当好,起码明月姑娘的星气就没有发现。 “下面可能有暗道。”蔡多福转身对明月姑娘说了一句。 明月姑娘冲井下看了很久,说:“我去找根绳子。” 蔡多福一直留意着明月姑娘的反应,对这话很是满意。 说实话,这样的臭水井,他自己都觉得恶心。而明月姑娘第一眼看到时,也表现得很厌恶,可很快就调整过来,一直观察搜索着水井。此时让她下井,她也没反对,只是井确实有点深,真需要一根绳子。 看得出来,她是真来救人的,不是那种爱心泛滥,只说不做的名媛女。 蔡多福应道:“不用了,我下去看看。”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进井里,缓缓飘下,双脚张开,撑在水面旁的壁砖上,然后举光仔细看了一会,伸手在井壁扣了几次,用力一拉,终于拉开一面两尺高的弧形暗门。 暗门缓缓转开,一股恶臭顿时从暗道涌出来,熏得蔡多福都不由掩袖捂鼻。 “快进去求人。”明月姑娘在上面喊道。 第71章 现在就出城 弯腰穿过暗门,暗道往下,渐渐开阔,走了一段,便见一间逼仄低矮的地窖。不足八平方的地方,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六七岁模样,双手绑在身后,连手指都用布条包住,双脚也用细麻绳绑死,嘴上勒着破布,说不出话,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神,盯着走进来的蔡多福。 应该是多日无人打理,孩子们的屎尿都拉在裤子,地窖里满是屎尿的味道,更可怕的是,蔡多福发现有孩子已经没了气息,手脚冰凉,显然死去多时,还有几个孩子,衣裳单薄,形容枯瘦,已经奄奄一息。 蔡多福看着怒火攻心,又心痛不已,这些人贩子,都该死!当初就不应该让史宏达死得这么轻松。 他不敢怠慢,急忙用星气,帮几个气息微弱孩子恢复元气,然后解开他们的绳索,一边安慰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 …… 费了不少时间,蔡多福终于将十四个孩子都送了上去。 七男七女,稍稍问了一下,都是六岁左右的孩子。不幸的是有三个孩子已经死去,输入星气都救不回来。 剩下十一个孩子,蔡多福全部用星气检查过身体,确认没有受伤,然后借着夜色,趁明月姑娘看不到,从空间戒指取出温水袋——空间戒指保温效果不错——倒入白糖,分给孩子们喝了。 他空间戒指里有不少食物,但都是比较难消化的食物,如烧饼肉食之类的,他不敢给拿出来给孩子们吃。 最后没办法,只能再浪费一些星气,先给孩子们补充一下元气,顺便帮他们驱寒保暖。 明月姑娘身染噬魔虫,不敢上前帮忙,只在旁边看着,显得有些着急,也很心痛,特别是看到那三个死去的孩子,眼圈都红了。 “如果能早点来就好了。”明月姑娘喃喃自语,都快哭了。 这话说得蔡多福都有点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杀死史宏达,会不会导致这三个孩子死去,但真觉得有些愧疚,反观明月姑娘,明显是过于自责了。 他安顿好孩子,走过来对明月姑娘说:“明月姑娘,是人贩子杀死他们的,你救出这些孩子,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安置这些孩子。” 明月姑娘说:“我已经让溜溜去带人过来了,冬梅会帮我们处理的。” 蔡多福会意,便陪着明月姑娘,便守着这群孩子,站在余公馆门前,等着有人前来帮忙。 不一会,果然看见溜溜率先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 牛车从凤凰大街方向折进来,速度极快,前面那头青牛,顶着两根长长的板角,月光下,板角青黑发亮,一双牛眼炯亮闪光,却是三阶妖兽板角青牛。 用妖兽拉车,这真不是一般人家。 赶车的,是个年近三十岁的女人,气息有些古怪,不似普通人,倒像是刚入门修炼只开一窍的窍客。 牛车缓缓在明月姑娘跟前停下,明月姑娘说:“孩子找到了,你先带他们回去。” 那叫冬梅的女人答应一声,转身望向站在角落的蔡多福。 蔡多福早已退到路旁墙角阴暗处,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脸隐藏起来。 “他是我找来的帮手。”明月姑娘解释道。 冬梅倒不敢怀疑,急忙领着十几个孩子上车。可这些孩子,都很害怕,不肯上车,有两个男孩,更是冲到蔡多福跟前,抱着他的大腿不走。 蔡多福急忙解释:“这牛车是来送你们回家的。上去。” 哄了一会,终于将十几个孩子送上车,幸好牛车不小,都能挤进去,连那三具体尸体,都藏在车后,用布遮好。 望着女人赶着牛车渐渐远去,转入凤凰大街,蔡多福觉得自己也可以走了。 “明月姑娘,我也要走了。”蔡多福拱手告辞。 明月姑娘望着蔡多福,说:“你还不能走。陪我去一趟五通县,还有一批孩子要救。” 蔡多福微微一愣,抬头正望见明月姑娘那张绝美的俏脸,满是倔强和固执,眼里还含着几点晶莹的泪花,一时不忍拒绝。 其实五通县离栎阳城仅二十多里路,坐马车当天就能来回一趟,不算远。再看明月姑娘,也是真想救人,他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明月姑娘解释道:“溜溜需要你的星气,我刚才看你为救那些孩子,不惜动用星气,我想你也不愿看着五通县那一批孩子死去。” 蔡多福笑笑,其实他没那么高尚,只是不忍心而已,于是说道:“明月姑娘,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身上有噬魔虫的事,你要帮我保密。” “就这个?” “身染噬魔虫,很容易引起别人恐慌,我也是没办法。”蔡多福解释道。 “好,我可以理解的。”明月姑娘点头。 “那明天天亮时,我在城南门外等你。” “不行,今晚就必须走。” “晚上的路可不好走,而且城门也关了,出不去的。” “坐我的牛车,可以出城的。天亮前就能到五通县。那边也耽搁了三四天,不得再拖,今晚必须出城。” “好。”蔡多福只好答应。 谈完正事,两人仍站在日新街余公馆门口,静静地站着,任由月光洒落在四周。 站了一会,蔡多福突然感应到明月姑娘体内的噬魔虫有些躁动,转身望去,只见她俏脸浮起两团红晕,越发娇艳动人,可他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明月姑娘,你这样的身体,其实不应该出来。”蔡多福说了一句。 “我心里有数的。”明月姑娘应道。 蔡多福暗叹一声,不敢再说。 冷清的日新街,顿时又恢复平静。 ……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叫冬梅的女人,赶着那辆青牛车又回到日新街。 当听明月姑娘想去连夜赶往五通县,冬梅扑通一声,跪倒在明月姑娘面前,哭喊道:“你不能去啊,长途跋涉,车马颠簸,你身上的阵法很容易出现波动,会出事的。” “五通县也不远,走慢一点就行。”明月姑娘不以为意。 “孩子们的事,我立马托人去救,你没必要亲自奔波。” 听到这话,明月姑娘顿时有些生气,说:“栎阳城这几个孩子你都找不到,五通县那边你找了几天,能找到么?” 冬梅急得连连磕头:“那也不能让你去啊。” 明月姑娘说:“当初你让我去杀人贩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人贩子已经伏诛,就没必要再冒险啊。” “我杀人贩子是为了救那些孩子,现在连孩子都没找到,怎么能半途而废。你不用多废话,准备出城。” …… 蔡多福在旁边听着,觉得事情很是不妙。 且不管明月姑娘什么身份,但可以肯定一点,明月姑娘的家人绝对不允许明月姑娘出门的。哪怕外面有天灾人祸,都会把她保护起来,让她无忧无虑过完这一辈子。 一个奴仆,敢挑唆主子出来杀人贩子,这已经很不正常,何况是明月姑娘这么特殊的人物,敢让她前往五通县杀人贩子,这个叫冬梅的侍女,绝对有问题。 冬梅想杀人贩子,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敢再让明月姑娘乱跑,因为明月姑娘这样身体,很容易出事的。 而明月姑娘一心想救孩子,特别是看到刚才死了三人,更是铁了心想救人。 蔡多福其实也很矛盾。 此去五通县,帮忙救人是没问题的,但明月姑娘真出了事,责任重大,招来明月姑娘家人的追究更是麻烦。 他也不敢贸易去消除明月姑娘身上的噬魔虫,因为明月姑娘身上的噬魔虫,遍布全身,又有阵法维持平凡,情况很复杂,他没把握能救人,万一出了差划,救人变成杀人,责任更大。 正当蔡多福想着要怎么劝她留下来,明月姑娘却是铁了心,说:“鲁神医说我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就让我做些我想做的事,不然我会后悔的。走,现在就出城。” 第72章 我没有窍客身份 牛车出了城门,沿官道往东南方向而去。 月光很亮,映出夯实的土路和两旁幽暗的树林,还有远处起伏的山丘。 蔡多福坐在车舆后面的车轓耳板上,虽然坐得很不舒服,但为了避嫌,也怕影响明月姑娘体内噬魔虫的平衡,只能将就坐着,歪着车厢。 幸好牛车走得很慢,路也看得很清楚,而且京畿之地,鲜有妖兽强盗出没,偶有野兽,也被两人身上的噬魔虫吓得不敢近身,这一路走起来还算平稳。 他不敢和明月姑娘多交谈,也暗底揣测过那位叫冬梅的侍女的身份,不是多管闲事,而是以防万一。反倒是溜溜这只小狗,钻到他怀里不肯走,一直舔着他的手指,吸收星气。 对别人而言,星气泄露是忌讳,但他不缺星气,前几天吸收史宏达的星气,到现还没完全消化,溜溜想吃多少都有。何况此去万通县,他就是负责喂狗。 就这样,他抱着一只小萌犬,歪在牛车后,赏月观景,优哉游哉往五通县而去。 一去二三里,过了四明山,便到五通县。 此时东南边已经亮起晨曦,县城里早有人影穿梭忙碌着,普通人的日常,就是干活的命。 冬梅将牛车停在县城外,转身对车厢内请示道:“我带溜溜进去找人……” “不用,让溜溜带路,牛车直接跟过去找人。”明月姑娘打断她的话,而且语气很重,明显还在生气。 冬梅只好应一声:“是。” “溜溜。”明月姑娘在车厢里大喊一声。 溜溜听到召唤,急忙从蔡多福怀里跳出来,绕进车厢,不一会,又跳出车厢,径直沿着大路,跑进了县城。 “跟上。”明月姑娘吩咐道。 只听前面鞭子一响,牛车缓缓启动,追了过去。 蔡多福没有说话,就坐在车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猜出明月姑娘为什么生气,估计是上次来五通县,她杀了人贩子,而冬梅没有救出孩子们,应该是受骗的感觉。 现在明月姑娘很生气,准备亲自来救人。 不过她们主仆的事,蔡多福可懒得插手,只求别节外生枝。 不一会,溜溜在前面停下,吱溜溜直叫唤,牛车也随即停下。 蔡多福跳下牛车,转到前面,只见溜溜停在一间临街的店铺前,冲着那几扇破旧的门板狂吠。 此时天刚亮,店铺没开门,也没挂招牌,不知里面有没有住人,是不是一间空铺子。 明月姑娘掀起车厢门帘,看了一会,说:“冬梅,敲门。” 冬梅急忙上前,拍着门板大喊:“有人么?开门,快开门。” 不一会,门板拆开,出来一个睡眼惺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一边卸着门板开门一边破口大骂,待看清门口的情况,愣了一会,才问道:“几位要买东西?” 三人没有回话,都往店铺里面望去,可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中年汉子见几人不应,只道是来买东西,急忙卸下店铺的那一排发黑油腻的旧门板,还不忘介绍:“我这里的货,都是栎阳城的上等货,价格也不贵……” 随着门板一一卸下,蔡多福看到店铺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日用杂货,瓦罐瓷器、竹篓箩筐、农具镢头,还有各种小玩意,堆得满屋都是,确实是正经做生意的。 明月姑娘板起俏脸,说:“我们是来找人的,冬梅,搜!” 溜溜一声叫唤,已经窜了进来,冬梅答应一声,也冲了进去。 那中年汉子反应也很快,拦在冬梅跟前,吼道:“你们要干什么?” 明月姑娘喝道:“我怀疑你们这里窝藏一批孩子,要搜房子。” 那中年汉子还没回话,从店铺里面已经冲出一位身材粗胖的中年妇女,大声叫嚷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啊,想搜就搜啊。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的五通县,还有没有王法啊。” 蔡多福觉得眼前这两人,多半是有问题的。窍客办事,普通人必须无条件配合,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只怕得小心翼翼先问个明白,哪敢这么放肆。 就算是对方真是凶悍汉子和泼辣婆娘,那也没关系,只要亮出窍客身份,拒不配合只有死路一条。 “蔡多福,亮出你的窍客身份,将他们抓起来。”明月姑娘大喝一声。 蔡多福愣在原地,转身望向车厢里面,心想这真是谁先开口谁主动,于是应道:“我没有窍客身份。” “什么意思?”明月姑娘有些不高兴。 “我没在光明圣教注册过,没有玉带和身份玉牌。” “为什么不去注册考核?” “我问了,通不过的。” 蔡多福倒是很诚实,意思也很明显,明月姑娘你这么大的身份,直接亮出来就行,不过此时他也注意到,明月姑娘同样没系窍客玉带,没佩戴身份玉牌。 当然,要证明自己是窍客,直接露两手就可以,普通人见到窍客的手段,基本都会服软的。只不过蔡多福装傻,不想出头而已。 明月姑娘有些无语,直盯着蔡多福,那眼神的意思,似乎也很明显,你动手啊。 不料胖婆娘听得两人的谈话,以为有了机会,早撒泼骂起街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很快就将左邻右舍吵醒,而且此时天已经大亮,街上行人也多了,不一会就引来不少人围观。 场面有些尴尬。 蔡多福在旁边提醒道:“冬梅也开了一窍,让她强行去搜就行。” 明月姑娘脸色一变,俏脸绷得极是好看,一双杏眼,瞪向已经退在车厢旁的冬梅。 冬梅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躬身应道:“我怎么可能开窍,肯定搞错了。” 蔡多福这话,说有意也是有的,说无心也算。 因为各大武院出来的学生,最低也是三窍。冬梅这古怪的开窍气息,而且只开一窍,如果是明月姑娘帮忙开窍的,也说得过去。 他就是无意中提醒一句,可看这主仆二人的反应,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到了这个时候,明月姑娘也顾不得这么多,右手一挥,匕首飞出,分成两柄,飞出车厢,抵在那对中年夫妇眼前,大喝一声:“大秦窍客办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蔡多福望着那两柄浮在空中的匕首,一时目瞪口呆。刚才他看得清清楚,匕首分明在空中分裂,变成两柄体积更小的匕首。这种可以分裂变形的法器,分明就是神器。 都说神器少之又少,而明月姑娘这把匕首,应该不会是神器。 那对中年夫妇看见浮在眼前的匕首,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互相对视一眼,仍是不肯服软。 蔡多福迈前两步,右手一挥,叠出一层空间,将站在最前面围观的民众,往后一推,推出三尺外:“窍客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这神仙般的手段,吓得民众纷纷退后,不敢再吱声。 蔡多福又转身望向那对中年夫妇,星气涌出,直接将两人压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实交代,饶你们一命。” 第73章 人贩集团 武力强行搜索,还有溜溜帮忙,很快就在店铺里面发现一处地窖,从里面找出十四个小孩,同样是七男七女,也是六岁左右,所幸有人喂食,没有出现死人的事。 随着十几个小孩陆续被带出来,明月姑娘那板得严肃的俏脸终于有了喜色。 围观的民众也是越来越多,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而那对中年夫妇,瘫倒在地,垂头丧气,早没有反抗的念头。 蔡多福用星气给这些孩子补充了元气,便退到一旁。 在冬梅的提议下,明月姑娘决定将这十四个孩子交给县衙,让县令负责将他们送回家。 冬梅领着十几个孩子去了县衙,而那对中年夫妇,则被明月姑娘留下来。 蔡多福没有走开,是想看明月姑娘审问那对中年夫妇,也是怕万一出现意外。明月姑娘身染噬魔虫,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都是很危险的事。 待驱散围观的民众,明月姑娘才下车走进那间杂货铺,开始审问犯人。 审问很是顺利,两人也不敢隐瞒,很快就将事情原由全部和盘托出。 中年汉子姓许名向荣,妻子林氏,一直在安通县卖杂货,四年前,有位自称李大人的窍客,找到他们夫妻二人,说是买了些奴隶,要暂存在他们店里,过十天便来把人带走。因为给的钱太多,而且对方还是窍客,他们便答应下来。这一干就是四年,每年干一票,大概时间在十一月初。 根据两人提供外貌特征,这位李大人,其实就是已经被明月姑娘杀死的可丽国人贩子。 许向荣夫妻也急忙辩解,这些孩子都是李大人买来的奴隶,还把卖身契约押在杂货铺,就是预防有人来查,当个凭证的。至于他们夫妻俩,只是帮忙照顾孩子而已,并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两人说着,当真柜子里拿出十几份卖身契约。 大秦帝国,只要双方自愿,买卖奴隶是被允许的,但有资格买奴隶的,只有窍客、贵族和四品以上官员。只是实际情况,要复杂很多,诱拐强迫的事,时有发生。 换句话说,按大秦法律,夫妻俩没犯律,因为这些奴隶,都有卖身契,契约上也不是他们的名字,他们只是收钱帮忙照顾而已。 明月姑娘自然不信,问:“既然你们没有犯法,为什么不让我们搜查?” 许向荣应道:“两位大人没有玉带和身份牌子,我们也不知道两位大人是窍客,自然不肯让你们搜。而且李大人跟我们说过,他买这么多奴隶,本是僭越之事,不宜声张。” 大秦窍客配奴仆的初衷,是方便狩猎,也就是有人带行李物品,根据窍客的境界,可配置的奴仆数量也有规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规定早变了味,特别在栎阳城,每位窍客身边,都有一位年轻美貌的侍女,早和狩猎没什么关系。 所以这样的理由,也算合理。 明月姑娘有些生气,但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就算告上官府,顶多治个顶撞之罪,可蔡多福没有窍客身份,明月姑娘不能露出真实身份,到官府,也定不出什么大罪。 当然,窍客要治贱民的罪,要是明月姑娘蛮横一点,想怎么整都行,只是以明月姑娘的性子,做不出这么恶劣的事。 蔡多福自然也不信许向荣夫妇说的话,供词和证据,实在太完美,这本身就是问题。估计沿着卖身契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再看许向荣夫妻,两人看起来是吓得软瘫一团,可应答对话,一点都不含糊,而且答得相当好,就像以前特意训练过一般。 这绝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贩组织,经营多年,轻车熟路,再加上大秦允许奴隶买卖的法律,估计关系网也撒得很开,可以说是有恃无恐了。 如果追查下去,或许能牵出栎阳城一条奴隶买卖的利益链,毕竟窍客养奴仆,早已蔚然成风,哪怕如苏家这般家风极好的贵族,每年都会买不少女奴,花时间花钱培养成侍女,用来招揽门客。 所以这事怎么处理,蔡多福也不纠结,就让明月姑娘自己作决定。 看得出来,明月姑娘也很纠结,脸上阴晴不定,许久,才决定将他们送到官府处理。 蔡多福倒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明月姑娘是真善良,换成自己,处理方式就完全不一样,倒不是想杀人,而是会从两人身上继续挖线索…… 事到如今,解救孩子的事基本完成,差不多可以送明月姑娘回去了。 …… 明月姑娘回到车厢,继续坐着等,蔡多福仍站在外面,也看押许向荣夫妇。 两人就等着冬梅办完差事回来。 可这一等,等得有点久。 蔡多福不知道冬梅用什么理由说服县令将孩子送回去,但看她活动的气息,竟然跟两个窍客有接触,而且聚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 他觉得这可能会出事。 五通县也算京畿重地,此时秋猎已过,县城里有窍客很正常。但冬梅开窍的事,连明月姑娘都不知道,她去找窍客,自然不会以窍客的身份,去处理孩子的事。 他不好下结论,也不愿多猜,反正也提醒过明月姑娘,怎么处理那是她们主仆的事。 等到太阳偏西,冬梅才赶了回来。 明月姑娘脸有愠色,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冬梅应道:“我怕县衙处理不好,只好仔细问过那些孩子,家住何处,父母情况等,做好登记,以便以后查这些孩子有没有回家,可有些孩子,根本答不上来,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明月姑娘听了这话,才高兴起来,拿出十二份卖身契约:“这次做得很好。这是他们卖身契,上面有地址姓名,你让县衙按地址送他们回家,看没有强买强卖的事,顺便把这两人也送到官府,让县衙从重处理。” 冬梅接过契书,答应一声,带着许向荣夫妇走了。 这样的处理,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蔡多福不好意思点破,毕竟自己也不可能去处理这些孩子的事。而且他正留意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冬梅在说谎。 看冬梅的气息波动,她大部分时间都跟那两位窍客在一起。考虑到上次明月姑娘来五通县杀人贩子,就是她挑唆怂恿的,这里绝对有她相识的窍客。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几个窍客,包括冬梅,应该是青衣会的人。 或许史宏达的对手,一直都是青衣会,而青衣会又利用明月姑娘反杀这些人贩子,至于自己,只是不经意间卷了进来。 目前来看,大概是这样。 但这些事情,和有人谋划蔡家宝藏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唯一的解释,就是可丽国的杀手接了两个不同任务,自己查窜了。 可蔡多福又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插手,因为贩卖奴隶这事,怎么想都和蔡家扯不上关系。 又过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冬梅才办妥事情回来。 正准备回去,蔡多福却跑去准备晚餐。没办法,赶夜路回去,起码也得几个时辰,得先吃饭啊。 他找了间餐馆,炒了三个小菜,又打些饭,用自带的餐盘,分成三个盒饭,一人一份。 明月姑娘端着餐盘,还不太敢吃。 蔡多福说:“明月姑娘,我知道你在家里吃得不错,可出门在外,只能将就些,怎么样都比饿肚子强。” 明月姑娘不再拒绝,只好端起饭菜,吃了几口,应该觉得味道不错,一会便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 冬梅在牛车前面点起一盏马灯,甩起鞭子,赶着牛车,缓缓往栎阳城驶去。 可走不多远,蔡多福便发现有几股星气波动跟在后面。 牛车走得很慢,那些窍客却越跟越近,慢慢围了上来。 第74章 夺宝 蔡多福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跟随而来的六股星气波动,其中两股熟悉的气息,正是白天和冬梅接触的两位窍客。 冬梅白天和这两人密谋,又将回城时间拖到晚上,然后发起袭击,目的何在? 如果是因为冬梅开窍的秘密被人识破,回去之后不好解释,她大可以在白天跑路走人,没必要再冒险杀人。 这群窍客组团前来,也不像来给人贩子报仇,毕竟是冬梅让明月姑娘来杀人贩子的。 不是报仇,莫非夺宝? 蔡多福想起明月姑娘那柄匕首,顿时恍然大悟。 对方六个人,一个六窍境,两个五窍境和三个四窍境,再加上冬梅做内应,对付六窍境的明月姑娘,应该足够了,至于自己,大概被这群人忽略了。 牛车上了四明山,六股星气波动,终于进入明月姑娘的感应范围。 冬梅鞭子一扬,牛车突然偏离官道,冲入一条狭窄的山林小道,开始剧烈颠簸起来。 “冬梅,停车!”明月姑娘喊道。 “有人偷袭,青牛好像受了惊吓。”冬梅答应着,却没有拉缰绳的意思。 蔡多福跳下牛车,身形一掠,闪到板角青牛跟前,拉住缰绳,星气涌出,竟将那只青牛强行拉停。 这些人怎么搞他都可以不理,但明月姑娘必须安全回去,否则明月姑娘的家人追究起来,扯都扯不清,而且有天星犬这种妖兽,想避都避不开。 冬梅一脸惊愕,望着蔡多福,愣了一会,才猛然转身,冲车厢里喊话:“有人偷袭。” 明月姑娘掀开车厢门帘,走下车来,望着四周透着月光的树林,亮出自己的匕首。 树林里,光影斑驳,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六窍境修为,看不清模样。 其他五名窍客,则退得稍远些,散落在阴暗处,呈半圆状,将牛车包围起来。 树林里那人,突然出剑,连劈出三道剑光,撞向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右手一挥,飞出三柄匕首,将剑光打散,正待冲进树林准备近身作战,只听蔡多福在旁边大喊: “别追。” 明月姑娘愣了一下,顿时会意,刚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树林里那位六窍境的窍客,本想逃跑的,听到蔡多福这话,也愣了一下,转身回头盯着蔡多福。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从阴暗处走出来,走到那六窍境的窍客身旁,现身在月光下,一张丑陋尖酸的小脸,配着八字胡,说不出猥琐油腻。 “这么好看的娘儿们,杀了太可惜,要是能弄上床,那才带劲。”那中年猥琐汉子撇着八字胡,冲着明月姑娘开始品足论道。 明月姑娘剑眉倒竖,脸色阴沉,浮在胸前的匕首顿时分裂成八柄小刀,就要冲过去拼命。 蔡多福上前一步,拦在明月姑娘前面,说:“别理他,他用的激将法,想引你过去而已。” 明月姑娘脸色稍缓,渐渐冷静下来。 “牛车调头,重回官道。”蔡多福喊道。 他的策略很简单,这群窍客既然和冬梅是一伙的,那他们对明月姑娘的状况,应该十分了解。明月姑娘全身都是噬魔虫,想活命的都不会靠近,唯一能拿到匕首的方法,就是通过各种远程手段,打乱明月姑娘体内的星气平衡。 只要不中计,这群人想正面硬扛,就看他们愿不愿同归于尽,目前来看,都是怕死的。 当然,蔡多福没有主动反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防范冬梅的偷袭。 冬梅是不是内应,他是可以肯定的。但明月姑娘怎么想的,真不好猜。如果冬梅肯把牛车赶回官道,重新上路,不仅可以破解这群人阴谋,也能考验冬梅的立场。 如果冬梅暴起偷袭,那就更好,到时只剩自己和明月姑娘两人,动起手来,没那么多顾忌。 “冬梅,调头回去。”明月姑娘似乎也想通了,命令道。 冬梅答应一声,急忙赶过来拉青牛的缰绳,可走了两步,突起暴起发难,亮出一柄短刀,直刺蔡多福。 这偷袭,蔡多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冬梅感应不到自己的星气波动,也没看到用过自己的窍客手段——五通县里用折叠空间赶人的手段,估计她也看不出来。在她眼里,自己就是拿不到身份玉牌的未入流窍客。 自己破坏他们的围猎计划,如果能杀掉自己,独留明月姑娘一人在这荒山野林,那他们抢夺策略就已经成功。 短刀又急又快,月光下闪着寒光,连明月姑娘都吓了一跳。 可落在蔡多福眼里,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他侧身一避,右手往前一探,抓住冬梅握短刀的手,噬魔虫涌出,还没等冬梅挣扎,瞬间就将噬魔虫布满全身。 等冬梅瞪着大眼睛,开始恐慌起来,蔡多福已经开始吸收她的星气,星气也不多,很快她整个人就变成一具干尸,扑通摔倒在地。 明月姑娘转身望了蔡多福一眼,表情严肃,却不感觉诧异。 蔡多福说:“明月姑娘,你先回车里。” 明月姑娘有些犹豫,明显是不想上车。 蔡多福说:“放心,这些人,我能对付。” 明月姑娘看看牛车旁冬梅的尸体,终于点了点头,坐回车厢里。 那个小脸尖嘴的猥琐汉子,振臂高呼一句:“那娘儿们身上有噬魔虫,撑不了多久的,兄弟们配合吴老大轮流攻击。” 围攻的窍客,听了这话,都围上前来,缩小了包围圈,那领头的六窍境高手吴老大,更是带着那猥琐汉子,又逼近几步。 蔡多福跳上牛背,从空间戒指取出长弓,抽出铁箭,搭弓拉弦,瞄准那五窍境的猥琐汉子。 “用弓箭的窍客?还真少见。”那猥琐汉子讥笑道。 蔡多福星气涌出,角弓一震,放弦射箭,只听铁箭嘭的一声,化成一段黑线,快不可见,直冲那猥琐汉子而去。 铁箭速度太快,隐在夜色里完全看不到,想挡都挡住,那猥琐汉子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散出星气感应,侧身躲避。 一旁的吴老大也是吓了一跳,想打掉铁箭已来不及,只能大喊一声:“小心。” 可为时已晚,铁箭穿透左胁,撞得那猥琐汉子连退两步。 “我操,那把弓箭是法器。大家小心,”那猥琐汉子痛得大骂,迅速退到一旁,还不忘开口提醒。 围攻的窍客,都反应过来,后退了几步,包围圈瞬间扩大。 蔡多福第二支铁箭已经搭弦拉满,对准站在月光下的吴老大。 “嘭”的一声,铁箭擦破空气,快如闪电,射向吴老大。 第75章 补刀的执念 漆黑的铁箭,在月光下只闪过一段黑线,便瞬间跳到吴老大眼前,他全神贯注,举剑格挡。不料铁箭突然一偏,拐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射向不远处一团黑影。 “老颜,小心。”吴老大惊呼一声。 可铁箭实在太快,吴老大的话音未落,便听扑哧一声,铁箭已经扎中老颜身体。黑暗中,一具矮小的身体,顺势往前一扑,挺起两支灰色的箭羽,被月光照得有些发亮。 “操他娘的!”吴老大气得破口大骂,又大喊一声,“两根箭而已,千万别死啊,老颜。” 蔡多福继续搭箭拉弓,还是对准倒地不起的猥琐汉子老颜,吴老大闪身掠过,拦在老颜跟前。 窍客的生命力,远超常人,特别是外伤,只要没断气,都能用星气治疗。老颜左胁中箭,虽然战斗力被削,但不会轻易死,所以蔡多福就给他补了一刀。 黑暗中看不清老颜受伤的情况,但看星气波动,瞬间凌乱虚弱,明显中了两箭,伤势不轻。 不过第三箭有人拦着,想再射中可能性不大。 因为弓箭的威力,就是打个出其不意,那猥琐汉子老颜就是死在轻敌自负。不过这也难怪,窍客几乎不用弓箭,更没听说过有弓箭类的法器。 蔡多福突然转身,箭头对准一股四窍境的星气波动,满弦全开,朝着黑暗处又射出一箭。 以他的星气,要对付四窍境的窍客,却是很轻松的事,只要没有被树木挡住,肯定能命中目标。 果然,黑暗响起一声惨叫,那股四窍境的星气波动开始散乱变弱,应该中箭受伤,而且伤势极重。 “快散开隐蔽!”吴老大见两人受伤,大呼一声,身子掠过,已经朝蔡多福冲了过来。 蔡多福就等着他冲过来,便不理会,继续拉弓射箭,射向另一股四窍境,只可惜这一支铁箭被树木挡住,并没有射中人。 其实四明山一带,高大粗壮的大树,早被砍掉,送往栎阳城盖房子做家具,剩下都是小树,也比较稀疏,这才有射箭的便利,但树林终究是树林,大晚上的,月光再好,也有很多地方仍是漆黑一片,他射箭的目标,是感应星气波动定位,至于会不会被树木挡住,只能看运气。 吴老大已经冲到跟前,举剑正要劈下,忽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却是明月姑娘从车厢窜出来,飞出两柄匕首,匕首又急又快,带着寒气,直刺而下,逼得吴老大不得不变招举剑档格。 “锵锵”两声,匕首被长剑击飞,又在空中分裂成四柄小刀,横冲直撞,绕着吴老大四处乱飞,撞得他后退两步。 原来明月姑娘坐在车厢,看到蔡多福站在青牛背上,连续射箭,哪怕面对吴老大的进攻,仍在放箭,突然懂得蔡多福的解围策略,既然不能追,那就用远攻激怒对手,把人吸引过来逐一击破,于是她出手攻击吴老大。 蔡多福不知道明月姑娘还有这种企业级解读,只是觉得可惜,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更怕明月姑娘追上去,便喊道:“别追上去。” 明月姑娘心领神会:“明白。” 两人误解下的配合,让吴老大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吴老大此次带人夺宝,有冬梅做内应,有老颜出谋划策,绝对是计划周密,准备充分,他信心十足,神器千匕首志在必得。 牛车没有到达预定的埋伏点,老颜说问题不大,他便没在意。 冬梅死了,没有内应,他仍觉得没什么问题。 哪怕有两人倒下,也只是因为没想到对方有弓箭法器。虽然倒下两人,但人没死,他还是觉得问题不大。 此时看到两人一远一近的配合,顿时反应过来,冬梅的情报有误,眼前这个带弓箭的护卫,不是什么未入流的窍客,而是私人护卫。 按原计划,吴老大负责打头阵硬拼,其他人远攻打乱节奏,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让这个女人因噬魔虫爆体身亡。 可现在计划全乱套了,自己是在打头阵硬拼,千匕首自带寒毒,远比想象的难对付。其他人又被弓箭压得无法靠前。再加上剑气的攻击范围,远比不上弓箭,围猎计划,瞬间变味,变成自己被挨打。 此时,撤退已经成为吴老大的唯一选择。 可他不甘心,甫一交手,便一死两伤,还灰溜溜逃跑,实在说不过去。而且这么好神器,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他舍不得啊。 就在吴老大纠结之际,蔡多福又满弓射出一箭,铁箭在空中划出一条圆弧,直奔倒地的老颜而去。 吴老大被明月姑娘的四柄匕首缠着,分身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箭没入黑暗,感应着老颜的星气波动突然消失,气得怒火攻心,可还没来得骂人,只见蔡多福又射出一箭,打得正是刚才中箭的四窍境。 铁箭过处,又一股星气波动消失。 吴老大气得破口大骂:“混蛋,有本事冲我来。” 蔡多福其实没有针对谁,纯粹就是一个穿越者对补刀的执念,不过吴老大的要求,他也会满足,于是继续搭箭拉弦,这一次,终于将箭头对准了吴老大。 没办法,死了两人,其它三个人,包括另一个五窍境的窍客,都退远了,有树木和夜色阻拦,根本射不中。而吴老大靠得这么近,暴露得这么明显,最适合射箭。 明月姑娘很有默契地收回匕首,蔡多福星气涌出,注满角弓,全力一射,铁箭刺破空气,“嘭”的一声,瞬间跳到吴老大的面前。 吴老大双手举剑,急砍而下。 只听锵的一声,铁箭撞在长剑上,闪出一点火星,撞得吴老大双手有些发麻。 还没等他双手的酥麻消退,明月姑娘已经飞出八柄小刀,直刺而下,无奈之下,他只好举剑格挡,可眼角余光,又看到蔡多福取出一支铁箭…… 吴老大有些怕了,两人距离太近,刚才那一箭,威力之大,远超想象,也怪不得老颜避不开。关键是两人这么配合轮流打压,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明显经过训练的,如此下去,挡不了几箭的,更别说进攻夺宝。 蔡多福看出吴老大想后撤,本想取出玄机阁的铁箭试试威力,可还是忍住了,胜券在握的事,不能浪费。 他再次引弦拉弓,星气灌满,正准备发箭,只见明月姑娘已经撤回匕首,他扳指一松,铁箭直冲而去。 吴老大举剑再砍,只是这剑,砍得有点偏,铁箭锵的一声,擦着剑刃掠向吴老大右肩,带起一条布条和几点血肉,勾得吴老大身形微微一晃。 明月姑娘的匕首再次飞出,八柄小刀,在月光划出八条白线,宛若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罩下,吴老大连挡带退,发麻的双手,翻滚不定的星气,已经反应不过来,身子被漫天乱飞的小刀划出几道伤口。 蔡多福再取箭,趁着明月姑娘的小刀飞回之际,再射出一箭。 铁箭宛若流星,吴老大举剑格挡,可已经砍不到,铁箭瞬间穿胸而入,将吴老大带飞出两米远。 再回过来看围猎的三位窍客,发现势头不对,早分头抱窜,逃出几里外。蔡多福也不想追,跳下来,走到吴老大面前,问:“青衣会的人?” 吴老大一声惨笑,口吐鲜血,含糊喊出一句:“给个痛快。” 蔡多福盯着吴老大那张略显消瘦的脸,被月光映得有些苍白生硬,顿觉有些郁闷,大秦的窍客,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固执,都是硬骨头。如苏云海那般的,才是特例。 他不再废话,举手按在吴老大头上,将他剩余的星气,全部吸收。 “回去。”蔡多福转身对明月姑娘说。 第76章 四明山夜话(一) 蔡多福牵起青牛的缰绳,费了不少力气才把牛车拉回官道,可坐上前室,扬起鞭子,那青牛竟然开始打转,急得他又下车拉绳。 好不容易让牛车启动,可走了几步,青牛又停下来,他急忙挥鞭,青牛又朝另一边掉头,搞他都没了脾气。 他这才知道板角青牛为了拉车,应该是特意训练过的,是靠鞭子指挥的,此时乱打鞭子肯定是不行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明月姑娘在车厢里问道。 “没事,很快就好。”蔡多福大声回道。 没办法,他只好下车,用噬魔虫压制,指挥板角青牛一直往前走,好歹是只通灵性的妖兽,能听懂他的意思,这才拉着牛车,缓缓往前面走去。 他跳上前室,靠着车厢,临时当起车夫。 月光从山顶倾斜而下,洒在宽厚苍黑的牛背上,将细长的黑毛照得条条分明,涮过桐油的车轭,随着路面在牛背上起伏着,映着出明亮的白光。 溜溜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趴在蔡多福大腿上,又开始舔他的手指…… “你是怎么染上噬魔虫的?”明月姑娘突然掀车厢门帘,挂上旁边的帘钩。 蔡多福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应道:“练功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 “什么时候的事?”明月姑娘又问。 “很久了。” “怎么会没事?” “跟我练的功法有关。” “我能练么?”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噬魔虫已经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练了也没用。” 明月姑娘没有回话,俏脸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呆呆望向前方车帘外。 车厢里渐渐散出一股迷人的香气,又被山风吹散在月光里,于是铺满月光的山路,只回荡着车轮碾着土路的沙沙声。 其实两人共同的话题,就是噬魔虫。可蔡多福根本不敢提起这事,原因很简单,同样身染噬魔虫,自己身体无恙,还能当武器使用,明月姑娘却是性命垂危,不好开口啊。 而且噬魔虫是他的秘密之一,讨论得越多,惹出来的事越多,不如不说。 就如现在这般,明月姑娘抱着希望问一下,自己又无能为力,最终只有失望,场面便有些尴尬。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感染噬魔虫的?”明月姑娘说。 蔡多福微微一笑,才问:“你是什么时候感染噬魔虫的?” “五岁的时候,我不小心闯进天坑,那时人小不懂事,去抓噬魔虫,幸好当时鲁神医和阴地师都在,才保住我一命。算一下,也有二十年了。” “那这二十年,你是怎么生活?”蔡多福顿时好奇起来。 “小时候比较麻烦,奴仆害怕感染噬魔虫,都不愿意照顾我。后来真看到有人感染噬魔虫死去,我也开始明白了,便不用奴仆,自己一个人玩,看书,修炼,堆阵法,仔细想一想,其实也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蔡多福听着有些心酸,心痛明月姑娘好几秒,算是知道明月姑娘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自幼一个人生活,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单纯姑娘,说话做事自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于是安慰道:“这么多年,真是难为明月姑娘了。” 明月姑娘应道:“还好,后来长大了,也可以四处找人聊聊天,还有溜溜陪着我。” 蔡多福算是明白了,原来溜溜并不用来追踪的,而是纯粹陪明月姑娘玩的,没办法,也只有这种傻狗,才不怕噬魔虫,突然又想起冬梅来,问:“冬梅是青衣会的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了。” “青衣会的人怎么会找上你?” “不知道,我身旁本没有侍女,是冬梅自愿来服侍我的,她跟在我身旁一年多,做得很细心。我也很高兴,很相信她。” 蔡多福点头,表示理解,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值得相信,何况明月姑娘这么单纯的女子。又问:“她跟你说五通县有人贩子。” “嗯,她说亲戚家的小孩被拐,追到五通县,虽然找到嫌疑人,可无凭无据,对方还是可丽国窍客,也不好告官,当父母的为这事都哭惨了,我一时心软,便去看了。” “明月姑娘,你是个好人。” “你也是个好人。” 蔡多福笑笑不说话,好人这两字,他自认是不配的。 “你早看出冬梅是青衣会的人,故意提醒我的,对不对?”明月姑娘又问。 蔡多福没有否认,但他的目的,其实还是为自己着想,如果冬梅不是明月姑娘的人,很容易把他的事捅出去,他得确认主仆二人的关系。 “青衣会是什么组织?”蔡多福又问道。 “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他们在南方偷偷培养窍客,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明月姑娘应道。 蔡多福吓了一跳,有组织培养窍客,那就是跟光明圣教对着干,就是造反啊。怪不得冬梅只开一窍,而且还故意隐藏气息。 他突然想起赵姨娘说的那位李大人,就是涉嫌造反,这会不会跟青衣会有关?那蔡家的宝藏,包括自己母亲,会不会也跟青衣会有关? 不应该啊,自己母亲是光明圣教培养出来的窍客,拥有大秦窍客该有权利和特殊,父亲也是大秦的军官,不可能参加什么青衣会,而且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 “青衣会什么时候成立的?”蔡多福又问。 “不知道。”明月姑娘摇头。 蔡多福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事情越查越大,连青衣会都扯进来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 突然,牛车缓缓停下,他转身一看,原来是板角青牛偷懒,跑到路旁啃起干草来。 他笑骂一声,正待下车敲打一下这只老牛。 明月姑娘抢道:“就在这儿歇一会,我想看看风景。” 蔡多福知道明月姑娘难得出来一趟,便答应一声,请明月姑娘下车。 此时马车正停在山腰上,往下望去,能看到山下城外大片的稻田,光秃秃的只剩下纵横交错的田垄,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栎阳城,参差不齐的楼阁,笔直高大的城墙,在灰蓝的天空下,倒有几分壮观,可看久了,又会觉得渺小。 这样的景色,算不上好看,可蔡多福不敢开口,就站在明月姑娘不远处,静静看着她飘逸的身姿。 对明月姑娘这种二十年不出门的人来说,或许是不一样的风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月姑娘似乎没了兴趣,突然转身,望着蔡多福,说:“你用的那把长弓,应该是个法器,能给我看看么?” 第77章 四明山夜话(二) 蔡多福愣在原地,不知道明月姑娘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但觉得这真有点不合适。 “不可以么?”明月姑娘又问。 “每个人总得有一点秘密。”蔡多福拒绝道。 “一件法器而已,算什么秘密。” “那明月姑娘的匕首可以随便给人看么?”蔡多福反问道。 “可以啊。” 明月姑娘答应一声,左手一挥,一柄八寸长,通体灰白的匕首飞出,就悬停在蔡多福胸前。 蔡多福尴尬笑笑,自己这点小心思,在明月姑娘的单纯面前,顿时显得有些可笑。 他伸出手来,匕首便掉落在他手里,轻轻一握,匕首沉重厚实,也不知是什么金属,仔细一看,匕首竟然浮起一圈蓝色的光幕,光幕里,印着几行字:“千匕首……” 这柄名为千匕首的神器,可以分裂成各种匕首小刀,最多可以分裂成一百二十八把薄如柳叶的刀片。而且分裂后,刀刃自带阴煞寒毒,可以减缓敌人的速度。 当然,作为神器,不必纠结变化形状后体积是不是等量,自己的归元剑同样如此。 他星气涌出,想试一下这柄神器,却发现匕首被一层薄膜覆盖着,星气根本进不去,就好像是一件普通匕首。 明月姑娘在旁边看见,解释道:“没有主人的解封,别人是用不了的。” 蔡多福有些听不懂,神器有这个功能么?说明书里没注明啊。于是问道:“神器还需要主人锁上的么?” “不是锁上,神器可以分辨人类的星气,接受新主人的星气后,就不会再容纳其它星气,除非主人死去,或者息自愿散去神器内的星气。” 明月姑娘接过匕首,解除千匕首上的星气,又放回蔡多福手里。 蔡多福托着千匕首,摇头苦笑,觉得这姑娘心真大,一件神器就这么随便解封给别人用,说:“你不怕我拿着千匕首跑了?” 明月姑娘应道:“我虽然感应不到你的星气波动,但我体内的噬魔虫能感知到你的星气很强,而且你能杀死史宏达,还有刚才吴老大,实力绝对不弱,你还不怕噬魔虫,真要抢,我也拦不住。” 好,明月姑娘只是单纯,并不是傻。 蔡多福将星气注入千匕首,阵法一转,匕首顿时分裂成两柄,开始冒着一股寒气,比这山中的夜风还要阴冷三分,再转,又成四柄小刀…… 神奇的是,不管匕首分裂出多少柄小刀,每柄小刀之间,仍有一丝星气关联,操控起来,可以随意组成各种图案,绝不是可以用数量堆出来的普通货色能比的。 说实话,千匕首配合外揣窍诀,绝对是件大杀器,可对自己来说,发挥不出奇恒窍诀的威力,真不如归元剑实用。 见识过千匕首,蔡多福解除自己的星气,将它递还给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说:“那你的长弓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蔡多福哪敢拒绝,从背上取下角弓,递了过去。 明月姑娘接过角弓,把玩了一会,评价道:“栎阳城的窍客,是不会用弓箭的,他们觉得这种兵器是普通人用的,不过我看你这角弓,可以储存星气,爆发后威力不小,勉强也能算半神器。你从哪里找到的?” 蔡多福应道:“无意中捡来的。” 明月姑娘没怀疑这话,继续问:“你跟我出来的时候,好像没带弓箭,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我藏在身后。” “身后哪里藏得下,是放在空间戒指里面?” 蔡多福不想使用奇恒窍诀,又觉得当时的情形,适合用弓箭,才拿出角弓的。取出弓箭后,他又不敢放回去,就怕明月姑娘发现空间戒指。 可明月姑娘也不傻,恰恰相反,她很聪明,而且见识不凡,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一直独居,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会耍心机。 见蔡多福不应,明月姑娘没有追究下去,继续说:“有一段时间,我专门研究空间戒指的阵法,就想着能不能自己做出空间戒指,可惜里面的阵法,实在太复杂,一直没搞懂。” “你很擅长阵法么?”蔡多福问道。 “也不算擅长,就是一个人太无聊。” 明月姑娘说着,把角弓还给蔡多福。 蔡多福望着明月姑娘那张天真无邪的俏脸,被明光照成了一朵花,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忍不住提醒道:“明月姑娘,你以后用千匕首,先把匕首分裂好再攻击,别让人发现这是一把神器。” “是怕有人来抢么?就像刚才那样。” “对。” “你是个好人。” “我不配。” “你帮我救出那些孩子,还赶走青衣会的人,还不算好人么?” 蔡多福笑笑,决定给明月姑娘上一课,说:“我们有协议在先,我才会帮你救人,至于赶走青衣会的人,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再说了,如果我真是好人,就不会放任许向荣夫妇不管。” 明月姑娘惊呼一声:“你是说还可以继续查那个许向荣。” 蔡多福觉得明月姑娘理解错了,又或者是自己说错了,急忙解释道:“你这样的身体,就别再操心人贩子的事。” “我就是活不长了,才想做点正事。” “你乖乖待在家里,别乱用星气,还可以活很久的。” “不可能了。我刚感染噬魔虫的时候,情况没这么严重,但随着身体和星气成长,波动越来越大,每一次大波动,我身上的阵法,就必须调整一次,可阵法调整终究有限,重新换套阵法更是不可能。” 明月姑娘说着,转身望向远处的栎阳城,许久,才继续说:“二十年了,我身上的阵法早到了极限。阴地师已经不敢来看我了,鲁神医每隔两三年,还会进京帮我诊断一次,这次他说了没办法,那就真没办法了。” 蔡多福望着明月姑娘映着月光的身影,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明月姑娘研究阵法,不是闲得无聊,或者感兴趣,是久病成医。 这世间,哪有什么兴趣和爱好,大家都在为自己努力地活着。想来明月姑娘也不例外。 寒风突然从山腰刮过,吹得干秃的树枝轻轻摇晃着,月光又把树影印在两人的脚下,不停摆动着,似乎想搅起什么情绪。 蔡多福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应道:“你想做正事,不一定要追踪人贩子,你可以做一些,你一直想做,但没有机会去做的事。” 明月姑娘微微一笑,说:“一直想做的却没有机会去做的事,让我想想。” “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大小。” “我小时候吃过临江楼吃鸡蛇宴,一直想去再吃一次,边赏江景边吃饭,这个可以么?” “可以。” “那这样就有很多,我还想逛柳条巷子的妖兽市场,买很多东西……” 明月姑娘望着远方,絮絮叨叨地念着,蔡多福很认真地听着,越听越觉得心酸。明月姑娘说的,其实都是些琐碎小事,对其他人而言,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可就是这些普通人的日常,却是明月姑娘最需要的。 到后面,他已经听不清明月姑娘在说什么,只顺着明月姑娘的目光,看到蓝黑相交的天边,那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的轮廓。 “明月姑娘既然想到了,那就大胆去做。”蔡多福安慰一句。 “我身上有噬魔虫,不能乱跑。” “有些事可以想办法的,比如去临江楼吃饭,我想以明月姑娘的实力,包下来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说的也是。” 蔡多福其实也想帮明月姑娘完成一两件事,没什么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很好,也可能是因为明月姑娘的美貌,也可能是出于同情。 可想了想,他还是感叹一声,把话压了回去。 “回去!”明月姑娘转身说了一句。 “你住栎阳城哪条街?”蔡多福问道。 “折梅巷腊梅馆。” 第78章 又约法三章 十一月底,天气越发寒冷。 天阴沉沉的,压得很低,似乎要下雪。 这天吃过早饭,蔡多福便看见蔡多子脚踏鹿皮长靴,身披带帽的大红狐裘披风,挂长剑,带奴仆锁柱急匆匆回到家里。 赵姨娘急忙把她迎进屋里,又让姐弟俩坐下叙话,然后很识时务地退下了。 “你开窍了?”蔡多子打量了一会,劈头便问。 蔡多福真不喜欢姐姐这问话的语气,仿佛见面就要吵架,真想不明白姐弟俩以前是怎么相处。他轻舒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应道:“听康有庆说的?” “我感应不到你的星气波动。” “功法有些特殊。” “哪来的功法。” “就是那张兽血药方。” “你不是说没有配套功法么?” “我怕你不让我练?” “拿来。”蔡多子伸手。 “什么?”蔡多福佯作不解。 “兽血药方的配套功法。” 蔡多福眉间微蹙,望向旁边的姐姐,问:“为什么?” 蔡多子回瞪一眼,说:“你不知道私藏修炼秘籍是死罪么?” 好,这也算是个合理的借口。蔡多福暗暗感叹一声,应道:“我怕被人发现,烧了。” 烧了便是没了,话题终止,这是他早想好的措辞。 “烧了?”蔡多子瞬间板起俏脸,严肃如准备训话的长辈,应该还有点生气。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复述不出来。”蔡多福应道。 蔡多子冷哼一声,沉默许久,又问:“你开了几窍?” “两窍。” “杨启泰说你开了三窍。” “哪有那么快啊。只是跟他们混在一起,我得顾点颜面,稍稍报高了一点。” “苏云帆对你的评价很高。” “他只是想拉拢我们蔡家,不对,只是想拉拢你而已。” 其实这些问题,蔡多福早想到姐姐会问。毕竟康有庆也是姐姐铁杆粉丝,多半会打报告的。所以他早打过草稿,编过答案,勉强能圆得过去。虽然经不起推敲,可只要自己不搭理,管别人怎么别人推敲。 至于杀可丽国窍客的事,杨启泰已经跟四人叮嘱过,事关两国外交,不许声张。不然,也逃不过姐姐的审问。 他现在最怕的,是姐姐突然暴起,强行检查自己体内的丹田关窍,这事虽说有些忌讳,但也是修行方面的忌讳,双胞胎姐弟,哪管得这个。 这就好像学霸姐姐怀疑学渣弟弟在学校谈恋爱一样,她就敢捉人找证据,好回家告诉父母,这过程哪有什么忌讳隐私可言。 何况以蔡多子的性格,别说审问责骂,暴打都是常事。小时候被姐姐支配的恐惧,仍烙在原主的记忆,极是深刻。 不过今天姐姐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问道:“拿到窍客身份没有?” “没有。”蔡多福摇头,顿时一喜,又问,“有办法?” “我可以帮你拿到窍客身份,但必须约法三章。” “又约法三章?” “你想进月影森林送死?” 这话实在不好听,但蔡多福知道这话的意思,成为窍客,意味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姐姐大概怕自己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这真是出于关心,只是这沟通方式…… 姐弟俩在一起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行,那你说。”蔡多福应道。 “我帮你拿到窍客玉牌,还帮你完成狩猎任务,包括圣教其它琐碎任务,我都可以帮你完成,就算你想养侍女,只要不犯法,想养几个都行,但有三件事,你必须做到,否则我就收回你的玉牌。” 蔡多福觉得这话也在理,毕竟对姐姐而言,自己还是原来的蔡少爷。 蔡多子继续说:“第一,不准约斗比试,和谁都不行。” “这个没问题。” “第二,不准出城狩猎妖兽和搜寻遗迹。” “城外还有遗迹。” “大秦境内的遗迹,早被人搜刮干净了,你去了也没用。知道么?” “知道。” “第三、不准结社和依附贵族,哪怕是个小社团都不行。” 听到这里,蔡多福反倒有些震惊。 所谓的约法三章,意思已经很明显,只要自己不惹祸,这辈子就算在栎阳城躺平,都能过得很好。 这跟自己刚穿越过来,被全家人抛弃的情形可不一样,是因为自己开了窍? 不对,当初决斗,姐姐帮过自己,先是地龙血,然后是强心丹和龙鳞剑,还提醒自己要敢杀人,没有不管的意思。 而且强心丹可是禁药,如果被人查出来,要坐连带责任的,难道这药真不会被人查出来?现在两颗强心丹还放在储物戒指里,或许可以拿出来验一验的。 还有一点,那就是柳家的反应。 虽说决斗不究责任,但因为决斗,两家越打越凶,闹成世仇的,在栎阳城可是很正常的事。柳承应死后,柳家没来挑衅闹事,他一直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柳家可能被自己姐姐压下了。 蔡多子见弟弟不应,有些不高兴,追问道:“这个不行么?” “这个也可以。”蔡多福点头答应。 “以前的约法三章,还是有效。该去药铺帮忙的,还是要去,该成家也要成家的,先前范家的事,是我欠考虑了,放心,你现在是窍客,不会再有这种事。” “还去药铺?” “你以为当了窍客,躺在家里就有钱钞掉下来?” “好,也有道理。”蔡多福点点头。 蔡多子见他点头答应,突然起身离去。 蔡多福急忙喊住:“姐,当初我和柳承应决斗,要是没有地龙血,你还会帮我么?” 蔡多子转身望向自己弟弟,愣了一会,冷冷地应道:“不会。” 听到这话,蔡多福反倒觉得安心,笑道:“我信,我信。” 说完,他突然起身,先把房门关上,从怀里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放到姐姐手里:“给你的。” 蔡多子只望了一眼,便脸色大变,问:“哪来的?” “和那张兽血药方一起拿到的。” “为什么不早点拿给我?”蔡多子质问道。 “我以为只是普通戒指,等我有了星气,也找不到你,总不能让我去拦太武院的秋猎队伍,那可是死罪。”蔡多福其实是替赵姨娘抱不平,自己失踪那么多天,赵姨娘去太武院找了多少次,愣是没找到人。 “除了戒指,还有什么东西?” “没有了。” “戒指里面没有东西?” “没有。”蔡多福摇头。 “把你戴的戒指拿给我看看。”蔡多子盯上弟弟右手的戒指。 蔡多福蹙起眉头,盯着姐姐那张紧张的脸,把手藏在身后,一脸慌张的模样。 他很了解姐姐的作风,接下肯定是要抢的,不过他早有准备,只拿两枚戒指,一枚送出去,一枚自己戴。 早在见识过月影森林狩猎的艰辛,也知道母亲留下一大笔遗产,他便有送姐姐戒指的念头,可一想到刚穿越过来时受到的冷落,他又很犹豫。又因为长时间看不到姐姐,这个问题便搁置下来。 就在刚刚,他还再犹豫要不要把戒指送出去。后来仔细想一想,姐姐只是嘴巴硬,关键时刻,该帮的还是帮了,该做的还是做了。刚刚才主动帮自己去拿窍客身份。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送给姐姐两枚戒指。只是原本姐弟共享宝物的温馨场面,早变成了画风,变成姐弟争抢。 “这戒指你保不住的,反而会引祸上身。”蔡多子大声指责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蔡多福,你是不是想死啊。” “你不是会保护我么?” 蔡多子气得满脸通红,伸手一抓,速度极快,顿时把蔡多福的右手抓了起来:“你手上戴着一枚空间戒指,有十条命都不够我保护。” 如果从蔡少爷只开两窍的情况来看,蔡多子这话是对的,所以蔡多福象征性挣扎两下,便被姐姐抢去戒指。 蔡多子抢过戒指,从里面倒出衣服、零食、赌具、铜铢,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街头玩物,气得她大骂道:“你看你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蔡多福可不乐意了:“我自己的戒指,我做主。我也是窍客,凭什么我不用空间戒指?” “你实力不够。迟早被人抢了。” “那我藏起来。” “我帮你保管,等你开了七窍,我自然会还给你。” “不行。” …… 姐弟俩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协议。蔡多子拿出一把新甲兵坊的法器和十五万铢。再外加两个条件,成亲的事由蔡多福做主;每天去药铺的时间,也由他自行安排。 协议完毕,蔡多子拿着戒指,回东厢房自己的房间去了。 蔡多福知道她回房做什么,只是希望她别发现自己闯过她的房间,还去过地下室。他甚至猜到姐姐可能会去自己房间再搜刮一次。 当然,这些他都当作不知道,回房收拾一下衣裳,从鞋子里取出自己的储物戒指,出门先跑了。 刚出门走不多远,只见冯新安和朱大同从路旁的一辆马车里探出头来,朝他挥手喊道:“福少。” 蔡多福走上前去,只听冯新安凑上前来,轻声说:“福少,找到一个叫柳攀的,四十七岁,就住在青竹巷,要不要去看看?” “走。”蔡多福跳上马车。 第79章 难道只是巧合 蔡多福来到青竹巷,看到了柳攀。 一个大字不识的中年汉子,户籍档案说是四十七岁,可能是当船夫风吹日晒的,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老实木讷,根本不可能会去当中人。 稍稍聊了几句,蔡多福很失望地放下礼物走了。 这个柳攀,明显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从青竹巷出来,蔡多福望着朱胖子那张圆脸,问道:“胖子,你今天找我有事?怎么不吱声。” 朱大同应道:“福少,今天阎罗广场有场生死决斗,本想邀你一起去的,可在你家门口看到大小姐的马车,正准备要走,又撞见老冯,就留下来等。不过现在想去看决斗,已经来不及了。” 蔡多福白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他,可转念一想,问:“上次我决斗的时候,有个替我把脉的医师,长胡子的那个,知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朱大同一愣,应道:“不知道啊。” 冯新安在旁边应道:“他叫张若望。” 蔡多福有些意外:“你认识他?” 冯新安应道:“也不算认识。我母亲得病的时候,找过不少医师,其中就有他,还是他让我们去找鲁神医的。” “他现在还在决斗场替人把脉么?” “决斗场的医师,都是都尉府指定的人,一般不会换人。” 蔡多福想着要不要去看看?验证一下姐姐会不会冒着风险救自己。 冯新安在旁边说道:“张医师进都尉府才半年,就谋了半个官身,不会轻易走的。” 蔡多福猛然转身:“张若望进都尉府才半年时间?” “差不多半年。” “走,去阎罗广场。” …… 三人来到阎罗广场时,已经过了中午,西广场的人早已散场,只留下都尉府的禁卫和官差清理现场。 蔡多福看到那个长胡子的中年大叔张若望,正收拾好行医的囊袋,从西广场离开,恰巧从马车旁经过。 朱大同嘴里嘀咕着:“果然还是来晚了,都在收尸了。” 冯新安没有接话,转身望向蔡多福。 蔡多福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这个张若望,是个开一窍的窍客,而且这古怪的气息,和冬梅一模一样,显然是青衣会的隐藏秘法。 张若望是青衣会的人,而且在半年前,也就是自己决斗前,恰巧调到都尉府当医师。这真是巧合么? 他想了想,转身问冯新安:“张医师进都尉府前,谁负责决斗场把脉检查?” “一个姓汤的医师。” “他怎么不干了?” “听说是不小心摔断了腿,具体的不清楚。” “能找到这位汤医师么?” “可以,他就住在新丰街。”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蔡多福吩咐一句,待马车缓缓启动,才转身对朱大同说:“胖子,想不想赚钱,一千铢。” 朱大同一直没插上话,正有些郁闷,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想。” 蔡多福拿出一枚再造强心丹:“把这个吃了。” 朱大同圆脸一绷,大脑袋摇个不停:“这不太好。” “两千铢。” “不吃。” 蔡多福也懒得废话,抓住朱胖子,星气涌出,将他固定在座位上,撬开他的嘴巴,将强心丹用星气送进喉咙里。 朱大同脸色煞白,几乎要哭出来了。 “放心,不是毒药,死不了。把你毒死我也要偿命的,别怕。” 蔡多福安慰两句,便不理他。 马车来到新丰街,三人下了马车,蔡多福把冯新安拉到一旁,偷偷吩咐几句。 冯新安会意,拉着朱大同去找汤医师。 朱大同哭丧着脸,还不忘回头朝蔡多福大喊:“福少,两千铢啊。” “回来就给。” …… 蔡多福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离谱。 难道只是巧合而已? 过了良久,冯新安终于带着朱大同回来,凑到蔡多福跟前说:“不行,汤医师能查得出来,不过他说了,只要肯给钱,他可以帮我们顺利通过。” 蔡多福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服下强心再造丹,是可以被人查出来的。 当初姐姐为了自己的决斗,真花钱贿赂了张医师。这个基本可能肯定。这其实是好事,说明姐姐不是无情之人,暗中为自己出了不少力。 可这里面的门道,明显有些不对劲。 大秦的决斗,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光明正义,只要肯花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蔡家能花钱,柳家也可以花钱。汤医师突然摔断腿,由张若望顶上,或许真不是巧合。 可要说是姐姐借助青衣会的人,为自己的决斗作弊,这也说不过去啊。 堂堂大秦天才窍客,未来的最望成圣的人,怎么可能和青衣会扯上关系,不至于,也没必要。 …… 站在一旁的朱大同,早忍不住了,问:“福少,两千铢啊。” 蔡多福拿出早准备好的钱,丢给朱大同。 朱大同接过钱,没说上两句,便借口跑了。 冯新安凑过来说:“福少,咱们找人,就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得重新想个办法啊?” “那你说怎么办?”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找人的原因?这样我好做判断。” 蔡多福想了想,说:“我在我家的房契上看到这三个名字,二十年前的老房契。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后面那两个名字是中人?” “是。” “房契上是写蔡夫人名字?” “对。” 冯新安努力想着,没有回话。 蔡多福问:“有没有办法?” 冯新安说:“有点思路,但不好说,我得回去想想。” 蔡多福说:“行,你回去想一想,如果有消息,到家里找我,钱还够么?” 冯新安应道:“钱够了,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 蔡多福还准备多说两句,突然脚下冲过来一只小狗,咬着他的裤脚,不停地往外拉拽着,似乎想给人带路。 低头一看,正是天星犬溜溜。稍稍感应一下,一股六窍星气波动,正缓缓从凤凰大街方向移动而来。 此时的栎阳城,六窍境星气波动不少,但蔡多福很肯定,是明月姑娘来了。 佳人来找,他也说不上是欢喜还是觉得麻烦,或者两者都有。 他嘱咐冯新安几句,要他万事保密,然后抱起溜溜,往那架缓缓驶来的牛车走去。 第80章 说不出的惆怅 今天赶牛车的车夫,是个中年大叔,身上没有星气波动,是个普通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十七八岁模样,小巧玲珑,脸蛋冷得通红,看着有些腼腆,应该是明月姑娘刚收的侍女。 蔡多福走到车厢旁,还没开口,只听车厢里传来明月姑娘的声音:“进来。” 这有点不合规矩,连坐在外面的小姑娘都惊诧地望着蔡多福。 “我站在外面就好。”蔡多福应了一声,把溜溜放进车厢。 “没事,进来。我有东西给你。”明月姑娘说。 蔡多福看着新丰街上来往的行人,想了想,还是坐进了车厢。 车厢很大,最里面铺一席大红的锦垫,明月姑娘跪坐在上面,端庄艳丽,特别是那白里透红的俏脸,美得让人有些恍惚。 不过恍惚过后,蔡多福却是担心,明月姑娘体内的噬魔虫,数量比几天前多了一倍,连星气的运转,都有些凌乱,明显已到崩溃边缘。 他轻轻在门帘旁盘腿坐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明月姑娘从身下的软垫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布包,递到蔡多福跟前:“这是给你的。” 蔡多福接过来,揭开锦布一看,里面放着一条用玉片金钱织成的腰带,旁边还有一块三指宽的玉牌,正是光明圣教颁发的窍客腰带和身份玉牌。 他取过玉牌,输入星气,玉牌立即浮现出自己姓名籍贯等个人信息。 早想有个身份,可此时的他,没有原来想象般的喜悦,可能是姐姐已经答应了,突然间再从明月姑娘这里拿到,不觉得新奇了。 “明月姑娘,有心了。”蔡多福说。 “你是个好人,应得的。”明月姑娘说。 蔡多福尴尬笑笑,想说什么,可拿着手玉牌,闻着四周的幽香,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请你吃饭。”明月姑娘说了一句。 “你包下临江楼了?”蔡多福问。 “嗯。”明月姑娘点头。 “你应该请家人或者亲戚朋友。请我会不会不太合适。” “我哥哥很忙,不能陪我吃饭,亲戚都好多年没见面了。我也没有朋友……咱们算是朋友么?” “算。”蔡多福真不敢拒绝,以明月姑娘这样的体质,别说朋友,亲戚都吓跑了。 “那我请你吃饭,你不去么?” “去,我去。不过现在的临江楼,可能比不过二十年前,我怕你会失望。” “没有关系的。” …… 牛车掉头,缓缓折向城东而去,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蔡多福低着头,只顾逗着溜溜玩,不敢去看明月姑娘的眼睛。他心里很清楚,明月姑娘现在这身体状况,肯定挺不到过年,甚至可能都撑不了几天,言多必失,不敢乱说话。 他确实有种想帮明月姑娘破解噬魔虫的冲动,没什么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可他实在没把握,真救不回来,那就是相当于自己杀了明月姑娘,真应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如果明月姑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倒好,反正别人救不了,自己直接把人骗回家,治得好就当老婆,治不好就当丧偶,可明月姑娘这身份,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起码现在惹不起。 牛车到了临江楼下,蔡多福跳下牛车,看见临江楼破破烂烂地矗立在石川河旁,仿佛被天上的铅云压了近二十年,冷清得不见半点烟火气。 二十年前的临江楼,应该很热闹。可现在的临江楼,虽然还在营业,但在栎阳城已经没什么名气,连窍客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 明月姑娘下车一看,也是看傻了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蔡多福建议道:“明月姑娘,咱们去飘香楼。这时候过去,能找到雅间。” 明月姑娘有些犹豫。 蔡多福说:“放心,有我在,你的噬魔虫传染不到别人身上。” 明月姑娘想了想,点点头:“好。” 两人坐着牛车,沿石川河又来到沿河路的飘香楼,此时天时尚早,客人不多,蔡多福系上窍客腰带系上玉牌,利用窍客的身份,在二楼订了间雅座。 把明月姑娘请上楼,进了雅座,等店小二上了酒菜,便关了门,只让那个叫桃子的侍女在旁边侍候。 宴席上,蔡多福只说些栎阳城的奇闻趣事,还说起上辈的笑话,逗得明月姑娘开心大笑,连旁边的桃子都偷偷抿着嘴儿笑。 待宴席撒下,又喝茶聊了会儿天,三人才走下楼来,发现外面已经下雪,黑沉沉天地间,除了满街的灯火,便是纷纷扬扬的雪花。 牛车走到凤凰大街,原来热闹的夜市,也因为大雪变得冷清,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长长街路口。蔡多福也告辞准备离去。 明月姑娘说:“本来今天还想邀你出城上山赏月,没想天公不作美。” 蔡多福说:“改天,总有机会的。” 明月姑娘说:“我可能活不了几天。” 蔡多福急忙安慰道:“别胡思乱想,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明月姑娘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蔡多福实在想不起什么安慰的话,便说:“我送你回去。” 明月姑娘说:“不用了,风雪这么大,也不好让你再走远。” 两人在路口依依惜别。蔡多福站在路口,目前明月姑娘的牛车渐行渐远,却不想走了。因为这一别,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这么好的姑娘委实可惜了。 今天的见面,他其实看得出来,明月姑娘就是来寻求帮助的,毕竟有一线的生机,谁不想努力。很多人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又哭又闹,连跪带跳,甚至花钱相求,如果那样还好,蔡多福应该早跑了。偏偏明月姑娘这温顺单纯的性子,让他有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牛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他望着前面漆黑的街道,不仅没有一丝轻松,反而觉得心情越发沉重。雪花从黑暗里落下来,一片一片又一片,就飘在前面那团小小的光晕里,化成层层的心事,堆在街道上,越堆越厚。 蔡多福一声叹息,突然下了狠心,准备离去。 突然,手镯感应范围里,那股熟悉的星气波动,开始翻滚跳动,宛若煮开的热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心里一跳。没有半点犹豫,他星气涌出,疾风术全开,身子化成一道快箭,往前面那牛车的方向掠去。 第81章 大胆的想法 蔡多福抢到牛车前,只见小桃掀开门帘,望向车厢一脸惊慌,全身都在发抖。他冲进车厢,只见明月姑娘已经晕迷,倒在那张红色的软垫上,俏脸胖了一圈,泛着点点绿光。 他抓起明月姑娘的手,散出一缕星气,准备查看她体内的情况,吓得站在后面的小桃惊呼一声:“别碰……” 噬魔虫如潮水般涌入蔡多福体内,很快又被他的星气送入丹田碾碎,而他散入明月姑娘体内的一丝星气,也很快被噬魔虫淹没。 情况很严重。 今天见面,他一直留意着明月姑娘的星气波动,大概能猜到什么情况。 明月姑娘体内的噬魔虫,是靠绑在身上的阵法维持平衡,随着时间的推移,噬魔虫数量缓慢上升,于是逐步调整阵法,以维持新的平衡。 可阵法的调整始终有限,坚持了二十年,阵法终于到达极限,而噬魔虫的数量仍在增加,相应地,明月姑娘体内的星气也在增加,甚至打乱了星气的周天运转,表现出来的,就是星气将身体撑爆,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不过噬魔虫的繁殖,是以指数级增长的,只怕再过几个时辰,数量陡增,情况开始反转,过量的噬魔虫,会将明月姑娘吸成一具干尸。 蔡多福现在能做的,只能先将她体内的噬魔虫抽走一部分,恢复原来的平衡,再想办法解决噬魔虫。 很快,随着体内噬魔虫的减少,明月姑娘那张绝美惊艳的俏脸,终于恢复如初,体内的星气波动,也恢复正常,连噬魔虫也维持在相对平稳的状态。 看起来情况还不错,但蔡多福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由于他的介入,明月姑娘体内的平衡,已经发生改变。由原来的阵法维持平衡,变成阵法和他的星气一起维持平衡。也就是他抽取噬魔虫的动作,也成了这个平衡系统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一旦他撒手不管,明月姑娘体内的噬魔虫很快又会迅速爆发。 他开始尝试将明月姑娘体内的噬魔虫置换成自己的星气,类似于全身大换血,但尝试了一下,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噬魔虫早已布满明月姑娘全身,而且繁殖速度极快,不可能逐一置换。比如他尝试先置换上丹田的噬魔虫,可噬魔虫还没流转进自己体内,明月姑娘上丹田又布满噬魔虫。 唯一可行的置换方法,就是全部吸收噬魔虫,再灌进新的星气。 可把明月姑娘的噬魔虫全部吸走,她就变成一具干尸,再也活不了。 从现在起,他们俩再也分不开,必须时刻手拉手在一起,形成一个独特平衡系统。而且蔡多福还必须时刻保持吸收噬魔虫的动作。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连洗澡和上厕所都必须在一起,听起来很不错。可问题就如他担心的一样,他们俩的命现在绑在一起,明月姑娘能活,他就能活,如果明月姑娘死了,那就是他的锅。 目前来看,要解决明月姑娘体内的噬魔虫,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几年,很难保证不被明月姑娘的家人发现。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正思量间,明月姑娘突然醒转过来,缓缓睁开双眼,看见蔡多福,先是愣了一下,瞬间也明白过来,微微一笑,问:“我还没死?对不对?” 蔡多福望着明月姑娘那娇艳如花的俏脸,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笑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明月姑娘笑着就要起身,这才发现右手被人握着,羞得想要挣脱。 蔡多福急忙抓紧她的手,说:“别乱动。我在控制你的噬魔虫。” 明月姑娘星气一转,渐渐明白过来,也紧紧握着蔡多福的手不放。 这一握,蔡多福心里那大胆的想法,瞬间成形。 既然要救,那就不能只是单纯救人,得想个办法把人扛回家。 以明月姑娘的身份相貌,要是没有噬魔虫缠身,排队求亲的能绕栎阳城三圈,那得想个办法,既不伤害明月姑娘性命,又只有自己能碰,如果还能让明月姑娘挺着大肚子,到时候见家长,那就更完美了。 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两世为人,有些事早看透了。 什么有缘无份,都是借口。相信爱情,还天天呆在家里,感叹有缘无份的,这是有病。自动一点,敢哄的哄,能骗的骗,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这才是爱情。 还是那句老话,自古深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 他缓缓转动左手手掌,轻轻摩挲着明月姑娘的右手,转到掌心里,和她双手十指相扣,然后右手取下腰带,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轻声说道:“万一不心松手就麻烦了,绑着安全些。” 这是实话,明月姑娘能感应到体内噬魔虫的变化,点点头,帮着他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 “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蔡多福说。 “嗯。”明月姑娘点头。 可接下来要去哪儿,蔡多福开始纠结了。 两人现在这状态,要是让明月姑娘的家人知道了,生米就煮不成熟饭了。要不直接抱回家,可明月姑娘能同意么?她家里人会不会找过来? 他看了看趴在一旁的溜溜,心想明月姑娘家里不会有第二只天星犬? 明月姑娘望着蔡多福,好一会,才说:“咱们先回去。” 蔡多福望着前面重新垂下来的布帘,蹙起眉头,感叹道:“我这个人,胆子小。如果跟你回腊梅馆,被你哥哥看见了,会吓得睡不着,连解决噬魔虫的方法都想不出来。” 明月姑娘笑道:“我哥哥人很好的,不过你放心,他不在腊梅馆。” “有其他人在也不行啊。” “腊梅馆只有我一个人住。” “就你一个?” “还有小桃,和两个奴仆,” “都有谁?” “林伯老两口子,他们负责照顾我的生活。他们也不行么?” “不是,你想想啊,我在帮你想办法解决噬魔虫,你也相信我对不对?” “对。” “可你哥哥不认识我,肯定不相信我,天天逼我,给我压力,我可能就吓得想不出办法。所以咱们俩的事,尽量别让外人知道,到时候咱们再给你哥哥一个惊喜。” “放心,他没空来看我的,只是偶尔派人来问候一下。” “别人看到我,也会跟你哥说的。” “那我们藏起来好了。躲进天坑里,不会被他们看到,我保证。” 蔡多福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弄清楚为好,问:“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明月姑娘想了想,凑到蔡多福跟前,小声说:“我哥哥是皇帝。” 蔡多福小脸一抽,绷直身子,微微后倾,惊诧地望着明月姑娘,震惊过后,却发现一个问题,当今皇帝陛下,可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怎么会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妹妹?而且长公主殿下,栎阳城确实有一位,年纪也不小了,这怎么突然间又多出一位。 不过这事没必要做假,何况明月姑娘也不是会说假话的人,那这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应该是真的。 “明月姑娘,你姓时?”蔡多福问了一句。 “嗯。”时明月点头。 “皇帝陛下可比你大好多岁?” 时明月应道:“哥哥比我大十六岁,可疼我了,我小时候就是跟他长大的。哪怕我感染了噬魔虫,他还经常来看我,只是他当皇帝以后,就没时间来看我了。” 明月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满是崇拜之情,看得出来,当哥哥的确实很疼自己的妹妹。 蔡多福突然觉得自己和明月姑娘躲在腊梅馆,可能是个好办法。 皇帝陛下来腊梅馆的概率不高,顶多派个太监来传话,或者探望。二十年的时间,这事应该早成为例行的公事,只要明月姑娘打发一句,他们不会计较太多。 至于其他皇亲国戚,更不会来这里,不然堂堂大秦长公主殿下,也不会跑到宫外的腊梅馆独自生活。 只是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尊贵的身份,竟然独自一人,孤独冷清生活了二十年,而且性格还这么好,想想也是不容易啊。 “明月姑娘,不,应该是长公主殿下……” “你叫我明月就行。” “好,既然你哥哥是皇帝陛下,那我压力更大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 “我知道了。” 第82章 星石 牛车穿过镜湖旁的枯柳老路,再转入折梅巷,来到腊梅馆大门前。 小桃从牛车里取出一盏灯笼,将蜡烛点亮了,提着灯笼先让两人下车,然后照着路面,带两人进了腊梅馆。 自那晚赶牛车送时明月回腊梅馆后,蔡多福便开始留意这个地方。 腊梅馆建在镜湖东畔,馆前是流入镜湖的石川河,馆后和左侧都是路,一座大庄园,就这样孤零零坐落在湖边。 在栎阳城普通人眼里,这大概是某位高官或窍客的私人庄园,没想会是长公主殿下的生活场所。 从大门进去,便见一面影壁,昏黄的灯笼照不出壁上的图案,只映出壁脚一圈雕花。绕过影壁,再过一道大门,往左沿游廊走一段,过拱门进了一间花园,踏石径,转假山,终于来到一间小楼前。 这一路走来,不见半点灯火,漆黑冷清得都能听见雪花滑落的声音,完全不似公主殿下的居所,不过蔡多福却是稍稍放下心来,这地方,真是没人愿意来。 小桃先进去点灯,随着里面灯光亮起,他才看清这是一套两层小楼。 走进小楼,一楼是客厅,两边的墙壁上挂烛台灯盏,此时燃起火光,照得屋里明晃晃的,客厅中间摆桌椅,四周摆博物架,放些玉石古玩,饰品法器。 仔细一看,蔡多福这才看出公主殿下的气派。 小如烛台摆件,大如桌椅柜架,都是用质地上乘手工精致的好东西,连地板墙壁,瓦梁楼梯,都是精雕细琢、绚彩华丽。唯一的问题,大概还是冷清。 两人并肩坐下,都没有说话。 小桃看了一会,不见公主殿下有指示,便小心翼翼按招待客人的流程,开始烧水沏茶。 时明月没接待过客人,平日里高公公过来,或者圣教派人来问候,都站在外面回话,都不敢进来,有时来的是谁都不知道。此时真有客人进来,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见小桃烧水沏茶,也想起一星半点的接待场面,便静静坐着,让小桃自忙去。 蔡多福则是担心自己的安全,继续感应着方圆几百米内的星气波动,一遍又一遍。 他怕皇帝陛下暗中派人守在腊梅馆附近,不过检查了很多遍,没发现星气波动,倒是腊梅馆地下,传来极轻微的阵法波动。 这阵法波动,有些古怪,像打鼓似,一声接一声的,震得他很不舒服,可如果不理它,又很快消失不见。 “明月,腊梅馆下面,有什么东西?”蔡多福问道。 “天坑啊。” “那是什么?” “上古遗迹。” “这里还有上古遗迹?我能去看看么?”蔡多福有些兴奋。 “可以啊。不过就是一个破石碑,没什么好看。” “好,我先想办法帮你解决噬魔虫的问题。等有空了,咱们再去看。” 两人又相对无言。 时明月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蔡多福则是思考着真正的问题的,如何消除时明月身上的噬魔虫。 现在两人的状态,是蔡多福仍在缓缓抽取时明月体内的噬魔虫。这样平衡状态肯定是有问题的。他也要睡觉休息的,不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而且时间长了,阵法能量会被他吸干。 首先必须撤下阵法,摆脱阵法依赖,这样他就可以随意调整时明月体内的噬魔虫,然后再想办法消除噬魔虫。 可怎么撤下阵法?这个可能得先弄清时阵法构造和原理。 …… 小桃很快沏上香茶,捧上桌来,两人喝过茶。 蔡多福说:“明月,我要先看看你身上的阵法。” 他这话说的,语气上多少有挑逗的意思,因为这种绑在身上的阵法,肯定是紧贴肌肤,不然穿衣洗澡都不方便。当然,看阵法不一定要用眼睛看,用星气进行触摸探索也可以。 可时明月思想单纯得很,哪里懂得这些门道,指着腹腔说:“阵法就在这里,前后共有八个块星石,你稍稍用星气探一下就知道。” 蔡多福收敛心思,伸手轻按在时明月腹上,里面硬邦邦的,显然是有什么硬物绑在身上。他顿时有些心痛长公主殿下,这东西绑在身上,穿衣洗澡还是小事,每天睡觉硌得慌才难受。 他丹田一转,缓缓注入星气,慢慢地,一个微型阵法便显现出来。 阵法结构并不复杂,原理和他修炼的破解功法还有些相似,就是制造三个快速旋转的星气旋,附在丹田外围,碾碎噬魔虫,抵消噬魔虫的繁殖。 只是这种碾碎效果,相当精妙,他在查看时明月体内状况时都没发现。和破解功法那种粗暴疯狂地碾碎,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正让他看不懂的,也是藏在他心里最大的疑惑,那就是驱动阵法的能量哪里来的? 现在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就是八块能量极强的星石,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星气,驱动阵法运转。 他摸到一个星石,问:“星石是什么东西?” 时明月有些诧异:“你不知道星石?” 蔡多福摇头。 他是觉得奇怪,这么好的东西,玄机阁的资料不可能没有记载啊,莫非是自己看漏了?那么多秘籍,看漏也是有可能的。 时明月让小桃到旁边博物架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块星石过来。 蔡多福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块鹌鹑蛋般大小,形似水滴的白色石头。散出星气轻轻一碰,石头里浑厚的星气,便翻滚而出。 他想起了那算命的柳老头,当天给自己算卦时用的小石头,好像就是这种星石。 时明月说:“当年大秦之所以崛起,就是因为发现了星石,它可以提供星气,用来驱动阵法,大秦的万里长城,就是靠星石堆起来。” “我在栎阳城怎么没听说过?” “星石是管制品,普通窍客根本买不到,就算是千客榜上的窍客,要买一两颗星石也得排两三个月的队。” “谁在卖星石?” “自然是圣教。” “星石数量很少么?” “主要是万里长城每年要消耗大量星石,为了不让妖兽进入大秦的疆域,必须先保证万里长城不消失。” 听时明月这么一说,蔡多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星石是大秦始皇帝首先发现的,而玄机阁的历史,又在大秦之前,所以没有记载。而星石作为万里长城的能量来源,已经属于战略物资,肯定会加以管制。 不得不说,星石确实是个好东西,能驱阵法,还能当修炼器材。但缺点也很明显,这玩意儿烧得太快了。他此时拿在手里,星气才轻轻一碰,已经有大量星气流逝,估计不到半个小时,这颗星石就会消失。 这要是当阵法能量,一年得烧多少颗啊。 相比之下,玄机阁的阵法就像是纯天然的阵法,可以利用风力,阳光等自然力量进行驱动,唯一问题,阵法不能太小,而且阵法越大,威力越强。 他把星石放回去,说:“这星石消耗太快了,你这八颗星石,能用多久?” 时明月说:“星石直接使用,很容易消散,极是浪费,这也是圣教管制星石的原因之一,如果用来驱动阵法,倒是可以用很久。我这八颗星石,能用七八个月。” 听得不错,可这已经不少了。 要知道万里长城,可比时明月身上的阵法大了几百万倍,这一年不得烧个几千万颗星石,不管制才怪。 再看时明月,大概也只有长公主殿下,才有资格一年耗费十几颗星石。 阵法原理既然和自己的功法相似,蔡多福也有了解决的思路,这一下,真要长公主殿下宽衣解带了。 第83章 撤下阵法 蔡多福的思路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功法代替时明月身上的阵法。 但这里有两个问题,如何平稳渡过替代的过程?替代后如何维持平衡? 时明月体内的噬魔虫,自己只抽走极少一部分,大部分都靠阵法来维持稳定,如果阵法突然撤下,噬魔虫数量波动太大,自己短时间内调整不过来,那时明月可能会撑不住。 就算能解决上面的问题,调整之后,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运功维持,总得睡觉休息。那就必须想办法让星气自行运转。 解决的办法还是有的。 那就是分步骤缓缓拆下阵法。因为时明月说过,她的阵法是可以调整的,只是经过二十年的调整,已经到了极限,那就可以逆向操作,调回时明月五岁时的状态。 所谓调整,从结构上就可以看出来,就是调整星石的能量。时明月五岁那年,刚装上阵法上,应该只装两三颗星石,随着噬魔虫数量的增加,星石已经逐渐加到八颗的极限。 要取下星石,就必须脱衣服,解开固定的铁扣。这个他摸得很仔细,基本可以确定。 至于撤下阵法后如何维持新平衡?也有办法,那就是让时明月修炼破解功法。 当然,为了不让明月姑娘跟别人跑了,他留了个心眼,那就是教授自己改造后的破解功法,先让她稳住噬魔虫,保住性命,待有了孩子,可以去见皇帝陛下的时候,才彻底消除她体内的噬魔虫。 他把大体的思路,跟时明月说了一遍,时明月也没多想,点头表示赞同 “那接下来,就要你脱下衣服,我要看看阵法是什么样的。”蔡多福说。 “嗯。”时明月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蔡多福有些发愣,脱衣服这样的事,大姑娘家的都不犹豫矜持一下?起码也得害羞脸红一会,这么淡定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次蔡多福真的错怪时明月。 五岁开始独居,除了读书写字,修炼研究阵法,咱们长公主殿下,就没真正接触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懂人情世故,对男女之事更是一无所知;第一次来月事,独自担惊受怕了两天,直到林妈来取换洗衣裳,才发现公主殿下长大成人,慢慢跟她说明,才将把她安抚下去。 在她看来,蔡多福帮她取下身上的阵法,就像五岁那年,她敞开肚皮,两位伯伯给她装上阵法一样,都是治病救人,没什么羞耻的。 时明月吩咐小桃守在一楼,然后带着蔡多福来到二楼。 二楼是公主殿下的闺房,锦床玉枕,软衾暖被,飘着一股让人心神荡漾的香气。还没来得及细看,时明月已经开始解下身上的披风。 披风挂上屏风,时明月继续松衣带,解罗衫,因为两人手是牵着的,衣裳脱不下来,就挂在两人的手臂上。再脱下长裙,全身便只剩下白色的亵衣亵裤。 大秦的内衣裤,其实相当保守,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着时明月脱衣解带,蔡多福早看得心猿意马,有些激动。 时明月可不管这些,左手直接拉起亵衣,露出腹间的阵法,然后抬头望着蔡多福,等着他过来解阵法。 此时的时明月,眼睛干净得像个孩子,不掺半点杂质。 蔡多福望着这双眼睛,才想起咱们的长公主殿下,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二十年来,不仅所有人把她忘了,连世俗杂念都把她忘了,更别提那些龌龊肮脏的念头。 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明月姑娘真是还没真正长大。 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论年纪,时明月比自己大八岁,站在眼前,就像一个大姐姐,特别是穿上高腰襦裙,披上大红披风,妥妥的御姐范。可论心智,她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清纯得不沾半点人间烟火。 反倒是自己,十七岁的身躯,藏着四十岁的灵魂,说坏自己可能不认,但目的肯定不纯。此刻面对时明月,真有一种哄骗小姑娘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有些惭愧,又觉得有些庆幸。急忙定住心神,低下头来,仔细观察时明月身上的微型阵法。 玉石和钢片,用兽皮和铁线连成一片,层层相叠,环环相扣,组成一条又厚又宽的腹围带。兽皮有弹性,可以适应身体的生长,也能防止脱落。玉石和钢片,则是刻满密密麻麻的图纹,像是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 而八颗星石,就镶嵌在玉石和钢片之间的铁扣里。而且为了防止星石不小心脱落,铁扣必须双手同时按下才能取下来。 他拉着时明月坐上床,两人盘腿相对坐好。 “穿这么少,冷不冷?”蔡多福问道。 其实六窍境的窍客,已经不存在冷不冷的问题,这纯粹就是关心。 “不冷。”时明月摇头,实话实说。 蔡多福把大致的步骤,又详细说了一遍,待两人确认完毕,他才让时明月开始拆下第一颗星石。 星石少了一颗,阵法形成的星气气旋瞬间减弱,噬魔虫顿时分裂繁殖,数量剧增,时明月的俏脸顿时又涨满了噬魔气。 他急忙涌出星气,将噬魔虫吸走,又重新调整新的平衡状态,待明月姑娘适应下来后,继续拆第二块星石。 直到天亮时分,终于将八块星石取下。又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明月姑娘的状态稳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拆阵法。 时明月真没有什么心思,让蔡多福拉长兽皮,自己则取出千匕首,直接将兽皮割断,一层接一层,一共割断六层腹围带。 当最后一层阵法腹围带掉下来的瞬间,时明月高兴得像个孩子,站在床上,跳了起来,头都碰到了架子床的横梁。 突然,楼下响起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林妈送来早餐。 然后便是小桃解释为什么长公主殿下今天会起得这么晚,她回答很得体,也顺利打发林妈回去了。 早餐端上来了,很可惜,只有时明月一人的份。 蔡多福听得明白,知道自己要在想这里常住,小桃可是很重要的一环,于是取出两长串铜铢,价值两千铢,吩咐道:“小桃姑娘,帮我到外面买些早餐,剩下的就给你当赏钱。” 这哪是买早餐?这分明是撒钱啊。 小桃看着那两串铜铢,心怦怦乱跳,却不敢去接,只望着时明月,等着她的指示。 时明月现在对蔡多福可是言听计从,也不懂两千铢是什么价值,反正小桃刚才的表现不错,就该给赏钱,于是点头说:“拿着。” 小桃磕头谢过,接了钱下楼自去买早餐了。 “我去方便一下,回来就教你可以破解噬魔虫的修炼方法。”蔡多福转身对时明月说。 “好。”时明月高兴答应一声,又发现有问题,顿时愣在原地,慢慢地,脸便红了起来。 时明月虽然不知男女之事,但这么羞耻的事,还是知道的,而且想到两人还得一起生活很久,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一起去?”蔡多福拉起她的手。 …… 第84章 上古巨人的力量 小桃在二楼的架子床旁拉起一面布帘,又搬来两只夜壶,做出一个简单的隔间。 时明月虽然不懂男女之事,但男女有别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低头不肯答应。 蔡多福说:“那你陪我去一趟,等你急了,我再陪你去一趟,岂不是更麻烦。人有三急,总是避不开的。” 时明月犹豫一会,又扭捏半晌,还是被蔡多福拉走了。 其实阵法已经拆下,消除噬魔虫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蔡多福还存有别的心思,稍稍拖长了一些。但男女之事,他也不敢太急,特别像时明月这位大姑娘,除了俘获芳心,还得给她上课,教她如何自我保护,不能让别人给骗了。 方便回来,他开始传授改良后的破解功法。 所谓改良,其实只能算节选。 没办法,皇帝如果知道自己妹妹有消除噬魔虫的功法,肯定会过问的,时明月思想单纯,对哥哥又是极崇拜,肯定会说的。如果让皇帝培养出一大批噬魔虫战士,那就没得玩了。 所以控制噬魔虫的方法,他必须保密。 下午,林妈照例送来洗澡水,就放在一楼。 小桃正准备两面屏风作遮挡,可时明月死活不肯下楼洗澡。 六窍境的修为,只要不参加战斗,气温影响极大,也很难出汗,半个月不洗澡都没问题。蔡多福见她害羞,只好提议洗洗脸,一起泡泡脚。 到了晚上,修炼过后,他见外面雪霁天晴,月色正好,晚上也没人,便拉着时明月在花园里散步。 腊梅馆的花园,多少有点皇家的气派,假山奇石,亭台竹径,还有各种花草,他对植物没什么研究,但能在冬天的雪地常绿或者开花的,绝对是异种。 突然,一块平整的巨石堵在一座假山旁,占去半边小径,显得极为突兀,蔡多福问道:“这石头怎么回事?” 时明月应道:“石头后面是天坑入口,是我感染噬魔虫后,我哥哥搬来的,怕下人乱闯。” 蔡多福问:“噬魔虫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应该提前做好预防么?” “不是的,天坑有古阵法保护,别说普通人,一般的窍客都进不去?”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阴地师他们进去过,出来在前面的楼台辩法时,我在旁边听见了,觉得好玩,便偷偷跑来试了一下,没想真打开了。” “五岁就能听懂阵法?” “其实不算懂,只是阴地师开了一个缺口,我记下了,照着做而已,恰巧真打开了。当时只觉得了不起,便下天坑去看看,幸亏阴地师感应到阵法波动及时赶来。” 蔡多福感叹一声,咱们公主殿下确实是聪明,小时候也是个熊孩子。 “能进去看看么?”蔡多福问。 “嗯。”时明月点头。 两人推开巨石,便见假山里有个大溶洞,溶洞不深,被月光照得明明白白,但蔡多福能感应到阵法波动。这股波动,正是他刚进腊梅馆时,感应到阵法波动。确切地说,这是地下天坑阵法的一部分。 时明月伸手按在前面石壁,星气触动之下,石壁缓缓转开,转出一道狭长的石门,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拿出荧光石往前一照,一条陡峭的石阶,直通地下微微发亮的天坑深处。 沿石阶往下,越走越陡,不一会,便能看见一个宽大的圆形石室。 圆形的地下室,直径估计有二十多米,地板用方形的白石砖铺成,可能有些年月了,凹凸不平,墙壁用石砖垒起,很粗糙,拱顶很高,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石室中心,矗立着一块近三米高的方形石碑,石碑通体漆黑,上尖下粗,形状如一把巨剑,散发着剧烈的能量波动,就好像石碑里面,积压着一股庞大的星气,正以磅礴之势,一阵接一阵冲击着,想冲出石碑。他在外面感应到打鼓般的阵法波动,还有这里的热浪,都是石碑里的能量波动造成的。 而石碑四周,飘浮着一层发光的绿色烟雾,映得石室有些惨绿诡异。 这绿色的烟雾,分明就是噬魔虫。 石碑里面恐怖的力量,莫非是上古巨人?这石碑是上古巨人的封印? 蔡多福想了很久,与噬魔虫有关的,他能猜到只有这个。 他拉着时明月,沿墙壁绕石碑走了一圈,所谓天坑,除了石碑和噬魔虫,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上古遗迹天坑?”蔡多福问道。 “对。”时明月点头。 “这是什么石碑?” “阴地师说这是一种上古封印,封印着一只怪物。” 听见这话,蔡多福基本确定,眼前的石碑,就是上古巨人的封印。据古籍记载,这样的上古封印,在月镜大陆有一百零八处,没想到栎阳城就有一处。 此处封印,距离传送门这么近,不知道玄机阁的噬魔虫,是不是就从这里拿的? 这些陈年旧事已经不重要,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得到上古巨人的力量。 他修炼破解功法,必须积攒大量星气,才能连开三窍,这也是他星气远超同境界的原因。当初从三窍境跃入六窍境,是靠吸收妖兽的星气。现在要升九窍境,所需的星气多得难以想象,单靠妖兽的星气,不知要杀多少只。 至于吸收史宏达的星气,极难消化,他也试过吴老大的星气,一样难消化。可能就如溜溜感应的那般,人类之间的星气,还是有区别的,不好兼容。 如今有上古巨人的力量被封印在这里,就像被困在牢笼的妖兽,不用都对不起这个封印。而且这个封印,是利用噬魔虫消耗上古巨人的力量,吸收噬魔虫,就是间接吸收上古巨人的力量。 何况老阁主有遗愿,必须想办法处理月镜大陆所有上古巨人封印,消除所有噬魔虫,这已经是自己这个现任阁主的任务之一。 关键是自己在这里起码要呆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正好可以用来吸收这些力量。 如此一举多得的事,肯定得干呀。 “你想得到封印里的力量么?”时明月在旁边问道。 蔡多福微微一愣,一下子想通了,问:“你哥哥和阴地师他们,也想得到这些力量?” 时明月点头:“我记得他们在这里讨论修行的事,也讨论阵法,当时年纪太小,没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想得到封印里的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量,谁不想要?或许当年玄机阁弟子,不是想利用噬魔虫,也是图上古巨人的力量。 “阴地师是谁?”蔡多福问道。 “地师姓阴,名无极,因为阵法造诣极高,便有了地师的称谓。” “我还以为名字叫地师,为什么不叫阵法师,要叫地师?”蔡多福觉得这尊称可不怎底。 “只是一种尊称,听说阴地师以前是给别人看风水的。” “啊?”蔡多福一脸诧异,阵法师去看风水,也不是不行,只是大材小用啊。“他现在还经常来这里么?” “他早被逐出栎阳城,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被你哥哥逐出去的?” “不是,是被圣教赶出去的。” “这怎么回事?” “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没事,你慢慢说。”蔡多福倒是来了兴趣。 自与杨启泰他们接触后,他发现有关大秦窍客的认知,和他在玄机学到的,差别实在太大。早想认真了解一下,只是不敢问得太明显,现在有老师在此,正好可以请教一番。 时明说:“大秦建国之初,秘籍极少,全归光明圣教统一管制,随着对月影森林的探索,找到的窍诀功法越来越多,民间私藏功法秘籍的情况也越来越多。而且这种情况很难消除,圣教只好对窍诀进行分类,希望分类管制,你能理解么?” 蔡多福点头。 他太能理解了,当皇帝的最怕什么,就是有人造反,窍客力量太大,一旦不受控制,大秦早没了。光明圣教培养窍客,虽说是提拔有天赋的人才,但更多的原因,是想控制窍客的力量。 至于窍诀功法,法器星石,都必须管制,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把力量控制在自己手里。 当然,谁都不傻,私藏秘籍的,肯定不少,蔡家就藏着一大堆秘籍法器。 时明月继续说:“不过,窍诀法门本意就是用来操控天地万物,品类极多,复杂多变,同一物品,甚至可以有几种窍诀,比如同样操控身体,本藏窍诀可以增加力量速度,骨度窍诀可以变形,哪怕同骨度窍诀,有的功法是用来壮大体形,有的功法是用来变化身体。大秦建国前面一百年的,每年都有新窍诀被找到,根本无法分类。” 这个蔡多福也表示理解,毕竟窍诀的特点,就是杂且自由,分类确实吃力不讨好,何况光明圣教的目的只是管制,更难分类。但这种变化身体的窍诀,倒是奇怪,便问道:“骨度窍诀可以变化身体,是什么意思?” “可以变成别人的模样,而且开窍越多,模仿得越像。传闻九窍全修,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只是变成动物就不行。” “变男变女都可以?”蔡多福有些震惊,很无耻想到如果老婆能一天变一个样,岂不是捡到宝。 “可以的。”时明月应道,“不过这种功法,力量不足,练到九窍境也上不了台面,没有一个九窍境的高手愿意承受这种结果。” “也对。”蔡多福觉得有道理,修炼一辈子,还打不过人家,万一被人抓住,那下场就惨了。 “而且这种变身的功法,现在已被圣教列为无用之术,禁止修炼。” “无用之术?” “分类不成,光明圣教便将窍诀分成两种,实用之术和无用之术。实用之术,就是可以狩猎妖兽斩杀月魔的窍诀功法,无用之术,就是类似骨度这种变身的窍诀功法,不能为大秦狩猎妖兽的,都列为无用之术。” 蔡多福听着有些无语,这明显就是管理不行,搞一刀嘛。 时明月继续说:“三十年前,圣教开始颁布禁令,各大武院不许传授无用之术,并禁止窍客新开窍修炼无用之术,连阵法都禁止研习。” 这禁令听着有些荒谬,但蔡多福能理解。什么无用之术,都是借口,肯定是有东西触碰到国家的底线,比如阵法,如果有人想利用阵法获取上古巨人的力量,你当皇帝你也怕,何况阵法还是炼器的手段,如果有人能批量生产圣器…… 而且他发现一个问题,大秦的窍客,对修行的基础理论,认知相当匮乏。 在玄机阁,阁主花三天能就想出破解噬魔虫的功法,除了修为高,也是因为基础理论好。藏书阁一楼满是各弟子的修行感悟,都是讨论修行理论的。 反观大秦的窍客,范家三代人,竟然没人能看出自身的结构缺陷,反倒自己一个半路出家的新手,一探就知,只能说大秦对功法的管制,相当到位。 这就像技术管制一样,可以卖给你设备,传授你作业方法,但不讲原理,甚至不让你学。 “这纸禁令,很快就有人出来反对,”时明月说,“最后有人在那些主修无用之术的窍客里,选出最厉害的三人,尊称为天地人三杰。用来表示反对。其中的地,就是地师阴无极。” “那其他两个呢?” “天是天算,主修始终窍诀的算命功法。” “前段时候我碰到见一个算命的老头,自称姓柳,高高瘦瘦,不知道是不是他。” “算得准么?” “准。” “应该就是他了,天算柳攀,他跟鲁神医关系匪浅,两人一起进京是很有可能的。” “天算柳攀,他叫柳攀!”蔡多福急得都快跳起来,那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肯定是知道自己在找他,才说出索要圣器把自己赶跑的。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那鲁神医,不会叫鲁大脚?” “你认识他?”时明月有些诧异。 “我一直在找他。他现在还在栎阳城么?” “不知道啊。” 蔡多福突然想起冯新安,老冯带母亲找过鲁神医看病,应该能有些线索。而且听柳天算的口气,是想离开京城的,这得尽快找出来,不然就跑了。 他拉着时明月,正准备离开,又想起现在可是夜晚,于是转身问:“你五岁的时候,阴无极和你哥哥在这里聚会,柳攀和鲁大脚都在么?” “他们都在?”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其它窍客么?” “还有好几个人。” “有没有女人?” “有。” “几个?” “三个。” “叫什么名字?” “啊……这个我不知道啊。”时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当时年纪太小,记不清。” 蔡多福觉得自己母亲可能就在这里,可这事没证据啊。又问道:“那他们三个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阴地师和鲁神医救过我的命,特别最早几年,地师每年都会检查我身上的阵法,鲁神医更是每隔一段时间来检查我的身体。自然记得。” “那柳攀呢?” “他给我算过命,说我长大了就会有人来救我的,所以我就一直等着。只是后来慢慢长大,阵法渐渐失效,我觉得他可能只是在安慰我,不过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没有骗我。” “那你来找我,为什么不求我救你。” “柳天算既然说有人会救我,那肯定是会救的,不用求。如果你不肯救我,我求你也没用。” 蔡多福突然发觉这算命老头是真厉害,他说自己最近有一段姻缘,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时明月。自己和时明月的事,说受他影响,实际都是自己的选择,跟他没关系。可要说不受他影响,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得想办法把这老头找出来。 “咱们以后就来这里修炼,白天有空,我带你到外面逛逛。”蔡多福说。 “白天人太多了,不好。” “放心,有我在,噬魔虫传染不出去。我带你去逛柳条巷子,你不是一直想去逛妖兽材料市场么?” “可以么?”时明月眼前一亮。 “当然可以。” 蔡多福希望柳攀仍在柳条巷子挑他的妖兽材料,也希望冯新安能找到鲁大脚。 第85章 找人 冯新安走出白线胡同,看见新丰街两旁堆起的积雪,被清晨的阳光染上一片淡黄色,当中一张写着吉日良时的大红纸,贴在雪面上,雪水流过,染红了,宛若血水,显得格外碍眼。 跟在后面的李二财,快步上前:“白皮的事,得跟福少说一声,你去还是我去?” 冯新安说:“我去,你去找朱胖子和姜四,好歹兄弟一场,奠银不能太少了。” 李二财答应一声,告辞先走了。 冯新安还站在原地,晒着阳光,暖一暖自己凌乱的思绪。 白皮死了,听说是三个月前跟商队路过虎峡峰时,被妖兽虎魈杀死的,尸骨都找不到,昨晚消息才传回栎阳城,今天一早李二财就来报信。 蔡少爷以前是想找白皮,现在白皮死了,自然得跟蔡少爷说。 他望着瓦顶上的积雪,顿时想起那天在栖凤楼吃饭时的情景。现在的蔡少爷,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想想也正常,家里有个天才窍客姐姐,还有个会赚大钱的父亲,要变好也是很快的事。自己以后想跟蔡少爷混,起码得会办事啊。 自己拿了蔡少爷两万铢,除了办事的七千铢,剩下的都是自己花了。这两个月,母亲的病,生小孩,老婆坐月子,要是没这笔钱,日子真不好过,而且母亲治病的妖兽材料钱还是蔡少爷垫的。 如果不把柳攀和鲁大脚找出来,就这样去蔡家,只说白皮的事,显得有点敷衍。 他想了想,决定按原计划,先去骑马巷子找肖有在,至于白皮的事,下午再说也不迟。 不得不说,这几天,他为了帮蔡多福找人,可是绞尽了脑汁,花了不少心思。而他想出的办法,也很简单,找到以前的老窍客,问一问。 中人这种职业,要么交游甚广能说会道,要么有头有脸声名在外,这样的人,应该有不少人认识。窍客就算当中人,也不例外,而且能给蔡夫人当中人的,多半是窍客。 普通人想打听窍客的消息,很难。可要打听二十年前的窍客,反倒有办法。因为那些修为尽失的窍客,起初还是心高气傲的,可当了二十年的普通人,就比较好说话。 按这个思路,他找到了两个在二十年前修为尽失的老家伙。 昨天他拜访过一位,对方把他赶出来了。他今天准备再去拜访另一位,就是骑马巷子的肖有在,据说和他娘舅家还有点亲戚关系。 他带着礼物,来到骑马巷,以远房亲戚的关系请见,终于见到了肖有在。 肖有在其实不算老,也就五十岁出头,可能是当年受过伤,看起来有些老。但性格胡和,脸上常挂着笑。 寒暄几句,冯新安看肖有在笑容可掬的模样,知道这位比较好说话,便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肖大人,我今天过来,想跟你打听两个人。我有位远房表兄,二十年前受过这两个窍客的恩惠,只记得名字,现在想打听一下这两人还在不在栎阳城。我问过我舅舅,他让我来找你问问。” “这两人也是窍客?” “是。”冯新安这话回得很是干脆。 话是说得利索,可他还是有点心虚。这两人是不是窍客,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既然来找肖有在,就得问窍客的事,所以他这套开场白,就当两人是窍客。就是死活当活马医,搏个机会。 “他们叫什么名字?”肖有在问。 “一个叫柳攀,一个叫鲁大脚。” “原来是他们。”肖有在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找不到人。” “肖大人认识他们?”冯新安眼前一亮。 “也不算认识,二十年前他们和地师合称三杰,是栎阳城的名人,后来触犯圣教的禁令,被圣教除名,逐出栎阳城,也没人敢提起他们,渐渐也被人忘了。你们年轻一代,没听过他们的名字很正常。” 什么地师三杰的,冯新安没听懂,也懒得计较,他只想找到人,可被逐出栎阳城,这找起来就很麻烦了,便问:“那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就不知道了,听说鲁神医曾在南方一带行医,也不知真假,至于柳天算嘛,已经很少听到他的传闻。” “鲁神医?”冯新安惊呼一声。“是不是身材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的那个鲁神医,他叫鲁大脚么?” “对。”肖有在点头,“你见过他?” “他前段时间就在栎阳城,我娘找他看过病。” “真的?” “我哪敢骗你。” “柳天算也在么?” “不知道啊,这柳天算,也就是柳攀,是什么人?” “算命的。” “啊。”冯新安突然有些想不明白,这不是窍客么,怎么变成一个算命的。 肖有在笑道:“别小看柳天算,他算命是真准,准到什么地步,别人都不敢求他算命。如果……唉了,算了,我这把年纪,算了也没用,不如无知无畏,反倒落得逍遥自在。” …… 问过两人特征,冯新安辞别肖有在,急忙赶往都尉府,来找张若望。 见到张若望,他只说母亲病好了许多,想找鲁神医再开张方子调理一些。张若望说鲁神医行踪不停,可能已经离开了栎阳城。 冯新安无奈,只好出来,到上次鲁神医问诊的地方,找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到鲁神医的行踪。 他也不敢让朱胖子他们帮忙找人,因为蔡少爷吩咐万事保密,万一说漏了嘴,岂不是坏了大事。 瞧着日过中午,他只好先赶来蔡府,跟蔡少爷汇报情况,起码两个人找,机会要大些。 来到西长街蔡府,他远远地便看见蔡家大小姐的马车,便躲在一旁观望,突然觉得蔡少爷突然查起老房契,不会是准备和大小姐争家产。 虽说大秦男尊女卑,大小姐迟早要嫁出去的,可她毕竟是蔡家的支柱,蔡老爷没准是想招个上门女婿。 他胡思乱想一通,待看见蔡家大小姐的马车离去,驶出西长街,才上前来找蔡少爷。 赵姨娘出来回话,说少爷前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家。 冯新安不敢多嘴,只说起白皮的事。 赵姨娘会意,取出一百铢来,说是少爷给的奠银。 冯新安没有推辞,接过钱铢,告辞走了。 赵姨娘不忘吩咐道,如果看蔡少爷,让他尽快回家,大小姐有事找他。 …… 离开蔡府,冯新安急忙赶向凤凰大街栖凤楼,来找杨启泰和苏云帆。 赵姨娘这话,让他想起前天在新丰街,蔡少爷上了一辆牛车,那只青牛,明显是个妖兽,里面应该是位窍客,说不准就是杨启泰和苏云帆。 可来到凤凰大街,望见进出栖凤楼的,都是身缠玉带,腰佩玉牌的窍客,顿时不敢进去,犹豫了一会,便以蔡家家奴的身份,进去找杨启泰。 杨启泰和苏云帆都在,也认得冯新安。只是听说来找蔡多福的,苏云帆便发起牢骚,骂了起来。 冯新安听得暗暗吃惊,原来苏云帆想介绍自己妹妹给蔡少爷认识,这一旦攀上苏家,蔡少爷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突然,他又记起前天那辆牛车,前头坐侍女,看起来有点像女人的车舆,莫非里面是苏家小姐?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两人还没见面,怎么可能坐同一辆牛车。 从栖凤楼出来,太阳已经偏西,冯新安抬头望着瓦蓝的天空,突然有些迷茫。 偌大的栎阳城,这上哪里去找?鲁神医找不到,蔡少爷也找不到,难道要去找一个算命的? 其实算命先生在栎阳城并不少见,新街到兴宁街一带,就常有算命先生摆摊推卦,今天早上新丰街积雪堆里那张大红纸,就是算命先生写下的卦词。 边走边想,抬头间,他发现自己又回到新丰街。 太阳越坠越低,天快黑了,他也不知上哪儿去找,只好沿着新丰街,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摆难的算命先生。 可一路走来,满街积雪,冷风呼啸,哪有人摆摊算命啊。 不知不觉走到新丰街尽头,拐弯便进兴宁街。 空荡荡的兴宁街,已经有了夜色。他正准备往回走,突然,马蹄声响起,两只??马,领着一辆马车,自凤凰大街方向而来,一边奔跑着,一边驱赶路人。 此时夜色渐临,大冬天的,路上也没什么行人,而且马车速度不快,??马也不敢跑快,这么大动作吆喝驱赶,只能说过于做作了。 仔细看马上两人,正是兴宁街范家的兄弟俩。 最近范家在栎阳城相当出名,家族崛起的传闻,在兴宁街新丰街一带,多有传闻。 冯新安还听说过蔡少爷和范小姐订婚又退婚的事,这事终究不体面,他不敢问蔡少爷。 但范家近来确实很嚣张。 他躲在一旁,看着马车停在范家门口,不由好奇心起,停下来看了一眼。 本以为能看到范家小姐,没想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破棉袍,披布袋执布幡的瘦老头,落地的瞬间,那面灰黑的布幡上,明显写着五个字:算命测姻缘。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间,老头踏进范府前,突然转身望了冯新安一眼。 冯新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身离开,心里不免嘀咕,堂堂范家,竟然也会请算命先生…… 他突然愣住原地,伸出的脚又缩了回来。堂堂范家,不可能会请一个算命的来断前程。除非这老头算得非常准! 这老头,不会是柳天算柳攀。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天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冷得他直跺脚,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贵公子,骑着妖兽坐骑,也进了范府。 紧接着,又有一辆马车过来,停在范府门口,下来一对年轻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夫妻俩。 窍客的事,他不太懂。但这么多窍客,齐集范府,极可能就是冲着这算命先生来的。 这估计真是柳天算了。 他决定留下来等。 这么冷的天,一直站在街上也不行啊。可就这么走了,明天又上哪找去? 这他娘的还真不好办。 第86章 永言配命 自求多福 范伯元其实不想见柳天算。 柳老头这嘴太毒,能说好话固然是好,可要说出不吉利的话,你躲都躲不过。做人真该无忧无虑地活着,反正是祸也躲不过,瞎担心什么啊。 不过此次武槐请柳天算过来,是想找人,范伯元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很热情地在府里设宴招待柳天算。 为郑重其事,他还请来幽云斩魔团所有成员,也是希望幽云斩魔团的名气能给柳天算一点压力,毕竟现在的幽云斩魔团,特别是范家,必须找到团长。 酒过三巡,武槐率先开口:“柳先生,今天请你过来,是请你算一卦,帮我们找一个人。” 柳攀应道:“可有姓名?生辰八字?” 武槐说:“没有。” 柳攀摇头:“那就没法算。” 武槐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结果,笑道:“柳先生别急,等我把事件经过跟你说一遍,你再下结论不迟。” 于是众人一边喝酒吃饭,一边听武槐说起幽云斩魔团成立的过程,最后,武槐说:“我们要找的,就是我们幽云斩魔团的团长。” 柳攀想了想,仍是摇头:“这个算不出来。” 武槐微微一愣,与范伯元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莫非有什么难处?” 柳攀应道:“所谓算命的,推八字,看面相,算命理,其实就是因人测命,可要找人,一无凭据,二无方向,这哪里找得出来?” 武槐愣在那里,有些为难,可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那能不能给我们算算命,看我们命里,有没有我们团长的影子。” 柳攀闭眼捋须,应道:“我只是个算命的,不会找人。” 武槐顿时有些失落,看来今晚自己这算卦找人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 范伯元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能算便不算,总比柳老头语出惊人好。 至于言如玉等人,虽说不反对卜卦,但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更没听说过天算的大名,此时见这老头不肯算卦,也不好再问。 一时间,充满希望的宴席,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只有柳攀眯着眼睛,怡然自得地喝着小酒。 范伯元身为主人,只好起身敬酒,恰巧看到角落里的柳天算那面旧得发黑的破布幡,不由转了话题,说:“柳先生,能否为小女算段姻缘?” 柳攀点头应道:“可以,烦请小姐生辰八字。” 范伯元急忙让下人去请夫人拿范轻舟的生辰八字。 不一会,便有侍女急匆匆赶到客厅,递给范伯元一张红纸。 范伯元接过来,看了一眼,又递给柳攀:“请先生过目。” 柳攀接在手里,也不看,只问道:“范家主要在这里算么?” 大秦的习俗,家里女眷算姻缘,乃私密之事,不宜外宣,或者和夫家一起合八字择吉时,像范伯元这样的,明显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柳攀有此一问。 其实范伯元也有自己的打算。 上次在幽云谷,以他的经验判断,团长的年纪绝对不超过三十岁,这事他越想越肯定。这年纪与自己女儿比起来,相差不是很大,正好可以婚配,哪怕团长已经结婚,也可以再娶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 如果团长真不愿意,那就和言家结亲。 像言如玉这种的直系子弟,可能还高攀不上,但言家是大贵族,族内子弟众多,只要言如玉肯撮合,这事就能成。 所以他觉得可以在幽云斩魔团众人面前给女儿算上一卦。至于女儿愿不愿意?柳天算能算出什么结果?都不重要。 女儿的婚姻,自然是当父亲的说了算,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再说了,自己挑的婚姻,怎么会对自己女儿不利,料想柳老头也算不出不吉利的事,就算柳老头真语出惊人,也好让自己断了念想,随便找人把她嫁出去就算了。 “这里全是幽云斩魔团的成员,都是过命的交情,不算外人,柳先生但说无妨。”范伯元应道。 柳攀点头,打开红纸看了一眼,掐起左手,嘴里默念几句,说:“卦金一万铢。” “这么贵?”言如玉忍不住叫出声来。 连坐在旁边的范景山和齐修然夫妇,都一脸惊愕地望向柳老头,这价格可不像是算命的。 范伯元却微蹙了一下眉头,他不是觉得贵,而是觉得少了。 武槐哈哈一笑,急忙解释道:“言公子有所不知,柳天算的卦,卦金越贵,说明其命格越高,一万铢不多,但也够高了。” 范伯元吩咐道:“去库房取一万铢来。” 很快有人送了钱钞。 柳攀收过卦金,从挂袋里取出墨镜,架上鼻梁,坐好了,右手按在桌子,开始施法算卦,好一会,才应道:“渔父临江不顾舟,不好不坏。” “请先生明言。”范伯元说。 “范家主想给女儿找好个夫君,说有其实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柳攀应道。 范伯元心里一跳,脸无表情,沉默不语。 其它人面面相觊,明显是听不懂,言如玉更是忍不住:“这不是一句废话,什么都没说啊。” 范伯元其实也不懂得这话的含义,但他知道,再细问下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比起二十年前,柳老头这话,已经够委婉了。 “柳先生,我准备和言家结亲,不知道先生怎么看?”范伯元退而求其次。 其实和言家结亲的事,范伯元咨询过言如玉的意见。言如玉第一次插手族内事务,不敢怠慢,何况以一个旁系弟子的联姻,能将范家这样的小家族招揽在言家门下,也算门当户对。 “都说了不好不坏,随范家主安排便是。”柳攀应道。 “那明日我在飘香楼宴请两家谈亲,还请先生帮忙合八字,择吉日,你看如何?”范伯元趁热打铁。 “合八字,择吉日,卦金另算。” “那是自然。” …… 宴席散后,范伯元安排柳攀在府里住下。 虽然找人不成,但好歹安排好女儿的婚事,也算了却一件心事。可柳老头说的卦辞,始终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要知道柳老头的嘴以前可是很毒的,这不好不坏说的,不像是天算的风格,却明显是话里有话,不好好话早说了,也不至于这么含糊。 范伯元想再去找柳老头细问,可犹豫了一会,又不敢。回到房间,夫人问起算姻缘的事,他便详细把事情说了。 夫人应道,范家与言家结亲,是门当户对的事,明日让柳天算合八字,如果没问题便定下了,也不必再折腾。上次与蔡家已经退过一次婚,此次再出尔反尔,会让人看笑话的。 范伯元觉得这话有理,便把这事定了下来。 这夫妻俩的对话,本不是什么秘密,正被门外范轻舟的小侍女青儿听见了。 原来今晚夫人取二小姐生辰八字算命的事,早传遍府里,也传范轻舟耳边,范轻舟虽然害羞不敢打听,可小侍女青儿却是关心不已,毕竟这也关系到他她,于是急忙赶过来打听,正好听个正着。 青儿急匆匆赶回来告诉小姐。 范轻舟听了这话,在房间坐了许久,越想越不对劲,可又不敢造次,坐立不安。 青儿在旁边看见,问道:“小姐,你不喜欢言家公子?” 范轻舟应道:“还没见面,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你不觉得柳先生话里有话么?” “算命的老头都这样,不会说得太准的。” “你不懂的。”范轻舟感叹一声,“我问过婶娘,她说柳先生也是窍客,修炼的是算命的窍诀,说得绝对不差。” 青儿吓了一跳,嚷道:“窍客还有算命的,那岂不是活神仙。” “你小声点。”范轻舟瞪了一眼。 青儿咧嘴一笑,急忙压低声音,说:“小姐,按你这么说,那柳先生的话,还真有问题,要不咱们偷偷去问问柳先生。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范轻舟哪敢做这种事,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青儿急忙劝道:“小姐,这可是大事,如今有活神仙在此不去求,以后就没机会了。” 范轻舟心里纠结,却始终没有出门的勇气。 青儿可不管得那么多,径直出门去了,只留着范轻舟坐在房间里,望着那盏油灯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儿回来了,说:“我已经上门问了,柳先生答应见你。” 范轻舟吓了一跳,脸都急红了。 青儿拉着范轻舟就往外跑,小声说:“这么冷的天,外面没人。” 两人趁着月光,来到花园,果然看见柳先生已在那里等候。范轻舟急忙上前行礼相见:“有劳先生久等了。” 柳攀说:“范小姐有事找我。” 范轻舟说:“闻先生懂时间之术,能知过去未来,今晚给我算卦的事,我也听说了,还请先生帮我。” 柳攀看了旁边的青儿一眼。 范轻舟会意,急忙让青儿退下。 柳攀说:“时间其实并不存在,所谓过去未来,其实很难改变,但时间又因人存在,有大能量者,也能影响时间,你本性不坏,还有一次改命的机会。但我不能直接说,只送你八字,能不能过关,全看你自己了。” 范轻舟急忙行礼:“请先生赐教。” 柳攀也不说话,弯腰捡起旁边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一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轻舟凑上前来,只见月光下,灰黑的沙地上,歪歪斜斜写着八个字:“永言配命,自救多福。” 第87章 逛街 这天吃过早餐,蔡多福便帮时明月梳头,整理衣裳,准备出门。 听说是逛柳条巷子,时明月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担心,柳条巷子算是栎阳城最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小心就容易出事。 蔡多福说:“这大冬天的,衣服多穿点,再蒙着脸,不会有事的。就算你想用左手,我可以控制一下噬魔虫,你碰到人也不会有事的。” 时明月不信。 蔡多福喊道:“让小桃过来试一下。” 来到楼下,喊小桃过来。时明月犹豫一会,慢慢伸出左手,轻轻碰一下小桃的手,把小桃也吓得脸色苍白。 可过了一会,没有看到噬魔虫传染,时明月终于大胆起来,用力握了一下小桃的手,果然没发生可怕的事,不由兴奋得跳了起来。 蔡多福见小桃担惊受怕的模样,又掏出赏钱,说:“今天我和殿下出去一会,你就留在这里,这些钱拿出买些吃的。如果有人过来,就说殿下在休息,知道么?” 小桃偷偷望了公主殿下一眼,才接过钱来,应道:“奴婢知道了。” 时明月兴致未减,喊来溜溜,用力抚摸着它的脑袋,高兴地舍不得放手。 蔡多福说:“行了,这个是有时间限制的,以后等你修炼好了,想玩多久都可以。” …… 两人离开腊梅馆,坐牛车先到新丰街,进白线胡同来找冯新安。 可冯新安老婆说,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找他,把他接走了,至于什么事,倒是没说。 蔡多福知道冯新安的性子,平常不可能这么早起床,既然是有事,也不好打扰,只好晚点再过来一趟,现在先去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柳攀。 他拉着时明月,坐着牛车,先在新丰街和兴宁街走了一遍。 传闻这一带常有算命先生摆摊,他是来碰个运气,特别是来到前几天柳攀算卦的地方,看溜溜能不能沿气味找人。 可溜溜转了好几圈,根本没什么反应。 时明月说:“溜溜在五通县能找到人,是闻过人贩子的星气。柳天算在这里摆摊已经是几天前的事,这两天又下了雪,气味更淡了,它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个?” 蔡多福觉得也有道理,没参考物,没法找,于是应道:“那咱们去柳条巷子逛逛。” “柳天算在柳条巷子么?” “主要是想带你去逛一逛。”蔡多福倒是会哄人。 …… 牛车在城西转了一圈,回到凤凰大街,走丰庆街,最后才来到柳条巷子。 这一路,牛车走得很慢,没办法,柳攀的星气波动很弱,不仔细感应,很容易漏过去,他只能用归元剑手镯慢慢感应着。 牛车在丰庆街和柳条巷子相交的桥旁停下,又吩咐牛车绕到那一边等着。蔡多福决定下车,带时明月好好逛一逛。 柳条巷子其实是一条沿河街道。 河边种着一排柳树,柳条光秃秃垂着,有些还挂着雪,白亮如花。 街道另一边,是专门做窍客生意的店铺,法器矿石,兽骨皮毛,仙草丹药,只是要窍客专用的东西,这里都有店铺。当然,也少不了吃住玩乐的地方,比如以妖兽野味出名的珍味阁,还有以小吃出名的宽记葱油饼,甚至还有青楼…… 此时日近中午,路上行人不少,如果柳攀还在栎阳城,还来柳条巷子买妖兽材料,或许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蔡多福不敢抱太大希望。 进了柳条巷子,时明月姑娘便好奇地打量起街边的店铺,伸着脑袋,似乎就想进去看看店铺里面有什么东西。奈何被蔡多福牵着手,也不敢乱闯进去。 蔡多福不敢让她乱进,第一次来,见见世面即可,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再来,不能急的。而且他此行最大的目的,是感应隐藏在柳条巷子里那些星气波动,找出柳攀。 可走不多远,时明月突然在一间店铺前停下,蔡多福转身望去,却是卖葱油饼的宽记小吃店。葱油的气味,混着烤肉的焦香,从店里散发出来,久久不散,馋得时明月都迈不开脚。 蔡多福没办法,只好拉着时明月进去,买了两份葱油饼和烤肉。可刚走出店门,时明月已经除下蒙脸的口罩,开始吃起来,完全不顾公主殿下的矜持和形象。 这也难怪,她从小不在宫里长大,也不懂什么规矩,喊皇帝陛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喊哥哥。当然,这样的性格,蔡多福觉得挺好的,以后也好相处。 只是时明月这天仙般的相貌,不稍稍遮挡一下,实在太过瞩目,很容易引来麻烦。 果然,这一上街,路人便纷纷侧目,直盯着时明月。蔡多福甚至发现有个五窍境的家伙,竟然跟着自己走了一段。 这肯定是冲时月明来的。 蔡多福转身望向身后,却发现那人躲起来。他虽然觉得有些招摇,可看着时明月那快乐享受的模样,不忍心打扰,便任由她边走边吃。 可是时明月身上的六窍境星气波动,再加上两人连吃东西都不舍得放手的举动,那跟踪的人,也没有跟过来,更没有过来找麻烦。 吃过烧饼烤肉,时明月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开始东瞧瞧西看看,但整体还是有分寸,不敢乱闯乱动。 蔡多福也放开了,由着她高兴,顺便买些小玩意哄她开心。 逛了一遍,没有发现柳攀的星气波动,蔡多福决定先回去。 这样乱找肯定是不行的,最有用的线索,还是让冯新安去找鲁神医。而且时明月现在的情况,每天还必须修炼,不敢歇太久。 回到腊梅馆,两人躲进天坑修炼,等到时明月修炼完毕,已是深夜。 蔡多福与时明月回到小楼,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连夜赶去冯家。可想了想,觉得实在太晚,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再去。 时明月问:“你还想出去找柳天算么?” 蔡多福说:“对,我有事问他。” 时明月问:“是上次算犎卦的事么?他跟你说了什么?” 蔡多福笑了起来,转身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柳天算说我会遇到一个姑娘,救了她,她就会嫁给我。我想那个姑娘就是你了。” “哥哥说我不能嫁人。” “那是以前,你现在没有噬魔虫,可以嫁人的。” “不行的。” “柳天算都说了可以,为什么不行?” 时明月沉默了,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蔡多福不敢逼得太急,拉着他在床沿坐下,将她的手拉过来,轻轻依偎着她的身子,说:“你喜欢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时明月点头:“喜欢。” “那以后咱们天天一起逛街,一边吃东西,好不好?” “好。” “要想天天在一起,那你就要嫁给我?” 时明月犹豫了一会,说:“可我是圣教的圣女,哥哥说圣女不能嫁人的。” 蔡多福眉头微蹙,愣了好一会。光明圣教的圣女,他是听说过的,那是圣教的大人物,苏云帆那家伙,就是圣女护卫队的。 好好的长公主殿下,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圣女的头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是圣教的圣女?”蔡多福问。 “圣女必须纯洁,终身不能嫁人,教主说这身份,正适合我,哥哥也说让我当。我便当了圣女。” “那你除了圣女,你还有其它头衔么?” “没有了,就是圣女。不过圣女不用做什么,就是圣教偶尔派人来问问话。” 管他什么公主圣女的,蔡多福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再把上古巨人的力量拿到手,到时候不必怕皇帝不答应。 “今晚咱们早点睡,明天一早,咱们还要去找柳天算。” “好。” “你先睡,我在旁边坐着就好。” 时明月点头。 其实两人现在已经睡在一起,但蔡多福知道,时明月没那么心思,两人和衣而睡,对她来说,仅仅也是方便治病而已。 …… 第二天,蔡多福早早醒过来,帮明月姑娘梳头穿衣服,也不吃早餐,便拉着她来到新丰街白线胡同找冯新安。 可进了新丰街不久,他就在车上看见冯新安老婆急匆匆跑了过来。 他喊停牛车,掀开车帘一问,才知道冯新安昨晚一夜未归,急得冯家人一大早就起来找人,只留着老母亲在家照看孩子。 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得先找冯新安啊。 蔡多福急忙让冯新安老婆回家取两件冯新安的衣服,让溜溜沿气味在城里找人。 …… 闻过冯新安的气味,溜溜开始找人,先是窜向兴宁街方向,逗留了一会,又拆向凤凰大街,转了一个大圈,最后来到沿河路的飘香楼。 还没等蔡多福下车找人,只见一道身影,从街角窜出来,直奔到牛车前,不停地喘着气。 蔡多福仔细不看,不是别人,正是冯新安。也不知是昨晚去了哪里,竟然冻得鼻涕直流,全身不停地哆嗦着。 好一会,冯新安才缓过劲来,指着旁边的飘香楼:断断续续说道:“柳…柳攀……就在……飘香……飘香楼上。” 第88章 到底是谁家姑娘 与言家的联姻,范伯元很重视。 约在飘香楼见面,还请柳先生当面合八字,是想尽快把婚事定下来,因为言家这两年来,家主之争很激烈,正是范家入局的好时机。 大秦的贵族,由嫡长子世袭,可言家这一代嫡长子,也就是言如玉的大哥言子安,虽然娶妻多年,但膝下无子,两年前还在月影森林受了伤,导致修为倒退,两年前已经表明放弃家主的位置。 这两年间,虽然言老爷仍坐镇高堂,但未来家主之争,早已分成两派,争得尤为激烈。而言如玉站队的,正是言家老二言致远,也是最有希望坐上家主之位的人选。 此次范小姐联姻的对象,正是言家二老爷言广坤的儿子言黎明,而言家二老爷,也就是言如玉二叔,正是言致远最有力的支持者。可以说,此次联姻,范家已经借势攀上言家的高枝。 范伯元对言黎明也相当满意,长相干净,身材高大,二十岁就有五窍境修为,虽然是刚突破晋升的,但也是五窍境,前途不可限量。 唯一的问题,就是言黎明似乎对这门亲事不太满意,自范府出来后,一直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过范伯元觉得问题不大。 贵族子弟的婚姻,正妻都是政治联姻,哪怕如言黎明这种旁系子弟,非常时期,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双方父母同意,那就没什么问题。 可轮到请柳攀给男女双方合八字时,却是出了一点意外。 本来纳吉之事,男方合八字后,定下吉日通知女方,准备嫁娶。女方也会偷偷请个先生,合一下八字,确认没有相冲不合,婚事便定下来。一般情况下,这流程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请的是大名鼎鼎的柳天算,只要他开口,双方都不会怀疑,婚事当场就能定下来。 可柳攀看过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掐算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众人也不敢出声,静静等着。 突然,言黎明站了起来,喊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范伯元先是一愣,眉头微蹙,转身望向了坐在一旁的言广坤。 言广坤望着自己儿子,脸无表情,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齐齐望向言黎明,连柳天算都放下手里的红纸,颇有深意地望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 “为什么不同意?”言广坤问了一句,显得格外冷静。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言黎明大声应道,大有豁出去的觉悟。 “谁家女儿?”言广坤追问道。 言黎明犹豫半晌,似乎不想开口,又受不住众人疑惑审问的目光,才应道:“昨天刚认识的,还没问。” 众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觊,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有些尴尬。 今天早上,两个年轻人刚见面,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两家结亲,早有提议商榷,也没人反对,基本算是定下来,所以言黎明说的这话,原因很是牵强。 范伯元心里不悦,却不敢发作,只等着言广坤发话。 言广坤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愠色,说:“你喜欢的,将来做偏房或纳妾都可以,但这门亲事,你没法反对。因为这不单是你自己的事,也是言家的家事。” “你们想联姻,找别人去,咱们言家那么多人,你们随便找一个就是,反正我是不会娶的。” “胡闹!” “我只是追求我自己喜欢的人,这也叫胡闹?你们不管我们死活,把我们往死里逼,那才是胡闹。” “混帐东西!”言广坤脸涨得紫青,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其实言黎明这话,已经触及言家的秘密,只是这种场合,他不敢说得太直白,纯粹就是被人逼急了。 事情得从言家大公子言致远说起。 当年言致远和张圣人的侄女成婚,就是一场政治联姻。言家虽然成功绑上张圣人,但言致运却开始变得消沉,不仅没有子嗣,连修为都大受影响。 这事外人可能不清楚,但言黎明和这位大堂兄,走得还算近,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对所谓联姻,有极大的阴影。 作为旁系子弟,他本没有这种烦恼,也不准备接受家族的联姻,所以他的婚事,一拖再拖,到二十岁仍没有结婚,就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将就。 此次言范两家的联姻,他本就不太愿意,只是拗不过父亲的意愿。 可偏偏就在昨天,言黎明在柳条巷子看见一个姑娘,只是在人海中多看了一眼,他便迷得神魂颠倒,觉得已经找到此生的意义。跟着那姑娘走了一会,却发现那姑娘是与别人携手同游,两人关系亲密,他顿时心凉了半截,恰巧行踪被人发现,只好先躲起来。 这么好的姑娘,肯定是名花有主,他不觉得奇怪。但回到家里,那天仙般的容颜,毫不做作的举动,早印在他脑里,怎么都抹不去。 今天一大早赶去和范小姐见面,发现范小姐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早萌生要逃婚的念头。来到飘香楼,听着众人的高谈阔论,他完全听不下去,脑海里只有那姑娘吃烧饼啃烧肉的清纯模样。 他越想越明白,能在柳条巷子这么不顾形象地吃喝,肯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而且栎阳城里开六窍的女窍客,还长得这么漂亮的,自己都有印象,那姑娘明显不是栎阳城人,是从外面来的。 再看与他同行的男子,身上没有星气波动,也没有窍客的身份玉带,或许是隐藏了星气,又或许只是外来的富商少爷,带着女窍客进京游玩的。 不管怎么样,他似乎有了信心,如果能把那姑娘找出来,哪怕她已经嫁人,自己也有办法把人抢过来,所以不等柳天算给出结果,便急忙跳出来反对。 言家门客费东来,突然站出来,对言广坤说:“二爷,不如让小公子说说是谁家姑娘,如果可以,干脆一并纳进府中,岂不是一举两得。” 众人觉得这话说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 言广坤也觉得此法可行,但此事仍得亲家点头,便望向范伯元,还没开口,言黎明出来反对:“不行,如果我喜欢的姑娘不同意,与范家的亲事,我便不认。” 费东来应道:“小公子,这到底是谁家姑娘?” “我说过了,只见过一面,还不知道是谁?” “我是相信公子的话,可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一句不知道是谁,只怕别人不相信啊。” “那我现在就是去找人。” “柳天算就在这里,不如让他算上一卦。” 费东来说着,望向坐在一旁的柳攀。 柳攀摇头:“老朽只会算命的,不会找人。” 言广坤接过话来,说:“柳先生,不如你帮我儿子算上一卦,就测他的姻缘。” 众人愣了一下,不知言广坤此话何意,也有人觉得是让柳天算劝劝言黎明。 不过坐在首席的范伯元,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脸上都没了表情。柳老头的嘴,哪里会劝人,刚刚合八字,迟迟不肯开口,明显就有些不对劲,果然言黎明就跳出来反对。此时再看言广坤说出这话,他觉得这桩亲事可能谈不成了。 柳攀望向言黎明,问:“公子可要问姻缘?” 言黎明想了想,问:“先生算得可准?” “不准不要钱。” “好,那我算一卦。”言黎明说完,报上生辰八字。 柳攀戴上墨镜,开始掐指算卦,然后开口:“卦金八千铢。” “这么多!” “这么少!”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然后便是一阵讨论。 言广坤挥手示意众人静下来,问道:“柳先生,我听说昨晚范小姐的卦金要一万铢,我儿子不如范家小姐?” 柳攀笑道:“言二爷多虑了,我的卦金,是根据我算卦难易程度来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言广坤感叹道:“我知道这话的意思,可终究还是不如人啊。我把我三个儿子的生辰八字都取出来,请柳先生也帮忙开个价。” “二爷,第一次开价,赚贵可以不算。但接二连三的只报价不算卦,我是不接的。”柳攀应道: “没关系,只要柳先生肯报价,这钱我就能付。”言广坤说着,便命奴仆回家去取生辰八字。然后转身对范伯元说:“范家主,令公子也在,要不也算上一卦,看一下年轻人将来的气运如何?” 范伯元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言家对范家的一种测试。不过问题不大,今晚一大早,范府几位夫人,便跟柳天算问卦,整体来说,范家气运不错。 “等下让景山和星河,陪同三位公子,一起让柳先生算一算。”范伯元应道。 而言家的门客,早已议论纷纷,特别是稍年轻的门客,对这种漫天要价的卦金,更是表示看不懂。 柳攀开始给言黎明算卦,算了半天,只有一句话:“撞破南墙不回头。” 言黎明还是比较在意这卦的结果,问:“先生能否明示?” 柳攀说:“没有结果,冲得越前,伤得越重,言公子早日回头。” 言广坤在旁边叱道:“听到没有,早日回头。” 言黎明哪里能听得进去,应道:“你们别唬我,肯定是你们串通在一起来骗我的。反正今天的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先告辞。” 说完,人已经冲出去,推门而出。 第89章 跟我一起干吧 蔡多福望着冯新安那冷得咬牙哆嗦的脸,惊呼一声:“所以你在范家门口守了一个晚上?” “唉,实在想不出办法,又怕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冯新安颤抖着身体,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鼻水又流下来。“幸好是在新丰街,我还算熟悉,就在附近找间破房子缩了一晚,不然早冻死了。” 蔡多福听着莫名有些感动,这兄弟做事,靠谱啊!能想到去丧失修为的窍客那里调查,有头脑子,碰到机会,又能死咬着对方不放,有执行力!这才是会办事的人。 冯新安继续说:“福少,鲁神医就是鲁大脚,这个是可以肯定的。不过我听说已经离开栎阳城,我再找找看。但和范家在一起的那个算命先生,我还不敢确定他就是柳攀。” “长得黑瘦,山羊胡子,应该就是柳攀。没事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就行了。”蔡多福笑道,“你把手伸过来。” 冯新安愣了一下,还是把右手伸了过来。 蔡多福抓起他的右手,一股星气涌出,将他体内的寒气驱散得干净,还顺便帮他补充一些元气。 冯新安只觉一股暖流从手臂涌进来,然后散遍全身,瞬间寒意全无,不一会便觉得精神气爽,浑身有劲。不由一脸震惊,抬头望着蔡多福,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时明月,心想福少什么时候有种力量,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你先回去,家里人还在找你。”蔡多福说道。 冯新安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可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说:“福少,还有一件事,白皮死了。” 蔡多福眉间一蹙:“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随商队经过虎峡山时,被妖兽虎魈袭击,消息是昨天才回城,昨天没找到你……” “妖兽袭击,那商队有其他伤亡么?” “不清楚。” 蔡多福总觉这事有些蹊跷,可信息不全,不好作判断,于是拿出一串铜铢,改口说:“兄弟一场,送点奠钱过去。” 冯新安推辞道:“昨天赵姨娘给过了。” 蔡多福望着冯新安,想了想,说:“老冯,过来我跟一起干。” 冯新安没听懂,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回话。最近他受蔡少爷恩惠颇多,也愿意帮忙做事,可以后要跟着蔡少爷一起干,那又是另一回事。不是不想帮,而是现在的他,身后还有一家子,没法跟着蔡少爷,和以前一样胡混。 蔡多福能猜出他的顾虑,说道:“放心,正经事,只要干得好,保你以后吃穿不愁。但有两个条件。” 吃穿不愁的正经事,冯新安便来了兴趣:“什么条件?” “第一,做事低调,而且越低调越好。” “这算什么条件,很简单的事。” “第二,万事保密,除了我们两个,不许任何人知道,老婆孩子都不行。” “啊?”冯新安一愣,扭头望向旁边的时明月,可那张白净的俏脸,实在太好看,又不敢多看。 “她算是咱们一伙的,不算。”蔡多福解释道。 “这个也没问题,可要我干什么事?” “帮我打听一下柳家的事。” 冯新安心里咯噔一跳,立即从白皮的死,联想到许多事情,可实在不敢想得太深。 蔡多福说:“你是不是也觉得白皮的死有些可疑。放心,我不是让你去冒险。就是往平常一样,四处逛逛,结交朋友,留意一下柳家的事,收集信息。晚上就留在家里,不然我都找不到你。” 冯新安想了想,觉得如何是收集信息,倒没什么大问题,至于蔡少爷收集信息做什么,也不好多问。但现在的蔡少爷,确实不一样的,特别是刚才那股力量。于是问道:“福少,你现在是窍客?” 蔡多福应道:“对。” 冯新安望向他腰间:“怎么没有腰带玉牌?” 蔡多福伸手进怀里,顺手从空间戒指拿出腰带和玉牌:“已经有了,没拿出而已。” 冯新安眼前一亮,这要是跟着窍客混,那肯定不错的,何况蔡家还有一位天才窍客。要知道栎阳城里,大把人愿意卖身给窍客当奴仆。应道:“好。我以后就帮你收集信息。” “你也别乱来,上有老下有小的,低调行事,小心收集信息就行。”蔡多福说着,再拿出一张万铢钱钞,塞到冯新安手里。 冯新安不敢接,前两次拿的钱已经不少,还有妖兽材料的钱没还,他哪里还敢接。 蔡多福说:“你要结交朋友,也要办事,而且快过年了,肯定是要花钱的。这些其实都是小钱,好好干,以后有机会赚大钱的。” 冯新安只好接下,告辞走了。 …… 蔡多福转身望向旁边的飘香楼,觉得可能需要上楼一趟。 飘香楼有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座包间,三楼则是四间大包间。 范伯元和范景山的星气波动,他是熟悉,能清楚感应到就是三楼。和范家父子在一起的,还有其它星气波动,包括几团七窍境的气息。但柳攀那种奇怪的气息,却感应不到。 据冯新安的描述,那算命先生应该就是柳攀,可能是柳攀的气息实在微弱,必须靠近才能感应到。 在等柳攀下楼前,必须先确认柳攀就在楼上。他本想用面具,但离这么近都感应不到,不如直接上楼,就在三楼走廊仔细感应一下。 他想了想,打定主意,取出一个挂坠项链,让时明月戴上。 “这是什么?”时明月接过来问道。 “可以遮挡星气波动的法器,以后戴在身上,就不会有人感应到你的星气。”蔡多福说。 “好。”时明月答应一声,戴上挂坠,贴身藏好,又问:“你要上去找柳天算?” 蔡多福笑道:“上次他说你会嫁给我,你还不信。咱们这次就找他问个清楚。好不好?” 时明月应道:“好。” “不过现在他在帮别人算卦,咱们不好进去打扰别人,先到楼上逛一圈,确认他在楼上,咱们再回到牛车等着,知道么?” “知道了。” 蔡多福拉着时明月,进了飘香楼,也不理店小二招呼,直上三楼。 此时未到中午,按大秦的习俗,吃饭的人不多,三楼四套包间,仅有一间里面有人。根据星气波动,能知道范伯元他们在哪里。 他示意时明月放轻脚步,然后拉着手,来到房间外,仔细感应着里面的星气波动。 可感应了一会,没发现柳攀的星气波动,倒是能听到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不过飘香楼的包间隔音做得不错,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也听不清有柳攀的声音。 挪了几个位置,终于确认到柳攀那股微弱星气波动。 蔡多福心里一松,总算放心下来,忙拉着时明月,准备下楼,可经过包间房门时,听只旁边嘎吱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两人闻声齐转过头,正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 蔡多福不认识眼前这人,但透过房门,能看到房间里的人。除了范伯元范仲礼兄弟俩,范景山和范星河也在。柳攀就在坐在范伯元旁边。其他人,除了言如玉,都不认识。 而包间里的人,也齐刷刷朝门外望了过来,正好看见门外走廊上的两人。 第90章 言家的诅咒 蔡多福能感应到包间里的星气波动,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躲闪不及,只能乘机向里瞄一眼,范家的事,他没有半点兴趣,就是想看柳攀在不在。 确认柳攀在里面,他拉着时明月就要走。 言黎明急忙冲出来,拦在两人前面,可望着时明月,又不说话,愣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蔡多福眉头微蹙,他已经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气息波动,有些熟悉,分明就是昨天在柳条巷子跟踪时明月的那位五窍境小伙子。 这小伙是冲时明月来的,看这慌张失措的模样,不是发现自己的行踪,纯粹就是凑巧撞见了。 他轻轻将时明月拉到身旁,以示主权。 从包间跟出来的费东来,本是想劝劝言二爷这位小公子回去的,可看到眼前这一幕,特别是小公子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痴样,再看看时明月那张精致无瑕的俏脸,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分。 只是眼前这一对男女,手拉着手,十指相扣,还绑着丝带,甚至系着女孩子才会系上的花结,亲密无间,明显是对恋人,或许就是一对夫妻。 原来小公子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怪不得在里面不敢说,费东来恍然大悟。 言黎明确实有些痴迷入魂了。 他被逼出来时候,满脑子想的,就是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不惜任何代价。没想一推门,心上人就站在门口,他直接就傻了眼。待看到时明月要走,他急忙反应过来,觉得这是天赐的机会,必须将人拦下来,便冲了过去。 可把人拦下来后做什么?他一时没想起来,特别是看到时明月被蔡多福拉到身旁,更是心慌得说不出话。 “敢问姑娘叫什么姓名。”言黎明突然问了一句,又觉得不对,脸瞬间涨得通红。 时明月愣了一下,还没回应,蔡多福拉她的手:“别理他。” 言黎明那涨红的脸,顿时憋成青紫,极是难看。 “这位公子,请让一下。”蔡多福喊道。 言黎明没有回话,也没让开,就呆呆地站在走廊中间,把本不宽敞走廊堵死了。 费东来在后面看得清楚,知道小公子已经被那姑娘迷了本心,赶过来拉人,劝道:“小公子,回去。” 言黎明哪里肯走,一下子发了狂,指着时明月喊道:“我不回去,我喜欢人的是她。什么范小姐,我不稀罕,我喜欢的人是她。” 蔡多福想过被人发现的情形,可飘香楼是公共场所,有人走上走下很正常,也不怕被人看见,就是没想会遇到昨天跟踪时明月的变态,更没有对方会如此疯狂。 场面顿时有些不好看,甚至有些紧张。 时明月倒是很直接,剑眉一竖,喊道:“滚开,我不喜欢你。”说完,身体还往蔡多福身上靠了靠。 蔡多福侧身对时明月说:“不用理他。” 言黎明早已迷住心窍,听了时明月这话,一脸失落,又不知如何自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把费东来和两个冲出来的言家奴仆吓了一跳,连蔡多福都蹙起眉头,觉得眼前这小子要发疯。 面包间里,因为言黎明出走,婚事早谈不下去了,就等着有人把言黎明拉回来,也在看着门外走廊上的闹剧。几个坐在角落里的,可能是看不清楚,都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外望去。 言广坤听见小儿子在外面的叫吼声,气得想冲出去给那小子几巴掌。本来小儿子不想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范家愿意联姻,言家子弟这么多,再找一个便是。可小儿子现在这般失态,明显是迷住本心,简直是丢尽言家脸面。 眼前这两人,就是普通人,以言家的势力,有一百种方法把女人带回家里,完全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如此失态。所以生气之余,他又觉得害怕。 他担心儿子跟言致远一样,因为女人无法潜心修炼,最后失去道心,修为尽失。情字是言家的一道诅咒,已经在言家好几代人身上发生过惨剧,天赋越高,诅咒越可怕,没想在自己小儿子身上也会应验。 他按下心中怒火,转身望向范伯元,本想道歉一声,却看见范伯元瞪着门外的年轻人,脸色有些异样,便问:“范家主认得门外两人?” 范伯元的瘦脸板得很难看,本不想说,但也瞒不过,便说:“那小子便是蔡多子的弟弟蔡多福。” 言广坤有些意外。 他听说过范家与蔡家的婚事,也知道范家是瞧不起蔡家才退婚的。可短短几天,蔡少爷就勾搭上别这么好看的女人,本事还不小。不过这女人既然迷住儿子本心,也算是凑巧都碰上,只能帮儿子成全好事,也算是给范家一个交代。 “范家主,犬子鬼迷心窍,让你笑话了。不过既然撞上了,我便大胆做个决定,希望范家主能理解一二。”言广坤说。 “二爷请说。”范伯元应道。 “外面那个女人,犬子既然喜欢,我准备接进言府,给犬子做妾。不过纳妾之事,须正妻同意,你们两家既然联姻,这事自然也得范家主点头。不知范家主是否同意。” 这话其实说得相当客气,要知道大秦窍客纳妾养侍女,再平常不过,特别像言家这种贵族,哪怕旁系子弟,更是肆无忌惮。现在言二爷这话,说白了,就是刚才小公子不懂事,正妻没过门就看上别的女人,行不行还得等正妻发话。 这算是给范伯元一个合理的台阶,也算另一种道歉。范伯元自然不敢反对,应道:“男子汉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二爷客气了。” “范家主不反对,那我便自作主张了。”言广坤说着,喊来身旁的家奴,低头吩咐几句,家奴点头示意,急匆匆出去了。 那家奴赶到门外,对蔡多福说:“蔡少爷,我家二爷有请两位。” 有范伯元在里面,蔡多福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可他根本不想进去:“我不想进去。” 那家奴近五十,白白胖胖,倒是见多识广,也不生气,笑道:“凡事总有商量的余地,总比在这里无端争吵好。” 蔡多福看走廊上这几人,都是七窍境的中年窍客,似乎没放人的意思。虽然自己和时明月身上都有噬魔虫,可真闹起来,谁也不好受。于是拉着时明月,随着那家奴进了包间。 言黎明也被众门客拉进包间,就坐在言二爷身旁。 蔡多福看得出来这位言二爷算是这里核心人物,便问道:“这位二爷,什么身份?” 身旁的家奴立即站出来说:“这位是言家二老爷。” 有言如玉在旁,蔡多福知道是哪个言家,再看到柳天算,也知道他们在这里商量什么事,可这些事跟他没有关系,便问:“言二爷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儿子看上你身边这位姑娘,能否让给犬子?”言广坤说。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还真把蔡多福听得一愣。 “你说个条件,要钱要物,哪怕想要女人,我都可以满足你。”言广坤继续说。 蔡多福听得相当不爽。可这种事,在栎阳城很常见,特别是贵族子弟,见到平民女子长得漂亮的,诱拐霸凌,强买强卖,屡见不鲜,官府也很难管,像言二爷这种愿意谈条件的,都算是好的。 可不爽就是不爽,他也怕时明月学坏了,应道:“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交易的货物,就算给我全世界也不换。” 言广坤笑了,笑得很有深意,说:“凡事总有个价格,谈不成,肯定是价格没谈拢,你尽管开价便是。” 蔡多福似乎没听到言二爷这话,转身对时明月说:“这人说的,都是歪理,你别听他胡说的。” 时明月在旁边点头:“知道了。” 蔡多福又转身对言二爷说:“言二爷,你搞错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女儿当成筹码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把女人当成货物的,起码我不是。” 言广坤没有生气,只是老脸板得有些严肃,许久,才说:“我是大秦贵族,你们只是平民,我提出的交易,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言二爷,我可是窍客。”蔡多福说道,从怀里拿出自己身份玉牌,星气涌出,玉牌上闪起光明圣教特制的文字符纹,明显不是假货。 言广坤愣在原地,随即恼怒地望了身旁的家奴一眼。 说实话,他对蔡多福,完全不了解,甚至连姓名都没记住。只是因为蔡多子上了千客榜,再加上与范家结亲,有家奴提醒,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印象里,就是蔡多子的平民弟弟而已。 坐在一旁的众门客,也有些意外,因为蔡多福身上没有一点星气波动,莫非身上有法器? 最震惊的,还是范伯元。 几个月不见,蔡多福明显变了样,比以前更结实,更有劲,但这小子竟然能开窍,他是真不敢信。想当初,他为了婚事,专门让人调查过蔡多福,完全就是草包,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不过当时蔡多福与苏云海起冲突,倒是能驯服妖兽,莫非那时就已经开窍了?沟通驯服妖兽的窍诀,也是有的,可有窍客身份不可能不报,唯一的解释,是当时已经开窍了,还没申请到窍客身份。 可就算蔡多福是窍客,以范家现在这样的条件,也不可能和蔡家结亲。何况驯服妖兽的窍诀,完全不入流,若不是因为跟妖兽有关,早列入无用之术。 言二爷稍稍理理头绪,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 对方既然是窍客,那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为了自己儿子,这意思还得贯彻下来,何况自己是大秦贵族,蔡多福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得罪自己。 “你既然是窍客,那也好办,除了钱财,要法器也可以提,有其它条件也可以提的,只要合理,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91章 一百万铢 时代不同,三观自然也不同,这个靠嘴劝说是没用的。言二爷这番言论,蔡多福都不想反驳,因为反驳得再好都没用。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言二爷死了这条心。”蔡多福直接顶死。 言广坤那张白净的老脸,板得越发难看,现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那几个门客,都不说话。这些人,都是底层出身,对这种事虽然不支持,但看多了也有些麻木冷漠,不会出手劝阻的。倒是言家的家奴,已经跟着二爷的脸色发起火来。 至于范家几人,表情各异,都是觉得蔡少爷不识好歹的。特别范伯元,仿佛看到当初蔡少爷持剑威胁苏云海的情景,只觉这小子当真会闯祸,言二爷可不是苏云海那种草包,今天这事,只怕真出大事。要是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要倒八辈子霉。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原来是回家取生辰八字的奴仆回来了。 言广坤看着奴仆手里的红纸,又转身看一眼坐在身旁傻笑的小儿子,顿时下了决心,说:“你不开价,那我来开价,就让柳天算给这位姑娘算个卦,我按卦金的十倍买下这位姑娘。” 这口气说得轻松,可熟悉言二爷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了怒气。连蔡多福都觉得语气有些不善,今天这事恐怕要动手了。 时明月终于忍不住了,剑眉倒竖,上前一步,瞪着言广坤,骂道:“混账东西,言自强都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其实言黎明出来拦路,时明月就想出言打发走,可蔡多福不让她说话,她只好躲在身后,没想看着蔡多福替自己出头,她很是受用。 这也难怪,时明月从小到大,能感受到的爱意,就是哥哥对他的照顾,身染噬魔虫独居以来,这种感受,更成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回忆的温暖。 蔡多福救了她的命,还带她四处游玩,让她又有被人疼爱的感觉,刚才蔡多福把她护在身后,她重新感受被哥哥保护的温暖,特别蔡多福那句“就算给我全世界也不换。”让她瞬间做回那个曾经被全世界关爱的小公主。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拉着蔡多福的手,紧紧地贴在他身边,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可能正是这种小鸟依人的可怜模样,让别人觉得这姑娘好欺负,也让言二爷敢大放厥词。 只是言二爷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时明月再也忍不住,跳出来便骂,连言家家主都带出来,把言二爷骂得有些发愣,连言家众门客和家奴,包括范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蔡多福也是怕,怕时明月说漏嘴,泄漏身份,那自己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就要泡汤。 言二爷也算是老江湖,有些警惕地,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敢说这种话,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的,栎阳城里就没几个人,可自己怎么会没见过?这到底是谁? 身旁那些家奴,看着二爷眉头微蹙,又听着姑娘这话骂得难听,冲过来准备替主子出气。 时明月更是生气,左手一扬,八柄飞刀,齐刷刷飞出,抵在那些家奴身前,吓得众人不敢乱动。 言二爷看见时明月出手,顿时心凉了半截,这姑娘是窍客,那想买来当奴隶的想法便是不妥。他不怕这姑娘的身份,只怕小儿子心病治不好。 蔡多福庆幸时明月出手没有暴露神器的特征,就怕公主殿下的正义感一来,真会在这里大打出手,正准备出言提醒。 时明月已经冲着言广坤骂了起来:“我们是来找柳天算卜卦的,是看你们先到,才准备在外面等。没想你作为大秦贵族,公然强买奴隶,还有王法么?” 说完这话,时明月的八柄飞刀,嗖的一声,突然转向,冲向言广坤,两排飞刀,闪着寒气,锁定在言广坤身上。 三名门客,瞬间站起,护在言广坤身旁,还有两人,则是守在方黎明身旁。 见此情景,别说言如玉,连范家众人都站了起来。 一时间,包间散发着阵阵杀气,战斗一触即发。 蔡多福星气涌出,先将时体内的噬魔虫压制下来,保证她的星气运转,但也不想这么开战,对方包括言二爷,共有六个七窍境,基本没有胜算。 “打杀解决不了问题,先把飞刀收起来。”蔡多福转身提醒时明月。 时明月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乖乖收回匕首,缩回衣袖里。 言家的门客,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稍稍后退半步,以示和好。 门客都是闲职,没有真正的利益冲突,谁都不想惹事,何况眼前这个姑娘,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没事最好。 蔡多福拉着时明月的手,说:“他们干的坏事,自有人找他们算账,咱们走,不理他。” 时明月可不愿意了,说:“既然来了,就把柳天算带走。他们不配让柳天算占卦。” 蔡多福倒不怕柳攀跑了,只是怕言家这群人疯起来不好对付,时明月的噬魔虫也没完全驱散,没必要起冲突。 言广坤确实没有打算让蔡多福他们离开,在他眼里,小儿子的心病最重要,只要知道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只要人还在栎阳城,他就办法帮儿子解决心病。 “柳天算是我请来的,没有十天半个月走不了,姑娘,你不是想卜卦么?现在柳天算就在这里,来,让他给你算上一卦。”言二爷说道。 蔡多福知道言广坤的心思,就是想弄清楚时明月的身份,至于喊柳天算占卦,无非是借口,也可能是想让柳天算帮忙,算出时明月的来历。 “别理他。”蔡多福在旁边小声提醒时明月,“女孩子的姻缘大事,不能在外人面前随便提起。” “咱们只是排队算卦,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算上一卦。柳天算不会把卜卦的结果说出去的。”时明月的心思很直接。 柳攀突然在一旁应道:“不会的。” 蔡多福不怕柳攀乱说话,这老头能活这么久,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只是怕时明月这直率的性格,说出不应该说的话。 不过听到柳攀回话,他不免觉得好奇,转头望向柳老头,眯起眼睛,直盯着他,意思也很明显,你个糟老头子可别作妖。你能看到未来之事,清楚乱说话的后果。 “那我们就先算。”时明月很不客气。 “敢问姑娘姓名,生辰八字。”柳攀应道。 “别说出来,写在纸上。”蔡多福抢在前面应道,“女孩子家的姓名和生辰,不能随便让外人知道。” 时明月点头,对柳攀说:“柳先生,借纸笔一用。” 柳攀急忙从旁边的挂袋里取出红纸笔墨。 时明月左手一招,红纸毛笔瞬间飞起,来到时明月跟前,红纸摊开,宛若压在一面平板上,正好可以书写。 这一手压纸书写的手段,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外揣窍诀,本质上就是以气御物,散发出去的星气,细长灵活,修为越高,能控制的范围越大。但长度可以控制,要做到宽大就很难,所以外揣窍诀的法器,都是匕首或飞刀之类的暗器。 像时明月这种摊成大面积的手段,需要大量的星气,就算是九窍境的高手,都没那么容易,众人自然看着惊讶。 时明月体内有噬魔虫,二十年来,一直有阵法输入星气,根本不缺星气,此时又有蔡多福加持,这种手段,算是基本操作。只是书写时,因为右手被蔡多福拉着,左手写不了,无法下笔。 蔡多福接过笔来,说:“你说,我来写。” 时明月凑过来,附在蔡多福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蔡多福下笔,不写姓名,只写生辰八字,又附上四个字:“有事相问。”然后卷起来,交给时明月。 时明月看到纸上的字,虽有疑惑,倒也没多问,左手一挥,连笔带纸,直接飞到柳攀身前。 柳攀接过来,展开一看,问道:“姑娘想问什么?” 时明月一愣,想开口,又觉得不合适。蔡多福在旁边应道:“就测我们俩的姻缘。” 柳攀答应一声,掐指念起口诀,算了起来,好一会,才说:“卦金可能有点贵。” 蔡多福想起上次柳攀开的价格,眉头微蹙,应道:“想好了,别乱喊价啊。” 柳攀捋着胡子,应道:“放心,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多少?” 柳攀举起食指。 蔡多福很怕柳攀又喊出五十万的天价,此时看到他举起一指,心里一松,料想只要一万铢,这个虽然贵点,但可以接受,就当付个封口费。于是应道:“一万铢,可以。” 柳攀摇头。 “十万铢?”蔡多福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柳攀再摇头。 蔡多福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方脸阴沉如霜,眼睛都能冒出火来,直盯着柳攀不放。 不料四周却是响起一阵笑声。言二爷在旁边说道:“小子,别太高估自己。在柳天算眼里,能值一千铢不少了。” 范伯元也是摇头冷笑,觉得只是年轻人不懂事。 蔡多福听到言二爷这话,却是自己想错了,倒也觉得高兴,应道:“那就一千铢。” “不是。”柳攀继续摇头。“我说过了,价格可能点贵,蔡少爷可别生气。” 周围的人只以为柳攀在开玩笑,笑得很是大声。 言二爷觉得自己刚才过于谨慎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真住在栎阳城,早嫁人了,哪轮到蔡家少爷,应该是外面来的窍客,或许是大秦某种附属国王女和贵族。 范伯元也开始庆幸自己早退婚,不然与蔡家联姻,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到了这个时候,蔡多福倒不觉得生气,柳攀这人不傻,应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跟自己翻脸。于是应道:“我不生气,你说。” “一百万铢,一个都不能少。”柳攀说。 包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静得似乎只有蔡多福叠起层层空间的声音。 蔡多福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柳攀敢说出拿圣器或半神器来抵资的话,立马让他脑袋搬家。 柳攀没有直接报价,倒不是故意吊众人胃口,而真怕蔡多福一时接受不了,暴起杀人,就如此刻,他已经能感应星气开始身旁剧烈波动,满是杀气,不由举起手来,说:“蔡少爷莫生气,我开的价格,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一百万铢就一百万铢,我答应你。”时明月应道。 蔡多福顿时觉得有些头大,这两个人,一个敢喊,一个敢答应,这怎么收场啊,一百万铢,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总不能要拿法器来抵资。 “太贵了。”蔡多福在旁边提醒道。 “很贵么?那我来付,我有钱。”时明月应道。 蔡多福不觉得时明月真有这么多钱,她可能会去跟他哥哥要,但这种事,肯定不能让皇帝知道的,这一百万铢怎么付,只能找柳攀商量。 “没事,我这钱我来出。”蔡多福应道,又转身问柳攀,“柳先生,我都花了这么多钱,咱们能不能单独找个房间好好算上一卦。” 柳攀应道:“可以。” 说完,柳老头开始收拾挂袋行囊,准备起身离开。 言广坤哪里肯放他们走,对柳攀说:“柳先生,我的卦还没算完,怎么能走啊。” 柳攀拱手应道:“二爷,我们只是在隔壁算卦,没有走,二爷稍等片刻。” 言广坤倒不客气,直接问:“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能在柳先生眼里值百万铢?” 众人听到这话,也勾起好奇心,侧耳仔细倾听。 柳攀应道:“老朽只是算命的,不是包打听,能算到她身份尊贵,可算不出具体是谁。” 言广坤明显不满意,正待发话。 柳攀继续说:“二爷,这事不值得追究,倒是小公子缘不在此,若能早日回头,对他越有好处。” 言广坤望向坐在旁边,还在傻笑的小儿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儿子重要,于是一咬牙,挥手示意让三人离开。 坐在旁边的言黎明,看到时明月要走,哪里愿意,急忙站起来,就要冲出去。 “抓住他。”言二爷大喊一声。 早有两个门客将言黎明按在椅子上。 言黎明又哭又闹:“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我就要娶他” 言广坤转身给儿子一记耳光,打得言黎明猛然一醒,然后又是哭。他看着儿子这样的,也是心痛,只好转身对范伯元说:“范家主,让你见笑了。” 范伯元确实有些难堪,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应道:“年轻人,情爱之事很正常的。只要言二爷愿意联姻,范家随时恭候。” 言广坤还没发话,言黎明先跳了起来,大喊:“我不要娶范小姐,对了,我知道了,不是你们不要那个蔡多福,肯定是蔡多福喜欢上那位姑娘,才不要范小姐。我也不要……” “混帐东西!” 言二爷大骂一声,一掌劈在言黎明肩上,用星气直接把人震晕:“先带回去。”又转身对范伯元说:“范家主,实在不好意思。犬子鬼迷了心窍。” 范伯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显得极为难看,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没事。” 第92章 天作之合 蔡多福拉着时明月,进入走廊尽头的包间。 其实飘香楼包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不怕别人偷听,可谨慎起见,他还是特意和言二爷他们再隔开一间。 柳攀刚跟进来,蔡多福右手一挥,把房门关上,说:“柳先生,卦金我可以付,但有言在先,不准——不给钱。” 蔡多福这话,把不准二字咬得特别重,还稍作停顿,连眼睛都直瞪得柳攀,意很明显,老头子别乱说啊。 他看过始终窍诀,知道柳老头所谓算卦,其实是某种预见未来的能力。可对于时明月,他只允许有一种结果,所以不管柳老头预见什么样的未来,能说出的只有一种,他相信以柳老头能力,应该知道怎么说。 “蔡少爷放心,不灵不要钱。” 柳攀说着,从挂袋里取出三块指甲般大小的星石,摆在桌子上,连成一条线,然后戴好墨镜,坐下来,右手一拍桌子,三颗星石凌空飞起,浮在胸前。 突然,星石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星气开始从星石表面散出,慢慢凝结在柳老头那双漆黑的墨镜前,越积越多。 不一会,星石已经消失不见,化成的星气,结成一面看不见的图案,印在空中。 许久,星气终于渐渐散去,柳攀那按在桌上的右手也抬了起来,转身望向两人,说:“两位天作之合,婚姻美满。” 蔡多福对这话很满意,问道:“柳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的婚姻能成。” “能成。”柳攀点头。 “那我们有几个孩子?” “一儿一女。” “什么时候生?” “快了。” 蔡多福转身望着时明月,说:“听到没有,柳天算都说了,你会嫁给我的。而且咱们很快就要生孩子。” 时明月听了这话,仿佛自己真变成新娘子准备出嫁,羞得满脸通红,低头躲在蔡多福身后,不敢回答。 蔡多福望着时明月那娇羞含笑的俏脸,美艳如花,偏又透着一丝清纯,让人看着欲罢不能。时明月这样的反应,他相当满意,那两人的关系,接下来便顺理成章。 可转身一看,只见柳老头戴着墨镜,一脸轻松,搭在桌上的右手,三根手指不停敲打着,分明是想要钱的。 不对啊,柳老头好像没占过卦,什么天作之合,婚约美满,这哪里是卦辞,分明就是两句祝福语,说两句好话要一百万铢,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也不对,柳老头这些话,分明是按自己的意思来说的,他要是敢说别的,更拿不到钱。或许帮自己说话,就是他占卦出来的一部分。 蔡多福想了想,觉得这钱不能白花,有什么需要提前知道,现在必须问清楚,于是问道:“柳先生,那我要娶她过门,需要做些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需要提前准备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做不做准备,跟我的卦算没有关系。” “那我大胆去做了?” 柳老头没有回话,脸无表情,比那两面墨镜还冷漠。 蔡多福想了想,决定这事先告一段落,开始进入正题,说:“柳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 “要算命,卦金可是另计的。” “不卜卦,就问些旧事。” “我知道蔡少爷想问什么,可现在说话不方便,晚上我去腊梅馆找你。你看怎么样?” 这个糟老头子果然什么都知道,不过蔡多福望着这张爬满皱纹的风霜脸,又怕这话信不过,柳老头一转眼就跑了。 柳攀倒是很淡定,说:“蔡少爷,你问的陈年往事,一时半会说不清,言二爷还在隔壁等着我,拖得太久,反而不好。” “我怕你跑了。” “蔡少爷放心,老朽此番随鲁大脚进京,就是来找你的。” “那上次见面,你为什么不说?害我白找。” “如果我说了,你和殿下可能就没法站在一起了。” 蔡多福抓着时明月的手,转身看了一眼,叹息一声,又说:“可我还是怕你跑了。” “那一百万铢的卦金,先放在蔡少爷身上,晚上我再过去拿。” “这个理由不够。”蔡多福也很坦白。 “那依蔡少爷的意思,你现在带我走,让言二爷他们在后面跟着?又或者我们不管言二爷,就在这里聊上几个时辰?” 蔡多福觉得柳攀这话也没错,时明月的事,言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只要一出飘香楼,不是有人跟踪,就是有人拦路,如果真带着柳天算,真给言二爷拦路跟踪的借口,至于留下来详谈,更是不妥。 他想了想,决定相信柳攀一次,问:“先生来腊梅馆,不怕言二爷派人跟踪?” 柳攀应道:“老朽别的本事没有,逃命隐匿的功夫还是有的,我要是想逃,没人能追到我。” 蔡多福微微一笑,应道:“行,那我今晚便在腊梅馆恭迎先生大驾。” 柳攀听了这话,起身告辞走了。 蔡多福拉着时明月,出房间,下飘香楼,竟然没有人拦路。 他让牛车缓缓而行,先来到西长街,停在蔡府门口,也不下车,就坐在牛车里等着。 时明月问道:“你要回家么?” 蔡多福应道:“等我姨娘出来,我跟她打声招呼就走,要不我跟她谈谈咱俩的婚事。让我家一下。” 时明月应道:“我不能结婚的。” “那没关系,咱们可以先生孩子,柳天算都说了,咱们会有孩子。圣女虽然不能结婚,但没说不能生孩子?” “好像没有。可我不懂生孩子。” “这个我懂,我来教你。” …… 蔡多福回家,确实是准备跟赵姨娘打声招呼,两三天没回家,怕她担心。但另一个目的,却是找出跟踪自己的人。 从飘香楼出来,牛车走得很慢,可一路走来,没发现有人跟踪,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言家真请来了高手,起码是追踪的高手。 而西长街一带,方圆五百米的星气波动,他再熟悉不过。如果真有不一样的星气波动长期驻留,他很快就能识别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两股轻微的星气波动,徘徊在西长街街头,许久都不愿离去。 等到赵姨娘出来,蔡多福就在车厢里,把赵姨娘喊了过来。 交代几句,蔡多福就要离开,赵姨娘看不见车厢里谁,但闻着香味,看车厢装饰,知道里面有个女人,她没有多问,只嘱咐少爷按时吃饭睡觉,注意身体。 牛车缓缓启动,走出西长街时,蔡多福基本确定那两股气息就是来跟踪时明月的,只是两人跟着有点远,不好察觉。 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和时明月,有法器遮挡气息,很难被人发现跟踪,可这两个人,离这么远都能追踪到自己,这是什么手段? 又走了一段,想了许久,他才恍然大悟,暴露位置的,不是自己和时明月,而是拉车的板角青牛。追踪一只妖兽的气息,那就简单多了。 公主殿下这辆牛车,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显眼。以后这辆牛车,只能留在正式场合使用,甚至都不用了。以后日常出行,得换低调的普通马车,或者租辆马车。 他把有人跟踪的事,跟时明月说了,然后拿出两套衣服,在车厢里换上,打扮成普通平民的模样,待牛车过街道拐角地,趁着无人看见,偷偷溜出牛车,躲在一间小茶馆,喝着茶,待确认那股气息跟踪牛车而去,四周也没有可疑踪迹,才起身离开,回到腊梅馆。 至于牛车,他让车夫在栎阳城绕几天,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反正把钱花完。也不回腊梅馆,三天后拿着书信,去栖风楼找苏云帆,请他帮忙送回城郊的苏家饲养场帮忙照顾。 吃过晚饭,蔡多福没有带时明月下天坑修炼,而是在小楼一楼客厅,点上明灯,一边修炼,一边等柳攀前来。 第93章 七年后的可怕景象 漏刻的铜人浮起指向亥时,柳攀才出现在腊梅馆大门前。 小桃出来开门,把人带进小楼,并开始煮茶招呼客人。 柳攀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再坐下叙话。 蔡多福说:“柳先生说过进京是来找我的,不知有什么事?” 其实问这话,他是仔细考虑过的。 找到柳攀,就是想问出蔡家宅院的来历,从而找到仇家。他相信以柳天算的能力,应该可以算出来,甚至都已经知道传送门的事。但这事自己不能先开口,干脆让柳攀先说。 柳攀倒没计较的心思,也一改白天的神秘感,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忧虑,感叹一声,说:“此事说来话长,要从殿下身染噬魔虫那天说起。” 蔡多福与时明月皆是一愣,对视一眼,静下来准备听故事。 柳攀说:“秦王殿下登基当皇帝之前,常召集一些窍客在腊梅馆集会,聊些奇闻趣事,风俗民情,也谈经论道。虽然圣教颁过禁令,有些窍诀和道术禁止讨论的,但在腊梅饿,完全不受影响。很多人都愿意来,我是其中一个,你母亲苏玉蝉也是。” 听说蔡多福的母亲以前也在腊梅馆,时明月有些意外,忍不住又望了旁边的蔡多福一眼。 柳攀继续说道:“虽说都是谈经论道,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侧重点,比如阴无极,总和秦王讨论一种极高深的阵法,外人是听不懂的,又比如李青莲李大人,则是一直讨论月影森林的事,想去阎罗神殿,也没人敢插话,当然,也有混日子闲聊的,比如我。” 蔡多福听到李青莲李大人,忍不住问道:“我母亲呢?” “她与李大人关系亲密,自然是关心月影森林的事。”柳攀应了一句,“这种日子,平常轻松,也算有趣,也没什么大事,直到公主殿下冲进天坑,感染噬魔虫,让我卜了一卦。” 说到这里,柳攀一声叹气,解释道:“本来天坑的事,只有阴无极和秦王殿下知道,但小公主出事,便暴露给当天在场的几人。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天坑,秦王殿下想重修腊梅馆,便请我卜卦择日。可我算了一卦,不宜动土,甚至推演到两年后,都不宜动土。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顶多腊梅馆重修的事,搁置下来。但我却对腊梅馆起了极大的兴趣。当时秦王殿下帮小公主解噬魔虫,腊梅馆也空闲,我就跟李大人借来三颗星石,开始推演腊梅馆的。” 时明月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推演腊梅馆?” 柳攀应道:“终始窍诀,是时间之术,一般用来算命预测,可对人推演,空间跨度太大,而且算到最后,都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窍客,很少能有善终,当真是费力不讨好。所以我算命,都不会推演太久,也不会看得太仔细。适可而止。” “如果能算出意外,应该可以进行补救。”时明月问道。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推演多了,才发现时间根本不存在,我们所谓的时间,只是事物的过往来回,就像一条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河流,没有办法改变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尝试过干预,可该来的,还是会来,甚至有些就是因为我的干预才造成的。”柳攀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老脸满是惆怅。 作为一个现代人,蔡多福有些佩服柳攀对时间的见解,这是经历过多次推演,才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啊。 柳攀又说:“厌倦了对人的推演,那天我突然意识到可以推演天地,没准能看到天地诞生的那一刻,也能看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而对腊梅馆的推演,正是我踏入这片天地的第一步。” 蔡多福能理解柳攀的意思,上辈子的很多科学家,就在干这件事,弄清世界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的。这大概就是人类的认识世界的好奇心。 柳攀说:“只是这一次腊梅馆的推演,出了大问题,在我能看到的时间线里,腊梅馆没有装修,也没有动土,一直推演到二十七年后,一幅可怕的景象,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什么景象?” “腊梅馆崩坏倒塌,黑土如泉水般从地底涌出,一只巨大的手掌随即钻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巨手,然后爬出一个十几丈高的巨人,顷刻间,天地为之变色,城墙房屋化成瓦砾,无数人沦为巨人口中的食物……” 蔡多福倒吸一口凉气,与时明月对视一眼,能从对方眼里读出一条可怕的信息:天坑下的上古巨人冲破封印,爬了出来。 “等等,你说你当时推演到二十七年后,也就是说,再过七年,天坑里的上古巨人,就会冲破封印,爬出来屠杀人类?”蔡多福问道。 “对。” “然后呢?” “当时我还不信,重新推演了一次,这次看得更清晰。我当时吓坏了,又经不住李大人和阴无极的逼问,也希望有人出来阻止此事,便把这事说了出来。” “当时我母亲也在?”蔡多福问道。 “在。”柳攀应道,“事关重大,我们决定请来秦王殿下商量。最后的结果,为了防止消息泄漏,我和阴无极被殿下劝离栎阳城,而李大人和你母亲,则进入月影森林,往阎罗神殿寻找解决的办法。” “我听我姨娘说,李大人和我娘,都没上过千客榜,凭他们两个女人,就敢闯阎罗神殿?”蔡多福有些不信。 “千客榜的排名,对大多窍客是有用,但对李大人和你母亲,没用。这么说,二十年前,五十六岁的张君浩登顶千客榜,成为大秦第四位至圣境。可如果跟李大人打起来,绝对是李大人胜出。” “李大人是不上榜的至圣境?那我母亲呢?” “至圣境以下,能打败你母亲的,不超过二十人,整个大秦,能打败李大人的,一个都没有。她们组队进入月影森林,根本不需要第三个人。” 蔡多福听得有些激动,这感觉,就好像你觉得父母只是普通人,可能银行卡里还有点钱,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当年他们是跟首富一起创业的,而且还是第二大股东,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那蔡家的宅院,还有母亲遗留的宝物,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那柳先生进京找我,目的何在?”蔡多福又问。 “希望蔡少爷可以阻止巨人冲破封印。” 蔡多福笑了起来,应道:“你不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可改变么?找我也没用啊” 柳攀应道:“我推演过那么多次,确实是这样的,但有一次例外,后来我才知道,有大能量者,是可以改变时间流逝的。” 第94章 蔡家要造反 “有一次例外?谁造成的?”蔡多福不禁好奇起来。 “自然是李大人。”柳攀应道。 “她是怎么做到的?” “李大人的弟弟李青池,当时我算出他会死在月影森林。李大人得知后,一路相随,最后把人救了回来。” “就这么简单?” “并不简单。”柳攀摇头,“在我的推演里,从来没有干预成功的案例。有父亲为了救儿子,愿意以命换命,都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所谓命运,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被一条叫时间的线拴死,永远解不开。” 这越说越有哲理,蔡多福都不敢接话。 而且李清池这个名字,让他想起蔡家宅院的来历。当然,宅院应该是李青莲李大人,通过弟弟之手,卖给闺蜜苏玉蝉。或许蔡家地下室的那些法器秘籍,也是两人共同收集来的。 柳攀继续说道:“经过这件事,我尝试改变时间,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发现只要有大能量者的干预,就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逝,从而改变结果。” 蔡多福收回思绪,望着柳攀那双浑浊的眼睛,问:“你觉得我是有大能量的人?”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 “我推演过腊梅馆很多次,那天崩地裂的景象,我看过很多次,慢慢地,我发现巨人爬出来后,不是肆意破坏,而是跟一个人在战斗,只是那团身影,很模糊,根本看不清。” “一个人?对付十几丈高的巨人?” “对,那个人会飞,而且速度极快,若不是他射出的箭,会在巨人身上产生爆炸,我都发现不了有人在跟巨人战斗。于是我开始从腊梅馆,往这个人身上推演……” “然后呢?”蔡多福听着有些心惊。 “对这个人,我推演无效。或者说,这个人可以改变时间,阻扰我的推演。但我还是从腊梅馆的推演,发现一些端倪,这个人在腊梅馆住过。要知道皇帝陛下封锁腊梅馆后,知道腊梅馆秘密的人,也就那几个人,这些人虽然不能推演,但可以从身边的人下手。” “等一下,为什么那几人不能推演?” 柳攀叹气一声,说:“时间是依附人而存在的,更像是事件的前因后果,终始窍诀虽说是控制时间,倒不如说窥探因果,如果对方刻意抵抗,以我的修为,很难用上终始窍诀。” 蔡多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预测,什么推演,终究只是一种窍诀,就像跟人打架一样,修为比不过人家,肯定打不过。于是说道:“所以终始窍诀巧立名目,以算命之名,让别人心甘情愿被推演。” 柳攀尴尬笑笑,应道:“对方愿意说出姓名籍贯,又愿意拿出生辰八字,下意识地表示愿意被人推演。” 蔡多福摇头苦笑一声,原来天算,其实也是人算,倒是自己高估了这老头预测能力。又想起上次在范府门的算卦,也不知自己的秘密有没被这老头看透,于是问道:“那柳先生上次帮我算卦,看到什么。” 柳攀应道:“问题就在这里,我在你身上,除了你想要的婚姻,其它命格,模糊一片,和我在推演腊梅馆发现的那人,一模一样。” 秘密没被发现,蔡多福心里一松,应道:“我只是抗拒被推演而已。” “你母亲也是当年几个人之一,我推演过的人,自然包括你们苏家。你的情况很是特殊,十六岁之前,平平无奇,十六岁之后,一片模糊。这二十年来,我每年都在推演,错不了。” “所以你在范府门口堵我?” “我的推演,对你无效,根本不知道你会在那里出现。当时我是冲着范伯元去的,因为幽云斩魔团的团长懂得营气窍诀,恰巧与七年后那个会飞的人对上号。也是恰巧,我遇到了你,还帮你算了一卦,在算到你和公主殿下在一起时,我就知道要找的人是你。” 蔡多福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切都是柳老头推演,还没发生,想认都没法认,只有信不信。可自己信么? 仔细想一想,七年后,时明月应该有两个孩子了,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家里的传送门,不可能看着上古巨人在栎阳城肆意破坏的。 再往深处想,一只上古巨人突破封印,意味着月镜大陆一百零八处上古巨人封印终将全部解开,那将是全人类的末日。 这注定会是一场战斗,自己躲不过的。 如果七年后真有这样的灾难,他不敢说自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但肯定会站出来。 柳攀见蔡多福不应,继续说道:“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阻止上古巨人突破封印。” 蔡多福微微一笑,应道:“柳先生,这事你应该去找皇帝陛下啊。二十年前的预言,皇帝陛下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做。” 柳攀叹道:“刚开始是有的,后来就不管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不可能。” “当年事发,皇帝陛下立即派人封锁腊梅馆,驱散有威胁的窍客,圣教甚至禁止研讨阵法,动作很大,可后来李大人从阎罗神殿回来,和当时的秦王殿下密谈过一次,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没过多久,腊梅馆解封,成为公主殿下的居所,至于上古巨人的事,没人再提起。” “你算不出来么?” “事关李大人,我算不出来。” “那你找我也没用啊。” “我觉得有用。” 听了这句话,蔡多福都想打人,什么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可懒得再管这件事,不如先把家里事问清楚,于是转了话题:“我母亲就在这次阎罗神殿之行丧失修为,对。” “对。” “听说李大人后来造反,跟这有关系么?” “不好说。” “什么意思?” “李大人和你母亲,一直在解决困扰大秦多年的大问题,为什么月影森林的妖兽,永远杀不完,而且越杀越多。” 蔡多福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大秦举全国之力,在月影森林折腾了两百多年,别的不说,就是砍树,两百多年,都能把月影森林的生态毁去一大半,过半妖兽都得灭绝,不可能还是老样子。 “她们找出答案没有?” “很久以前,就有人发现月影森林里植物和妖兽,生长速度要比外面快很多。她们在秦王殿下的资助下,找了十几个控火的窍客,在月影森林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十几天,方圆几百里都烧秃了。可三年后,烧毁的森林基本恢复原状,连妖兽的数量都恢复如初。” 说过这里,柳攀感叹一声,总结一句:“月影森林里,除了人,任何生物的生长速度,都比外面的快二三十倍。” 蔡多福倒不觉得奇怪,玄机阁的宗门大阵,也是类似原理。只是反过来,动植物的时间严重滞停。换句话说,月影森林笼罩在一座更大的阵法里。 谁能建造出这么大的阵法,简直恐怖! 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封印上古巨人的古神。 柳攀说:“她们经常出入月影森林,寻找遗迹,就是想破解这种诡异的现象,可那次从阎罗神殿归来后,你母亲丧失修为,在家养伤,李大人则去了南方,不再管月影森林的事,反而偷偷培养一群窍客,也就是后来的青衣会。” “李青莲创立了青衣会?” “偷偷培养窍客,还没有在圣教登记注册,这无异于造反。于是圣教派踏雪堂的高手围剿李大人和青衣会。但这事最后不了了之,李大人消失了,青衣会也销声匿迹,圣教也低调处理此事,没人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李大人死了?” “不知道,应该是死了。” “生死都不能算么?” “她可是能改变时间线的人,没法算。但圣教传出消息,说她确实已经死了。” “听你的意思,李大人在阎罗神殿查出可以解决上古巨人的办法,但遭到圣教的反对,是这样的么?” “有这种可能,但只是猜想。李大人成立青衣会的目的,至今不明。但可以肯定,是针对圣教的。” “对现在的青衣会成员进行推演呢?也算不出来?” “青衣会每个人,分工明确,目标单一,明显是有人在背面组织统筹。除非找出背后指使人,不然推演其他人,看不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蔡多福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看了看旁边的时明月,再转身望向柳攀,问:“柳先生,李大人和我母亲的关系如何?” “两人亲如姐妹,形影不离,哪怕李青池这个亲弟弟,都没有她们的关系好。” “那李大人创立青衣会时,我母亲应该在栎阳城。” “对,两年后,你们父母亲在京城成婚时,青衣会已经可以和圣教对着干,又过了一年,你们姐弟俩出生,不久后,圣教就传出李大人死亡的消息,你母亲也随之而去。” “李青池后来怎么样?” “没过几年,李清池就死在月影森林。” “我母亲买下李青池的宅院,具体在什么时候?” “从阎罗神殿归来后,李大人就买下那间宅院给你母亲疗伤。” “当时你们不是被劝离栎阳城么,能做中人?” “劝离有段缓冲期,事实上,她们那次进月影森林,来回极快,可能是因为你母亲受伤,不到一个月她们就回到栎阳城,找鲁大脚疗伤。也就是那时买下宅院的,没过多久,我和鲁大脚就离开了栎阳城。” 听完这些,蔡多福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些话,他不敢问得太细。 如果李青莲和自己母亲关系这么好,那李青莲南下创立青衣会,自己母亲不可能不知道,甚至自己的父亲,也知道青衣会的事。要知道蔡老爷可是钜鹿郡人,典型的大秦南方人。 或许姐姐和青衣会扯上关系,就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又或许姐姐的天才之路,背后还有青衣会的资助。 这是很容易推理出来的事。 李青莲死后,青衣会群龙无首,自然要找一个领头人,可青衣会的人,都是偷偷培养的窍客,两年的时间,估计也很难培养出太厉害的人物,只能另找他人,李青池可能是个人选,或者当年自己的母亲,在李大人消失的一年间,已经接管青衣会。 再想得更深入一点,青衣会经过二十年隐忍,可能在培养一个新接班人,比如某一位天才少女。 听起来有些牵强,但蔡家确实和青衣会有关系,而且关系绝不简单。 自己要参加生死决斗,大小姐便开始调动青衣会的人,准备以作弊的手法帮助弟弟过关。蔡老爷也出门贩药去了,而且一去近半年,谁知道在干什么。 白皮的死,或许就和青衣会有关,没准柳家可能也遭到青衣会的袭击。这真不是开玩笑,连长公主殿下身边都藏有青衣会的人,栎阳城里,估计每个地方,都有青衣会弟子潜伏。 不管怎么说,蔡家想造反,这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 所以姐姐就让自己躺平,只负责生儿育女,给蔡家传宗接代。 不过家人造反,自己却找皇帝妹妹当老婆,这岂不是娶仇人的妹妹当老婆,这泥马就有点狗血了。难怪柳攀说自己如果知道真相,就不和长公主殿下站在一起。 可柳攀为什么需要自己和长公主殿下在一起呢? “柳先生,说回我和殿下的婚事,你觉得我们俩生了孩子以后,要怎么养呢?”蔡多福盯着柳攀,慢条斯理问了一句。 这话题转换得很快,问得也很隐晦,是怕时明月乱想,不过蔡多福相信柳攀能懂。 柳攀眼珠一转,好一会,才应道:“皇帝陛下和光明圣教,其实不是一家。当今皇帝陛下,做事极是开明,可有关窍客的事,决定权在光明圣教,有时候陛下也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青衣会要对付的,只是光明圣教?”蔡多福问道。 柳攀点头。 蔡多福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光明圣教手握着窍客的力量,已经影响到皇帝陛下的统治,纵容青衣会的发展,或许是皇帝陛下刻意为之。就如当年的秦王殿下,在腊梅馆资助这些不受待见的窍客一般。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蔡少爷欠我的卦金。”柳攀突然说了一句。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能缓上几天么?” “不急的,什么时候给都行。不过我有个问题,希望蔡少爷能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如果蔡少爷不阻止上古巨人突破封印,那七年后灾难来临,蔡少爷准备如何应对?” 蔡多福沉默不语,想了很久,应道:“牵扯太大,我得花时间好好想想。” 柳攀应道:“等蔡少爷想好,我再来讨钱。” 蔡多福突然觉得这老头话里有话,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问道:“那柳先生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还没定。” “柳先生岁数不小了,四处奔波,不如留下来帮我。” “老朽是被陛下劝离之人,此次冒险进京,已是违旨,再呆下去,恐怕不妥。” “这也不怕,先生可暂住城外,待我安排妥当,再接先生进城。” 柳攀立即躬身行礼:“既然如此,那柳攀恭敬不如从命。蔡少爷若准备妥当,就到五通县石头巷子找我。” 蔡多福微微一愣,真没想柳攀答应得如此爽快,而且连住的地方都找到了。 这糟老头果然是冲自己来的,只怕就是来入伙的。 (第一卷完) 第95章 你搬出去住 接下来十几天,蔡多福一直在琢磨柳攀的话。 他不觉得柳攀真有救世济民这么高的觉悟,上古巨人突破封印这么大的事,皇帝都不管,他一个老头子,千里迢迢,抗旨进京,就想阻止灾难发生?这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的操作,何况还是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 这个糟老头子,明显是想在大灾难来临之前,给家人找处庇护之地,以期将来躲过一劫。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去五通县石头巷子,就能看到柳攀一家。 而且柳攀说了那么多青衣会的事,还暗示自己做好准备,意思也很明显:蔡家要造反,你就别管了,趁着还有七年时间,想办法提升实力,尽可能在大灾难中生存下来。 蔡家的事,情况比想象的复杂,调查到这里,确实可以先放一放,连真假都不用考虑,改天把时明月带回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青衣会在腊梅馆潜伏了一年多,吴老大杀时明月时,还有三人逃走,这三人看不到自己的脸,但肯定见过时明月,如果蔡家和青衣会关系密切,那一定知道长公主殿下的。 不管怎么说,七年后的大灾难,肯定是会来的。这事皇帝知道,光明圣教知道,青衣会肯定也知道的。至于这三家势力,为什么没有动静,这也不用考虑。反正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就是。 可要如何对抗巨人?如何保存传送门和玄机阁的传承?这可不是单靠提升实力就能解决的。必须组织一个团队。 柳攀的加入,或许可以开个好头。 或许这糟老头子来找自己,就是因为以上三家不带他一起玩,这老头另找一座靠山。 换种思路想一想,如果柳老头说自己可以改变时间线,那自己能阻止上古巨人空破封印么? 这些天,蔡多福也在继续试探天坑的巨人封印。 为什么上古巨人可以突破封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原因可能还没有出现,或许要到七年后的某一天才能揭晓。 但蔡多福还是决定通过噬魔虫,吸收封印里巨人的力量。 事实上,在柳攀来腊梅馆之前,他就在尝试吸收上古巨人的力量,目前来看,没什么异常,也能感应到封印里面,上古巨人的力量在减少,不过这点能量,对上古巨人而言,微乎其微。 如果能吸收足够的能量,不仅能提升自己修为,还可以削弱上古巨人,将来或许是打败这只巨人的机会。 至于时明月体内的噬魔虫,简化版的破解功法,已经练至第三个丹田,因为年关将近,蔡多福不敢再纠缠着不走,强行帮她打开第七窍。此时三个丹田一起运转,她已经可以抑制体内噬魔虫,性命无忧。 唯一的问题,因为功法不全,每天至少要花费四五个时辰修炼。蔡多福虽然看着有些心疼,但也没办法。 大秦二三三年十二月三十日,蔡多福告别时明月,离开腊梅馆,回家过年。 回到家里,刚好是中午,蔡老爷和大小姐都没回来,赵姨娘领着一男一女,忙上忙下,似乎正准备年夜饭。 过年期间请人到家里帮忙,是常有的事,蔡多福也没多想,轻声喊了一句:“姨娘,我回来了。” 赵姨娘转身望见,高兴地喊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大年三十了,你再不回来,我准备让大石出去找你。” “上次不是说了么,可能要到过年才回家。”蔡多福应道。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大小姐给你买的奴仆。” 赵姨娘说着,把那两个正在干活的两人喊了过来。 蔡多福微微一愣,仔细看这两人,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个子稍矮,身板结实,方脸老实憨厚。另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姑娘,长相甜美,身材窈窕,算是有姿色的美人。 论模样,这两个奴仆已经算不错,可让他震惊的,是这两人身上散发着轻微的星气波动。二窍境的星气波动,而且气息古怪,分明是青衣会隐藏气息的手段。 “我姐买来的?”蔡多福问道。 “对。”赵姨娘指着那小伙子,介绍道,“这位叫温大石,以前在城东一带当轿夫,以后就给你当小厮,以后你出去就带着他,有事也有个照应。” 也不管蔡多福有什么反应,赵姨娘又把那姑娘拉过来:“她叫聂翠兰,你姐托人从南方买来的,以后就是你的侍女。” 聂翠兰微微抬头,望一眼蔡多福,轻身施礼:“翠兰见过少爷。” 蔡多福急忙将赵姨娘拉进屋里,关上房门,问:“姨娘,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赵姨娘笑道:“上次你匆忙回家,也不肯下车,姨娘都忘了跟你说。大小姐说你成为窍客,想买两个奴仆放在家里,可惜你一直不回来,大小姐便先把人带回家,差不多有十天了。” 蔡多福现在已经确定,姐姐确实是青衣会的人,而且看这架势,职位不低。这两人,就是姐姐是派来监视自己。 原因很简单,起初一纸兽血药方,姐姐或许就有了疑心,但自己没开窍,不值得追究。可自己突然开窍,还拿出两枚空间戒指,这肯定是要查出原因的。 不过姐姐应该不知道传送门的事。因为这个家,她再熟悉不过,能搜的估计都搜过了,唯一的秘密,就在自己身上,所以她派来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时刻监视着自己,想挖出自己的底细。 怪不得柳攀要自己先安排妥当,本以为是过年的原因,原来是指这个。 “你不喜欢么?”赵姨娘问。 “不是自己挑的,肯定不喜欢。”蔡多福应道。 “瞧人家姑娘,长得多水灵,你还嫌弃人家,姨娘跟你说,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那他们住在哪儿?” “前庭的杂物房,收拾一下就给大石住,翠兰就住在你房间,也方便照顾你。” 场面有些不好看,蔡多福愣了一会,才应道:“姨娘,这样不行。过了年,我要是再找个媳妇,将来再生个孩子,住哪里?不如把外面那两人先退了。” 赵姨娘应道:“这事你姐也说了,你要真讨了媳妇,就搬出去住。” 卧槽!蔡多福一拍脑袋,顿时接不上话。 赵姨娘以为他不高兴,安慰道:“放心,不会离太远,过了年慢慢找,能找到满意的地方。” 第96章 蔡府扩建方案 蔡府其实不大。 据房契所写的,蔡府门面两间合三丈六尺,也就是十二米宽,到底三进合十二丈二尺,就是三十多米的纵深,算面积是挺大。可大秦宅院的布局,除去前庭、中庭、后花园和游廊,仅剩下正房三间,东厢房三间和西厢房两间。 正房三间,是蔡老爷和赵姨娘住的地方,还是蔡家的会客厅和餐厅,这是不能动的。 东厢房三间,是大小姐的闺房,也是她的秘密基地,也没人敢动。 至于西厢房,西南角一间是厨房兼柴房,剩下两间才是蔡多福的房间。 前庭没有倒错房,只在角落里搭个小房间,用来存放些杂物,现在也已经改成温大石的房间。 这样的布局,如果蔡多福想讨媳妇,真的只能搬出去住。而且以蔡家对蔡少爷的期望,过年后,必有一门亲事。 蔡多福觉得问题很严重。 他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房间已经被人整理过,外间还摆了一张床,应该是给苏翠兰用的。这真是准备给自己当贴身侍女啊。 坐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会,他发现这里面其实是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青衣会的两个小跟班。 两人每时每刻贴身服侍,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别说开启传送门,就是想在房间干点坏事都不行。 解决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换人。把这两人刁难一番,让他们知难而退,然后换上自己买来奴仆即可。 第二个问题,是房间不够住,这真是家里不够大。 其实这个问题,就是如何把传送门隐藏起来,只供自己随时出入。 把传送门搬走? 传送门的结构,玄机阁倒是有详细的资料,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做不到。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扩建蔡家宅院。 原来的宅院,考虑到东厢房藏有地下室,大小姐根本不同意动的,只能买下蔡府周边的房子,进行扩建,顺便把传送门纳入自己的房间。 这个方案,应该是可行的。 起码在宅院布局上来说,方案完全就行得退。 从西长街东边数起,第十三间就是蔡府,蔡府左边是崔金富家,后面是二巷子贾老头的小院,就是朱胖子经常偷翻墙的那间小院。 把崔金富的宅院,贾老头的宅院,和蔡府连成一片来看,蔡府大门仍在西南角,符合大秦的风水格局,这样就可以不动原宅院。 不过这个方案,有四道难关: 首先是说服崔金富和贾老头卖房。 其次是征得蔡老爷和大小姐同意。 然后是蔡府的新布局必须由自己设计。 最后就是搞钱。没钱以上都实现不了。 …… 傍晚时分,蔡老爷和大小姐陆续回家,全家人围着一起吃饭。 这是蔡多福穿越以来,第一次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蔡老爷仍摆着方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大小姐今天还算平静,赵姨娘倒是很高兴,蔡多福只希望姨娘能开心些,便随着她心意来。 吃过年夜饭,蔡多子把弟弟拉到一旁,问:“你的窍客身份谁办的?” 蔡多福应道:“以前跟苏云帆提过,他没答应,我也忘了,谁知后来就拿到了。” 蔡多子想了想,也没追究,急匆匆出门,回太武院去了。 其实窍客身份这种事,在栎阳城贵族圈里,真不是什么大事,基本是光明圣教生财的工具,贵族子弟摆弄身份的流程而已。料想姐姐不会在这上面费时间,何况姐且与苏家没什么往来。 看着天色渐晚,蔡多福穿戴整齐,出门准备逛街。刚出门口,就发现温大石跟在身后。 “你别跟着了,回去。”蔡多福挥手赶人。 “少爷,大小姐和赵姨娘郑重吩咐过,一定要跟着少爷。”温大石躬身应道。 说实话,温大石这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如果不是能感应到他体内的星气波动,蔡多福真会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不得不说,青衣会在潜伏这一块,干得真不错。 本来除夕夜,蔡多福想带时明月出来逛逛街,赏赏灯,可现在有温大石跟着,他只好转向新丰街,到白线胡同找冯新安。 今晚的新丰街,到底有些新年的味,竟然有几家门口点起红灯笼,稍稍有些亮光,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可小巷子里仍然是漆黑一片,许多人家都睡了——舍不得点蜡烛。 冯家里还掌着灯,里面欢声笑语,好不欢快。 蔡多福在门外喊了一声,冯新安出来开门,蔡多福让温大石在外面等着,自己随冯新安进去。 一进屋子,不等冯新安说话,蔡多福一把将他搂过来,凑在他耳边,说:“我要你做的事,我没问,不要先说。” 冯新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蔡多福坐了一会,寒暄几句,便邀冯新安出门,准备去找几个朋友到外面耍耍。 两人出门,先来找朱大同,还叫来李二财和姜四,于是一帮猪朋狗友,又混到了一起。 沿凤凰大街走了一会,众人来到烟花楼准备喝酒,可今晚的烟花楼,热闹得很,压根儿没有包间,众人只好过桥往怡春院。 终于在怡春院找了一间雅座,众人坐下,喊几个姑娘,开始喝酒猜拳。可能是蔡少你许久不来这种风月之地,不一会,就吵得很是大声。 温大石凑过来边提醒,蔡多福有些不高兴,把这个扫兴家伙赶到外面去。 有姑娘陪酒,众人渐渐有了几分醉意。蔡多福把姑娘支开,将冯新安拉到一旁,轻声问道:“柳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有一件大事,柳家大公子柳承业失踪了。”冯新安应道。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柳家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没人知道详细情况,但坊间有传闻,已经几个月没看到柳承业了。” 蔡多福想了想,说:“明天开始,柳家那边,别再打听了。帮我办一件大事。” 冯新安愣了一下,问:“什么大事?” “买两套房子。” “买房子?” “我们家后面贾老头那间,还有隔壁崔金富那间房子。” 冯新安眼珠子一转:“有什么要求?” “你也别出面,找个中人去谈,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要买。” “价钱呢?” “没有要求,尽理想办法把房子买下来,我会付钱的。” “明白了。” “这件事办妥了,以后大把钱让你赚。” …… 第97章 聂翠兰的底线 蔡多福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时,已近子时。 聂翠兰泡了醒酒茶,又打来热水给他洗脸,还很贴心地在屋里烧起暖炉。 蔡多福喝了茶,洗过脸,坐着在床沿上,把聂翠兰喊到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会。 不得不说,小姑娘确实有些姿色,五官长相中等偏上,因为有窍客的底子,皮肤细致,身材高挑,再加上十八九岁的青春活力,绝对称得上美女。 “喜欢少爷么?”蔡多福突然问了一句。 聂翠兰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羞答答地应道:“喜欢。” “喜欢就好。”蔡多福高兴起来,又问,“冷么?” “不冷。” “那就好,把衣服脱了,让少爷瞧瞧。” “啊?”聂翠兰惊呼一声,抬头望着蔡多福。 “脱衣服。”蔡多福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摇着头脑示意。 聂翠兰犹豫一会,突然媚眼一抛,冲着蔡多福轻声喊了一句:“少爷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这娇滴滴的声音,柔软有魔力,荡得蔡多福精神有些恍悟,险些连身都跟着摇摆起来,可体内星所一转,瞬间又恢复清明。 蔡多福终于知道聂翠兰为什么敢来当贴身侍女。她修炼的是一种类似催眠术的窍诀,攻击力极强。自己六窍境圆满,而且星气远超同阶,都会受到影响,其它窍客,别说二窍境,就算是三窍境,甚至定力差些的四窍境高手,可能都会被她所迷惑。 不过他装醉刁难聂翠兰,不是为了试探她的实力,而是想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为将来换人做准备。 今天的酒会,其实他喝得有些郁闷,太浪费时间了。可为了稳住温大石,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偶尔一两次还行,长此以往,自己什么事都做不成。 所以必须尽快把人赶走。 首先就是聂翠兰,像侍女这种身份的潜伏者,一定会遭遇各种骚扰,一个窍客,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大尺度的牺牲。这个只要一试,便能知道对方的底细。 “少爷没喝醉,少爷只是喜欢你,来,把衣服脱了。” 蔡多福说完,上前就要去扯她的衣带。 聂翠兰的反应也很快,边躲边喊道:“少爷,不行啊,天太冷了。” “别怕,少爷怀里可暖和了,来……” 蔡多福有心刁难,聂翠兰也很难躲得开,很快就被蔡多福搂进怀里,急得她大喊一声,哭了起来。 聂翠兰这一声大喊,运足了星气,肯定是想叫醒正屋里的蔡老爷和赵姨娘。而且她的哭得很大声,喊得极凄惨,明显也是想把人招过来。 这演技,绝对是练过的。 果然,外面很快响起脚步声,蔡老爷和赵姨娘急匆匆冲过来,连温大石都从外面跑进了中庭。 房门打开,看到聂翠兰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哭得梨花带雨,蔡老爷那板得严肃的方脸,阴沉如满地月霜,冲进柴房,抡起一根木棒,直朝蔡多福奔来。 “我打死你个小畜生。”蔡老爷怒气冲冲,举棒就打。 赵姨娘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抱住蔡老爷,紧紧地拽着他的身子不放,喊道:“老爷,这大过年,你是要把他打死么?” “你看他干的好事。”蔡老爷怒目圆视。 “翠兰本来就是买来服侍少爷的,这有什么错。”赵姨娘应道。 “那更不能随着性子胡来,三更半夜的,闹得哭哭啼啼,这要是让街坊邻里听见,岂不是让人笑话。”蔡老爷的木棒终究还是放低了。 “那你喊打喊杀的,就不怕惊醒街坊。”赵姨娘说着,顺势夺下蔡老爷手里的木棒。“不晚了,都回去睡,我来劝一劝。” 蔡老爷怒气虽然没消,可经赵姨娘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发火,只好埋怨起赵姨娘:“这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赵姨娘三言两语,很快把人安抚下来,把蔡老爷送回屋,才回到西厢房,关上门,先瞪了一眼蔡多福,骂道:“翠兰迟早是你的人,你这么猴急干什么,今晚大年三十,大半夜的就闹出这般动静,想让人来看咱们家的好戏么?” 蔡多福尴尬笑笑,也不敢反驳,乖乖接受几句教训,假装酒意上头,回到里屋,上床睡觉,只留赵姨娘在外屋安慰抽泣的聂翠兰。 躺在床上,蔡多福回想刚才蔡老爷的反应,可想了一会,还是不敢肯定蔡老爷就是青衣会的人。 看不出来,暂时便不纠结。 至于聂翠兰的底线,他已经摸清了,在她催眠术失效的情况,只要自己不停地骚扰,不出三天,她一定会受不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换人。 外面的温大石,其实可以这样的慢慢换掉。 可换人简单,但真正的问题,不是换人,而是消除姐姐的疑虑。 这就有点难办了。 …… 第二天一早,蔡多福刚吃过早餐,便见温大石领着苏云帆进来。 寒暄过后,苏云帆邀请蔡多福立即前往苏府,参观苏府的新年比武。 比武这种事,蔡多福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可拗不过蔡老爷的脸色,只好随着苏云帆出门。 坐上苏家的马车,一路往东驶去,温大石很识趣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苏云帆笑道:“什么时候买的小厢,手脚倒是挺灵活。” 蔡多福说:“别让他进苏府,不然我就不去了。” 苏云帆说:“放心,今天我们苏府很热闹,一般的奴仆,还真进不去。还有,你这段时间死哪儿去了,都找不到人。” “闭关修炼。” “修炼?”苏云帆冷哼一声,明显不信,又转了话题,“等会儿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 “还是算了。高攀不起的。” 蔡多福其实是知道苏云帆的心思,就是想看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 贵族子弟的婚姻,都是带目的的政治联姻,所谓介绍,就是希望蔡多福能走一段流程,先打败苏小姐,然后在苏家展示真正的实力,争取当苏家女婿。 当然,能进入这个流程的,一般的实力肯定是不行,必须是惊才绝艳,比如像蔡多子一样,十七岁开七窍,还能上千客榜,那苏家肯定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倒不是什么坏心思,只能说明苏云帆真的很看好蔡多福,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亲自到蔡府去找人。 “苏府新年比武,我已经给你报了名。”苏云帆说。 “我不参加。” “你是不是没听说过苏府的新年比武?” “没听说过。” “苏家养了很多女奴,每年初一,会挑出几个培养好的女奴,用来招揽年轻高手,你别跟我说不感兴趣。” 蔡多福知道苏家养女奴招揽门客的事,但大年初一的新年比武,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既然碰上了,那就去看看,如果合适,带一个回来,正好把聂翠兰换掉。 苏云帆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答应,便高兴起来,说:“苏家今年外发的女奴,只有两名,高手倒是不少,你得做好准备。” “杨大人去么?”蔡多福问道。 “老杨岁数有点大,而且实力不够。” “还有条件的?” “肯定有,二十五岁以下,六窍境修为。而且必须有苏府族内子弟的引荐才能参加。” “这要求可不低。” “所以我才推荐你去。” “我没那么高的修为。” “蔡多福,你别在我面前装蒜,你那么多星气,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今天我押都得把你押上场。” 第98章 樊秀姑娘 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蔡多福下了车,看见苏府门前的双月路,沿着苏府高墙边,停着一排的马车,一直延伸到路那头。 苏家大门前,都是人,有受邀比武的年轻才俊,有参观学习的亲朋好友,还有企图蒙混过关的奴仆,真算得上门庭若市。 苏云帆进了大门,便附在一个奴仆耳旁吩咐几句,跟在后面的蔡多福,只听见四周闹哄哄的声音,也没听清苏云帆说了什么。 两人绕影壁,穿游廊,过庭院,走石径,七拐八弯,转得蔡多福都迷路了,这么大的地方,都能当公园啦。而且一路走来,高墙斜瓦,楼台亭榭,假山奇石,花草树林,都是崭新油亮,每个地方,都有专人负责看护保养,确实有大秦贵族的气派。 好一会,两人来到一座花园,绕过假山,便见一个大池塘,池塘边有一片空地,青砖铺成的地面,被人踩得凹凸不平,应该是座练武场。 来到练武场,苏云帆便站住了,让蔡多福稍等一会。 蔡多福已经猜要干什么,果然,不一会,前面圆拱门外,转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姑娘,身材不高,偏偏白色的紧身窄袖襦裙,勒出两团夸张的曲线,让人忍不住想往她身上看。 往上看她容貌,圆圆的娃娃脸,白嫩如水,五官精致,只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冰冷,似乎看谁都不顺眼。 “来,介绍一下。我七妹苏云裳。这位就是蔡多子的弟弟,蔡多福。”苏云帆开始介绍两人,又说,“你们先聊,我到外面接两个人。” 苏云帆说完,都不看两人什么反应,径直掉头走了。 蔡多福倒不觉得尴尬,反正盛情难却,迟早是要见面的,就当交个朋友,于是躬身行礼:“见过七小姐。” 苏云裳上下打量过蔡多福,问:“我二哥说你很厉害,咱们打一架。” 蔡多福愣了一下,急忙摇手:“没有,没有。你二哥胡说的。” 苏云裳可不理这些,长剑出鞘,喊道:“别废话,拔剑。” 蔡多福今天来苏府,系玉带,佩玉牌,腰间挂着一把宝剑,算是穿得人模狗样,盛装出行,可他此行,是来交际一下,不想跟苏云裳比试。 而且这小妞,说话毫不遮拦,比时明月还直接。只是时明月单纯,这小妞纯粹是鄙视,蔡多福都不理她。 “七小姐修为通天,五窍境内,打遍天下无敌手,蔡某认输。”蔡多福拱手应道。 苏云裳长剑一挥,直刺而来, 蔡多福吓得往旁一躲,大喊一声:“救命啊。” 苏云裳收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别怪我,我二哥说可以直接开打的。” 蔡多福望着苏云裳离去的背影,突然想把苏云帆抓起来胖揍一顿,说好的见面交个朋友,这可以直接开打是什么意思。 七小姐走了,偌大的花园,只剩下蔡多福一人。 他也不敢乱跑,便在池塘边走走,等苏云帆回来。 池塘的水面,结一层薄冰,冰面下,有锦鲤游过的踪影。池塘那一边,是连成一线的假山,假山后,露出一座亭台的琉璃瓦,然后便是高墙上的青色的斜瓦…… 阳光从东南边照下来,照得花园暖烘烘的,可就是不见苏云帆回来。 站在池塘边四望,能看到三道拱门,再算上进来时花园另一边的拱门,起码有四道门通往外面。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花园,这么久没看到一个人经过,这跟外面奴仆成群,宾客满门的情景可差太多了。 莫非这里是苏府后院,只许女眷们出入? 蔡多福打消了原路返回,找人问路的念头,先等等。 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晒太阳,突然看见那边假山后,走出来一个姑娘,身着白色襦衣,腰系浅绿长裙,外面还披着一件大红狐裘,头绾云鬓,斜插一根挂珍珠的金步摇,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这姑娘的装饰打扮,应该不是侍女丫环,或许是位小姐,但身上没有半点星气,又不像苏家小姐。 遇到人便问路,蔡多福急忙起身上前,拱手一礼:“见过小姐。” 那姑娘站住,微微打量过蔡多福,应道:“我不是苏府的小姐。” 蔡多福抬头,只见这姑娘二十岁出头,柳眉凤眼,樱嘴桃腮,轻施粉黛却不失清秀自然,连鼻翼上的几点雀斑,都被这可爱的五官烘托出几点韵味。 连雀斑都无法清除,确实不是窍客,可不是苏府的小姐,难道是府里某位爷的小妾,当下也不敢多想,急忙问道:“我是二少爷的朋友,不小心迷路了,烦请姑娘指路。” “二少爷此时应该在翠玉轩。” “请问翠玉轩怎么走?” “你跟我来。” “有劳姑娘了。”蔡多福拱手相谢。 两人从西边拱门出去,沿墙外石砖路走了一段,往左拐入一条游廊,走不多时,再过拱门,进了一座花园,开始沿石径绕起来。 蔡多福跟着后面,看这姑娘的背影,头正肩平,连金步摇的珍珠都不曾多晃一下,身轻步稳,走得不快不慢,每次撩起的裙摆都恰到好处,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就像是骨子里自带有一股端庄文雅之态。 他不由挺起腰板,慢慢地跟着,生怕自己那吊儿郎当的姿态,影响姑娘天生的美感,同时也好奇起来,这到底是谁家姑娘,能培养得如此高贵得体。 过了木桥,突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身着深衣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边跑边朝这边喊道:“樊秀姐姐……” 樊秀姑娘站住,转身望去,那侍女已经来到跟前,正想张嘴说话,看到后面的蔡多福,欲言又止。 “说,什么事?”樊秀姑娘说。 那侍女迟疑一会,才说:“晶姑娘把老太太的八宝纹大尊瓶打碎了,桂姨娘这会儿正着急找姐姐哩。” 樊秀姑娘说:“你先去大少奶奶那里借一只,就说是我借的,要和老太太配套的那只,然后去二奶奶那里,跟金姑娘说,初五年祭,请二奶奶坐上席,如果金姑娘说二奶奶没空,那你就回说老太太那日还请了何家舅奶奶和珍贵人,到时少不得要请四少奶奶和春姨娘问话。如果二奶奶也在,能让珍贵人和舅奶奶说几句好话,以后就不愁老太太不喜欢。” 这番话,樊秀姑娘说得不紧不慢,声音极是好听,可蔡多福听着有点晕,压根儿就没听清怎么回事。只知道有个人打破了东西,然后樊秀姑娘便安排了一些事。 不得说,这大户人家的关系,是真复杂,这是要放在普通人家,该打的打,该骂的骂,再买一个就完事了,哪有这般复杂。 那侍女显然也记不住这么多话,抬头惊讶地望着樊秀姑娘。 樊秀姑娘让她把话复述一遍,说错了,又重新教一遍,直教了三遍,才把那侍女教会,打发走了。 “真不好意思,些许琐事,给客人添麻烦了。”樊秀转身对蔡多福躬身致歉。 蔡多福急忙还礼:“姑娘客气,是我给姑娘添麻烦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蔡多福望着樊秀姑娘优美的背影,越发好奇起她的身份,不是小姐,还能调动苏府那么多女眷,显然也不是小妾,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99章 走下坡路的贵族 来到翠玉轩,已经能看见会客厅里苏云帆的身影,樊秀姑娘微微躬身行礼,悄悄退了下去。 蔡多福道声多谢,也没多想,径直冲进会客厅想找苏云帆算账。 苏云帆早迎出来,问:“和我妹妹谈得怎么样?” “谈,谈你妹啊。我差点被她捅死。” “没错,她就是我妹。不过她区区一个五窍境,你还打不过她?” “滚!”蔡多福骂道。 苏云帆也不生气,将蔡多福拉过来,说:“来,给你介绍两个人,有一个还是你姐姐的追求者。” 两人进入会客厅,蔡多福才看到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男子。苏云帆先拉过来一位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男子,介绍道:“这位叫金辰星,今年十九岁,太武院的学生,六窍境修为。” 蔡多福拱手行礼问好,觉得这位金辰星长相有点显老,看模样起码快三十岁,如果对方有自知之明,应该不是姐姐的追求者。 苏云帆又拉过来一位眉清面秀的俊俏小伙,说:“这位叫顾国,今年十八岁,也是太武院的学生,六窍境修为,跟你姐姐算是老相识。” 蔡多福看顾国这张脸,顿时想起了老康,看来姐姐在太武院,有不少帅哥追求者。不过这位顾国,看起来相当随和,没老康那严肃。 “两位,这位便是蔡多子的弟弟蔡多福。和你们一样,都是来参加比武的。”苏云帆继续介绍道。 顾国立即接过话来,笑道:“以前我见过蔡少爷一面,没想几日不见,蔡少爷已经开了窍,真是难得。” 蔡多福尴尬笑笑:“侥幸侥幸。” 其实他对顾国完全没有印象,应该说原主对姐姐太武院里的学友,完全不感兴趣,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只能敷衍一下。 金辰星倒是好奇起来,问:“蔡少爷开了几窍?” 大秦窍客询问对方修为,是很平常的事,因为在太武院,修为都有排名,也是方便组队训练。而且正常情况下,都能感应到对方的修为,不算什么秘密。所以金辰星问这话,也没什么问题。 蔡多福应道:“只开了两窍。” 金辰星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信,也没追问。 顾国却是熟络起来,说:“蔡少爷放心,今天的比武,如果咱们遇上,我拱手相让。” 蔡多福急忙应道:“不用,不用。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两位尽力就是。” 苏云帆在旁边听着,嚷道:“你们两位,别被他骗了,真遇上直接往死里打。” …… 四人聊了一会,便有奴仆来报,说比武时间已到,请二少爷和客人入场。 在苏云帆的带领下,四人穿堂过院,来到苏府西侧的大练武场。 大练武场确实很大,估摸着能放下三四个篮球场,当中用麻石堆起一座半米高的擂台。台下也没有座位,来参加比武的年轻人,就站在擂台下,里里外外,稀稀拉拉站好几圈。 说实话,这布置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再看练武场围墙外,左右两侧,各建起一栋带阳台的高楼,阳台上摆桌椅,应该是比武场的观赏台。 顾国看蔡多福东张四望的模样,在旁边解释道:“参赛的选手,还有苏家的各族子弟,都站在擂台下。来参观各位大人,在右侧的高楼上。至于是苏府女眷和其他夫人,在左侧高楼。” 蔡多福点头,以示明白,又问:“这里起码有两三百人,每个人都要打么?” 顾国笑道:“不用,这里大概三成是苏家子弟,其他的都是邀请的客人。因为苏家族内子弟,都可以举荐,而且数量不限,所以来的人有点多,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些人也有高低,打不过的就不上擂台。” 蔡多福点头。 确实,现在擂台下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五窍境,除了苏家子弟,应该都是混进来的。估计是来混个眼熟,刷刷交际圈而已,不会上擂台的。 这也很正常,二十五岁以下,能修到五窍境,都算资质不错,能上六窍境的,绝对是出类拔萃,至于七窍境的,大秦两百年来,也就蔡多子一人,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苏家的练武场,能聚集到像顾国这样的六窍境高手,有二三十个人确实相当不错了。这些人,才是今天真正的选手。 顾国继续在旁边解释道:“比武分两部分,先是苏家子弟比武,外人不能参加,然后才是邀请的高手比武。” 蔡多福问道:“听说苏家今年只外发两个姑娘,哪要怎么分?要是来个厉害的,两个一起带走行不行?” 顾国笑了起来,连旁边的金辰星和苏云帆都笑了起来。 苏云帆本是蔡多福的向导,毕竟第一次来,怕闹出笑话,只是今天顾国对蔡多福大献殷勤,他便识趣退到后面,此时听到这话,站过来应道:“肯定是不行的,看上哪个,先报名,然后抽签。理论上,第一场能进前四的,可以报第二场,但第一场冠军不能参加第二场比武。” “看运气,也看实力。”顾国在旁边补充道。 谈话间,两侧高楼上已经陆续有人登楼。蔡多福能感应到右侧高楼上,有三股九窍境的气息走上阳台,其他八窍境或七窍境的更多。 擂台下的众人,也纷纷望向高楼,似乎在仰望什么大人物。 待高楼上各位大人物坐下,顾国望着坐在阳台上的人,解释道:“中间那位,就是苏家家主苏风岳,左边是我们太武院的首席沈策,右边是千客榜第十位的燕博延……” 蔡多福记不住那么多名字,但随着一个个名字在耳边响起,他却发现一个问题,所以八窍的高手里,没有姓苏的,更别说九窍境。 苏家竟然没有八窍境的高手。 目前能看到的,苏风岳的修为,就是七窍境,估计战斗力还比不上蔡多子。族内弟子,也没有超过六窍境的,很多甚至只有五窍境的,比如苏云帆,七小姐苏云裳,更别说苏云海这样的浪渣子。 苏家的整体实力,明显偏弱,起码配不上大秦贵族的称号。 仔细想一想,苏家的衰落其实很明显,外传苏家门风清明,要求族内子弟克己奋发,实际应该是人才凋零,苏老爷被迫无奈,又比如培养女奴招揽门客,还有今天的新年比武,都是说明一个问题,苏家正想方设法提升实力。 从樊秀姑娘处理打破瓶子的事也能看出端倪。一个瓶子,哪怕是国宝,打破了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复杂,这苏家里面,只怕烂得不行。 再对比大秦其它贵族的情况,更能说明问题。比如明家,低调得无人愿意亲近,族内有多少高手,没人知道,明家也不屑外传,但大秦两位在榜的至圣,其中一位就姓明。确切地说,外人想进去,明家还看不上。 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蔡多福又想起了言家,现在看来,言家也是快不行了,言二爷是七窍境,估计言老爷的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言如玉还跑到月影森林跟外人结社,这要是搁在明家,只怕被逐出家门。 两百多年的时间,有些贵族已经在走下坡路。 当然,传承两百多年的贵族,底蕴还是有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能太小看人家。 蔡多福现在明白苏云帆想干什么,就是想试探自己的实力,拉自己进苏家的圈子。 这确实不是什么坏心思,但蔡多福有点难以接受。 第100章 老太太的恩赐 “比武开始。” 随着楼上一声高喊,擂台上很快摆上桌椅,架起琴瑟,放置笙箫,不一会,走上来四位艳丽娇美的姑娘,都是十六七岁模样,容貌身段自不必说,连走路说话,都柔软如水,让人陶醉。 四位美女从容坐下,开始调琴配音,很快,琴瑟笙箫响起,有人缓缓唱起小调,歌声宛如天籁,久久不绝。 这比武就很靠谱,选手没定,先看奖品。 一曲演罢,主持比武的苏风嵘,上台介绍四位美女,引得台下阵阵的欢呼,然后将美女分成两组,台下选手分成两批,开始报名。 此时,擂台下的年轻人,终于躁动起来,有怂恿的,有出头的,也有沉思不语的,更有几人交头接耳的。 蔡多福站在那里,则是略显失望。 本来他想着如果真碰到个合适的,便带回家,顺便把聂翠兰换掉,可望着台上四位娇滴滴的小美女,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不是说人家姑娘不好,而是不合适。 这样的侍女,弹琴唱曲服侍睡觉还行,可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得赵姨娘给她烧水做饭,帮她洗衣换被,这成何体统。还不如找个乡下姑娘,在家些家务活实在。 只能说蔡家没那个条件,配不上人家姑娘。 顾国凑过来问道:“蔡少爷看中哪个?” 蔡多福急忙摇手,应道:“没有喜欢的,你们挑。” 顾国有些意外,也不勉强,与金辰星对视一眼,商议几句,一起报名去了。 苏云帆走上前来,问:“没有喜欢的人?” 蔡多福摇头:“没有。” “那喜欢什么样的?” “没什么特殊要求,好看就行,关键是我们家的要求有点高,一般姑娘达不到。” “什么要求?”苏云帆有些好奇。 “要求可多了,劈柴挑水,起灶铲灰,刷锅洗碗,烧水做饭,养鸡喂猪……”蔡多福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你是存心来捣乱的。” …… 分组报名完毕,然后是抽签,最后,苏风嵘宣读比武规则。 “本次比武,旨在赢得美人归,虽决胜负,不决生死,凡下重手故意伤人者,一律判输,并追究伤人责任。” “为公平起见,参赛者只能使用苏家提供的法器,凡自带法器者,一律判输。诸位也不必担心,本次使用的法器,都是新甲兵坊的一阶法器,不存在高低之分。” “落下擂台者,判输。” “连输三招者,判输。” “见血受伤两处者,判输。” …… 看得出来,安全起见,苏家设下不少规则,不过蔡多福觉得大可不必,因为窍客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强,受点伤问题不大,也更能锻炼身手。 不过考虑到苏家送女奴的福利,除了招揽人才,也是想请大人物指点一二,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也可以理解。 规则宣读完毕,接下来就是苏家族内子弟的比武。 蔡多福本以为看比自己低阶的比武,会很无聊,可看了几场,觉得其实还不错,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看那一招一式,能看到以前发现不到的东西。 他试图解释其中的原因,思来想去,可能就是因为没见过真人对决。 在月影森林里,都是针对妖兽的,那是另一种战斗方式。上次跟史宏达,第一次战斗,比较紧张,没想那么多,至于四明山的射箭,那真是射箭,没什么战斗技巧。 所以他站台下,还真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族内子弟的比武完成,两位美女被人抱走。 不见苏云帆上场,蔡多福调侃道:“你怎么不上?没有喜欢的人?” 苏云帆应道:“别急,好戏在后头。” …… 到了下午,太阳渐斜,苏府两名外发的美女也被人抱走,比武结束。 很可惜,金辰星和顾国都止步于四强,金辰星有些失落,难免唉声叹气,顾国倒是无所谓,笑嘻嘻邀请蔡少爷一起喝酒。 突然,苏风嵘在台上宣布:“今天还有一件喜事,老太太今年格外开恩,把樊秀姑娘放出来,凡苏家族内子弟,皆可上台比武。最后得胜者,便可带走樊秀姑娘。” 话音刚落,聚在一旁的苏家子弟,顿时欢呼起来,倒是那些受邀前来的年轻才俊,一时发愣,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蔡多福见过樊姑娘,觉得那妹子确实不错,但苏家子弟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让他始料不及,不由转身问苏云帆:“樊秀姑娘是什么人?” “老太太的侍女。”苏云帆应道。 蔡多福微微一愣,蹙起眉头,明显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可毕竟是苏府家事,也不好细问。 顾国解释道:“樊秀姑娘本是苏府大少奶奶陪嫁的侍女,十岁就进苏府,因为长得漂亮,会说话,待人接物面面俱到,深受苏府老太太喜欢,十二岁起就留在老太太身边办事,不管大事小事,凡经她手处理的,没有一件是不妥当的,老太太越发疼爱,也把身边所有琐事,交给她处理。这些年,经她调解的事,府里上下,上至夫人小姐,下至女仆婆子,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把金辰星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蔡多福想起刚才跟在樊秀姑娘身后的情形,却是相信的,一个连走路都能做到极致的姑娘,真不好挑毛病。 “你怎么对樊秀姑娘这么熟悉?”蔡多福问道。 “你要是多来几趟苏家,你也熟悉。不信你到苏府问问,有谁不认得樊秀姑娘的。”顾国应道。 原来如此,蔡多福与金辰星同时望向苏云帆求证,苏云帆点头。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自然免不了老爷少爷惦记。”顾国继续说道,“不过老太太不放人,也没人敢动心思,现在樊秀姑娘年纪不小了,老太太也不能一直拖着,只是老爷们没机会,就便宜这几个少爷了。” 这话说完,众人齐齐转头,望向苏云帆。 苏云帆倒不含糊,应道:“我肯定要争一下的。” 这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窜上擂台,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苏府大少爷苏云扬。 第101章 这是什么窍诀 苏云扬作为苏家大少爷,乃是苏家第一继承人,地位超然,而且进入六窍境多年,实力在苏家年轻一代,鲜有对手,于情于理,他都是带走樊秀姑娘的最佳人选。 擂台下,本来跃跃欲试的几个六窍境的苏家子弟,顿时没了声息,许久,都没人敢上擂挑战。 蔡多福捅捅苏云帆,小声问道:“六窍境啊,你打得过么?” 苏云帆应道:“打不过也要打。” 蔡多福倒是有些意外,说:“上,我看好你。” 苏云帆说:“不急,先让前面耗耗我大哥的星气。” 果然,不一会,就有个小家伙从擂台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柄长剑,跳上擂台,引得台下一阵欢呼呐喊。 蔡多福看那跳上去的小家伙,十三四岁模样,身材矮胖,脸上稚气未脱,明显是个孩子,而且修为也不高,只有四窍境。 “这个是谁?”蔡多福好奇问道。 “这位是苏家小公子,排行第八的苏云洋。”顾国解释道。 再看擂台上,苏云洋已经走到大哥面前,抱剑拱手行礼:“大哥,我也喜欢樊秀姐姐,你就让给我好不好?” 擂台下众人,听到这话,一阵哄然大笑,还有人高喊小公子威武的,连左侧高楼的,都是女人的哄欢笑传过来。 蔡多福转身望向左侧高楼,望了一会,来看热闹的人是不少,却不见樊秀姑娘的身影,也看不到苏云裳,不过看着众人的表情,发现樊秀姑娘在苏府果然很受欢迎,男女老少通杀。 苏云扬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说:“我站着不动,单手接招,如果你能让我挪动半步,或者能打到我的身体,就算我输,好不好。” “好。”苏云洋大声应道,长剑一掠,人已经冲了上去。 这场面,对台下众人来说,真是看小孩子打架,众人就是看个热闹。不一会,苏云洋就惊呼一声,已经被星气振飞出去,落下擂台,然后气鼓鼓地走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现在气氛被苏云洋这么一闹,便活跃起来,开始议论纷纷,蠢蠢欲动,很快,苏家一个六窍境的旁系子弟,终于跃上擂台,拱手行礼:“大少爷,我来领教,请出招。” 两人境界相当,旁系子弟让大少爷先出招乃是出于尊敬。苏云扬也不客气,右手持剑,竖在胸前,双目直视对手,蓄势发功,可过了许久,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一时间,整个练武场一片寂静,似乎都是在等苏云扬发招。 突然,苏云扬长剑往前一摆,剑光扫出,同时身形往前一冲,长剑对准已经躲闪开剑光的身形,顺便一拍,直接把人拍飞出去,掉下擂台。 仅仅两招,胜负立分,擂台下一阵欢呼。 蔡多福却是看得暗自心惊。 两人的星气波动,差别不大,仅仅两招就能决出胜负,简直匪夷所思。就是自己上场,有必胜的把握,也没法两招制敌,而且苏云扬动作非常精准,就好像两人事先练好配合的。 这种场合,没必要作假,而且要作假,也不会如此明显,看起来倒像是苏云扬事先计算好的。 紧接着,苏家第二个六窍境的旁系子弟上场了。 苏云扬仍是竖剑蓄势,许久才出招,同样也是两招,而且下手还是很重,直接在那人身上划出一道伤口,撞飞出擂台。 蔡多福这会看清楚了,苏云扬那两招,乃是联招,真是料敌先机,事先计划好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 这就很诡异了。他转身望向苏云帆,问:“这是什么窍诀?这么厉害。” 苏云帆笑而不语。 蔡多福又转身望向顾国,顾国摇头,表示不知。 台下安静许久,又有一位六窍境的苏家旁系子弟上台挑战。 蔡多福好奇心起,星气借着归元剑手镯缓缓散出,准备一探究竟。 擂台上,苏云扬右手竖剑,左手压在剑柄上,剑尖高头顶一尺四寸,星气从全身散发而去,迅速扩散,再瞬间回扰,应该是在蓄势。 只是这种蓄势方式,有点奇怪。 这一次,蓄势时间更久,看得台下众人都屏息静气,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苏云扬再次出手,长剑急挥,连甩两道剑光,身形随即往前掠去。这次的对手,也早有准备,也连续打出两道剑光,身子连退两步,举剑反守。 奈何苏云扬这身形一掠,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四道剑光刚撞击溃散,他人已经掠到对手面前,长剑直落,一记剑光劈头砍下,对方往旁一避,不料苏云扬已经飞起一脚,横扫而过。 这一记扫踢,几乎与对手身形同步,甚至比对手还稍早那么一瞬,根本避而无避,直将对手踢飞出去,撞下擂台。 台下一阵欢呼,蔡多福却是看呆了。 单看星气动作,真看不出什么,只能说苏云扬这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可正是这种时间上巧合,才最诡异的事。 就好像你已经看到对手后面会出什么招式,提前做好准备一样,有些不可思议。 苏家还是有些门道的,只可惜大少爷资质还不够拔尖,如今只有六窍境,浪费这么好的窍诀。 第一场闹剧暂且不计,苏云扬已经连胜三场,而且出手极重,已经没人敢上场应战。 蔡多福转身望向苏云帆,问:“还想上去么?” 苏云帆点头,举步上前,纵身一跃,跳上擂台,正好落在苏云扬面前。 台下仍是一阵欢呼,但欢呼声里,却有人喊道:“二少爷,你还没取法器。” 苏云帆冲台下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转身对大哥拱手一礼,说:“大哥,我资质不如你,修为还比你低一阶,怎么打都打不过你。所以我想把我的名额,让给一个人,你看行不行?”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开始兴奋尖叫起来,左侧高楼上,也有女人大声高喊几声。 蔡多福眼角一抽,觉得苏云帆这货可能又要搞事了。 苏云扬想了很久,才点头应道:“可以。” “多谢大哥。”苏云帆拱手致谢,然后转身望向台下,右手一指,直指向台下的蔡多福,大喊道:“蔡多福,你上来。” 一众目光,随着苏云帆手指的方向望了过来,望向蔡多福所在的位置。可能是为了避免误会,顾国与金辰星很默契地,用手一推,直接将蔡多福推出去,示意与自己无关。 一时间,练武场上所有人,包括两侧高楼的人,都望向蔡多福。 蔡多福暗自叹息一声,他知道苏云帆想干什么,可这有什么用,自己上台还不是一样可以认输,根本打探不到自己的底细。 第102章 直接认输 这样的好机会,众目睽睽之下,蔡多福不能直接拒绝。无奈之下,只好解下铁剑,交给顾国保管。 铁剑是花钱从断水坊买来的,就一件普通法器,和窍客玉带玉牌配套充当门面用的,不怕顾国发现什么。 顾国倒是很贴心,接过铁剑,鼓励道:“樊秀姑娘确实很不错,尽力争取。”金辰星也在旁边附和:“我们都没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浪费了。” 蔡多福尴尬笑笑。 认输肯定是要认输,不是嫌弃樊秀姑娘,而是真不合适。 前面的几个小美女,哪怕再娇贵,回到蔡家,该洗碗还得洗碗,该做饭还得学做饭,料想苏家也不会说什么。可樊秀姑娘不一样。自己跟着她走路都觉得费劲,这要是带回家,怎么养?就算她能肯将就,苏家少爷愿意?苏家老太太愿意? 这压根就不关樊秀姑娘的事,纯粹就是苏云帆在搞事。 他慢悠悠走到擂台边,随手拿起一柄长剑,耳边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的身份,心里不免感叹一句:这要是自己再经营几年,有权有势的,或许能把人带回来,现在时机不对啊。 不过上台直接认输是不行的。看苏云帆这架势,自己不露两手被苏大少爷打下擂台,这种试探就没完没了。 而且自己一个外人,能参加这样的挑战,没有苏大少爷同意,肯定是不成的,甚至苏老爷都已经默许。再仔细想一想,樊秀姑娘突然出现,还顺便给自己带路,也不是巧合。 别的也就不说了,只希望苏大少爷下手别那么重。 登上擂台,他不敢离苏云扬太近,隔出近十米远,持剑拱手行礼:“请大少爷手下留情。” 苏云扬也不废话,竖起长剑,抵在面前,开始蓄势发力。 蔡多福也举剑做出防御的姿势,突然发现苏云扬的星气,已经一阵接一阵,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他体内星气一转,护住身体,倒不是想进攻,就是怕挨揍。 突然,苏云扬的星气汹涌澎湃起来,如狂涛骇浪,扑面如来。 蔡多福体内的星气,瞬间自动加速运转,开启自动防御。 苏云扬这窍诀,当真有些邪门。 蔡多福心性警惕,星气急转,将自己身体,裹上三层星气,准备挨一次重击,可等了好久,仍不见苏云扬发招进攻。 往前望去,只见苏云扬双目直瞪前方,圆脸涨得通红,蓄势待发,似乎在憋什么大招。 阳光从两人脚下慢慢挪动着,地上的身影越拉越长,渐渐移到台下观众面前,开始让沉默的观众有些躁动起来。 可苏云扬就是不进攻。 蔡多福也开始有些着急,甚至想自己冲过去先动手。 可这样的场合,没有客人先动手的礼数,也只能一直等着。 突然,苏云扬长剑一转,作出一个举剑的姿势,可仍是站着不进攻,只是四周星气顿时凝固不动,宛若一团烟雾,把蔡多福固定在里面。 要固定星气,可不是容易的事,苏云扬显然也很吃力,双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额头上开始冒汗。 蔡多福看得心里直打鼓,苏大少爷这是准备要干嘛,这可不是生死决斗,点到为止啊。千万别乱来啊。 台下有人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大少爷,打他。” 此话一出,陆续有人高喊助威,声音此起彼伏,都是打倒蔡多福的。 终于,苏云扬动了,不过没有出招,而是垂剑往前两步,拱手道:“我认输。” “啊?”蔡多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举着剑准备防御。 台下的喊声顿时小了许多,很多人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听着四周声音渐小,觉得不对劲才停下来的。 苏云扬望着蔡多福,躬身行礼:“蔡少爷深藏不露,云扬认输。” 这话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台下顿时悄无声息,静得只有寒风在练武场吹过的呼啸声。 蔡多福蹙起眉头,心里直骂:自己都不好意思直接认输,你堂堂苏家大少爷,就这么直接认输,说不过去的。苏家就是想送人,也不能这么送的,偷偷地直接送到家里不好么? 可再看苏云扬那张微胖的圆脸,鼻下还渗着汗珠,眼神清明有神,还有恭敬的表情,也不像在作假,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胜负既分,比武结束,右侧高楼上的大人物,开始离场,苏老爷也起身下楼送客,连右侧的夫人小姐,也开始离席。 可台下的苏家众年轻子弟,却是不服,立即有人跳出来嚷道:“我不服,这都没打,怎么就赢了,我不服,有种跟我打一场。” 人群里接二连三有人跳出来反对,都嚷着要上台挑战蔡多福。 蔡多福早料到有这场面,也巴不得这群人冲上来,自己好把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他甚至都在寻找肇事者苏云帆,想把他喊上来过两招,可找了半天,没看到苏云帆,只看顾国拿着自己的铁剑,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 苏云扬长剑一甩,冲着台下众人喊道:“谁有不服的,上来跟我比,能打得过我的,再跟蔡少爷比。” 声音很大,传出去很远,可过了很久,也没人出来挑战,任凭金色的阳光,抹平那一张张怨恨难平的嘴脸。 不等苏家众子弟散去,蔡多福已在苏云扬的安排下,被两个奴仆请回翠玉轩。 进了翠玉轩,蔡多福便问带路的奴仆,想找二少爷有事相商。那奴仆答应一声,让蔡多福在这里等候,然后出门走了。 不一会,有两个丫头进来倒水泡茶,可眼睛总往蔡多福身上看,还不时用眼神交流一下,明显是来看看要带樊秀姑娘的是什么样的人。 蔡多福也不理会,就坐在那里等,可等到阳光爬上屋顶,夜色在脚下升起,还不见苏云帆过来,倒是进来斟茶的侍女,一接一个,换了好几批,都是来看新姑爷的。 不过他也想明白了,而且越想越明白,苏云扬在擂台上使出的,应该是某种可以预测招式的窍诀,借此探知到自己的实力,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幕。 那苏家把樊秀姑娘送给自己,可不是简单送女奴这么简单,这明显是把自己拉入苏府,这就有些麻烦了。 他决定出门去找苏云帆,或者大少爷,苏老爷也可以。可还没出门,一个侍女端着茶点进来了。 蔡多福认得这个侍女,正是今天在花园跟樊秀姑娘报告打破瓶子的那个姑娘,于是准备先问问路。 那侍女放下茶点,说:“樊秀姐姐怕蔡少爷饿着,让我带些点心过来。” 蔡多福倒是有些意外,可不敢多想,问道:“我想找二少爷,能不能带我去?” 那侍女应道:“二少爷正在老太太那里回话哩,樊秀姐姐也在那里。蔡少爷耐心等等。” 蔡多福估计是老太太反悔了,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省心,于是又坐下来等。 “蔡少爷请自便,我喊人过来掌灯。”那侍女说完,出门去了。 第103章 老太太的责问 夜色刚降临,苏府清心阁的客厅里,已经燃起八盏油灯。 摇曳的灯光,照得客厅一片昏黄,把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抹上一层怒气,连头上那团用网巾圈起来的花白头发,都气得有些发抖。 苏老爷和两个儿子,站在老太太前面,低着头不敢说话,樊秀姑娘则站在老太太身旁,也是低着头。 老太太看看樊秀,又转身瞪着面前三人,说道:“都说人上了年纪,越看越通透,可我在这后宅里,却是越活越憋屈,三天两头的,不是来告状的,就是来说事的,哭的,闹着,吵得不安生,我哪天能有个清静?这些年,也多亏樊秀在我身边围旋,我才过上清心日子。可你们偏不见得我清静,天天来要人。”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顿,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要人也便罢了,我看樊秀年纪也不小了,能配个少爷,放在家里,也算给她一个名分,也还能在我旁边服侍着,便放她出去。你们倒好,把人哄了去,转手送给一个外人。我眼还没花,耳还没聋,你们就开始算计我了,赶明儿我要是说错话,记不得人,只怕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苏风岳听了这话,急忙上前一步,跪倒下去。苏云扬和苏云帆兄弟俩,也跪下来,连樊秀也转身跪倒在地。 老太太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善后,反正樊秀我是不会再放出去的,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跪在地上的父子三人,都没敢回话,一时间,一时间,昏黄的客厅里,静得连灯火都不敢晃动一下。 老太太转身走两步,在椅子上坐下,望向下面四人,许久,才说:“我十五岁嫁入苏府,那时老太爷是九窍境,下面几个老爷,再差也是八窍境,现在再看看你们,连个八窍境都没有,你们说资质不好,我不敢埋怨,可天赋好的呢?你们看看老四,看看他现在什么样?二十多岁的人,也就三窍境,还天天在外面鬼混,苏家迟早毁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这话说得有丧气,连墙上的明灯都开始晃动起来,闪得客厅里时明时暗。 苏风岳跪着上前一步,抬头应道:“娘,老四最近在闭关,快突破四窍境了。” 老太太不喜反怒,一拍桌子,叱道:“到现在你还敢唬我,他半年前才上三窍境,哪有这么快突破。” 苏风岳转身望向身后的苏云帆。苏云帆会意,应道:“回老太太,老四半年前在外面闯祸,被人拿住,我委托那人敲打一下,逼得他开始闭关修炼,以他的资质,只要肯苦修,再加上苏家的丹药,突破四窍境是很容易的事。” 老太太将信将疑,问道:“还有这样的事?” 苏云帆说:“我怕他半途而废,已经叫际松在旁边盯着,老太太如若不信,喊际松回来,一问便知。而且我还跟那人说好了,等老四出来,再好好敲打一下,把他逼上五窍境。” 老太太怒气渐消,也听出苏云帆这话里有话,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人是谁?肯帮咱们家老四?” 苏云帆应道:“那人就是蔡多福。” 听到这个名字,老太太又板起脸来,盯着苏云帆,问:“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肯帮咱们苏家?” 苏云帆踌躇一会,才硬着头皮说:“我觉得可能是喜欢咱们家云裳。不过我不知道他的修为,所以才让他参加今天的比武,可他对别的姑娘不感兴趣,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大哥试试他的实力,没想他真赢了。” 其实今天这事,苏云帆确实是这样安排的。 先让苏云裳直接开打,然后是参加比武,再不行就利用大哥的预测能力。他资质有限,想争取到樊秀是不可能的,如果蔡多福真有实力,不如把人送出去,借此拉拢蔡多福。为此,他连哄带骗,让大哥同意配合,甚至还找樊秀商量过,让他们两人先见面。 他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生气,只好临时编出苏云海的事,反正据苏际松所说,那小子进步很快,很快就能突破。 至于喜欢苏云裳这事,只能先编出来挡一挡。 这话半真半假,真挑不出毛病,老太太也没追问,而转身望向苏云扬,问道:“云扬,那个蔡多福,真那么厉害?” 苏云扬应道:“我对他推演了十几次,可什么都预测不到。就好像……好像蔡多福他根本就不存在。最后我以命拼命进行推演,也只预测到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我死了。” 客厅里一阵沉默,好一会,老太太才问:“那他用的什么窍诀?” “不知道,我的推演,对他无效。”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修为?” “不好说,但我可以肯定,如果真打起来,我打不过他。” 听到这里,老太太突然一声叹息,说:“蔡家这对双胞胎,都不简单啊,这个蔡多福,如果真有这么厉害。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他跟云裳的婚事。风岳,你说呢?” 苏风岳应道:“我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如果合适,可以考虑与蔡家联姻。” 苏云帆急忙抢过来说道:“让我去。” 这个倒没人反对,毕竟今天这事,也是苏云帆搞出来的。 老太太又转身望向樊秀,问道:“樊秀,你见过那个蔡多福?” 樊秀应着:“今天在夏园,见过一面。” 老太太又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樊秀磕头:“樊秀一辈子都是老太太的人,愿意服侍老太太一辈子。” 老太太一声长叹,望着眼前的姑娘,说:“丫头,我一直把你当亲孙女,可就算是亲孙女,也不能永远留着,你年纪不小了,该许个人家了。你记住,苏家永远是你娘家,你现在跟蔡多福回去,就代表咱们苏家和蔡家是姻亲,你想回来看我,随时都可以回来。” 樊秀早已泪流满面,又是磕头,应道:“我舍不得老太太。” 老太太笑道:“傻丫头,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没准将来云裳嫁过去,还要你照应。” …… 清心阁后面的小院里,停放着三个木箱子,溜金边的箱盖上,挂着铜锁,月光照落下来,把铜锁照成了青灰色。 樊秀望着铜锁上的月光,突然想起随大少奶奶第一次进苏府的情景,当时的她,就跟在一个红色的木箱子后,前面晃动的铜锁,总发出哗哗的摩擦声。 两个小厮从外面走进来,说:“樊秀姑娘,马车备好了。你先到车上等着,我们来抬箱子。” 樊秀答应一声,从清心阁小院出来,借着月光,沿游廊往外走。 她走得很慢,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不舍,只想慢慢地走着,一直这样走下去。很快,两个小厮抬着木箱子追了上来,有些轻浮的步伐,把铜锁晃得锵锵乱响。 转过一座拱门,刚进花园,月光突然隐去,四周变得昏黑一片。她站在拱门下,看着眼前熟悉的假山石径,亭台楼墙,慢慢消失不见。 黑暗里,前面还响着铜锁的晃动撞击声,提醒着她前进的方向。可不一会,声音渐行渐远,归于平静。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以后要走的路,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苏府,也不会有人帮自己打灯笼,甚至自己都看不清要走的是什么路。 第104章 姨娘也是娘 蔡多福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记得吃完花点,又添了两次茶水,问倒茶的女仆,都说樊秀姑娘和二少爷在老太太那里回话。 这种事,其实没必要逃避,怎么处置当面说清楚就行。所以他只好坐下来继续等,等苏家商议完毕,再好好说清楚,如果老太太不同意,反倒省事,说几句客套话就行,皆大欢喜。 终于,有奴仆进来带蔡多福出门。 从翠玉轩出来,转了几圈,很快就走出庭院,回到前庭过道,苏府大门此时已经紧闭,只开着旁边的角门。 不是去见二少爷么?怎么是出去?蔡多福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从角门出去,看到路旁停一辆马车,樊秀姑娘正站在马车旁。车厢前的马灯,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照在樊秀姑娘甜美的俏脸上,焕发着青春的光芒。 他看着有些恍惚,还没回过神来,苏云帆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将他拉到樊秀姑娘面前,说:“樊秀以后就是你的侍女,对她好一点。” 蔡多福将苏云帆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樊秀姑娘跟我回去不合适。” 苏云帆一脸惊诧,喊道:“你这是嫌弃她?” 蔡多福看着苏云帆稍显做作的脸,想打人的心都有了,可樊秀姑娘还在旁边看着,只好忍住了,应道:“没有。” “你这话分明就是嫌她长得不好看,还是说年纪大……” “没有,没有,樊秀姑娘好得很。” “那你还说不合适。” “毕竟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人,我……” “放心,老太太已经答应把人给你了。还说了,樊秀就是她的亲孙女,以后蔡家和苏家就是姻亲,你总不给我们家老太太一点面子。” 这话听得还能拉近不少距离,可蔡多福听得更是头痛。 说实话,这么好的姑娘当侍女,他也不想拒绝。可蔡家的秘密太多,除了赵姨娘,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姐弟俩还在暗中较劲,家里都成了战场,这要是让樊秀代表苏家搅进来,这他娘的能唱三国演义了,谁受得了啊。 “蔡家条件不允许,真配不上樊秀姑娘,别的不说,她要是跟我回去,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真不合适。”蔡多福感叹道。 这真是实话,苏云帆也在回想着蔡宅的情况,好一会,才应道:“这个也不怕,樊秀今晚陪你睡,明天我给你们买套宅子,送的,你们就搬出来住,反正蔡府迟早是住不下的。” 蔡多福都不想跟苏云帆聊下去了,这货哪是来帮忙的,纯粹是来捣乱的。 苏云帆却是越说越起劲:“你就别推辞了,老太太既然发了话,哪有反悔的道理。你看,樊秀都把东西搬出来了,总不能让她再搬回去,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樊秀?” 蔡多福顺着苏云帆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载货的牛车,车上堆着三个大木箱子,看起来真有不少东西。 他又转身望向站在车旁的樊秀姑娘,发现她已经换上一套红色的齐腰襦裙,长裙落地,更显出她高挑挺拔的身材,偏偏月光也很迷人,瞬间就把亭亭玉立四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赶她回去,确实有些不妥,要不把她先安置在外面。蔡多福终于心软了。 苏云帆见他不应,趁热打铁,将他又拉到樊秀姑娘身前,又凑过来,小声说:“今天云裳见了你,觉得你这人还不错,又听说我大哥都打不过你,想找你切磋一番,过几天我安排一下……” “滚,滚。” 蔡多福可不想再听他这些鬼话,直接挥手赶人。 苏云帆也不再纠缠,拱手告别,自回府里去了。 蔡多福抬头望了樊秀姑娘一眼,伸手请人:“樊秀姑娘,你先上车。” 樊秀姑娘微微躬身,应道:“你是少爷,应该你先上车。” 蔡多福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一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站在不远处的温大石喊道:“石头,你坐那牛车,看着东西,别弄丢了。” 说完,他上了马车,坐在一旁,樊秀姑娘也跟进来,正好与并排坐着,车厢门帘垂下来,女人胭脂的香味,随即弥漫在黑暗的车厢里。 马车缓缓启动,车厢也跟颠簸起来,蔡多福突然想起如果把樊秀姑娘放外面,万一家里以此为由让自己搬出去住,岂不住麻烦,不行,还得带回家。 他开始后悔刚才怎么就突然心软默许了。 说于心不忍有点假了,可能还是见色起意,或者怪当时的月光太美。 …… 回到蔡府,蔡多福让温大石把箱子搬到西厢房,自己带着樊秀姑娘来见蔡老爷和赵姨娘。 赵姨娘听到声音,早迎了出来,蔡多福上前介绍相见。 赵姨娘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一番,感叹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蔡多福答应一声,又带着樊秀姑娘来见蔡老爷。 蔡老爷听说是从苏家比武带回来的姑娘,倒没什么意见,只嘱咐几句,便打发两人回房休息。 赵姨娘还跟出来,担心蔡多福没有吃晚饭,蔡多福说吃过了。 回到西厢房,蔡多福先安排樊秀姑娘先住在自己房间,暂时睡自己床上,樊秀姑娘虽然有些害羞,也没有反对,开始收拾布置自己的东西。 蔡多福也帮不上忙,坐在那里,开始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思来想去,唯一的破局之法,还在樊秀姑娘身上。 如果樊秀姑娘真愿意跟自己,再顺便把聂翠兰挤走,那真是两全其美之事。 可要怎么做,才能让樊秀姑娘为己所用? 樊秀姑娘不是普通侍女,在苏府多年,又帮老太太处理家务,不仅见多识广,也懂利害关系,而且在苏家风评这么好,自然有些手段,不好糊弄的。她要是觉得蔡家要造反靠不住,随时倒戈都有可能。 这真是有点麻烦。 一时半会的,蔡多福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夜渐深,樊秀姑娘收拾完毕,准备服侍蔡多福上床睡觉。 蔡多福可不敢太放肆,只说自己要修炼,让樊秀姑娘先睡。 樊秀姑娘踌躇一会,才脱衣上床睡去了。至于外屋的聂翠兰,事不关己,早躺下睡觉。 …… 第二天,天还没亮,樊秀姑娘就起床了。 先是穿衣、叠被,然后取出自己的妆匣铜镜,开始梳头打扮,也没化妆,就是梳头盘发,插金钗理云鬓,虽是简单整理仪容,但她做得一丝不苟,偏又轻松自然。 整理仪容完毕,她开始从柜子里取出蔡多福的衣服,一件一件检查好,叠放在一旁,明显是给蔡多福出门时穿的。 做完这些,樊秀姑娘开始打扫房间,而外屋的聂翠兰才起床穿衣。 不一会,外面响起声音,正是赵姨娘起床劳作的声音。樊秀姑娘急忙开门,走了出去,聂翠兰也跟着出去。 蔡多福一整晚都是在修炼,早被惊醒,也将樊秀姑娘起床后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感慨万分。 一个刚进门的侍女,不知新主子的家规,早起做准备是可以理解的,但看樊秀姑娘的动作,分明是操作多年,轻松熟练,而且一举一动,认真得过分,只怕在苏府天天都是这样。 这样的女人,也难怪苏府没人能挑出毛病。 外面,天刚蒙蒙亮,蔡多福不好意思假装修炼下去,起身整理一下仪容,先偷偷望向外面。 中庭里,赵姨娘带着两个女人,正忙着洗菜淘米,烧水做饭。 看得出来,樊秀姑娘并不熟悉这些家务活,只帮着赵姨娘打下手,但也很认真在学,反倒是聂翠兰,虽然也在跟在后面帮忙,却是显得有些敷衍。 蔡多福突然有些火大,青衣会这两个小跟班,虽说只是潜伏,但家务活仍要赵姨娘来干,这就很让人火大了。 别的不说,就这一条理由,他今天就能这两人赶出去。 他不动声色,继续观察着。 天渐渐大亮,蔡老爷也起床洗漱,此时已有烧好的热水,蔡少爷也起床了,樊秀姑娘打来热水,还帮忙梳头穿衣,系上玉带,做得十分认真。 吃过早饭,蔡老爷出门开药铺去了。 蔡多福借口修炼,仍留在家里观察这两个奴仆的所作所为。 潜伏来找他的麻烦,他可以理解,但要赵姨娘反过来侍候他们,他可是忍不住。 果然,戏剧性一幕发生了。 赵姨娘从房间抱出衣服,用水泡开,准备洗衣服。樊秀姑娘上前帮忙,用皂角洗一遍,赵姨娘进厨房煮淘米水,准备桨洗。聂翠兰则是趁着赵姨娘不注意,偷偷从房间拿出自己的衣服,装模作样来帮忙,实则交给樊秀姑娘洗。 也是樊秀姑娘有心眼,将赵姨娘和蔡老爷的衣服洗完,偷偷将聂翠兰的衣服放在一旁,待与赵姨娘桨洗过衣裳,晾晒时,才不经意间把聂翠兰的衣服踢出来。 聂翠兰在旁边看见,走过来说:“樊秀姑娘,这些衣服怎么不洗?” 樊秀姑娘故作惊讶:“这是翠兰姑娘的衣服么?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聂翠兰不高兴了,骂道:“早拿出来了,你哪里会不知道,分明是偷懒不想洗。” 樊秀姑娘说:“我昨晚闻着少爷被子有股味,今天必须拿出来洗洗,怕晚了晒不干,真没时间理会你这堆衣服,要不放到明天再洗,要不你自己洗。” 聂翠兰说:“晚上就结冰了,明天早上怎么洗?” 赵姨娘在一旁,看这两人架势有些不对,劝道:“你们小声些,少爷还在里面修炼呢,吵着他可不好。实在不行,我来洗。” 聂翠兰冷哼一声,竟然头也不回进房间去了。 蔡多福在房间看得清清楚楚,哪里还忍得住,跳出来喊道:“聂翠兰,你给我出来。” 聂翠兰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 蔡多福劈头便骂:“你作为一个奴仆,竟然敢让姨娘帮你洗衣服。” 聂翠兰愣了一会,看看赵姨娘和樊秀姑娘,小声应了一句:“是姨娘自己说的。” 蔡多福吼道:“别忘了你什么身份,她是姨娘,是你主子,你敢让她给你洗衣服?” 聂翠兰明显有些不服气,小声再应一句:“只是姨娘而已。” 这话本是没错,从身份上来说,赵姨娘本就是蔡家的奴仆,因为各种原因,身份还有些尴尬,只是家里就四个人,没人计较这个。 不过聂翠兰说出这话,真把蔡多福激怒了。 “混账东西。”蔡多福大骂一声,举手就要打下来,可看对方是个女人,还是忍住了。不过他这一发怒,星气根本没控制住,部分星气倾泻而出的,威压直逼而下。 他的星气,本就浑厚,哪怕只有部分爆发出来,对于二窍境的聂翠兰来说,也足够恐怖,顿时把聂翠兰的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不敢说。 “什么只是姨娘,姨娘也是娘。”蔡多福继续骂道,“从现在,她不再什么姨娘,她就是我娘,也是蔡府的夫人。我看你们谁敢指使她。” 说着,蔡多福把赵姨娘拉过来,说:“娘,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就在房里坐着就行,有事让他们去干。” 赵姨娘愣在哪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少爷,你别生气,这些小事,姨娘会处理的。” 蔡多福稍稍平息下来,说:“好,我不生气。我今天就让老爷把你扶正,让你当蔡府的夫人,樊秀,你扶夫人进去休息,这些家务活让翠兰来干就行。” 樊秀倒是很听话,放下手里的活,轻轻走了过来。 赵姨娘却是慌了:“少爷别胡说,让大小姐听见可不好。” 蔡多福却是越想越明白,拉着赵姨娘进了屋,让她坐下,说:“今天我就把这事定下来,你为这个家辛苦了这么多年,老爷也该把你扶正,我姐反对都没用。” “少爷,你别这样,不然我死了都没脸去见夫人。” “你把我姐培养成大秦第一天才,我现在也成了窍客。我娘要是知道了,夸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骂你,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等会儿就去找咱们老爷,把这事定下来。” 第105章 回不去了 蔡多福正准备出门,苏云裳提着长剑闯进了院子,跟在后面的,还有两个奴仆打扮的男子。 苏云裳怒气汹汹,盯着蔡多福,打量了一会,说:“你跟我打一场,你赢了,我可以考虑和你交个朋友,如果你输了,樊秀姐我带走。” 蔡多福眉头微蹙,有点听不懂。 要带走樊秀姑娘他可以理解,昨天不服的苏家子弟多了去,不差苏云裳一个,可交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樊秀姑娘天没亮就起床干活,到现在都没歇过,在蔡家什么待遇应该也清楚了,现在后悔想回去,正好是个机会。 “我打不过七小姐,认输,樊秀姑娘你带回去。”蔡多福拱手应道。 “不行,我大哥说你很厉害,必须打一场。” “大少爷是自己认输的,我们根本没交过手,肯定是误会了。” 苏云裳怒气正盛,哪里理会这个,提着剑就冲了过来。 蔡多福急忙倒退一步,高喊道:“别过来,我要喊救命了。” 恰巧此时,樊秀姑娘和赵姨娘在后花园晒被子,听到声响,都跑了出来。 苏云裳看到樊秀,停下来。再瞪着蔡多福,满脸厌恶。突然转身冲向旁边,拉起樊秀的手,就要往外走。可还没走,似乎觉得不对,急忙抓起樊秀的手一看,看见那只小手冻得通红,顿时气得跳了起来。 “蔡多福,你竟然敢让樊秀姐干这些粗活。”苏云裳骂道。 “家庭条件有限,是要干活的,实在不行,七小姐把人带回去。”蔡多福也不含糊。 苏云裳气得咬牙切齿,冷哼一声,拉着樊秀往外走去,又对跟进来的奴仆喊道:“把樊秀姐的东西搬回去。” 两个奴仆答应一声,就要进屋搬东西。不料樊秀轻轻挣开苏云裳的手,说:“七小姐,我不能跟你回去。你们别搬东西。” 苏云裳转身,很是诧异:“为什么?” 樊秀应道:“我已是蔡少爷的人,也进了蔡家的门,哪有再回去苏家的道理。” 苏云裳一愣,又指着蔡多福问:“是不是他逼你的?” 樊秀笑道:“没有。我在这里好得很,没人逼我。” 苏云裳一脸疑惑,想了一会,又看看蔡多福,想说话,可迟疑良久,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叹息一声,扭头走了。 两个奴仆,一个急忙跟上,另一个跑过来,对着樊秀,埋怨道:“樊秀,你怎么这么糊涂,七小姐来接你,你都不回去?” 樊秀应道:“哥,这不关七小姐的事。还有,我以后就不在苏家了。你凡事别太高调。” 那奴仆气得直跺脚,都说不出话来,也不忘瞪一眼蔡多福和赵姨娘,然后才愤愤不平地走了。 蔡多福没想到樊秀还有一个哥哥,看他这样子,显然是怪自己把他妹妹害惨了。 这也难怪,自己妹妹在苏家混得风生水起,眼看着要跟大少爷,这以后要是能生下一儿半女,妥妥苏家的少奶奶,虽算不上正统,但也算高人一等。现在倒好,窝在蔡家洗衣做饭当个下人,不仅下半辈子就毁了,还拖累了樊家。 这当哥哥的不生气才怪。 当然,樊家怎么想的,蔡多福可懒得管,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樊秀姑娘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要留在蔡家受苦? 这不会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留下监视自己的? 他想了想,决定先找樊秀姑娘谈谈。 …… 趁着樊秀回房,蔡多福跟进来,关上房门,很是认真地劝她:“樊秀姑娘,我们家的条件,确实比苏家差远了,你没必要跟我受累?” 樊秀望着蔡多福,也很严肃地应道:“少爷觉得我还能回苏家么?” 蔡多福稍稍有些诧异,望着樊秀姑娘那张俏脸,一时语塞。 樊秀继续说:“老太太肯放我出来,自然有她的理由。我突然回去,老太太会怎么想?就算少爷你真要赶我走,可我回到苏家,也很难回到原来的位置。毕竟在老太太眼里,少爷比我重要多了。” 这话蔡多福是懂的,老太太肯把樊秀姑娘给自己,无非是想拉拢自己,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听说老太太起初是不愿意放人的,后来怎么就肯了?” 樊秀应道:“大少爷说打不过你,觉得你修为比他高,二少爷又说你喜欢七小姐,还帮四少爷提升修为。老太太认为你前途不可限量,值得结交,只能顺水推舟,让我先亲近一下,方便以后和七小姐的婚事。” 蔡多福眉头微蹙,算是明白事情的来龙脉,也知道苏云帆想干什么? “除了这些,老太太还说了什么?”蔡多福继续问。 樊秀姑娘将昨晚在老太太那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说:“老太太其实没什么心思,就是相中少爷的实力。” 这话蔡多福也信,苏云扬已是六窍境圆满,能打败他的人,说不住已到七窍境,恰巧自己姐姐就是七窍境,苏家或许真把自己和姐姐看齐,派人接近自己,试探自己实力。 有意结交,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不算坏事。可又怕老太太派樊秀来监视自己,说:“樊秀姑娘,我的实力,可能没老太太想的那么强。只怕会让老太太失望。” “窍客修为的事,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我如果回去,老太太定会问原因,哪怕少爷进府解释,老太太也不敢再重用我,大概就随手将我送给某个苏家子弟。倘若在以前,有老太太在后面,没准能当个夫人,可现在,只怕当个姨娘都有人嫌弃。” “可蔡家的条件,实在简陋,我怕你会受不住。” “我五岁卖身为奴,从那时起,哪天不在干活做事?后来有老太太照顾,也才好些,可奴隶就是奴隶,哪有嫌苦怨累的份。再说了,少爷能得苏家赏识,将来定大有作为,我愿意服侍少爷,也是希望以后能有个好归宿,这不比回去当个招人嫌的丫头强么。” 樊秀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蔡多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有这番话,蔡多福也觉得够了。可蔡家的情况很特殊,这里面要是掺有半句假话,后果很严重。 可樊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蔡多福也不敢太不近人情,决定先答应下来,再继续试探,如果樊秀姑娘真心想跟自己,那就接纳她。 “樊秀姑娘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也说不出什么有分量的话,但只要樊秀姑娘肯留下来,将来一定不会亏待姑娘的。”蔡多福说。 “多谢少爷,”樊秀微微躬身行礼。 “樊秀姑娘不用这么客气。” “少爷,你以后喊我的名字就行。” “好。” “还有一件事,后天初四,我想跟你告一天假,回苏家一趟。” “可是有什么事?” “少爷还记得昨天在苏府花园,有人提起晶姑娘打破八宝纹大尊瓶的事么?” “记得。” “我答应过二少奶奶,得回去安排初五年祭之后的席位……” “那就回去处理一趟。” 第106章 一天的行程 下午,蔡多福去了玉成坊,跟蔡老爷提起将赵姨娘扶正的事。 蔡老爷看着自己儿子,愣了好一会,才应道:“这事得等你姐姐回来再商量。” “你是一家之主,这事哪里还需要她商量。”蔡多福应道。 “起码也得听听她的意见。” 蔡多福可不乐意了,说:“咱们家也没个仆人,就姨娘一人在家转,又当主子又当女仆,白天侍候少爷,晚上还得侍候老爷,为这个家都操碎了心,她不当蔡家女主人,你还想再娶一房正妻?” 蔡老爷板起脸来,但不生气,应道:“你以前要有这份孝心,你姨娘也不用这么操心。” “以前是我错了,现在得好好弥补一下。”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那我去办文书,先把身份确定下来。” 蔡多福说完,也不等老爷答应,回家来取赵姨娘的卖身契书,准备到官府帮她恢复身份。 其实女仆转为妾室或者姨娘,很容易的事,但要扶正,但稍稍有点复杂,有些大家族,甚至不允许丫头女仆和姨娘扶正。 可大秦的风俗,早被窍客带偏了,姨娘扶正这事,其实也没那么严格,只要肯花钱,手续有人帮办,身份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家主不说,不会有人跳出来找麻烦。 蔡多福回到家里,取了赵姨娘卖身契,出门来找几个中人,花几千铢,托人到官府去办理。 办完事,回到家里,已是傍晚。 吃过晚饭,蔡多福也不出去,就留在房间修炼。 其实他也是在想着如何查明樊秀的身份。大年初四樊秀回苏府,倒是一个试探的机会。 思来想去,他想了一个办法。 不算是什么好办法,甚至有些拙劣,但能看出樊秀是不是老太太派来的间谍。 …… 到了初四这天,樊秀仍是早早起床,穿衣叠被,梳头盘发,再干家务活,做得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蔡多福假装修炼,趁着屋里没人,将那本《黑蛮血引》的修炼秘籍藏在樊秀准备出门的衣服里。 他的思路其实很简单。 如果樊秀真是苏家派来的间谍,目的应该和青衣会那两个小跟班一样,就是查出自己变强的原因。 而自己变强的原因,在很多人心目中,估计还是那纸兽血配方,只要把樊秀往这方面引就可以。 樊秀虽然不是窍客,但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经常与小姐少爷一起,应该知道栎阳城里流行过的兽血配方,如果此时看到配套的功法,一定会想办法交给苏家的。 当然,蔡多福放出来的秘籍,也不是真正的功法,这个樊秀应该看不出来。而且他会一路跟随,不会让秘籍进入苏府。 准备完毕,他找了一个借口,先把聂翠兰打发出去,然后说自己有事出门,藏了起来,接下来就看樊秀怎么做。 樊秀吃过早餐,向赵姨娘告假,然后回房间开始换衣服,准备出行。 取下长裙时,她突然看到下面放着一本书。 她先是一愣,随手拿起,翻了一会,开始警惕地四下张望着,然后打开自己的大木箱子,将秘籍藏了进去,还上了铜锁。 蔡多福躲在暗处看见,松了一口气。 突然,樊秀折回来,打开铜锁,把秘籍取出来,放进少爷的衣柜,又看到衣柜没锁,取下木箱铜锁,给衣柜上了锁,再观察一会,应该是觉得不妥,又把开锁放了回去。 她拿着秘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想找地方藏书,可找了一会,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把秘籍揣进自己衣袖里,出门去了。 蔡多福看不懂樊秀这通操作,只好跟出门去, 樊秀来找赵姨娘,问了少爷的去处,没有得到答案,望望天,便把秘籍藏在衣衫出门了。 蔡多福有点怕了,这秘籍不藏在家里,直接带出门,这真有点麻烦了。 他避开温大石,翻墙出去,躲在对面阁楼上,看见樊秀出门后,上了一辆马车。很快,马车缓缓启动,往东而去。 马车是蔡多福昨天安排好的,还给车夫老刘不少钱,名义上是送樊秀回府,实际是预防樊秀在马车上做手脚。 他跟着马车走了一段,发现马车走的方向,不是苏府,而是拐到城东南。 终于,马车在青云路的黄花巷路口停下。 樊秀下了马车,拐进一条偏僻小巷,来到一间破落小院,瞧着四下无人,她从院墙上取下一块破砖,露出墙上的破洞。再从衣袖取出秘籍,藏进洞里,最后用破砖堵上,才起身离去。 蔡多福看着心惊肉跳,这完全就是间谍传送信息的手段啊。可樊秀要回苏府么,把秘籍藏在这里,岂不是多此一举。 难道另有接头人? 他想了想,放弃在这里等人的想法。跳进小院,把秘籍取出来,用破砖归位,又从旁边的取来一根小木块和一片枯叶,做好标记。 从小院出来,他看到樊秀没有上马车,而是拐进黄花巷。走了一会,来到一间大宅院前,抬头正准备进去,突然从院子闯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到过蔡家的,樊秀的哥哥。 那男人看到樊秀,劈头便骂:“你回来做什么?七小姐亲自去请你,你都不愿意,现在回来做什么,樊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樊秀被哥哥这么一顿抢白,顿时有些失神,愣了一会,才应道:“我来跟你说,哥哥以后在苏家,凡事只向着大少奶奶便可,其余的事……” “你都不认自己是苏家的人,苏家的事,能轮得到你来说话。就因为你,我现在在大少奶奶面前都抬不起头……” 那男人话还没说完,从宅院里又闯出来一个女人,冲着樊秀骂得更大声:“不知羞的女人,苏家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老太太也白疼你了,现在翅膀硬了,敢拿着苏家的钱,去养蔡家那个小白脸,还白白拖累了我们家。我们樊家,没你这个人……” 这女人骂起来,声音响彻满条小巷子,很快引来不少邻居。樊秀被骂得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落寞,只好转身离去。 蔡多福在后面听了,也是想发火。樊家这都是什么人啊,小时候把人卖掉,看着樊秀起来了,又趁机在苏家捞油水,现在樊秀落魄了,又来落井下石,真是过分了。 再看樊秀,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出黄花巷,坐上马车,折往东北方向,往苏府而去。 来到苏府门前,樊秀下了马车,在门口禀报一声,便从旁边角门进去。 蔡多福在外面感应一会,发现今天苏府里,除了几个三窍境的护院,没什么大的星气波动,苏老爷不在府里,那几个八窍境的门客,也不在府里,于是大胆翻墙进去,看看樊秀在干什么。 他不认得路,只好跟着樊秀走着,幸好有营气窍诀,还可以隐藏气息,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而且今天的苏府,似乎许多人都外出去,有点冷清。 只见樊秀来到一间小楼前,见到两个小丫头,问:“凤婆婆在么?” 一个丫头看见,跳出来应道:“樊秀姐姐,凤婆婆在里面跟詹姑母说话哩,我带你进去。” 蔡多福看到樊秀跟着那小丫头进来了,急忙闪到屋后,正好可以听见里面的谈话: 樊秀说:“明日初五年祭,上次我答应二少奶奶,让她跟老太太坐一桌的,老太太也是应允的,还请凤婆婆安排。” 有个老婆子的声音回道:“樊秀姑娘,你走后,老太太那边是莹姐儿在打理,老婆子已经安排不上了。” 樊秀说:“有劳了凤婆婆,我这就去找莹姐姐。” 蔡多福看见樊秀走出来,沿游廊往前面花园去了,正想跟上去,却听屋子里那老婆子正在里面骂人:“你这丫头片子,太不懂事,没看见我和詹姑母在这里谈事么,不说一声就直接把人带进来。” 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婆婆你也别怪她,樊秀姑娘好歹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才出门几天,丫头们习惯了才带进来的。” 那老婆子应道:“詹姑妈你是不知道,听说樊秀到了蔡家,洗衣做饭,砍柴挑水,连个下人都不如,昨儿我还不信,刚才我看她右手都生了冻疮,这哪还是以前的樊秀姑娘。何况现在老太太那边是萤姐儿说话,我不得禀报一声。” 那个女人笑道:“莹姐儿那脾性,确实辣了些,也难怪你们怕她。” …… 蔡多福不敢多听,怕把樊秀跟丢了,不过听着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苏府这样的大家庭,关系确实太复杂了。 他快速追上去,跟着樊秀穿庭过院,跨过一座木桥,来一间清幽的别院前。抬头一看,别院拱门前,刻着清心阁三字。 翻过清心阁院墙,看到樊秀正和一个小丫头说话:“萤姐姐在么?” 那小丫头应道:“老太太刚从猎场回来,正跟萤姐姐说话里。我带樊秀姐姐进去。” 樊秀这次倒是谨慎,说:“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你先去禀报一声,我在这等着。” 那小丫头答应一声,往里面去了。 蔡多福能感应到清心阁里面,有一股五窍境的星气波动,但气息很弱,应该是老太太的气息。他急忙翻墙过去,准备先找个地方,等会偷听老太太和樊秀的谈话。 可刚翻过墙来,藏在一块假山石下,就听到刚才的小丫头正和别人说话: “萤姐姐,樊秀姐姐在外面,想见你和老太太。”那小丫头说。 “你刚才说老太太已经从猎场回来了?”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回道。 “是。” “那你出去,就说老太太身子乏了,正睡觉休息呢,今天就不见她了。” “樊秀姐姐说有事找你。” “你说我正侍候老太太休息,一时走不开,让她改天再来。” “好。” “回来……以后她再回府,要见老太太,一律都不见,明白没有。” “明白了。” “还有,今天少爷和小姐都不在,你劝她早点回去,亲自送到出门,听到没有。” “奴婢明白了。” 蔡多福听了这话,都说不清是该高兴笑一声,还是悲叹一声,这一路跟来,樊秀还真不像间谍,而是成为被人嫌弃的下人。 至于樊秀姑娘为什么要藏秘籍,他觉得可能不是传递信息,纯粹就是先藏起来。 他不再费心找地方潜藏,而是翻墙出来,继续跟在樊秀身后。 那小丫头出来跟樊秀聊了几句,准备送樊秀送去,樊秀也不纠缠,笑盈盈地,跟着那小丫头缓缓往外面走去。 蔡多福看着樊秀那轻悠悠的步伐,都不由佩服起这个女人的隐忍。 以樊秀的情商,自然能听出这小丫头话里的意思,不管是不是老太太的本意,她在苏家已经还难呆下去了,好聚好散倒还轻松些。 从角门出来,樊秀姑娘坐上马车,缓缓离开双月路,直奔城东南的黄花巷。 眼看着马车快到黄花巷路口,蔡多福先冲进小巷,进入藏秘籍的那间破院子。果然,自己在破砖上标记的木块和树叶都没有动过,确实没人来取过东西。 他取出破砖,又把那本伪造的秘籍又放进去,然后躲在一边偷看。 不一会,樊秀姑娘拐进小巷子,进了破院子,从墙洞里取出秘籍,又藏进衣袖,才走入黄花巷。 她站在巷子里,往家里方向望了一会,还是转身离开了。可走到巷口,发现停在青云路边的马车不见了。 蔡多福在旁边看见,早把老刘骂了一百遍,今天这趟可是早说好了,来回接送,不管早晚,钱不够可以补的,这他妈的中途就跑了是几个意思。 城里其实有不少马车出租,可这些马车和车夫的聚集地,都是城东门,或者城南门一带,这要是跑到城门前去租马车,还不如直接走路回家。可从黄花巷走到西长街,说远不远,说近可不近。 樊秀姑娘在路口踌躇一会,开始走路,看她走路的方向,是准备走回蔡家。 太阳渐渐西斜,金黄的阳光,照得在她修长挺拔的背影上,亮得有些耀眼,连微微飘起的裙摆,都一闪一闪地亮起红光。 蔡多福远远地看着,越看越觉得好看,也不由挺起胸来,踏着慢步,静静地在后面跟着,都忘记了自己是来跟踪的。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刚走出青云路,太阳已经西沉,夜色悄悄落下来,给街道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寒风从镜湖水面吹过来,冷得连炊烟都开始消散不见。 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两旁的人家,还没有点灯,街道被头顶的蓝天映得越发阴沉昏黑。 蔡多福发现樊秀走得快了些,可那高挑的身姿,依旧端庄稳重,连步伐都不曾有丝毫慌乱,只是在这阴暗冷清的街道,这飘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有了落寞孤独的味道。 到了永定桥,天已经黑了。 黑夜下的栎阳城,大红灯笼随处可见,都亮着新年的气息,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烟花楼那边,更是喧嚣热闹。 樊秀突然在永定桥上站住了,望着桥下映着灯火的河面,愣了一会。 蔡多福远远地看着,突然想冲过去和她站一起,想看看在她眼里,此时的栎阳城,到底是怎么样的景色。 过了永定桥,沿西长街走了一会,便是蔡家。 蔡多福突然出现在樊秀身后,和她一起进了家门口。 …… 吃过晚饭,洗刷过后,樊秀回到房间,开始帮少爷解玉带,换衣裳。然后把玉带衣裳放回衣柜。可就在打开衣柜的瞬间,那本秘籍恰到好处地掉落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樊秀捡起秘籍,只看了一眼,放到蔡多福手里:“少爷,你这书怎么放在衣柜里。” 蔡多福接过来,也不看一眼,收进怀里,自言自语道:“这破玩意儿怎么会在衣柜?” 樊秀也不多问,换过衣裳,早早上床睡觉去了。 蔡多福仍不敢上床,只在一旁盘腿修炼。可不知怎的,脑子老想着樊秀这一天的行程,过了会,听着樊秀气息平稳,呼吸均匀,料想是睡着了,于是起身,悄悄来到床前。 可能是走累了,樊秀姑娘睡得很香。乌黑油亮的头发,散在脑后并不凌乱,可爱的脸庞,透着红晕,精致的鼻翼,散着几点雀斑,看着越发让人心生怜爱。 蔡多福想伸手去摸一摸,可又觉得不合适,忍住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樊秀现在可是自己的人,都躺在自己床上,没有不合适的。 可不怎的,就是觉得不合适。 他突然想起了范轻舟。那个娇羞的姑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能是最适合跟在自己身边保守秘密的人。而且有父母之命,他当时觉得只要哄一哄,就能得手带回家。 他又想起了长公主殿下。虽然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但在他眼里,早当成自己老婆,敢明目张胆地,以各种理由去亲近。 反倒是樊秀姑娘,可以确认不是苏家派来的间谍,也可以名正言地下手,可望着这张甜美的俏脸,就是不忍心下手。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时机不对,更不是怕聂翠兰在外屋听见,总之就是觉得不合适。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矛盾的东西。 突然,樊秀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右手手臂微微露了出来。 蔡多福轻轻掀起被子,看到她右手尾指上,手背上,果然有几点红色小疙瘩,确实是长了冻疮。于是伸手握住她的右手,星气涌出,开始帮她驱散寒气。 第107章 秀儿 短短两天,赵姨娘赎身的事便有了消息。 司农府要到初十才有人当值处理赎身业务,预计正月十五日前可以完成,正好十五日蔡多子回家,顺便确定赵姨娘扶正的事。 蔡多福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料想姐姐也不会反对。他还想花点钱操办一下,可赵姨娘坚决不同意。不过蔡家在栎阳城没什么亲戚,简单摆几桌,请伙计和邻居吃顿饭,其实也可以了。 接下来,蔡多福决定先挤走聂翠兰,只留着樊秀一人在家就行。 樊秀每天一起床,蔡多福便跟着起来,直接掀开聂翠兰的被子,拍屁股喊她起床,每天的粗活重活,全交给聂翠兰,而樊秀则被他留在房间整理衣物,或者帮赵姨娘做些简单活。 晚上,他给樊秀灌输一些星气,帮她调理身体。其实樊秀右手的冻疮早消失了,他也是有意改造樊秀的身体,为将来开窍做准备。 樊秀知道蔡多福每晚用星气帮她调理身体,蔡多福也知道樊秀每天都假装睡觉,不过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点破。 过了初十,蔡多福对聂翠兰的骚扰升级,动不动就袭胸摸屁股,搞得她都快崩溃了。 果然,又过了三天,聂翠兰偷偷跑出去了。 当天晚上,大小姐蔡多子急匆匆赶回蔡家,把全家人,连同三个奴仆全部喊到正屋客厅,显然要商议什么大事。 在蔡家,虽说蔡老爷是一家之主,但大小姐作为窍客,有很大的话语权,甚至一些大事,都是她在做决定。 今天这架势,蔡多福也很清楚,就是因为聂翠兰告状,冲他而开的大会。 战斗一触即发。 蔡多福一进正屋客厅,见蔡老爷坐右边首座,赵姨娘仍和往常一样,站在蔡老爷身边,急忙上前把她拉到左边,按她下来,坐在左边次座。见没人反对,赵姨娘才怯生生地坐了下来。 “姨娘的文书明天便能办好,我已经让人择了吉日,这个月十九,就在飘香楼办几桌酒席,把姨娘扶正。姐,那天你记得回来。”蔡多福先开了口。 蔡多子俏脸板得严肃,点点头:“好。” 见赵姨娘放松下来,蔡多福才走下去,坐在姐姐对面。 “我今天回家,除了姨娘扶正的事,还有一件事想跟咱家少爷谈一谈。”蔡多子说着,转身望向自己弟弟。 这话说得语气有点重,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蔡多子盯着弟弟,继续说:“蔡多福,你第一天见翠兰,当天晚上就想侵犯人家,事情败露,还天天欺负她,最近更对她动手动脚的,有没有这样的事?” 蔡多福应道:“翠兰是我侍女,我与她亲近,是很自然的事,说动手动脚有点过了,说侵犯,那更是侮蔑人了。” “侮蔑?大年三十晚上,把翠兰弄得哭哭啼啼的,整条西长街都知道了,你还敢说我们侮蔑你?” “那你问问翠兰,她对我做了什么?”蔡多福其实想把这事赖到聂翠兰的催眠窍诀上。 “你把每天的重活,都让翠兰去做,而你那位从苏府带回来的侍女,就躲在房间里享清福。现在还整天想干些龌龊事,这是准备把她往死里逼么?” “姐,翠兰到了咱们家,每天的两餐,大小事务,还是姨娘在操办,她就跟后面帮下手。这像话么。姨娘可是从小把咱们养大的,比亲娘还亲。现在倒好,蔡家买来的女仆,还要咱们爹娘来侍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说得客厅一片寂静,众人一时沉默。 蔡多福继续说:“你再看看聂翠兰,我说她两句,她就敢嫌弃咱们姨娘。这像是奴隶该说的话么?以前咱们家只有四个人,喊姨娘也罢,喊娘亲也好,都是自家人,无所谓的。可来了一个女仆,姨娘反倒成了外人,这成何体统?我为什么着急要帮姨娘扶正,就是不想咱们姨娘被人欺负。” 蔡多子应道:“这事确实是翠兰的错。你教训她一下便好,没必要这样羞辱她。奴隶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说卖给咱们家,就可以随意凌辱的。” 说实话,蔡多福听到姐姐最后一句话,有些肃然起敬,可一想聂翠兰也不是真正的奴隶,敬意也瞬间消散了,应道:“蔡家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翠兰这样的奴隶,不要也罢。还有那个温大石,力气是不小,可就知道偷懒。昨天我出门买烧鸡,他也不挑水了,死活要跟我出去。等我们俩买烧鸡回来,挑水的活还是姨娘干了。” 蔡多子没有回话,俏脸板得很是难看。 赵姨娘在旁边应道:“这些活不重,姨娘不累。” 蔡多福说:“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要不咱们蔡家,以后让温大石出门办事,我在家里帮姨娘挑水干活。” 蔡多子应道:“他们两个,是我临时买来的,以前虽说干过苦力活,但也是第一次卖身为奴,好好规矩不懂,你教训两句便好,犯不着这么刁难人家。” 蔡多福说:“不行,这样的人,我不要,蔡家也养不起。” 蔡多子也不甘示弱:“你作为少爷,好歹也是个主子,对下人以礼相待,还怕他们不尊重你。” “起码他们两人不行。” “你这是故意要气我么?” …… 姐弟俩针锋相对,谁也不让一步,客厅里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连客厅里那两盏破油灯都不停地摇晃着。 蔡老爷突然发话了:“人家卖身为奴,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既然到了咱们家,就好好对待人家,行了,这事就此为止。” 蔡多福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按蔡家以往的作风,大小姐决定的事,蔡老爷都会支持。蔡家能在栎阳城站稳脚跟,除了靠大小姐的名气,也是靠大小姐的策略,现在蔡老爷支持大小姐,是很正常的事。 可蔡多福不会这么放弃,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行,咱们就是对他们太好,才让他们这么没大没小,还留他们在家里,保不准以后会变本加厉。”蔡多福应道。 “多福,你姐都说了,你还争辩什么。”蔡老爷明显有些生气了。 “我姐又不经常在家,哪里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混账东西!”蔡老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赵姨娘吓得也站了起来,急忙上前拉着蔡老爷,轻声喊:“老爷,你先别生气啊。” 蔡老爷这一生气拍桌子,瞬间把客厅的那两盏油灯拍得摇摆不定,光圈开始不停变化着,夜色从门外趁机溜进来,阴沉昏黑。一时间,客厅里静得能听见蔡老爷生气的喘息声。 蔡多福现在真是有些头大。这事再怎么扯,追根究底,还是姐姐对自己有疑虑,不消除姐姐的疑惑,这事根本无法解决,只怕再继续跟蔡老爷硬杠下去,真会被赶出去。 可这么突然结束,以后再重提这事,就不太可能了。 突然,樊秀站了出来,对蔡老爷和赵姨娘微微躬身行礼,也对大小姐躬身行礼,说:“老爷姨娘,大小姐,能否让樊秀说两句。” 蔡多子仍板着脸,望着樊秀,没有回话。 蔡老爷被赵姨娘拉着,还不好发作,此时看到樊秀站出来,只好应了一句:“你说。” 樊秀再躬身行礼,说:“我来蔡府,已有十三天,少爷对我礼敬有加,不曾有丝毫侵犯,连我换衣都不敢多看一眼,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种无礼猥琐之徒。这一点翠兰可以作证。” 众人听得这话,有些诧异,齐齐望向聂翠兰。 聂翠兰倒没有出来作证,低着头不说话。但没反对,也说明情况基本属实。 樊秀继续说道:“我听姨娘说,这半年来,少爷不管出去办什么事,总能按时回家吃饭。这虽是小事,却是极难得的。我在苏家时,老太太常约儿孙一起吃个合家饭。可苏家子弟大多都是忙,偶尔有空的,也是敷衍了事,老太太常念叨:这能常回家陪父母吃饭的,大概是天下最难得的孝心。这话我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少爷这样,真觉得少爷是极有孝心的人。” 说到这里,樊秀稍稍抬头,扫了众人一圈,继续说:“少爷一看到姨娘受欺负,就急着帮姨娘扶正,还怕姨娘不敢接受,处处帮姨娘出头。若不是把姨娘看成亲娘,哪里会这般热心。少爷刁难翠兰,也是因为姨娘受欺负,试问这天下间,哪有当儿子愿意看到自己母亲被人欺负。” 蔡老爷那严肃的方脸稍平和一些,身子缓缓落下,坐了下来,似乎正琢磨着樊秀的话。赵姨娘站在一旁,听得眼圈儿都红了,右手紧紧拉着老爷的衣裳不放。 蔡多子倒是有些好奇,仔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弟弟。 樊秀又说:“我来蔡府之前,听说过少爷不少坏话。可到了蔡府,看到的蔡少爷,对父母孝顺,对下人温顺,对自己也是极严格的,通宵达旦都在修炼,一天都不曾懈怠过,不管外面误传,还是少爷近来改过自新,至少我看到的蔡少爷,是个顾家守规矩的男人。” 别人怎么想的,蔡多福不知道,但樊秀这么说,他还是有点感动,孝顺他是有的,对聂翠兰也是事出有因,但再往下说,他怕有点浮夸了。 可樊秀没有停下来,继续说:“老爷和大小姐可能觉得我受过少爷恩惠,说话有些偏袒。私心我承认是有的,但也是实话实说。而我敢站出来说这些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老爷和大小姐,还有赵姨娘,都是极好的人。” 樊秀说到这里,顿了顿,见没人反对,才接着往下说:“蔡家在外的名声,还有蔡家的生意,都靠大小姐在外的名气。我虽然没当过窍客,但在苏府老太太身边呆了这么久,也知道大小姐顶着这样的名气,压力不小,不仅要坚持修炼,还要顾着蔡家声誉,现在要责怪少爷欺辱下人,也是很应该的事。 “蔡老爷天天早出晚归,说话小心谨慎,是做生意人的本份,也是不想拖累大小姐修行,更想给少爷做个榜样。至于赵姨娘,那更不用多说,十几年如一日,在蔡家任劳任怨,连少爷都愿意把她亲娘,这栎阳城里,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姨娘。 “蔡家的人,都是极好的,不仅顾家,还念亲情,聚在一起,应该有说有笑,和睦相处。不至于为了两个奴仆争吵成这样子。我听老爷和大小姐的话,再看少爷的所做行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宽容的,如果真为了我们这些当奴仆争吵,倒让我们有些为难了。” 樊秀这番话,连蔡多福听着都有些动容。这话是没错的,都是一家人,真出了问题,还得抱团互相包庇,哪怕再有秘密,也不应该吵成这样,互相帮忙不好么? 蔡老爷脸色平静,眼神却不忘看着下面一对儿女。 赵姨娘则有些激动,看着樊秀的眼神都变了,越看越喜欢。 蔡多子感叹一声,说:“我听顾国说,你在苏府办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现在看来,果真不假,这才来蔡府几天,难为你能说出这番话来。” 樊秀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蔡多子说:“行了,他们两人,我明天重新安排,就不留在家里。不过蔡多福,咱们必须约法三章。” 蔡多福听得这话,心里早笑开了花,恨不得把樊秀抱起来亲一口。 这时他也反应过来,姐姐的疑虑,说大其实不算大,毕竟是亲姐弟,总不能死掀对方不放。 当然,要消除姐姐的疑虑,不能自己说,最好让别人来说,樊秀这种刚来蔡家不久的人,可能是最合适的。何况这几天发生的事,聂翠兰也看在眼里,真不是樊秀胡说的。 不过他不敢表现得太高兴,蹙起眉头:“又来约法三章?姐,你放心,总之从现在开始,我就留在家里修炼,有空找几个朋友聊天喝茶,家里有樊秀陪着我,就行了。” 蔡多子却不理会,说:“第一,不许约斗、打妖兽和探遗迹。第二、不许结社或加入贵族世家。第三,找个人结婚。” “可以结婚,但跟谁结婚,必须由我自己挑。” “看情况。” …… 家庭会议商议完毕,毕蔡多子带着温大石和聂翠兰离去。 蔡多福送到门外。 蔡多子突然折身回来,将弟弟他拉回蔡府前庭过道,问:“那天比武,你真打赢了苏云扬?” “你应该听顾国说过,我和苏云扬都没动过手,哪能叫打赢。而且我听你的话,全程都不动手,上台纯粹是被逼的。” “我知道你身上有点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你要答应我,好好修炼,别招惹是非。” “保证不拖后腿。”蔡多福拍着胸脯,应道。 “行了,回去。”蔡多子挥手,转身往门外走去。 “姐。”蔡多福又喊道。 “还有事。”蔡多子转身回来。 蔡多福捏着食指和拇指,比划一个心来,说:“爱你哟。” 蔡多子显然不懂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顿时板起脸来,骂道:“刚夸你两句,你胡说八道,真是死性不改。” 第108章 扩建计划实施中 房间里燃着暖炉,空气热烘烘的,有些干燥。 昏黄的灯光下,樊秀天收拾外屋的床铺,又把大木箱里的物什搬出来,重新摆放安置。 “明天开始,家里的衣裳被子,都送到青竹巷给别人洗,价格也不贵,家里不差那点钱。”蔡多福在旁边说道。 “只怕姨娘不肯哩。”樊秀应道。 “你跟她好好说一说,她会听你的。以前我没注意这些,以后可不舍得让你们干这种活。” “难得少爷有心了。” “待办完喜事,家里再找两个奴仆,由你来管着,也让姨娘轻松些。” 樊秀答应点头。 蔡多福见她收拾好东西,便走过来,一把抓着她的手:“今晚的事,谢谢你。” 樊秀站住了,低头应道:“少爷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蔡多福给她输入一股星气,待星气散发在她体内各处,才说:“今晚出去一趟,你自己一人睡。” 樊秀应声:“我知道了。” …… 蔡多福赶到腊梅馆的时候,已是三更天。 腊梅馆的小楼里,灯光还亮着,二楼闺房里,时明月还没睡,仍在修炼。 十几天不管不顾,就让长公主殿下一人修炼,蔡多福看着有些心痛,上前握着她的手,帮忙查看噬魔虫的情况。 不得不说,时明月还是比较勤奋的,也确实没其它事情可做。十几天的修炼,不仅开窍进度很快,连体内的噬魔虫,都控制得相当好。相信不出半年,便能开第七窍,一年内,就能彻底摆脱噬魔虫的骚扰。 确认过情况,他顺势坐在练功软垫上,双手一环,将时明月抱在怀里,说:“过年这么多天没来陪你,有没有想我?” 时明月轻轻倒在他怀里,点点头:“有。” 蔡多福很喜欢这般直率与单纯,忍不住在耳垂吻了一下,说:“对不起,家里有点事,现在处理完了,以后经常过来陪你,有空就带你出去玩。” 时明月点点头。 蔡多福又说:“我手里有两件圣器,想拿出去卖,你没有办法?” 时明月说:“圣器必须先在圣教登记,再征得圣教同意后,才能出售,这样的价格会比较高。” “如果不登记呢?” “我听说过有些不登记的圣器,也可以在城里买卖,但价格不会太高,如果急于出手,价格会被人压得很低。” 圣器这种大杀器,官府有管控,蔡多福是理解的。时明月说的黑市交易,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圣器对他来说,根本不值钱,玄机阁的兵器坊,起步就是圣器,不卖掉堆在仓库就是浪费,他准备扩建蔡府,需要钱,此时正好拿出来换钱。 拿到黑市肯定是不行的,价格上不来,而且一出手就是两件,估计价钱能打骨折。时明月作为圣教圣女,权力不小,出她出手买卖法器,再合适不过。 他也不怕圣教的人追查。只能有钱赚,大帮人愿意帮圣女做事。就好像每年的窍客身份名额,甚至太武院的学生名额,只要给钱,大把人抢着做。 这些天,他早想明白了。时明月一旦怀孕,圣女的身份应该是保不住的。那现在这半年任期,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为自己谋点福利,比如帮家人拿到窍客身份,把自己那堆圣器换成更值钱的东西。 “我把圣器交给你,你先托人先去登记出售,然后拿到兵器坊挂牌出售。”蔡多福说。 “为什么要卖圣器?” “留着也没用,不如卖掉,换点钱,建房子买点家具,咱们孩子出生后,总得有点地方住。” “咱们还没有孩子呢。” “我这不是来跟你生孩子么。” 蔡多福说着,顺手一抄,将时明月抱了起来,直接往床上走去…… …… 蔡多福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樊秀和赵姨娘正在厨房忙得做早饭。 他回房换了套衣服,吃过早餐,便来新丰街找冯新安,问起买房的情况。 冯新安说:“贾老头那边还好,毕竟自己一人,如今卖了房子,拿了钱,正好搬过去陪女婿外孙,价格也谈好了,七十万铢。但崔金富那宅子,有些棘手。” “有什么问题?”蔡多福问。 “老崔似乎不太愿意卖,谈了几天,价格拉得有点高,要一百一十万铢。” “有点贵啊。”蔡多福觉得栎阳城的房价,比起二十年前,涨了近十倍。 “这个时候急着去谈价,肯定贵的,等过了正月,再找人和老崔谈一下。” “能谈就谈,不能谈也没关系,尽快把这事定下来。钱不是问题。” 按蔡多福的计划,蔡府的扩建,最好趁着姐姐春狩时完成,但拆房重建,三个月肯定是不够的。只能在原有基础上进行改造。 只是改造的方案,还有工期,必须找木工和瓦匠一起商量,真没那么简单。 冯新安父亲是老木匠,也认识瓦匠这些,以后蔡府的扩建,是可以交给冯新安监督的,关键的后花园工程,再由自己亲自监督。 他仔细吩咐冯新安几句,确定好买房事宜。 那接下来,就是说服家人同意这个扩建方案。 他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自己要结婚,家里也要请奴仆,何况赵姨娘扶正后,说不准也会生孩子,与其搬出去住,不如扩建。 或许可以先探老爷和姨娘的口气,过两天借着办喜事,把这个方案确定一来。 …… 他回到家里,不一会,苏云帆来到访。 “过年这几天,家里实在太忙,走不开。”苏云帆一见面便拱手告罪。 两人来到客厅坐下,见过赵姨娘和樊秀姑娘,便谈起正事。 苏云帆说:“那天答应送你一套宅院,这几天托人问过,一时还不太好找,不过你放心,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 蔡多福拒绝道:“我把樊秀要过来已经有点过分,还要你送宅院不合适。” “其实是我有事相求。”苏云帆说: “什么事?” “两件事。” “还是两件?” “放心,都不是坏事,有一件还是大喜事。” 蔡多福突然想起樊秀跟自己说过的,心里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苏云帆继续说:“第一件事,是有关我家老四的。上次他被你教训了一顿,心里不服,一直在修炼闭关,而且快突破了,出来后,他肯定找决斗,你打压打压,顺便指点一下。” “你们苏家那么多高手,哪里需要我出手。” “这要是有用,我还需要来找你。那小子就是要被外人教训,才长记性。你不是说见一次打一次么,尽管打他,别打废打残打死就行。” 蔡多福都懒得理这事,又问:“那第二件事呢?” 苏云帆凑过来说:“我家老太太有意把云裳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大的事,老太太不会随便答应的,你是不是在老太太面前说过什么?” “我实说了,我在老太太面前说过你喜欢我们家云裳。不过我那是有意撮合你们,老太太说了,只要你愿意,我安排一下,只要我父亲点头,这事绝对能成。” “我不愿意。” “我操……你这……” 第109章 扩建计划继续实施中 正月十九日,蔡府在飘香楼摆了四桌酒席,一桌是药店伙计和生意上的朋友,一桌是街坊邻居。还有一桌,是蔡少爷那群猪朋狗友。本来喜事只通知冯新安和朱大同,但其他人闻讯纷纷送礼上门,只好也安排一桌。另外,单独订一个包间,摆了第四桌,是大小姐的同窗和蔡少爷的窍客朋友。 今天起,赵姨娘改了称谓。有叫赵夫人的,也有喊蔡家夫人的,赵姨娘怕僭越自家小姐的名分,只让别人喊她赵夫人,蔡多子呼她二娘,蔡多福却不理会,就喊娘。 宾客坐上酒席,自有蔡老爷和赵夫人招待。姐弟俩则留在包间,招待窍客朋友。 到场的窍客,除了苏云帆和杨启泰,康有庆和顾国也来了,还有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子,一个圆脸大眼睛,说话大大咧咧的,名叫吕小环,另一个瓜子脸,甜美柔软,名叫余幼时,都是太武院的学生。 姐弟俩的关系现在缓和许多,再加上一桌子都是年轻窍客,蔡多福倒是做足主人本分,将酒席的气氛安排刚刚好。反倒是蔡多子,始终保持着高傲之色,可能就是天才少女的人设。 筵席散场,蔡多福送众人到楼下。 待众人走完,蔡多子把弟弟拉到一旁,说:“刚才坐在你旁边的余幼时,是我们太武院四门馆余博士的女儿,我准备让她嫁给你。” 蔡多福一愣,完全没反过来:“啊?” 姐姐说:“我已经跟余博士说好了,可以把女儿嫁给你的。” 蔡多福真反应不过来,本来同学来参加家里宴席,突然间变成相亲会,这弯拐得有点大。虽说姐姐介绍女同学给弟弟认识无可厚非,可连女方父亲都说好了,这就有过了。 “姐,这不合适。”蔡多福应道。 “不合适,我刚才问过你,你不是说觉得余幼时挺好的么?” “她是你太武院的同学,你问我,我肯定说好,谁知道你在搞相亲。” “我刚才偷偷问过她,她对你印象也不错。” “跟这个没关系。” “上次咱们约法三章,第三条都说好了。这么好的人,你没有嫌弃的理由。” 蔡多福觉得自己又给姐姐摆了一道。本以为约法三章和以前一样,说了等于没说。没想第三条竟然有猫腻。 现在看来,姐姐还是老样子,就是觉得自己不行,就喜欢替自己拿主意。 他望着姐姐,很认真地说:“姐,说老实话,你觉得跟余幼时般配么?” “我好不容易才说动余博士的,是你占大便宜了。” “那就是不般配啊。她要是进了咱们蔡家,万一跟我有什么不合的,家里又闹得乌烟瘴气的,何苦呢?现在家里才稍稍清静些,我简单找个普通人结婚就完了。” 姐姐顿时有些意外,呆呆地望着自己弟弟,半晌才说:“你真这么想的?” “自从上次生死决斗以后,我都想通了。” “那你准备找什么样的姑娘?” “我觉得樊秀就挺好。” 蔡多福这话,虽说有点敷衍姐姐的意思,但也确实考虑过,真想明媒正娶的。 虽然与樊秀相处时间不长,但有樊秀在身边侍候着,他觉得特别安心。 他每天晚上出去跟时明月幽会,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樊秀都不会问,甚至还会帮忙打掩护。比如觉得少爷哪里穿戴不对,她会立即过来整理,有时少爷的衣裳带着香气,她还会用自己胭脂香气遮掩一下。 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该做,哪些不能做,樊秀把握得极有分寸。这样的人,也怪不得苏府老太太喜欢。有她当老婆,能省去不少麻烦。 当然,时明月也是要娶的,虽然时间稍后点,但第一的位置还得让给她。他已经在想什么时候安排两人见面,理由都想好了。 至于其他女人,交流一下是可以的,家里的事就不要搅和了。 姐姐说:“樊秀人是不错,可终究是苏家老太太身边的人,还是个女奴,我怕你将来后悔。” 蔡多福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应道:“女奴也是活生生的人,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而且正因为樊秀是女奴,身家才清白些。要是把苏家小姐招进来,那才是麻烦。” 姐姐说:“你喜欢就好。不过我有言有先,结婚之后,就不许在外面鬼混。” “我知道。”蔡多福点头,又问,“姐,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别这样看着我,我说正事呢。” “说。” “娘在咱们家辛苦这么多年,也该享享清福了,家里少不得要请两三个奴仆帮忙干活。我结婚之后,很快也会有孩子,家里肯定是住不下的,我准备把隔壁老崔家买下来,把前庭后院打通,这样住着方便些。” 姐姐盯着蔡多福,想了一会,问:“就打通前庭后院?” 蔡多福知道姐姐担心把她房间的法阵拆了。但崔家在蔡家右边,要打通的也是西边院墙,不怕影响到蔡多子住的东厢房,于是应道:“总不能拆了重建,那得花多少钱?” 蔡多子又问:“隔壁愿意卖么?” “可以谈的,价格合适人家就愿意卖?” “你有钱么?” “我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 蔡多子轻声一笑,说:“咱们家那宅子,是母亲留下来的,本不许你动心思的,不过你只是简单打通院墙,也不是不行。” 蔡多福见她松口,知道姐姐顾虑渐消,他便假装今天只是来要钱的,把扩建的事顺带过去,应道:“你就直说,你能出多少钱。” “崔家开价多少?” “这两天我稍稍问了一下,要一百万铢。” “这么贵啊。” “整条街都问过了,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我只能给七十万铢。” “那还差三十万。” “上次不是给了你十几万铢。” “我总得留点钱自己花。” “不行,顶多给八十万铢。不能再多了。” 对窍客来说,八十万铢其实不算多,特别像蔡多子这样的天才,只要愿意捞钱,真不多。而姐姐不肯多给的原因,蔡多福觉得应该是姐姐怕自己有钱乱装修,把最后一点钱控制在蔡老爷手里是最好的。 “行,不够我再找咱们老爷拿一点。”蔡多福应道。 “等你谈好价格,我再把钱送过来。” …… 第二天一早,蔡多福还在吃早餐,便有人在外面拍门,说是来送信的。 来到门外一看,却是一个细长脸的中年男子。 “我叫柳和硕,奉家父之命,来送信给蔡少爷。”那中年男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蔡多福微微一愣,接过信来,打开一看,瞬间皱起眉头。 信的内容不多,却有些震撼:柳樊快死了,希望能想见一面。 第110章 一个父亲的救赎之路 蔡多福当初留下柳攀,有两个原因,一是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秘密,怕他到处乱说。二是觉得他的预测推演能力不错,可以帮上忙。 可突然间柳樊就要死了,真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他坐上马车,跟着柳和硕,出城直奔五通县。 来到石头巷子柳家,却看到柳樊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气息平稳,脸色红润,没有半点将死之人的征兆,顿觉有点不妙。 邀请入屋,早有女人端上茶水,柳和硕也不退下,就在一旁倒茶侍候。 蔡多福也不含糊,直接问道:“柳先生可是遇到什么麻烦?” 柳樊应道:“我每次算卦推演,推的时间越远,看到的影像越模糊,起初也没注意,毕竟算得越久,星气消耗越多。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发现每次算卦,总会在某个时间点突然模糊起来,后来才知道,那个时间点,就是我的死期。” 蔡多福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柳樊继续说:“这两天,我发现这个时间点越来越近,短则几天,长则一两个月,时间点就会来临。” “可是有仇家寻上门?”蔡多福问。 “我这一生做事小心谨慎,极少得罪人,没有仇家。” “先生可是窍客,寿命应该不低。” “不一样,我三窍都修炼始终窍诀,身体比一般窍客差,而且长年累月推演,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推卦算命而已,需要如此劳累么?”蔡多福有些不懂。 “我这人天生胆小,第一次见过血腥,便不敢狩猎妖兽,修炼终始窍诀,其实是为躲避灾祸。从武院出来,一直到四十四岁,我都过得很悠闲,月影森林也只进入两次。可自从在腊梅馆看到上古巨人的浩劫,情况便开始变了。” 柳攀说到这里,转身望向蔡多福,问:“蔡少爷,一般人如果看到灭世浩劫,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蔡多福沉吟半晌,说:“报官阻止浩劫发生?” 柳攀微微一笑,说:“蔡少爷确定自己会这么做么?” 蔡多福也笑了,又不是拍电影,拯救地球,维护世界和平这种话,谁敢信。于是应道:“多半不会,先考虑一下自己家人,做力所能及的事,保护自己和家人。大概就是这样。” “这话我是赞同的。我结婚很早,可到了三十岁,才有一个儿子。我们柳家三代单传,我对这个儿子极是看重,当年第一反应,就是看家在哪里,安不安全?” “不是告诉皇帝陛下么?” “当时长公主殿下在场,我有很多话我不方便说。当年,我在腊梅馆推演了两天两夜,发现两个事实,那时候我应该死了,而且我儿子一家,都死于上古巨人脚下,无一幸免。” 蔡多福微微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望向旁边的柳和硕。 柳攀长叹一声,说:“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虽然知道改变时间线绝非易事,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便想去试,毕竟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于是我先告诉当时的秦王殿下,希望他能阻止这场浩劫的发生。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没用。” 蔡多福对这些话还是相信的,上辈子他也当过父亲的人,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听起来,也比在腊梅馆说的要靠谱很多。 柳攀又说:“后来我离开栎阳城,在大秦各地寻找可以避难的地方,以期能躲过一劫,还跑大秦之外,可没用,月镜大陆,遍地都有上古巨人的遗迹。再后来,我甚至加入青衣会,可依旧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蔡多福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望着柳攀,这老头加入过青衣会,现在还是青衣会的人么?可柳攀没有停下,他也不好打断询问。 柳攀说:“我不停地推演,直到十年前,才在推演里,发现上古巨人的身旁,有一个可以改变时间线的人。可要找出一个可以改变时间线的人,几乎不可能。何况我推演的时间点,已经超过我的生命期。但我不死心,不惜用上星石和消耗自己性命,终于让我找到这个人。” 蔡多福知道柳攀是在说自己,可这事他管不了,乱世浩劫之下,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别人。 “只要将我儿子纳入这个人的时间线,情况便有所改变,我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况,但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柳攀突然站了起来,躬身拱手就是一拜,说:“蔡少爷,柳攀这一生,其实就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延续柳家香火。我恳求蔡少爷收留我儿子全家。” 蔡多福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他抬头看看柳和硕,再看看柳攀,甚至觉得有点尴尬。 见过托付孩子的,托付女儿的,可托付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他娘的是几个意思啊。自己是欠柳老头一百万铢,还钱就是,不至于养柳家一家。 “柳先生,不是我不想救,而是事关重大,我承担不起。”蔡多福应道。 柳攀说道:“非亲非故,我不能奢望蔡少爷伸出援手,我时日不多,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将柳家一家八口,全部过给蔡少爷为奴,只求蔡少爷带柳家渡过此次难关,将来放出一脉供柳家开枝散叶即可。” 说完,也不等蔡多福表态,便让柳和硕带人上来与蔡多福相见。 不一会,柳和硕带着全家人上来,一妻一妾,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养女。 再听柳和硕的介绍,蔡多福知道这是早有预谋的。 柳和硕全家都是普通人,试问普通人家,怎么可能养两个不会干活的干女儿,而且看模样,量身段,分明是挑选过的,估计也就养了两三年,明显是准备献给自己的。 而且柳和硕两个女儿,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至今没有婚配,意图也很明显。 说实话,柳家开出这样的条件,是很吃亏的,所以蔡多福还有些动心,又忍不住问柳攀:“柳先生,如果我中途变卦,柳家不是很吃亏?” 这是很明显的事,身为奴隶,完全没有自由,如果遇到不良的主子,男的卖去干苦力,女人留下为奴为婢,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攀挥手将家人都打发下去,只留着他和蔡多福密谈,说道:“他们不委身为奴,蔡少爷肯定是不收的。至于蔡少爷的人品,我只能赌一把,不过我下面要讲的事,可以证明蔡少爷是值得赌一把的。” 第111章 天下纷争,我能提前知道剧情(一) 柳攀在客厅的大案几下,掏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取出一套画卷,抽出其中一张,递给蔡多福:“这是我推演中看到的影像,我在江南一带找了画师,费了很长时间才画成的,你看一下。” 蔡多福接过来,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浑身毛发,手臂很长,像猩猩一样的巨人,正在踩踏着城市,城市高楼,最高也才到它膝盖处。街道上,有不少人类,向巨人发起进攻。 值得注意的是,巨人的脸,和人类极为相似,但额头长着第三只眼睛,表情严肃,看上去颇有些威严。 柳攀解释道:“巨人脚下,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但人类有不少强者,合力之下,可以与上古巨人一战,简而言之,上古巨人并没有强大到不可战胜。” “能杀死巨人么?”蔡多福问道。 “不知道。”柳攀摇头,“我的推演,已经超出我的生命线,而上古巨人能量太大,不好预测推演。不过我可以肯定,人类不会因此灭亡。但天下局势,却是有些微妙。” “什么意思?” “为了对抗巨人,保护仅存的人类。各地强者会联合起来,占据城池,防守自保。但一些大型客社团,会占城为王,建立自己的势力,像青衣会这种,更会光明正大站出来扯旗自立。从此帝国与圣教的威严将不复存在,真正的乱世来临。” “都是光明圣教培养的窍客,不是应该合力抵御外敌么?” “圣教一直严管修炼典籍和法器,可管得越严,反抗越大,这么多年来,散落在民间的典籍法器,多不胜数。此番乱世,这些东西将不受控制,爆发惊人的威力。反观大秦国势,圣教与皇权对立多年,当年护国的五大贵族,除了明家,都已没落衰败,根本无力抵抗。” 蔡多福沉默不语,因为柳攀这话不假,起码蔡家已经这么做,民间私藏典籍法器的,估计更多。 柳攀又说:“蔡少爷久居京城,可能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如今大秦各地,贪官无能,酷吏横行,各地百姓早已苦不堪言,特别是南方,早成了青衣会的地盘。京城里外,朝廷上下,也被青衣会渗透,大秦灭亡,仅在顷刻之间。” 蔡多福感叹一声,很认同柳攀的话,青衣会造反多年,肯定会借机推翻光明圣教的统治。 柳攀继续说:“我在外游历多年,能看到的乱世影像,都是强者占城割据一方,说明七年之后,大秦确实分崩离析,群雄并起。不知到那时,蔡少爷会怎么做?” “这个真没想过。”蔡多福其实不想回答。 柳攀又抽出一张画卷,递了过来。 蔡多福摊开一看,却是一张栎阳城的俯视图,上面城墙皇宫,街道瓦屋,清晰可见,但城东一带,已成一片废墟,连城东门都塌了,皇宫内外,也是破烂粉碎,近一半是废墟。但图画上,用却用红线在城里标出三块地方。 柳樊解释说:“这是上古巨人破坏后栋阳城的情况,和各地割城而治不同,栎阳城的情况比较特殊,图中所标的三个红圈,代表盘踞在栎阳城的三股势力,他们互相对峙,为了对抗城外的巨人,又不得不暂时合作。” “城外有巨人?这是什么情况?” “关于巨人的事,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可能告诉你,这三股势力到底是什么。”柳樊说着,指着画卷说,“城西北的是光明圣教的地盘,城南这一带是青衣会的地盘。至于城西边,集中在西长街一带,则是蔡少爷你的势力。” 蔡多福笑笑,问:“那皇帝陛下呢?和光明圣教合在一起了?” 柳攀摇头:“上古巨人破土第一战,皇室损失惨重,能留下来的人,真正有战斗力的,可能只有长公主殿下一人,这些人,将来会依附长公主下面,也就是在你下面。” “这些你都是你预测推演到的?” “事实上,我真正推演的对象,不是柳家,也不是你,因为一旦和你的时间线混在一起,我就看不清。我推演的对象,其实是你身边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从他们身上,我反推出柳家和你的情况,总之,到那时,蔡少爷已经可以夺取天下的人物之一。” 蔡多福突然有点明白柳攀想说什么,只是这话,好像越说越离谱。 柳攀说:“乱世将至,能平乱者,自然能当天下之主,所以我敢把柳家放在蔡少爷身边,就是想跟蔡少爷赌一把,倘若能取得天下,柳家不求功名利禄,只求放出血脉,得存一线生机。” 蔡多福转身望着柳攀,愣了很久,才说:“你的意思,让我趁乱夺天下当皇帝?” 柳攀点头应道:“正是。” 蔡多福有点想笑,揉着额头,想起了上辈子同学突然跑到自己家,要自己卖房砸锅,拿着钱跟他去创业,说是过几年公司上市,就能当首富。 这事真他娘的离谱了。 柳攀将剩下三张画卷,全部递给蔡多福,说:“我将我能推演到的,画成三张图,待我详细跟你说清楚,你就知道此事能成。” 蔡多福没看画卷,而是静下心来,仔细想着柳攀这条提议。柳攀也不再说话,就让蔡少爷好好想一想。 创业当首富,自然不靠谱。可造反当皇帝,这事就靠谱么? 蔡多福仔细想了一会,发现造反当皇帝要更靠说一些。 七年后的大乱,肯定是会来的,群雄并立已成定局。而且蔡家已经在造反,不管失败成功,自己都不可能放着家人不管,这迟早也得跟着反。 事实上,自己正在做的,不管是提升实力,还是组织团队,都是希望在灾难来临时,自己有能力化解,确保亲人平安。这实际已经在建造自己的势力。乱世纷争,迟早也会参与到战争中去。 还是那句老话,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会来打你。 既然要打仗,不当皇帝,真是有些可惜了。 现在柳攀能让自己看到未来,提前知道剧情,成功机率高很多,这不当皇帝,更是有些可惜了。 他感叹一声,还是摊开手中画卷,看了起来。 柳攀借机往前一步,凑到蔡多福跟前,说:“蔡少爷,天下之争,只需三步。” 第112章 天下纷争,我能提前知道剧情(二) 蔡多福打开第一张画卷,上面画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头顶皇冠,歪歪斜斜坐在龙椅之上,正接受百官朝拜。 柳攀在旁边解释道:“此乃第一步,七年谋划,助幼帝登基,举天下之兵讨伐巨人。” 这些话,蔡多福是真听不懂,便不说话,等着柳攀解释。 柳攀说:“巨人破土而出,首当其冲的,是城东边镜湖一带,但巨人第一波攻击,是城北边的皇宫。不出意外,皇帝陛下和几位皇子都会死,连同玉城路的几位王爷府邸都会受到波及,袭击过后,栎阳城里的皇家血脉,仅剩两人,一个代王三子时元昭,一个是梁王次子时维治。” 这两人跟幼帝登基可完全不符,蔡多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柳樊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如果这两人也死了,那京城便找不到可以继承皇位之人。此时,淮阳王时健会受召进京登基,如果淮阳王一家也死于这场灾难,那京城之内,真没人可以继承皇位。至于远在大秦各地的王爷,因路途遥远,又有巨人阻挠,根本无法进京,这时候,蔡少爷可找有一半皇家血脉的人登基。” “什么叫一半皇家血脉?” “皇帝陛下没有女儿,但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时繁星嫁到张家,生有二子。妹妹时明月到时也会有一子,如果张家不窥视皇位,那蔡少爷便扶助明月殿下的儿子登基。” 蔡多福大脑嗡的一声,瞬间死机,可柳老头这话的意思,在脑子里却越发清晰。 时明月的儿子,那肯定是自己儿子啊。这还不能说扶自己儿子登基,得说扶公主殿下的儿子登基,这确实是个接近皇位的好借口。 至于众人服不服?其实跟借口没有关系,只跟实力有关。但与时明月成婚,确实是个好借口。 原来柳攀不想妨碍自己与时明月相遇,目的是为了这个,也怪不得他不敢在时明月面前提起这事。 只是对老婆一家见死不救,还要杀死老婆几个表兄弟侄子,最后再借老婆家的名义把自己儿子扶上皇位。这样的操作,确实很皇家,可自己真干不出来啊。 就算神不知鬼不觉干成了,以后怎么面对自己老婆? 柳攀似乎知道蔡多福的顾虑,凑过来问道:“蔡少爷可是不忍心下杀手?” 蔡多福一声叹息,没有回话。 柳攀紧紧相逼:“蔡少爷当时在月影森林救下范伯元父子,却被范家弃之如敝履,如果能重来一次,蔡少爷还会救人么?” 这个问题,蔡多福其实想过,如果不救,范轻舟会嫁给自己,而这件事便会成为自己的心病,别人或许能接受,但自己真不能接受。因为心病会跟自己一辈子,甚至影响修炼。至于与范轻舟的遗憾,他觉得现在不叫遗憾,因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弥补,只是他现在不愿意。 当然,范轻舟的事,不能拿来跟时明月相提并论。不爱的人,才会开始计较得失,真爱的人,不会计较得失,时明月他是一定要娶回家的,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止不了。 “这两件事不一样。”蔡多福应道。 柳攀说:“确实不一样,范伯元的事,说明蔡少爷宅心仁厚,感念亲情,这放在一般人身上,确是极好的。但皇家没有私事,如果顾念亲恩,后果不堪设想。你翻看历史看一看,帝王之争,别说心慈手软,就是下手慢一点,都死得很惨。” 蔡多福一时沉默,但不得不承认,柳攀说得很对。 柳攀继续说道:“试想一下,届时浩劫来临,如果皇帝陛下仍在位,为对抗巨人,肯定会逼你交出所有,又或者其他皇子王孙继位,同样会逼你交出所有。蔡少爷又不愿意,到时仍免不了一场纷争,既然如此,不如早下杀手。” 蔡多福的心思,已经被柳攀说动了。因为事情确实是会变成这样,蔡家的情况,不说姐姐,单是自己藏着这么多东西,迟早是要被逼反的,既然提前知道剧情,不早下杀手就白瞎了。 见蔡多福不应,柳攀仍不放弃,说:“蔡少爷也不必担心长公主殿下,皇位之争,向来如此,殿下身为皇家女儿,会理解这种事,如果真被她知道,说不定还会帮你。何况咱们现在说的事,只有你一人知道,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的。” 蔡多福转身望向柳攀,意思也很明显:你不是也知道么? 柳攀会意,应道:“蔡少爷放心,此事详说完毕,柳攀就会当面死在少爷眼前,今天之事,只能你一人知道。” 蔡多福心里一震,许久,才轻呼一口浊气,望着柳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刚才柳攀说出范伯元的事,蔡多福还在担心传送门的事。 栎阳城里关于幽云斩魔团的传闻,以柳攀的预测推演能力,肯定会猜到自己的身份,再深挖下去,就会发现自己短时间进出月影森林的事。他刚才还在想如何找机会试探柳攀,没想柳攀是真狠心,直接以死明志,有没发现传送门都已经不重要了。 柳攀说:“柳攀将死之人,今天死和明天死没什么区别。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跟儿子说,因为我那儿子实在不算聪明,万一说漏嘴,我那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蔡多福相信这话是真的,毕竟都走到这一步,没必要留后手,于是应道:“我相信你。” 柳攀听到这话,满脸喜色,说:“说到这里,老朽有一个请求,请蔡少爷答应。” “什么请求?” “我这个儿子,其实有些笨,我不希望他上战场立功,只让他干些粗活就行。” “可以,你们一家,就留在我家当个家奴,照顾我家人。只要我家人安全,他们就安全,将来天下太平,我会放他们出来。” 柳攀躬身一拜:“多谢蔡少爷成全。” 然后再起身,指着画卷上的图画,说:“蔡少爷,所有需铲除的皇室成员名字,我都隐藏在这张画里,你按着这个名单行事即可。” 蔡多福仔细一看,图画之上,确实藏着许多名字,有柳攀的指点,看得更加清楚。 “柳先生,我需要什么样的实力,才有资格扶幼帝登基。”蔡多福终于问了一句。 “七年时间,我想以蔡少爷的能力,应该可以积攒足够多的实力。”柳攀应道。 “七年其实很快的。一时间真不知从何处下手?” “首先是修为要达到至圣境,这个应该没问题。” 蔡多福想了想,应道:“没问题。” 柳攀一喜,继续说:“其次是效仿青衣会,培养自己的势力,七年时间,以蔡少爷至圣境的影响力,可以有自己的核心力量。” 蔡多福想起柳攀在青衣会呆过,顿时有一堆问题要问,于是问道:“效仿青衣会?那青衣会用的是什么方法?” 第113章 天下纷争,我能提前知道剧情(三) 柳攀说:“青衣会做法其实很简单,由六窍境的高手四处走动,选中有天赋的修炼人才,也不出面。再派出当地的二窍境老手,吸引入会,并传授功法,开窍晋升后,便可以接触三窍境的高手,继续获取新功法,以此类推,一步步往上升。只要达到四窍境,青衣会便会为他办理大秦的窍客身份。” 蔡多福感叹一声,不得不说,从发展培养成员方面来看,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自己不在京城,不认识长公主殿下,说不定也会借鉴这种做法。 要知道窍客身份,对普通民众来说,可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有人引入门,还教功法,并且承诺修为有成,就给窍客身份,谁不想来?谁不会努力? 而且由高阶窍客选人,完全可以保证新人的质量和清白,比如挑那些被大秦压迫过的普通民众,家破人亡的那些更好,天生就是来与大秦帝国为敌的。 再加上大秦律法,也不会有人去告密。就算有人告密,青衣会里,能与他接触过的人也不多,影响极小。 不过蔡多福不想用这种方法。 因为他首先需要的,是一批高战力的核心成员,有点类似青衣会高层。而青衣会这种做法,只能快速造出一批三窍境以下力量,属于下层战力,并不适合自己。 “青衣会高层,是如何运作的?”蔡多福问。 “这个不知道。”柳攀应道,“当年我加入青衣会,本想凭着当年与李青莲李大人的交情,能见到教主,可最后只见到一个四窍境,没办法,人家规矩就是如此。” “可以退会么?” “不允许退会。” “那柳先生你还是青衣会的人?” “理论上是的,但我久不完成任务,也没泄露身份,可能上面也知道我是谁,事情便一直拖着。” 蔡多福想了一会,决定以玄机阁掌门的身份,在栎阳城设立玄机阁秘密分点,买下一批十岁到十二岁的奴隶,以师徒方式进行培养,六七年的时间,应该可以培养出第一批徒弟。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细节,比如达到什么修为,可以帮他们拿到窍客身份,恢复自由身,成为真正的师徒关系,还可以给他们家人福利等等。甚至还有以后的代师收徒,壮大玄机阁。这些只能回去之后慢慢想。 柳攀见蔡多福不说话,便接着说:“咱们是要扶幼帝登基,除了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还必须得到贵族和禁卫军的支持。” “如何得到他们的支持?”蔡多福问。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联姻。”柳攀应道。 蔡多福陷入沉思。 历史上,很多起兵造反的人,都曾靠联姻维持政治关系,获取政治资源,自己和青衣会不一样,政治联姻确实是条捷径。 柳攀接着说:“大秦五大贵族,除了明家,其余四家,在诅咒的作用下,已经衰落,只要蔡少爷有足够的实力,他们就愿意联姻。” “诅咒是怎么回事?” “传闻当年秦王带三百窍客开辟蛮荒时,曾得到妖精的帮助,建立大秦帝国后,仅剩的五名窍客,分封贵族,条件是接受妖精的诅咒。不过此事无从考证,不知真假,但贵族有诅咒的事,早被人证实,而明家之所以昌盛,听说是打破妖精的诅咒。” “那我应该跟谁联姻?” “苏家、何家和向家。” “三家?还是三选一?” “起码要两家。” “我记得栎阳城的规矩,同时联姻两家贵族乃是大忌。” “那是普通人想依附贵族,怕被人嫌弃才有的规矩。只要有实力,捆绑联姻的并不少。比如张心远张圣人,他侄女嫁给言家大公子,大儿子又娶了长公主殿下,二儿子却是娶了何家的女儿。蔡少爷年轻有为,只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都愿意和你联姻的。” 蔡多福点头,表示明白。 柳攀继续说道:“我提醒一句,蔡少爷必须先了解各大贵族的情况,以免将来联姻,找不到合适人选。” 蔡多福明白这话的意思。按照自己的计划,肯定先低调发展,提升实力,联姻之事,估计要放到五六年后,可到那时,各家的情况可能有变。比如苏家,还没婚配的只有七小姐,五六年后应该嫁人了。自己去娶姨娘生的晶姑娘,那就没什么意义了,其它两家,情况不太了解,肯定也有类似的情况。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让人家姑娘等你五六年。 联姻这件事,与他低调发展矛盾不小,相当考验功夫。 柳攀说:“这第一步,幼帝的血脉身份,其实并不重要。彼时天下大乱,城外还有巨人虎视眈眈,人心惶惶,别说城中百姓,就是普通窍客,都不会在意谁当皇帝,它们想要的,是谁能击败巨人,只要蔡少爷能展现这样的实力就够了,当然,如果再有贵族和禁卫军的承认,大事可成。” “禁卫军这边怎么办?” “可由长公主殿下出面,当然,蔡少爷的协助也很重要。” 蔡多福点头答应一声。 柳攀立即抽出第二张图画,说:“这是取天下第二步:吞并青衣会,架空光明圣教。” 蔡多福看这图画,上面画一群儿童,正兴高采烈冲向一座宫殿,宫殿门口,有两个身着太武院白色束衣的窍客正维持秩序。 柳攀说:“扶幼帝登基,虽然过程艰辛,但成功之后,便有诸多便利。大乱过后,蔡少爷可以下令,为对抗巨人,允许大秦所有民众修炼开窍。并开放太武院,分批接收十二岁以下的儿童。这样便能断光明圣教和青衣会的根基。” “这方法要见成效,起码还要七年。” “蔡少爷,这可是谋天下的大事,不是两三年能见成效的普通买卖,莫说两个七年,就是五个七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先生所言极是,受教了。”蔡多福拱手应道,又问,“不过此事光明圣教会同意么?” “老朽并非谋士,只是偶窥天机,才能将这一套计谋说出来。但具体如何实现,老朽真是无能为力。特别越往后,计谋越模糊,个中细节,只能蔡少爷自己想办法了。” 实际上,蔡多福听到“吞并青衣会”时,第一反应,是策反自己姐姐。 姐姐七窍境修为,但能上千客榜,战力明显超过许多普通八窍境,这在青衣会,起码是个高层,七年后,估计要成青衣会核心人物,如果她能带着队投奔自己,那吞并青衣会,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好歹也是一家人,自己弟弟要成大事,不可不帮自己,反而去帮别人。 “柳先生,能不能说一下我姐姐蔡多子,她能帮得上忙?”蔡多福问道。 “蔡少爷,其实关于蔡多子小姐,我确实有几句话想说。”柳攀应道。 第114章 天下纷争,我能提前知道剧情(四) 柳攀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说道:“要吞并青衣会,是想办法合并青衣会,走的是稳扎稳的路线,至于是合作,还吸收,或是其它思路,我看不到那么细,只能蔡少爷自己去想,但这一步,有个变数,那就是蔡多子小姐。” “变数是什么意思?” “修为比我高的人,我是推演不动的,但并不妨碍他推演,仅仅是推不动而已。但有些人,我的推演是无效的,或许说对方会妨碍我推演。这样的人不多,目前为止,只有五人。” “那五人?”蔡多福有些意外,竟然有五个。 “当今两大圣人,还有李青莲李大人,蔡少爷你是第四个,最后一个,就是你姐姐蔡多子。” 蔡多福眉间微蹙,可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 柳攀继续说道:“在我的推演里,你们的反应是不一样的。两位圣人如包裹着一股烟雾,让我无从分辨,李青莲和蔡多子小姐,则像一股水流,飘忽不定,你的情况最为特殊,虚无不存在。” “跟性别有关么?” “无关。两位圣人是让我看不透,但仍在时间线内,李大人不一样,可以游离时间线之外,蔡多子小姐同样如此,两人极其相似。” “我姐现在也是这样?” “现在不明显,七年后很明显。” 蔡多福觉得这是好事,或许姐姐修炼的功法,就是李青莲留下来的功法。所以才会如此相似。但七年后的姐姐,如果有这样的修为,绝对是青衣会的头目之一,甚至可能是青衣会的接班人。 有姐姐帮忙,要吞并青衣会,岂不是容易许多。 柳攀突然泼了一盆凉水:“蔡少爷,七年后的蔡多子小姐,可能就是你最大的变数,甚至还可能是你最难对付的敌人。” “为什么?”蔡多福眉头蹙成一团。 “长公主殿下会帮你登上皇位,那蔡多子小姐可能也有这种想法。皇权之争,不是兄妹分家产,此事须慎之又慎,且宜早做决断。” 蔡多福闭目长叹,这当皇帝,真是要做孤家寡人啊。 “我姐会嫁给谁?”蔡多福问。 “看不出来。”柳攀摇头,“但必须预防此事跟青衣会扯上关系。” 蔡多福真有点怕了,因为姐姐已经和青衣会扯上关系,就是找个人入赘蔡家,都会和青衣会扯上关系。这要嫁给某个青衣会高层,那真是麻烦了。 柳攀说:“这第二步,我能看到的,只有这么多,具体事宜,蔡少爷自己想办法。接下来就是第三步。” 他一边说着,顺手拿出第三张图画,摊在蔡多福面前。 这第三张图画,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身披战甲,英姿飒爽,骑着一只火红的妖兽坐骑,右手持剑,率领身后一众军队,正冲锋进攻,而在军队前方,大批的妖兽,正冲出森林,涌向军队。 一个女将军率军队讨伐妖兽,或许就是月影森林出来的妖兽。这没人解释,还真看不懂。 柳攀说:“第三步,击退巨人,平定内乱兽潮。”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联合光明圣教,出兵击退巨人,顺便消磨圣教实力,再兵分一路,逐渐平定已经收复的战区。” “再详细一点。” “这些影像,应该是十几年后的事,我已经很难看清。只知道有人在击退巨人,有人在平定兽潮。具体要怎么做,只能由蔡少爷自己把握。” 蔡多福听着有些头大,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还不如不说。想了想,又问:“这个女将军是谁?” “不知道,只是我看到的一个模糊影像。” 蔡多福盯着图画,看了一会,见柳攀不再言语,便将那几张图画,全部收进储物戒指。又问:“光明圣教有没有人和先生一样,是修炼终始窍诀的?” 柳攀应道:“蔡少爷不用担心有其他人算出这些事。” “为什么?” “因为其他人不可能和我一样,可以接触到规则。” “规则?” “我是为了救儿子日夜推演,走火入魔才接触到规则,确切地说,是摸到规则边缘,并没有参透规则。” “什么叫摸到规则边缘?” “我毕生都在推演时间,突然某一天,我发现时间其实不存在,就好像天地万物早固定在那里,有的只是因果,时间只不过是其中一条线。这种感觉很难描述,我也不希望你现在就去感悟规则。” “为什么?” “因为代价太大。我摸到规则边缘,确实能算出更复杂,更长远的影像。但修为不够,暗耗元气,为此减少了三十年寿元。我今年六十四岁,看起来比普通人还老,就是因为元气耗尽,命不久矣。其他修炼终始窍的人,不可能触摸到规则。所以不必担心有人能算出我说的这些事。” 蔡多福望着柳老头那张爬满皱纹的脸,感叹一声,说:“柳先生呕心沥血,为我算出这么长远的事,又把家人委身为奴,可要求却如此简单,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柳攀说:“其实我的本意,是希望以我的计划,再让儿孙立点开国功劳,将来能封个贵族。可我也看到了,蔡少爷不喜欢贵族,日后还会取消贵族。只好让儿子当个闲差,做个普通人。” 蔡多福轻声一笑,说:“如果我当了皇帝,奴隶和贵族,我都会取消,所以柳家的人,也会恢复自由身。” 柳攀又是躬身一拜道谢。然后将一众家人喊出来,跪倒在蔡多福跟前。 “今天我将你们卖给蔡少爷为奴,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主人,凡事听他吩咐,不许有丝毫违背,听到没有。”柳攀对着家人低声吼道。 柳家众人跪倒在地,也不敢抬头,只齐齐应了一声。 蔡多福望见柳家众人,除了柳和硕,其他人明显有些忸怩,应该有些抵触,但反应不大,显然事先有沟通过。 柳攀又从客厅角落的案几里,取出一摞契书银票,递到蔡多福手里,说:“我这些年,靠预测能力,在栎阳城攒下几处房产和些许积蓄,一并交给蔡少爷。” 蔡多福接过一看,竟有挂在柳和硕名下的七处房产,其中四间还是繁华路段的商铺,另外大大小小的银票,估算也有上百万铢。 按大秦律法,奴隶的所有财产,都属于主人。柳家这么多资产,在五通县绝对是个大户。只是这柳攀这一交割,连人带财物,都转给自己,这真是敢赌啊。 不过蔡多福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收这么多奴隶,每个月要费不少钱养着,本以为要安排这些人挣点饭钱,现在看来,仅四间商铺的租金都够开销了。 他抬头转身,望向柳攀,却发现柳攀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早已没了气息波动。 蔡多福眉头微蹙,伸手探去,随即长叹一声。 柳和硕也发现了异常,抬头望向自己父亲,大喊一声:“爹。”又急忙扑上来查看,吓得柳家众人,纷纷起身上前,待确认柳攀死去,顿时哭成一片。 待众人情绪稳定下来,蔡多福将房契和银票放在柳和硕手里,说:“这些东西,先暂存在你这里,待你处理好你父亲的后事,再进城找我。” 柳和硕点头。 蔡多福又说:“这些钱,你可以花,但不能乱花,花出的每笔钱,都要有明账,否则我不轻饶你。” 柳和硕点头答应。 其实蔡多福想过把房契和钱都拿走,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归放柳家。他想看看,柳家的抵触,竟然有多大。 毕竟没到官府签卖身契,如果柳和硕一家不想当奴隶,要卷巨款逃跑也好,也不认柳攀的话她,自己都不会追究,哪怕日后碰见,都当不认识。 如果柳和硕几天后,连人带财回到自己身边,那自己以后就可以放心用人。 第115章 先安家打掩护 蔡多福回到家时,已近黄昏,正好可以吃晚饭。 吃过晚饭,他也不出去,就坐在房间里思考柳攀那些话。 这话来得很突然,而且一口气说得很多,很多事都来不及细想,现在必须先静下心来想一想,好好整理一番。 太久远的暂且不用考虑,以后可能得请谋士一起考虑,目前来说,正属于七年隐忍期,宜低调发展。 可如何低调发展?他想了很久,大致分成四方面: 首先是提升自己实力。 这个可以吸收上古巨人的力量,开九窍后,尽快感悟规则,晋升到至圣境,七年后,必须突破至圣境,达到更高的境界,这样在面对其它两位圣人时,才有绝对的话语权。也能让民众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打败巨人。 其次是保证传送门的安全。 这个其实也是优先事项,必须尽快完成蔡府扩建,不仅要将传送门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还做好扩大蔡府,将来打造成基地的准备。 家里的日常维护,便交给樊秀打理,以她的能力,完全有把握保守自己的秘密,也能处理姐姐老爷夫人之间的关系,将家里维持在一种平和低调的状态。 第三是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 要获得先机,单靠柳攀那五张图,肯定是不够,必须密切掌握栎阳城各方势力的信息,甚至还有全国各地的信息。 自己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传讯玉简。有了它,自己可以组建大秦最高效的情报组织,这个冯新安应该可以胜任。 第四是建立玄机阁秘密分点。培养第一批玄机阁弟子。 这个可以稍晚一些。毕竟要找七八个十一岁左右的孩子,还有找到培训地点。还是相当花时间的,或许找冯新安这个情报头子开始物色。 目前要考虑的,只有这些,再多了可能干不好。 关键是以上这些,都需要钱啊,或许还要再加一条,那就是寻找赚钱的路子。 目前的经费,还是靠贩卖玄机阁的法器维持。或许第一批玄机阁弟子,可以多招几个,分配几个去炼丹制器,然后开间铺子,赚一赚窍客老爷们的钱。 樊秀见自家少爷坐在桌子上,又是写,又是沉思,已经思考良久,急忙端上茶来,放在一旁。 蔡多福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问:“现在什么时候?” 樊秀应道:“已经响过三更鼓了。” 蔡多福急忙应道:“这么晚了,你早点睡,明天我出去见个朋友,你陪我去一趟。” 樊秀答应一声,先上床睡觉去了。 从现在起,蔡多福就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首先是先巩固樊秀的家庭地位,让她打掩护,自己便可以安心修炼。 至于出去一趟,自然是去见时明月,而且是以侍女的身份去见的。将来娶了樊秀,也有点借口,那就是家里逼得急,等不到时明月嫁人,只好先娶自己的侍女,免得两人将来尴尬。 事实上,以大秦的规矩,不见面也没关系,何况是娶自己的侍女,蔡多福这种想法有些多余。可他觉得流程还得走一走。 …… 第二天,马车到了镜湖旁,蔡多福便带着樊秀下车,然后走路到腊梅馆敲门。 因为昨晚来打过招呼,不一会,小桃便出来开门,领着两人进小楼来见时明月。 其实今天的见面,蔡多福跟时明月说的,是自己白天在附近办事,恰巧有空,顺便过来探望一下,因为只在晚上见面,白天越发想念。 这话说得情意绵绵,都没提会带侍女过来。 现在见了面,蔡多福便对时明月说:“这是我侍女樊秀,今天恰巧陪我出来,也跟进来看看,她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都不怕说的。” 时明月见他是侍女,只看了一眼,也没搭理,只拉着蔡多福上楼,要和他讨论上次托人卖圣器的事。 蔡多福拉着樊秀一起上楼,他与时明月两人讨论买卖圣器的事,樊秀便以侍女的身份在一旁斟茶倒水。 这其实是蔡多福多虑了,时明月思想单纯,是真把樊秀当侍女,哪里会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本来栎阳城里,大部分窍客都会配侍女,不足为奇。 讨论完正事,与时明月温存了一会,蔡多福便借口有事,带着樊秀从腊梅馆出来。 两人沿镜湖旁的枯柳老路慢慢走着,蔡多福说:“我每天晚上出来,就是来见明月姑娘。我和她的关系,家里人都不知道。” 樊秀听了,点头答应一声。 蔡多福又说:“家里逼我结婚,可明月姑娘身份特殊,还不能嫁给我。家里介绍的,我又不喜欢,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所以我觉得娶你,老爷和夫人,还有我姐都同意了。” 樊秀微微愣了一下,应道:“我是你的侍女,少爷想怎么样都行。” 蔡多福说:“不是纳妾,是明媒正娶。我先帮你恢复自由身,再正式抬轿子把你娶回家,不过你只能排第二,以后明月姑娘进了蔡家,你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樊秀突然站住了,呆呆地望着自家少爷。 蔡多福也停下,转身望着樊秀那张映着阳光的俏脸,继续说:“你也看到了,明月她是个大孩子,什么都不懂的,我以后忙于修炼,经常在外面跑,也顾不到家,咱们家,就你来管。” 樊秀抿着嘴儿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蔡多福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一定要你去做的。” “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你捡到的那本书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书吗?” “我不知道。” “别站着,边走边谈。”蔡多福拉起她的手,沿着湖旁的那排老柳树继续往前走,又说,“你以后就是我妻子,明媒正娶的,有什么事,不用藏着。你要是还防着我,那我真是白疼你了。” 樊秀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握着蔡多福的手。 “你在苏家,听说过这本秘籍么?”蔡多福问道。 “有人给老太太拿过一纸偏方,说是用兽血调制而成的,我倒是见过一眼。” “没错,那纸兽血药方,是我姐流出去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配套的修炼方法,却没有流出去,甚至连我姐都不知道,你想修炼么?” 樊秀想了想,应道:“我要修炼了,万一被大小姐发现,岂不是不好。” 蔡多福笑了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这么快就能抓住重点。大小姐都不知道修炼方法,这种事,自然是要避开大小姐的,于是应道:“这功法其实不合适你,我会另外找一种功法给你修炼,还会给你一件法器,只要你不自动暴露,没人会发现你在修炼。” “我怕修炼不好。” “我每天晚上给输送星气,帮你打通经脉,就是为你修炼做准备的。我还会看你修炼的,这个你倒不必担心。” “会不会影响少爷你修炼?” “我母亲死于难产,可见生孩子是件很危险的事。我们结了婚,你也会生孩子,我可不想你冒险,而且修炼之后,基本不会有病痛,我更放心,怎么会影响我修炼呢。” “我知道了。” “那天你捡到我的修秘秘籍,藏在自己箱子里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又拿出来?” “我怕是少爷用来试探我的,要是放在自己箱子就说不清了,只好放回你的衣柜。可一想到翠兰和你吵过架,怕她报复去举报你,便锁上了。可好好的衣柜,突然上了锁,也是不妥,只能先藏起来,去外面找你……” “她一个侍女,还敢去举报?” “去外面应该不敢,可她要是告诉老爷夫人,或者大小姐,也是麻烦。毕竟私藏秘籍可是大罪,谁知道少爷有没有什么忌讳。” “多亏你用心了。” …… 第116章 市场行情 离开镜湖,坐上马车,蔡多福和樊秀没有回蔡府,而是顺路去了柳条巷子。 刚才听时明月说,他拿出的第一件圣器,已经托圣教的人办好手续,正在新甲兵坊挂牌出售,也有人订购下来,扣除各种费用,到手四百二十八万铢。 说实话,他觉得这个价格太低了。好歹是把圣器,才值西长街四五套房子的价,有点不像话。虽然这几年栎阳城的房价涨得有点高,但整个大秦帝国,登记在册的圣器,不超过百件,这个价格委实低了。 当然,新甲兵坊出售的价格,肯定要贵一些,估计超过五百万铢。但五百万铢的售价,还是比他想象的低,这法器市场,可能不好赚钱。 恰巧路过,蔡多福准备进去新甲兵坊看看情况,打探一下市场行情,下次或许可以换其它类型的法器。 马车在丰庆街的桥头停下,蔡多福拉着樊秀下了马车,进柳条巷子逛街买东西。 与时明月不同,当街肆无忌惮乱窜,大口吃东西这种事,樊秀是不会做的,她就跟在少爷,静静地在后面守着,那标准优雅的姿势,连带路的蔡多福都变得认真起来。 两人来到新甲兵坊门前,从大门进去,只见左右各有一条长长的柜台,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法器。最里面,有楼梯通往二楼。 很快便有店员小伙子迎过来:“这位大人,可是来挑法器。” 有樊秀在身边服侍着,蔡多福每天的穿戴,都按着苏府那套贵公子的标准,妥滔的窍客模样,何况今天还带着侍女,走路都有板有眼,这一进门自然有人上来招呼。 “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一件圣器,我过来看看。”蔡多福应道。 “大人有眼光,圣器在二楼。请。”店员伸手邀请。 两人跟着店员上了二楼。 二楼正中间,有一个用玻璃罩起来的展示柜,玻璃柜里放着一把金黄色的长剑,外面还有阵法防护,玻璃柜台旁,已聚了五六个窍客,正对着那件圣器,在点评着什么。 店员将两人领到柜台前,介绍道:“这便是此次挂牌出售的圣器,名叫金珠剑,剑上法阵,是经过圣教的确认,已经达到圣器的标准……” “多少钱?”蔡多福直接问道。 “现在已经叫价到九百六十万铢,每次喊价加二十万铢……” “多少?九百六十万铢?”蔡多福一声惊呼。 “大人如果要出价,就是九百八十万铢了。预付五百万铢,还可以现场试剑……” 蔡多福知道光明圣教那帮人要赚钱,新甲兵坊要加点利润也能理解,但这一条龙的暗箱操作下来,价格会多这么多,他真是万万没想到。 以他的估算,顶多加个一百万铢,也就是售价五百二十万铢就差不多。现在看来,只能说这帮人真他娘的太狠了。 不过,他不打算把金珠剑收回来。因为这会让时明月很难堪,以后再办事一定遭到下人的诸多阻挠,正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事只能这么算了。何况这把金珠剑,只是挑出来试卖的低端货,不值当。 但下一次,没有下次了。 他跟店员交流了一会,又在旁边听其他窍客的交流,大概了解栎阳城买卖圣器的规矩。 凡是挂牌出售的圣器,都标有底价,接受所有人出价竞买,在规定时间内,价高者得。 比如这把金珠剑,底价八百万铢。只要在新甲兵坊预存五百万铢,就可以出价,每次喊价,至少二十万铢,上不封顶,至于多久结束喊价,视情况而定,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月。 这把金珠剑,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喊到九百六十万铢,虽然品阶不太高,基本达到预期,准备于明天结束喊价。如明天无人再出高价,金珠剑便以九百六十万铢售出。 竟然没有拍卖会这种东西,蔡多福倒是真没想到。当然,这种方法也算另类拍卖,只是没那么激烈。但新甲兵坊为了竞价,也是做了一些动作,比如到各大贵族,窍客世家等,到客社团进行宣传。 虽然金珠剑有点亏,蔡多福也有些庆幸。 圣器的价格,应该在千万铢以上。这样一来,自己开间法器店,每年只要卖出一两件圣器,就能维持自己庞大的培养费用。七年下来,也就是十件圣器左右,对自己来说,小菜一碟,甚至还觉得卖少了。 如果再兼卖点丹药,七年下来,或许能攒下一大笔军费。 大概了解过新甲兵坊的情况,蔡多福便带着樊秀离开,在柳条巷子找了一家看起来很大的丹药店:正安堂。 丹药的行情,他也不懂,进去问过站柜台的店员,把窍客常见的几种丹药,每种都买了几颗,花了近十万铢,准备拿回去作个对比。 从柳条巷子出来,两人坐马车回家,到了凤凰大街,蔡多福让樊秀坐马车先回家,他自己一人,进新丰街,来找冯新安。 …… 蔡多福没有在冯家逗留,而是带着冯新安,出门找了一家茶馆。 两人在二楼找间雅座,点了一壶茶,几碟点心,关起门来商议大事。 “崔家的房子,不用再等了,一百一十万就一百一十万,直接把它买下来。”蔡多福说。 “我觉得一百万铢还是可以谈的。这几年栎阳城的房价涨得有点猛。”冯新安说。 “不等了,三天内把房子买下来,四天后给你二百万铢。给崔家两天时间搬家。” “好。” “跟你父亲说一下,等崔家一搬走,马上带人到现场看看怎么改建,需要什么材料的,当天就可以买。我已经找先生择了吉日,预算二月十七日开始动工。” “可以。” 蔡多福突然解下窍客腰带,和身份玉牌,放在冯新安手里,说:“上次你不是说想看么,现在可以仔细看看。” 冯新安有些尴尬,应道:“上次是朱胖子见你没穿戴在身上,不相信才开的玩笑。虽当真。” 蔡多福倒是很认真,盯着冯新安,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我有办法把你变成窍客,给你也配上腰带玉牌,你要不要?” 冯新安愣了一下,随即讪笑一声,叹道:“福少,你这是开玩笑。” “不开玩笑,就问你想不想。” “肯定想。” “等我家的房子开始动工,我就教你窍客的入门法子,还会给你丹药,助你开窍,将来你能开到三窍,我就可以帮你弄到窍客身份。” “好。”冯新安有些兴奋。 “但这事必须保密,哪怕你开窍成功,甚至拿到窍客身份,没有我的同意,都不能公开,必须低调行事。” “没问题,以后我就跟你混。只要不干坏事,你吩咐一声,我绝无二话。” “放心,不会让你去干坏事。让你低调行事,也不想惹麻烦。” “我明白。”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我计划开一间店,卖法器和丹药,这桩生意做好了,一年赚上千万铢不成问题,咱们有了钱。你以后也不用住在白线胡同,可以搬出来住。” “搬出来住会不会太高调。” 蔡多福笑了起来,拍着兄弟的肩膀,说:“过于低调反而是高调,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越正常越好。你以后好歹是个窍客,虽然身份不能公开,但父母老婆孩子还是住好一点,吃一点。” “那倒是。” “行了,你先把房子的事做好,有事直接到家里找我就行,早晚餐时间,我应该都是在家的。” 蔡多福没有说出更多的事,一方面希望冯新安先把蔡府的扩建项目完成,一方面觉得做事要循序渐进,说得太多,反而不好。 而且他还在等柳和硕的消息,等柳家过来,有一处商铺可以直接拿来用,后面的计划,可以围绕商铺开展。 刚才他在新甲兵坊,发现这些法器作坊,对城里各种势力,大小窍客都比较了解,将来的冯新安,完全可以打着推销圣器的旗号,和这些势力接触。 自己的情报工作,前面不用太复杂,先了解各大势力的人员就行。而推销法器和丹药,正好最佳的借口。 至于柳和硕会不会逃跑?他觉得柳和硕不敢跟一位窍客对抗,只是儿女可能会有意见。 第117章 正月底那些事 吃过晚饭,蔡多福来到玄机阁。 他在藏书楼挑了两本修炼秘籍,几本阵法和炼器的秘籍。 修炼秘籍给樊秀的,阵法和炼器的秘籍则是给他自己的。接下来几年,他要花些时间,精通阵法和炼器。 关于阵法和炼器,他其实有个很好的老师,那就是时明月。将来或许可以让她带几个徒弟。关键是传讯玉简和储物戒指,将在以后军队作战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必须由亲自制作和发放。 回到蔡府西厢房,他拿出两本修炼秘籍,放在樊秀面前:“这两本秘籍,你挑一本。” 樊秀看这两本秘籍,一本《花鸟玄卷》,一本《昊天正气录》,犹豫了一会,拿起那本《昊天正气录》。 蔡多福笑道:“我也觉得这本适合你修炼。” 其实这两种功法,都是女子所创。至于名字,只能说创造功法的女子是一个很大胆的女子,也有足够的胆识,敢与男人一争天下正气。 樊秀翻了一会,问:“这个我要怎么修炼?” “先熟读,把每一个步骤背下来,背熟了记住了再开始练。” 蔡多福说着,又取出一个吊坠,递到樊秀手里:“这是可以隐藏你的气息,时刻带着身上就行,贴身藏好,别让人看见了。” 樊秀答应一声,挂上脖子,放进衣服里,贴在胸前。抬头看到蔡多福已经走到门口,正准备出门。急忙拿起一件披风,走过来,披在蔡多福身上:“今晚风大,把这个披上。” 蔡多福转身望着樊秀,笑道:“我们窍客,都不怕冷的。”又见她一脸柔情,似乎有些不舍得自己出去,于是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说:“晚上不是不想陪你,我是想着,既然是明媒正娶,就不能太随便。咱们第一次,怎么也得等到新婚之夜。” 樊秀顿时羞红了脸,轻轻答应一声:“我知道少爷疼我。” 蔡多福又说:“我本想房子扩建后就结婚,可后来一想,我姐那时还在春狩,你要进门,她不在不行的。没办法,咱们家大小姐地位特殊,不等她,我怕以后有人说闲话。” “夫人和老爷都很好的,不会说这种话,大小姐也不是这种人。” “我知道。可咱们还得请奴仆,很快就有人过来。被他们笑话也不好,你可是正妻,不能少了半点礼数,免得将来被下人和街坊邻居笑话。所以等我姐回来再成婚,春狩只有两个月,咱们可能要到五月初才能结婚。你不怪我,” 樊秀双手轻轻环抱,她身材高挑,俏脸正好贴在蔡多福脖子上,说:“有少爷这些话,樊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怎么会怪少爷呢。” 蔡多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早点睡。晚上我还得去修炼。明天一早就回来。” …… 说是去修炼,蔡多福还真没骗人。 这些天他在腊梅馆,除了造人,剩下的大部分时间,确实在天坑下修炼。 天坑下的上古封印里,噬魔虫吸收着上古巨人的力量,他就吸收噬魔虫,相当于间接吸收上古巨人的力量。这是最快的修炼方法,他没办法拒绝。 而且他能感觉到,上古封印里的巨人,力量似乎在变弱,只是效果并不明显。他有时候在想,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把上古巨人的力量吸干,从而阻止上古巨人破土而出,算是改变了时间线。 …… 就这样过了四天,这天早上,冯新安到访,说房子已经买下。 蔡多福拿出刚才拿到手的钱票,取出两百万铢,吩咐冯新安把两套宅院尽快交割,办好手续,剩下的二十万铢先留着,尽快安排过来确定改造方案。 又过了两天,冯新安和他父亲,带着一群瓦匠泥工,上门来查看现场,商议方案。 蔡多福全程陪着,看现场,量尺寸,他把上辈的平面图技术都用上了,商讨了一天,晚饭还在飘香楼请了一桌,边喝酒边讨论,一直到很晚,才将方案初步确定下来。 晚上回到家,他拿着白天的图纸,半修半改,又思考了一个晚上,连腊梅馆都不去了,樊秀也在旁边陪到深夜。 他的想法很简单,首先要把传送门隐藏起来,又不能让姐姐觉得可疑。还要考虑时明月搬过来住的情形,长公主殿下的奴仆,从老妈和丫头,人可不少,明年孩子出生…… 第二天,他又走了一遍现场,再改设计图,待冯新安过来,又继续讨论,连樊秀都出来提意见。搞得他都想把隔壁魏东升的家也纳进来…… 如此反复讨论两天,再请木匠瓦工确认,才将最终方案确定下来。 此时已到二月初二,蔡多福让冯新安开始买材料,先存放在隔壁崔宅,只等着二月十七日开始动工。 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初三,中午时分,柳和硕坐着马车进城来找蔡多福。 没有带家人过来,蔡多福有些意外。 柳和硕解释道:“他们已经进了城,就住在水鱼街的宅院,没到官司办好文书,也不知少爷有没有安排妥当,不敢带过来。” 蔡多福觉得这事做得很对,问:“你父亲要你全家委身为奴,你是知道原因的。但你家人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抵触?” 柳和硕有些为难,迟疑一会,才应道:“都是小孩子脾气,少爷莫怪。” “你既然决定来投奔我,那以后在我面前说话,就不能如此扭捏作态,或者含糊其事,必须说实话,否则我可不跟你客气。” “少爷,我知道了。”柳和硕急忙答应一声。又说:“小女儿和儿子确实有些不情愿,但我跟他们说过了,柳家欠少爷一大笔钱,家底卖了都不够赔,只能委身为奴,他们才勉强答应的。” “你那两个养女,收养了多久?” “一年五个月?” “从哪里收养的,身份可靠么?” “前年九江郡大旱,饿死不少人,我父亲在九江郡寿春县就买了她们,她们本是县城一个郑姓大户人家的丫头,连姓氏都没有,身份绝对可靠,我父亲就是买来给你用的。” “你有栎阳城的房契。户籍应该还在栎阳城,怎么搬到五通县去住?” “其实我们柳家,一直住在九江郡怀县,年前才搬到五通县,至于户籍,只要肯花钱,自然有人愿意做。” “先把你那两个养女,卖到我家为奴。你带着全家人,仍住在水鱼街。全家的户籍,暂时不变。” 柳和硕有些发愣,问:“少爷,这是有什么问题么?” 蔡多福应道:“别担心,我答应你父亲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不动你的户籍,是因为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只需记住,奴隶不过是一纸契约,咱们虽然没订契约,你还是我的奴隶,如果你敢乱来,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我明白了。” 其实如何安排柳家的人,蔡多福也是想了很久。 让柳家所有人同时进蔡府肯定是不行的,不仅惹人怀疑,也容易出问题。只能先和柳家慢慢接触,待摸清底细,视情况再接进来。 而且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柳家在外面经营自己的店铺。因为这家卖法器和丹药的店铺,自己是不能出面的。 他决定今晚去水鱼巷子,作个突击检查,摸一摸柳家的底。 第118章 安置柳家 水鱼街在栎阳城东南角,离黄花巷仅隔两条街。 蔡多福记得杨启泰家就是水鱼街靠青云路第三间,而柳家住的宅院,则在水鱼街另一边,距离城墙不足八百米。 不过和杨启泰那间租的小宅院不同,柳家这座宅院,可能是水鱼街最大的宅院。四间门面,前后四进,论面积,起码是杨启泰那间小宅院的六倍,比扩建后的蔡府,还长出一截。至于房间,则更多。 中庭正屋和两边的厢房,还亮着灯,柳家的人都没睡。可后面的庭院,静悄悄的,只有冷清的月光,白得有些瘆人。 他在前后庭院,绕了一圈,仔细查看过一遍,突然在后院里听到一间厢房里有响声。声音很轻,若非刻意查探,还真听不出来。 这厢房里,明显有人居住。 其实他查看宅院,纯粹就是谨慎,怕房子太久没人居住,有乞丐进来避寒。没想真发现有人躲在后院厢房里。看这偷偷摸摸的架势,肯定不是柳家的人。 他轻轻潜进去,把人震晕,直接将人提了出来。 月光下,能看清这是一个年轻小伙,长相清秀,只是头发很油,衣裳有些脏。 蔡多福眉头微蹙,这可不像是乞丐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人?躲在柳家干什么? 他来到中庭,拿出绳索把人绑好,丢在一旁,又伏在中庭正屋和东西厢房偷听了一会,没发现什么问题,正准备现身和柳家人谈几句,突然看见有个男子从东厢房出来,东张西望一番,蹑手蹑脚走过对面,在一扇房门上轻轻敲门。 不一会,有个女孩子轻轻推门,探头望了一眼,然后闪身出来,跟着那男子又进了东厢房。 蔡多福认出那男子是柳和硕的儿子柳正初,那女孩子便是柳攀买来其中一个养女,什么名字还没问。 他伏到窗旁,听到两人正在谈话,听了一会,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养女名叫春竹,到柳家没多久,柳正初就喜欢上了。虽然家里早有交代,但都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女的漂亮,男的阳刚,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就对上眼了,只是碍于父母,不敢乱来。 可家里突逢变故,明天春竹就要进蔡家,柳正初急得团团转,便偷偷来找春竹一起想办法。 两人互诉衷肠,都有些激动,可蔡多福在外面潜听良久,却听不见两人有什么办法。 逃不能逃,想反抗也打不过,真敢乱来,连累的是一家人。这真是没办法的。 蔡多福也没时间耗下去,直接来到正房客厅,敲门。 柳和硕开门,见到蔡多福,急忙迎进来,又按吩咐妻子将柳家人全部喊到正屋客厅。 趁着柳家集合的时间,蔡多福将刚才那位躲在后院的小伙子提了过来。 他将那捆好的小伙子往地上一扔,顿时把柳家的人都吓了一跳,看着众人满是惊讶不解之色,明显都认识这昏迷的小伙子。 “你认识他?”蔡多福问柳和硕。 柳和硕不敢隐瞒:“此人姓季名小满,九江郡怀县人。以前跟我们住同一条街,仅仅是认识而已,不熟悉的。” “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还藏在你们家。” “应该是跟我女儿来的。”柳和硕感叹一句,又抬头望向自己的大女儿,叱道:“舒云,他是不是跟你过来的?” 柳舒云吓得脸色苍白,已说不出话。 蔡多福问:“他这样跑过来,家里人不管么?” 柳和硕应道:“他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兄长嫂嫂过活,嫂子一直不喜欢他,巴不得他跑了才好。” “你们是年前才离开怀县的,他跟着柳家这么久,你都不知道么?” “我真不知道。”柳和硕这话说得有些心虚。 蔡多福看柳舒云的表情,可是看得很明白。季小满跟过来,柳舒云肯定是知道,今晚住在后院厢房里,肯定是她安排的。 他感叹一声,走到客厅首座坐下来。 柳和硕急忙使个眼色,让婆娘去倒茶,又冲着大女儿喊:“过来,跪下。” 柳舒云双眼一下子红了,又不敢违抗,慢步走过来,跪在蔡多福面前,眼泪早流了下来,直把脑袋磕在地板上,不说话。 蔡多福看柳舒云的模样,清纯可爱,平常应该是极温柔之人,怪不得有情郎一路跟随而来。而且看这架势,两人相爱已久。 再看站在后面的柳正初和春竹,他不由感叹一声,柳家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很多,幸好没直接带进蔡府,不然要出问题。 柳老头千算万算,还是没把感情算进去。不过仔细想想,柳家这情况也很正常,都是怀春的少男少女,还长得这么漂亮,无情无欲才不正常。 “把季小满叫醒,把绳子解开。”蔡多福吩咐道。 柳和硕父子急忙过来解绑,又拿来冷水,把季小满泼醒。 季小满醒来,冷得浑身直哆嗦,待看清场面,急忙扑倒在蔡多福跟前,和柳舒云跪在一起,喊道:“蔡少爷,这不关舒云的事,你要责罚,都是我不好,你就责罚我一人……” 蔡多福眉头皱成一团,脸色阴沉很难看。 他不是讨厌两人的恋情,而是季小满醒来后的表现,充分说明一个问题:柳舒云早把柳家的情况告诉了季小满,季小满也认得自己,所以才会一清醒过来就跪下来求情。 自己天天想着如何保密,柳家却先对外泄密,这他娘的能不生气? 柳和硕上前,在季小满身上踢了两脚,骂道:“都说了我家舒云不会嫁给你,你跟上来做什么,我现在就去报官,把你抓回去。” 季小满也不敢闪躲,忍着痛,给蔡多福磕头,哭喊道:“蔡少爷,这事都我该死,只要你放过舒云,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那我要你为她去死,你愿意么?”蔡多福板起脸来。 季小满微微一愣,看了旁边的柳舒云一眼,突然下了决心:“我愿意。” 蔡多福端起刚送来的茶杯,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揭去瓶塞,往茶里倒了一点灰黑色的粉末,稍稍摇了摇茶杯,递给季小满:“行,我成全你。你把这杯茶喝了,我就放过舒云这个丫头。” 季小满一时呆在原地,不敢出声,连仍在抽泣的柳舒云都愣在原地,客厅里静得只有不停摇晃的灯影。 柳舒云微微抬起头,伸手来拉季小满的衣角。 季小满却仿佛受了什么启示,跪着身子往前一步,夺过蔡多福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瘫坐在地上,望着柳舒云只是惨笑。 柳舒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上前抓着季小满的手,早哭成了泪人,突然间,他暴跳而起,脑袋往前一冲,明显就要撞壁自杀。 蔡多福右手一挥,直接将柳舒云扫回去,跌倒在季小满身上。 这么一闹,蔡多福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还觉得自己瞬间变成恶霸坏人。 “行了,别闹了。”蔡多福怒喝一声,“我又没在茶里放毒,寻死觅活地干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柳和硕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好像没说过我有放毒。”蔡多福又说。 季小满急忙爬起来,跪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蔡多福。 蔡多福说:“季小满,舒云是我的人,你想要娶他,只能留下来给我当奴隶,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我的奴隶,你愿意?” 季小满急忙磕头:“愿意,我愿意,如果蔡少爷愿意把舒云许配给我,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其实当奴隶这事,蔡多福觉得很难接受,但在大秦,这是很常见的。很多人,了躲避徭役税赋,专门去当奴隶。而对季小满来说,只要给窍客当奴隶,就能和心上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好事。 蔡多福转身望向柳和硕:“老柳,你觉得怎么样?” 柳和硕应道:“舒云是你的人,你说行就行。” 蔡多福说:“行,我把舒云许配给你,但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的奴隶,明天一早你们两个,直接到我家去,明白么?” 季小满满心欢喜,连声应好,又拉着柳舒云跪倒在蔡多福眼前,磕了三个响头。 蔡多福挥手让他们退下。又指着柳正初和春竹:“现在轮到你们了,过来。” 他倒没什么心思,反正都要处理的,也不用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直接拿出来当面解决。 柳正初倒是很聪明,立即反应过来,拉着春竹一起跪倒在蔡多福眼前:“少爷,只要你答应把春竹许配给我,我也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蔡多福不觉得意外,倒是柳和硕睁大着眼睛,脸色都变了,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儿子。 “你小时候是不是练过武?”蔡多福盯着柳正初问了一句。 “是。”柳正初有些发愣,好一会才应道。 “你爷爷教的?” “是的。” 蔡多福这倒不是随意问的。他发现柳正初体内,有很轻微的星气痕迹,应该是用星气疏通过经脉的缘故,就好像自己每天晚上给樊秀做的一样。 想想柳攀的话,当初柳家是准备以天算的计划,配合开国之功,想封个贵族的。这能立下开国之功的,自然不可能是柳和硕这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只能是柳正初。 这是可以想象的,蔡少爷如果愿意教,那肯定是好的,如果蔡少爷不愿意教,那七年后,解开功法限制以后,再起步也是不晚的。 不得不说,柳攀为了儿孙是真拼命,要知道用星气养脉这种事,很多贵族都舍不得做,因为星气积攒不易,极易影响修为,也只有蔡多福这种可以随意吸收星气的人才能做出来。 “我可以把春竹许配给你,但我有一些危险的事让你去做,你愿意?”蔡多福问。 “我愿意!”柳正初急忙应道。 柳和硕在一旁,听了直皱眉。 蔡多福也不理会,转身望向春竹,问:“春竹,你愿意嫁给他么?” 春竹应道:“我愿意。” 蔡多福应道:“行,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不过你们父母也在,还得问问他们的意见。老柳?” 柳和硕犹豫良久,没有回话。 蔡多福应道:“老柳,放心,我做事有分寸,这两人早好上了,你就答应。” 柳和硕这才点头:“行,我同意了。” 柳正初拉着春竹,急忙磕头。 蔡多福看看柳家另外一个养女,还有小女儿,见她们两人没有反应,才扫了站在客厅的众人,说:“我刚才很生气,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说:“上次在五通县,我说过身份要保密,可几天不见,舒云就把我的事,透露给季小满,这才是我最生气的事。你们有困难,有要求,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提,我是你们的主人,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可你们背着我做事,我绝不允许。” 说到这里,蔡多福望向旁边的柳舒云。 柳舒云吓得急忙低了头,连季小满都低下头。 蔡多福继续说:“这是第一次,我暂且原谅你们。趁着现在,你们有问题都可以提,现在不说,以后敢瞒着我四处招摇,可别怪我不客气。有问题的,现在可以提的,有没有?” 没人回答。 蔡多福指着柳家第二个养女和小女儿,问:“你们有没有问题?” 两人摇头。 蔡多福说:“既然大家没问题,那我说一下新规矩。明天开始,我会将你们分成三家,每家单独生活,没有我的同意,不允许你们私下来往。放心,都住在栎阳城,偶尔还是能见面的,我也会安排时间给你们聚会。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应道。 “舒云和季小满,还有你,叫什么名字?”蔡多福指着另一个养女问。 “我叫夏荷。”那女子应道。 “你们三人,明天去我家里,留在我家当奴仆。第二个家,柳正初和春竹,结成夫妻就留在这里生活。第三个家,老柳你带着妻妾,还有你们家小女儿,搬到凤凰大街的商铺居住,自成一家。” 柳和硕小妾王氏突然站出来,说:“少爷,我想跟我儿子一起,他们要是结婚,没人照顾可不行。” 蔡多福转身望向柳和硕,问:“可以么?” 柳和硕点头:“可以。” “那行,那就三人一组。你们也不用干什么,就在家里呆着,有邻居问起,可以打招呼,上街买东西也可以,但必须低调行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到外面闲逛。以后要做什么事,我自会通知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了。” 蔡多福吩咐其他人退下,只留柳和硕谈话。 他把刚才的事,狠狠批评过柳和硕,做事如此不小心,以后是要吃大亏的,而且家里都管不好,以后到外面怎么办? 批评过后,两人又商量了不少事,最后叮嘱一番,才离开柳宅。 第119章 蔡家新来的奴仆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季小满带着柳舒云,还有夏荷,就在蔡府外面拍门。 蔡多福早有准备,急忙开门迎进来。简单介绍过后,把夏荷安排在赵夫人身旁侍候,季小满夫妻负责家里的杂活。也郑重提醒一点,不管安排在哪儿,都不能闲着。 很快,三人当场就开始忙碌起来。 柳攀虽然有钱,但柳家倒没有以富贵人家自居,干起活来,都不成问题。 倒是赵夫人,见到三个奴仆,还有一个是来侍候自己的,顿时有些不习惯,禁不住就要下手帮忙干活。 蔡多福将她拉到一旁:“娘,你现在可是蔡家的夫人,不能一直陪着下人干活,去干点别的事。” “别的还有什么事?”赵夫人应道。 “比如跟咱们老爷生个儿子,为蔡家开枝散叶。” 赵夫人瞪他一眼,骂道:“浑小子,没个正经。” 蔡多福笑道:“不开玩笑,你还年轻,可以生的,我跟我姐讨本功法,再拿点丹药,让你修炼开窍,到时候生三胎都没问题。” 赵夫人骂道:“又在胡说,私自修炼,那可是大罪,等会儿被老爷听到,只怕又要打你。” 蔡多福急忙应道:“不说,那我不说了。你回头多给咱们老爷熬点鸡汤就行。有多的话,给我留一碗。” 虽然只是拿姐姐的功法试着问问,但他真想让赵夫人修炼开窍的。 过了年,赵夫人已经三十三岁,以大秦医疗水平,绝对是高风险的大龄产妇。如果能开窍,只要开一窍就行,那生孩子这件事,便安全很多。 可修炼这种事,怕赵夫人不同意,也怕被蔡老爷知道,所以只能试探一下。实在不行,以后只能浪费一下自己的星气。 赵夫人斜瞪他一眼,又舍不得打他,只笑道:“只要你们姐弟俩好好的,我以后下去见小姐,便也安心了。” 蔡多福说:“这大清早的,别说丧气话,你家小姐还给我们姐弟取名多子多福,这不是叫你跟咱们家老爷多生几个么。” “浑小子,什么叫‘你家小姐’,真打你打少了……”赵夫人举拳就要打。 蔡多福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蔡老爷起床洗漱,看到院子里几个人,先是微微一愣,待樊秀带着几人上来打招呼,一问是儿子请来的奴仆,仔细打量一会,那张微胖的方脸,顿时板得很严肃。 赵夫人在旁边看见,知道自家老爷的心思,打了热水给他洗脸,说:“小满和舒云是夫妻俩,住在隔壁新宅子,夏荷是放在咱们房间,侍候我的。” 蔡老爷听了这话,脸色稍缓。 赵夫人却不高兴起来:“你一天到晚地,就知道挑儿子的不是,谁家儿子这么孝顺,放着这么漂亮的丫头不用,放在爹娘房里,到时候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蔡老爷刚洗完脸,被热水烫得微红的脸,顿时有些尴尬,应道:“这说的什么话啊。” 赵夫人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扭头回房去了。 …… 蔡多福趁着空当,拉着樊秀回到房间,说:“夏荷我先放夫人那里,过两天我再带你去珍珠阁挑个小丫头。” 樊秀说:“我也是奴仆出身,不在乎这个的。” 蔡多福说:“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主要是咱们有些话,不方便跟别人说。他们三个本是一家的,我要是把夏荷放在你身边,以后咱俩说的话,不小心传到老爷夫人那里可不好。至于舒去,跟小满是两口子,放在咱们房间也不合适。” “他们是一家人么?” “舒云和夏荷算是姐妹。不过这种话也不用跟夫人说,只要他们肯听话干活就行。” …… 蔡多福吃过早餐,便来到司农府衙门,凭着窍客的身份,直接从侧门进去,来找民户中丞刘在亮。 大秦的户籍,归司农府大司农管的,可大司农毕竟是九卿之一,公务繁忙,而户籍又是极烦琐的事,根本管不过来。大秦六十四年,便设立民户中丞一职,协助大司农管理户籍。 实际上,普通民众的户籍管理,就是民户中丞在管,大司农就负责审批。 要办具体事务,来找民户中丞肯定没错。 对普通人来说,司农府民户中丞这官确实不小,但蔡多福以窍客的身份,要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 见面寒暄过后,蔡多福也不含糊,示意刘中丞屏退左右,然后两人进入一间小办公室叙话。 蔡多福拿出柳家提供的各种户籍材料,摊在眼前,直接道出要求,那就是把柳家分成三家,还要把以前的户籍记录也补上,相关手续全部办齐全。又说:“此事完成之后,我奉上十万铢作为酬谢。” 刘在亮一听,兴奋得手都有些发抖。 蔡多福对刘在亮这反应很是满意。 其实黑户入籍或者改户籍信息,蔡多福是调查过的,外面的行情,每人大约三千铢,人再多,封顶一万铢左右。毕竟是贱民,再贵就没人愿意办了,不划算。 自己一出手就是十万铢,刘在亮不激动才有鬼。 “不过这事我有两点要求,不知道刘中丞能不能答应?”蔡多福说。 “蔡少爷吩咐的事,再难也必须办到。”刘在亮很是镇定地说。 “第一,我这事,必须你亲自去办,不能有第三者知道。” “这个没问题。” “第二,今天必须完成。” 刘在亮想了想,应道:“蔡少爷,契书和户籍这些,我马上就可以去办,但要补上以前的旧档,我怕今天来不及,能不能再给我一天?” “行,明天晚上,我亲自到府上去取。” 蔡多福说完,从怀里取出五万铢钱票,放在刘在亮手里:“这是我预付的五万铢,另外五万铢,明天晚上我直接送到府上。” 刘在亮也不数,直接把钱票揣进怀里,只应一声:“好。” 蔡多福又说:“刘中丞,钱,我可以很大方,但有几句丑话,也必须说在前面。你记住了,今天我来找你,传出去的,只能是我来办蔡家三个奴仆的卖身契约,其他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如果有其他人查出来,你应该知道后果。” 刘在亮吓了一跳,眉头皱得很深,顿时不敢回话。 蔡多福说:“你放心,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纯粹是我的私事,就怕万一被人知道,我会被我姐打死的。” 刘在亮急忙应道:“蔡少爷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办妥,别说蔡小姐来查,就是章大司农亲自来查,都查不出破绽。” 蔡多福高兴起来:“刘中丞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第120章 元气少女柳书语 晚上,蔡多福来到水鱼街柳家宅院。 他告诉柳和硕,新户籍明天晚上就能办好送过来。后天到凤凰大街把租的商店要回来,给租客两个月的时间搬走就行,又说:“如果对方不肯,补点违约金,别怕花钱。” 柳和硕应道:“知道。” “我准备在凤凰大街开间商铺,卖法器和丹药。这两个月里,你多在栎阳城走动,熟悉情况,特别法器和丹药方面,多打听一下。” “要卖法器,手续可能有些难办。” “所以才要你多了解。当然,手续我会想办法,但以后这间商铺,我是不能出面的,就交给你来经营。你必须尽快上手,能花钱尽量花钱,不够就跟我说。” “知道。” …… 仔细嘱咐过柳和硕几句,蔡多福又来找柳正初。 经历昨晚一事,与春竹成就好事,柳正初现在对蔡多福的态度极是恭敬。 蔡多福将他喊到中庭,说:“你练武,耍一段给我看看。” 柳正初愣了一会,应道:“我没剑。” 蔡多福解下佩剑,丢给他。 柳正初接过长剑,站在庭院中间,闭眼酝酿一会,突然身子一摇,长剑一抖,剑尖在月光下甩出两点剑花,身子开始在庭院里游走舞动起来。 今晚的月光很好,越发映得柳正初的剑影灵动,引得春竹和柳家小女儿都跑出来观看。 说实在话,武功招式,蔡多福还不太看得懂,但经过与妖兽的搏斗,特别以窍客的目光来看,柳正初的动作和力道,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看得出来,柳正初的底子相当不错,力量很足,动作也快,对一两个普通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待耍过剑法,蔡多福把他单独带到一间厢房里,还没说话,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柳家小女儿闯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抢到蔡多福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少爷,我也想学。” 蔡多福眉头微蹙:“你想学什么?” “修炼开窍之法。”少女应道。 “我可没说要教这个。” “少爷你是窍客,专门来见我弟弟的剑法,那接下来单独要教的,自然是修炼开窍之法。而且少爷做事谨慎小心,事事保密,我便大胆猜测。” 蔡多福顿时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少女这话说得挺有道理,自己的意图确实很明显。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书语。” “舒云舒雨?” “不是,是书籍的书,言语的语。” 蔡多福微微一愣,只道谐音,也没多想。 柳正初在旁边解释道:“她本来是叫舒雨的,后来自己偷偷拿钱去衙门改的名。” 蔡多福好奇心起,问柳书语:“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书语说:“父亲起的名字,可我偏不喜欢下雨,又不能改,后来我听说花钱可以在县衙改名字,便自己偷偷存了钱,托人问清楚了,就花三百铢钱在县衙改了名字。” “那年你几岁?” “十岁。” “怎么会改这个名字?” “小时候弟弟读书,我在旁边偷学,后来学会看书,发现书里的话,不仅新奇,也很有道理,便喜欢看书。当时也是怕父亲知道我改了名字生气,就改成同音字。” 蔡多福突然有点佩服这个姑娘的,本想叫她起来回话,想了想,又问:“你既然会读书,那应该知道大秦律法,私自修炼可是重罪,你不怕么?” 柳书语应道:“我看书里有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便知道这世间,小事做坏了,便是错了,大事做坏了,就有可能变对。我改名就是这个道理。我花钱请官差办事,这便成了大事,不仅顺理成章,父亲后来因为这事在别人面前还夸我。现在也是一样,听闻圣教每年都会放出不少窍客身份。我要是哪天修炼有成,偷偷修炼这事,便成了好事,哪有什么重罪。” 这企业级理解,还有这教科书般的操作,让蔡多福直呼好家伙,也感叹柳家这个小女儿不简单啊。 突然,他想起柳攀给自己的那几张图画,最后一幅,正是一个女将军,再想想柳攀说的开国之功,心想这女将军,不会就是柳家小女儿。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蔡多福说。 柳书语把头抬起来,仰得很高。 蔡多福仔细看这张脸,圆脸大眼睛,眉毛又粗又长,脸庞有些干燥,但红彤彤的,透着一股活力,嘴唇微微往外扬起,个性极是张扬。明显不是柳舒云那种温柔顺从的性格,而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辣妹。 这模样,好看是好看,但与图画上那位女将军,相去甚远。而且柳攀如果真看到自己孙女,不可能不认识。 柳书语见蔡多福沉默不语,又说道:“少爷昨晚成全我姐姐和我弟弟的好事,还说有问题可以提,我现在就想修炼开窍,请少爷成全。” 蔡多福说:“那你昨晚怎么不说?” “昨晚我也不知道少爷肯教我们修炼。” “那你以后修炼有成,会不会背叛我?” 柳书语想了想,应道:“我是少爷的奴隶,以后就两条出路,给少爷当小妾,或者年老色衰配个小厮。倘若将来修炼有成,不再是奴隶,如果少爷想要我,我可以当个平妻,如果少爷不要我,我找个夫君成家,给少爷当附属家庭。” 所谓附属家庭,本是附在贵族下的家庭。原先有些贵族养的奴隶,立功或者成为窍客之后,恢复自由身,便成为贵族的附属。成家后,全家就是贵族的附属家庭。这些附属家庭成身,虽然已是自由身,但很多大事,仍是听贵族命令。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变化,所谓附属,早变质了。 现在的大秦帝国,不仅贵族有附属,稍有势力的家族也养附属,更有许多势利之辈,举家依靠贵族当附属家庭。 说得难听一点,当奴隶都有人主动,举家给贵族当附属,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混得好,不仅不丢人,还能光宗耀祖。 比如樊秀哥哥一家,当樊秀在苏家混得风生水起之际,就举家给苏家当附属家庭,还真混得不错,摇身一变,在黄花巷都能横着走。 所以柳书语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当然,也很大胆。连一旁的柳正初,都听得一脸震惊。 蔡多福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不错。柳攀千算万算,算是都是儿子孙子,偏偏漏了女孩子。柳书语这性子,还真适合造反的。 他让柳正初也跪下,然后望着姐弟二人,说:“我教你们修炼开窍的功法,只要你们修炼到四窍境,我还可以帮你们申请窍客身份,恢复自由身,但有些话,我必须先说清楚。” 姐弟俩表情严肃,望着蔡多福,不敢说话。 蔡多福继续说:“你们修炼之事,只能自己知道,连父母和家人都不能说,如果有其他人知道,死的不仅是你们两个,还有柳家全家人的性命,能接受么?” 姐弟俩对视一眼,同时应道:“能。” 蔡多福取出两个吊坠,递给两人:“这个法器,可以遮掩你们修炼时产生的星气波动,时刻贴身戴好,哪怕身上不穿衣服,这个也必须挂在身上。而且这个法器不能让别人看见,明白么?” “明白。”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自行动,也不准显露修为,不管被别人如何欺负,只要不危及性命,都不可以动手,明白没有?” “明白。” “你们拿到窍客身份之后,也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只有立下足够的功劳,我才可以给你们恢复自由身。明白没有?” “明白。” 蔡多福拿出两本秘籍,递给两人:“修炼功法,不允抄录,只能自己看,你们有一天的时间背下来,明天晚上我来回收,有不懂的可以问。明白没有?” 姐弟俩同时应道:“明白。” 其实蔡多福身上带的秘籍不多,幸好上次留了一本《花鸟玄卷》,正好给柳书语,不然还缺柳书语一本功法。 至于一天背下整本秘籍,真是没几个人可以做到的。纯粹就是表示秘籍至关重要,一定要严管,也是逼着他们姐弟俩重视起来。 …… 第149章 第二个半年计划 柳书语接手玄机商坊,蔡多福其实有些担心的。 每天晚上,他都会抽时间到玄机商坊了解当天的情况。 一连五天,他看到柳书语弄到窍客身份,还搭上何府大少奶奶这条线,也很明确地拒绝幽云斩魔团那群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柳书语这姑娘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希望她别那么快想走,最好能坚持六七年,等到自己公开实力以后再走。 这天晚上,他回到家里,想着玄机商坊处置完毕,那第一期计划的三项任务,算是基本完成。又发觉七月将至,正好可以制定第二个半年计划。 他拿出纸笔,开始制定计划。 首先是冯新安的情报组织。 七月份,冯新安窍客身份就可以公开,到年底,应该能收集到栎阳城各大势力的内部信息,那这半年,可以让冯新安吸收两三个内部人员,组成一个真正的情报机构。 反正给钱给资源,利用光明圣教发放窍客身份的贪腐漏洞,由冯新安自己去找人,培养两三个窍客,成为情报人员。 后续的刺杀任务,还有自己的联姻,都得靠这些情报信息进行决策,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当然,具体计划,还得等到冯新安拿到窍客身份,再开会讨论。 第二项任务,仍是玄机阁收徒计划。 目前四个孩子,蔡多福当爹又当妈的,不仅吃喝拉撒要过问,还要早晚检查功课,做思想教育,做心理健康辅导。最后还得输送星气,教他们修炼。 孩子们倒是过得好开心,每天不用干活,只是读书学字,背诵师父传授的修炼口诀,关键是一日三餐,餐餐都有肉,还管饱管够。谁会不的话? 反倒是大师兄韩山,年纪大成熟些,知道师父在培养窍客,每天很认真地教导师弟师妹的文字功课,也在督促他们练功。 那今天下半年,蔡多福决定再收四个徒弟。 这四个徒弟,就寄养在五通县石头巷,由柳和硕夫妇俩照顾每天日常生活起居。由自己亲自教导,或者让韩山过去住一段时间。 第三项任务,玄机商坊的经营。 这个直接丢给柳书语,反正能赚钱就行。 这个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毕竟也做好丢弃的准备。说重要,也确实挺重要的,因为后面越来越烧钱,没钱别说搞情报工作,连徒弟都养不起。 第四项任务,那就是自己修炼的事。 感悟规则成圣,确实也很重要的事,这个真没其它办法,只能多练。 可找谁练? 按栎阳城的传统,进月影森林猎杀妖兽月魔,再找其他窍客切磋。 猎杀月魔是可以的,这确实是一种战斗经验。至于找人切磋,他觉得可以通过传送门,前往月镜大陆各地,寻找高手进行切磋。 这个是他可以飞行以后,探索玄机阁阵法时产生的想法。 传送门加上《御风诀》,应该可以去月镜大陆任何地方。 大秦之外,绝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人才也可以,窍诀法器也可以,先进生产工具也行,搬进来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对光明圣教和贵族进行维打击。再不济,找几个高手切磋一下也行。 第五项任务,是成立自己创业团队。 毕竟是造反大业,前期靠自己定些计划是可以的,但越往后,情报繁多,人员也多,局势复杂,单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一个人再强,也强不过一个团队,必须要有自己创业团队。 记到这里,他想起了栎阳城五大贵族培养的门客。 这些门客,除了实力超群的窍客,也有身怀奇技的普通人,包括出谋划策的谋士。当然,窍客充当谋士不少,比如柳攀,起初培养的目的,就是当谋士。 而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有能力,愿意造反的谋士。 想到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名词:客社团。 其实窍客和普通人一样,要吃饭生活,要结婚生子,要赡养父母,他们从四大武院出来,能进太武院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必须另谋生路。 最好是混个一官半职,比如进光明圣教任职,或者当朝廷官吏,再差一点的,给贵族当门客。 可大秦每年培养几千名窍客,能当官做门客的,不足百人。大部分窍客,只能结社进入月影森林狩猎妖兽。而这些结社的窍客社团,经常聚集的地方,就是客社团。 最初的客社团,是光明圣教设立,用来管理窍客社团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客社团已经成为窍客交流信息的地方。 而万里长城附近几座大城市的客社团,便是结交窍客,打听各种消息的好地方。 蔡多福的想法,是借鉴青衣会的做法,自己到几个客社团混几天,结识一些窍客,打听一些消息,找到几个有能力,又愿意造反的谋士窍客。 当然,找人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真是听天由命,但绝对值得尝试。 …… 想了半天,第二个半年计划,他只想到这五点。 这其中最难的一项,便是找到自己的谋士,成立自己的创业团队。 可能是制定计划的时间太长,樊秀在旁边问道:“已经二更了,还不睡,是不是真有事?” 蔡多福今晚本想到玄机阁去看看,因为这几天一直跟进玄机商坊的事,也没时间去探索其它三处阵法,可此时听到樊秀问起,也没了心思,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说:“还真有事,咱们到床上再说。” 樊秀吩咐小扇铺床叠被,夫妻俩宽衣上床睡觉。 一番云雨过后,蔡多福搂着樊秀,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让冯新安调查栎阳城各大势力,你不问我想干什么?” 樊秀小声应道:“你是我夫君,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的。” “那我让你去调查苏家,你会去么?” “会去,但如果你想做坏事,我还是阻止的。” 蔡多福笑了起来,忍不住亲一口,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放心,苏家对我们不错,这么为难的事,不会让你去做的,我倒是想与苏家联姻,娶苏云裳过门,你不会反对?” 樊秀应道:“老太太一直让我打探你的实力,如果知道你开了九窍,一定会把七小姐嫁给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向老太太告密?” “你不同意,我怎么敢跟老太太说。” “到联姻那会儿,你再偷偷跟老太太说。” “四少爷前两天已经开了第四窍,准备找你决斗呢,你就指点他一两下。” “苏云海?半年开一窍?这么多快?” “四少爷天赋不错,而且苏家的丹药本来就有名。” “上次去买丹药,怎么没听说你起?” “苏府后院女眷,是不许打听苏府生意买卖和各种大事,我只知道苏家有丹药生意和城外有妖兽坐骑饲养场,详细的我真不知道。” “咱们家没那么多破事,接下来,我可能还要你帮我做事。” “什么事?” “我想组建一个团队,专门讨论我们要干什么事,你也要参加,你不妨先猜猜我想干什么?” “猜不出来。” “使劲猜。” …… 第150章 茶话会 柳书语下了马车,便有一个年轻女奴出来迎接。 跟着女奴从旁边角门进去,穿堂过院,绕了不少路,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屋前。 柳书语正四处观望,等着上前禀报,早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侍女从屋里出来,说:“大少奶奶请姑娘进屋相见。” 刚进客厅,便有一位端庄妇人迎出来,上下打量过柳书语,称赞道:“都说柳姑娘长得漂亮,现在见了才知道,这可不只是漂亮,这一脸的精神气,我都羡慕不来。” 柳书语看这妇人,面若桃花,眉如新月,真是怎么美就长什么样,初看是个头戴凤冠的美妇人,看久了,却是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当真越看越好看。 听得侍女在旁边提示,柳书语急忙应道:“大少奶奶真好看。” 卫小楼轻声笑了起来,拉起柳书语的手:“听说玄机商坊有个女掌柜,我早盼着能见一面,今日可算是盼来了。也是来得凑巧,正好陪我一起喝午茶,聊聊天。” 说着,拉着柳书语绕过屏风,来到隔壁的休息间。 两人分主客在坐下,一群大小女奴,排着队伍跟进来,有人烧水煮茶,有人摆杯盏碗筷,有人端上点心…… 很快,有两个年轻丫头,捧着两碗冰镇酸梅汤,送到两人跟前。 柳书语可没见过这般阵仗,惊叹之余,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稍作迟疑,便学着大少奶奶的模样,先拿旁边的茶水漱了口,吐进铜盂,再端起酸梅汤,用银勺舀着喝了几口。 冰凉酸甜,确实好喝,可看着大少奶奶端庄的模样,她只能故作矜持不敢多喝,不一会,还剩小半碗酸梅汤就被人端走了,让她暗自觉得可惜。 卫小楼喝茶吃着点心,介绍着茶叶来历,点心的吃法,随便与柳书语说些闲话。 柳书语静静听着,偶尔应一两句,虽说很享受,也觉得何府的礼仪,有些麻烦,换茶叶要漱口,不然会串味,换点心还要换餐具,怕影响口感…… 这些贵族妇人,还真费劲。 待吃过点心,换上解甜味的老君眉,卫小楼才问道:“妹妹,玄机商坊几时开业?” 柳书语放下茶杯,应道:“还在装修,估计八月初一才能开业。” “准备售卖什么品阶的法器?” “就是百战坊那些普通法器。” “冯先生的法器兵坊,不至于贩卖百战坊那些破玩意,我斗胆猜一猜,玄机商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柳书语听得这话,突然大胆起来。 她此行的目的,除了结交朋友,更是准备向卫小楼请教如何经营法器兵坊。而且蔡少爷那八件圣器的任务,是有时间要求的,大概一年一件。 八年的时间,自己都熬到二十五岁了,到那时再嫁给冯先生就来不及了。此时正好向卫小楼请教。 “确实有一两件圣器,可我实在不懂行情,还请大少奶奶指点一二。”柳书语应道。 “指点算不上,有些经验,我可以跟你说一说。” “大少奶奶请讲。” “法器兵坊卖的是法器,但要管的是人。这人分三等,第一种是奴隶,从店门到后院,多买几个奴隶侍候着,你要卖的是圣器,来的非富即贵,礼数不能少。” “说的也是。” “第二种是伙计,必须是懂法器的窍客。别觉得他们不好请,刚从武院出来的学生,客社团里寻不到队伍的年轻窍客,在边陲小镇混日子的老窍客,凡此等等,只能肯花钱,大把人可以请的。” “明白。” “第三种是谋士,我这人做事,喜欢集思广益。可奴隶见识短,窍客自识过高,反倒是一些读书人,懂利弊,知取舍,总有不凡的见解。关键请这些人,比请窍客还便宜,真正的花小钱办大事。只不过……” 卫小楼说到这里,稍稍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很多人觉得法器兵坊请谋士没必要,而且一个女人,整天和一群男人争论不休,很容易惹非议。这点你可要慎重。” 柳书语应道:“我觉得挺好的,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讨论不是坏事。而且大秦作风,‘一政一令必集思广益,孰复而后行之’。新甲兵坊也算大秦法器牌面,慎重行事不会有错的。” 卫小楼一脸惊诧,转身望着柳书语:“柳姑娘读过我父亲的文章?” 柳书语笑道:“读过几篇,也就记得一两句。” 卫小楼高兴起来,站起来,拉着柳书语的手,说:“哎哟,真是天赐我一个可人儿,今天我得认你这个妹妹,以后咱们姐妹相称。” “这可使不得。”柳书语推辞道。 “妹妹莫不是赚我老?” “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那咱们以后就是姐妹。” “那我斗胆喊你一声姐姐。” 卫小楼挥手把服侍的女奴喊下去,又拉着柳书语,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说:“现在没有外人,咱们姐妹俩就说说贴心话,妹妹想经营玄机商坊,姐姐帮你,可姐姐也有一件事,妹妹你也得帮我一把。” 柳书语愣了一下,问:“什么事?” “姐姐想见见冯先生。” “他为人低调,不喜欢见外人的。” 柳书语这话,其实早想好了,也算是蔡少爷的吩咐,凡是有想见冯先生的,一律不见。 卫小楼也不气馁,说:“冯先生的脾性,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冯先生愿意放你出来,说明你们对玄机商坊极是看重,想经营玄机商坊,姐姐可以帮忙的,你想学习也罢,想抄袭也行,姐姐都教你。” 柳书语听了,顿时有些动心,如果有卫小楼相助,那自己经营玄机商坊真是十拿九稳。可怎么把冯先生约出来,却是个问题。 卫小楼继续说:“以冯先生的实力,断然不止一两件圣器,如果妹妹只是想赚钱,我高价把圣器全收了都行。” 柳书语开始动心思了。 有卫小楼这句话,那八件圣器,两三年就能卖掉,甚至一两年就能出手,趁着年轻,嫁给冯先生也就顺理成章了。 得想个办法把冯先生约出来啊。 “姐姐找他,可是有什么事?”柳书语问。 “这事现在还不能说。不是姐姐想瞒你,等他来了,我当你们两人的面说。” “那我回去劝劝他,可他愿不愿意来,什么时候来,我真不敢保证。” “姐姐知道,所以咱们也不定时间,我就在这南天楼里等他,他什么时候来都行。” …… 第151章 妖精的诅咒 按照计划,蔡多福把自己的修炼任务挪在前面。 原因很简单:外出狩猎,寻找高手切磋,可以顺便探索月镜大陆,寻找各地人才。 那修炼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入玄机阁,探索其余三座阵法宫殿,看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资料。比如有关月镜大陆的信息,玄机阁传送门遍布整个月镜大陆,只要东西没被销毁,肯定能找到这方向的资料。 这天吃过晚饭,蔡多福开始整理储物戒指,准备进玄机阁逛几天。 听说蔡多福要出门两三天,樊秀准备各种物资,可整理衣物时,发现有一条手帕不见了。 戒指里的换洗衣物,都是她亲手放进去的,数量款式,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当然,丢了一条手帕,也不是什么大事,用后觉得脏随手丢掉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樊秀总感觉这事有些怪怪的,想了想,还是没问。 很快天黑。 蔡多福整装完毕,辞别樊秀,先来水鱼街查看过孩子们的功课,路过凤凰大街,决定再去看看柳书语。 没办法,他还是不太放心柳书语和玄机高坊,特别是柳书语今天去何府见卫小楼,他很想知道她们今天谈了什么。 进入玄机商坊,偌大的庭院,空荡荡的,只有正房里屋亮着灯光。他拍门喊柳书语出来开门,两人在正房客厅见面。 柳书语说起今天在何府的经历,待谈到卫小楼传授的生意经,说道:“少爷,明天我会买几个奴仆,开业前,还要请几个窍客,你如果不想露面,以后出入,可得留意。” 蔡多福答应过柳书语,不干涉玄机商坊的经营,也不想过多干预经营之事,所以配奴仆和请伙计这事,他只能点头。 但他更感兴趣的,是新甲兵坊的谋士团。 从经营的角度来看,大公司请智囊团是很正常的事。不得不说,这位何府大少奶奶,确实很不一般,怪不得将新甲兵坊打理得这么好。 “你会请谋士么?”蔡多福问道。 “会请一两个。有人帮忙出出主意挺好的。”柳书语应道。 “从哪儿请?” “大少奶奶让他贴张告示就行,只要花钱,自会有人上门的。” 蔡多福想了想,这也算正常经营,便点头默许了,又问:“卫小楼请你过府,到底有什么事?” 柳书语应道:“她想见冯先生,但具体什么事,她不肯说,要见了冯先生才能说。” 要不要见这个女人,蔡多福颇有些犹豫。 现在的他,为创业大计,并不排斥这种聚会,就好像苏家有意无意提出联姻,他现在也不会拒绝。只是时间上,可能会稍稍拖一下。 柳书语可是为这事费了不少心思,见蔡少爷没有反对,急忙劝道:“大少奶奶说了,只要冯先生肯见她,以后玄机商坊的生意,她一帮到底,哪怕是圣器,她都可以高价收下。” 开法器兵坊出售圣器,这事挂在冯先生身上,自然会给人一种错觉,冯先生缺钱。卫小楼应该就是这么想的,才给出这样的条件。 不过这样的条件,确实能诱人。 柳书语继续劝道:“少爷,玄机商坊挂冯先生大名,如果冯先生不出面,很难服众的,何况新甲兵坊是大秦法器牌面,如果何家大少奶奶不认,那玄机商坊很难在栎阳城立足,反之,如果能得到何家大少奶奶首肯,那玄机商坊赚钱,是很容易的事。” 蔡多福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于是应道:“我跟冯先生说一说,他想不想去,可不好说。” 柳书语大喜:“冯先生深明大义,一定会答应。” …… 蔡多福从玄机商坊出来,想了想,决定去何府见见卫小楼。 卫小楼想见冯先生,多半是有事相求,如果能帮,那就帮一次,这样以后也不必担心玄机商坊赚钱的事。要知道现在玄机商坊附近就有不少人盯着,虽然都是普通奴隶,但出入很不方便,以后可能更麻烦。 当然,要见卫小楼,今晚去是最好的,这样可以来个出其不意,不让何府有太多准备。 打定主意,蔡多福找了个地方,换一身夜行衣裳,连头巾鞋子都换了,免得让柳书语认出来,然后戴上面具,飞上高空,直接落到玄机商坊后院。 柳书语听到响声,急忙跑出来一看,看到是冯先生,急忙赶过来拜见:“书语见过冯先生。” 蔡多福毫不避讳从天而降,就是希望外面有人看到,坐实玄机商坊与冯先生的关系。但不敢逗留太久,怕有人闯进来,于是一把将柳书语抱起来:“走,咱们去何府见大少奶奶。” 自从上次抱着柳书语飞行差点出事,她回去之后,可是练了好久,此时再抱着柳书语缓缓飞升,还算轻松自如。 何况柳书语不似上次那般慌乱,只是紧紧地抱着。 来到何府上空,感应之下,能感应到何府内不少星气波动。 蔡多福问清南天楼的位置,发现南天楼里只有一位六窍境的星气波动,而南天楼四周,所有庭院楼阁,并没有星气和阵法波动。再仔细看南天楼,顶层楼阁,亮着灯光。 遣散所有窍客,单枪匹马在南天楼等着,这大概就是何府大少奶奶表示出来的诚意。 蔡多福带着柳书语,落到南天楼顶层阳台。 卫小楼在房间听到响声,急忙喊人出来开门,待看见柳书语和身后戴面具的男子,立即反应过来,喊道:“冯先生大驾光临,快请进来,金锁,上茶。” 蔡多福先在阳台仔细感应过两遍,确认南天楼和附近没有埋伏,才领着柳书语走进房间。 三楼不是什么闺房,而一间带书架案几,摆会客桌椅的房间,应该是卫小楼的办公室。此时有侍女上楼来加灯点蜡烛,瞬间把房间照得通亮。 借着灯光,蔡多福这才仔细打量起卫小楼的模样。 只是这一看,不由愣了一下,他见过的美女,时明月绝对是最美的,而且美得无可挑剔,但眼前这妇人,论容貌,比时明月稍稍差一点,但论身段,显然比时明月更有诱惑力,简直就是人间凶器,不管哪个男人,都想多看几眼。 卫小楼招呼两人坐下,又让侍女端茶送水,待众侍女退下,才说:“真没想冯先生今晚能来,照顾不周,还请海涵。” 蔡多福应道:“我很忙,你找我什么事,直接说。” 卫小楼微微一笑,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说了,先生可曾听过妖精的诅咒?” 蔡多福愣了一下,想起了关于五大贵族被妖精诅咒的传闻,于是微微偏头,望着卫小楼,问:“少奶奶想让我帮忙解开何家的诅咒?” 卫小楼应道:“这么大的事,还轮不到我一个妇道人家操心,但我求先生的事,确实跟这个有关……” “如果跟这个有关,那我可能帮不上忙。” “我敢请先生过来,自然有理由,范家修炼上的身体缺陷,其实也算一种诅咒。” “我觉得不算。” “对先生来说,自然不算,可对某些人来说,确实是一种诅咒。” “那大少奶奶具体要我帮什么忙?” 卫小楼微微叹一口气,应道:“救我夫君一命。” 第152章 对何家的投资 卫小楼说:“只要冯先生能救我夫君一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蔡多福微微一声叹息,没有回话。 救不救人,他的标准很简单,如果何家愿意支持他创业,别说救何家大少爷,就是帮何家解开诅咒都行,毕竟结盟不只联姻一种方式。 可这话从卫小楼嘴里说出来,问题便很大。 “大少奶奶,我不一定有办法救人的。”蔡多福敷衍一句。 “要不冯先生先看看我夫君的情况。”卫小楼说完,冲着外面大喊一声,“把大少爷推上来。” 外面有人答应一声,随即就有人下楼去了。 卫小楼转身对柳书语说:“妹妹,姐姐给你准备了一些首饰,你下去看看,如果有喜欢的,尽管挑来用就是。” 蔡多福明白卫小楼的意思,转身对柳书语说:“下去看看。” 柳书语知道两人有要事相商,按蔡少爷的吩咐,自己管好玄机商坊就行,冯先生要办的事,自让他去办。于是答应一声,起身下楼去了。 三楼房间里,只剩下卫小楼与蔡多福两人。 卫小楼说:“何家的诅咒,和范家的修行缺陷很像,但更复杂。一旦修炼速度过快,或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会出现星气乱窜的现象,轻则修为不前,重则走火入魔,甚至有生命危险。” “大少奶奶,我对妖精的法术,其实不懂,能做的,只有脚痛医脚,头痛医头。所以你别抱太大希望。”蔡多福应道。 这其实是实话,毕竟解诅咒这事,他真没什么把握,只能根据实际情况,以人类的认知来解决。范家修炼缺陷,就是如此,光明圣教筛选窍客的方法,也是如此。 不一会,有两个奴仆急匆匆上楼,打开阳台,倒下一座机关吊杆,再往楼下扔下去四根麻绳,机关转动之下,缓缓吊起一只大摇篮。 蔡多福看这机关装置,还有这两个奴仆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操作。 两个奴仆将摇篮推进房间,蔡多福看见篮子里躺着一位二十几岁的白净青年,模样还算俊俏,正是何家大少爷何天赐。 只是何天赐这模样,脸色红涨,昏迷不醒,身上的星气波动,紊乱无序,明显已经走火入魔。 蔡多福抓起何天赐的手,渡入一道星气,仔细探索着他体内的星气状态。发现他体内的星气运转路线,完全乱套,星气四处乱窜,已经干扰到丹田的正常运转,随时都会爆体身亡。 当然,何天赐体内也有人为干预修复的痕迹,但出手之人,要么实力不足,要么有所保留,根本无济于事。 蔡多福想了想,注入一股星气,把何天赐那些乱窜的星气,简单收拢归于一处,然后回收进自己体内,算是稍稍缓和他体内紊乱的气息,让他三个丹田正常运转起来。 “冯先生好手段。”卫小楼感应到丈夫体内的气息突然平稳下来,不由大喜,称赞道,又看蔡多福撒手收动,急忙说:“请冯先生出手相助。” 蔡多福应道:“大少奶奶,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你别见怪。” 卫小楼说:“冯先生但讲无妨。” 蔡多福说:“以何家的实力,哪怕解不了诅咒,也不至于让大少爷陷于这般险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家家主应该是放弃大少爷,准备重立继承人。” 卫小眉头微蹙,望着蔡多福那张漆黑的面具,说:“只要冯先生能救大少爷,那依情依理,都是大少爷继续家主之位。” 蔡多福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说:“我要的东西,只有何家家主能给,大少奶奶给不了的。” “只有冯先生肯助我,我有把握将局势扭转过来,让大少爷坐上家主之位。” “那你跟我说实话,何玉泉为什么要放弃他这个大儿子。” 卫小楼踌躇半晌,才应道:“我们结婚十二年,还没有子嗣。” “你的问题?还是大少爷的问题?” “都有。” “什么意思?”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只同房过几次,因为他修行出了问题,一直在静养,夫妻之事,自然也放下了,我本以为静养一段时间能好,没想情况越来越严重……” “何老爷没派人过来处理?” “起初肯定是有的,后来不见好转,慢慢地变淡了,最近两年都是我在想办法维持。” 卫小楼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蔡多福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像叶家那样的小家族,为争取家主之位,都可以颠倒是非落井下石。何家这种大家族,家主之位,牵扯的利益大多,明争内斗绝对避免不了的,说句不好听的,何府大院里,只怕连垂涎卫小楼美色,想置大少爷于死地的人都有。 卫小楼继续说道:“只有先生能帮我,那何家家主之位,我有信心抢过来,日后先生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蔡多福没有回话,开始权衡利弊。 这事说白了,就是一项投资。 投资嘛,看投入,算收益。看风险。 自己投入并不大,跟帮范伯元父子的恢复修为一样,浪费一点星气和几颗丹药而已。 收益嘛,最坏的结果,就是大少爷失势,或者大少爷得势不认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得到何家的支持。 至于风险,也就是玄机商坊的生意,但这样前期能赚钱就行,问题不大。 总体看起来,这是一项不错的投资。 卫小楼见蔡多福迟迟不应,劝说道:“冯先生,你开玄机商坊,就是想赚钱,我现在还能调动新甲兵坊的钱银,只要你能帮我,赚钱肯定不成问题,而且能长期赚钱。至于你说的家主才能帮的忙,只要大少爷还在,我也有信心帮你。” 蔡多福想了想,说:“行,我可以帮忙,但我有三个条件?” “冯先生请说。” “第一,我现在需要钱,新甲兵坊必须先给我一笔钱。” “我可以先给三千万铢。” “有点少,这样,我给你两件圣器,你帮我凑到五千万铢,怎么样?” “好。” “三天后,你把钱送到玄机商坊,顺便拿走两件圣器,我再来给大少爷调理身体。不过大少爷这身体状况,起码要调理四五次。” “只要能救人,这个没有问题。” “第二,后期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还会收取费用,价格也不便宜。” “放心,我会让冯先生每次出手,都物有所值。” “第三,大少爷得势后,我需要何家出面支持我一次。” “如果大少爷能拿回家主之位,势必奉先生为上宾,凡有所求,不敢不从。” 蔡多福很是满意点头,伸手再抓起了何天赐的手,注入一股星气,将他体内的星气,全部疏通理顺。 卫小楼在旁边看着,发现丈夫体内的气息越发平稳有力,波动渐渐有了规律,心中越发高兴,对这位冯先生越发敬重。 蔡多福说:“大少爷体内的星气,我已经全面疏导过,明天应该就能醒来,你将咱们的约定,和他商量好,三天后,等我收到钱,自会再来。切记,从现在起,让大少爷切勿动用星气,包括行房。” “行房也有关系?”卫小楼有些不解。 “大少奶奶,我是男人,也是过来人,男人行房,总会不自觉动用一点星气。这只是防止意外而已。而且我给大少爷调理气息,也就一两个月时间,大少奶奶不必急于一时。” 卫小楼顿时羞红了脸,点头应道:“好。” …… 两人商议完毕,卫小楼喊人领柳书语上楼。 不一会,柳书语上楼,可手里空空的,并没挑到什么首饰。原来她惦记着回去的路上,以及回到玄机商坊,应该怎么跟冯先生促进关系,根本就没什么心思挑首饰。 而且首饰这玩意儿,上次叶志川已经给了不少,她不差这些东西。 卫小楼见事情谈妥,心中高兴,更是对冯先生有意结交,急忙让人把首饰奉上来。 很快,便有六个侍女,捧着银盆,摆着几十件金银首饰,走进房来,一字排开,站在柳书语面前。 柳书语照例推辞几句,蔡多福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心态,起身上前,将一件最精美的镶红宝石的金凤钗取在手里,转身走过来,将凤钗戴在柳书语头上。还不忘仔细打量一番。 金玉的宝光,被灯火映得熠熠生辉,连带柳书语那张俏皮的圆脸都闪着青春的光彩。 蔡多福端详许久,觉得柳书语这模样,真是一个可爱型的元气美少女,一时没忍住,伸手在她那圆肥红嫩脸蛋掐了一把。 柳书语被蔡多福戴上凤钗,又被他掐一把脸蛋,羞得心怦怦乱跳,头都不敢抬,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蔡多福也不客气,又转身帮柳书语拿了一对手镯和一根金簪,塞在她手里,然后带着柳书语,辞别卫小楼,直接凌空飞起。 柳书语紧紧抱着怀里的冯先生,脑子里满是刚才被掐脸蛋的画面,那些想好的如何试探的措辞,早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回到玄机商坊,听着冯先生的吩咐,她才逐渐清醒过来,可此时想问,冯先生已经要走了。 蔡多福已经感应到有人要闯进来,看这气息波动,正是范伯元。于是不再逗留,直接凌空飞走。 今晚一行,且不论何家大少爷能不能成功,起码算是解决了这几年的经费问题,就等着三天后回来收钱就行。 第155章 传送门地 蔡多福一直往上升,直到耳膜有反应,才停了下来。 其实《御风诀》的飞行术,飞行时可以用星气护体,以便飞得更高,飞得更快,只是他第一次尝试飞这么高,还是相当谨慎的。 具体多高,三四千米应该有,不好说。但从这里望下去,能看到玄机阁所在的石林,方圆几百里,都是类似石峰,再远些,便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一直延伸到天边。 地形地貌这些,他不太懂,也不好用地球的知识来深究,他只关心一点,有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可眺望良久,举目之处,都是山地森林,别说城市,连座小村庄,一条小路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好把视野放回脚下的玄机阁。 玄机阁当中一座主峰,面积稍大,建筑不多,周围五座偏峰,排列整齐,正好围主峰绕成一个圈。想必林朝英祖师建立玄机阁时,曾凌空俯瞰多时,才在这片石林里挑出这么完美的位置。 至于玄机阁为什么要建在荒无人烟的石林? 或许是因为有传送门,距离不是问题。 收回心思,蔡多福身子一沉,星气急转,御风往其中一座偏峰飞去。 其实看外观,剩下三座偏峰,格局风格基本一致,宫殿楼阁数量众多,花园小院错落有致,明显都是玄机阁弟子的居住之地。 不过以玄机阁的风格,估计弟子人数不超过三十人,加上奴仆,也就五六十人左右。 按顺序进入第三座偏峰,他沿着山峰主道进入房间,挨间房间检查。值钱的东西还是不少,大型摆件不动,金银细软就用一个新的储物戒指放好,回去再丢给樊秀整理。 偶尔在房间也能看见一两本书籍,看书名,应该是游记或者窍诀功法之类的,可能是没有专门的阵法保存,风化损伤比较严重,基本都不能用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看外观,不是藏书楼的高阶秘籍,而且数量也不多,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走到最后,在山峰最高处的一间小楼里,他发现一间小型藏书楼。 高兴得几乎几乎快跳起来。 这里的藏书量,虽然比不上主峰的藏书楼,但也有七个书架,两个书柜,两三百本书。看摆放布局,应该是间私人小书馆。 值得庆幸的是,原主人极是爱惜这些藏书,藏书的小阁楼设置了阵法,将书籍保护得极好,完全不输藏书楼的保护。 稍稍翻开几本,他发现这些书籍,不是什么功法窍诀,大多是诗歌文学典籍,也有一些游记杂文。 虽然稍有些失望,但私人藏书,肯定受个人偏好影响,这也算正常,而且一些游记杂文,有空拿来读读,也能发现不少有用的信息。 可就在觉得失望之际,又在一个书柜里,发现一份画卷,摊开一看,却是一份地图。 地图是人工画出来的,精准有待考证,但画线细致,字体工整,确实是一份好地图。特别是当中十七个红圈,在一大块标着月镜大陆的地图线上,格外显眼,地图上方,标注着:月镜大陆传送门分布图。 很明显,这十七个红圈,代表分布在月镜大陆的十七座传送门。 蔡多福下意识在红圈里开始寻找栎阳城的字眼,找了一会,才看到有个红圈下面,标着栎邑的二字。 大秦建国,就是在栎邑建立都城,改名栎阳城。 那栎邑的传送门,就是自家后院的传送门。 再找到玄机阁的位置和双塔城的位置,他大概能判断出大秦帝国在月镜大陆东北角偏东一带,而月影森林,就在月镜大陆西南角。 其实看地图,月镜大陆的形状像一块战斧牛排,按上辈子的地理知识,结合时差和天气,可以判断月镜大陆上半部分在北半球,下面狭长的部分,应该在南半球。 所以大秦帝国,就在北半球温带,而月影森林恰好就在四季常春的热带,基本没有冬天。 当然,这些地理知识没必要深究,毕竟手绘的地图,真假精度都不好说的,何况他的关注的重点,是地图上标注的地名。 地图中,大秦所在的地方,名为蛮荒高地,有标名字的地点,只有栎邑和钜鹿城,月影森林名为天森矿场,标名的地点,也有两处,双塔城和阎罗神殿。而地图另一侧,月镜大陆的西南角,密密麻麻标着各种各样的城市。 这样手绘地图标注,已经反映出一个问题,几百年前,月镜大陆西南边,是人口聚集的繁华之地,而大秦只是蛮荒之地,月影森林,只是一个矿场而已。 大秦建国两百三十四年,科技水平并没有进步多少,这从栎阳城的住宅建筑和日常生活就能看出来。不知月镜大陆另一边,当年的繁华之地,如今发展成什么模样。 按正常的发展规律,科技水平肯定是在进步的,不敢说突飞猛进,起码也是稳步发展。 蔡多福突然很想去看看,说不准哪里真有可以颠覆大秦根本的东西。 事实上,这就是一份专门给玄机弟子游历月镜大陆的传送门地图。 现在的问题,是很多传送门已经损坏,根本走不远。 不过蔡多福却想到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飞过去。 《御风诀》修炼到极致,速度还是很快的,一天飞行一千公里绝对没问题,而且还是直线距离,远比妖兽会骑来得快。以后环游月镜大陆,绝对可以考虑。 而且只需多看两眼,就不难发现前往月镜大陆西南边,有两条飞行路线。 第一条路线,从月影森林的双塔城遗址往西,经过渭城传送门,再到君兰城传送门,最后转向西南,进入繁华的西南城市群。 第二条路线,便是从玄机阁往一路往南,经过黑水河传送门,再到琉花城传送门,再转向西南,进入城市群。 当然,这只是初步构思,实际操作起来,情况要复杂许多。而且他对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相当匮乏,以后还得求助卫小楼,让她帮忙弄几份地图,或者向她打听周边国家的情况。 总而言之,修炼之余,寻找高手对决,再趁机学习其它国家的先进技术,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天黑了,蔡多福也没回去,就留在玄机阁修炼,顺便训练飞行技巧。 可接下来两天,他连续探索其余两座偏峰的宫殿,除了找到七枚空间戒指,和一些金银首饰之后,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虽然稍有些失望,但总算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模样,也算打开另一扇门。 目前看来,玄机阁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大宗门,靠着空间类窍诀独步天下,由于噬魔虫的侵噬,突然消失,传送门无人能用,也没人追查上门,直到自己无意中打开了传送门。 当然,疑问也有很多。 比如几百年来,为什么没人从玄机阁上空飞过? 因为看玄机阁的布局,明摆着飞行是一项基本技能,当年月镜大陆其它宗门的窍客,应该都会飞。 …… 这些问题,他懒得去想,等慢慢接触到这个世界,答案自然就会出来。 如今的问题,还是想办法应付七年后的巨人之乱,执行自己的七年计划,现在差不多可以回去,去收卫小楼给的五千万铢经费。 第156章 冯先生的来历 卫小楼望着自家夫君喝完参汤,忙示意金锁递过去湿手帕,然后看着自家夫君接过手帕仔细擦嘴的模样,觉得此次请冯先生过来,当真没请错人。 “我觉得这五千万铢,给得有点多了。”何天赐把湿手帕递回金锁手里,冷不防说了一句。 卫小楼愣了一下,急忙应道:“不多,不多,冯先生还给了两件圣器。” “两件没登记的圣器,让他自己卖,卖不起价的。” “不能这么算的,就算冯先生不给我圣器,我也得答应他。你的命可比五千万铢值钱。” 何天赐微微一笑,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笑得很是好看,说:“那倒也是,我就是觉得,这位冯先生,不是能见得光的人。” “能帮咱们的人,都是好人,其它的并不重要。” “你这性子,就是会算计啊。按理说,你想跟谁合作,都会派人去调查对方底细,这位冯先生,你查出什么来历没有?” 卫小楼一挥手,打发金锁等侍女退出去,这才应道:“冯先生自称冯大同,可我查了,大秦就没有叫冯大同的窍客,显然是个假名,也就称他冯先生。名字虽然是假的,但不管是谁,只要他做过事,就会留下痕迹,于是我就从范家开始查起。” “怎么是查范家?” “凡事必有因果,冯先生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救范家父子的。特别是范景山,真是冯先生顺手帮忙的。” “有道理。” “要知道推倒丹田,重新开窍,极耗星气,冯先生如果与范家没有关系,绝不可能干这种亏本买卖。” “当时你不在场,这细节你是怎么知道?” “我接见过范家父子,有些事,他们其实也不太想说,但我要了解的细节,远超他们的想象,旁击侧敲之下,也能知道不少事。” 何天赐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说:“不愧是我的才女军师,简单见个面都能套人的话。” 卫小楼有些得意,继续说道:“我把与范家有关的人都查了个遍,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过却发现个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谁?” “咱们大秦第一天才少女蔡多子。” “范家怎么跟她扯上关系?” “去年秋狩前,范蔡两家,在太武院四方会馆王博士的牵头下,结为姻亲。范伯元答应这门婚事,是指望蔡多子能解决范家的诅咒。这倒是对上了,我让人去想蔡多子。只是这一查,却发现这位蔡多子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 “她的履历,十分干净,明显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可我暗中派出去调查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何天赐有些心惊:“蔡多子这么厉害?” 卫小楼点头:“确实很厉害,可水至清则无鱼,这个蔡多子,绝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这跟冯先生有什么关系?” “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可后来发生了两件事,又让我产生了联想。” “哪两件事?” “范伯元取消与蔡家的联姻,蔡多子的弟弟,也就是与范家联姻的对象,突然开窍,成了窍客。” “这有什么关系?”何天赐听不懂。 “你想像一下,如果冯先生是蔡多子请来的,那救下范家父子,岂不是顺理成章。可惜范伯元是个蠢蛋,取消了联姻。然后蔡多福又让冯先生给她弟弟开窍,算是打了范家的脸。而且我听柳姑娘的口气,冯先生对范伯元父子,可是讨厌得紧。” “这事你去查了?” “没有,不过我估计往下查,八九不离十了。” “为什么不查?” “我还真想过给范伯元提点两句,让他去跟蔡家赔礼道歉,把女儿送给蔡少爷当小妾。可范伯元势利眼得很,多半是听不进去的,我一直没敢提。幸好后来叶家出了事,让我捉住了机会。” “我觉得蔡多子这条钱,可以继续查下去。把冯先生的身份挖出来。” 卫小楼瞪他一眼:“我的好夫君,你不想想咱们俩现在什么处境,偌大的何家,我连条狗都得防着,真正的船小见不得大风浪,如今冯先生愿意合作,能保你生命无忧,起码咱们这条小船不会翻。你再去乱查,万一惹恼了冯先生,岂不是坏了大事。” 何天赐微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做事太谨慎。咱们何家,什么时候怕过这些独行客。再说了,不把人家查清楚,万一人家要造反,咱们也得跟着他不成。” 卫小楼却是有些急了,站起来,嗔骂道:“别胡说,你还得靠冯先生续命,这话万一传出来,好不容易撮合的事,又让你搅黄了。” 何天赐见她这一恼怒,俏脸涨得通红,越发娇艳妩媚,那胸前两团鼓得浑圆的青绿襦衫都不停跳动着,不由动起坏心思,邪笑一声,顺势一抓,将她拉进怀里。 不料卫小楼早有防备,迅速挣脱开:“冯先生说过了,不能乱用星气。” “夫妻行房,哪里需要什么星气。”何天赐早站了起来,伸手又来搂人。 卫小楼急忙后退,也真生气起来,骂道:“万一不小心动用星气,直出了问题怎么办?” 何天赐被她拒绝,大少爷的面子有些过不去,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卫小楼看在眼里,又是心痛又是担心,上前拉着他坐下,安慰道:“也就两个月时间,你就忍一忍,等你身子好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何天赐脸色稍缓,可摆着大少爷架子,始终不肯认错。 其实两人结婚十二载,何天赐是真喜欢卫小楼,奈何体内星气窜得太厉害,连丹田都有些紊乱,他每天都在想办法压制星气,没时间也不敢想这些事。 此时星气被冯先生抽空,他一身轻松,又见卫小楼这般美色,自然有些想法。 卫小楼继续说:“你昏迷这大半年,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幸好能找到冯先生帮忙,咱们就先踏踏实实地把身子养好。好不好?” “好。”何天赐终于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月,你就住在南天楼,也不要乱跑,有客人要见面,就请过来……” “怎么?怕我到外面找女人?” “我怕有人想害你。” 第157章 何天赐的阴谋 “你是不是当强盗去了?”樊秀很认真地问道。 蔡多福愣了一下,然后望着樊秀那张严肃的俏脸,不由大笑起来,应道:“这么点金银首饰,还不至于让我去当强盗。我这算是继承了宗门遗产,先辈遗物,以后没有了。” 樊秀看他那样子,倒不像撒谎,又问:“这些能换钱么?” 蔡多福应道:“当然可以。” 樊秀这才放下心来,又说:“苏家二少爷喊人来请你两回了,你有空过苏府一趟。” “什么事?” “就是四少爷的事,说是准备给你赔礼道歉。也是顺便让你指点一下。” “明天再去,待会我让小满先去传个话。” 今天蔡多福回来得有点晚,还有不少事要办。 得检查冯新安和几个徒弟修炼进度,还要去见时明月,今晚还得去玄机商坊收钱,顺便去何府处理何天赐的问题。没办法,只能将苏家的事往后挪一下。 “要不先打水给你洗个澡?” “晚上回来再洗。” …… 当晚,蔡多福洗好澡,换好衣裳戴好面具,便来玄机商坊收钱。 柳书语见到冯先生,先把卫小楼送来的五千万铢钱钞交上去,又问:“先生今晚要去何府么?” “对。”蔡多福收了钱钞,心里很是高兴,这可是一半的活动经费,以后玄机阁众弟子衣食无忧啊 “今晚我也陪先生一起过去。”柳书语说。 “你也要去么?”蔡多福愣了一下。 “我管着玄机商坊,也是你和何家大少奶奶的联系人,有必要跟着去的。”柳书语应道。 蔡多福心里高兴,想着这五千万铢,有柳书语不少功劳,以后玄机商坊要经营,少不得还要她与何家周旋,帮她立立威也是不错的。于是应道:“行,那就跟我一起去。” 柳书语兴奋得心怦怦跳,可脸上平静无波,只答应一声,轻轻将身子贴了过来。 蔡多福可没那么多心思,伸手一勾,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凌空飞起。 其实他现在以冯先生的身份,实力不需要过于保留,这一抱,是用星气将柳书语包裹起来,挂在身上的,相当的绅士绅士。 可柳书语却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双手环绕,紧紧抱着他。 此时正值七月初,天气还热,两人身上衣裳也不多,柳书语这么一抱,蔡多福便觉得这动作有些不妥,可一想到这小丫头畏高,便问:“害怕么?” “嗯。”柳书语答应一声。 “害怕就别往下看。” “嗯。”柳书语身子顺势一贴,双手抱着更紧,连头都埋了起来。 这动作,蔡多福能感触到少女的柔软,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觉得这真有点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不过他也真佩服柳书语这敢拼命的狠劲,明明畏高,可为了生意,还冒死跟着,真不容易啊。 说实话,柳家姐妹,都长得很漂亮的,可他真没什么想法。 一则是因为受柳攀的恩惠,不好意思对他家人下手,所以他当时只要柳家两个养女。二则是怕与柳家结为姻亲,队伍就不好管了,总不能把岳父岳母当奴隶来管。 特别是柳书语,这丫头太野了,她要不喜欢你,强行带回家就是给自己添堵,现在她肯好好干活,自己偶尔占点便宜,挺好的。 …… 来到苏家上空,确认没有南天楼没有其他窍客,蔡多福才带着柳书语落下阳台,进房与何天赐夫妇见面。 寒暄过后,蔡多福开门见山:“大少爷,我与大少奶奶订的协议,你应该知道了。” 何天赐微微点头,应道:“都知道了。” “有没有问题?” “如果冯先生真能解开我的诅咒,也能助我一臂之力,自然没问题。” 蔡多福不知道何家大少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连最坏的结果都预备好了,可这一接触,没想何天赐这么好说话。 不过,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何天赐说这话的时候,过于轻描淡写,很不以为然。 这种合作,可是大事,何天赐再傻再笨,也不能这般无所谓。 可何天赐真想骗自己,也不会如此敷衍了事,应该会说得很认真,不应该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蔡多福不敢下结论,只觉可能是自己多虑了,或许何大少爷就是这个性格。 收敛心思,他开始给何天赐检查身体。 仔细检查过一遍,蔡多福不由蹙起了眉头。 与范家那种明显的丹田缺陷不同,何天赐体内的丹田关窍,并没有什么明显缺陷,他上次检查时基本可以确认,今天再仔细检查,确实没发现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星气运行路线。 他让何天赐运起功法,开始检查星气的运转问题。 果然,他发现何天赐下丹田通往关窍的星脉,仿佛有漏洞一般,星气运转时,会跳出星脉,在体内乱窜。 这种情况,开六窍之前,是不会出现的,但开六窍后,启动下丹田时,就很明显了。 星脉只是一种星气经脉,不可能有漏洞的。何天赐这种情况,纯粹就是认知缺陷,是他自己觉得星气可以运转出去,才造成星气乱窜的,就好像范家把丹田的位置认错一样。 要想深究这个问题,必须知道何天赐修炼时,是怎么把星脉的位置认错的。 “大少爷,你的问题,远比范家的复杂,我需要看看你修炼的功法。”蔡多福问道。 “不行。”何天赐倒是很干脆。 贵族的功法,自有传承,何天赐不给,蔡多福也不好怪他,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说:“我只看开第七窍那部分的功法就行。” 何天赐应道:“冯先生,听说你帮范伯元父子时,是直接帮他们开窍,那能不能帮我开窍。” 蔡多福开始觉得何天赐似乎没那么好说话,应道:“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大少爷若想解决问题,必须提供功法。” 卫小楼在旁边问道:“冯先生,你要这功法有什么用?” 蔡多福应道:“我想看看功法是怎么样的,大少爷修炼起来又是怎么样,为什么两者会有差别?” 卫小楼也是学识渊博,急忙点头,表示明白,又转身对何天赐说:“夫君,只是一小部分功法,给冯先生看看也无妨的。” 何天赐端起茶杯,颇有些犹豫,许久才说道:“行,我抄给你。不过何家的功法,一向保密,我还得到老爷那里去抄。现在这么晚,肯定是不行的,你过两天再来。” 卫小楼问道:“你自己不记得么?默写不来?” 何天赐应道:“修炼方法我是知道,可现在不是怕我修炼方法出错么,写出来也没用的。” 蔡多福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想想也有道理,便应道:“行,那我过两天再来。” 商议完毕,卫小楼很是高兴,又留冯先生与柳姑娘留下用些茶点,准备多聊一聊。 蔡多福不便久留,简单聊了几句,嘱咐何大少爷不能动用星气,然后就带着柳书语离开。 …… 卫小楼目送两人离去,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很担心自己丈夫与冯先生唱反调,幸好今晚的见面还算顺利。 “冯先生这人其实很好说话的,是个讲信义的生意人。”卫小楼说道。 “我知道你会做生意。”何天赐上前,抓起她双手,称赞道。“以后咱们何家的大小生意,少不得都要你这个女主人来打理。” “又胡说。”卫小楼斜瞪他一眼,似乎很生气,可脸上洋溢出无尽的笑意,双眼望着自己夫君,更满是爱意。 “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衣裳,你去换上,让我好好瞧瞧。”何天赐附在耳边,轻声说道。 “冯先生说了,不许动用星气。” “不动,不动,我只是看看。去。”何天赐推她下楼。 卫小楼拗他不过,只得下楼回房换衣服去了。 何天赐见她下楼,左手冲着外面阳台打个响指。 不一会,从阳台上窜进来一团黑影,却是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连脸都晒得黝黑的中年男子。 何天赐指着蔡多福坐过的位置,说:“冯先生刚才就坐在那儿,他很谨慎,没喝茶,不吃东西。只有左手摸过两次椅把手。” 黑衣人会意点头,轻轻吹两声口哨,顿时便有两只通体雪白,如松鼠般的小妖兽从阳台溜了进来。 这正是极罕见的,嗅觉极好的留情雪飞鼠。 两只雪飞鼠在黑衣人的指挥下,跳上蔡多福坐过的椅子,四处乱闻,最后跳上椅把手,在蔡多福摸过的位置舔了几下。然后轻轻一跳,竟然飞上黑衣人肩上。 何天赐问道:“这位冯先生,可是会飞的,能追踪得到么?” “只要他还在栎阳城,就能找到。” “传闻冯先生感应能力极强,你千万小心,只探明他的真实身份就行。” “属下隐藏气息的能力,不输青衣会那帮人,不会引起他注意的。” “如果遇到蔡多子,务必躲开她。” “知道。” “你只有两天时间,明白么?” “知道。” “事成之后,大大有赏,去。” …… 第158章 福星 回去的路上,蔡多福想着何天赐刚才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奇怪。 说何天赐包藏祸心么? 不像。因为按照正常逻辑,在下阴招放暗箭之前,应该说些好话来迷惑对手才对。而不是摆着一副瞧不起人的冷漠态度。 说何大少爷架子大太? 也不像,毕竟他小命还在自己手里,就算不求自己,也得讨价还价,不应该如此嚣张。 到底是什么能让何天赐如此目中无人? 这个何天赐,估计是个很难搞的麻烦人物。 …… 回到玄机商坊,落地之后,柳书语还紧紧抱着他。 蔡多福只当她还在害怕,白占着便宜,也不急着推开她,任她抱着。 好一会,柳书语才缓缓松手,从他身上挪开,说:“先生,上次你走后,范伯元闯进院子来。” 蔡多福吓了一跳,忙问:“闯到这里?” “嗯。”柳书语点头,将上次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如何借范伯元这事,与冯先生拉关系,她可是想了无数遍,此时细细说来,有理有据,又说:“三个伙计,一年少说也有百万铢的支出。我在蔡少爷面前,可是打了包票说稳赚不赔的,于是我就把这事应承下来,毕竟省下来的,就是赚到的。” 蔡多福听着忍不住想笑。 幽云斩魔团要解散,早该散了,省得范家借势作威作福。 范伯元这么势利眼的家伙,没想到也有今天啊,竟然对柳书语低三下四,白干几年活,真正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柳书语看不到面具下的奸笑,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急忙说道:“先生若是不喜欢,我就把他们打发走。” “不用。”蔡多福急忙应道,“以后有粗重活,就让他们去干,反正不用钱。范伯元想讨好你,给你送钱送礼,你都收着,我跟蔡少爷说,这些东西,都给你。” “我不稀罕那些东西的。” “没事,就收着,以后他们要是敢闹事,我替你出头。” 柳书语高兴得连身子都有些飘,微微点头:“先生有吩咐,那我便收下来。我也跟他们说好了,绝不会打听你的事,他们就算看到你在这里,也不会闯进来的。” 蔡多福检查过附近的气息,原来几个讨厌的气息,确实不见了,不由满意点头,夸她几句。 其实他更想掐她脸蛋,跟她说一句:你他娘真是个人才。 柳书语怕他要走,又急忙开口问道:“先生,我最近修炼,碰以有不少问题,想请教先生,不知先生肯不肯教我?” 这借口和话题,她可是深思熟虑过的,不仅能拉近两人的关系,也能解决修炼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蔡多福微微一愣,想了想,点头应道:“可以,你问。” 其实他非常喜欢柳书语,很欣赏她敢想敢做的胆气,与情爱无关,纯粹就是识英雄重英雄的欣赏与喜欢。所以他一开始就传她修炼秘籍,算是给她一个平台,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可柳书语性子太野,蔡多福又不敢帮太多,特别是修炼方向,只传秘籍和灌输过两次星气,便让她自生自灭。 此时听柳书语想请教,念着她也有一份功劳,便答应下来。 问题不少,在柳书语的提议下,两人便移步到客厅,点起油灯,坐下来慢慢聊。 蔡多福仔细回答着问题,又帮她检查修炼的进度。 他发现柳书语的资质,其实不差,中等偏上,修炼进度竟然和她弟弟差不多,随时都可以开窍。 这修炼进度已经很快了,要知道柳正初可是吸收了不少星气,也才和姐姐同步而已。 蔡多福决定再帮她一把,问:“蔡少爷是帮你灌过星气?” “有过两次。”柳书语应道。 “我也帮你一次,不过我的星气,可比他多很多,你用尽全力,看能不能连开两窍?” 能得冯先生帮忙,柳书语满心欢喜,比灌蜜还甜,急忙应道:“多谢先生。” 灌气开窍的地方,柳书语自己选的,就选在她闺房,而且她很自动就盘坐在自己床上。 蔡多福觉得有些唐突,可看着柳书那认真的模样模样,反倒越发佩服起这姑娘的心性。急忙收敛心思,帮她开窍。 他抓起住柳书语左手,一股星气汹涌而出,注入她体内。 为了表示冯先生与蔡少爷有所区别,蔡多福这一股星气,可谓是出尽全力,庞大的星气,瞬间就充斥她全身,并催动丹田自己运转起来。 柳书语不敢怠慢,运起功法,开始催生元神,冲关开窍。 …… 以蔡多福现在的量气,要帮忙开前面两窍特别容易。但能不能连开两窍,就要看资质。 冯新安的资质,就是极差的,开一窍,得巩固好几天,才能继续冲第二窍,最近还在巩固第一窍,像樊秀这种中等资质的,稍好一点,开了第二窍。 蔡多福想看看柳书语能不能连开两窍,如果可以,那再过一个月,自己努力一把,多花点时间,就给韩山他们,来个连开三窍。 半个时辰后,柳书语就开了第一窍。 第一窍既开,蔡多福继续灌入星气,强行帮她冲击第二窍,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又开一窍。 “不要停,继续修炼,巩固境界。” 蔡多福撤下星气,提醒一句。 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帮她护法。 他静静地坐着,望着柳书语那张平静的圆脸,觉得玄机商坊能走到今天,确实应该给这丫头记一功,这些星气,算是奖赏。 许久,柳书语的星气波动慢慢稳定下来,晋阶成功,问题不大。 蔡多福觉得自己应该走了,毕竟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闯进来打扰。 正临走之前,他又想起何天赐那脸无所谓的臭脸,总觉得心神不宁,顿时也有些不放心,于是散开星气,将方圆一里内的星气波动再仔细检查一遍。 突然,两股奇怪星气波动闯进了他的感应范围。 这不是窍客的星气波动,而是妖兽的气息波动。而且气息极弱,一般窍客还真发现不了。 更诡异的是,这两股妖兽气息,一前一后不停来回跑动,似乎在跟什么东西接触交流,明显也在追寻什么东西。 他心里格登一跳,星气全力散开,很快,一股隐藏的星气波动,显现在他的感应范围内。 有人在操控这两只妖兽,满城追寻什么东西。 不一会,一人两兽的气息越来越近,就是冲着玄机商坊来的。而且来到就隐藏在附近,再也不动了。 有人操控妖兽跟踪自己,而且跟踪到了玄机商坊。蔡多福有些心惊。 是谁派来的?这都不用想。 肯定是何家派来的。 怪不得何天赐一副胸有成竹,眼中无人的模样,原来是吃定了自己。 不得不说,何家大少爷这一招,还真又阴又狠。 这想想都后怕。 自己可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路上不可能留下什么气息,这两只妖兽到底是什么妖兽,竟然可以追踪到这里,如果此时回到家,那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当然,这驯兽师隐藏气息的手段,比青衣会那帮人高明不了多少,只要他敢接近自己两百米内,也是躲不过归元剑的感应。 不过柳书语这丫头,还真是自己的福星,不经意间又帮了自己一把。 他转身望着柳书语那张圆脸,顿时觉得有些可惜,这丫头要是肯听话,留下来帮自己就好了,自己这团队,还真需要一名会赚钱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从明天起,柳书语将会取代卫小楼,成为栎阳城最会赚钱的女人。 第159章 提头回何府 不一会,柳书语醒来,见冯先生仍坐在房间,替自己护法,心里越发欢喜,上前行礼:“先生大恩,书语不敢言谢,日后必定找机会报答先生。” 她这话,说得很大胆,也埋着以后要见面的伏笔,可此时的蔡多福,正盯着外面隐匿起来的跟踪者,哪里能管她这些小心思。 “你觉得何家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蔡多福问道。 柳书语想了想,应道:“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确实不喜欢我,而且他还派了人跟踪我,现在人就是外面。” “啊?”柳书语吓了一跳,星气感应这些,她刚开窍,还不太懂。 “别怕,这事我会处理的。从明天起,你别去何府了。明白么?” “明白。” 蔡多福其实想说些生意上注意事项,可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些话,留给蔡少爷。于是说道:“我先去处理,你别乱跑,守在家里就行。” 柳书语很想跟着去,可有正事,还不能太造次,只好应道:“那我在这里,等先生回来。” 蔡多福也没想回来,本想应声不回来,可看着柳书语那有些虔诚的眼神,不由觉得好笑,应道:“好。” 他出来小院,锁定那股气息,轻身一跃,凌空飞起,直接向那股隐藏气息冲去。 这一个起落的飞行速度极快,瞬间就冲到那人面前,同时星气散开,层层垒起的空间,覆盖近百米,将一人两兽,全部压制在原地不能动弹。 不得不说,这人隐藏得极好,如果不是有星气感应,真有可能被他骗过去了。 蔡多福缓缓落地,折叠起空间,将那人从一堆杂物里推了出来。 借着月光,他看清这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四窍境修为,星气波动不强,应该是个专门跟踪隐藏的窍客。 “叫什么名字?”蔡多福问道。 “冯先生,我就是好奇,没有恶意的。”那人应道。 听这话,蔡多福知道对方是个老手,于是左手一招,将两只白色的雪飞鼠从石缝里挤出来,压按在地,压得两只小家伙吱吱乱叫。 “这是什么妖兽?”蔡多福又问。 那人犹豫良久,最后长叹一口气,闭眼等死。 蔡多福没指望能逼问出什么,因为这些人,说得太多,会牵连家人,多半是不会说的。 当下也懒得废话,右手一挥,脚下的空间开始撕裂,两只雪飞鼠瞬间被扯成一摊血肉,那黑衣人的身子突然往前一仆,一颗脑袋也被扯下来,凌空飞了过来。 他又取出一个木盒,装了脑袋,然后身子一跳,窜上高空,直往何家而去。 来到南天楼上空,看到下面楼阁灯光通明,何天赐夫妇的星气波动,极是活跃,显然还没入睡。 缓缓落到窗边,透过窗缝,往里望去,只见何天赐正坐着喝酒,卫小楼身着一件透明轻纱白裙,在一旁伺酒陪饮。 本来夫妻俩夜间喝酒吃宵夜,也是平常事,但卫小楼全身只罩着一袭轻纱,曲线轮廓分明,举杯劝酒时,身体一览无余,这若隐若现的风光里,散发着万种风情。 蔡多福看着有些激动,暗呼卫小楼这身材,真是人间极品。 耳边却听何天赐说道:“现在没人,你给我跳支舞,我喜欢看。” 卫小楼骂道:“呸,我又不是舞姬,我还怕你忍不住动了星气,喝完酒赶紧回房睡觉去。” “其实同房可以不用星气的。” “我说了,先忍一忍。” …… 趁着他们打情骂俏之际,蔡多福身体如幽灵般,绕到前面阳台,挪开半边木门,侧身溜进房间,直接飘进里间休息室。 何天赐看见有人影闪进来,吓了一跳,转身问道:“谁?” 卫小楼更是手疾眼快,急忙跳起来,抓起旁边一件衣裳,挡在身前。这才转身望过来。 蔡多福的星气早已散开,层层折叠的空间,宛若大山,瞬间压在他们身上,然后身子落地,轻轻走了过来。 “混账,你想干什么。”何天赐有些急了。 “夫君,别动气,有话好好说。”卫小楼此时衣衫不整,脸上臊得通红,可脑子却异常冷静,还不忘开口提醒。 说实话,此时此刻,蔡多福真佩服卫小楼的定力。 刚才他没有急着出去,留在柳书语房间,其实就在想如何处置何天赐夫妇。 其实也很简单,终止合作,让何天赐重回走火入魔的昏迷状况。何家不会有人救他,也不用担心他醒来找自己麻烦。 至于卫小楼,更不用去管她,毕竟何大少爷昏迷不醒,想找她麻烦的人更多。 只是没想卫小楼能这么冷静,一下就领会问题的关键,恐怕是有预想过这样的情况。 蔡多福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木盒放在酒桌,掀开盖子,露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何天赐的脸涨得通红,憋得有些难看。 卫小楼只望了木盒一眼,便吓得不敢多看,嘴里骂道:“夫君,你糊涂啊,怎么能派人去跟踪冯先生。” 蔡多福听这话的意思,何天赐的跟踪行动,卫小楼还不知情,可再看何天赐的表情,只是生气,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冯先生,有事可以商量,能不能先让我娘子穿上衣服。”何天赐板着脸。 蔡多福不由分说,突然右手一伸,打出一拳,直打向旁边的何天赐。 这一拳裹着星气,看上去极是凶猛。 何天赐一惊,急忙出手格档,可身上宛若压着一座大山,心急之下,不由转起丹田,启用星气,也打出一拳。 蔡多福化拳为掌,抓住何天赐打过来的拳头,星气涌出,层层空间折叠挤压之下,震何天赐身体不由抖动起来。 何天赐只觉前面有排山倒海般的星气冲击而来,身后和左右两侧,又仿佛堵着几面高墙,再不反抗就撞成肉泥,不由运用星气阻挡。 可丹田急转之下,几股星气突然从下窜出,逆转乱撞,撞得他体内气血一阵翻滚,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差点晕倒过去。 蔡多福撒手撤下星气,很平静在酒桌旁坐了下来。 刚才他折叠空间,并没有将两人压死,是想逼何天赐出手,而那一拳一掌,都不算攻击,纯粹是强行压迫何天赐启动丹田,运行星气。 没办法,何大少爷的身体,不能有被人打过的痕迹,不然就成了别人把柄,帮别人做了好事。 现在何天赐星气已乱,接下来,只要再激怒他,让他走火入魔,昏迷倒下就行。 第160章 聪明 麻烦且疯狂的女人 蔡多福这一出手,毫无征兆,而且速度极快。 卫小楼抓着衣裳,捂着身子,又是恼怒,又是害臊,还在想着如何安抚冯先生怒气,根本没反应过来。 仅仅一瞬间,就看到何天赐摇晃着身体瘫倒在椅子上,待反应过来,已经能感应到何天赐体内的星气开始乱冲乱撞,随时会走火入魔。 她又气又急,不得不冷静下来,说:“冯先生,此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满足。” 蔡多福把木盒盖上,缓缓说道:“我倒是敢提,就怕大少奶奶不敢答应。” 卫小楼应道:“先生尽管说。不管你要什么,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完成。” 蔡多福挑衅地上下打量着卫小楼,说:“刚才我在外面,听说大少奶奶要跳舞,我现在就想看,大少奶奶能答应么?” 卫小楼没有生气,泛红的俏脸,平静无波。 瘫坐在椅子上的何天赐,却是忍不住,想起身,又使不出劲,只能开口喊道:“来人……” “闭嘴!”卫小楼转身大喝一声,打断何天赐喊话,“我穿成这样,你要把所有人都喊过来看么?” 何天赐被她打断,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更不敢出声,只恶狠狠地盯着蔡多福。 卫小楼说:“冯先生,我和柳姑娘私交甚好,言谈之中,我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我不敢揣测你们的关系,但我知道先生绝非好色之人,你这么逼我,无非是想激怒大少爷,扰乱他的星气。可我们已经知错了,也愿意赔偿,不管多大代价。” 不得不说,卫小楼很聪明,这话虽对冯先生说的,也是对何天赐说的,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下子就挑明了。 何天赐大概是听懂了,怒气渐消,体内紊乱的气息竟然缓和下来。 可蔡多福不想与何天赐纠缠下去,早打定主意,要让他倒下去。 没办法,何天赐这人,认不清局势,也容不下别人,明明是自己孤立无助才找外援,可有了外援,不想着拉拢,还妄想控制,真是脑子有坑啊,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现在看来,何玉泉抛弃何家大少爷,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子嗣。 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何天赐今晚必须倒下。 “男人都好色,特别是见到大少奶奶这样的绝色美人,谁都不能免俗的。我也一样。” 蔡多福说着,伸手一挥。 何天赐身下的椅子顿时一转,将他的脸朝向外面空荡荡的客厅。 卫小楼倒是很淡定,真不怕冯先生乱来,就怕自己丈夫担心,急忙说道:“我知道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蔡多福用手一挥,盒子突然打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突然飞起,冲卫小楼撞了过去。 卫小楼急忙躲闪,可四周如有无穷压力,压得她没法动。只能眼睁睁看那颗脑袋冲进怀里,落在自己手里。 “啊。”她忍不住一声尖叫。 可尖叫过后,她自知失态,只怕大少爷误会,急忙开口解释,可突然发现身上的压力陡增,挤压得她连嘴巴都张不开,说不了话。 蔡多福起身,来回走动着,说道:“怕什么,大少爷又看不到。” 话音刚落,何天赐身上的星气波动就突然翻滚起,不一会,迅速炸开。 蔡多福知道何天赐这状况,已经陷入昏迷,便不理他,开始注意楼下的反应,他怕卫小楼刚才一声尖叫,引来楼下的金锁。 等了一会,没见金锁上楼,他心中稍定,这才散去卫小楼身上的空间折叠。 “把衣服穿上。”蔡多福说。 不知什么时候,卫小楼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连神色都有些颓废。可仅仅失神一会,她又重新振作起来,当着冯先生的面,穿上衣裳,坐了下来。 “接下来,冯先生准备怎么处置我?”卫小楼平静地问道。 “从现在起,咱们的合作终止,因为大少爷违约,我只好让他重归原样,但我收的钱,不会退还。”蔡多福应道。 隔了一会,卫小楼才应道:“就这些?” “就这些。” “冯先生不怕我调查你的底细?”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何大少爷再次昏迷,何府很快就会洗牌,毕竟谁也不想大少爷再次醒来。大少奶奶这么漂亮,应该早有人盯上了,我觉得你应该是顾不上我。” “先生所言极是。”卫小楼端起桌子的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我们夫妻俩,确实失败了,所以我在想,反正都是死,干脆我们夫妻俩,就一起死在这里,死在冯先生手里。” “我不会杀你的。” “先生如果不杀我,那我就准备玩一把大的。” 蔡多福听不懂这话,更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不由盯着她打量了一会。 可能是喝酒的缘故,卫小楼的脸又涨得微红,恰巧被灯光一照,灿烂如夏花,美艳不可方物。 她抬头盯着冯先生那双眼睛,说:“明天我就跟范伯元说,冯先生跟蔡府关系匪浅,让他把范轻舟送到蔡府,给蔡少爷当小妾,不知冯先生届时会如何处置范伯元?” 蔡多福心里一跳,也盯着卫小楼,心想这女人哪来这些信息?怎么会知道冯先生与蔡府有关系。 肯定不是柳书语说的,那丫头是胆大,但不至于没有分寸。 不过他并没有慌,因为卫小楼这话,没有把冯先生和蔡少爷等同起来,或许是卫小楼旁击侧敲听来的消息,用来吓唬自己的。 卫小楼继续说:“范伯元是个势利眼,如果知道是自己退婚导致不受冯先生待见,必定百般讨好蔡家,我让人再放些风声,到时候你和蔡多子的关系,必定全城皆知。” 听到姐姐的名字,蔡多福就知道卫小楼是打听消息后推猜的,心中大定,问道:“大少奶奶哪来的消息?” 卫小楼将自己调查范家,进而调查蔡多子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我找冯先生,本是救助,后来通过柳姑娘找到先生,便没继续查下去,如果先生不杀我,那我便继续查下去。” 这听起来就是一句赌气话,可放在卫小楼平静的话语里,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那你准备怎么查?”蔡多福问道。 “不管是谁,只要在做事,一定会留下痕迹。你要这么多钱,自有用处,我会从你身边的人查起。柳姑娘一家,蔡多子一家,还有玄机商坊每一笔钱的进入。” 卫小楼说到这里,顿了顿,才说:“先生想得到何家的支持,又如此谨慎,多半想办大事,栎阳城其他贵族,应该也有类似的动作,我也可以去查,总能查到一些相关的事。” 蔡多福没有回话,卫小楼确实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她追查的思路很正确,真任由她查下来,肯定会让她查出不少东西。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女人。 不过,这女人敢这么说,不像是寻死,这到底想干什么? “大少奶奶做这些,是为了救回何大少爷?”蔡多福问道, “对。”卫小楼点头。 “不可能,我不会救何大少爷,给自己找麻烦的。” “我现在只有两条路,被你杀死,或者给你办事。如果先生想杀我,我不会反抗。如果先生不想动手,我希望能帮先生办事,换取我们夫妻俩活命的机会。” 蔡多福望着这个疯狂的女人,摇头叹气:“不可能。” 卫小楼继续问:“冯先生,我帮你做事,你能信得过我么?” 蔡多福想了想,说:“如果仅仅是你一人,我相信你。” “那好,以后就是我帮你办事,事成之后,你救醒我夫君,再送我们离开秦国,咱们两不相欠。” “什么意思?” “一年内,你吩咐的事,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你要钱,我可以给你,现在楼下地窖,就有几千万铢,你要情报,我也可以给你,还能帮你打听。全仅限一年,一年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然后呢?” “任务完成后,你带我们夫妻俩飞过万里长城和渭水河,送我们进入新卫国,然后再救醒我夫君。我们夫妻俩,从此再不回秦国,不再打扰冯先生。” 蔡多福觉得这个条件其实还可以,但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卫小楼以为他还有顾虑,在旁边说道:“冯先生请放心,我帮你办事,只办事,不问原因,也不查你的底细。” “一年时间太短,改成两年。当然,这两年内,我确保何大少爷性命无忧,也保证你不会被人欺负。” “好。” “你是个聪明人,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不用我多说。” “我明白的。” 蔡多福走到何天赐身旁,抓住他的右手,先帮他疏通乱窜的星气,确保他丹田可以正常运转。又说:“我定期过来检查大少爷的身体,确保他性命无忧,不过醒来是不可能的,你也别请其他人来帮忙。” 卫小楼感应到丈夫气息又平稳下来,心中稍定,应道:“我知道。” “这两年里,我会想办法解开何大少爷的诅咒。” “有劳冯先生。”卫小楼应道。 “你帮我找几份地图,什么地图都可以,包括月镜大陆其他国家的地图。” “好。” “你刚才说楼下地窖,还有钱?” “四千万铜铢,不是钱钞,而是新铸的百铢钱,有八箱。还有星石两箱共计两千六百颗,黄金六箱共六百斤,还有三箱珠宝首饰。” 这么多钱,把蔡多福真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拿走五千万铢,已经把卫小楼的积蓄掏空,没想还剩这么多钱,问道:“这些是你的钱,还是何家的钱。” “我经营新甲兵坊和贩卖兽骨赚下的,算是我自己的钱,十二年的积蓄,全部在那里。” “我都可以拿么?” “铜铢都拿走,反正我留着用处不大,黄金与珠宝,给我留一半,我到了外面能用。至于星石,给我留三成就行。” “我现在能拿走么?” “可以,先生能拿得动么?” 蔡多福身上还有两个空的储物戒指,白天清空时都被樊秀怀疑去当强盗,今天既然能拿,便先拿走,谁知道明天有什么变数。于是应道:“能拿。” …… 第161章 苏家的诅咒 蔡多福其实没拿多少钱。 他来到楼下,看着深深的地窖,怕有机关,不敢下去。只让卫小楼搬上来两箱百铢钱——钱箱太重,卫小楼虽是窍客,也不好搬的。只好另外搬了一箱星石和一箱珠宝。 回到玄机商坊时,已是四更三刻。 柳书语还没睡,仍点着灯火,看到冯先生回来,急忙上前迎接。 蔡多福说道:“我跟何大少爷,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你以后少去何府。” 柳书语点头应道:“好。” “不过卫小楼如果愿意跟你做生意,也可以做的。但你要记住,凡事不能太依赖别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 “我知道了。” 蔡多福吩咐几句,准备离去。 柳书语急忙上前问道:“先生,以后我有修炼上的问题要请教,要怎么联系先生?” 其实冯先生这个身份,蔡多福并不喜欢。不过现在跟卫小楼有合作,幽云斩魔团也解散,他突然觉得这身份不错,起码这两年内,凭这个身份,可以从卫小楼那里得到不少情报和财物。 而且活动经费基本凑够,以后玄机商坊的事,直接丢给柳书语就行,蔡少爷都不用过来交接,省得四处乱跑,如果有空,偶尔以冯先生过来看看就行。 “我听蔡少爷的意思,玄机商坊以后他就不管了,全权交给你打理。我看你也不容易,过几天我帮你开到三窍。以后我有空,会过来看你的。”蔡多福说。 柳书语大喜:“先生,玄机商坊装修时,用了不少玻璃灯箱,我在屋顶也装了五个灯箱,以后我若有事请教,便点亮灯箱,先生经过时看到,能不能下来坐一会。” 蔡多福觉得柳书语这方法不错,应道:“可以。” 柳书语急忙行礼致谢。 小姑娘的心思其实很多,可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就怕自己一时冲动,惹得冯先生反感,反而失了先机,目前来看,计划走得很顺利,她真不敢有什么怨言。 …… 蔡多福回到家里,樊秀便醒了。 樊秀看了看漏刻,也便起床,喊起小扇,让她吩咐厨房烧水,给少爷洗澡。 本来昨晚要回家洗澡的,没想折腾一宿,天没亮就要人帮忙,蔡多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樊秀说:“过一会天就亮了,今天二少爷准备请你出城,还是要洗澡打扮一下的。” 原来昨天季小满去苏府传话,苏云帆让他回来报信,准备第二天邀蔡少爷前往城外的妖兽饲养场,帮忙四少爷驯服妖兽。 这意思很明显,是想进一步试探和拉拢蔡多福。 蔡多福想与苏家联姻,还不好拒绝。 等洗澡水期间,他拿出五千万铢的钱钞,又拿出两箱新钱和一箱珠宝首饰,交给樊秀保管。 樊秀有些好奇:“不是说没有了么,怎么还有?” 蔡多福说:“今晚真去当强盗了,过几天还有三千万铢新钱,别觉得钱多,单是冯新安打听消息,每年就要三百万铢的预算,后面我还要请人,要花大钱的,你得好好记账。” “家里买辆马车,请个车夫,你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没辆马车不行。” “家里放不下。” “在前面临水街买间宅子,晚上马车就放在那里,白天就停在家门口,大小姐如果问起,就说是我给夫人配的。” 两人商议间,热水已经提了上来,樊秀便侍候他洗澡。 洗完澡,东方的天边,已经有了亮光,蔡多福只好穿衣打扮,准备早上出门。 待吃过早餐,苏府的马车已经来到门口,苏云帆坐马车来蔡府接人。 …… 从栎阳城西城门出来,越过几里庄稼地,翻过一座小山丘,再出官道折向西南边,便见镇阳山下那片开阔的青草地。 草地东边,镇阳山脚下,有一座用围栏围起来的饲养场,那就是苏家的妖兽饲养场。 此时远远望去,饲养场的草地里,有不少妖兽坐骑走动着,饲养场外,镇阳山上山下,更有人骑着妖兽四处狂奔。 据苏云帆介绍,苏家的妖兽饲养场,主要是帮客人驯服和饲养妖兽坐骑。 栎阳城里有不少贵族子弟,境界不高,也不会进入月影森林驯服妖兽坐骑,苏家便提供低阶妖兽,如常见??马、赤尾狐,还帮助客人驯服。 至于高阶妖兽,那些窍客没时间,也没地方打理自己的坐骑,便送到苏家的妖兽饲养场,由专业人员进行照顾饲养。 此时正在饲养场外,沿山坡奔跑的妖兽,正是付费寄养在苏家的高阶妖兽。 这确实是门赚钱的好生意,不过蔡多福此时看在眼里,却想起一件要事,那就是窍客骑兵团。 御风飞行确实很有必要,但九窍境之下,仍需要妖兽坐骑,韩山他们几个,到了六窍境,就可以让他们养妖兽坐骑。 而苏家的这个妖兽饲养场,或许就是自己将来的第一批窍客骑兵团的培养基地。 想来与苏家联姻,取得苏家信任与支持,变得很是重要。 马车进了饲养场,在最里面一座大宅院前停下。 有人迎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苏家大少爷苏云扬。 蔡多福急忙跳下马车,上去相见。 见面寒暄几句,苏云扬便领着蔡多福进了宅院,绕过堂院,来到后院一块空地。 空地上,只有两个人,苏家四少爷苏云海,和七小姐苏云裳。 大半年不见,苏云海变瘦了,也变结实了,不仅开四窍,而且星气波动极强,实力提升明显。 这么短时间,能有如此提升,不得不说,苏云海的修炼资质,确实很好。 苏云海看到蔡多福,把脸一转,冲着蔡多福单膝跪倒下来,似乎想说话,可板着脸忸怩半天,又说不出来。 蔡多福知道他是想道歉又拉不下面子,急忙上前拉他起来,说道:“四少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苏云帆急忙上前解释道:“这小子以前老找你麻烦,现在来给你道歉。” 蔡多福应道:“以前就是切磋,哪有什么找麻烦,不用道歉的。” 苏云海借势起身,站在一旁,仍板着脸不说话。 蔡多福有些拉近关系,只当没看见,却听苏云帆在旁边说道:“今天请你过来,也是想让你指点老四的修为。” “半年时间,四少爷能有如此提升,资质极佳,只要继续修炼下去,很快又能晋阶。”蔡多福应道。 “就是因为他资质极佳,才需要有人磨炼他。” “什么意思?” 苏云帆没有回话,与大哥苏云扬对视一眼,明显有些犹豫。 蔡多福却是反应过来,问道:“四少爷身上,有妖精的诅咒?” 这事在栎阳城不算什么秘闻,只是贵族家事,不愿提起,旁人也不好相问。 苏云帆应道:“没错,老四以前修炼,速度极快。可开了两窍,速度便停滞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资质不行,变得自暴自弃。这便是我们苏家的妖精的诅咒。” “磨练又是怎么回事?” “苏家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但一直找不到,一百年前,苏家有位祖先,机缘巧合破除了这个诅咒,其实也不算破解,只是他自己不受影响,而他破解的方法,就是被人磨炼。” “什么意思?” “跟我家老四的情况很像,被人打败,然后发愤图强,一下子就解除诅咒。” “那随便找个高手就行,为什么是我?” “不是被谁打败,都有这种效果的,老四只有被你打败后,才有这种效果,接下来,如果经过你的磨练,能保持这种效果,那就说明你能解除老四的诅咒。” “那你们几个呢?也有这种诅咒么?” “我们资质不行,诅咒根本不明显。” “如果能解除四少爷身上的诅咒,我是愿意效劳。” 蔡多福觉得此事若能成功,自己必被苏府奉上宾,与苏家联姻,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苏云帆听到这话,更是高兴,应道:“好。那今天就在这里,与我家老四决斗切磋一场,别打废就行。” 第162章 苏云裳 苏云海确实不想道歉,可比武切磋,他求之不得。 他不关心什么诅咒,甚至不想承认蔡多福可以解除苏家的诅咒,他就是想报仇。 四窍境中期,加上苏家的半神器烈火剑,全力施展之下,他能与五窍境高手对练百招,这样的实力,同阶基本无敌,料想蔡多福的实力,不会超过五窍境。 至于蔡多福打败自己大哥的传闻,他问得很清楚,两人就没打过,而且听大哥的意思,预测不到蔡多福的招式,这肯定是误会了。 总之,他自信满满,就想打败蔡多福,一雪前耻。 很快,两人就在空地拉出一片决斗场。苏云海手持烈火剑,注入星气,剑体开始变得通红,隐隐似有火光烧起。 蔡多福第一次见带火属性的法器。 玄机阁的半神器,大多都是储存星气,直接加大攻击效果的。比如他用过的角弓,又比如冯先生佩在身上的,可以提高攻速和力量的追风剑,就连归元剑这样的神器,都是直接利用星气或者元气。 看得出来,玄机阁炼制法器,追求最纯粹的星气攻击。 而苏家这把烈火剑,原理其实一样,就是用星气启动阵法,转换成火焰,如果能配合控火的日月窍诀,效果应该不差。 不过蔡多福不敢用玄机器的法器,带在身上的佩剑,还是顾国送的六阶法器青锋剑。 这柄佩剑,就是用来充牌面的,对上烈火剑一碰就断,肯定不能用,所以蔡多福决定不用剑。 所以此次决斗,苏云海手持半神器,对赤手空拳的蔡多福。 其实苏家备有法器,只是蔡多福不想用,事实上,他连窍诀都不敢乱用,干脆弃剑不用。 苏云帆觉得蔡多福有些托大,毕竟烈火剑也是半神器,威力惊人,本来上前规劝两句,却被苏云扬拦下来,只有苏云裳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只当是看热闹。 苏云海看着蔡多福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微微一撇,冷笑一声,他可不会客气,而且老太太也没说不能砍人。 待苏云扬一声令下,苏云海丹田急转,星气迸出,烈火剑火焰高高窜出,他纵身一跃,已经冲了过来,烈火剑直挥而下,拉出一条火龙,斜劈向蔡多福左肩。 蔡多福右手抬起伸出,三指并用,轻轻一捏,恰巧捏住劈下来的剑峰,顺势将火焰都压了下去。 如此诡异的招式,根本不像在比武,苏家兄妹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时愣在原地,好一会,才露出震惊的神色。 苏云海作为当事人,最是震惊,因为他这一剑,几乎没有任何保留,可竟然被人徒手抓住,怎么想都不可能,更恐怖的是,他想收剑都收不回来。 其实蔡多福这一招,只是奇恒窍诀的妙用,原理和扭曲空间改变弓箭轨迹差不多,只是在烈火剑滑进手指间时,再用星气强行压制下来。 他手指一弹,弹开烈火剑。 苏云海长剑再次落入手中,心里更不服气,星气再转,继续挥剑,直刺而出。 蔡多福轻身一避,仍用手指捏住剑锋,过一会才放手,然后示意苏云海继续进攻。 苏云海虽是震惊,可就是不信,可接连几剑,都被蔡多福接住,火焰剑光都发不出来。 此时,苏云海已经有些灰心了,可蔡多福突然发难,身形一闪,一拳打在苏云海腹下,直接把他震晕过来,把苏家兄妹都吓了一跳。 “没事的。只是晕过去而已。”蔡多福解释道。 苏云扬喊来奴仆,将四少爷抬下去休息,转身问道:“蔡少爷,你这是什么窍诀,还能徒手接剑。” 蔡多福应道:“就是星气量比较大,强行堵住的。” 苏云扬听自家老二提过这事,可星气量再大,也很难做到这种事,心里肯定不行,迟疑一会,还是没问,借口回去查看老四的伤势,只让苏云裳陪蔡多福切磋几招。 说话间,连苏云帆也识趣走开了,正是留给他们两人独自的机会。 蔡多福知道苏家这么安排的意思,想到以后要与苏家联姻,也愿意与苏云裳亲近。何况苏云裳长得很漂亮,虽然稍矮些,但身材火爆,完全弥补身高的不足。 能再娶一位美娇妻,还能帮助自己创业,这样的好事,哪个男人会拒绝? 苏云裳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蔡少爷真有六窍境修为,还能帮四少爷解除诅咒,这门婚事她是避不开的。 论相貌,蔡少爷长得并不差,两人年龄相仿,如果他能打败自己,她真不嫌弃。 不管怎么样,她想自己试试蔡少爷的真正实力。 她唤人牵来自己的雪狼坐骑,翻身一跃,跳上狼背,说道:“你找一只雪狼,驯服后过来追我,能追得上,就算你赢。” 说完,她右手在狼背上一拍,雪狼长啸一声,冲出围栏,奔向镇阳山而去。 蔡多福望着苏云裳的背影,微微一笑,别的本事没有,驯服妖兽,他确实有一套的,于是也让人牵来一只雪狼。 他翻身坐在鞍桥,那雪狼似乎还不情愿,他右手聚起一团噬魔虫,只在狼背上轻轻一拍,那雪狼便呜的一声,顺势低下头来,连身子都趴了下来。 “追前面那匹雪狼。”蔡多福顺手一指。 雪狼是五阶妖兽,体形壮硕,极通人性,闻言顺势往前一冲,冲出围栏,直追前面那匹雪狼而去。 苏云裳骑雪狼一路奔跑,并没有跑太快,因为她觉得蔡多福就算实力再强,驯服一只妖兽坐骑,也要花不少时间。 可她同上半山坡,停下来往后面望去,只见蔡多福骑着一只雪狼,已经近在咫尺,不由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没驯服妖兽坐骑,肯定是自己二哥搞的鬼,还真怕自己嫁不出去了,苏云裳心里不服气。 苏云裳冲着跑过来的蔡多福喊道:“你这是作弊,不算的。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蔡多福笑道:“好,还请七小姐手下留情。” 苏云裳往前一指:“咱们就到前面山顶比试,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完,她右手往后一拍,拍得雪狼瞬间直冲出去。 蔡多福紧随其后,冲下山坡,跑上前面那座山丘。 两人下来,先将雪狼安顿在一旁,就在山顶对面站好,准备比武。 蔡多福说:“既然是比试,咱们就定个彩头,要是我赢了,你喊我一声哥哥,怎么样?” 苏云裳应道:“要是我赢了,我要看你开了几窍。” 想知道别人开几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星气直接查看体内关窍,恐怕今天的安排,苏云裳就有窥探自己实力的目的,蔡多福心里顿时很清楚,不过他肯定不会让苏云裳得逞,甚至想到了破除苏家诅咒的办法。 “这样,公平起见,彩头都一样,我赢了,我看你开了几窍,你赢了,你可以查看我开几窍。”蔡多福应道。 “这不公平,你修为比我高,我肯定打不过的。” “那我双手藏在后面,如果不小心把手伸出来,就算我输,怎么样?” “好。” “那你喊开始,咱们一起出招。” 苏云裳答应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摆好架势,又看蔡多福反手握在身后,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星气波动,倒是有了信心,星气急转,喊道:“开始。” 话音刚落,她就要跳起,劈出一道刀光,可突然发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在身上,别说跳起来,连手指斗都动不了。 实在挣扎不开,苏云裳喊道:“你用了什么妖术?” “星气压制嘛,是不是动不了?”蔡多福说着,反手握在身后,轻轻走了过去。 苏云裳是想骂人,可嘴巴也张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蔡多福走过来。 蔡多福走到她面前,说:“我不能用手,也不敢用脚踢你,幸好牙齿还算锋利,就咬一口。” 说完,他当真俯身低头,伸到苏云裳耳下脖颈旁。 苏云裳看着男人嘴脸越贴越近,喘出的气息,已经碰到肌肤上,偏全身动弹不得,连叫骂声也喊不出来,又羞又急,涨得俏脸通红。 蔡多福也不敢咬下去,只在她耳垂吹了一口气,说:“你不说话,就当我赢了。” 苏云裳什么都干不了,又被他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痒,倒是放下心来,也放弃了抵抗。 蔡多福绕过她身旁,抓起她的手,渡入一道星气,开始检查她的丹田关窍。 其实想与各大贵族世家联姻,最好的办法,就是解除他们的诅咒。 当年大秦始皇帝为巩固政权,利用妖精的诅咒,限制五家贵族壮大,如果真有人能解除妖精的诅咒,将是推翻大秦的一记狠招。 如今苏家愿意联姻,蔡多福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解除苏家的诅咒,找出解除妖精的诅咒的方法,到时候,只怕其它几家贵族都会自动找上门来,以各种方式结盟。 仔细检查一会,蔡多福发现苏云裳的资质其实不错,大概处在樊秀与柳书语之间,算中等偏上的,而她实际修炼情况,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偏慢。 这种情况,看起来比较温和,但隐患更大,长此以往,苏家会沦为普通家庭,就如现在这般,苏家最高修为也才七窍境,这放在栎阳城,真是没落了。 不过简单的检查,也找不出具体原因,只能等以后和苏云裳深入交流,再找原因和解决方法。 苏云裳只知道蔡多福星气在自己体内乱窜,将自己的秘密都看了个遍,本有点害羞,可一想着以后估计还是会娶给他,便也释然。 不一会,她发现身上的压力渐消,能说话了,不禁问道:“你这是什么窍诀?” 蔡多福很认真地应道:“先用我英俊的脸庞,先迷住对方,再用星气将她压住……” “你是混蛋。”苏云裳大骂一声,跳过来,抓住蔡多福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蔡多福没有反抗,就看着苏云裳在自己手背咬出两排牙印,然后瞪自己一眼,跑过去,骑着雪狼跑回去了。 他控制着体内的噬魔虫,不敢修复有点见血的咬痕,想给苏小姐留点好印象,也怕她问起不好解释。 第163章 冯新安的新任务 七月初七,冯新安一大早进蔡府,开始在蔡多福的帮助下开窍。 这几天,也是他勤奋,每天都泡在家里修炼,巩固境界,今天只花半个时辰,便在星气的灌注下开了第二窍。 毕竟资质不行,他又花两个时辰继续巩固境界,直到中午时分才停下。 正准备离开蔡府,蔡多福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木盒。 冯新安打开一看,里面一团黄色锦布,裹着一条用玉片和丝带串成的腰带,上面再摆一块白色的玉牌。 “这是你的窍客玉带和身份玉牌,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秦的窍客了。”蔡多福说道。 “这……”冯新安有些激动,也有些惶恐。 他想起自己才开两窍,就有了窍客身份,出去会不会被人取笑,不过一想到栎阳城里那些浪荡公子,很多也只开两窍,一样招摇过市,也不应该怕。 蔡多福收回他的遮掩法器,说:“现在给你一个新任务,打听时维治和时元昭两位世子的详细信息,越详细越好。” 冯新安愣了一下,应道:“时元昭,代王第三个儿子?我记得他今年只有十二岁。” 蔡多福的目的很简单,要对两皇家子弟下手,刺杀影响太大,只能让他们意外出事,这需要大量情报和前期准备,正在需要冯新安的时候。 “想想办法。我每年给你三百万铢的费用,如果不够,可以追加。”蔡多福说。 樊秀在旁边听了,拿出三百万铢钱钞递给冯新安。 现在的冯新安,对这点钱已经没那么多感触,反倒觉得蔡少爷突然要查这两个人,估计是想干什么大事。 他没细问,毕竟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拜蔡少爷所赐,想那么多干嘛,跟着蔡少爷干就是,朱胖子他们几个,还没这个机会,于是接过钱钞:“我知道了。” 蔡多福说:“回去把腰带系上,不然顶着两窍修为乱跑,很容易让人误会。” 樊秀又拿出几件首饰:“这些是我送给你家娘子的,她现在是窍客夫人,可以出来走动一下。” …… 冯新安捧着木盒礼物,回到家里,就坐在客厅里琢磨着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老婆王春萍从卧室出来,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好奇问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冯新安打开木盒,取出腰带玉牌,亮出自己的窍客身份,将王春萍吓得傻愣在原地。 他想起蔡少爷的话,进房换新衣裳,绑上腰带,戴上玉牌,王春萍在一旁帮忙整理衣裳,摸着他腰间的玉带,都不敢相信,问道:“你怎么就成了窍客?” “这你就别问了。”冯新安应了一句。“我买两个奴仆放在家里,那些粗重活,就让下人去干,你有空学学夫人间的礼仪。” 王春萍真不敢多问,反正自己丈夫今年改运,不仅赚钱买了新房子,还当上窍客,自己真能当个窍客夫人享清福了。 冯新安打开布包,把两支金簪,一对金步摇和两双金手镯亮出来,说:“这是蔡府少奶奶送给你的,你做件像样衣裳,打扮一下,有空多去蔡府走动,咱们家能有今天,多亏蔡府帮忙。” 王春萍拿着金簪手镯,端详许久,越看越是喜欢,可一想到要过蔡府见少奶奶,却是犯了愁:“蔡府少奶奶可是苏府老太太带出来的,听说小姐夫人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我去见她,只怕被人笑话。” “所以我才要你去做件衣裳,打扮得好看,再学礼仪。” 冯新安随便应了一句,便不再理她,继续想着如何打听两个世子的消息。 他思来想去,决定从时维治下手。 事实上,他虽然在时维治面前露过脸,但根本混不进时维治的交际圈,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他想求见时维治,基本也是见不到的。 没办法,身份地位还是有差距,而且不小。 哪怕有了窍客身份,要想见时维治,也得花点心思。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 时维治此人,不务正业,好色贪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送美女,事实上,这也是很多人巴结时维治的方法。 方法虽然老套,但冯新安觉得这方法可行。 可时维治这样的人,什么样女人没玩过?随便找一两个美女,肯定是不行,得玩点新花样,这样才能引起时维治的注意。 他想了一会,从玻璃隔墙那里找到一点灵感,男女之事,得说情趣图新鲜。通俗来说,要找时维治没玩过的女人。 仔细想想时维治身边的女人,在家有贴身的侍女,出门有随行的女奴,吃饭有陪酒的舞姬,宴席还有一群胡闹的娼妓,都是年轻漂亮听话懂事的女子,真是什么都不缺。 那就反过来,到乡下就去找一些年轻稍大,不懂事的村姑。 肯定要长得漂亮,但年纪稍大的村姑或农村小媳妇,时维治会喜欢么? 冯新安心里也没底,不过值得一试。 因为这些农村的姑娘,价钱也不高,如果时维治瞧不上,送给其他窍客,扩充自己的交际卷也是可以的。 打定主意,他开始联系马车,收拾行李,准备前往陇西郡。 此去陇西郡,得有三四天路程,但冯新安觉得可以走一趟,毕竟走得越远,更有不同于京城的味道。 第二天,他坐马车,沿官道出栎阳城,穿南阳郡,汉阳郡,花了四天时间,转了几趟马车,才赶到陇西郡故道县。 因为有窍客身份,又是走官道大路,而且只在白天赶路,倒没什么危险。 在故道县花钱找了两个中人,然后开始在各小乡村游走。 说实在话,冯新安好歹也跟时维治混过,漂亮女人见过不少,眼光已经不低,这一路挑下来,花了五天时间,转了十几座山头,才找到两个女人。 一个叫曹金蝶,嫁给乡下一位富豪当小妾,不幸丈夫病死,被原配夫人认定克夫,以五百铢的价格卖给冯新安。 曹金蝶今年二十岁,身材高挑,脸蛋圆嫩,稍稍打扮一番,也是十足的美妇人。 另一个叫丁竹溪,被丈夫公婆卖出来的小媳妇,原因也很奇葩,结婚六年,不能生孩子,而且怀疑与人有染,当然,中人在家里说了半天,最终以两千铢的高价卖给了冯新安。 丁竹溪确实漂亮,也很有脾气,听被丈夫卖掉,不生气不流泪,只收拾两件衣裳,自己坐在冯新安的马车,连头也不回。 冯新安带着两人回到栎阳城,租下两间房子,分别安排她们住下,也无须打扮,就以农村小媳妇的形象示人。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在时维治面前露脸。 他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要图新鲜,就不能直接送人,只在外面被时维治看到就行,只要有兴趣,那自己就有接近的机会。 这天晚上,他让曹金蝶站在沿河路旁的柳树下,等着时维治开玻璃隔往外看。 不得不说,曹金蝶这身村姑的穿着打扮,再加上长相美身材好,在这花花绿绿的沿河路,真有一股说不清的别样风味,甚至引来不少公子侧目。 冯新安躲在河对岸,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时府那面大玻璃隔墙的布帘拉开,时维治站在玻璃墙后,看到了曹金蝶。 他注意到时维治确实在仔细打量着曹金蝶,心想这事已经有了两成希望,于是急忙过桥来,喊来一辆马车,毕恭毕敬请曹金蝶上马车,送她回去。 做完这些,他在街上故作犹豫,然后来到时府大门前,要求见时维治。 看门的家相倒是认得冯新安,也收了钱,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家丁出来回话,说世子有请冯少爷。 冯新安心中稍定,知道这事已经有了四成希望。急忙上楼来见时维治,只说自己花钱成了窍客,今晚恰巧经过,顺便过来请安,感谢世子照顾。 时维治看到冯新安开窍成为窍客,稍显惊诧,然后嘲笑几句,也不提美女的事。 冯新安简单聊些近况,奉承几句,也不提曹金蝶的事。 果然,聊了一会,时维治问道:“刚才楼下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冯新安知道这事已有七成希望,故意愣了一会,应道:“世子是说刚才那个乡下女人。我已经骂了她,世子别见怪。” “她跟你什么关系?” “算远房亲戚,她丈夫死了,被原配夫人卖到栎阳城,因为是亲戚,我只好收留着,也不好当女仆使唤,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置她?” “她叫什么名字?” “姓曹,名金蝶,陇西郡人。” “不知道怎么处置,不如送到我这里来。” 冯新安听到这话,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可还不能松口,得继续吊着,应道:“世子肯收留她,是她的福分,可我怕她不愿意。” 时维治有些听不懂:“为什么不愿意?” “她是个死脑筋,被人卖了还执意要当小妾,就是不想当女仆。” 时维治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起来:“果然是个乡下女人。” 冯新安又说:“世子,乡下女人真是不懂事,也不会侍候人,你要收留她,我怕她不听话。” “没事,我就没碰见不听话的女人。” …… 第二天,冯新安仔细吩咐过曹金蝶,又以自己表妹的身份,将她送进时府,顺便花了不少钱,将时府上下都打点一番。 其实花钱打点这事,他以前干过,可这次不同,毕竟有了窍客身份,时府上至管家,下至看门的家丁,态度一下子好起来,这算是真混进时维治的交际圈,接下来,慢慢经营便是。 至于丁竹溪,冯新安只好安排她在三叉胡同住下,也是怕她出事,花了不少时间与心思,将生活各方面都安顿下来。 第164章 郁闷的柳正初 柳正初这几天的心情很低落。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自信心大受打击。 他修炼近半年,因为以前有底子,又有蔡少爷的星气相助,已经开了两窍。这样的开窍速度,他觉得自己虽不敢说是天才,但修炼天赋,绝对是一流的。 要知道很多人想开窍,没有三四年苦功都做不到。 以自己这样的资质,再修炼两年,顶多三年,绝对可以开四窍,到时候就可以摆脱奴隶身份,成为大秦窍客。 相对而言,蔡少爷寄养在家里的四个徒弟,他就觉得不怎么样,就是蔡少爷买来干杂活的学徒。 这四个学徒,除了大师兄韩山看起来还有模有样,其他人真是一言难尽。 二师姐舒心,真是没法看,如果不是蔡少爷一再吩咐,他真想赶她出去。老三段星有点瘦,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也干不了重活,至于最小的纪三娘,模样儿倒是可以,就是太小了,才九岁,能干什么? 蔡少爷安排他们读书写字,这是对的,毕竟在栎阳城不识字真是寸步难行,可蔡少爷竟然安排他们背诵修习修炼秘籍,这就有点让人看不懂。 这几个小屁孩,能修炼出什么东西来? 可没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蔡少爷就要帮他们开窍,真是匪夷所思。 第一个开窍的人,就是舒心。 没办法,在这院子里,不管什么好事,都会让着舒心,这是蔡少爷吩咐的。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在蔡少爷两个时辰的星气灌注之下,舒心成功开窍,而且连开三窍。 那一刻,柳正初看舒心的眼神都变了,他仔细端详着舒心那张丑陋的嘴脸,似乎想从那不协调的五官里,找出长相与修炼资质存在的某种必然联系。 难道长得帅的,修炼资质就不好么?不可能啊。 他再回想着舒心这一个月来的表现,这个傻乎乎,都不敢说话的丑姑娘,在这里可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没人敢说她的不是,而且她似乎也很喜欢这里,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修炼,真没别的心思。 或许正是她这种能一心扑在修炼的坚持,才有如此成就。 第二天,韩山在蔡少爷的星气灌注下,也开窍了,同样是连开三窍。 柳正初这下真看不懂了,韩山可是懂事帅气的大小伙,跟舒心完全两种风格,怎么修炼资质也这么好。 他突然醒悟过来,肯定是蔡少爷偏心,给自己灌注的星气不够,而且灌注星气之前,还给他们吃了什么丹药。 接下来连续两天,段星和纪三娘,也开了窍,也都是连开三窍。 柳正初算是看明白了,蔡少爷带回来的这四个徒弟,跟长相出身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修炼天赋极佳的修炼天才。 好,自己的修炼天赋也算可以了,但蔡少爷找的四个徒弟,却是天才,自己跟他们比,还是差一点。 可接下来,真正打击才开始。 蔡多福将四个徒弟召过来,准备训话。柳正初好奇心起,也是怕蔡少爷偏心,于是赖在一旁不肯走,想听听蔡少爷说什么。 “现在传授你们窍诀,每个人修炼两种窍诀,每个人都不一样,但修炼到最后,效果都是一样的,别乱学乱练,知道么?”蔡多福说。 众徒弟答应一声,语气十分坚定。 “我给你们定个目标,半年内完成窍诀修炼,过年前,争取再开三窍。” “好。” 蔡多福还在训话,可柳正初已经听不进去了。 过年前再开三窍,那相当于半年开六窍,而且还要修炼窍诀,这不可能……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蔡多福已经在传授窍诀。 第一种窍诀,也就是第一窍修炼的,都是本藏窍诀,旨在于改善身体素质,这倒没什么稀奇。 第二种窍诀,蔡多福要求第二窍、第三窍都修炼同一种窍诀。而且安排给每个人的窍诀都不一样。 纪三娘修炼十二原窍诀,这是什么窍诀,柳正初都没听说过。 段星修炼外揣窍诀,这是一种极常见的窍诀,修炼念力的。 而舒心与韩山的窍诀,蔡少爷私下传授,其他人都不可以看的。 好,毕竟是自己徒弟,偏心也很正常,柳正初心想。 传授完窍诀,蔡少爷开始给徒弟们配随身法器。 首先给纪三娘的,是一柄细薄白亮的长剑,剑身有点软,可小姑娘拿在手里,星气注入,长剑瞬间闪起寒光。 再给段星的,是十二柄柳叶般的小飞刀,飞刀固定在皮带上,可以分别绑在手脚和腰间,设计得相当合理。 而给舒心的,是一柄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铁剑。不过柳正初觉得以蔡少爷的偏心程度,舒心这柄黑铁剑,绝对不简单。 最后给韩山的,也是一柄长剑,剑身青黄坚韧,剑刃雪亮锋利,明显不是凡品。 柳正初看着很是眼馋,知道蔡少爷藏着不少好货,急忙在旁边提醒,自己修炼脉度窍诀,也需要一柄好剑。 蔡多福说:“你修为不够,用你爷爷留下来长剑就行。将来立了功,赏你一柄好剑。” 柳正初只道是蔡少爷偏心,问道:“少爷,我为什么不能连开三窍?你给我几颗丹药,哪怕连开两窍也行。” 蔡多福一声叹气:“天赋这东西,有时候咱们得承认的。人与人还是有差别的。” 柳正就是不服气:“那我这天赋是好是坏?” “你的修炼天赋,和我差不多,中等水平。” “只是中等?” “他们四个,都是极好的,算上等,再差一点的,是你姐姐柳书语那样的,中等偏上,再差一点的,就是咱们这种,中等。” “不可能,我二姐的修炼天赋怎么可能比我好。”柳正初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不是你爷爷帮你打好底子,还有我给你灌注星气,你现在都没法开窍。这要是换成柳书语那丫头,早开三窍了。” 柳正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都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己修炼天赋,一点都不好,全靠别人帮忙的。 蔡多福安慰道:“你别太气馁,好好修炼,以后弄个六窍境还是可以的。不过我有言在先,以后不会给你灌注星气了。” 柳正初心里咯噔一跳,有些绝望地看着蔡多福。 蔡多福说:“没办法,星气也好,丹药也好,用在他们身上,效果能翻几倍,我星气有限,丹药也有限,不可能随便用的。当然,你虽然修为不高,但也给任务给你。干好了,同样有奖赏。” 其实是蔡多福准备培养第二批徒弟,准备把柳正初扔去搞后勤。 此时的柳正初,心情郁闷得都不想说话,哪里知道蔡少爷想干什么,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接受。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蔡少爷每天给他们灌注星气,就像这几天,一灌注就是两个时辰,这得多大的星气量啊。 蔡少爷究竟是什么修为,能有如此庞大的星气? 第165章 你不合适 这天晚上,蔡多福换上夜行衣,戴上面具,准备来何府找卫小楼。 他有几件事要做。 第一,卫小楼那里三千万铢的新钱,还有三百斤黄金,必须拿回家。 这些钱,不是小数目,必须拿在自己手里,不然哪天出了什么意外,这钱就不是自己的。 第二,他托卫小楼找的地图,应该有结果,有地图,才能准备探索大秦各地和周边国家。 第三,他需要卫小楼推荐一两个谋士,为组建创业团队做准备。 当然,过了大半个月,也要看看何天赐的身体状况,别真出了问题,那就是自己违约,真对不起卫小楼。 不过身在半空,他不经意就看到玄机商坊屋顶亮起五盏明灯,五团黄亮的灯火,绕成一个圆圈,在阴暗漆黑的栎阳城,格外显眼,想看不见都不可能。 他想了想,决定先到玄机商坊,万一卫小楼有事传话到玄机商坊,自己又不知道,岂不是要露馅。 可来到玄机商坊上空,发现下面房间里,除了柳书语的星气波动,还有四个普通人的气息。 九天前,柳书语就点亮屋顶的信号灯,这几天,她每天晚上都守在院子里,仔细观察着天上的情况。今晚终于看到冯先生的身影,她立即迎了出来。 蔡多福落地,有意扫了一眼住人的几个房间。 柳书语会意,上前解释道:“他们是我买来的奴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出来的。” 蔡多福满意点头,问:“有事找我么?” “卫小楼派人过来传话,说何家家主请了高手给何大少爷调理身体。” “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 蔡多福倒不担心何天赐会醒过来。 做父亲的知道儿子又走火入魔,请人救治是很正常的,不过何府里明争暗斗,救治一事,恐怕也有猫腻,何天赐轻易醒不过来的。 “我这几天有事,我现在就去何府。”蔡多福说。 “我也一起去。”柳书语轻轻上前一步。 “你留在这里,晚点我回来帮你再开一窍。”蔡多福注意到她已经戴上窍客玉带和身份玉牌。 柳书语轻轻点头答应。 …… 卫小楼看到冯先生,明显有些不高兴,说:“冯先生贵人事多,一晃大半个月才来。” “有事抽不开身。”蔡多福随口应了一声,又问:“大少爷现在怎么样?” “老爷带来一位九窍境高手,说是给大少爷调理身体,可我感觉,大少爷现在体内的星气,明显更乱。”卫小楼忧心忡忡。 蔡多福上前检查何天赐的身体,发现他体内多了一股星气,确实是用来压制何天赐体内乱窜的星气。 可这种压制手段,短期内有效,但时间一长,这股外来的星气,可能会慢慢乱窜,让何天赐的星气越发紊乱。 不过这种事,不能说这位高手在害人。因为一般的窍客,可以输出星气,没办法吸收星气。这位高手的做法,真说不上好坏。 何府现在的局势,从这位高手身上,也能看得出来,大少爷真不可能醒来的。 他将何天赐体内的星气疏导一遍,将多余的星气吸走,当然,没把何大少爷唤醒。 卫小楼看到自己夫君气息稳定下来,倒是壮起胆来,问:“冯先生能不能帮我做杀一个人?” “什么人?” “何家六老爷何永寿。” “我想知道原因。” 卫小楼想了想,说:“何家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我夫君一旦倒下,三少爷就会继承家主之位,何家几位老爷,早看得很明白,暗中和三少爷有了协议。其中六老爷何永寿,就是我现在最大的绊脚石。” “再详细点,” “何永寿是何家修为最高的,八窍境修为,现在住在城西三步街。三个月前,大少爷昏迷期间,他冲到南天楼,跟我说大少爷身死那天,会有人上楼,以煞气太重,逼我自杀,但他可以帮我。” “怎么帮?” “他要我隐姓瞒名给他当小妾,就可以保我不死。我没答应,前几天他又来找我……” “他强迫你了?” “没有,但态度很是强硬,我有点害怕。”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冯先生,何永寿可是八窍境,没问题么。”卫小楼似乎有些担心。 “没问题。”蔡多福答应一声,又问,“我让你准备的地图呢?” 卫小楼取出三份地图,两份大,一份小。 蔡多福接过来,摊开第一份大地图,只见上面标着“官制秦郡图”字样。 卫小楼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大秦各郡的地形图,山川河流和官道,还有郡治和大城市,基本都标得清清楚楚。而且是官制地图,一般人拿不到。” 蔡多福看过《秦郡图》,发现这确实是刊印出来的地图,也明显是手绘的地图,不知精度如何? “这地图精度如何,尺寸都对么?” “不好说,不过官制地图,应该不会差太多。” 蔡多福觉得如果按地图的标注,要去各郡寻访人才,应该问题不大。于是拿起第二份大地图。 摊开一看,也是一份手工绘制的地图,没有名称,但看得出来,正是大秦周边几个国家的地图。 卫小楼继续解释道:“这是可丽国的商人带进来的地图,大秦出国做生意的商人,大多都在用这张地图,应该是比较精准的。” 蔡多福仔细看这份地图,发现大秦周边的情况,都标得不仔细。 大秦东南边是月影森林,实际上,月影森林很大,从大秦东边一直绕到大秦南边,都是月影森林的地盘。 而大秦东北边及北边,却是大片的雪原,有扶余,寿国和震韦三个国家,西北边就是可丽国。西边是大荒山。 大荒山下面,也不是大秦西南边,有月氏,新卫国,黎椒国等六七个小国,其中最大的,就是新卫国。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大秦的万里长城。 它起于大秦东北边的雪原,一路往南,沿月影森林边缘,绕出一个半圆,直到西南边的渭水河。仅被渭水隔断一个缺口,又沿着大荒山边缘往北,绕到可丽国边境。 大秦的万里长城,像极了一个被人揭了盖的茶壶。而大秦帝国,就被保护在茶壶里面,只留出北边荒凉的雪原。 卫小楼在旁边说道:“大秦被万里长城包围起来,通往新卫国的路,只能从渭水河的缺口飞过去。” 蔡多福不置可否,能不能飞过去,只有等他到现场确认过再说。 最后一份小地图,却是月镜大陆的地形图。 月镜大陆的整体形状,和他在玄机阁看到的地图,基本一致,但这份地图,实在太小,标注得也不详细,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卫小楼说:“这是可丽国窍客带来的月镜大陆地图,可惜太简单,你看着参考就行。” 蔡多福仍没有回话,收了地图。又问道:“大少奶奶,我想请几个谋士,能否推荐一两个?” “你不怕我从中作梗。” “我只让你推荐,也没说一定要请。不过你放心,万一真有高人隐士被我看上,我可以提前送你们出国,咱们永不相见。” “好。”卫小楼高兴答应一声。“我父亲有一个学生,叫任宜良,是个极不安分的狂人,应该符合冯先生的要求。” “不安分的狂人?” “他说大秦的万里长城,不是用来防止妖兽的,而是防止民众走出去的。就因为他这番言论,五年前就被朝廷逐出栎阳城,如今下落不明。” 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蔡多福真觉得不错,这人真可以找来接触一下。于是问道:“他是哪里人?” 卫小楼应道:“听说是庐江郡潜山县人。” 蔡多福点头,又问:“还有人选么?” “还有一个,我怕冯先生不要。” “说说看。” “我。” 蔡多福转身望着卫小楼那张娇艳妩媚的俏脸,知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应道:“你不行。” 卫小楼冷哼一声:“冯先生也觉得我一个女流之辈,懂得太多,煞气太重。” 蔡多福摇头:“煞气太重,克夫之类的话,只不过是男人控制女人借口。我不会用这样的借口,也很敬佩大少奶奶的学识,但很可惜,我觉得你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你想加入我的团队,无非是让我扶助大少爷重夺家主之位,但我觉得大少爷根本靠不住,如果咱们不是有合作协议,大少爷可能早被我杀了,所以我觉得你不合适。” 卫小楼一时沉默,说实话,他有把握说服自己夫君,可冯先生心里不认可,说得再多也没用。 蔡多福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跟你合作,与大少爷无关。你帮我做事,我也替你解决问题,大家相安无事,这不是挺好的事。” 卫小楼只好应道:“那何六爷的事,就麻烦先生了。” 蔡多福答应一声,起身问道:“地窖里的钱,都搬上来没有?” “搬上来了,就放在一楼我的房间里面。” “那我这一次要全部取走了。” “可以。” 第166章 卫小楼的新计划 蔡多福回到玄机商坊,花了一点时间,帮柳书语开了第三窍。 正准备离开时,柳书语说:“冯先生,卫小楼如果还有急事到我这里传话,我要怎么通知你。” 这确实是个问题,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传讯玉简,可蔡多福不敢给柳书语,因为这丫头心太野,留不住的,万一泄露出来,自己的情报系统,要大打折扣。 柳书语见他有些仍在思考,说道:“我倒有个办法。” 蔡多福有些好奇:“什么办法?” 柳书语说:“玄机商坊是间店面,再过十几天就要营业,经常有人出入,先生可以派人过来,直接跟我对接,只要我们两人不说,不会有人发现的。” 蔡多福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办法。 这事交给冯新安就行,反正情报归他负责,而且他是这里装修承建商,出入玄机商坊,补漏防水之类的,也很正常。至于冯先生的身份,对柳书语来说,是与蔡少爷有联系,也不怕她乱猜。 “也好,我会派人来跟你对接。”蔡多福应道。 柳书语说:“如果是我有事请教先生,屋顶的灯也会点亮,先生如果能看到,可以抽空过来么?” 蔡多福也没多想,就当是奉承之词,毕竟几年后,柳书语铁定是离开的,谁都拦不住。于是应道:“我有空就过来。” …… 离开玄机商坊,还不到三更天,蔡多决定去三步街看看。 说实话,卫小楼让他去杀人,多少有些试探的意思,不过他觉得无所谓,毕竟是合作,自己拿了这么多好处,帮卫小楼处理一点小事还是可以的。 何况听到何永寿准备强迫时,他下意识就想出手。 本来以卫小楼的美貌,见色起意很正常,权色交易也行,设计陷害也行,都不稀奇,可用计不成,直接强迫硬来,那就有点恶心了。 所以他不介意杀掉何永寿。 当然,像杀何志泽那样明目张胆可不行,何家好歹是贵族世家,还是有些底蕴的,比如上次追踪自己的留情雪飞鼠,就是很麻烦的东西。 蔡多福想了一会,大概有了主意,那就是打晕何永寿,丢到城外的荒山老林喂妖兽,神不知,鬼不觉。 来到三步街的何府上空,没感应到八窍境的星气波动,于是折身前往三步街另一头的五条胡同。 据卫小楼介绍,何永寿在外面养了两个小妾,其中一个,就在三步街五条胡同第七家宅院,另一个,远在城南老区。 仔细感应之下,蔡多福很快就到八窍境的星气波动。 从宅院的位置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何永寿。家里也有普通人的气息,但不碍事。 择日不如撞日,蔡多福决定动手。 …… 第二天,卫小楼一大早起床洗漱打扮,吃过早餐,便来楼下办公。 跟往常一样,她查过昨天的账单——这些账单,还有钱铢,都是三间店面昨晚结算,第二天一早送到何府的。 核对过账单,检查钱铢数量无误,她才打发伙计回去,然后开始处理各店铺的琐碎杂务。 这些生意的事,本是她去店里处理的,可自从何家大少爷昏迷后,她便把店里的工作,全部搬回家,偶尔才去店里看看。 没办法,她还是担心丈夫的安危,也在想办法解除诅咒。事实上,何家大少奶奶有一半骂名,就是擅自给何大少爷“治病”造成的。 过了中午,她跟往常一样,坐下来休息,开始喝午茶,吃点心。 突然,金锁急匆匆跑进来,附在卫小楼耳旁,轻声说道:“我听春芳园的人说,六爷失踪了。” 卫小楼心弦一紧,整个人却是渐渐放松下来,待慢慢吃完端上来的松花榚,又喝茶解了甜腻,才挥手将服侍茶点的人打发下去。 待众人退下,她才轻声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金锁说:“今天一早,小厮隆安按吩咐到五条胡同接六爷,发现六爷不在,问小妾香巧也不知道,便在那里等。可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六爷回来,便出去找,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便回府里禀告三少爷。” “后来呢?” “三少爷派人去找了,发现六爷的窍客玉带和身份玉牌就在香巧那里,但佩剑不见了。香巧只说昨晚一直在睡觉,六爷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嗯。”卫小楼轻轻应一声。 “三少爷让人用雪飞鼠去追踪,可香巧那座小院,被人撒上特制的刺鼻香料,雪飞鼠都不愿意进那间宅院,根本没法找。我听春芳园的人说,这十有八九,是出了问题。” “六爷那么高修为,轮不到咱们来打听。你听听就行,别大惊小怪的,让人笑话。” “我知道了。” “我上楼眯一会,你安排一下,我晚点要出门。” 卫小楼说完,上楼休息。 金锁带着侍女上楼,急忙给她摆躺椅,铺软垫,放玉枕,侍候她躺下休息,又安排侍女在一旁照应。 卫小楼其实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想躺下来好好思考一番。 何永寿肯定是死了,就是冯先生下的手,而且做得相当周全,没有留下把柄。 能让一位八窍境无声无息地消失,冯先生的实力,绝对在九窍境巅峰,甚至能排进千客榜前三十名。 既然冯先生能有如此实力,那自己就得重新规划一下计划。 新卫国那种地方,听说是不错,可人生地不熟,谁愿意到异国他乡去。还得想办法帮到冯先生,说句不好听的,自己如果真有利用价值,那冯先生就愿意扶自己一把。 自己的目的很简单,让大少爷醒来,当上家主,自己作为何家大夫人,协助自己夫君,掌控何家大小事务。这件事,无须跟冯先生隐瞒。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夫君不能参与。 那自己代表何大少爷与冯先生合作,未尝不可。 冯先生想造反,那自己就跟着他造反,反正要夺家主之位,和造反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事情能成,自己的目的也就能成,就算失败,再逃到新卫国不迟。 可要怎样让冯先生觉得自己真有利用价值? 大秦的局势,有能力参与斗争的,只有三方势力:皇权,光明圣教和青衣会。 这几十年来,光明圣教已经落入明家之手,几乎可以和皇帝陛下分庭抗争,而青衣会,落足于南方,也有向北方入侵的趋势,栎阳城里,早有了青衣会的痕迹。 自己如果是冯先生,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培养自己的势力,二是加入一方势力。或者是两条路一起走。 目前来看,冯先生不像是青衣会的人,因为青衣会的人,不会找贵族合作。可光明圣教也罢,皇帝陛下也罢,也不和其它势力合作。 那就是冯先生自己培养势力。 可冯先生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么? 答案是肯定。 冯先生和蔡多子是有联系的,蔡多子的修炼速度,是很可怕的,或许就跟冯先生有关,如果冯先生暗中培养出一批跟蔡多子一样的天才,那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而且听范伯元说,冯先生凭一己之力,就能把他们父子俩升到四窍境。 冯先生能强行帮其他人开窍,也不是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冯先生给自己夫君治病,就是吸收星气,如果他能吸收别人的星气,强行给别人灌注,那就是相当可怕了。 卫小楼想到这里,不由睁眼醒了过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可能性不大,可种种迹象,又表明这事是真的。 “金锁,备马车,我去玄机商坊走一趟。”卫小楼突然起身,喊了一句。 待卫小楼穿戴完毕,从何府出来,坐上马车时,她已经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向冯先生求证灌注星气提升修为的事,如果情况属实,那自己就跟冯先生造反。 冯先生一定会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只要冯先生真有这个本事,自己有把握让自己夫君效忠冯先生。而且自己能给冯先生出谋划策,冯先生没理由拒绝的。 …… 马车在玄机商坊门前停下,卫小楼下了马车,只见玄机商坊的门面,全部换成大玻璃隔墙,宽大厚实的玻璃,只在中间用木条隔开,看上去,门墙就成了透明的。 商坊里面,装修的木匠还在忙着,卫小楼走进去,看见店里的装修,大多都用玻璃,连柜台都是用木架与玻璃组成的。 这样的设计,倒是别出心裁,莫非这也是冯先生的主意。 那些装修的木匠,看到卫小楼,一时都看傻了眼,愣在原地,忘了干活。 卫小楼似乎是看惯这样的眼神,也不理会,径直进来找柳书语。 柳书语早听奴仆来报,急忙迎出来:“要姐姐过来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倒不是我不去何府,实在是这里走不开。” 卫小楼拉着柳书语,上下打量一番,说:“这才几天不见,就开了三窍,想来也是冯先生的手段。” 柳书语笑道:“我胡乱练的,姐姐莫取笑。” 卫小楼笑而不语,心里越发认定一件事,冯先生真可以吸收别人星气,给别人灌注,提升修为。那自己真要跟着冯先生造反了。 第167章 好苗子 蔡多福提着何永寿,往东南方向,飞出三四百里,才在茫茫大山里感应到高阶妖兽的气息。 大秦境内的高阶妖兽其实不多,因为一旦发现有高阶妖兽的踪迹,光明圣教就会组织高手围剿,只是大秦地广人稀,很多深山老林都没真正探索过。 他将何永寿拍醒,直接丢了下来。 这一摔,幸好蔡多福飞得不高,何永寿才没摔死,但受伤不轻。很快,那只七阶血纹虎就发现这个带星气的入侵者,稍稍试探几下,就将何永寿分尸吞食。 事实上,蔡多福对何永寿所谓的八窍境实力有些怀疑,因为何永寿很弱,顶多算八窍境初期,就算没受伤,单枪匹马,也打不过这只七阶血纹虎。 当然,人都死了,也不用理会太多。 蔡多福飞到山那边的沧澜江旁,将衣服脱掉,全部丢进江里,换上一套新衣服,然后拿出地图和指南针,仔细辨认一会,认定方向,直接往庐江郡方向飞去。 此去庐江郡,倒不是计划内的事。 只是谨慎起见,他要先找地方洗洗澡,洗掉身上有关何永寿的气味。而且飞行的方向,正好往庐江郡方向,不如直接飞去庐江郡潜山县,哪怕找不到任宜良,到乡下去找几个徒弟也可以。 从地图上看,栎阳城到庐江郡,起码一千里以上,如果走官道,路程更远,估计翻倍。此时仅剩六七百里路行,如果全力飞行,天亮前可以到潜山县。 …… 蔡多福来到庐江郡潜山县时,天已经大亮,街道上已有不少来往的行人。 他给樊秀发了一条信息,只说自己有事外出,过几天再回去。然后找到当地最大的客栈,开了一间上房,再给伙计一点钱,安排烧水洗澡。 洗完澡出来,吃过早餐,便按卫小楼的提示,开始寻找任宜良的下落。 从江林书院到云孚路,再到旧泥巷,辗转半天,总算是找到任宜良的家,可惜任宜良两年前已经死在强盗手里,只留下孤儿寡母。 蔡多福能猜得出来,任宜良之死必有内情,可这种事,也不好深究。 他给任宜良的儿子检查过身体,发现资质一般,也不好培养,只好以任宜良朋友的名义,给他们母子留了一笔钱。 从县城出来,蔡多福离开官道,进入偏僻的小山村,花钱雇一个中人,开始在各村寻找孩子,可一直忙得天黑,走了五个村子,也没发现合适的孩子。 他找人仔细询问一番,突然发现潜山县一带,并没有发生圣教使者跟村民索贿的现象。 光明圣教是按教区划分管理的,不同的教区,情况可能有些不同,庐江郡与淮阳郡相隔几千里,有差异很正常。 蔡多福开始觉得事有不妙,如果光明圣教在庐江郡还算廉洁,那好苗子肯定是被挖走了,自己想在这里找徒弟的计划就要落空。 这可能得换地方,说不准还得换教区。 …… 卫小楼从玄机商坊出来,坐马车径直来柳条巷子的新甲兵坊。 新甲兵坊很大,临街一连三间的门面,后面是庭院和正房。因为雇了许多伙计和谋士,卫小楼便在后面的童家巷买了三套宅院,与新甲兵坊连成一片。 她在前面店铺稍稍巡视一圈,便穿过庭院,从后门出来童家巷,再进入中间那套宅院,来到正房客厅,然后吩咐奴仆去请谋士马琦。 不一会,马琦进来相见。卫小楼吩咐金锁将房门关上,不许其他人进来。 马琦眉头微蹙,表情很不自在,明显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终究有些不妥。 卫小楼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不忌讳这些,马先生还怕别人说闲话么?坐下议事。” 马琦无奈,只好收敛心思,在下首坐下。 卫小楼说:“马先生,你几年前写给皇帝陛下的,有关圣教筛选窍客时贪腐的谏书,还记得么?” 马琦愣了一下,应道:“记得。” “你当时说哪个教区的贪腐最严重。”, “这已经是九年前的事,现在情况应该有些不同,不过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圣教七大教区,除了庐江教区,都有不同程度的贪污,其中以淮水和沧澜教区最为严重。” “那些被圣教漏出去的孩子,能找得到么?” 马琦听到这里,心里格登一跳,也不敢抬头去看卫小楼那张绝美的俏脸,心里开始嘀咕起来。 九年前,或者是十年前,他来到栎阳城,以谏书的形式给皇帝献策,指出光明圣教筛选窍客时贪污严重,会毁掉大秦两百来的窍客根基,希望借此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 可谏书发出去大半年,没有半点音讯,他还不死心,可熬了一年,盘缠用尽,也不愿离开京城,恰逢卫小楼执掌新甲兵坊,在招谋士,他便应聘当谋士混口饭吃。 卫小楼的作风,他是知道,做事大胆泼辣,有学识,也会管事,他是相当佩服,唯一的问题,卫小楼是个女人。 不过听大少奶奶这话,马琦料想应该是何大少爷想培养一批窍客,但此时才提起这事,对何大少爷来说,会不会太迟了? “圣教的记录,肯定是没有的,只能到各村去问,但此事就怕有人冒充,须仔细派人询问。”马琦应道。 “那应该去哪些地方?” “淮水教区九个郡,淮阳、河内两郡贪污最为严重,沧澜教区八个郡,南阳、衡山两郡贪污最盛,如果真要去,这四个地方最好。” 卫小楼点头答应一声,以示知晓,又说:“马先生,今天咱们的谈话,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如果先生真有什么疑问,私下来找我就行。” 马琦确实有疑问,而且疑问不少,可单独跟卫小楼关在一个房间,传出去可不好听,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何况这事不能说实情,等会儿出去,还不知如何跟别人解释,于是急忙起身告辞。 送走马琦,卫小楼又喊来自己的心腹伙计高俊。吩咐他前往淮阳河内两郡,按马琦说的方法,在各乡村找出十个孩子,不管男女,年纪在十岁左右。 而且卫小楼郑重吩咐,此事必须保密,不管是谁家孩子,不得强抢拐卖,务必做成奴隶买卖的模样,争取在半个月内将孩子带回来。 送走高俊,卫小楼稍稍松了一口气。 要想加入冯先生的团队,就必须显示自己的价值,如果自己真能找到好苗子,就不怕冯先生不动心。 还有一点,如果冯先生接纳自己,愿意提供更多的信息,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多,反正都是造反,造何家的反,和造大秦帝国的反,其实没什么差别。 第168章 第二批徒弟 光明圣教七大教区,是按大秦四条大河和三条山脉划分。这种划分,跟大秦郡县其实没什么关系,纯属是延续妖精对大秦地域的划分。 事实上,光明圣教信奉的光明女神,就是妖精一族的神明,而人类信奉的,是死神八臂阎罗。当年大秦设立光明圣教,是秦国始皇帝陛下与妖精合作协议下的产物。 以上这些,是蔡多福从时明月那里听来,细节不明,真假不知,史书上更不会有记载,他也懒得理会。但按照上面的理论,庐江郡是属于庐江教区,自己真要找人,得重新找一条大河,比如自己扔过衣服的沧澜江。 第二天,蔡多福来到沧澜江附近的小山村,也是同样的套路,高价请中人,以金钱铺路,边打听边检查孩子们的丹田关窍。 果然,当天下午,他就找到一家没钱贿赂圣教使者的农户。 这家农户姓梁,家里孩子五个,被光明圣教选中的,却是老二,名叫梁红豆的姑娘,今年十二岁,长相并不好看,又黑又瘦,村人都叫她黑豆。可能就是因为长相,还没许人家。 蔡多福仔细检查过梁红豆的丹田关窍,资质确实很好,便让中人协商价格准备买下。 其实梁家并不愿意卖女儿,听说是京城来的少爷,看长相倒不像坏人,又经不住中人劝说,最终以八百铢的高价成交。 付了钱,带着梁红豆离开村子的时候,梁红豆母亲带着小儿子赶过来,塞给女儿两个馒头,那六七岁的弟弟,抱着姐姐都不让走。 这是蔡多福到乡下收徒弟,见过的最有温情的一家,他有些感动,偷偷拿出一千铢,塞给梁红豆母亲,并承诺以后会让梁红豆常回家看看。 梁红豆母亲见到那一大串铜板,感动得直流泪,急忙跪下磕头感谢。 蔡多福带着梁红豆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将她震晕,然后抱着她飞回五通县。 到五通县柳家时,天已经大黑,他将梁红豆唤醒,吩咐柳和硕安排她吃晚饭。 待吃过晚饭,蔡多福便让她拜师,给她讲玄机阁的规矩,然后安排任务,无非是读书识字。也嘱咐柳和硕夫妇好生照顾她。 接下来十几天,他一边跟进冯新安的情报工作,一边关注水鱼巷那几个徒弟修炼情况。有空余的时间,便飞到沧澜江一带的寻找徒弟。 很快,他又找到五个徒弟,三女两男。再加上梁红豆,一共六人。 于是玄机阁便有了以五师姐梁红豆为首的第二批徒弟。 …… 七月底,天气渐渐有了一丝凉意。 何府已经确认何六爷应该是遇害了,凶手不详,毕竟找不到证据。何家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卫小楼倒是安下心来,每天都抽空去商店巡视处理事务。 这天,高俊从淮阳郡回来,卫小楼安排在新甲兵坊与他单独见面。 高俊详细汇报此次前往淮阳郡的情况,并说已经带回来十个孩子,五男五女,年纪都是十岁到十二岁之间。 卫小楼仔细听完,问道:“人现在安置在哪里?” 高俊应道:“我在城南租了一间大宅,孩子就住在哪里,我请亲戚安排照看。” “户籍手续都办好了么?” “都办妥了,没有挂在何府名下。” “这些孩子必须好吃好穿照应着,知道么?” “知道了。”高俊答应一声,突然轻轻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少奶奶,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在淮阳郡,经过宛丘县前谷村时,询问圣教筛选窍客索贿的事,发现有户姓纪的人家,有个女儿叫纪三娘,正符合条件,可惜纪三娘几个月前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了?”卫小楼心里猛然一紧。 “我仔细问过,也在附近打听过,原来两三个月前,已经有人按照你说的方法,在宛丘县各山村找这些被圣教遗漏的孩子。” “是谁?”卫小楼脸色一变。 “听说是京城的两个年轻人,姓名不知。他们除了按咱们的方法寻找孩子,还对村里的所有孩子进行把脉?” “把脉是什么意思?” “听村民说,他们给孩子发钱发糖,村里的孩子们都排着队给他们把脉,有被他们把脉过的孩子,被他们带走的。” 卫小楼顿时醒悟过来,这到淮阳城去找好苗子的,十有八九就是冯先生,或者是冯先生的人。 而且冯先生不仅找到光明圣教的漏洞,甚至有了挑选好苗子的方法。看来冯先生的底蕴,比自己想象还要强,而且已经走得很远,可能已经培养出一批高手。 这是好事,说明冯先生真有造反的实力,自己跟着他,自更容易成功,但这也是坏事,自己如果拿不出真正有用的东西,只怕是引不起冯先生的兴趣。 高俊又问道:“大少奶奶,要不要我在栎阳城调查一下这两人是谁?” 卫小楼急忙应道:“不用。你打听到的这件事,不许有其他人知道,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明白么?” 高俊点头:“我明白了。” “记住,这事很重要。”卫小楼郑重再提醒一次。 “明白。” …… 送走高俊,卫小楼不由坐下来重新思考自己的计划。 如果自己有能力培养出新势力,应该如何造反? 其实造反这么大的事,冯先生必定有计划。谁帮他制定计划并不重要,如果是自己帮他制定计划,应该怎么做? 大秦现在三方势力,全面树敌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两方势力,打击第三方。 而这三方势力,关系还是微妙。 皇帝陛下与光明圣教,对立多年,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而青衣会只针对光明圣教,这导致皇帝陛下对青衣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造成青衣会在南方成势。 就算有自己的势力,想在这微妙的局势里插一足,几乎不可能,按冯先生现在的做法,是争取贵族的支持,很明显是想获皇帝陛下的支持。 可这种事,皇帝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的。 卫小楼思来想去,觉得冯先生此举,有些让人看不懂。 突然,她灵光一闪,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人能抵百万师的,高高在上的圣人。 明家之所以能全面掌控光明圣教,是因为明家出了一位圣人。而皇帝陛下也拉拢着张圣人。如果冯先生也能成圣,甚至能力压张圣人,那强迫皇帝陛下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可冯先生是至圣境么? 不好说,但肯定是九窍境巅峰,估计就在冲击至圣境。 冯先生能成圣么? 那肯定是能成的。 如果冯先生也晋升至圣境,甚至超过其他两位圣人,那他在栎阳城,就是妥妥的一方势力,再加上培养出来的一批高手,想造反,只需要一个借口而已。 卫小楼越想越兴奋,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自己可以帮冯先生找一个造反的借口,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制定详细的计划。 第169章 创立谋士团队 一晃半个多月,收到柳书语的传话,蔡多福直接来到何府找卫小楼。 他先检查何大少爷的身体,发现他星气比半个月前稍乱些,但不严重,按这样的情况,如果没人干预,自己三四个月来一趟应该没什么问题。 事实上,何天赐身为窍客,虽然昏迷不醒,但生理机能完全正常,也没有普通人那种昏迷产生的后遗症。而且有卫小楼悉心照料,也不会担心营养。 “如果没有外人干扰,大少爷的星气,三四个月内都不会有问题,如果没有紧急事项,就不用叫我过来。”蔡多福说。 “今天喊先生过来,是感谢先生出手相助。”卫小楼应道: “如果是何六爷的事,那倒不必,是他自己失踪的。” 卫小楼也不争辩,转身望着蔡多福那张漆黑的面具,轻声问道:“先生的修为,快到至圣境了。” 蔡多福没有回话,甚至还不看她一眼。 这个女人心思太多,话里行间,总能被她勾去不少信息,他不想回答 卫小楼又问:“我还有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什么事?什么理由?” “我想请先生帮我灌注星气,帮我提升到七窍境,理由嘛,我一个女人家,如果能有七窍境,在何家能省去不少麻烦。” 其实灌注星气这事,不算什么秘密,每个窍客都能做,只是没人愿意这么干,毕竟星气吸收凝聚不易,谁愿意给别人大量输送星气? 不过卫小楼提出这么无理的请求,蔡多福觉得肯定有问题。 “不行。”蔡多福直接拒绝,没有任何理由。 卫小楼没有继续争取,俏脸越发平静,说:“有件事,需要跟先生说一下。” 蔡多福不回答,只等她说话。 卫小楼说:“我有个谋士,九年前给皇帝陛下献策,说光明圣教筛选窍客时贪腐,导致许多有修炼资质的天才流失,希望皇帝陛下能招揽培养这些孩子,可惜没被接纳。我这几天想起这事,觉得可惜,便派人去淮阳郡,把这些孩子接回来。” “为什么是淮阳郡?” “光明圣教贪腐最严重的地方,就是淮阳、河内、南阳和衡山四郡,而淮阳郡离栎阳城最近。我的人在淮阳郡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卫小楼很满意冯先生这样的反应,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应道:“在宛丘县前谷村,他们发现有位叫纪三娘的孩子,早被人接走,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里每年都有孩子卖出去,可听说带走纪三娘的人,是看中纪三娘的修炼天赋。” 蔡多福终于知道卫小楼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自己可以吸收星气,再给别人灌注星气,提升修为的事,估计是瞒不过她的眼睛。但聪明如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脾气,不会派人去查的,她让人去找这些好苗子,还是想加入自己创业团队。 至于恰巧查出纪三娘的事,倒也不觉得奇怪。只要做过事的,一定会留下痕迹,只有人去查,总会查点什么出来。 卫小楼说道:“冯先生放心,纪三娘这事,我已经压了下来,也不会有人提起的。” 蔡多福说:“大少奶奶真想加入我的团队。” 卫小楼点头:“我现在这样,除了跟先生造反,也没有其它选择。” “那你准备怎么帮我?” “我对先生的事,大多只是猜,就算是猜中了,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先生肯说,我倒是可以帮你提供详细的计划。” “就按你猜的,说说的计划,如果我满意,可以考虑让你加入。” “那一言为定。” “一定为定。” 卫小楼想了想,说:“大秦有三方势力,最大的,自然是皇帝陛下,皇宫禁卫和护军都尉府,不仅有一等一的窍客高手,还有大量骑兵,最难对付。其次是光明圣教,但圣教的力量比较散,七个教区的高手,不敢聚集在一起,这也是皇帝陛下的底线。至于青衣会,则是一盘散沙。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关键因素。” “什么因素?” “圣人。” 蔡多福知道这话的意思,不管是谁,一旦踏入至圣境,掌控某种规则,就能彻底影响局势的平衡。 卫小楼说:“光明圣教的教主,是当今两大圣人之一,这也是光明圣教最大的底气,皇帝陛下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只能拉拢一位圣人当后盾,如果冯先生能成圣,那咱们的计划,就已经走出第一步。” 蔡多福没有回应,但承认卫小楼说得有道理,这其实也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 卫小楼见冯先生没有反对,继续说道:“到了这时,冯先生就可以露面,以圣人的身份,与皇帝陛下合作,削弱光明圣教。” “如何削弱光明圣教。” “派出高手,同时打击光明圣教七大教区,然后引青衣会随后攻击。不过圣教教规,只有九窍境中期的高手,才有资格担任教区主教,要刺杀主教,难度不小。就看培养高手实力如何。” “然后呢。” “拉拢护军都尉府,再争取贵族的支持。如果冯先生的修为能再精进,力压其他两位圣人,那逼迫皇帝认位,只需要一个借口。” 不得不说,卫小楼这个简陋的计划,也有几分道理。 其核心思想很简单,那就是靠武力坐上皇位,而她的计划,就是让武力上位看起来顺理成章,能让人信服。 如果她愿意跟随自己造反,倒是一个不错的帮手,可蔡多福觉得卫小楼最大的问题,就是个女人。 不是瞧不起女人,而是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救她丈夫,可在蔡多福心目中,何大少爷是不可能支持自己的。他不知道卫小楼为什么就看不透这一点。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帮自己成立一个谋士团队,按自己的意思,制定详细的计划。待计划完成之时,再把她送到国外。 “你这么笃定我能成圣?”蔡多福问道。 “我想冯先生既然在培养自己的窍客,还在寻找贵族的支持,必定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 “我答应你加入,但我的底钱,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先生的身份,是起事的关键,我不会允许有人提前泄漏的。不过我也有要求。” “你想救何大少爷,对。”蔡多福望着躺在床上的何天赐。 “对,先生露面之日,就让我夫君醒来。”卫小楼应道。 蔡多福觉得卫小楼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何天赐的问题,就是追究自己的身份,等到自己需要亮出身份时,让何天赐醒来也很正常。 不过,丑话得说在前面。 蔡多福说:“咱们定个协议,我露面之前,会救大少爷,如果他愿意支持我,我扶你们夫君坐上何家家主之位,如果他不愿意,我只好送你们夫妻离开大秦,怎么样?” 卫小楼想了想,也不好反对,而且到那时,冯先生已是圣人,自己丈夫没理会反对,于是应道:“好,我答应你。” “你现在帮我组建一个谋士团队,不用太多人,两三个人就行,按我的要求,制定计划。” “好。可这个团队,在哪里聚会?” 蔡多福想了一会,发现这真是一个问题。自己白天不方便出门,晚上卫小楼一个女人也不方便出门,自己抱着她到处飞也不行。 卫小楼见他不答,说道:“玄机商坊后面有间小宅院,先生可以将它买下来,稍作修整,可以作为聚会之地。谋士就在玄机商坊干活,我与柳姑娘来往,也不会有人怀疑。” 蔡多福想了想,应道:“可以,我回去跟书语商量一会,再让人通知你。” 第170章 李青枫 八月初一,玄机商坊开业,同时挂出一把圣器倚天剑。 这么俗气的名字,自然是蔡多福取的,事实上,玄机阁很多法器都没刻名字,特别是圣器,数量众多,名字也就随便取了。 柳书语第一次当掌柜,虽是心里有些忐忑,但有卫小楼的指点,倒也不慌乱,将店里打点井井有条。 原幽云斩魔团众人,除了武槐不在栎阳城,其他人都过来光顾,新甲兵坊与百战坊也派人过来相贺,叶志川更是亲自带人过来,还有慕名来看圣剑的,生意相当火爆。 第一天的生意,营业收入接近两百万铢,顺带把倚天剑的价格,推到一千一百二十万铢。 …… 此时的蔡多福,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见李青枫。 李青枫是卫小楼推荐的谋士,按卫小楼的说法,李青枫这人有学问,可惜在京城不受重用,这几天正准备离开栎阳城,此时正好招揽。 其实按蔡多福的计划,八月份起,他要前往周边国家历练,寻找高手战斗,感悟规则,准备踏入至圣境。 没想卫小楼的动作很快,或者早有准备,不到两天,就有推荐的人选。 蔡多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见一见李青枫。 没有任何约定,当天晚上,蔡多福就以冯先生的身份,直接来到梅花胡同李青枫租下的宅院,而且偷偷挪开房门,溜进了房间。 毕竟是普通人,房间也仅点着一盏煤油灯,昏黑的房间里,李青枫正在准备睡觉,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蔡多福仔细看李青枫这人,二十七八岁模样,长相一般,穿着一件打补丁的内衫,有点瘦,但没有羸弱的感觉,看着很有精神。 李青枫大概是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急忙转过身来,看到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你是冯先生?” 蔡多福点头。 李青枫倒是光明磊落,手持油灯,请冯先生到外面客厅坐下,两人就在灯下交谈。 既然是有人在中间搭钱推荐的,蔡多福也不客气,说:“李先生哪里人?” “陇西郡临洮县人。” “家里还有谁?” “老母尚在,还有一位妹妹,已经嫁人生子,县城里的普通人家,我至今未娶。” “听说李先生这几天想回陇西?” “实在混不下去。” “我想聘请先生,能留下来么?” “请我干什么?” “帮我出谋划策。” 李青枫稍稍坐正了,望着房间里那面漆黑油腻的门板,说:“冯先生戴着面具,深夜造访,这让我出谋划策,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蔡多福点头:“干成了是好事,干不成,就是坏事。” 李青枫微微偏头,望着蔡多福:“冯先生想造反?” 蔡多福再点头:“正是。” 李青枫突然感叹一声,问:“此等大事,如果我不答应,先生会放过我么?” 蔡多福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 李青枫没有回话,望着那盏油灯沉默良久,说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但我有几个要求,如果冯先生不答应,我今晚倒要规劝先生放弃。” “李先生请说。” “此番起事,可是冯先生带头?” “正是。” “那我第一件事,便是请冯先生除下面具,以真实正身份相待。” 蔡多福愣了一下,没有回话。 李青枫也不说话,房间里静得只有那团灯火不停地晃动着。 “能说说原因么?”蔡多福问。 “造反乃诛九族大罪,我以九族人命陪你造反,你却不肯显露真容,这完全没有诚意,而且我答应你帮你,你就是君,我就是臣,君辱臣死,我连性命可以给你,不能不知道我侍奉的是谁。” 蔡多福想了一会,觉得这话也对。 而且自己的实力,也瞒不了多久。时明月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再过四个月就要生了,估计是瞒不住的。而且与苏家的联姻,也无法再保存实力。 关键是自己九窍境的实力,也不必害怕姐姐闹事。反正既然要起事,总得站到台面上来。 “这话说得有理,你将其它要求说完,如果我都能做到,就摘下面具,以礼相待。”蔡多福应道。 李青枫继续问道:“冯先生谋反之事,卫小楼也有参与么?” “有。” “那我第二个要求,就是不让卫小楼议事。” “为什么?”蔡多福有些想不明白。 “卫小楼此人,虽是女子,确实有些手段,可惜何天赐心胸狭窄,眼高手低,肯定不会跟着先生造反的。” 这话真是说到蔡多福心坎里,其实何天赐的问题,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只有卫小楼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可这不能怪卫小楼,毕竟是自己丈夫。 不过听李青枫这话,说明卫小楼没有藏私,真想跟自己造反,不然推荐的人,不会把她排队在外。 目前来看,对卫小楼唯一的处理方式,只能把她们夫妻俩送到国外。 李青枫见蔡多福不应,继续说道:“如果冯先生真喜欢卫小楼,我倒是有一计。” 蔡多福讪笑一声,急忙解释道:“卫小楼确实很漂亮,但我不是垂涎她的美色,而是有过合作,她确实也帮我不少。” 他不再隐瞒,将最近与卫小楼的合作,仔细说了一遍。 李青枫听完,说道:“这也好办,只需略显手段,就能将他们夫妻拆开,让卫小楼为先生所用。” 蔡多福觉得这实在有些不像话:“这会不会不太好。” 李青枫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生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蔡多福没有说话。 李青枫继续说:“先生既然与卫小楼有约定,你便找个借口,提前完成约定,然后救醒何大少爷,同时派人给三少爷传话,让他在何天赐耳边放话,就说你与卫小楼有奸情。这种刺激何天赐的话,何三少自然是愿意干的。” 蔡多福觉得这招还真损,不过以何天赐的性格,多半会信。 李青枫说:“何天赐肯定生气,必不同意跟你造反。你按约定将两人送到国外。然后救醒何天赐,此时两人已生嫌隙,你再派人做些文章,将两人彻底和离拆开。到时候卫小楼有难,你出手救她回来,留在身边便是。至于何大少爷,只能生死未知。” 蔡多福感叹一声,没有回话,突然觉得这计谋也还行。可嘴里还是应道:“这个以后再说。” 李青枫倒是看得很透彻,说道:“此计我再仔细谋划一遍,过几天再和先生细谈。” 蔡多福应道:“也行。” 李青枫说:“第三个要求,事成之后,请允许我修炼开窍。” 蔡多福拿出一本修炼秘籍,正是冯新安修炼的《鱼龙变》,递过去,笑道:“这本修炼功法,先记熟,过几天我来给你灌注星气,至于窍客身份,我会托卫小楼帮你办的。” 李青枫接过秘籍,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有其它要求么?”蔡多福问道。 “没有了。”李青枫摇头。 蔡多福取下面具,不想让李青枫发现是件神器,直接收了起来。 李青枫望着蔡多福那张年轻的脸,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也没注意那张面具,好一会,才说:“没想冯先生这么年轻。” 蔡多福说:“我不姓冯,我姓蔡,叫蔡多福,千客榜上最年轻的天才少女蔡多子,就是我姐姐。你以后称呼我少爷即可。” 李青枫问道:“那蔡少爷起事,和蔡多子小姐有关么?” 蔡多福说:“没有关系,此事由我牵头,起事的几个人,我会逐一跟你介绍,但冯先生的身份,现在栎阳城就你一人知道。” 其实蔡多福这话有点过了,时明月和樊秀其实能猜得到的,但时明月关在腊梅馆,压根就不知道外面还有冯先生这个人,至于樊秀,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没提起而已。 李青枫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应道:“我明白了。” 蔡多福取出五张钱钞,共五万铢,放在桌子上:“这些钱,你拿着先花,过几天我给你找间房子,你再搬过去住。待有了窍客身份,也能请两个奴仆照应。” 李青枫也不客气,收了钱钞,说:“多谢少爷。” “这几天,你先修炼。” …… 第171章 丁竹溪 李青枫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他年轻时一路从陇西游历到京城,所到之处,圣教横行霸道,官吏贪腐失职,京畿之地,情况更甚,听说南方那边,青衣会遍地开花,和官员勾结敛财。 如今的大秦帝国,百姓怨声载道,确实可以起来造反的。 可这位冯先生,应该叫蔡少爷,实在太年轻,十七八岁就要造反,真是深思熟虑之举么?刚才一时恍惚,都没细问蔡少爷造反的底气何在? 听卫小楼的口气,是很推崇冯先生,可如果她知道冯先生刚满十八岁,只怕也要大跌眼镜。 不过蔡少爷能摘下面具,还传授自己修炼秘籍,甚至答应帮自己灌注星气,倒是诚意满满。 他有些矛盾,想了一会,横竖睡不着,便摸黑起床,点上煤油灯,阅读起那本《龙鱼变》,看了两遍,便将那书上的内容记得差不多。 此时外面打起五更鼓,他吹灯上床,眯了一会,不觉窗外已经有了一丝亮光。 他干脆起床,按《龙鱼变》修炼的功法,先修炼起来,修炼五遍,果真感觉到有股暖流在身上游走,慢慢汇入丹田。 修炼秘籍是真的,按蔡少爷的安排,只要修炼天赋够好,两三个月,就能拿到窍客身份。 不得不说,蔡少爷的诚意,应该是真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总是有些意气用事,比如卫小楼这事,就不应该与何大少爷纠缠不清。 …… 天渐渐亮了,门外也有了行人的声音。 李青枫穿戴整齐,准备到外面买些东西。 他这几年,在栎阳城真混不下去,也不愿接受卫小楼的救济,穷得衣裳都打着补丁。可自己打着补丁,实在不好看,都不好意思穿出门。 吃的也是一样,常常有上顿没下顿,而且朋友来往,又要存点面子,也要花不少钱。 没办法,他只能回陇西临洮老家,当个私塾先生也行,耕地种田也行,算是认命了。 可现在,蔡少爷出手宽绰,一掏就是五万铢,倒是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他拿着钱,穿上那件平时舍不得穿的长衫,准备先去做两套长衫,再买些肉,打点酒,坐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蔡少爷这桩事,到底有几分胜算,是要明哲保身,还是要疯狂搏一把。 从梅花胡同出来,刚走上抄纸巷,可能是想得专注,冷不防撞上一个女人。 那女人手捧着一包油纸,包着买来的早点,也没想有人急匆匆从胡同冲出来,一时没注意,直接撞上去,差点把早点洒在对方身上。 李青枫对他这件衣裳,极是爱惜,反应也是很快,急忙往旁一闪,后退一步,算是避开了那些油腻湿润的汤包子,可长衫却被倒在旁边的一面破车架挂了一下,瞬间撕开一条口口,破出一个大洞。 这要是在以前,李青枫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现在虽有生气,却觉得无所谓,该换的还是要换的,破也便破了。 抬头再看那女人,更是没了脾气,甚至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认得这个女人。 确切地说,见过几面。 他记得这女人住在前面三叉胡同,有些面生,应该是新搬来的,但让人印象深刻,因为这女人长得很漂亮。 和城里那些妖艳做作的女子不同,这女人全身素净,举止大方,浑身上下,自有一股说不出清秀韵味。 李青枫很想看,又不敢多看,每次擦肩而过,都不敢多望一眼,现在这一撞,倒是大胆多看几眼,话却说不出来。 “实在对不住。”那女人急忙道歉。 李青枫一听这话,分明是陇西临洮一带的口音,更是愣得在原地。 他来京城七八年,为了融入京城的圈子,早换成栎阳城的口音,而这女人满腔临洮调,听得有些古怪,却倍感亲切。 那女人见李青枫不应,又急忙道歉:“这位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青枫终于反应过来:“没事。” 只是他这一开口,可能是受这女人的感染,也用临洮的腔调,倒把那女人吓了一跳。 “大哥,你也是陇西故道县的?”那女人惊呼一声。 “我是临洮县的。” “就在隔壁县啊,那也是老乡。按咱们乡下的规矩,你这衣服破了,我得帮你补补,走,去我家,我帮你补一补。”那女人立即熟络起来。 李青枫没有回话,可脚步却忍不住,跟着那女人就往三叉胡同走去,待走到那女人家门口,才回过神来,自己这身破衣裳,没必要补,而且补衣裳这事,也不妥当,于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进来。”那女人邀请道。 “我怕你男人误会。” “我没男人,而且咱们光明正大的,怕什么误会。” “你不怕我是坏人?” “我见过你几次,每次你都不敢多看我一眼,是个老实人,而且你长得这么瘦,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这几句话,把李青枫说得老脸通红,一时愣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倒是那女人大方,喊道:“我一个人住着怪闷,邻居又觉得我说话古怪,也没什么朋友,今天好不容易撞到老乡,权当是亲戚,进来。” 李青枫壮起胆来,进门穿过庭院,随那女人来到客厅。 那女人从房间取出针线,就让李青枫站好,自己就站他右侧,帮他缝补起来。 李青枫微微低头,能看到女人那双手,细长白嫩,就在自己右肋下穿着针线,不由心怦怦乱跳,全身绷得紧紧的,都不敢乱动。 那女人倒是打开话匣子,问:“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李青枫。” “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我来栎阳城快八年了。” “我叫丁竹溪,一个月前刚被人买来的。” “买来的?”李青枫愣了一下。 “我婆婆和丈夫说我不能生孩子,顺手收了别人两千铢,就把我卖了。” “才两千铢?”李青枫想起怀里五万铢钱钞,心忍不住一阵阵感叹。自己现在有钱,十倍的价格都买得起。 “两千铢在我们小石村可不少了,在京城却是小钱。” “谁买你来的?”李青枫壮胆问了一句。 “一个姓冯的少爷,还是个窍客,他把我买来,就扔在这里,给了我一些钱,让我自己生活。” “那我这样闯进来,被他发现了,岂不是连累你。” “不会,他买我过来,不准备接我过门的。” “什么意思?” “我问过他。他亲口跟我说的。”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缝好线,结好线头,丁竹溪收了针钱,说:“今天实在对不住,李大哥若是有空,以后常来走动,就当是在京城的老乡亲戚。” 李青枫答应一声,也不敢久留,急忙告辞出来。 按原来的计划,他先来布店挑选布匹,让人裁剪衣裳,然后又买些肉食酒水,回到家里,自己喝着小酒,考虑着蔡少爷的事。 可蔡少爷的事,越想越不明的,倒是每喝一口酒,总忍不住去睢右肋下那条弯曲斜长的缝线。 到底是女人的手艺,这缝起来,比自己随便打的,可好看太多,而且越看越好看。 酒喝了不少,他也想了很多。 这位姓冯的窍客,到底是谁,不知以蔡少爷的能耐,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可自己好歹也是谋士,能帮蔡少爷算计卫小楼,难道就不能替自己想想办法? 不行,丁姑娘那么单纯的人,不是卫小楼那种妖艳货色,怎么可以随便算计。而且自己这长相,只怕也配不上丁姑娘这样的人。 李青枫思来想去,不一会,酒便喝完了。 计谋没想到,心却越想越怂。一大壶酒,也没壮胆,反而越想越怕。 至于蔡少爷的事,他倒是有了决定。 自己现在这样,空有一腹才华,可不顶钱啊,就算遇到丁姑娘这样的人,也只能叹一声奈何。不如就跟着蔡少爷造反,成则拜相封侯,迎娶美人归,就算失败,也是努力一场,不枉此生。 第172章 李青枫的计划 八月初五,李青枫在蔡多福的授意下,搬到春风路。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搬,房子是租的,家具也是租的,就几件新做的衣裳。以前的那些破衣裳,都可以扔了,除了丁姑娘补过的那件衣裳。 这件衣裳,确实不能再穿,可他摸着上面细致均匀的缝线,仿佛摸着世上最好的衣裳,怎么都舍不得丢,只好小心翼翼把它叠好,和那几件新衣裳放在一起。 这房子他不准备退,每个月就八百铢租金,现在付得起,没必要退,有空回来走走也是不错的。 来到春风路,蔡多福早已等候多时。 蔡多福领他进来,边参观边介绍,前有庭院,后有花园,正房厢房连同前面倒错房,正有十间房,算是一间大宅。 李青枫没什么不满意的,宅院不仅大,而且装潢一新,连家具物什都是新买的,还让人打扫过,唯一的问题,就怕一个人闷得慌,要是有个伴就好了。 蔡多福掏出一纸房契:“房契也帮先生办好了,以后这就是你家。” 李青枫打开一件,房契上面,写的正是自己的名字,不由长叹一声,在栎阳城混这么多年,真不如一夜造反。 蔡多福又拿出一沓钱钞:“这是二十万铢,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给先生四万铢月钱,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先生再为生活奔波,能安心帮我做事。” 李青枫接过钱钞,手没有抖,心情却是有些激动,二十万铢,是两千铢的百倍,应该能买很多东西。 蔡多福说:“过段时间,待先生有了窍客身份,我再买两个女奴,照顾先生起居。先生来栎阳城这么久,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李青枫神色有些紧张,可丁竹溪三字挂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开口,却变成另一句话:“没有。” 蔡多福觉得李青枫这话答应有些勉强,但感情这种事,真不好细究,于是跳过去,说:“上次有些匆促,话犹未尽,今天我把话说清楚,请先生为我制定计划,先生若疑问,也可仔细问来。” 刚才李青枫一句没有,倒是瞬间把丁竹溪排在脑后,也不作他想,应道:“请少爷到里面详谈。” 两人来到客厅坐下。 蔡多福说:“李先生可听说过天算柳攀?” 李青枫应道:“略有所闻。” “那上古巨人呢?” “上古传闻,也略知一二。” “二十一年前,柳攀算过一卦,算出二十七年后,也就是六年后,栎阳城会有一场大灾难,封印在栎阳城下的上古巨人,会破土而出去,大肆破坏……” 蔡多福话还没说完,李青枫眉间一皱,脸色一僵,倒不是怕,而是不信。 上古传闻,虽有史书记载,但语多怪诞,读书人大多避而不谈,像李青枫这种来京城实干的读书人,更觉得史书这种东西,都是人写出来,能信则信,不能信则不信。 而且突然听到这样的大事,也确实很难相信。 蔡多福也知道李青枫的心思,继续说道:“先生别不信。其实这事,不算什么秘密,皇帝陛下是知道的,光明圣教也知道。当年创立青衣会的李青莲,也知道,所以现在青衣会掌教,肯定也是知道的。” 李青枫脸色微变,问道:“真有此等大灾,可有具体年月日?” “没有?” “柳攀没算出来?” “算不出来。” “蔡少爷想借此起事?” “对。”蔡多福点头。“逢此巨变,起事乃不得已而为之,一则自保,二则不想受制于人。” “可以理解的,真有这种大灾难,朝不保夕,谁不想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李某一介书生,能得蔡少爷收留,不胜感激,必将竭尽全力,助少爷上位。” 李青枫说着,起身拱手就是一拜。 蔡多福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李青枫坐下,问道:“敢问少爷凭什么起事?” “六年后,我能成圣,有办法驱赶上古巨人,还能培养出一批弟子,起码十几个九窍境。能成一方势力。” “还有么?” 蔡多福想了想,说:“没有了。” 李青枫听了,也不回话,就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 这一沉思,时间很长,蔡多福也不好催促,就坐在旁边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青枫才抬头,说道:“乱世靠武力上位,未尝不可,我有一个思路,如果蔡少爷觉得可以,我回去之后,再慢慢补充完善。” “先生请讲。”蔡多福应道。 “少爷的倚仗,就是成圣,有驱逐巨人的实力,所以第一要务,就是想办法踏入至圣境。我虽不是窍客,也知道入圣境者,多靠机缘,少爷年轻有为,应该外出历练,寻找机缘。” “先生言之有理,这个我听你的。” “当务之急,是切断与卫小楼的合作,专心修炼。” “也不是不行,但我收了她不少好处……” “这事好办,只要少爷按我说的办,此事能了。” “先生请说。” “我有一位同僚,叫谢不受,虽拜在何三少门下,但不受重用。你派个玄机商坊的伙计,不经意向他透露,卫小楼与冯先生关系密切,经常单独密谈,何天赐上次醒来,正是冯先生所为,但何天赐醒后,没几天就对冯先生大发脾气,导致旧患复发。谢不受此人,大计没有,但诡计多端,定会给何三少献计,诬陷卫小楼与冯先生有奸情,赶卫小楼出门。” “然后呢?” 李青枫突然问道:“何六爷的事,少爷知道么?” 蔡多福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说:“我知道。” 李青枫说:“不到几天,卫小楼与冯先生的奸情便会发酵,连何六爷失踪之事,都会怪在卫小楼身上。到时候少爷出面,以事情泄露为由,与卫小楼提前完成合作关系,送他们夫妻俩出国。” 这计谋其实并非无解,以卫小楼的手段,肯定会联合冯先生进行反击的。 可蔡多福也很清楚,只要冯先生坚决不再合作,卫小楼便只有一种选择,离开栎阳城。 李青枫继续说:“一旦到了外面,你救醒何天赐,想办法让他们夫妻反目,到时候把卫小楼收为己用,让何天赐永远留在外面。” 蔡多福感叹一声,觉得这事不是不行,正好可以让玄机商坊的装修承建商冯新安去办。 只是这事,有必要么? 对于卫小楼,蔡多福这几天认真想过,说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太可能的。特别是卫小楼的手段,如果能为自己所用,确实能帮自己不少忙。 其实李青枫这计谋,也不是今天想的,而是他想着让蔡少爷出面,帮忙买到丁竹溪,花了两天,不经意想出来的。只是丁竹溪这三个字说不出口,倒是算计卫小楼的计谋,越说越顺口。 不管怎么说,蔡多福觉得李青枫说得很对,当务之急,还是要提升实力,于是说道:“除了我到外面历练,专心修炼,那接下来呢?” “只要少爷踏入圣境,便想办法入朝为官?” “当官?” “确切地说,是与皇家结亲,在护军都尉府挂闲职。” “说具体点。” “圣人出世,皇帝陛下必定重视,也会拉拢,就如张圣人一样,张圣人的儿子,就娶了长公主殿下,少爷年轻,可以直接与皇家结亲,是安抚皇帝,也是想办法混入护军都尉府。” 蔡多福笑道:“结亲这事,我倒是有办法。” 李青枫却是不理,继续说道:“上古巨人破土而出,只要少爷有能力击退巨人,便可将闲职变成正职,只要少爷能守住栎阳城,届时护军都尉府三军统帅,非少爷莫属。” “然后呢?” “此时少爷培养的九窍境高手,便可出手,削弱光明圣教各教区的力量,然后想办法架空皇帝陛下。” “如何架空皇帝陛下?” “乱世之中,借口自然很多,最直接的刺杀嫁祸都行,也可以考虑借上古巨人的破坏力,总之要显现少爷可以击退上古巨人的救世主形象,到时候在栎阳城造势,让民众觉得只有少爷能救他们,而非皇帝陛下,此事便成功一半。” “再然后?” “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想办法让皇帝驾崩或者让位,此时如果有贵族和护军都尉府支持,或者迫使光明圣教也同意,那登基便没什么大阻力。” 李青枫说到此处,感叹一声,又说:“这只是我临时想到的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还容我回去再思考几天。但卫小楼之事,请少爷早作决断。” 蔡多福只得答应一声。同时也感叹李青枫这计划,确实很不错,与柳攀花几十年预测出来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有些粗糙,相信再给李青枫一些时间,计划会更完善。 当然,李青枫的计划,还得跟着自己的大计划走。所以接下来,还得花几天时间,慢慢与李青枫磨合交接,争取将他真正纳入自己的创业团队。 第173章 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秦二三四年八月初七,早上还有阳光,到了中午,天阴沉沉的,不一会,竟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谢不受撑一把雨纸伞,淌着积水,来飘香楼赴宴。 这么大的雨,他有点不想出来,可听老友蒋元明的意思,此次作东的,是栎阳城一位新晋窍客,修为一般,但跟着几家法器兵坊走得很近,赚了不钱,而且出手大方,今晚少不得有些好处,倒是可以结交。 他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虽说拜在何家三少爷门下,也挂着门客头衔,但不上不下,只拿一点月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有点难受。 思来想去,觉得既然有好处,还是去赴约。 进了飘香楼,收伞上三楼,进入包间。 除了蒋元明,他还看到一个年轻窍客,二十岁出头,长相倒是普通,只是那双眼睛,黑溜溜直转,看着格外精神。 蒋元明急忙介绍:“这位便是新晋窍客冯新安,也是御定斋时世子跟前的大红人。最近风头很盛的玄机商坊,他都很熟。” 冯新安急忙拱手上前相见。 谢不受既无官职,也不是窍客,不敢怠慢,也行礼相见。 三人介绍完毕,寒暄几句,便坐下吃饭。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天南地北,也聊了不少,蒋元明借故方便,起身出去,自下楼去了。 冯新安先敬酒一杯,再凑过来,说:“今天请谢先生过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谢不受微微一愣:“何事?” “我其实没什么本事,就在城里各家法器兵坊里厮混,可无论是御宝斋,还是玄机商坊,都比不上何家的新甲兵坊,我身份低微,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听说谢先生是何家三少爷的门客,要请谢先生帮忙引荐一下。” 冯新安说完,急忙从怀里取出几张钱钞,塞在谢不受手里。 谢不受轻轻推动,却不忘低头一看,都是万铢钱钞,起码也有五万铢,有些心动,便半推半就收下,应道:“冯少爷的事,我是想帮的,可新甲兵坊不归三少爷管,我怕你会失望而归。” 冯新安说:“我这段时间在玄机商坊做事,经常能见到何家大少奶奶,她与冯先生关系密切,听说店里的伙计,两人都是单独相处的,我哪敢去打扰。而且我回来一想……” “等等,大少奶奶经常与冯先生单独相处么?”谢不受忙问道。 “谢先生,这种事我哪敢去打听啊,反正店里伙计都这么说,这不是重点,我想着大少奶奶终究是个女人,大少爷也不喜欢冯先生,不可能醒来。新甲兵坊迟早是三少爷的。” “大少爷不喜欢冯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谢先生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谢不受摇头。 冯新安却不说话了,举起酒杯,再敬酒,说道:“冯先生的事,咱们就不提了,说回新甲兵坊……” “冯少爷,咱们能坐在一起喝酒,便是朋友,朋友间闲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谢不受急忙打断冯新安的话,端起酒壶,起身给他倒酒。 冯新安急忙捧杯,说:“我这人做事,从来都很小心,就怕说错话。” “喝酒闲聊,无非说些奇闻趣事,哪有什么对错的。” “那倒也是,我是听玄机商坊的伙计无意说起,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事。谢先生听完就过了。” “冯少爷放心,我明白的。” “冯先生帮范伯元父子解开范家的魔咒,你应该听说过。” “听说过。” “我听柳姑娘的意思,大少奶奶请冯先生过府,就是给大少爷治病的,不得不说,冯先生真是有手段的人,还真把大少爷救醒了。” “对。”谢不受点头,他是知道这事。 当时大少爷突然醒来,何三少还召集门客商议对策,谢不受也在其中,也有人提出可能是冯先生的手段,可到最后,还是没讨论出什么好对策。 冯新安继续说:“可没过几天,何大少爷旧患复发,很明显,这也是冯先生的手段,只是里面发生什么事,只有他们知道,反正我听到,都不是什么好话。” “那到底是什么话?” “大少奶奶长得太漂亮了,有些事,你懂得的。” 谢不受心里格登一跳,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如果卫小楼跟冯先生真有不见得人的勾当,这倒是一件大事,值得大做文章。 就算两人没有苟且之事,也可以制作事端,毕竟这种事情,不会都能捉奸在床的,捕风捉影,流言蜚语,就能将卫小楼赶出何家,甚至还能正式将大少爷扳倒。 如果能借此事,让大少爷正式扳倒,倒是大功一件。 这突然有了主意,谢不受倒也不慌忙,一下子与冯新安熟络起来,也答应冯新安,将他引荐给三少爷。 不一会,蒋元明回来,三人把杯言欢,一直喝到深夜。 谢不受回到家里,脱下淋湿的衣裳,也不睡觉,只坐在灯下仔细思量着扳倒何大少爷。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床,看到外面雨还在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打伞出来,在路上草草吃过早餐,便来何府求见三少爷。 这来得有点早,三少爷还在吃早餐,他只好坐在候客厅,望着外面游廊外的雨帘,边等边想着自己的措辞。 不知过了多久,看起来雨稍小许多,终于有侍女来请。 跟着那侍女,沿游廊绕一段路,进了一间厢房,只见一个身着华服,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正是何府三少爷何天祥。 谢不受急忙上前拜见。 何天祥见他被雨淋湿了半边身子,连鞋都沾着泥土,笑道:“先生一大早冒雨求见,想必有什么大事。” “确实有一件大事。”谢不受说完,抬头望望左右。 何天祥愣了一下,见他神色严肃,不是做假,急忙挥手让侍女退下。 待奴仆退下,谢不受上前两步,凑到何天祥跟前,轻声说道:“昨天我听到一件大事,事关冯先生和大少奶奶,我觉得可以在做些文章,便回去想了一夜,想出一条妙计,特来告知少爷。” 何天祥应道:“是什么大事,又有什么妙计?” 谢不受将昨晚听到消息,仔细讲了一遍,又说:“不管大少奶奶与冯先生是否有奸情,只要让人把此事传出去,咱们就有借口把人赶出何府。” 何天祥问道:“不怕冯先生找麻烦?” “流言蜚语,自是外面在传,与何府无关,而且事情闹大之后,何家出面澄清,而且就站在冯先生这边,为不玷污何府与冯先生的名声,会请大少奶奶带大少爷离开栎阳城养病,避嫌以证冯先生清白。” “如果冯先生真护着卫小楼呢?” “大少爷一天不死,卫小楼就还是何府大少奶奶,就算两人真有感情,也不敢明目张胆乱来,而且咱们把人送出去,从此不闻不问,也是方便冯先生行事。” 何天祥想了想,说:“如果把我六叔的死,也扯进去呢?” 谢不受说:“三少爷,说实话,就是因为何六爷的事,我觉得他们两人,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外面有传闻,我想卫小楼也不敢狡辩,到时候让六爷的家人到府里闹一闹,卫小楼不走都不行,至于冯先生,只能慢慢图之。” 何天祥觉得有理,应道:“好,这计谋,可以一试。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会论功行赏。” 谢不受急忙拱手:“放心,一定办好。” 第174章 沉默的下午 八月十二,晴。 卫小楼跟往常一样,先在南天楼坐堂办公,到中午时分,才停下来喝茶吃点心。 突然,外面有女人的吵闹声响起。声音越来越近,可还没到门前,却被人拦下来了。 此时她坐在里间的休息室,听不太清楚外面的声音,但知道有人在叫骂,偶尔几句难听的话,吵得很大声,倒是能听清。 她把金锁喊来,问道:“是谁在外面闹事?” 金锁应道:“是六爷的夫人崔氏。” 卫小楼眉间微蹙,随即恢复平静,仔细聆听着门外那女人的骂声,听了几句,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廉耻的女人,大少爷昏迷不醒,就到外面勾搭别的男人,还害死我家老爷,何府怎么得容得你这样的女人……” 骂声越来越大,似乎连奴仆都拦不住。 卫小楼放下手里的茶杯,喊道:“把她打出何府,别让她再进来。” 金锁答应一声,急忙出去了。 很快,外面的骂声越来越小,消失不见。 卫小楼示意侍女端来点心,继续品尝着,看到金锁进来,也不着急,先喝了茶,才问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 金锁踌躇半天,不敢回答。 卫小楼说:“让你说,你就说,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锁说:“外面都在传,说大少奶奶和冯先生有些不干不净,这事被大少爷发现了,才导致大少爷再次昏迷,还说你们合谋害死了何六爷。” 其实这些话,已经传了几天,金锁没有跟卫小楼说,是觉得有些心虚。 冯先生经常来找大少奶奶,她是知道的,至于聊什么,她不知道,但何六爷的事,大少奶奶虽然没说,金锁是能猜得出来的,此事确实和冯先生有关。 卫小楼问:“这事传了几天?” 金锁应道:“有两三天了。”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我提来做甚。” 卫小楼没有回话,继续喝茶吃点心,只是房里的气氛,显得有点紧张。 她其实不怕,这些流言,传得再厉害,终归是没有证据的,只要将幕后黑手抓出来,让冯先生出手,谣言不攻自破。 到底是谁在传播这样的谣言?目的是什么? 目前来看,自然是三少爷干的好事,崔氏能闹进何府,甚至吵到南天楼前,背后肯定有人怂恿,至于目的,也很好猜,自己一旦坐实通奸之名,在何家自然呆不下去,甚至有性命之忧。 不管怎么看,这事跟三少爷都脱不了干系。 可卫小楼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特别是何六爷这事,以三少爷那帮门客的智慧,想不出这样的计谋,不是想不出来,而是不敢。 诬陷一个女人,他们是敢的,可要诬陷冯先生,估计三少爷都得掂量一下斤两。 当然,三少爷接下来可能会出来澄清冯先生的清白,再把污水全泼在自己这个女人身上。 但这样的计谋,如果冯先生愿意帮自己出头,以冯先生的威望,三少爷这计谋便是失败,可如果冯先生不愿意帮自己出头呢? 卫小楼越想越心惊,也不说话,慢慢地将点心吃完,把茶水喝完,再打发侍女下去,自己起身上楼。 来到三楼,她走到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的丈夫,摸摸他那俊俏清秀的脸庞,禁不住微微一笑,然后走回办公的客厅,坐下来,仔细思考着李青枫此人。 栎阳城里那些读书人,她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敢说实话的任宜良,一个老谋深算的李青枫。 李青枫此人,如果不是有不合时宜的傲气,还有点死要面子,早在栎阳城混得风生水起,但此人若是用计,必定胆大心细,想常人所不敢想。 如果眼前的困局,会不会是李青枫想出来的,如果真是他,冯先生为什么会同意,目的是什么? 跟踪李青枫的事,是不能做的,冯先生那么谨慎的人,估计也早派人跟着李青枫。 卫小楼又起身,走到躺椅旁,坐了下来。 金锁在旁边看见,急忙过来给她垫枕头,又从旁边取来一面毯子给她盖上。 卫小楼也没睡,就斜躺在竹椅上,不停地想着…… 直到太阳偏西,她才突然坐起来,说:“金锁,去把高俊叫来。” …… 卫小楼是在一楼办公的客厅接见高俊的,见面之后,便问:“高俊,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高俊应道:“高俊能有今天,全赖大少奶奶成全。” “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应该也听到了,我现在四面受敌,正有一件很重要事让你去办。” “大奶奶尽管吩咐,高俊绝无半点拖迟。” 卫小楼点头称许一句,唤他靠上前来,仔细将事情吩咐一遍,又让他复述一遍。 待确认无误,她拿出五十万铢钱钞,说:“这些是给你的盘缠,事成之后,我给你十倍奖赏,将来许你当何府管家。” 高俊接过钱钞,答应一声,告辞走了。 …… 这个下午,柳书语也闷在玄机商坊后院的客厅里,独坐思考。 她不相信冯先生与卫小楼有什么苟且龌龊之事,确切地说,她是相信冯先生的为人。而且两人沟通的消息,还是从自己中转出去的,大概什么事情,她都能猜到一些。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 跟着卫小楼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她可是学了不少,不仅是做生意,连解决问题的思路都一模一样。 与其纠结这件事,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的目的。 是谁传出来的,目的何在? 可自己的目的,是摆脱蔡少爷的束缚,争取嫁给冯先生。 那自己能不能从这件事,争取到什么? 她坐在客厅首座,望着门外那是慢移动的阴影,不停地想着。 其实不管是谁,散播流言的目的,应该是针对卫小楼的,因为针对冯先生,必定会引发冯先生的雷霆手段,就比如何大少爷惹恼冯先生一样。 如果只针对卫小楼,估计很快就有人出来帮冯先生说话。但这些不重要,因为冯先生的为人,是靠得住的。关键是冯先生会不会帮卫小楼? 柳书语想了一会,不觉已到傍晚。 她大概有了主意。 冯先生多半是会帮卫小楼的,怎么帮也不重要。而自己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想办法跟紧冯先生,让卫小楼帮玄机商坊成立冶炼工坊,找到合适的阵法师。 第二,找机会推测冯先生的真实身份。 这两件事,既能完成蔡少爷的身份,也是接近冯先生最好机会。 具体要怎么做,柳书语也想好了,那就是从蔡少爷那里入手。 第一件事,关系到玄机商坊能否长期赚钱,蔡少爷不会不管的,至于第二件事,蔡少爷是认识冯先生的,从蔡少爷那里入手,明显是最直接的办法。 自己让季小满留意了这么久,也该有答案了。 第175章 钢铁直男 这几天,蔡多福也觉得很烦。 他发现李青枫有些问题。 自从那晚与李青枫接触后,为安全起见,他就让冯新安派人一直跟踪李青枫,每天准时汇报情况。 特别是卫小楼那边,可能会通过李青枫窥探自己的身份,他特意叮嘱这位叫尤七的探子,一定要注意李青枫身边的人,看有没有人可疑人士。 在确认没有问题,他才以蔡少爷的身份,把李青枫接到春风路的大宅的。 可李青枫一般到春风路大宅,尤七就发现了问题。 这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李青枫经常回到梅花胡同的老宅过夜,每天早上回到春风路大宅。而且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可越是平常,事情越有古怪。 蔡多福把尤七喊过来,仔细问了一遍。 原来李青枫每天晚上都会摸黑回梅花胡同,月光正好,也没点灯笼,一路独行,走的都是小巷,没惊动人,更没什么可疑的行为。 早上准时醒来,洗漱修炼,然后出门,在抄纸巷碰到一个女人,停下来寒暄几句,最后走出抄纸巷,在清音路买一份早点,然后沿原路走回春风路。 这回来的路上,唯一的疑点,就是那个与他接触过的女人。 蔡多福问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尤七应道:“就是住在三叉胡同,前几天给李青枫补过衣裳的那个女人?” “长得很漂亮?” “很漂亮。不过是个外地人,陇西口音,打扮得有些土。” 尤七只是跟踪和如实汇报,背后的事,他不知道,也不敢多打听。 蔡多福给了赏钱,让他继续跟踪李青枫,准备让冯新安查一下这个女人的底细。 …… 冯新安赶到蔡府,听了蔡多福的话,眉头微蹙,说:“福少,前段时间,我到陇西买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名叫丁竹溪,就养在三叉胡同,你说的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他将自己为讨好时维治,去陇西买女人事简单讲了一遍,又说:“这个丁竹溪,我是留着备用,后来时维治与我关系渐好,我便把她养在三叉胡同。” 蔡多福问道:“你自己没有一点想法?” “唉!”冯新安一声叹气,显得很无奈,“我是有想法,可上次买个侍女放在家里,我家那只母老虎,又吵又闹,就说我嫌弃她,娘家来劝了好几天才消停,我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就给丁竹溪一大笔钱,让她自己生活去。” 蔡多福笑道:“你现在去把丁竹溪接走,先藏起来几天。” “藏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我要了,你先藏起来,过两天我可能有用。” 冯新安有些鄙夷地望蔡多福几眼,摇摇头走了。 …… 第二天上午,尤七又来汇报:“福少,今天出了点意外,三叉胡同那个女人不见了,李青枫找了很久,问了不少人,就是追问那女人的下落,我听街坊说,那女人昨天中午被一辆马车接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蔡多福听了这话,想起前几天问李青枫有无喜欢的女子时,他那种欲言又止的表现,大概已猜出什么事,于是应道:“干得不错,继续跟踪。” 到了晚上,蔡多福戴上面具,能感应到李青枫那微弱的气息,就在春风路大宅里,没有去梅花胡同。 他直接飞过去,悄悄潜入宅院,躺在窗外观望,发现李青枫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件破衣裳,正抚摸着上面的一处补丁,正伤神叹息。 蔡多福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现在的李青枫,手里可有不少钱,身上穿的,甚至是栎阳城云锦丝坊的订制高级布料,不可能为一件破衣裳伤神。 这明显是感伤缝补衣裳的人。 他有些想不明白,李青枫堂堂大谋士,都敢起来造反,还帮自己算计卫小楼,怎么就不能说出自己的感情事。 不过他也放下心来,既然是感情问题,那便好办。 …… 又过了一天,尤七照例来汇报,说李青枫昨晚没有去梅花胡同。蔡多福给了尤七不少赏钱,让他以后不用再跟。又给冯新安发信息——冯新安自晋升三窍境,在栎阳站稳脚跟,便给他配置传讯玉简。 待安排好相关事宜,等到天晚,蔡多福才来李青枫家。 李青枫其实等了蔡少爷很多天,他不敢直接上蔡府去找人,只能静静地等着。 今晚终于等蔡少爷到来,两人便坐下议事。 其实长远计划,不可能定得太细,而且有很多还需要实时调整,只能先定下正确的思路方针。 而这个思路方针,李青枫却是越想越明白,那就是借灾变来临,以武力上位。 这几天,他想过不少,也是在原来的框架下有了更详细的计划,而第一期的计划,重点还是让蔡多福外出历练,踏入圣境。 在此期间,李青枫开始谋划如何与贵族结盟,当时,栎阳城的工作,樊秀与新安必须参加。他们两人,也是自己的联络人,万一有什么紧急事情,自己也第一时间知道。 两人讨论完毕,蔡多福感应到冯新安的气息越来越近,便说道:“今天介绍一位兄弟给你认识,也是帮我做事的,他负责收集情报,短期的计划,如有必要,可以跟他说,长远的计划,暂时不提。” 李青枫答应道:“好。” 不一会,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李青枫急忙出来开门,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待开口,突然看到后面的丁竹溪,俊俏的模样,被月光映成一朵花,顿时看傻了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冯新安上前问道:“蔡少爷在里面么?” 李青枫急忙点头,请两人进来。 穿过庭院,来到正房客厅,再点起一盏油灯,三人以蔡多福为首,依次坐下,而丁竹溪就站在冯新安身后。 蔡多福先介绍两人,说道:“两位都住在春风路,算是邻居,以后大家一起做事,也算同事,以后得多走动。” 李青枫急忙拱手相见,却忍着不去看站在一旁的丁竹溪。 其实听到冯新安的名字,他就醒悟过来,丁竹溪说的冯姓窍客,就是眼前这人。没想是帮蔡少爷做事的,当初如果求蔡少爷帮忙,或许事情能成,如今时机已过,只能感叹有缘无分。 蔡多福说:“这位美女叫丁竹溪,是冯新安从陇西买来,算来还是李先生的老乡,就住在三叉胡同,李先生见过么?” 李先生望着门外灰黑的院落,硬着头皮应道:“没见过。” 蔡多福愣了一下,转身望着李青枫僵硬的身体,这才发现原来李青枫是个直男,真恨不得起来踹他一脚。 丁竹溪听到这话,却是不乐意了,应道:“怎么没见过,李大哥,咱们天天见面哩。别忘了,咱们可是老乡亲戚。” 这几句带着腔调的陇西话,委婉动听,也憋得李青枫老脸通红,连头都低了三分。 蔡多福说:“冯新安本想把她送给我当小妾的,可刚才我听李先生的意思,我的每一门婚姻,都要考虑政治联姻,你说这可怎么办?” 李青枫应道:“少爷喜欢就行,不必问我的。” 蔡多福有些崩溃,这句回答,明显不是李青枫应有智商,只能说这位钢铁直男,再怎么逗他都没用,直接给他安排就行了。 丁竹溪在一旁应道:“这位少爷,我可不嫁给你。” 蔡多福一愣:“为什么?” 丁竹溪说:“你看着好年轻,我岁数比你大很多,还结过婚,不合适哩。” 李青枫在一旁听了,怪丁竹溪胆子太大,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丁竹溪。 蔡多福倒是很喜欢丁竹溪这直率的性格,笑道:“那你嫁给李先生,愿意么?” 丁竹溪说:“我倒是愿意,就怕他哪一天不要我,丢下我。” 蔡多福说:“不会,你给他缝的破衣裳,他都舍不得扔,怎么会丢下你。” 丁竹溪望着李青枫,好一会,才回道:“可我生不了孩子。” 蔡多福应道:“生不了孩子,不一定是你的问题,你跟李先生努力一把,没准还能生的。要是你们真能生,我有奖励。” 丁竹溪说:“我们生孩子,要什么奖励。” 蔡多福望着一眼旁边的李青枫,只见他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刚才侃侃而谈的谋士,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也不敢再问李青枫,万一这家伙再迸出一句不愿意,那真是白忙活了。 这种钢铁直男,真能打十辈子光棍。 “行了,那你留下来,我让找个算命先生,择个吉日,给你们俩成亲。” 蔡多福说完,起身告辞走了,冯新安跟着身后,拱手告辞,也跟着走了。 李青枫坐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都不敢抬头,只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门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来看丁竹溪,却发现丁竹溪不见了。 他一下子慌了神,急忙站起来,可还没跑出客厅,只见丁竹溪跨进院子,走了进来,说:“客人要走,你也不出去送送,这可不像话。” 李青枫答应一声。 丁竹溪又说:“客人来了,也不让他们干坐着,得倒茶。” 李青枫再答应一声。 丁竹溪说:“早点睡。” 李青枫还想答应一声,又觉得不妥,于是话到嘴边:“那我到外面厢房去睡。” 丁竹溪一把拉住他的手,说:“不用,我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既然答应嫁你,那就陪你过日子,你别把我卖了就行。” “不会,不会。”李青枫急忙摆手,可手一离开丁竹溪的手,又开始后悔。 丁竹溪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却是笑了起来,那甜美的笑容,让李青枫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 第176章 都很大胆 八月十四日,清晨。 季小满急匆匆赶到后面小院,将一封书信交到蔡多福手里:“少爷,柳书语一早送来的,说一定要交到你手里。” 蔡多福接过书信,看得想笑,也不得不佩服柳书语这丫头真胆大。 柳书语在信里说,现在栎阳城有关冯先生与卫小楼的流言,已有多日,冯先生一定会出手处理,建议蔡少爷紧跟冯先生的动作,让卫小楼帮玄机商坊组建冶铁工坊。 在信里,柳书语点明冶铁工坊的重要性,并且分析此次流言,会导致卫小楼失势,玄机商坊以后不会得到新甲兵坊的帮助,必须借机建造自己的冶铁工坊,确可生存下去。 最后,柳书语还让蔡少爷与冯先生协商,由她跟随冯先生,一起与卫小楼协商。 蔡多福觉得好笑的,是柳书语这丫头,竟然敢插手冯先生与卫小楼两人的风流事。而且还敢借机敲卫小楼,为玄机商坊组建冶铁工坊。 当然,她的借口光明正大,相信冯先生的为人,而且自己作为玄机商坊的“女主人”,需要挺身为冯先生分担,也要对玄机商坊负责。 只能说,这小丫头,跟卫小楼学坏了。 蔡多福自然不会答应柳书语的要求,但一个大胆想法,却因柳书语这封信在心里慢慢滋生。 玄机商坊如果真有自己的冶铁工坊,那玄机阁的炼器坊,真能在柳书语手里活过来,而且玄机阁收了那么多弟子,确实可以培养几个炼器师,阵法师和炼丹师。 而且再过几年,柳书语一走,玄机商坊必须有人接手,最好的人选,就是自己的弟子。 …… 八月十四日,深夜。 蔡多福来何府南天楼见卫小楼。 又是大半个月没见,卫小楼似乎憔悴了些,却依然冷静,吩咐金锁下楼烧水沏茶。 两人在三楼客厅坐下,卫小楼说:“栎阳城里风言风语,传了大半个月,难为先生坐得住,到现在才来找我。” “有事走不开。”蔡多福应道。 “先生准备怎么处理?”卫小楼问道。 “何三少爷爱惜何府声誉,已经出来澄清,咱们清白端在,无须理会,只是咱们合作的事,可能要中止。” “双方皆无过错,为何要中止?” “咱们的合作,本是秘密之事,现在闹成这样,不符合我低调行事的规则,没办法再合作下去。不过我会履行承诺,送两位出国。” “其实这事很好处理,只要先生愿意帮忙,很快就能将此事平息下来。” 卫小楼这话说得很平静,想来确实是想好应对之策。蔡多福虽然没打算按卫小楼的意思去办,但话还得听完,于是应道:“说说看。” “此次风波,明显针对我的。肯定与何三少爷脱不了干系。”卫小楼说道,“咱们也不用查证,直接将三少爷抓,让他交出谋划此事的门客,然后让他在城里散播消息,还咱们一个清白就行。” 蔡多福感叹一声,觉得卫小楼这做事的风格,真把柳书语教坏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办法简单粗暴,确实有效。 逻辑其实很简单,两人既然是清白的,肯定是有人散播谣言,只要将传播的人抓来,把流言纠正过来就行。 甚至幕后凶手是不是三少爷都不重要,以谣止谣就行,反正吃瓜群众,不一定需要真相,有足够的反转话题就够了。 而且这么做,卫小楼就算被三少爷误会,也不是坏事,因为整个何府,都会因为此事,知道她背后有冯先生撑腰,起码两年内,她都可以平安无事。 但很可惜,蔡多福不想这么做。 他此时才恍然大悟,觉得李青枫说得对。这段时间,自己看似从卫小楼这里拿到不少钱财,可仔细想一想,真不一定划算。 自己不能再与卫小楼纠缠不清,否则真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大少奶奶,冯某有要事在身,不会再干这种事。而且三少爷身边还有两个九窍境的门客,我虽不怕他们,却怕把事情闹大。”蔡多福应道。 卫小楼一声长叹,沉默良久,才说道:“冯先生,按照协议,你应该先救醒我夫君,如果他愿意与先生合作,我们还可以留在何府的,他不愿意,你才送我们出去。” 蔡多福摇头:“事出突然,我不可能在这里唤醒大少爷,何况现在满城风语,我只怕大少爷醒来有些承受不住。” “这对我不公平。”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连灯火都不舍得摇晃一下,金锁趁机端茶上来,然后又悄悄退回楼下。 卫小楼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会,才说道:“如果我不愿意走,冯先生会怎么办?” 蔡多福应道:“不会怎样,但大少奶奶将来有事,冯某爱莫能助。” 卫小楼一声叹气,说:“那我们到了新卫国,冯先生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大少奶奶请说。” “帮我夫君解开诅咒。” “为什么?” “大少爷这身子,如果得不到救治,在哪里都活不长久,我不敢奢求提升修为,只要冯先生帮他恢复正常,让我们夫妻俩在境外之地能自保即可。” 蔡多福想了想,说:“其实以大少奶奶的修为,再加上你的财力,过上普通富人的生活,完全没问题,大少爷不修炼便是。” 卫小楼应道:“我终究是个女人,没有男人持家不行的。而且大少爷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让他变成普通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没什么把握能解开诅咒。” “我临走之前,还能做些事,先生不妨也提点要求。” “玄机商坊想建一个冶铁工坊。” “这个不难,不论是人员,还是场地器材,我都帮你找。甚至将所有细节与方法传授给柳姑娘。” 蔡多福点头答应:“好。” 卫小楼说:“那先谢过先生,我这么配合,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此去新卫国,路途遥远,我带的东西又多,出发前,斗胆跟先生借一枚空间戒指,待到了新卫国,原物奉还。” 上次蔡多福在卫小楼这里带走不少东西,就是用储物戒指收走的,卫小楼知道储物戒指这事,只是按协议没传出去,现在要带财物出国,借储物戒指很合理。 “不行。”蔡多福摇头。“不过,如果大少奶奶信得过我,我可以用戒指帮你带过去。” 卫小楼略显失望,但也没办法,说道:“也好,如此便劳烦先生了。” …… 商议完毕,蔡多福从何府出来,直接来玄机商坊。 柳书语急忙出来迎接,邀冯先生进客厅议事。 蔡多福只交代一件事,那就是按蔡少爷的吩咐,让卫小楼帮玄机商坊组建冶铁工坊。让柳书语做好组建前的准备。 柳书语说:“我参观过新甲兵坊的冶铁工坊,知道那里最重要的,其实是炼器师,先生,我想学习阵法炼器之术,你能不能教我?” 蔡多福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如果是以蔡少爷的身份,按以前的习惯,早就拒绝了,可现在玄机商坊真能赚到钱,也是想柳书语把玄机商坊搞活,方便玄机阁以后培养几个炼器师、炼丹师,还真不好拒绝。 但柳书语这性子,只怕学好后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他一时左右为难。 不知怎的,柳书语突然有些伤神,说:“我跟蔡少爷有约定,只要将玄机商坊经营好了,便能重获自由身,如今的玄机商坊,刚有起色,而组建治铁工坊,正是重中之重,还求先生帮我?” 这话说得,连蔡多福都没了脾气。 其实想一想,玄机阁的阵法秘籍那么多,传她一两篇炼器阵法,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她真把玄机商坊搞活,也是大功一件,就当是奖赏。 “我可以传你一本阵法秘籍。”蔡多福说。 “多谢先生。”柳书语又蹙起眉头,“先生传的秘籍,我不敢外流,如果将来疑问,也不敢乱问,能不能找先生解惑?” “我对阵法不是很懂。而且我也比较忙。” “放心,我不会阻挠先生太多时间。” “行。”蔡多福也没多想,随口答应一句,又说:“其实你的资质不错,有空多修炼,上六窍境是很容易的事。” 柳书语大喜,有冯先生这句话,她信心大增,说:“多谢先生指点,那我以后有修炼上的问题,如果托冯新安找你,希望先生不要推辞。” …… 第177章 赌对了 八月十七日,秋狩开始。 秋狩前一天,蔡多子回家一趟,也没什么事,就是远行前回家看看。 蔡多福也很忙,不是准备外出历练,而是樊秀怀孕了。 樊秀现在三窍境修为,也有窍客身份,只是没亮出来,身体素质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蔡多福怕小扇年纪太小,照顾不周,于高价请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妈子,就住在家里专门照看樊秀。 八月二十八日,何家传出消息,为了何家声誉,避免产生更大的误会,大少奶奶将带着大少爷搬到南边南山郡丰迁县城养病。 此消息一出,代表着何家继承人从此易位。冯先生与卫小楼的风流韵事,一时间没人理会,偶尔有人提起,反倒带上一点阴谋论的味道。 九月初七,卫小楼带着何家大少爷,连同奴仆家当,搬往南山郡丰迁县城。 九月初九,蔡多福安排好栎阳城的各项事务,考虑到此次历练,可能要去几个月,考虑再三,还是给了时明月一块传讯玉简,以便有事能及时赶回来。 当晚,蔡多福赶到丰迁县城与卫小楼会合。 第二天清晨,一辆由两匹白马拉着马车,悄悄离开丰迁县,往东南方向而去。 除了赶车的车夫,车上还有三人,卫小楼与蔡多福并排坐在前面,何天赐躺在篮子里,放在座椅后面。 卫小楼没带仆人,也没带行李——值钱的细软,都寄存在蔡多福的储物戒指里。还与蔡多福坐一起,亲密得如同夫妻出行一般。 蔡多福其实想过带人飞过去,可带一个人,卫小楼不放心,带两个人,短距离还行,长距离飞行,他可做不到。 一路风餐露宿,速度很快,路上也没什么大事,就这么走了十几天,才进往东西边境的象郡。 此时已近十月,本应清凉的秋天,在南方的象郡,仍是有些热。 马车在南罗县城停下,几人暂住进卫小楼事先安排好的大宅院。 象郡南接月影森林,西临渭水,已是大秦西南边境,而南罗县城,正是通往月影森林和渭水边境的分岔点。 明天起,马车将偏离官道,往西边越过南岭、然后弃马车,徒步翻过桂山,才到达渭水河边境,然后带着两人飞越渭水河,进入新卫国。 按照蔡多福的计划,只要越过南岭,进入桂山荒林,他就辛苦一点,用篮子提着两人飞过去,方便省事。 …… 当晚,蔡多福修炼过后,正准备睡觉,卫小楼便来调皮敲门。 待走进蔡多福房间,她转身就把房门轻轻关上。 对卫小楼这种大胆行径,蔡多福也没说什么,因为这个女人,做事极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明天起,咱们才算真正进入荒山老林,不知冯先生有什么打算?”卫小楼问道。 “等到了桂山,我直接带你们两人飞过去,只要没什么大风,问题不大。” “那就好。出发前,我有一件事要问冯先生。” “大少奶奶请说。” “栎阳城里,关于咱们俩的流言蜚语,应该是李青枫的主意,我想知道为什么?” 蔡多福微微一愣,很快镇静下来,应道:“为什么觉得是李青枫的主意?” 卫小楼说:“这是很肯定的事。我只是想不通,冯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 蔡多福不知该解释还是沉默,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试探,总之,此时此刻,他的背叛行为被人识破,尴尬得都说不出话来,幸好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卫小楼也不理会,继续说着:“我思前想后,觉得李青枫应该是不想跟我合作,而冯先生可能是贪图我的美色。我甚至害怕到了新卫国,冯先生会对我夫君下手。” 蔡多福转身望向卫小楼,有些玩味的眼神,似乎在责怪。 卫小楼说:“先生也不必解释,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现在这般模样,在先生面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只要先生开口,我什么都肯做的。” 说完,她起身站到蔡多福跟前,解开丝带,脱下裙衫,只留一件轻纱,透明的轻纱里面,能看到她裹一抹白色束胸,下面套半截亵裤。 这样的装束,在蔡多福眼里,不算性感,但卫小楼那夸张的身材,根本遮不住,真让人忍不住想往她身上看。 “这处宅院,地处偏僻,不会有人过来的,就算我们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上门,只要冯先生开口,小楼可以陪先生在这里住几个月,只求将来渡过渭河,先生能留我们夫妻一条活路。”卫小楼说道。 蔡多福算是看明白了,卫小楼其实是在赌。 谣言是不是李青枫散播的,她其实不知道,甚至不好确定,但为了大少爷的安危,她必须确认冯先生不会对自己起歹念,也不会对大少爷下黑手。 所以她干脆把话挑明,就赌冯先生的人品。 这是一把很大胆的赌注,蔡多福但凡有一丝歹意,卫小楼不仅白白牺牲色相,也救不到何天赐。 但卫小楼赌对了。 蔡多福确实不敢乘人之危,对卫小楼下手,于是应道:“我只按我们原先的约定,送你们出国,其他的,大少奶奶不要多想。把衣服穿上。” 卫小楼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说道:“那先生答应我,出国之后,按原先的约定,帮我夫君解开诅咒,不再加害我夫君。” 蔡多福被她逼问得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卫小楼见她答应,这才把衣裳穿上,道谢之后,才从蔡多福房间出来。 晚风拂过庭院,有些凉,她慢慢走到自己房间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心怦怦乱跑。 她真是在赌,赌冯先生是个好人,幸好她赌对了。 而蔡多福坐在房间里,却是一阵叹息。 本来出国之后,李青枫准备了不少锦囊妙计,可现在卫小楼反客为主,完全打乱了蔡多福的计划。 当然,算计卫小楼这事,并非他本意,只是觉得李青枫的主意不错。现在既然答应不追究何大少爷的,那这事也便算了。 说到底,自己到新卫国,找几个高手历练,才是最实在的。 第178章 万里长城与明月防线 马车离开南罗县城,西行十几里地,便上了南岭的山路。 蔡多福突然感应到前面有许多微弱的阵法波动,似乎连成一条线,如一面墙,就横在前方几十里外。 他在高空观察过地形,也对过地图,翻过南岭,再越过桂山,便是大秦的边境线。 这股悠长且神秘的波动,应该就是大秦的边境——万里长线。 翻过南岭,就能看到前面连绵起伏的桂山山脉,山脉后面,一面浅绿色的光幕,自北往南延伸而去,远远看着,就像天上垂下来的一面浅绿色透明玻璃,蛮横地插在大地,将大地截断。 而他刚才感应到的波动,正是这面浅绿色的透明光幕产生的,而且随着马车渐行渐前,他体内噬魔虫也开始蠕动,与前面的光幕互相呼应。 没错,眼前这面浅绿色的透明玻璃,是由无数的噬魔虫组成的,形成一道阻拦妖兽的屏障。 如此浩大而神奇的工程,让蔡多福极为震撼。 当然,他也怕,这么多噬魔虫,万一那天阵法崩溃,噬魔虫随风飘散,月镜大陆可能会迎来一次生命大灭绝。 卫小楼也看到前面的浅绿光幕,感叹道:“那就是明月防线么?当真是神迹啊。” 明月防线?不是万里长城么?蔡多福有些听不懂,转身望向卫小楼。 感受到蔡多福的眼光,卫小楼解释道:“能阻拦妖兽和月魔的,其实是古神遗留下来的明月防线,但噬魔虫这东西实在太危险,所以始皇帝陛下才让大将军蒙恬在明月防线内侧建造长城,防止民众误撞明月防线。” “不怕阵法突然崩溃,噬魔虫随风扩散么?” “修建长城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明月防线。” “明月防线有多高?”蔡多福问道。 “古籍记载‘明月防线高万仞,直上云霄’没有具体数字,冯先生如果有兴趣,可以上去看一看。” 桂山山脉的几座高峰,蔡多福目测,应该有两千米多高。而明月防线,从噬魔虫波动来看,比桂山还高一倍以上,估计有五六千米高。 只是因为光幕不厚,站得太远看不到,站得太近,仰望五六千米高的围墙,自然觉得高上云霄。 …… 傍晚时分,马车下了南岭,来到西冲县城。 这是大秦西南边境的一座小县城,只有几千户人家,按卫小楼的说法,西冲县城的设立,可以追溯到大秦建造长城时期,如今为了维护长城,西冲县城甚至有派窍客驻守。 蔡多福不准备在此停留,直等到天黑,便趁着夜色,飞到天上,查看地形。 夜晚的大山,昏黑阴沉,不时有野兽的声音响起,反倒是明月防线,密密麻麻的噬魔虫,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在漆黑的夜空中,说不出的诡异。 透过幽幽绿光,可以看到一条大江,自西北而来,如黑蛇般,穿梭在山谷中,往南边而去。正是渭水河。 就在明月防线和渭水河交接处,蔡多福看到一个缺口。 确切地说,是明月防线穿过渭水河时,在峡谷中留下的缺口。 按卫小楼的计划,三人从西冲县城出发,步行斜穿两座山峰,来到渭水河旁,从峡谷中间的缺口飞过去。 不过蔡多福仔细观察良久,决定直接翻过桂山,从山下的长城,穿过明月防线。 原因很简单,这样更快。 他也懒得跟卫小楼解释,反正把人送过去就行。于是让卫小楼把何天赐拉起来,今晚就送他们过去。 卫小楼将马车里的篮子拉出来,把躺在里面的何天赐扶起来,自己再坐进去,抱着他坐好。 蔡多福提起系在篮子上的麻绳,提起来,慢慢飞起来。 这些操作,在南罗县城练过,基本不会出差错。而且两个人的重量,以蔡多福现在的修为,不算太重。 不过他没有飞得太高,而贴着桂山上的树尖,缓缓飞上山。他不是不敢,而怕是飞得太高,在明月防线浅绿色的背景前,很容易被人发现。 飞过桂山,果然看见山下一条用砖石垒起来的城墙。这段长城,比起蔡多福上辈子参观长城遗迹,可是差太多,纯粹就是一段破土墙。 他也懒得研究城墙,而是带着两人,飞下山头,刚到山脚,他突然加速,越过长城,直接往明月防线冲了过去。 卫小楼吓得一声惊呼:“冯先生,你这是干嘛,快停下。” 这话刚说完,蔡多福已经提着篮子冲过明月防线,落了下来。 卫小楼看着手里已经泛起来的绿光,感觉到体内的星气在迅速减少,吓得有些失声,急忙抬头望向蔡多福。 蔡多福一把抓起她的手,星气一转,将她体内的噬魔虫压制,然后吸收过来。 卫小楼震惊之余,望向自己夫君,只见蔡多福早抓起何天赐的手,也在吸收他体内的噬魔虫。 不一会,蔡多福已将他们两人体内的噬魔虫吸收殆尽,也帮他们还补充了一点星气。 无视卫小楼的震惊与诧异,蔡多福直接飞上高空,开始寻找城市的踪迹。 他越飞越高,终于看到前面空旷的山谷里,有一团明亮的灯火,那是城市的夜灯。 也不管什么是城市,他提起篮子,迅速往前飞去。 其实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一百里路,只是被高山挡着,不飞高看不到。 因为不了解城里的情况,三人也没有进城,面是在城外一座山顶上,稍作休息,待明天再进城。 卫小楼借机央求道:“请先生救我夫君。” 这一路上,卫小楼早将何大少爷修炼的功法,拿给蔡多福研究,有空闲时间,蔡多福也会查看何大少爷的身体。 说实话,何大少爷这种情况,也是属于认知缺陷,就是认错星脉路线,导致真气窜出星脉。 这种情况,要找原因想对策,时间太长,蔡多福耗不起,特别是卫小楼跟自己摊牌后,他再也不想跟这两人纠缠不清。不如强行帮何大少爷再开一窍,避开连通第七窍的星脉,也算做个了结。 “我强行帮他打开第七窍,就能解决问题,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各走各路。”蔡多福说道。 “多谢先生。” “不过强行开窍,需要大少爷配合。” “先生,大少爷醒来,看到此番情景,肯定有些激动,先生唤醒他后,能否回避一下,待我将情况跟他说明,让他配合先生。” 蔡多福点头答应:“可以。” 他将何天赐体内星气疏通理顺一遍,并给他的丹田补充了一点星气,说:“可以了,你叫醒他,慢慢跟他说清楚,我先进城看一看,一个时辰后回来。” 说完,他身形一窜,已经飞下山,进入城市的灯火之中。 卫小楼答应一声,再看蔡多福时,只见他身影消失在城市的楼宇之中,急忙唤醒何天赐。 何天赐的丹田可以自转,星气也通顺,不一会,便缓缓醒来,看到自己处在荒山野林之中,明显有些不悦。 卫小楼拦着他的手,先让他冷静下来,然后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何天赐听完,感叹一声,沉默良久,才说道:“咱们来到异国他乡,就这样苟活着,真有意义么?” 卫小楼应道:“夫君莫慌,兵法有云,陷之死地而后生。我现在就把咱们俩逼到这种绝地,冯先生才答应救你的,只要他帮你打开七窍,那你的诅咒,便能解除。然后咱们穿过月氏,黎椒,进入可丽国,我已经通知高俊在可丽国边境等我们,只需一年,咱们就能回到栎阳城。” 何天赐听完,才高兴起来,急忙抱着她:“那这一路,辛苦娘子了。” 卫小楼也很高兴:“只要能救活夫君,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夫君请放心,回到何府,我有把握让你坐上家主之位。” “好,不愧是我的军师。” “不过等会冯先生回来,夫君一定要表现得很不耐烦,是迫于无奈才选择留在此地的,甚至还可以和冯先生顶撞几句。” “我知道了。” …… 蔡多福回来的时候,看见何天赐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明显在生闷气。 他可不管何天赐那点臭脾气,反正不干拉倒。卫小楼急忙过来打圆场,好一会,才让两人坐下来,开始强行开窍。 其实帮人开窍,对蔡多福来说,并不难,毕竟他不缺星气。就是此时看着何天赐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庞,还是有点生气。 算了,这种事,他懒得去管,反正给何大少府灌注星气就行。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星气灌注,蔡多福终于强行将何天赐的第七窍打通。 这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因为何天赐停留在六窍境多年,只是由于走火入魔不能修炼太快而已。 何天赐此时解除诅咒,还晋升七窍境,心里暗喜,可脸上却很不高兴,质问道:“冯先生有这种能力,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帮我解除诅咒?” 蔡多福听到这话,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 卫小楼急忙上前劝道:“冯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何天赐说:“咱们可给了他不少钱……” 蔡多福看着东方的天边,已经有了亮光,也懒得再听大少爷废话,直接拱手对卫小楼说:“卫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子一跃,高高飞起,往西南方向飞去。 (第二卷完) 第179章 我是来踢馆的 蔡多福没有走远,而是到附近的村庄,潜入某个大户人家,顺走一套衣服换上,又回到城里。 昨晚他混在夜市里,打听过这里的情况。 这里名叫丘谷城,语言文字,基本与大秦帝国一致,只是口音不同,但区别不大,甚至没有大秦的陇西腔重。 其实看玄机阁的文字记载,就能知道月镜大陆的文字,应该是同一语系,而且几百年都没什么变化。 差异比较大的,大概就是服饰,只是他穿着这套衣裳,有些朴素,看起来有点像刚进城的土鳖。 他在城里逛了一圈,发现城丘谷城也有窍客,但数量不多。 看到钱庄,他进去一问,先用一根金条换一百六十两银子,差点被人误会成盗贼。 他发现一个问题,卫小楼寄存的金条首饰,还有大半箱星石,还存在自己的储物戒指。 他被何天赐气得都忘记了,卫小楼也没说。 不过他可不想再去找卫小楼,以后如果遇见,再还就是,遇不到也没办法。反正他们夫妻俩都是窍客,饿不死的。 他先找间布店,花钱让掌柜的,用最上等的阳锦,裁两套流行款衣裳。 倒不是他刻意追求形象,面是一身上等人的打扮,可以接触到新卫国的上等人,高阶窍客,肯定是新卫国的上等人。 只是新裁的衣裳,最快也要第二天早上才能拿到,他只好先在城里闲逛,买些东西,打听一些消息,顺便找家客栈住下。 日近中午,蔡多福来到一家茶馆,坐下喝茶,然后听别人闲聊,果然,隔壁桌有两个年轻人正讨论准备前往古兰山,参加天剑门的入门选拔。 蔡多福仔细听了一会,可以确认两件事: 第一、新卫国没有秘籍管制,不管是谁,都可以修炼。但窍客修炼,却是一件费钱费时间的事,也不是谁都能随便修炼的。 比如眼前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十六七岁模样,修炼过家传的识神引功法,也存了一点钱,准备去天剑门试试运气,但其中一人,却有些犹豫。 因为资质不突出,此去天剑门,如果不成功,几年的积攒和父母的血汗钱就没了。家人建议拿这些钱娶个媳妇,找份差事谋个营生更好。 这是很好理解的,窍客就像一种职业,资质不佳,导致修为不高,以后想赚大钱,其实很难,浪费大量金钱和时间去培养,后期不一定能回本的。 就好像冯新安那种,资质极差,花光家里积蓄,修炼到三十几岁,才修炼到三窍境,只能混武师之类职业,真不如去做生意。 没有窍客的身份特权,这听起来,才像是个正常的社会。 第二、新卫国有窍客门派,而且百家争鸣。 几百年前的玄机阁,就是这种传统,这应该是延续以前的传统,也算是一件好事。 新卫国内,大的宗派,起码也有十家,自己上去踢馆,岂不是九窍境的修为,应该可以踢馆。只可惜从这两人的谈话里,听不到天剑门到底是什么实力。 …… 第二天,蔡多福一早起来,吃过早餐,给了客栈的伙计一点小费,让他帮忙去裁缝店取衣裳。 待取来衣裳换上。一出门,连客栈掌柜的都变了态度。 他又来钱庄,用两根金条,兑换一些银票与现银,然后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直接跳跃起飞,往古兰山方向飞去。 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能感应到前面山上,散发着巨大的阵法波动。慢慢靠近一看,只见前面古兰山上,矗立着大小不一的宫殿楼阁,从山腰一直延伸到山顶,确实有大宗门的气派。 窍客的星气波动,也是有的,只是被阵法干扰,无法判断天剑门的实力。 这才是一个宗门应该有的形象,神秘而强大。 他也不敢乱闯,准备先到山下的小县城去打听一些消息。 进入县城,走上主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且大多是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应该都是来参加天剑门的入门选拔。 既然是打听消息,当然是去人多的地方,他看准了前面一面大招牌:云集客栈。 去投客栈顺便结交些朋友,或许能知道天剑门什么实力。 可没走两步,突然有人从旁边小巷窜出来,拦在身边,小声说道:“这位少爷,天剑门今年的文试卷子,要不要?” 蔡多福愣了一下,仔细看着这个二十岁模样的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年轻人继续说道:“今年的新试卷,从天剑门流出来,题目保真,还有标准答案,只要五十两银子。” “天剑门入门选拔,还有文试?”蔡多福问道。 “少爷第一次来?那你找我就对了,保你花小钱办大事,这文试题目乃是……” “你对天剑门很熟悉么?”蔡多福问道。 “肯定熟。不然怎么会内部的卷子。” 蔡多福笑了起来。内部卷子这些,多半是县城的流氓看自己衣着光鲜,来骗钱的。当然,这个无须考究,关键是这样的人,肯定熟悉天剑门的情况。 有这样的年轻人带路,要上天剑门踢馆,省事很多。 “现在天剑门,谁最厉害?”蔡多福问道。 “肯定是周掌门……你买不买试卷啊?”那年轻男子明显有些不耐烦。 蔡多福取出怀里一沓银票,说:“我问你答,答好了,我就买。” 那年轻男子见状,急忙堆起笑脸,凑过来,点头哈腰:“少爷,你尽管问,天剑门我很熟悉的。” “你叫什么名字?”蔡多福问道。 那年轻男子大概是没想蔡多福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应道:“我叫周全,天剑门周掌门,正是族亲,论辈分,我得叫他一声叔父,我与天剑门的关系……” “行了,周掌门什么修为?” “听说九窍境修为,准备晋升至圣境。” 蔡多福满意点头,他知道周全的话,肯定有水分,但周掌门应该没入至圣境,不然早成了天剑门的金字招牌。 而周掌门九窍境的修为,正适合自己战斗历练。 “除了周掌门,谁的修为最大。”蔡多福继续问道。 “大长老沈学问。”周全应道 “他什么修为?” “八窍境。” “那周掌门住在哪里,你知道么?” “自然是住在天剑门金竹殿。” “如果你能带我去见他,我额外再给你二十两银子。” 周全转着眼珠,想了一会,似乎有些为难:“这个不好办啊。” 蔡多福说:“想想办法,我可以加钱。” 周全听了这话,一咬牙,终于有了决定,应道:“可以,我想办法带你上山。” “现在就走。”蔡多福补充道。 “好。” “我丑话说在前面,见不到周掌门,一两银子都没有。” “放心,文试的试卷我都能搞到,怎么会见不到周掌门。”周全拍着胸口。 两人从县城出来,周全领着蔡多福,绕过一座小山丘,往古兰山方向走去。 看着前进的方向还对,蔡多福倒是有意外,他没指望周全能带自己上山,能带到山下,指出金竹殿大概的位置就行了。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阳光从西边斜照下来,瞬间将古兰山的抹上一层金色,连着宫殿都闪着金光,还真有点人间仙境的感觉。 当然,只是有点,论仙境,跟玄机阁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就在蔡多福抬头四处观望之际,周全却在前面停下,转身掏出一把匕首,那张有些俊秀的脸,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抢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周全低声吼道。 蔡多福微微一笑,看着周围的小树林,偏僻无人,倒也放下心来,不退反进,走到周全面前:“我现在给你两条路,带我上山,去金竹殿找周掌门。或者就死在这里。” 说着,蔡多福右手一挥,周全脚下的土地,竟慢慢裂开一条裂缝,也将周全两脚慢慢分开,往下一望,裂缝不大,恰巧能掉下一个人,关键是很深,掉下去就出不来了。 周全吓得魂飞魄散,正准备抬脚逃跑,可发现全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望着眼前的蔡多福。 “点头代表愿意带我上山,摇头就是掉下去埋掉。”蔡多福说。 周全连忙点头。 “别想逃,逃不掉,乖乖带我上山,指出金竹殿在哪儿,我给你十两银子,放你离开。” 蔡多福说完,解除周全身上空间压制,挥手示意他带路。 到了此时,周全哪敢有其它想法,只能慢慢抬脚,乖乖在前面带路。走了一会,天渐渐黑了,两人也来到古兰山下。 周全想起一事,不由问道:“少爷,你到天剑门准备干嘛?” “啊?”蔡多福愣了一下。 “少爷,别误会。”周全急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天快黑了,周掌门可能不见客,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小的不想知道。” “我是来踢馆的。” “……” “踢馆不懂么,就是跟周掌门打架的。” 周全突然转身,抢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蔡多福跟前:“少爷,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没断奶的儿子……” “……” 第180章 天剑大阵 过了天剑门的山门牌坊,走到登山石阶前,周全便不走了,指着山顶一座突起的楼阁,说:“那就是周掌门居住的金竹殿,你沿石阶一直走,穿过五座山门,见到试剑石就右转。” “你不上去?”蔡多福问道。 “少爷,前面就是天剑大阵,我闯进去死路一条。银子我也不要了,你大人有大人量,放过我。” 蔡多福知道这家伙说的不假,从前面石阶开始,连着天剑门,有一座大阵,波动反应极大,是提醒,也是震慑。 当然,想飞上去是不可能的,而且石阶旁立着一块木牌,刻着几个大字:“新弟子选拔在即,谢绝会客。” 从客气上山求见也不行,只能闯剑阵。 闯剑阵,蔡多福是不怕的。 眼前这座天剑大阵,看结构波动,也是借助自然之力的剑阵,自己不需要破阵,只需扛住剑阵的攻击,耗尽剑阵的能量就行。 至于阵法能量,比起玄机阁的防护大阵,这位天剑大阵可要弱很多。 他有把握破掉这个剑阵。 反倒是周全这个家伙,蔡多福越看越有问题。 敢当街叫卖试卷答案,还知道天剑门的天剑大阵,估计跟天剑门真有些关系,有他带路,此行能省不少事。 “咱们闯上去。”蔡多福说。 “咱们……不,你闯上去就好。”周全转身就跑。 蔡多福左手一招,揪住他的衣领,开始上山。 刚登上石阶,便觉有股巨大推力冲来,压着人往后退。蔡多福叠起层层空间。在前面排开一条路来。 很快走完第一段石阶,穿过第一座山门,来到一片石台上。剑阵的压力突然消失,却从前面草丛里,窜出两把飞剑,直射而来。 这两柄飞剑,在蔡多福看来,相当于五窍境高手全力一击,他右手一扫,撕开两条空间裂缝,瞬间将飞剑扯下来。 这一交锋,天剑门上空开始微微震荡,阵法产生的波动,将月光折弯,显出一圈圈淡淡的光晕,四周的空气,开始震得嗡嗡乱响。 “有人闯剑阵!”上面有人大喊起来,不一会,整个天剑门人声鼎沸,不时有人涌出来,守阵的,助威的,看热闹的。从上望下来,都盯着下面闯阵的两人。 “完了!”缩在蔡多福身后的周全,一声叹息。 蔡多福可不理他,揪着他继续往上,走上第二段台阶,过第二座山门,来到一面铺方砖的石台。 石台左右两侧,顿时弹出四柄飞剑,斜劈而下。 这四柄飞剑,差不多有六窍境高手一击的威力,齐齐打来,也被蔡多福轻松挡下。 继续往前,过第三座山门,来到一个稍小的石台,剑阵再次启动,八柄飞剑,相当于四个七窍境高手,各打出两柄飞剑,分不同角度横扫而来。 蔡多福右手一挥,层层空间叠起,化成十几道空间裂缝,围在四周,恰巧挡个飞剑,而躲在后面的周全,早吓得尖叫连连,紧抓住蔡多福的衣裳不放。 挡下八柄飞剑,又往上走去,很愉来到第四个石台。 头上的剑阵,又震得嗡嗡作响,连光影都有些凌乱,十六柄飞剑,从四面八方斜刺而来,而且每柄飞剑,都有相当于八窍境高手的威力。 蔡多福不敢大意,取出追风剑,星气注入,使出斩剑诀,迅速在四周斩出十几条空间裂缝,阻挡飞剑。 到了这里,飞剑不是简单的攻击,而像有人操控一般,若有灵性,四周游走攻击,竟绕着剑阵的两人,不停攻击着。 周全很怕,可提心吊胆一会,看着飞剑就在身旁被人截住,渐渐地竟然有些兴奋,忍不住偷偷望向旁边的蔡多福。 此时的蔡多福,斩剑诀连继斩出,没觉得吃力,倒觉得痛快,毕竟阻挡八窍境的攻击,他不觉得吃力,数量多,一时无法停下也不怕,他星气浑厚,给别人洪流一两个时辰的星气都没问题,应会这种攻击,真的很轻松。 而涌上来的看热闹的天剑门弟子,早看得目瞪口呆,这十六柄飞剑,相当八个八窍境高手合攻,一般的九窍境都很难挡得住,没想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然轻松挡下。 十六柄飞剑,轮流攻击了约一刻钟,才悄然退出。 而跟在身后的周全,早已看傻了眼。 蔡多福继续登石阶,周全急忙拉着他,说:“大哥,我承认你厉害,能走到这里,最少是九窍境后期,可前面别闯了,天剑大阵最后一关,三十六柄飞剑,能困你一个时辰,圣人都扛不住的。” “放心,只我不死,你就死不了。”蔡多福应道。 “大哥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断奶的孩儿,不能陪你去送死的……”周全都快哭了。 说实话,带人闯剑阵,确实很不方便,可蔡多福就是想吓吓周全这个小混混,而且听这小子说话的腔调,绝不是普通混混,留在身边,没准能当个挡箭牌。 “说好带路,谈好价格,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呢。”蔡多福说道。 “钱我不要了,真的……” 突然,躲在上面看热闹的天剑门弟子,高喊一句:“千小寻,你有种啊,还带人来闯剑阵的,他是谁啊?” 蔡多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盯着眼前的小混混,问:“千小寻?说的是你?你不是叫周全么?” “混饭吃的艺名而已,不必太在意。” “那你叫千小寻,还是叫周全?” “一般都叫千小寻,你叫小寻就好。大哥,我在这里有门路,我让人跟掌门打声招呼。不用打打杀杀的。” “不行,咱们是来踢馆的。不打杀怎么行?” 说着,蔡多福拉着千小寻,走上最后一段石阶,穿过最后一座山门,进入一间宽敞的小院。 小院中间,摆着一个石头,石头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条很宽的石缝,石上刻三个红字:试剑石。 看着平静无奇,连阵法的波动都反微弱,但蔡多福不敢太意,仔细观望一会,才往右前方的拱门走去。 突然,从试剑的裂缝里,飞出一柄长剑,划出一道剑光,直刺而下。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飞剑也陆续飞出来。很快,几十柄飞剑,宛若一条巨龙,齐齐奔向剑阵里的蔡多福。 蔡多福星气涌出,早已叠好的空间结构,瞬间撕开,形成条条空间裂缝,挡在前面。 这些飞剑,数量众多,而且威力极大,每柄飞剑,都相当于九窍境高手全力一击,那些空间裂缝,很快就被打散。 蔡多福追风剑在手,星气堆满,一剑斩出十六道空间裂缝,连斩三剑,在身前形成一条宛若长蛇的空间裂缝,宛若盾牌,直接撞上那张剑龙。 三十六柄飞剑,被空间裂缝撞开,各自散开游走,绕在蔡多福身,不停地斜劈直突,划出的剑光,连成一个光球,将两人困在里面。 千小寻只见无数剑光在身旁划过,带起的剑气罡风,就贴着肌肤,不时裂开的空间裂缝,透着死气阴冷,早吓得浑身哆嗦,缩在蔡多福身后,都不敢多动一下。 可慢慢地,他发现只要自己站着不动,飞剑也冲不过来。那些空间裂缝,总能撕扯掉飞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飞剑离自己越来越远,而空间裂缝也越来越少。 他算是看明白了,身后这位小爷,已经是挡下剑阵最后一轮攻击。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这里每柄飞剑,都相当一位九窍境高手,虽然攻击手段比较单调,但三十六位高手同时出招,一般的九窍境,根本做不到。 天剑门掌门,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千小寻慢慢转身,再看蔡多福,发现这位小似乎打上瘾,越打越兴奋,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天剑大阵,越到后面越厉害,哪有越打越轻松的道理。 他有些不信,抬头往上望去,只见上方楼阁亭台,早挤满观战的天剑门高层,除了周掌门,基本都到齐了。而且都看得傻了眼。 千小寻虽然没开窍,可不代表他不懂,相反,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位小爷,估计是想晋升至圣境,才来闯剑阵,找周掌门打架踢馆的。 这位小爷今年才几岁,就准备晋升至圣境,简直就是不让其他人活了。 千小寻顿时想跪下来抱住这位小爷的大腿:大哥,我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去他娘的天剑门。 第181章 七大古宗门 天剑大阵的三十六柄飞剑,似乎有人在操控,不仅角度刁钻,而且永不停歇,威力还越来越大。 蔡多福手持追风剑,却是越打越顺手,到了后面,甚至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也难怪,自晋升九窍境以来,他就没机会施展全力,此时与剑阵的对攻,正好可以让他将全身星气散发出来,真正的打个痛快。 特别是不断撕裂闭合的空间,让他“看”到了更多的空间特性。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是他确实“看见了”。 其实窍诀的应用,本质是以人体关窍连接世间万物,并加以控制。空间是很抽象的,哪种蔡多福观念独特,也只把空间当成一种分布四周的粒子。 他不知道这样的见解对不对,但奇恒窍诀,他一直就是这么用的。 而此时空间的破坏与重建过程,给了他不一样的反馈,让他重新审视空间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他确实“看见了”,但也仅此如此。 不过他很肯定,在战斗中感悟规则,确实是一种好路子。 估摸打了半个时辰,飞剑突然一缩,全部退回前方上空,聚成一团,突然齐冲而下,宛若一柄合成的巨剑,直刺而下。 这种打法,已经放弃了技巧,纯粹就是硬拼,而剑阵的能量,显然比人更大,更占优势。蔡多福也可以不接,退回去就行。 但他不打算退,而是决定以硬碰硬。 这种大型剑阵,极耗能量,此时想要硬拼,说明剑阵已经没多少能量,应该是最后一击,只要扛过去,剑就不攻自破。 而且剑阵的飞剑,品质比起追风剑逊色不少。硬碰硬却是追风剑有优势。 这最后一击,其实各有优势,所以他不想退。 他星气注满长剑,叠起层层空间,冲上前去,对飞剑长龙劈了下去。 撞击之下,叮当乱响,很快就有几柄飞剑被追风剑砍断,失去阵法驱动,掉落在地上。其它被击退的飞剑,也失去的威力。 不一会,几十把飞剑散去,头顶的阵法威压也渐渐消失,天剑大阵被击破。 站在上面围观的天剑门弟子目瞪口呆,一时鸦雀无声。跟在后面的千小寻,借机转到前面,喊道:“大哥,剑阵已破,这边走,我带你去见周掌门。” 蔡多福很期待与周掌门的对决,当下收起飞剑,也不客气,穿过拱门,直闯金竹殿。 可进了金竹殿,只见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早在殿前小院恭候多时。 “小友年纪轻轻,修为不凡,当真天纵之才,在下天剑门掌门周全,不知小友如何称呼。”那老者拱手说道。 蔡多福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转头望了千小寻一眼。 早知这小子说话有水分,没想水分这么大,竟然敢拿掌门的名讳行骗。不过一般人真出了问题,到天剑门告状,还真不好开口说周全这个名字。而不知道周全这个名字的,真是新人,真可以骗。 千小寻这小子,还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不才蔡多福,见过周掌门。”蔡多福也拱手行礼。 两人寒暄两句,周全便邀蔡多福进殿里喝茶相叙,也将千小寻拒之门外。 蔡多福进来坐下,喝过茶,便道明来意:“此次上山闯剑阵,是想找周掌门赐教,算是晋升至圣境的历练,如有叨扰,还请周掌门谅解。” 周全感叹一声:“以战感悟规则,我能理解的,只是对决之事,我是帮不上忙。” “为什么?”蔡多福觉得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小友今年几岁?” “十八岁。” “十八岁的九窍境,当真让人嫉妒啊。”周全略显诧异,捋着胡子,更是一声长叹,又说:“老朽仗着九窍境,勉强能活百岁,今年九十有一,这么一算,我还剩八年多的时间,折腾不起的。” 蔡多福吓得不敢出声。 其实周掌门的模样,不是特别显老,可能也是窍客的缘故,精神还特别好。可九十一岁的高龄,都数着日子活着,谁愿意去折腾。 至圣境能提高寿命么?不知道。而且能不能晋阶至圣境,一个悟字,就很看机缘。 周全继续说道:“看小友刚才破阵,实力略胜我。关键是你年轻,这怎么看,我都不如你。” 既然不能打,那换个方法请教。 蔡多福起身,拱手说道:“闻道有先后,我初入九窍境,对规则知之甚少,周掌门能不能提点一二。” 周全愿意讲的,如果真能帮到蔡多福,那天剑门便有提点之恩,也算是结个善缘,将来也方便行事,于是说道:“我七十二岁初登九窍境,以剑气入道,说起规则感悟,就一个熟字。” “愿闻其详。” “以剑气为例,九窍境以下,每次晋阶,都是提升力量,可力量达到顶峰,就要思考一个问题,力量从哪里来的?或者说,力量之上是什么?这种问题,其实很难说清楚,我们能做的,就是熟悉每股力量的来源,追溯其本源,而战斗,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刚才我闯剑阵,战斗中能感应到更多的空间结构,是不是因战斗剧烈变化,能体现更多的空间特性。” “是,窍诀的本质,就是感觉物质,可一块石头,你观察得再他细,都不如打磨切磋来得通透,不断地战斗,才能激发我们挖出更多的本质。” …… 两人讨论许久,蔡多福也算学到不少东西,再次行礼致谢。 周全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也有结交之意,说:“蔡少爷想历练,可以前往哀牢山,到碧云宗找传功长老尹载,或者到渭城找巴莱青。” 听到渭城两字,蔡多福眼前一亮,问道:“这巴莱青是什么人?” “此人乃是新卫国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今年四十七岁,已在九窍境感悟多年,是新卫国最有希望入圣的人。” “那我直接就去找他。” 蔡多福说完,正准备起身辞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周掌门,外面那个叫千小寻的,到底是什么人?” “渭城千家的人。” “渭城千家是什么样的家族?” 周全听蔡多福的口音,知道他不是新卫国人,只是不好相问,便应道:“千家是新卫国最古老的窍客家族,其祖先和一些古宗门渊源颇深,具体如何,只有千家自己知道。总之,千家在新卫国势力不小,一般的宗门,都会给千家面子。而千小寻,就是千家送来天剑门修炼的。” “我看那千小寻,没开窍,连星气都没有,何来修炼一说?” “他来天剑门不到两年,之前也在其它门派呆过,但资质太差,天剑门不想教,他也不想学,于是就让他这么混着。” “不怕他坏了天剑门的名声。” “他不算天剑门弟子,我们又不想得罪千家,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然,那孩子本性不坏,只是找不到正道而已。” …… 从金竹殿出来,早有奴仆过来接蔡多福到客房休息。 千小寻急忙迎上来,将奴仆打发走,说道:“大哥,天剑门我熟,我带你去金轮殿,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 蔡多福转身望着他,说:“你叫我大哥,我也不会给你银子,你走。” 千小寻应道:“我不要银子,我是真心跟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但凡大哥吩咐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多福起步往前走去,一边说道:“我不收小弟。” 千小寻急忙上前带路:“这边走。” “你跟着我也没用。” “大哥,你不能赶我走,我上有……” “你再提上有老下有小,我直接抽你。” “我上有一个没出嫁的姐姐,人长得漂亮,几年前进灵潮宫修炼,现在七窍修为,嫁给你刚好。” “灵潮宫是什么门派?有九窍境的高手么?” “七大古宗门之一,极其神秘,有没有九窍境高手我不知道。但灵潮宫只收女弟子,我姐绝对没在外面乱来。”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门派,蔡多福顿时有些发愣。 自己当初穿越过来,要是穿越到灵潮宫扫地也好,当然,千小寻这人,说话不能全信,没准是来忽悠自己的。 “灵潮宫在什么地方?”蔡多福问道。 “不知道。”千小寻应道。 蔡多福立即板起脸来,早知道这小子说话不可信,可没想这么离谱。 千小寻也看出蔡多福有些不悦,急忙解释道:“姐夫,七大古宗门,真没人知道位置的,这也不能怪我呀。” 这声姐夫,喊得蔡多福头皮发麻,真是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而且这样的解释,谁信啊。 “什么灵潮宫,骗谁啊,滚!”蔡多福左手一挥,直接将他推出两丈远。 千小寻却是不甘心,哭喊道:“我真没骗你,灵潮宫没听说过,那雪边寺呢?也是七大古宗门之一。” “没有!”蔡多福转身就走。 “那玄机阁呢……” 蔡多福已经走进金轮殿拱门,可听到玄机阁三字,急忙转身退了出来,望着千小寻喊道:“过来!” 第182章 传送门的正确打开方式 天剑门,金轮殿,东厢房正堂大屋。 蔡多福品着奴仆送来的热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听过玄机阁的大名,你好好说一说,如果能引起我的兴趣,我可能会留你。” 千小寻应道:“千家以前帮玄机阁管理渭城的传送门。” 蔡多福愣了一下,端着手里的热茶,都忘了放下来,转身望着千小寻,说:“说具体点。” “这涉及千家的机密,我不能乱说的。” “我可以给钱。” “不是钱的问题……” “你开个价。” “我只有一个要求,收我当小弟,教我修炼。” “你资质不行。” “我资质要是好,也不会来找你。” “缺一个扫地的,你去不去?” “我喊你姐夫,你竟然让我去扫地?” “那你去不去?” “去,不过你得教我修炼。” “可以。” 蔡多福答应下来,是因为这个小弟,只是修炼资质太差,脑子可是活得很,自己此去千家,也需要他帮忙。 千小寻坐好,想了想,才说道:“五百年前,千家只是渭城一个小家族,因为祖上和玄机阁开山祖师林万英相识,所以玄机阁设立在渭城的传送门,便交给千家管理。” “怎么管理?” “日常维护,防止有人破坏,另外就是开启传送门,供过往商队穿梭两地,收取过路费。当然,所有过路费,九成上交玄机阁,一成给千家。” “千家的人能开启传送门?” “玄机阁提供法器,但只能去特定四个地方,君兰城、百兽山、彭康城和风标港。” “那其它城市的传送门,是不是也有负责管理的家族。” “情况略有不同,但每座传送门,确实有人负责管理。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大把人抢着干的,而且背后有玄机阁撑腰,也不会有人来闹事。” 蔡多福顿时反应过来,心想这才是传送门正确的打开方式,不仅服务于民,而且十七座传送门,收钱收到手软。怪不得玄机阁那么多法器,还有一大堆金银首饰,那是真有钱。 这也能解释栎阳城传送门为何能保存至今,应该是负责管理传送门的人,在大秦帝国建都之际,将传送门伪装保护起来。 话说回来,如果重启传送门,再按以前的方式运转,那自己就可以坐在家里收钱就行。 “渭城的传送门,后来怎么样?”蔡多福问。 “本来没什么事,直到玄机阁突然消失。” “千家怎么知道玄机阁消失的?” “传讯玉简没有回应,连续几年不到千家收钱,而且千家打听过,其它城市的传送门,也是一样情况,肯定是出了问题。” “然后呢?” “千家收了近百年的过路费,靠这笔钱,成为新卫国第一家族,直到传送门不能使用。” “怎么坏的?” “一夜坏掉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而且没有玄机阁的支持,月镜大陆各地的传送门,陆续损坏不能使用。” “千家收了这么多钱,不怕玄机阁后人找上门?” 千小寻失声一笑,叹道:“每年都有人冒充玄机阁弟子,到千家讨钱,可哪有几个经得起考验,现在千家对这种人,已经见怪不怪。” 蔡多福摇头苦笑,问:“如果我以玄机阁阁主的身份,去千家讨钱,要经过什么考验。” 千小寻急忙站起来,拍着胸口说:“姐夫,你是千家女婿,不用冒充,去到千家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保证我家老爷子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个也不能说么?” “不算秘密,渭城人都知道,就四样东西,掌门玉扳指,归元剑,黑风护甲,御风飞行。” 蔡多福听得有些迷糊,归元剑和护甲,就在身上,确实可以当成证物,而营气窍诀,想来也是玄机阁的独门窍诀,可这掌门玉扳指,是什么鬼玩意,没见过啊。 他仔细回想着老阁主掉落归元剑的地方,真没什么玉扳指。老阁主的储物戒指里,除了传讯玉简,也没什么金银玉石之类的东西。 当然,自己这个正牌阁主,可懒得管什么考验,将传送门要回来才说。 “千家那个开启传送门的法器,在谁手里?”蔡多福问道。 “自然在家主手里,可那东西在不在,真不好说,反正我没见过。”千小寻应道。 “咱们明天启程去渭城。” “好。”千小寻答应一声,又轻身凑过来,说:“姐夫,你是不是该传我一些功法秘籍。” 听过千小寻这些话,蔡多福更愿意传授他功法,因为将来渭城的传送门,还得交给千家管理,可能就指定千小寻管理。这小子虽然修炼不行,但管事,肯定没问题。 “传你功法之前,先跟你讲讲本门的规矩。”蔡多福说。 蔡多福将自己整理好的,关于玄机阁的规矩,仔细说了一遍。 规矩其实不严,千小寻一一答应下来,又问:“咱们这门派,叫什么名字?” “玄机阁。” “……” “你一个扫地的,对门派名字还敢有意见?” “姐夫,咱们真不用冒充。” “你再叫我姐夫,我把你踢出玄机阁。” “好的,姐夫。” …… 第二天,蔡多福带着千小寻,辞别周掌门。 天剑门全体高层,都出来相送,送到山下山门牌坊外。临走前,周全喊过来两位女弟子,说是送给蔡多福当侍从,路上也有个照应。 蔡多福看着这两个娇滴滴的小美女,一时间猜不透周全的意思。 千小寻将蔡多福拉到一边,附在他耳边简单说了几句。 原来新卫国各门派的弟子,分两种,一种是修炼资质极佳的,另一种是长得漂亮的。 这些漂亮的女孩子,是各地小家族送来的,目的很单纯,尽可能攀到高窍境的高手,带动整个家族发展。 各门派也愿意接受这些女弟子,毕竟高层受惠,哪怕送出去,那也是自己的女弟子,算是广结善缘。 像蔡多福这么年轻,还能打破天剑大阵,这些漂亮的女弟子,早已蠢蠢欲动,若不是有规定,昨晚就有人去金轮殿敲门。 周全也是按惯例,挑出两个最漂亮的女弟子送人。 十六七岁的少女,还长得这么漂亮,谁不喜欢。可蔡多福觉得自己跑上跑下的,带着两个女人不方便,万一搞大肚子,更不好善后。 千小寻在旁边说道:“姐夫,你好歹是个九窍境,真得带着,不然被人瞧不起。” 蔡多福还有些犹豫,周全也过来规劝,连天剑门众长老都过来说情。 实在拗不过,也确实动心了,蔡多福便答应挑一个,端详对比后,选了一个叫狄轻音的姑娘。 从天剑门出来,千小寻赶车,蔡多福与狄轻音坐在车厢里,缓缓往渭城方向驶去。 只走了一段,可能是怕主人车马劳顿,狄轻音便在车厢里给蔡多福按摩,其手法老道,力度到位,按得蔡多福有些忘乎所以,开始怀念起有个叫套套的东西。 怪不得各大宗门会养这些花瓶女弟子,这简直就是腐败利器。 …… 马车一路往西,走了两天,来到月山城。 刚进城门,迎头撞见长长的车队。领头的是一辆由赤银马拉着马车,后面还有几辆普通马车,最后还跟着十几个奴仆,看样子,应该是哪家贵公子出行。 本来两车相遇,对方车多人多,让开便是。 可千小寻赶的这匹骏马,见到赤银马这种妖兽,有些慌乱,暴走起来,蔡多福急忙跳出来,拉住马绳,也用噬魔虫的气息,将对方那只赤银马压了下去。 赤银马突然停下来,从后面车队里,冲出来几个年轻人,对着挡道的蔡多福骂道:“竟然敢拦玄机阁阁主的坐驾,是不是想死?” 蔡多福本想道歉让道,可对方这一开口,直接把他骂晕了,愣在原地都忘了让道。 众人纷纷拔剑上前,似要给蔡多福一个教训,突然赤银马后面的车厢传出来一句话:“算了,他们也是无心之失,让他们走就是。” 众人纷纷转身对马车拱手躬身行礼:“是,阁主。” 蔡多福虽然看不到车厢里的情况,但能感应到,里面是个八窍境高手,身边还有两个三窍境女侍从。而且看这架势,这些年轻人,明显都是玄机阁弟子。 待将马车拉到一边,望着玄机阁阁主的车队离去,他忍不住望向千小寻,问:“他们这是去渭城千家讨钱的?” “肯定是。” “你觉得我跟他比,谁更像玄机阁阁主?” “当然是他更像,这是我见过最像的一个。光是排场和气度,就假不了。” “我那些徒弟还小,搞不起这个排场。怎么办?” “刚才周全给你两个女侍从,你还只挑一个。” “要不临时请几个人?” “姐夫,我都说了不用。” …… 第183章 两位阁主 蔡多福等人,在月山城稍作休息,便急匆匆赶往下一站如松县。 马车出了县城,刚翻过月山,就看见前面一队马车,慢悠悠走在官道,挡住了去路。仔细一看,这车队,不是别人,正是中午在城门撞见的“玄机阁阁主。” 六驾马车,领头那辆刷着白漆,配着前面那只赤银马,在阳光下白得发亮,格外显眼。后面跟着清一色朱红色马车,连马都是精挑细选的枣红色骏马,远远望去,甚是壮观,连过往车辆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么好的装备,走得这么慢,原因只有一个,得讲排场装逼啊。 千小寻跟在车队后面,走了一会,有些不耐烦,骂着想超车。 蔡多福制止道:“反正都是去渭城,跟着他们走就行。” “乌龟爬都没这么慢。” “现在离渭城不远,快也快不了多久,就跟着他们学习一下如何阁主。” “……” 其实蔡多福想看看千家是怎么对待这些玄机阁阁主的。这事只能自己看,不能听千小寻说,这小子的话,信三成都觉得有点多。 当然,最关键的,是蔡多福想试一下千家的底细,会不会是千家侵占传送门不成,借机引诱玄机阁的弟子出现。 没办法,防人之心不可无。 …… 当晚,马车跟着车队在如松县留宿,第二天一早,又尾随车队出发。 前面车队也看出有点问题,派个年轻小伙过来问话,蔡多福倒是很直率,就说自己是玄机阁阁主,准备去渭城接管传送门。 那小伙子愣了一会,以为蔡多福故意挑衅,怒目瞪视良久,幸好没动手,回去禀报后,却没了下文。 就这样,马车随着前面车队,走了一天,到傍晚,才赶到渭城。 进了城,蔡多福也不让千小寻乱跑,就跟着前面的车队,慢悠悠来到千府门前。 然后看着前面有人上前通报,蔡多福只好跟着下车,亲自来千府大门前通报。 千府的反应也很快,听说有自称玄机阁阁主的人前来,大门守卫进去,不一会,通报后,很快便有一位老者出来,自称和焦管事,专门负责接待玄机阁阁主。 在焦管事带领下,两帮人马来到城西的一间大宅前。 蔡多福掀开马车车帘,望见前面大宅,里面漆黑一片,明显没人住。 他本想吐槽两句,可转眼看四周,发现这处宅院,不算偏僻,此时夜色降临,门前大道灯火通明,商铺不少,晚上也有营业,行人也多不少,甚是热闹。 “这是什么地方?”蔡多福转身问千小寻。 千小寻凑过解释道:“这间宅院,是千家买下来,供玄机阁阁主住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住人。” 蔡多福觉得千家这样的安排,其实挺合理,地方太偏,显得不敬,在这繁华街道专门留一间宅院,也表示恭敬,万一来个骗子,就把人?在边上就行。 看来千家处理这类事情,很有经验啊。 “冒充玄机阁阁主的人,很多么?”蔡多福问。 “每年总有几个,短的住一两天,长的能住一个月。” “住一个月骗吃骗喝么?” “姐夫,咱们真不用冒充,我带你直接回家就行……” 两人说话间,前面那辆白色的马车,已经走下来一个人,三十几岁模样,身子微胖,圆脸大眼睛,腰挂长剑,昂首挺胸,站在门前,不住地四处观望,包括查看蔡多福的情况。 蔡多福忍不住回头问千小寻:“你觉得我和前面那位,谁更像玄机阁阁主?” 这话他问得很随意,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又被周围的人听见,所有人都转身望了过来。现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千小寻的脸皮也是够厚,竟然开口应道:“肯定是他像。你太年轻了。” “年轻就不能当玄机阁阁主?”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没人信。” “这确实是个问题。” “姐夫,你跟我回去。” 两人的对话,早说得众人哄然大笑,连那位微胖的玄机阁阁主,都摇头讥笑几声。只有千府的焦管事,没有笑,而有些迷糊。 焦管事听到千小寻的声音,确认是千家五少爷回来,正猜测着这位阁主是什么人,突然听到五少爷在喊姐夫,一时没搞清。 “五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位是……”焦管事走过来,问道。 没等千小寻回话,蔡多福急忙抢答道:“我是玄机阁阁主。” 焦管事转身望向自家少爷,千小寻一声叹息,也懒得再管,于是右手一挥:“焦叔,就按玄机阁阁主处理。” 焦管事答应一声,领着两位阁主进入宅院。 果然是人多好办事,那微胖阁主带来的一众奴仆,此时打灯笼,架马灯,照着宅院一生通明。很快进入正房客厅,立即有人点起灯火,还有奴仆开始烧水煮茶。 待两位自称阁主的坐下,焦管事喊来一个先生,准备给两位阁主记录备注信息,以供查验。 蔡多福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反正跟着别人做就行。 “两位阁主如何称呼?”焦管事问道。 “南宫岩。”那微胖的阁主应道。 “蔡多福。” 焦管事让人记录下来,继续说:“请两位出示信物,首先是玉扳指。” 南宫岩微微一笑,伸手取下戴在右手拇指上的黑色玉扳指,轻轻放在桌子上。 焦管事也不敢取过来细看,只让先生记下来,然后望向蔡多福:“蔡阁主,你的玉扳指呢?”。 蔡多福应道:“没有。” 众人皆是一愣,连站在门口的奴仆,都没了声音,随即爆出一阵哄笑声。 “没有玉扳指就敢来冒充玄机阁阁主?”南宫岩笑道。 焦管事倒不生气,也不取笑,只问道:“蔡阁主能否给个理由么?” 蔡多福对焦管事这态度很是满意,说:“可以,你跟你们家主说,玄机阁没有玉扳指这种东西。” 这话真不是乱说的。 玄机阁的每个戒指,不管什么材料,他都是亲自确认的,玉扳指肯定是被他归于戒指一类的。就算真漏过去,这几天,他跟樊秀反复确认过,也没找到。 焦管事也不反驳,待记录完毕,又问道:“两位可有信物归元剑。” 南宫岩解下腰间长剑,抽出一把带锯齿的黑色长剑,搁在桌子上,和玉扳指放在一起。 蔡多福看了一把,忍不住吐槽:“好丑。” 南宫岩反驳道:“剑不分美丑,只要好坏,你的呢?” 蔡多福应道:“归元剑乃玄机阁神器,不方便示人。” 南宫岩笑起来,可能是碍于阁主的威严,不敢笑得太大声。倒是站在下面的一众弟子随从,开始大声嘲笑起来。 千小寻也忍不住说道:“姐夫,你好歹拿把剑出来敷衍一下啊。” 蔡多福骂道:“你一个扫地的,懂什么,我才是阁主。” 焦管事仍是笑着脸,继续问道:“第三件信物,黑风护甲。” 南宫岩又取出一个黑色的面具,仍放在旁边桌子旁,将三样信物凑在一起。 蔡多福更坐不住了,嚷道:“这不是面具么?不是护甲呀。” 南宫岩讥笑道:“你终究太年轻,把你的护甲拿出来。” 蔡多福应道:“穿在身上,一时还不方便脱下来。” 焦管事只是点头微笑,只让人记录,然后才转身对南宫岩说:“南宫阁主,能展示御风飞行么?” 南宫岩应道:“我八窍境修为,而营气窍诀,要到九窍境才能御风飞行,所以暂时不能展示。” 焦管事点头,然后拱手向两人告辞:“两位阁主暂且先在这里住下,等我禀告过家主,有结果再来通知两位。” 蔡多福喊道:“等一下。为什么不让我展示御风飞行。” 南宫岩冷笑道:“没有前三样的信物,等同放弃,你不会不知道。” 蔡多福愣了一下,转身问千小寻:“有这种事?” 千小寻应道:“冒充的人太多,千家也是没办法。” 蔡多福说:“千家又不是玄机阁,怎么知道玄机阁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是千家不想认。” 此话一出,搞得现场气氛有些紧张。 焦管事急忙站出来,解释道:“蔡阁主息怒,现在只是记录,没说你不是玄机阁阁主,等上报家主,确认过信息,自会来找你谈话。” 说实话,蔡多福对这位焦管事的表现,相当满意,也国为此人,对千家有些刮目相看,都想看看千家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 待焦管事走后,千小寻再也坐不住,凑到蔡多福耳边,说:“姐夫,在这里,住是的,可吃喝都要自己掏钱的,咱们走。” 见识过流程,蔡多福也不想多留,于是起身往外走去:“行,咱们去住客栈。” 千小寻急忙跟上去:“不用,就住我家。” 蔡多福现在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位于千府附近的传送门大院。他想看看,渭城这座传送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外面,上了马车,早有千家奴仆过来赶车,却被千小寻轰走,亲自给蔡多福赶车。 蔡多福说:“先去看看传送门。” 千小寻问:“这么急?” 蔡多福说:“如果你是玄机阁阁主,来到渭城,最想干什么?” 千小寻想了想,应道:“修复传送门?找千家算账?” “没错,我来渭城,其中一件事,就是重启传送门。” “你会修传送门?” “暂时不会,而且要看情况。” “姐夫,其实以你修为,不用修传送门,也是我们千家的女婿。” “……” 第184章 渭城千家 渭城传送门的位置,位于千府隔壁的传送门大院。 按千小寻的说法,这里以前是一个传送门广场,广场东侧就是千府,负责管理维护传送门。其它几侧,都是客栈酒楼,专供使用传送门的过往行人居住。 时过境迁,现在传送门广场已被千家收回去,建成府邸,但对于传送门,特地围出一间大院子,专门保护起来,也算是一种怀念。 有千小寻带路,进去传送门大院不难。看守的奴仆,还点起马灯,殷勤地介绍起当年传送门开启时的盛况。 “以前开启传送门,有讲究的,先到千家登记付钱,只有前往某个地点的人数多,或者付的钱足够,才可以开启传送门。有些商队,为了赶时间,常常一掷千金,所以渭城有句俗话:千家万户,为钱开门。” “管叔,行了。我们自己看看就行。”千小寻小时候听多了,有些不耐烦。 “就让他说,我倒是想多了解一些。”蔡多福说。 管叔听了这话,高兴起来,说:“其实千家开启传送门,有很多规矩,比如下雨天不开,夜晚不开,过往行人货物也有要求,比如不接受牲畜,不接受行军……” 当年的情景,特别这些细节,都是千家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可能有些夸大和美化,但蔡多福觉得问题不大,最起码可以结合外面的街道,想像到当时的情况。 而这些,对自己接管传送门后,重新经营传送门,有很大的帮助。 待听着管叔的介绍,蔡多福拱手谢过,然后示意千小寻把人打发走。 此时,待传送门大院只剩下他们三人,蔡多福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传送门。 渭城这座传送门,和双塔城传送门的风格很像,当中一个圆形石台,矗立着两根黑色石柱,圆台一边有石阶,标记着传送门的方向。 也看得出来,千家维护传送门,也费了不少心思,圆台的石板,还有石阶,应该是最近翻修的,看起来很新,也打扫得很干净。 他举步上前,踏上石台,仔细观察起那两根黑色石柱。 狄轻音跟在身旁,举着灯笼,随蔡多福的目光不停移动着,千小寻则在一旁,不停地提醒着:“姐夫,你小心点,可别弄坏了。” 蔡多福仔细检查一遍,石柱完全无损,位置没移动过,图案孔位也对得很齐。通俗来说,就是硬件设施没问题。 再检查阵法,很快就发现问题。 传送门的阵法,他再熟悉不过,而且此次来渭城,其中一件事,就是修复传送门,所以从玄机阁找了不少书籍,就是准备临时用来救场的。 幸好传送门没有损坏,只是阵法衔接出问题,可以尝试修复的。 传送门分三部分,祭台、法阵和石柱,这三部分,就是靠阵法衔接起来的,现在的问题,就是驱动法阵与石柱断了联系。确切地说,用来衔接的三个阵法已经损坏。 为什么阵法会损坏?可能是被人破坏,也可能翻新时损坏,甚至是使用不当造成,反正几百年前的事,已经无从知道,也没必要去考据。 要怎么修?他暂时不知道,只能回去翻资料,想办法把这三个阵法补好。 问题不大,但需要花点时间。 …… 渭城千府,正堂大厅。 千大宇刚送走三位供奉,焦管事便趁机走了进来。 “老爷,今天有两人自称玄机阁阁主,前来千家求见。”焦管事说道。 “两人?”千大宇有些意外。 “对,一位自称南宫岩,四十岁上下,八窍境修为,带着十几个弟子和一群奴仆。还有一位叫蔡多福,不到二十岁,感应不到星气波动,只带着两人,一个三窍境女侍从,还有一个是五少爷。” 千大宇眉头微蹙:“老五跟那个蔡多福在一起?” “对。” “他不是应该在天剑门么,回来干什么?” “五少爷一直跟着那个蔡多福,还没机会问他。” 千大宇闭眼感叹一声,许久,才转了话题:“这两位阁主,都问话了么?” 焦管事应道:“问过了。南宫岩按要求出示信物,玉扳指,归元剑和黑风护甲都符合要求。至于御风飞行,因为他是八窍境,暂时展示不了。” “那蔡多福呢?” “他没有信物,看着像黑五少爷请回来闹事。” “闹事?怎么个闹法?” “我问他要玉扳指,他说玄机阁没有玉扳指这种东西。” 千大宇愣了一会,微微坐直身子,问:“那归元剑呢?” “他说归元剑乃是神器,不轻易示人。” “黑风护甲?” “他说就穿在身上,不方便脱下来。” “他会飞么?” “因为不符合要求,没让他展示。” “你将见到两人的情形,跟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焦管事有些意外,抬头望了自家老爷一眼,只好将当时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 千大宇听完,脸无表情,问:“焦管事,你是怎么看的?” 焦箮事想了想,应道:“南宫岩是这么多年来,最像玄机阁阁主的人。不仅信物能对得上,气质修为也不差,老爷可以细心观察。” 千大宗感叹一声:“确实很像。焦管事,你去把老五叫来,我有话问他。” 焦管事答应一声,退出去了。 千大宇站起来,在大厅来回踱着步,开始陷入沉思。 这么多年,他总算遇到一位最像玄机阁阁主的人,他得想想后续应该怎么做?不过这个人,不是南宫岩,而是那个叫蔡多福的年轻人。 玄机阁确实没什么玉扳指,当初千家设立这一条,就是一个幌子,用来筛掉那些明显的骗子。所以凡是出示玉扳指的,都是冒充的。这一点,只有千家历任家主知道。 事实上,所有信物如何辨认,千家有记录,而且历任家主代代相传。 这几百年来,也有无赖拒绝交出玉扳指的,可归元剑和黑风护甲可不好混过去。 更戏剧性的是,千家记载信物的图,泄漏出去,据闻这张信物图,画着三样的东西,一个玉扳指,一把长剑,和一张面具。经过流传加工,这三样东西,便是玄机阁的信物。 到后面,凡是来渭城千家的人,都拿这三样信物,无非是看谁做得最像。 但只有千家家主才知道,那张被不肖子孙流出去的图画,只代表一件信物,那就是归元剑。图上所画的,是归元剑的三种形状,手镯、长剑和面具。 这位蔡多福,前面三样,确实都答对了。只是不算全对,但也算是对了三成,接下来,真得好好确认一番。 其实作为千家家主,千大宇要考虑,不是如何迎接玄机阁阁主,而是当真正的玄机阁阁主出现时,如何保住千家的地位。 千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家族,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 一直等到子时,焦管事才急匆匆带着千小寻进来。 千大宇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先挥手让焦管事下去,然后才问道:“怎么来得这么晚?不想见我?” “确实不太想见,也确实有事。”千小寻应道。 “什么事?陪那个蔡多福看传送门?” “对。” “蔡多福是什么来历?” “就那样。” “以前的事,咱们先放一旁,今晚只说那个蔡多福,好不好?” “不好。”千小寻也不客气,板起脸,只应一句。 千大宇气得青筋暴起,老脸通红,差点拍桌子跳起来,可忍了许义,还是忍了下来。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喊他姐夫,他还不认,你这是想让他去救你姐?” 听到这话,千小寻有些生气,没有回话。 “蔡多福真有能力救你姐么?”千大宇又问。 “有。” “他什么修为?” “九窍境后期。” “这么年轻的九窍境后期?” 千小寻也不回答,只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千大宇感叹道:“小与是你姐,也是我女儿,哪有做父亲不想救自己女儿,你要知道,千家虽是大家族,可遇到灵潮宫这样的古宗门,还是比不过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求巴莱青帮忙?” “没那么简单,事关家族大事,我要考虑的很多。” “你就不想想你的女儿?” “我说了,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就说现在,如果蔡多福真有办法救你姐,我会说服他去救的。” “那很简单,以千家最好的待遇招待他。” “那是自然。” “其它没什么了。” 千小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千大宇沉默良久,然后才一声叹气。 他想了一会,喊来一个侍从,吩咐道:“你连夜赶到天剑门,打听蔡多福的底细,顺便查一下他与五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那侍众答应一声,正准备退下。 千大宇又说:“周全那个老狐狸,谨慎得很,不一定愿意说,你想办法从别人那里入手。” “知道了。” …… 第185章 阁主不好当 南宫岩此次来渭城,目的很明确,就是取得千家的信任,获取更多玄机阁的信息,以便自己找到玄机阁,当个真正的玄机阁阁主。 他很有信心,因为南宫家先祖,和玄机阁真有渊源,家传的功法窍诀,都来自玄机阁,甚至还有家传的半张羊皮地图,只是南宫家一直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连地图是干什么用都不知道。 现在,南宫家有了一位天才,正是光复南宫世家,收回玄机阁的时候。 南宫岩自幼聪慧过人,天赋极佳,不到四十岁,就修炼至八窍境,而且学识渊博,此次肯定可以借助千家,找到玄机阁。 在他心目中,玄机阁已经几百年无人出世,十有八九是不复存在,千家虽然保留着迎接玄机阁的姿态,但更多是纪念意义,或者说标榜千家的来历。 只要自己符合千家的利益,肯定能获得千家的支持。而这个利益,那就是自己可以找到玄机阁。 事实上,南宫岩五年前来过渭城,呆了大半年,认真研究过千家套路。回去之后,也准备了五年,此次来千家,绝对有成事。 突然,谋士卓克轩急匆匆走进来,阴沉着脸,说道:“大人,我觉得千家可能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南宫岩愣了一下。 “咱们住在这里,吃喝都是咱们付钱,但这里的东西,奇贵。早上送来两担水,一担水要一两银子,鸡汤都没这么贵。而且出去买的肉菜,是月山城的四五倍。” “可能只是渭城物价高。” “我自己去问过了,都说是这是惯例,凡是入住这里的玄机阁阁主,价格都必要开这么高。这明显是千家想赶我们走。” “咱们也就住几天,花不了多少钱的。” “四十几个人,一天开销过百两,才住三天,就花了四百两,住客栈都不用这么贵。”卓克轩觉得有些不忿。 听到这数日,南宫岩觉得有些肉痛,想起那个叫蔡多福的家伙,当初就是嚷着出去住客栈的。可自己堂堂玄机阁传人,不能丢了这个排场,于是应道:“先住着,这点钱,我还花得起。” 就在此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有奴仆领着千家的焦管事走了进来,两人急忙起身迎接。 焦管事说:“南宫阁主,焦某奉命前来收集信息。” “什么信息?” “自然是有关玄机阁的,敢问南宫阁主,几时进玄机阁,在玄机阁修行几年,何时当上阁主的?” 南宫岩倒不慌乱,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应道:“实不相瞒,南宫世家与玄机阁素有渊源,家传功法,也是玄机阁的功法,十七岁那年,我按先祖遗言,找到玄机阁,并在那里修炼到七窍境。” “玄机阁是何模样?” “我只能说玄机阁建在峭壁之上,至于何等模样,待我见过千家家主,自会详谈。” “玄机阁现在有几人?” “我进玄机阁之前,只有两人,现在收的徒弟,都有十几个。” “敢问阁主,修炼的何种功法?” …… 焦管事问的这些,都是千家考验这些自称玄机阁阁主的正常流程。目的就是辨别真假。 南宫岩了解这些程序,也早想好了答案,答得很是流利。 问话完毕,南宫岩突然问起物价的事,责问道:“为何我们在渭城,买的东西,都比别人贵好几倍,千家这是何意?” 焦管事笑道:“这事说来有些荒唐,千家以前来过一位无赖,以玄机阁阁主身份赖得不肯走,实在没办法,家主下令,凡是送来这里的东西,价格至少翻十倍。” “十倍?”旁边的卓克轩不由惊呼一声。 “临时之举,没别的意思。只是渭城的商贩,死活不肯降下来,千家也说过几次,但没办法。” “那焦管事能不能找人帮我们打点一下。” “这个真不行,千家有家规,非公事,不能私自与阁主接触。如果我派人过来,怕影响阁主的声誉。” 南宫岩知道千家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为防止家族成员串通外人来骗钱,是不允许玄机阁阁主接触千家成员的。像蔡多福那样的,带着千家五少爷的,基本属于淘汰之列。 焦管事又说:“接下来,还有两场考验,一场展示,一场比武,不过我提醒一句,场所需要南宫阁主出钱布置的,请阁主早做准备。” 旁边的卓克轩忍不住应道:“焦管事,样样东西都要我们出钱,千家是觉得我们南宫大人不像玄机阁阁主么?” 焦管事微微一笑,说:“自称玄机阁阁主的人太多,千家才有这样的家规。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过焦某可以透露一点,我们家主对南宫阁主很满意。其它的,不方便多说,告辞。” 南宫岩听了这话,也便安心,让奴仆送焦管事出去。 …… 却说焦管事辞别南宫岩,回到千府,转入南院,来找蔡多福收集信息。 其实按千家家规,蔡多福这样的行径,完全丧失玄机阁阁主的资格,这根本就是来闹事的,奈何家主没发话,他只能按吩咐做完。 千府南院,本是千家三夫人的住所,四小姐和五少爷也住在这里。 如今四小姐进灵潮宫多年,房子早无人居住,如今收拾一新,便让蔡多福住下。 焦管事来到南院,先见过三夫人,然后才来后花园,到四小姐厢房见蔡多福。 刚进后花园,远远地便望见蔡多福坐在客厅竹椅上,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旁边的女侍从,剥好葡萄,正往蔡多福嘴里送去。 旁边的侍女上前报信,蔡多福对焦管事印象极好,急忙邀进来相见。 “焦某奉命来给蔡阁主收集信息。”焦管事说。 “什么信息?” “有关玄机阁的信息。” “玄机阁的事,乃是机密,无可奉告。” 焦管事有些意外,可一想,也便释然,这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应道:“明白。那接下来的考验……” 蔡多福说:“我每天都在考验千家,你们别太做作就行。” 焦管事愣了一会,好久才反应过来,蔡多福说的,和自己要表达,却是相反的,正想解释,只听蔡多福已经下了逐客令。 “如果没什么事,你先回去,这几天我要专心看书。” 焦管事懒得纠缠下去,拱手告辞。 从房间出来,不见五少爷,他随口问旁边的侍女:“五少爷去哪儿了?” 那侍女应道:“五少爷去星辉馆,给巴大人下战书。” 焦管事吓了一跳,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侍女说:“已经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焦管事暗骂一声,此时去追,只怕也来不及,只能先去禀告家主。 星辉馆的巴大人,就是渭城第一高手巴莱青。 当年巴莱青晋升九窍境,千府派人与巴莱青接触,试图拉拢,可不知怎的,这事没谈成,关系一直不尴不尬,后来闹得很僵。 可能是千家气运近年不济,巴莱青的修为越来越高,压得千府有些喘不过气来。 五少爷此去下战书,肯定是蔡多福的意思,但这事论起来,千府也脱不了干系,焦管事不知道影响有多大,但此事必须尽快禀报家主。 焦管事从南院出来,绕过一个大圈,来到大堂客厅,见到自家老爷,先将问来的情况,如实禀报,又说:“那个蔡多福,让五少爷给巴莱青下了战书。”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的事。” “这是好事。” “不怕得罪巴莱青?” “咱们千家,已经得罪过他,也不多这一次。你让人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新来的玄机阁阁主,想挑战渭城第一高手。” 其实千大宇昨晚就收侍从的消息,知道蔡多福带着千小寻大破天剑大阵的事。正想着如何试探这位高手的真正实力。 不管蔡多福是不是玄机阁阁主,这样的年轻高手,都值得绝交。现在蔡多福想挑战巴莱青,正合千大宇心意。 至于散播挑战消息,是逼巴莱青出战。 焦管事不知道底细,只以为让两位玄机阁阁主前去挑战巴莱青。 这倒不能怪焦管事,他觉得南宫岩八窍境修为,挑战巴莱青的大徒弟费玄正好。至于蔡多福,修为不够,星辉馆可能还看不上,但这是挑事后果,他也没办法。 于是乎,当天下午,渭城里便流传一条消息,两位新来的玄机阁阁主,准备挑战渭城第一高手巴莱青。 蔡多福一直在研究传送门阵法,还不知外面有什么事。 而南宫岩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有些头大。渭城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千家与巴莱青的恩怨,他也略有所闻,此时挑战,如果罪巴莱青,也是麻烦事,如果认输,又怕千家不认可。 这玄机阁阁主,还真不好当。 第186章 决斗与修复 第二天一早,星辉馆便有书信传到城西千家大宅。 信的内容很简单,星辉馆接受挑战,并定于两天后,在渭城中央的大广场进行决斗。 南宫岩不觉得奇怪,星辉馆是渭城第一大宗门,论武力,早已压过千家,而且听说与千家多有不合,如此迅速而激烈的回应,再正常不过。 既然千家定下这样的考验,他不好推脱,决定以星辉馆大弟子,也就是巴莱青的大徒弟费玄,作为自己的决斗对象。 费玄也是八窍境修为,实力仅次于巴莱青,能战胜他,基本也就够了,当然,千家要考验的,是玄机阁的功法,还有归元剑的威力,这一点,南宫岩很有信心。 接下来两天,南宫岩派人布置场地,通知千家的焦管事,全力准备决斗。 …… 就在南宫岩前往中央广场决斗时,蔡多福也领悟传送门的阵法,开始修复传送门的阵法。 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传送门阵法,虽然只是三个衔接阵法,但也相当复杂,幸好有原版秘籍可看,也算是弄懂其中的原理。 千小寻驾着马车,绕了一个大圈,将蔡多福送到传送门大院。 其实传送门大院就在千府隔壁,距离虽然不远,但千府太大,绕起来还挺远的,反正自家有马车,便有马车接送。 进入大院,站在传送门石柱前,蔡多福直接动手修复。 修复阵法,有两种方式,修改阵纹和构造阵法波动。前者属于物理修复,考验动手能力,后者引导星气波动,构造阵法,则是考验感悟水准。 渭城的传送门,硬件保管得极好,不需要大兴土木,只需重新构造阵法波动。饶是如此,当时引导星气时,动静也不小,不停抖动的阵法波纹,折射着阳光,荡出层层光圈,不时响起嗡嗡声,震动人心乱动。 幸好传送门已被千家围起来,现场没什么人,不然早引起围观。但负责看守的管叔,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喊着要去禀报老爷。千小寻连骗带唬,才将他安抚下来。 说实话,也只有千小寻这种败家子,才舍得蔡多福折腾千家守护几百年的传送门,要换成其他人,早跟蔡多福拼命了。 在千小寻心目中,千家传送门就是两个破石柱,都坏了这么多年,真不如推倒。 而且因为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凡是能讲道理的,都可以和蔡多福商量。现在蔡多福要修复传送门,那就修,修好了皆大欢喜,万一修不好,去找灵潮宫也有借口。 就这样,蔡多福在上面修复传送门,千小寻和狄轻音在下面看守把风。 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消停下来。 千小寻急忙凑过来,问:“姐夫,怎么样?” 蔡多福应道:“可以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做。等跟你父亲商量好,才把最后一步补上。” “真可以?”千小寻不信。 “别不信,当年传送门,只坏一个衔接阵法,千家试图修复时,又搞坏了两个,所以后面也不敢修复了。” “姐夫,你这话说得,我都不信。” “所以说你只能在玄机阁扫地。” “那我说信了,你能不能不让我扫地。” “不行。” …… 三人离开传送门大院,坐在马车,准备回千家,来找千家家主千大宇。 按蔡多福的计划,此次去找千家家主,确认两件事,千家如何处理假冒的南宫岩,又如何应对真正的玄机阁阁主出现。 狄轻音递过来一个水袋,蔡多福确实有些渴了,接过来喝了,刚把水袋递回去,狄轻音又拿出一个秋梨,擦拭干净,递到蔡多福嘴边。 蔡多福吃着秋梨,开始觉得狄轻音这照顾人的本事,真把自己宠坏了,将近十天,自己已经有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 突然,马车停下来,蔡多福听着外面有些吵闹,狄轻音早已掀开车帘。 蔡多福看见马车停在一个广场旁,广场中间,聚着一大群人,围成一圈,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怎么跑到这里来?”蔡多福问。 “今天南宫岩挑战巴莱青的大徒弟费玄,咱们也来见识一下。”千小寻应道。 蔡多福对南宫岩的事,其实挺感兴趣的,既然被千小寻带过来,便下了马车,凑上前去观看。 千小寻走在前面,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喊道:“玄机阁阁主蔡多福来了,快让道。” 千家一下子来了两位玄机阁阁主,这事早在渭城传开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两位阁主长什么样,但千家五少爷,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此时听了这话,都纷纷望过来,也让出一条路来。 蔡多福走进来一看,决斗已经开始。 决斗的两人,身子微胖,衣着光鲜的,正是南宫岩。另外一人,三十岁模样,清瘦黝黑,就是巴莱青的大徒弟费玄。 只见南宫岩身形一动,长剑劈出,斩出四道空间裂缝。 蔡多福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便也不觉得奇怪。 大秦之外,像千家这样传承几百年的世家都有,有人修炼奇恒窍诀,也很正常,只能说大秦的光明圣教管制太严。 不过南宫岩这四道空间裂缝,明显威力不足,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只有一窍修炼奇恒窍诀。 果然,南宫岩继续打出一连串剑气,剑气威力极大,终于有八窍境中期的实力,间或使出的空间裂缝,被他混在剑气里,只当成干扰敌人的手段。 这样的窍诀安排,原因其实很简单,找不到高阶的奇恒窍诀功法,只能将奇恒窍诀当成辅助窍诀。 没办法,这样的情况,在大秦更常见。 但这样的迷惑手段,效果还是有的,起码对费玄造成的干扰极大。 再看费玄的功法,也是大秦帝国没听说过的窍诀,十二原窍诀。 当初蔡多福传给纪三娘的窍诀,就是十二原。这是一种类似剑气的窍诀,却不似剑气那般硬猛,有点类似气功,但气息连绵不断,破坏力很大。 待传送门修好,可以带自己徒弟,来渭城历练一番,实战感悟,怎么都比去月影森林打妖兽强。 看了一会,蔡多福觉得有些乏味,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半会真不好分出胜负,他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就当他准备离去时,突然看到南宫岩叠出四道空间裂缝,连同那名长剑,一起撞上对方长剑,瞬间把将对方长剑打断。 这一招有些取巧,看起来就像把对方长剑打断,但稍有不慎,空间裂缝也会破坏自己的长剑。 刚才那一下,蔡多福就看得很清楚,南宫岩那把黑色的“归元剑”肯定受损。当然,这也是南宫岩的高明之处,可以营造出归元剑的厉害之处。 确实,长剑既断,围观的众人,顿时一阵欢呼,一众玄机阁弟子更是高声大喊:“归元神剑,无坚不摧。” 费玄抱剑认输,输在武器上。 蔡多福可不想多管,就当是南宫岩行走江湖的奇招。反正决斗结束,他准备走了。 突然,从旁边走出一个年轻人,径直走了过来,对蔡多福说道:“你也是玄机阁阁主?” 蔡多福看这年轻人,二十几岁模样,六窍境修为,长得眉清目秀,于是应道:“我才是真正的玄机阁阁主。” “我叫葛学林,六窍境修为,能否与我一战。”那年轻人说道。 “为什么?” “昨天是你下的挑战书。” “我要挑战的人,是巴莱青,不是你们。”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葛学林的脸色有些难看,正想开口,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甚至连动都不能动,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蔡多福说:“听说你师父过五天就要出关,我等他就是,今天咱们就不打了。好不好。” 听完这话,葛学林才感觉全身一松,终于可以动了,急忙应道:“好。” 蔡多福觉得这年轻人不错,反应挺快,也点头答应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等一下。”南宫岩突然大喊一声,冲了过来,拦在蔡多福面前。 看得出来,南宫岩很生气。 刚才一战,他犯了一点小失误,归元剑受损严重,他懊悔不已,接下来,要接受千家的考验,归元剑受损,只怕要露出破绽。 此时听说是蔡多福下的挑战书,那这场挑战考验,便和千家没什么关系。自己平白无故打了一场,竟然不是千家的考验,还因此弄坏的归元剑,如何不气。 如果蔡多福能接受葛学林的挑战,南宫岩心里会好受些,没想蔡多福竟然推掉了。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来接受考验的,而是来搅局,真是害人不浅。 “咱们都说自己是玄机阁阁主,那现在就比一场,看看谁是真正的玄机阁阁主。”南宫岩忍无可忍。 “不打。”蔡多福现在不想拆穿他的身份,还要看看千家怎么处理的。 南宫岩拔剑在手,指着蔡多福说:“现在我向你挑战。接不接。” 蔡多福说:“可以,你刚才打了一场,也挺累,我让你休息五天,五天后,我与巴莱青有场决斗,我们打完了,我陪你打一场。” 南宫岩心有不忿,可看着手里的长剑,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可以,我希望你不要跑了。” 蔡多福都懒得理他,领着狄轻音,上了马车,准备来找千大宇。 第187章 两个尼姑 来到千府,恰巧千大宇正会见客人,千小寻只好领着蔡多福,先在千府大堂客厅里等着。 蔡多福本来是以玄机阁阁主的身份求见千家家主的,也算正式会面,可千小寻一直喊他姐夫,千府一众奴仆,听这称谓,看蔡多福的眼光不免有些异样,甚至还有几个在外面偷看。 实在忍不住,蔡多福问道:“你老是喊我姐夫,那你姐呢?” “她在灵潮宫啊。” “你都不知道灵潮宫在哪儿。那我这姐夫不是白当。” “咱们可以去找,我有线索。” “什么线索?” “哀牢山的光头女人。” “光头女人?”蔡多福有些听不懂。“尼姑?” “尼姑是什么?” 蔡多福有些无语,也不敢怪千小寻。 大秦境内,官方信奉光明女神,民间多信奉八臂阎罗,佛教是不存在的,连一点文字记载都没有。至于新卫国,听千小寻这话,肯定也没有信佛的。 可没等蔡多福解释,恰巧看到门外焦管事领着两个女人走过去,那两个女人,都是灰衣长袍,光秃的脑袋,被阳光照出一片青色。 蔡多福与千小寻皆是一愣,对视一眼,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焦管事突然被人拦住去路,又看到蔡多福两人似有询问的意思,便介绍道:“这两位是灵潮宫的弟子,来画圆的,我领她们去账房取钱。” “是化缘。”走在前面,年轻稍大的女人纠正道。 蔡多福仔细看这两个女人,前面那个二十六七岁模样,跟在后面的是个十六七岁小姑娘,看穿着打扮,听说话语气,确实是尼姑。只是这两个女人,容貌姣好,眉目清秀,就算光头,也是看得很漂亮,不由让人觉得可惜。 “敢问两位师太法号?”蔡多福上前,合掌恭敬问道。 领头的尼姑微微一愣,随即合掌还礼,应道:“贫尼法号巧清,这位是我师妹巧风。” 千小寻急忙凑过来,问:“法号是不是名字?” 蔡多福解释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千小寻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取个法号?” “不对啊,你姐是不是也出家了?那你还叫我姐夫?” “出家是什么意思?” “就是剃光头当尼姑啊。” 千小寻突然骂了起来:“放屁,我姐才不愿意剃光头,都是灵潮宫那帮老女人逼的。” 一直以来,千小寻耿耿于怀的,就是姐姐千小与剃光头这件事。 灵潮宫作为七大古宗门之一,肯下山收弟子,本是好事。可强迫他人剃光头,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和砍脑袋没什么区别。 当初灵潮宫来千家要人,千小寻就觉得不可能答应,士可杀不可辱,怎么可能光着脑袋过日子。千家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没想家主迫于压力,竟然同意了。 他还记得姐姐临走前哭泣的模样,也开始恨自己父亲,甚至从此不再修炼千家功法,到处在各宗门流浪,奈何资质不佳,也没人愿意教他。 现在说起这事,千小寻哪里还能忍得住,继续说:“姐夫,我姐就是他们逼的,那帮老妖精,没一个好人。” 巧清合掌念诵一句佛号,应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会强迫他人。” 千小寻骂道:“呸,那你把我姐带回来,让我来问问她愿不愿意。” 巧清说道:“这位施主莫要胡说,诚心向佛,乃是求解脱的不二法门,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千小寻指着后面的巧风,说:“那你问她愿意不愿意?年纪轻轻的,剃成光头,跟你们这群老女人躲在深山里?” 巧清回过头,对自己师妹说道:“巧风师妹,世间一切,皆是羁绊,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来考验你的。” 千小寻越说越气,早顾不得什么脸面:“羁绊你娘,巧风,你也有父母亲人,你告诉我原来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家。” “巧风,世间一切,如梦幻泡影,切不可误入歧途。” …… 两人一争吵,竟围着巧风争论起来,说得小姑娘红着脸,开始有些不淡定,只好闭眼低头,双手合十,念起经来。 蔡多福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这位叫巧风的小尼姑,可能真不愿意当尼姑。 其实按新卫国的风俗,剃光头这种事,真没几个人可以接受,像千小寻这种偏激的反应,是主流思想,巧风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半也是这种思想。 如果巧风不愿意,那怎么进灵潮宫的? 灵潮宫收女弟子,真是双方自愿的么? 就在蔡多福疑惑之际,巧清突然上前一步,星气涌出,叠出层层巨浪,竟冲着千小寻打来。 蔡多福吓了一跳。右手一挥,空间结构开始变化,折叠的空间,瞬间将气浪挡下,扫成一股风,四处乱吹。 巧清的星气波动,其实不大,没想一出手,竟然有七窍境的实力,还真出乎意料,这也说明灵潮宫,真有些本事。 千小寻早吓得往后一缩,躲在蔡多福身后,嘴里仍不忘继续叫骂:“巧风,你别怕,我姐夫在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帮你摆平。” 他也是恨极灵潮宫那般老尼姑,今天有个大靠山姐夫,巴不得越闹越大,不把灵潮宫拉下马,都白喊这么多声姐夫。 “这位师太,出来化缘,动手打人可不好。”蔡多福说道。 “像他这种妖言惑众的邪魔外道,就应该教训一下。”巧清应道。 “大家讲道理,何来妖言惑众?” “凡是引诱拐骗灵潮宫弟子的,都是邪魔外道。” “如果真有人不愿意皈依佛门,灵潮宫会放人么?” “佛法自渡有缘人,哪里会有人不愿意。” 蔡多福不想再问下去,有这种强盗逻辑的,基本说明灵潮宫那群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承认千小寻确实在闹事,可灵潮宫这种强盗,他真看不惯。于是改口说道:“我也觉得这位巧风师妹,真不愿意呆在灵潮宫,不如留下来,待我送他回家。” 巧清后退一步,将巧风拉到身后,怒道:“千家想与我们灵潮宫为敌。” “我不是千家的。” “那你是谁?敢管我们灵潮宫的事。” “在下玄机阁阁主蔡多福。”蔡多福拱手应道。 “玄机阁?”巧清愣了一下,“玄机阁也算古宗门,不潜心修行,想与我们灵潮宫为敌。” “别说得这么难听,大家讲讲道理嘛。” 巧清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拂尘,星气急转,打向蔡多福脸面。 蔡多福就等着她出手,早已叠起层层空间,直接将她压住,然后走过去,将巧风拉出来,说道:“巧风师妹,刚才只是考验,只要你愿意回去,你师姐其实也会答应,对不对。” 巧风听到这里,不由抬头望向自己师妹。 恰在此时,巧清竟然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话,可支吾半天,却说不出来。 蔡多福向千小寻使个眼色,千小寻会意,急忙过来接话:“巧风,你师姐同意了,走,我带你回家。让你父母也高兴一下。” 巧风犹豫再三,实在经不过千小寻在旁劝说,又见巧清师姐一直站着不言语,终于点了点头。 蔡多福见她点头答应,不由一声长叹。 巧风愿意离开灵潮宫,那灵潮宫强迫他人当弟子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待会还得问问这个小尼姑。 在巧清的点头授意下,千小寻领着巧风走了。蔡多福这才松开巧清身上的束缚。 巧清身子一松,骂道:“你这个邪魔外道,竟然强迫我答应。” “被人强迫答应,确实不好受,人家小姑娘,真不愿意当尼姑的。灵潮宫何必苦苦想逼。” 蔡多福说完,一股星气,直接将巧清推出院门外。 巧清站在门外,瞪眼怒视一会,转身扭头,身子一跃,越过墙头,往东边跑了。 蔡多福知道这尼姑回去报信,其实这样也省事,就等灵潮宫找上门来。可还没走回大堂客厅,却见焦管事带着两人赶了过来。前面一人,正是千家家主千大宇。 原来焦管事见势头不对,也怕事情闹大,得罪了灵潮宫,急忙去禀报家主。 有焦管事介绍,蔡多福正式以玄机阁阁主的身份,与千家家主千大宇见面,顺便认识千家的九窍境高手千贞泰。 寒暄过后,不等蔡多福进入正题,千贞泰却是有些不耐烦:“我们千家都没有确认过,你怎么敢以玄机阁阁主自称,而且赶走灵潮宫的人,万一灵潮宫怪罪下来,你担得起么?” 蔡多福一愣,也是来了火气,说:“玄机阁阁主,轮不到你们千家来确认,得罪灵潮宫,也是我们玄机阁的事,更轮不到你来评价。” 千贞泰说:“连个玉扳指都没有,还敢来千家闹事,我还真不信你有九窍境修为。” 眼看气氛有些不对,千大宇急忙出来打圆场,说道:“泰叔,过门都是客,哪有如此待客之礼。蔡少爷,假冒玄机阁阁主的人实在太多,有些事,实在没办法,不便之处,还请海涵。” 说着,邀请蔡多福到里面正房客厅坐下,喝茶叙话。 千大宇笑脸相迎,而且话说得恰到好处,蔡多福一时还不好发脾气。 只是千贞泰不依不饶,也跟了进来,指着蔡多福说:“你这玄机阁阁主,千府上下,都是不认的。小寻说你能破天剑大阵,有九窍境修为,我更是不信。有本事,跟我比试一场。” “你打不过我的。”蔡多福喝着茶,淡淡地应道。 “小小年纪,就敢口出狂言,咱们就在外面打一场。” 千小寻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恰巧听到这话,再看现场气氛,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姐夫,跟他打,谁怕谁。” 蔡多福对千小寻这个活宝当真有些无语。 其实玄机阁沉寂这么多年,千家也算是正式崛起,有些自大,瞧不起玄机阁,也是正常的事。这不好好敲打一下,展示一下实力,只怕这群人也不服。 “行,那就打一场。”蔡多福应道。 千大宇对玄机阁阁主这个身份,其实没抱什么想法。只想确认蔡多福实力,客套几句,便让人安排比试,千小寻也不闲着,也帮忙张罗起来。 不过千家这一准备,动静闹得有点大,连比试的场所都搬到千府西边的练武场,正好与传送门大院一墙相隔,而且还动员不少千家子弟前来观战学习。 没办法,蔡多福只好坐在客厅等着,也让狄轻音进来做伴,等了一个时辰,眼看太阳渐渐西沉,千小寻才回来禀报完毕,前去练武场比试。 第188章 欺人太甚 轻净师太听完徒弟巧清的哭诉,心头窜起一股怒火,大骂:“玄机阁欺人太甚!”于是带着徒弟,一路狂奔,冲进渭城,直取千府。 师徒俩来到千府大门前,轻净师太本想直接杀进去,可望着千府连绵上百米的府邸,实大得有些不像话,正犹豫间,恰巧有个奴仆从千府大门出来,她一把将那人抓住,问道:“玄机阁阁主在哪里?” 那奴仆吓了一跳,许久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应道:“玄机阁阁主,不住在千府。” “那住在哪里?” “城西千府大宅。” 轻净师太微微一愣,转身望向自己徒弟。 巧清也是有些意外,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会不会把巧风带走了?” 轻净师太心头一跳,急忙问清方向地址,领着巧清,赶往城西的千院大宅。 两人火急火燎赶到城西千府大宅,只见宅院大门前,聚着一群人,闹哄哄的极是热闹。 轻净师太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喝一声:“玄机阁阁主何在?” 南宫岩在中央广场打完决斗,带着徒弟们去喝酒庆功,怕影响不好,不敢闹得太晚,眼看着已近黄昏,就领着众徒弟回来。可还没进门,就听后面有人叫喊。 他急忙转身,见是两个穿着怪异的光头女人,不由眉头微皱,可作为阁主,他仍是很礼貌拱手应道:“在下正是玄机阁阁主。” “一个八窍境,也敢来管我们灵潮宫的事,找死。” 轻净师太叫喊着,一柄长剑,早已直刺而出。 南宫岩没料到这个老女人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极快,也来不及多想,本能拔剑格挡。 长剑相击,叮的一声,他手里归元剑应声断成两截,剑尖掉落,在青石地板上叮当乱跳,清脆且响亮。 撞击荡起的残留星气,直接打在南宫岩身上,撞得他连退两步,震得他体内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绞痛难当。 南宫岩实在没想这个老女人竟然有九窍境的实力,这一击,自己肯定是接不住的。接不住其实不可怕,真正要命的,是归元剑折断。 归元剑一断,别说千家不认,自己这些弟子,都要起疑心的,自己这个玄机阁阁主,只怕要坐不稳。 其实刚才与费玄的决斗,归元剑已经受损,再加上这老女人出手太狠,手中长剑也是不凡,自己仓促应战,撞击之下,归元剑确实有可能断裂的。 这事怎么说,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当然,也怪那个蔡多福多事,竟然敢去挑战巴莱青,才把自己牵扯进去。 就在这个瞬间,南宫岩突然觉得蔡多福这种做法,可能就是针对自己的。 这事越想越觉肯定,玄机阁阁主之争,论实力,蔡多福那家伙肯定是比不过自己的,他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明显是迷惑自己,然后从中搅局,给自己找麻烦。 都怪自己太轻敌!这下真吃了大亏。 南宫岩愤愤不平地想着,又不得不摆出架势,应对这个不讲理的老女人。 “师父,不是他。”跟在后面的巧清及时赶过来制止道。 “不是他?”轻净师太一愣,收起长剑,转身望向自己徒弟。 “不是他,他不是那个蔡多福。”巧清继续解释道。 南宫岩听这师徒的谈话,先是不解,待听到蔡多福这个名字,气得星气逆转,一股鲜血涌出喉咙,差点呕出来。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肯定是蔡多福以玄机阁的名义,在外面故意惹事,然后嫁祸给自己。而且招惹的,竟然是灵潮宫这样的古宗门,这个蔡多福,简直欺人太甚。 “你不是玄机阁阁主?”轻净师太盯着南宫岩。 “我是玄机阁阁主,是蔡多福假冒玄机阁的名义,在外面招惹是非。嫁祸给我的。”南宫岩应道。 轻净师太将信将疑看了南宫岩一会,才说道:“这个蔡多福,果然是邪魔外道,专门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师父,咱们先回千府,找千大宇问个明白。”巧清在旁边提醒道。 轻净师太想了一会,应道:“好。” 南宫岩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身后一众徒弟,望着地上的断剑,早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而眼前的老女人,打是打不过的,为今之计,只能拿那个蔡多福开刀,将罪名推在他身上,极力挽回自己的声誉。 “你们想找蔡多福,我跟你们一起去。”南宫岩说道。 轻净师徒俩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南宫岩。 南宫岩解释道:“蔡多福坏我玄机阁的名声,我誓要找他算账。” 反正都是找蔡多福麻烦,轻净师太也没理会,带着徒弟,运起星气,跃上屋顶,急速往千府赶去。南宫岩也不管身后的徒弟,轻身一跃,跟在两人身后,追了过去。 三人飞檐走壁,跑了一会,南宫岩越跑越心惊。 因为千家要确认御风飞行,他只好浪费一个关窍,专门修炼过可以提升速度的八风窍诀,一般的飞檐走壁,对他来说,是很轻松的事。可现在跟着灵潮宫这两个女人,竟然有些吃力。 那个九窍境的老女人暂且不说,但那年轻女人,七窍境的实力,自己也能跑这么快,自己要是跟不上,岂不是让人笑话。 幸好距离还不算太远,而且直线奔跑,距离更近,南宫岩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很快就看到千府的传送门大院。 越过传送门大院,进入千府,便见千府练武场里,聚集着一大群人,当中站着两人,似乎正要比试。 “他就是蔡多福。”巧清用手一指,大声喊道。 轻净师太急忙停下来,顺着方向望去,只见练武场中间,站在两人,其中一人,却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不由有些发愣。 南宫岩也在旁边喊道:“没错,就是他。” 三人身形一折,几个起落,齐齐闯进千府的练武场上,落在蔡多福身前。 蔡多福在客厅等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千家准备好,可以正式比试,没想突然从墙外闯进来三人。 灵潮宫两个尼姑闯进来,他不觉得意外,毕竟自己拐跑了灵潮宫的弟子。可南宫岩怎么会跟灵潮宫这两个尼姑牵扯在一起? “你就是蔡多福?”轻净师太长剑一指。 “我就是,请问师太法号。”蔡多福应道。 “贫尼法号轻净,巧风是我的徒儿,你赶紧将我徒儿还回来,不然灵潮宫与你不死不休。” 轻净师太没有直接动手,其实是灵潮宫独特的功法,在靠近蔡多福时,感应到他体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星气波动。而且看现场,蔡多福明显是准备和千家的九窍境高手过招。 这位年轻人,应该有九窍境的实力,这种情况,先礼后兵比较好。 蔡多福说道:“巧风师妹想还俗,师太何必强人所难。这事真传出去,灵潮宫就有强迫女子剃发为尼的骂名。” “人生如苦海,灵潮宫只是帮他们脱离苦海而已,何来骂名。” “我只听说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轻净师太听到这话,突然警惕起来,望着蔡多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蔡多福微笑拱手:“玄机阁新任阁主。” 轻净师太有些听不懂,转身望向旁边的南宫岩。 南宫岩急忙争辩道:“别听他胡说,我才是玄机阁阁主。” 蔡多福望着南宫岩那张微圆的胖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想开口,却听轻净师太先问起南宫岩:“你说你是玄机阁阁主,那我问你,什么叫还俗?” 南宫岩被她这一问,顿时有些发懵,好一会,才应道:“不知道。” 轻净师太说:“玄机阁也是古宗门之一,与灵潮宫有些渊源,不可能不知道还俗的意思。” 南宫岩解释道:“玄机阁断代多年,早不出世,与灵潮宫更是早无瓜葛,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再说……” 轻净师太可不想听这些解释,转身望向蔡多福,说道:“我倒是觉得,他才是玄机阁阁主。” 南宫岩气得两眼昏黑,这说好的一起对付蔡多福,这个老女人,竟然现场反水,帮起蔡多福,简直欺人太甚。 他实在气不过,正想拔剑决斗,可手按上剑柄,却不敢拔剑。归元剑已断,此时千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观看比试,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的归元剑已断,那自己这个玄机阁阁主,肯定是保不住的。 突然,他看到练武场旁边,兵器架上摆着一堆兵器,计上心来,冲着蔡多福大喊:“蔡多福,我要跟你挑战。” 蔡多福抬头看天,望见太阳渐渐西沉,叹道:“千家已有人向我挑战,老尼姑也是来找我打架的,现在你又要向我挑战,这一场一场打下来,只怕天都黑了。” 南宫岩气得跳起来,骂道:“你还想用拖字诀,我告诉你,没用,今天咱们必须分个胜负,有你没我。” 蔡多福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意思,不是不打,而一场接一场,实在浪费时间,要不这样,你们三个一起上,我赶时间。” 第189章 灵潮宫的催眠术 南宫岩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归元剑折断,他早拔剑冲过去,哪容蔡多福如此猖狂。正踌躇不决间,却看到旁边的轻净师太,脸色凝重,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不由心头一跳,又看到站在远处的千贞泰已经拔剑。 千贞泰是千家两位九窍境高手之一,南宫岩研究千家多年,自然认得,既然千贞泰愿意出手,便让他先出手。 “教训你,我一人足矣。”千贞泰长剑在手,已经举步向前。 蔡多福星气散出,早叠起层层空间,说道:“你们还是一起上。” 他说这话,却是很有底气。 九窍境很特别,前中后期境界差别很大,甚至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不过,千贞泰大概九窍境中期的实力,在蔡多福看来,真不算强,老尼姑稍强些,但也算九窍境中期。 单打独斗,蔡多福觉得有点欺负人, 打起来没意思, 如果两人如何合攻,倒是可以一战, 反正是出来历练的,必须有点难度。 至于南宫岩,忽略不计。 “小子,看招。” 千贞泰大喝一声, 算是提醒, 但长剑已经劈出,三道剑光,金黄透亮,分上中下三路打向蔡多福。 蔡多福祭出追风剑, 轻轻一扫, 突然撕开的空间裂缝,宛若沷出的墨水,一道接着一道, 绕着千贞泰和轻净师太,突然散开,不仅将三道剑光撞散,甚至贴着两位九境窍高手撕开。 眼前空间撕裂的星气波动,南宫岩再熟悉不过,本能想拔剑抵挡,又发现不能拔剑,吓得星气急转, 挡在前面。 可七道空间裂缝, 除了阻挡剑光,另有四道, 是贴着两位九窍境高手撕开的, 并没有冲南宫岩而去。 他觉得自己被蔡多福无视了,可生气不起来, 反倒觉得有些庆幸。因为这些空间裂缝, 威力极大, 起码折叠起十几层空间, 这要贴在自己身上,就算挡得上, 也得脱层皮。 同时,他又不得不感叹:怪不得蔡多福敢跟自己争玄机阁阁主的身份, 原来是有九窍境实力,而且主修奇恒窍诀。 再看现场,形势已经转变,因为蔡多福主动攻击,轻净师太也加入战斗,刀光剑影,四处乱飞,撞击荡开的星气,还有叠在身旁的层层空间, 宛若一座大山,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宫岩的处境十分尴尬, 长剑已断,不能出招,慢慢地, 他又发现蔡多福折叠的空间,估计在二十层以上,产生的压力, 自己一个八窍境,勉强能动,但想出招,根本不可能的。 反倒蔡多福,随便一剑劈出,这些折叠空间,瞬间就能撕残粉碎,甚至一剑能斩出十几道空间裂缝,而且漆黑阴暗的裂缝里,透着一股死气。 连千贞泰与那个老女人,面对如此强悍的空间裂缝,都挡不住,只能连连后退。 这根本没法打,南客岩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 蔡多福以一敌二,打得很轻松, 这两人合攻之力,还比不上天剑大阵三成的威力,他都觉得再打下去没什么意思。 突然,他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剑招有些散乱,幸好体内星气一振,瞬间又清明过来。 他急忙随着星气波动查去,发现轻净这个老尼姑的剑招,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星气波动,竟能扰乱自己心神。幸好自己星气浑厚,可以震开这股诡异的波动。 这种被人干扰的感觉,让他想起当初被聂翠兰催眠的情景,这老尼姑的剑招,竟然还自带催眠功能。 灵潮宫这帮老尼姑,还是正经尼姑么?蔡多福开始蹙起眉头。 他长剑一抖,丹田急转,星气涌出,空间斩越来越多,逼得轻净师太自顾不暇,无法继续施展催眠术。 这一发力,千贞泰的压力陡增。 空间斩不比剑气,完全没有踪迹可循,或者说,来得无声无息,不好感应,数量一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而且四周的空间压力越来越重,也影响出招。 眼看天色渐黑,蔡多福觉得实力相差太大,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于是长剑一记重斩,四道巨型空间裂缝,锁在千贞泰和轻净师太身前身后,恰巧形成两个黑环,将两人圈在原地。 南宫岩看着这两个由空间裂缝产生的黑环,脑子一片空白。 撕裂空间,需要巨大的能量,而且撕开空间,瞬间会被空间压回原形。但眼前的黑环,竟然能一直撕开空间裂缝,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就算真能做到,那所需的能量,真是大的难以想象。 有这样的本事,就算不是玄机阁阁主,到了千家,受到的待遇,也不会比玄机阁阁主差。 这样的人,何苦跟自己争阁主之位。 千贞泰老脸涨得通红,开始有些心灰意冷。 身旁的黑环,透着一股阴冷的死气,稍稍碰一下就被撕裂粉碎。如果黑环再收紧一点,自己就会被空间裂缝撕成两段。蔡多福这算是手下留情了。 轻净师太没有惊诧,只是觉得自己出来一趟,不仅没找到人,反而丢了一个人,这回去都不知如何向住持交待。 四周围观的千家众人,一脸惊愕,虽然很多人看不懂其中的厉害之处,但蔡多福困住两位九窍境高手,却是看得分明,也知道胜负已分。 以一己之力,轻松打败两位九窍境高手,这实力,绝对值得千家尊重,而且这么年轻就有九窍境,这就是准备成圣的天才人物。 千大宇很是激动,这种年纪能将奇恒窍诀修炼到这种境界的,是不是玄机阁阁主已经不重要,想办法把他招入千家才最重要的。 他不由望向自家老五,这小子修炼不行,看人的本事,倒是挺准,这一声姐夫,叫得实在是好。 他急忙唤来焦管事,仔细吩咐一番,焦管事领会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练武场上的两个空间黑环渐渐消失,千贞泰率先拱手认输。 轻净师太的动作也是很快,迅速退出圈外,说道:“蔡多福,灵潮宫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带着徒弟巧风,越过墙头,直往东边去了。 千大宇望着灵潮宫的女人远去,急忙走上前来,恭维几句,邀请蔡多福回府吃饭休息,千家众人跟在身后,如众星捧月般,送蔡多福回千府而去。 夜色已经降临,偌大的练武场,显得有些冷清。南宫岩孤零零地站在中间,望见练武场四周的景物,只剩一圈轮廓,顿时有些恍惚。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星气一转,跃上墙头,正准备跳下去,却看到练武场隔壁的传送门,在昏黑的夜色里,神圣且威严。 南宫家的祖训说得很清楚,传送门可以通往玄机阁。他接近千家的目的,就是想办法修复传送门,前往玄机阁。而修复传送门的方法,就是祖传的那半张地图。 事实上,南宫家那半张地图,能不能修复传送门,其实不能确定,毕竟南宫家几百的传承里,很多事早变了味。但南宫岩觉得值得一试。 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蔡多福,自己这玄机阁阁主,顿时显得有些可笑。 他苦笑一声,跳下围墙,沿着街道走回城西千府大宅。 回到大堂客厅,大徒弟林志声上来禀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十四个徒弟,已经走了十一个,奴仆也走了一大半,连谋士卓克轩都跑了。现在整个玄机阁团队,只剩下七人。 “师父,现在怎么办?”林志声大胆问一句。 这位徒弟,是南宫岩一手带出来,倒不怕他跑。但被徒弟这么一问,南宫岩还得郑重解释:“不怕,我可以修复传送门的。玄机阁阁主,还是由我来当。” 第190章 境外势力计划 蔡多福还是住在千府南院四小姐的房间,但待遇明显不一样。 千家配了两个年轻漂亮的丫头在房里侍候,见面就喊姑爷,还安排千府九小姐过来,和狄轻音一起照顾蔡多福生活起居,算是彻底坐实千家女婿的身份。 这位九小姐,其实是千小寻的堂妹,名叫千小由,今年十六岁,四窍境修为,听千家的意思,以后会随四小姐一起嫁给蔡多福。 都没见过那位当尼姑的四小姐,这婚事就安排上了。千家这反应速度,也够快的。 蔡多福不反对这样的安排,因为借助联姻和传送门,他可以在大秦境外打造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 以千家为例,自己把传送门经营权交给千家,再加上联姻,就能玄机阁的名义,招收一批弟子,以守护传送门的名义,驻守在渭城。 这些弟子,可以是千家的人,但必须听从自己的指挥。将来通过传送门,可以到栎阳城帮自己夺位, 也可以应对上古巨人破土作乱。 月镜大陆十几座传送门, 不敢保护每座传送门都能用,但在几个大城市, 扶持几个这样的势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唯一需要确认的,是像千家这样的大家族,愿不愿意听从玄机阁号令。 蔡多福仔细想了一会, 觉得过两天和巴莱青比试后, 展示自己实力,再亮明自己身份,和千家好好谈一谈。 …… 就在与巴莱青决斗前一天,有奴仆来报, 说是家主有请。 蔡多福问什么事。 那奴仆也不隐瞒, 答道:“南宫岩来找家主,说是有办法修复传送门,家主让我来请姑爷。” 蔡多福眉头微蹙, 觉得南宫岩不可能修复传送门,估计是把自己修复得差不多的传送门,当成是他的功劳。 如果真是这样的,真该拎起来打一打。 跟着奴仆来到千府正房客厅,只见千家一众重要人物都在,连千小寻也在,而南宫岩则坐在下首左侧第三把椅子。 千大宇请蔡多福坐下,说:“我叫老五说, 你前几天修理过传送门?” 蔡多福应道:“对。” 千大宇说道:“我亲自去查看过, 千家两位长老也确认过,确实修复七八成。今天恰巧南宫阁主说有办法修复传送门, 我便叫你来看看。” 蔡多福转身望向南宫岩, 问:“南宫阁主,你真有办法修复传送门?” 南宫岩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都不想回话。 他今天来找千家家主, 是前思后想, 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招。 没办法, 归元剑已经折断,徒弟基本走光, 这传出去,不用千家赶人, 他都没脸面在渭城呆下去。 可谋划近十年,就这么走了,委实不甘。为今之计,只能直接找千家,说自己可以修复传送门,争取最后的机会。 可没想见到千家家主,说起修复传送门,才知道蔡多福已经开始修复传送门,甚至修好八成, 再看自己,所谓修复, 只是一种不知道有无的臆测,相比之下,高下立见。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他干脆承认失败,揣着地图,偷偷离开渭城。 可到了这时候, 面对蔡多福的质问,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起码蔡多福也没修好,自己那半张地图,没准还有机会。 “有。”南宫岩应道。 “我不信。”蔡多福摇头。 “别不信,我修炼的功法,确实来自玄机阁,这一点,我敢以身家性命担保。” “这个我信,玄机阁传承几百年,有功法外流很正常。” “我修复传送门的方法,同样来自玄机阁,只是暂时不方便说, 也需要时间。” 此言一出,千家众人面面相觊,开始议论起来。 蔡多福没有回话, 而是端起送过来的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许久,待讨论声渐小,才放下茶杯,望向南宫岩,说:“修复传送门的方法,南宫阁主最好说出来,不然今天这事真不好办。” 这话有些霸道,何况现在的蔡多福,真有实力说出这么霸道的话,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都望着蔡多福。 众人睽睽之下,南宫岩倒是很胆大,说道:“蔡少爷是想强抢么?” 蔡多福应道:“不是强抢,我是玄机阁阁主,不允许有他人打传送门的主意。” 南宫岩冷笑一声,说:“不是实力强,就能自认玄机阁阁主的。” 蔡多福可懒得跟他废话,说:“反正今天你只有两条路,将修复传送门的秘密告诉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或者就别走了。” 南宫岩气得全身发抖,当着千家众人的面,也是豁出去了,骂道:“你连个玉扳指都没有,还敢冒充玄机阁阁主,强抢玄机阁的秘密,简直不要脸。” 蔡多福感叹一声,转身望向千大宇,说:“请问家主,你觉得南宫岩这个阁主,是真是假。” 千大宇想了想,才应道:“假的。” 南宫岩全身一松,似乎脱了力,瘫坐在椅子上。 蔡多福却不理他,继续问:“家主是如何判断的?” 千大宇说:“千家自有辨认的方法,但不方便说,怕有人继续冒充。” “如果我猜得没错,千家所谓的玉扳指,其实是个陷阱,对不对?因为玄机阁从就没有什么玉扳指。” 此话一出,客厅里众人都转身望向千大宇。 千家确认玄机阁阁主的方法,确实只掌握在家主手里,现在只能由千大宇回答这个问题。 可千大宇不敢说,因为一说出来,这条陷阱从此无效。 蔡多福知道千大宇的心思,继续说:“我来渭城,只有两件事,和巴莱青决斗,修复传送门。我修复好传送门,不一定交给千家管理。所以千家所谓的信物,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因为真正的玄机阁阁主,根本不需要千家来确认。” 客厅里,顿时又是一阵寂静,只是众人的反应,有些微妙。 有震惊的,有不服的,也有沉思不语的,连千大宇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其实蔡多福说这话,就是想看千家愿不愿意屈服于玄机阁,与玄机阁合作。 说屈服有些难听,但这种合作,确实需要明确上下关系。他本想明天展示实力后再压一压千家,今天既然撞上了,干脆就挑明了。 果然,千贞泰站起来,说:“蔡少爷,你的实力,我是承认的,但玄机阁阁主的身份,单靠武力可不行,必须拿出证据。千家毕竟有保管传送门的职责。” 蔡多福依旧很霸道:“确实是有,但玄机阁要收回传送门,这职责便不存在。” 千大宇急忙出来打圆场:“贤婿,只要你是玄机阁的阁主,自己能拿出证据,千家肯定是认的。” 蔡多福听千大宇这话,还算满意,再看千家众人,似乎也没人反对,心里大概有数,说道:“这事等我明天决斗后再说。” 千大宇说道:“也好,今天先准备决斗之事。” 蔡多福指着旁边的南宫岩说:“此人必须留下来,他不说出秘密,绝不能放他走。” 千大宇答应一声,使个眼色,便有千家的九窍境高手上前强行将南宫岩拿下。 …… 众人商议完毕,陆续离开客厅,千小寻却抢过来,问蔡多福:“姐夫,你真是玄机阁阁主。” 蔡多福点头:“真是。” 千小寻又说:“那你得传我玄机阁的功法窍诀啊。” 这话一说,众人纷纷停下来,大概是觉得千小寻这话实在,只听蔡多福应道:“你一个扫地,学来干嘛。” “我好歹是你小舅子,你就让我扫地?” “你资质不行。” “没练过怎么能说不行。” “玄机阁的弟子,半年能开六窍,你这资质,要想开六窍,起码得三年,要达到九窍境,估计要二三十年,太慢了。” 蔡多福说这话,也是说给千家众人听的,没办法,要展示自己实力,除了武力打压,也得给些好处。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只要千家愿意,玄机阁可以帮忙培养一批高手。当然,这话不一定有人信,但可以先帮千小寻。 千小寻听得这话,如见救星,急忙上前抱住蔡多福大腿:“姐夫,三年能开六窍,别说扫地,倒夜壶我都愿意。” 蔡多福没想这货反应这么大,竟然真抱大腿,急忙说道:“明天决斗之后,我送你去玄机阁扫地,你打得干净,半年内,我帮你开三窍,后续表现好,可以帮你开六窍。” 千大宇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如果能去玄机阁,那还真不需要什么信物。于是抢过来,骂自己儿子:“快回去准备东西,明天就去玄机阁打扫卫生,干不好就别回来了。” “姐夫,真扫地啊……” 第191章 狄家来人 狄仁俊领着狄家一众人马赶到渭城时,已近傍晚。 他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再三嘱咐众人:“轻音现在狄家三小姐,明天见面,可别喊错了。” 这改称谓的事,是有原因的。 狄轻音本是狄仁俊第二个小妾所生,因为母亲地位卑微,连个小姐都算不上,只能算侍妾生的姑娘。狄家人一直都喊她姑娘。 可狄轻音越长越漂亮,狄仁俊便将她送往天剑门,希望她能攀上天剑门某位高层,为狄家做点贡献。 直到几天前,随行的婆子,带着天剑门弟子赶到狄家,说明情况,狄仁俊才知道自己女儿真攀上了高枝。 能打破天剑大阵的,新卫国内,屈指可数,关键对方很年轻,说不到二十岁,他有些不信,可就是将近三十岁,那也是前途无量,再过十年,如果能踏入圣境, 那狄家这种小家族, 真是找到一座大靠山。 狄仁俊连夜作出决定,将狄轻音母亲扶正, 恢复狄轻音小姐的名份,按年纪排行第三,全家改口叫三小姐。 待问清蔡多福的动向,第二天一大早, 他就带着狄家一众人, 来渭城结识这位年轻才俊。 众人知道缘由,急忙称是。 狄仁俊又说:“听说蔡少爷已经住进千家,千家乃是咱们新卫国第一家族,明天进了千家, 凡事小心谨慎, 切莫失礼得罪千家。” 众人急忙应是。 …… 第二天,狄仁俊早早来千府门前打听消息,希望能进千府, 见到自己女儿和蔡多福。 可千府大门前,马车一辆接一辆,奴仆进进出出,忙上忙下,明显在准备什么大仪式。 他有些错愕,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蔡多福和巴莱青今天在城外决斗,千家正举家前往城北密云山观战。 巴莱青的大名, 他是听说过的。这名九窍境强者, 号称渭城第一人,近年来, 屡屡战胜各处强者, 差不多是新卫国第一强者。 蔡多福要和巴莱青决斗,他觉得有些兴奋, 也有些担心。蔡少爷毕竟年轻, 再修炼几年, 巩固境界再决斗也是可以的, 何必急于一时。 值此大事,他也不敢再逗留在千家门口, 急忙领着众人,前往城北密云山。 来到密云山下的渭水河畔, 只见山谷里,沿着两边山坡,黑压压围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窍客,也有特意从城里出来观战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小姐坐着马车前来观战。 狄仁俊拼命往前挤,想找到自己女儿,找到蔡多福。可观战的人,越来越多, 千家的高手也出来维持秩序,不让观战的人群, 靠得太近。 很快,成千上万的观战人员,围着河畔那块空地, 沿山脚拉出几里长的人墙,靠渭水河形成一个半圆。 有人抱怨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 有人抱怨千家排面铺得太大,更多的人,都在讨论着蔡多福到底是谁,竟然敢挑战巴莱青。 什么话都有,狄仁俊越听越糊涂,也不知该相信谁,但有一点,他是有意见的,那就是决斗场地太大,根本看不清决斗的人。 突然,旁边有人开口:“九窍境决斗,真狠起来, 这点场地估计还不够,你们别嫌这嫌那, 到时候真受到波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狄仁俊抬头一看, 却是四十几岁的壮汉,八窍境修为,说这话句时,神情凝重,不似在开玩笑。 旁边立即有人接上话:“洪塔兄,巴莱青现在九窍者后期?” 那位叫洪塔的壮汉摇头:“不知道,不过他踏入至圣境,迟早的事。” 狄仁俊听得这话,吓了一跳,开始担心起蔡多福。 洪塔突然说道:“他们出来了,决斗要开始了。” 狄仁俊顺着洪塔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人墙那边,走出来一位四十几岁的男子,长相俊朗,鼻梁很高,皮肤白净,正是渭城第一高手巴莱青。 紧接着,走出来一位年轻人,不到二十岁模样,身材高大,清秀英俊,只是这年轻人气息波动不强,完全不像九窍境的强者。 正在狄仁俊怀疑这年轻是不是蔡多福时,顿时看见狄轻音从人群里跑出来,递给那年轻人一个水袋,那年轻人接过喝了一口,又把水袋递回去。 突然看到自己女儿,狄仁俊心里一紧,越发为蔡多福担心起来:这么年轻就来挑战巴莱青,会不会太草率了?万一受伤,影响以后修炼怎么办? 就在狄仁俊担心忧虑间,决斗已经开始。 巴莱青率先出招,长剑甩出,一股庞大的剑气,被秋日的阳光折射成一股巨浪,瞬间席卷百米,变成一条透明的巨龙,冲向蔡多福。 恰在此时,无数条空间裂缝,悄然撕开粉碎,将阳光阻断隔绝,远远望去,便如漫天飞舞的黑蝴蝶,铺天盖地,布满全世界。 巨龙与蝴蝶轻轻一碰,宛若引爆无数天雷,轰然爆炸,荡起的冲击波,在阳光下如一条白线,缓缓移了过来,又突然加速,横扫而来。 狄仁俊吓了一跳,急忙运起星气,往前一挡,只听“轰隆”的一响,冲击波如狂风刮过,震得身子一摇,差点站立不住,身旁有人被倒退几步,也有人摔倒落地,顿时惊起一阵惨叫,只有站在前面的洪塔,不动如山。 刚才还在抱怨离得太远的人,此时都不敢说话,开始后退,或者找个窍客强者,躲在别人身后。 狄仁俊急忙转身,确认带来的狄家众人安全,才继续观看场上的比试。 此时决斗场上,战况相当激烈,完全超出他一个六窍境窍客的认知。 他根本看不清两人身影招式,只觉渭水河畔,聚集着两股星气能量,碰撞之下,如无数道天雷落下,又如洪水排山倒海涌起,只让人本能地觉得害怕。 看不懂没关系,反正他知道自己女儿真是傍上九窍境强者,只要狄家把握住机会,必能在宜州城,站稳脚跟,成为名门望族。 可渐渐地,他又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战斗的中心,渐渐向渭水河移去,似乎是蔡少爷被人打得节节后退。 果然,只见巴莱青一剑斩出,三条无形剑气长龙,瞬间飞出,冲破条条空间裂缝,撞向蔡多福,炸飞无数沙石,滚起一地烟尘,将蔡多福打下河去。 密云山下的渭水河,两岸都是百丈悬崖,崖下河水湍急,这要是掉下去,哪怕九窍境强者,也是极危险的事。 狄仁俊吓得紧紧握着拳头,手心都是汗,直想冲到前面,想去看个究竟。 可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敢上前,正担心间,却看见蔡多福从悬崖下飞了起来,浮在空中,冲着巴莱青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身形往下一冲,长剑随即斩出…… 狄仁俊看得目瞪口呆,蔡少爷竟然能飞,这是什么窍诀法术? 再看身旁众人,也都一脸惊诧,随即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玄机阁的御风飞行?” “听说蔡多福就是以玄机阁阁主的身份入驻千家的。” “那这个蔡多福,真是玄机阁阁主?” “我倒是听说蔡多福不符千家的要求,不被千家认可。” “可能是千家为了保密,这事谁知道啊。” …… 狄仁俊这才反应过来,渭城千家,本是帮七大古宗门之一的玄机阁守护传送门。而御风飞行,正是玄机阁的招牌窍诀。怪不得蔡少爷要来渭城,原来是替玄机阁来守传送门。 但听这些人的口气,蔡少爷还是玄机阁阁主,如果自己女儿,真能攀上玄机阁阁主,只要自己把握住机会,那狄家何止成为宜州望族,成为一方霸主都有可能。 狄仁俊仍是握着拳头,但不是害怕,而是越想越激动。 第十四章 想错了 蔡多福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 论实力,自己散布出来的星气远超巴莱青,就是硬拼,也不可能输给他,可真正打起来,始终有种被他压得打的感觉。 原因很明显,那就是自己的星气,转换成窍诀的速度太慢。 巴莱青刚才一甩手就是三条剑气长龙,几乎瞬间完成,而自己的空间裂缝,完全来不及撕开,自然挡不住,自己差点被人打下河。 就在掉下河的一瞬间,蔡多福发现自己想错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一个问题,空间的规则是什么? 或者说空间的本质是什么? 作为穿越者,他觉得自己对空间的理解,有绝对的优势,可以用各种理论,借奇恒窍诀,理解空间的规则,了解空间的本质。 起初,他把空间当成引力场,以半吊子相对论知识,试图感悟空间规则,可试过才知道,这理论不适合奇恒窍诀。 后来,他又把空间当成能量场,尝试良久,有些许进步,但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无奈之下,他只好反过来,以奇恒窍诀为基础,开始探索空间的规则。 就是按窍客的理论,走得月镜大陆以战斗感悟规则的路线。 窍客的世界里,万物皆有其窍,人类就是通过自己的窍,连通天地万物的窍,借以操控万物的。而窍诀就是一种连接和操控物质的具体方法。 通俗来说,一种窍诀操控一种物质。 奇恒窍诀感应到的物质,就是空间。 可空间是什么,按他的理解,空间是一种能量场。一直以来,他折叠空间,撕裂空间,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理论上,效果极佳。 现在要借此感悟空间的规则,却是无从入手。 现在看到巴莱青这一出手,他发现自己真想错了。 确切地说,自己上辈子那套理论知识过于超前。 仔细想一想,几百年前玄机阁的弟子,也是修炼奇恒窍诀,要想理解空间的本质,靠什么? 只能靠不断地战斗,一点一点体会空间的规则,再慢慢感悟空间的本质,渐渐趋近于自己那种超前的理论。 这个过程,一定是很曲折的,而至圣境所谓的规则,其实只是第一个过程,距离领悟空间的本质,还有很长的距离,而自己步子跨得太大,一时无法适应修炼的窍诀。 就好像做数学题一般,你一眼能看出答案,但真正的答案,是解题过程,没有过程,只有答案,就是不及格。 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至圣境所谓的规则,不需要了解什么空间本质,只要顺从空间属性,熟悉空间规则就可以了。 那种试图掌握空间规则,感悟空间本质的方法,方向是没错的,但过于超前,都不知什么时候有结果。 当他从悬崖下缓缓飞起,突然一下子想通,便开心笑了起来。 他举剑临空一斩,十几道空间裂缝,瞬间撕开,冲着巴莱青延伸而去,随着空间裂缝的伸长,先撕裂的空间又迅速合上,远远看去,就像是空间裂缝在移动。 最后十几道空间裂缝,汇集在一起,合成一条巨大的空间裂缝,撞向巴莱青。 这样的空间斩,并不完美,甚至有些难看。却仿照巴莱青的方法,依奇恒窍诀的功法,进行感悟空间的一种方式。 现在蔡多福要做,就是熟悉这个过程,就好像巴莱青熟悉十二原窍诀一样。 …… 其实巴莱青对这场决斗,很是无语。 按正常的比试流程,刚才那一下,蔡多福已经输了,可这个年轻人,仗着自己会飞,不讲武德,竟然杀了回来。 这没法打。 以蔡多福的星气量,加上可以御风飞行,在九窍境基本不败,可仗着这两项优势,死缠烂打,那就是真有点无赖,甚至恶心。 不一会,巴莱青又发现蔡多福的出招在变化,明显是利用自己进行战斗感悟,而且斩出的空间斩,越来越顺畅,已经能挡住自己的剑气。 这个年轻人,有超强的星气量和可以御风飞行已经足够逆天,连悟性都高得让人无语,关键是太年轻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巴莱青感叹一声,开始有些羡慕嫉妒恨。 不管怎样,今天的决斗,分不出胜负,再打下去,意义不大,他撤下剑招,准备和蔡多福谈一谈。 蔡多福也很清楚,两人真想以战感悟规则,必须毫无保留地战斗,而这样的比试,动静太太,势必波及观战的人群。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都收起长剑,惹得观战的人群开始一阵议论。 巴莱青望着蔡多福,率先开了口:“约个地点再打。” 蔡多福点头:“好。” “虎牙山。” “远么?” “有点远,不过问题不大。” “好。” “你真是玄机阁阁主?” 蔡多福愣了一下,应道:“真是。” 巴莱青应道:“玄机阁没有至圣境?” 蔡多福说:“以前有的,现在没有,情况有点复杂,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详聊。” …… 正在下面观战的千大宇,看到决斗的两人停下,早做出一个决定。 蔡多福如何能修好传送门,重开渭城与彭康城的通道,那千家可以承认蔡多福这个玄机阁阁主,趁机拿回渭城传送门的管理权。 至于千家传承几百年的家规,可以不予理会,因为这符合千家的利益。 千大宇和千家两位九窍强者确认过眼神,确定决斗结束,于是吩咐家丁驱散观战的人群。 他又把千家几个重要人物喊来,说道:“如果蔡少爷能修好传送门,把老五送往玄机阁,我将无视千家几百年来的家规,动用千家家主的权利,确认蔡少爷玄机阁阁主的身份。” 众人面面相觊,都不敢说话。 千大宇说:“千家必须拿到渭城传送门的管理权。”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明显,玄机阁阁主是谁并不重要,能拿到传送门的管理权,才是最重要的。 千大宇继续吩咐道:“泰叔,南官岩的事,你想个办法,让他秘密吐出来,待蔡少爷修复好传送门,我确认过阁主的身份,并可将秘密交还玄机阁。” “明白。”千贞泰应道。 千大宇又将千小寻喊来,吩咐道:“你姐夫让你去玄机阁扫地,这事你别推辞。” 千小寻似乎还有意见,可想了想,才点头:“知道了。” “千家要拿回渭城传送门的管理权,还要想办法送几个弟子前往玄机阁修行,这事你在你姐夫面前,多用点心。”千大宇继续说。 千小寻没想自己还有这么重要的任务,一时愣住,都不知如何应答,许久,才在自己父亲和族人注视下,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第十五章 参见阁主大人 这天吃过早饭,千大宇便带着千家一众代表,来到千府传送门大院。 时值十月十八,已是深秋,但新卫国的秋天,不太冷,阳光甚至带着一丝炽热,至少千大宇觉得浑身燥热。 今天重开传送门,本是千家的大日子,可按蔡多福的要求,现场不过超过五个人,可消息传出去,最后还是来了十二个人。 没办法,开启传送门乃是大事,关系重大,千家几百年传承,已有七房子孙,关系错综复杂,得平衡各房的利益。 不一会,千小寻领着蔡多福来到传送门大院,千大宇急忙带众人上前迎接。 蔡多福扫一眼在场的各人,明显有些不太高兴:“家主,今天人来得有点多啊。” 千大宇笑道:“重开传送门,乃是千家翘首企盼的大事,千家人数众多,今天来这些人,已经是最少的。” 蔡多福发现在场的,确实都是年过五旬的,年轻人也有两个,那就是跟自己来的千小寻和千小由,也不好再追究。 千大宇见蔡多福没有反对,继续说道:“千家今天能进玄机阁,算是完成先祖遗愿。” 蔡多福说:“今天不打算邀请你们进玄机阁。” 千大宇早料到会遭拒绝,不得不装出一副委屈的神态,问:“为什么?” “玄机阁好多年没收拾过,实在太脏,等我派人收拾好再说。”蔡多福随口应道。 “打扫这事,千家可以帮忙的。” “反正你们暂时不能进。”蔡多福也懒得再找借口。 千大宇面有难色,跟在后面的千家众人,也有意见,场面有些躁动。 蔡多福继续说道:“不过我答应你们千家一件事。” 众人皆是一愣,千大宇问道:“什么事?” “一个月后,等我从虎牙山回来,可以破例在千家招一批弟子,进玄机阁修炼。” “那肯定是好。千家弟子众多,有不少天赋异禀者,正好可以进玄机阁修炼。” “年纪九岁到十四岁,男女不限,凡是符合玄机阁收徒标准的,我都可以收。对于千家,我额外再破例,数量不限。” 这一句数量不限,引得千家众人互相对望,又高兴不起来。因为玄机阁的收徒标准还不知道,如果定得太高,那也没用。 “那玄机阁择徒,有什么标准?”千大宇问道。 蔡多福说道:“这个是玄机阁的机密,不能说,只能我来挑。” 千家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看众人的表情,明显是觉得这根本就没有标准。 蔡多福继续说:“放心,哪怕千家没人达到标准,我也会择优录取五个弟子。” 千大宇却是犯了难,千家共有七大房子孙,这五个名额,根本不够分,于是问道:“五个名额有点少,能不能加到七个?” “可以,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 “什么事?” “玄机阁的弟子,必须听从玄机阁的号令,千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 “这个没问题。” “我招收的弟子,五六年内,必须达到九窍境,然后我会给他们安排任务,这些任务,极度危险,每一场战斗,都有可能丧命。这一点,家里的长辈必须知晓。” 这话表明玄机阁想干什么事,也算是一份生死免责说明。可落在千家众人耳里,却变了味,二十几岁的九窍境,这是什么样的可怕修为,不怕拿命去搏的。 千大宇能听见身后众人的意见,说:“这个也没问题,一个月内,我会在千家筛选出一批弟子。” 蔡多福说:“那倒不必,玄机阁择徒标准极严,凡是符合年龄的孩子,不管有没有修炼过,都可以来给我检查,如果真有资质,我都可以收。” 这话说完,他也不理千家众人的反应,直接走上祭台,开始修复传送门。 千家众人立即静下来。 说实话,讨论这么久,传送门都没开始修,很多人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此时见蔡多福准备动手修复传送门,都屏息静气,准备看个仔细。 只见蔡多福右手按在传送门一根石柱上,星气散出,两根石柱同时震动起来,传送门四周,渐渐折射出一圈圈光晕,很快,光晕也震动起来,嗡嗡乱响。 光晕震动得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在炸裂,就在众人担心之际,光圈猛然一荡,消失不见,整座大院,又恢复平静。 “好了。”蔡多福当众宣布。“传送门已经修好。” 千家众人面面相觊,虽然知道传送门已经修好一半,但不敢相信修复传送门这么简单。 修复传送门当然不简单,蔡多福在这里研究七天的阵法,又在这里折腾近一个时辰,搞得管叔都以为传送门要被人拆了,若不是千小寻拦住,早喊来千家的家丁。 现在只是修补最后一个衔接阵法,自然很快。 千大宇走上来问道:“这样就修好了?” 蔡多福点头,说:“修好了。但君兰城、百兽山、彭康城和风标港的传送门还没修复,所以千家传送门法器,暂时还不能使用。不过玄机阁还是能去的。” “玄机阁久未打扫,我们也不便打扰,先让小寻进玄机阁打扫一番。”千大宇急忙接上话,然后转身示意千小寻上前。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传送门有没有修好,不是说的,得打开来看,我们可以不进去,千小寻作为玄机阁扫地人,可以让他进去啊。千小寻没动,他根本不想去玄机阁扫地,一直以来,他觉得这就是一句玩笑话,哪怕此时此刻,传送门都没打开,他仍觉得蔡多福在开玩笑。 蔡多福也没想让千小寻进玄机阁的,这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没想千家竟然掀着不放,现在只能让这小子进去打扫一下,反正玄机阁一直没人打扫过。 千小寻被催上祭台,却不忘凑上前来,小声说了一句:“姐夫,我真不会扫地。” 蔡多福也不回应,转身触发开关,开启传送门。 石柱上的图案逐渐亮出,闪出蓝色,突然,一股星气原地荡开,蓝光在石柱中间一亮,显现出一层淡淡的光幕,通过光幕,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座白亮的石台,再往前,一条石阶通往山上的建筑物…… 千家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甚至都不知道真假。 关于传送门的记载,千家其实有不少,但文字这种东西,完全靠自己想象,现在亲眼看到,真不好判断真假的。 蔡多福示意千小寻往前,还转身望了狄轻音一眼。 狄轻音会意,快步跟上来,贴在蔡多福身旁。千小由也急忙跟上,可被蔡多福拦下来:“我们三个进去就行,其他人在这里稍等一下。” 他不带千小由进玄机阁,是有原因的。 千小由毕竟大小姐出身,做事矜持谨慎,相比之下,蔡多福更习惯带着狄轻音这种能照顾人的侍女,而且很重要的一点,他现在还得和千家保持一段距离。 要知道千家四小姐可是出家当了尼姑,连面都没有见到,联姻这事,还不一定能成。 千大宇稍稍有些失望,上前几步,说道:“蔡少爷,千家当年与玄机阁联系,就靠一枚传讯玉简,现在传讯玉简仍由家主保管……” 蔡多福问道:“不是说传读玉简已经损坏。” 千大宇说:“那是千家为保护传讯玉简故意散播的,其实没有损坏。现在重启传送门,传讯玉简自然也要重新启用。” 其实抛出传讯玉简,是千大宇作为家主的最后一点倔强。 几百年来,千家一直用各种条件确认玄机阁阁主,千家后代子孙,渐渐有了一种错觉,是不是玄机阁阁主,千家说了算。 如今蔡多福强势出现,要收回传送门,作为千家家主,千大宇也很无奈,打是打不过的,只能抛弃祖宗留下来那一套破规矩,谋求利益最大化,承认蔡多福阁主的身份,把传送门的管理权掌握起来。 可在千大宇心里,始终觉得不妥,那就是自己已经违背千家历代先祖的信念,必须拿出千家确认玄机阁阁主的最后一道程序,那就是配对传讯玉简。 如果传讯玉简能对得上,那就不负祖宗遗训,找到真正的玄机阁传人。 蔡多福可没那么心思,只觉得传讯玉简如果能用,以后也可以让千家随时汇报传送门的消息,说:“那你把传讯玉简拿出来,尝试发一条信息。” 千大宇取出传讯玉简,输入星气,发出一句话。 其实玄机阁那么多传讯玉简,蔡多福整理过的,不能配对的,有二十几个,应该是能对得上。至于对不上,他也不怕,因为自己的身份,轮不到千家指手画脚。 仔细感应之下,还真有一块传讯玉简有星气波动,甚至产生震动。 取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千家愿意继续接管传送门。”于是将传讯玉简递给千大宇。 千大宇接过传讯玉简一看,震惊之余,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拱手行礼:“千家等待几百年,终于等来阁主大人。” 跟在后面的千家众人,也纷纷上前确认,很快便得出结论,齐拱手:“参见阁主大人。” 蔡多福点头,表示满意。 传送门都打开了,如果还不相信,他都想把传送门给其它家族管理。 他伸手一推,将千小寻推进传送门,又带着狄轻音,进入玄机阁。 …… 千小寻望着头顶那面山门牌坊,看着玄机阁三字,一时有些失神。 突然,他转过身来,对着传送门后面的万丈悬崖和远处的山柱石林,愣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我操,这地方是怎么建起来?” 再一转身,已经看见蔡多福带着狄轻音,沿台阶走了上去。 他急忙跟上去,一路东张西望,问这问那。 三人沿石阶往上,走到玄机阁大殿,参见过祖师石像,蔡多福便让千小寻打扫卫生。千小寻根本不想干这事。 蔡多福说:“我两个老婆都没来过玄机阁,能让你们两个进来,做人应该知足。” 狄轻音在旁边应道:“阁主对轻音这么好,轻音愿意一辈侍候阁主大人。” 千小寻却是瞪大了眼睛:“姐夫,原来你已经结婚,还娶了两个老婆?” 蔡多福哭笑不得,真想一脚将这浑小子踹下山。 狄轻音在旁边应道:“阁主这么优秀的人,娶两个老婆都算少的。” 蔡多福拿出一堆打扫用的物什,丢到千小寻面前,说:“你从这里一直往下打扫,一直扫到山脚下,干不好,就别想回去了。” 这堆工具,还算齐全,是他平常进玄机阁时,偶尔有空打扫一下,今天正好给千小寻用。 千小寻急忙扑倒在地,抱着蔡多福的大腿:“姐夫,我好不容易成为玄机阁弟子,不想扫地啊……” 蔡多福可不理他,直接将他踢开,带着狄轻音走出大殿。 出了大殿,绕过紫光阁时,确认紫光阁上锁加了法阵,然后带着狄轻音,一路逛到金柳园。 到了金柳园,望着空荡荡的大花园,他不免动起了心思,可又怕千小寻这二货突然闯进来,于是抱起狄轻音,飞往其它偏峰。 狄轻音被人带着飞上天,吓得紧紧抱着蔡多福,可望着脚下的景色,又按捺不住兴奋。 两人飞到南边的那座花园式宅院,刚落入花园,蔡多福便介绍道:“这里是玄机阁弟子居住的偏峰,以后我可能会住在这里。” 狄轻音应道:“那我跟着阁主,也住在这里。” 蔡多福笑道:“那我带你到处逛逛,不过这里也没别人,咱们先脱……” 这话只说一半,倒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玄机阁的秋天,不比南方的渭城,真有点冷,这大冷天的,不适合打野。 狄轻音知道蔡多福的心思,刚才在天上飞的时候,阁主大人的手就不老实。于是应道:“我不怕冷的,如果阁主真喜欢,我可以套一件披风。” 蔡多福上前捏她的脸,说:“这个主意我喜欢。” 狄轻音顿时羞红了脸,动手帮他解衣裳,嘴里却说道:“阁主,我父亲来渭城看我,想见见你。” “他什么时候来的?” “前几天到的,那天咱们从密云山回来后,他就派人来给我传信。” “既然是你父亲,那就见一见。” …… 第十六章 扶持计划 大清早,狄仁俊便带着两人,来到千府,求见蔡多福。 三人在门外等候良久,才有千家的奴仆出来,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偏厅等候。 狄仁俊赏给领路奴仆一些碎银,又趁着无人,仔细嘱咐两人。这两人,一个是他胞弟狄元化,一个是他大儿子狄长青,都不算外人。 不一会,门外脚步声响起,三人齐齐起身,上前迎接,却发现是个小丫头领着狄轻音走了进来。 狄仁俊有些意外,不仅蔡阁主没来,而且几天不见,女儿的修为竟然晋升四窍境。 一家人见过面,狄仁俊见无外人在场,直接问道:“阁主不肯见我么?” 狄轻音应道:“阁主说咱们父女久未相见,先私下聊一聊,然后我才带你们去见他。” 狄仁俊心里一松,嘴里却应道:“是啊,咱们父女也有三年没见过面,你娘经常念起你,我也觉得不该把你放到天剑门这么远的地方去。” 狄轻音问道:“我娘现在怎么样?” 狄仁俊说道:“你娘这几年,过得挺好的,特别这两年,知书达理,做事极有分寸,家里人对她赞誉有加,我已经将她扶正,当上狄家三夫人,你现在也是狄家三小姐。” 听得这话,狄轻音悲喜交加,也想起不少往事,说道:“我娘以前可不容易,也该过上几天好日子。” 狄仁俊感叹一声,说:“这事怨我,我常年在外打拼,都顾不上家里的事,没让你们母女俩过上好日子。” 一提往事,狄轻音眼圈渐渐红了,当父亲越发自责起来,连带其他人都唏嘘感叹。 叙过旧事,待女儿情绪稳定,狄仁俊才说起狄家的难处:“咱们狄家本是普通人家,我有些修炼天赋,勉强修到六窍境,才把狄家带起来,可树大招风,梅家接连打压,狄家这几年过得也很艰难,连我的修为都不见长进。” 狄轻音问:“梅家现在还跟咱们争药材生意么?” 狄仁俊说:“梅家两个七窍境,在宜州城那种小地方,就是霸主。” 狄轻音说:“我等会儿跟阁主说一说,看他有没有办法帮咱们一把。” 听到这话,狄家三人,精神皆是一振,狄仁俊说:“轻音啊,密云山一战,阁主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为什么千家迟迟不承认?现在外面可有不少风言风语。” 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确认蔡多福是不是玄机阁阁主。 狄轻音应道:“是阁主要求千家不准对外公开的。” “为什么?” “阁主的身份,不需要千家指手画脚。” 这话有些霸气,狄仁俊想到这里毕竟是千家,多少有些害怕,可狄轻音说得格外自然,明显是替蔡多福身说的。 “千家已经确认蔡阁主的身份?”狄仁俊仍是大胆问了一句。 “是的,昨天阁主大人还带着我和千家五少爷到玄机阁走了一趟。” “你进玄机阁了?”狄仁俊大为震惊。 “嗯。”狄轻音点头,似乎是想起什么害羞的事,忍不住继续解释道:“阁主还顺便帮我开了第四窍。” 三人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也没注意到狄轻音脸上微妙的变化,许久,狄仁俊才问道:“你们怎么进去玄机阁的?” “传送门啊。” “渭城传送门修好了。” “对。这事阁主也不让千家外传,你们就当不知道。” 三人急忙点头。 狄仁俊感叹一声,说:“女儿啊,你现在已经是玄机阁的人,得想办法,把你弟弟妹妹送进玄机阁修炼才行。” …… 蔡多福见过小尼姑巧风,问了半天,可小尼姑明显有些忌讳,什么都不肯问。没办法,他只好回房,任由千小寻慢慢哄骗小尼姑。 他刚进房间坐下,恰巧狄轻音从外面回来,便问道:“见过你父亲了?” 狄轻音点头应是,又将狄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蔡多福问:“那你希望我帮狄家做点什么?” 狄轻音说:“狄家连小家族都算不上,也不敢奢望太高,能在宜州城立足就行。” 蔡多福想了想,说:“宜州城既然是个小地方,那就好办,我帮你父亲提升到七窍境,再给他一件圣器,应该可以自保的。” 狄轻音说:“轻音谢过阁主,我听我父亲的意思,还想让狄家子弟进玄机阁修炼,但我知道玄机阁择徒极严,没敢答应。” 蔡多福笑道:“其实只要有资质,我还是可以收的。这样,你说过虎牙山离宜州城不远,过几天我去虎牙山,如果有机会,咱们去一趟宜州城。” “那我先谢过阁主。” “把你父亲喊进来。” …… 蔡多福愿意见狄仁俊,一则是因为狄轻音的缘故,二则是想壮大玄机阁,应对六年后的大灾难。 依狄轻音所说,二十年前,狄家本是普通人家,因为她父亲狄仁俊天赋极佳,修为猛进,才让狄家在宜州城有些声望,可后来遭梅家打压,勉强也能生存,但始终低人一头。 这样的小家族,如果玄机阁愿意扶持,其实更好管,说得通俗些,小家族更听话,更愿意给玄机阁卖命。 而蔡多福的宗旨也很简单,只要狄家愿意卖命,玄机阁就可以扶持狄家。 很快,狄轻音领着狄家三人进来相见。 寒暄过后,蔡多福说:“狄家的情况,我已经听轻音说过,也可以帮狄家一把。敢问狄家主停留在六窍境多久?”狄仁俊说:“将近十年。” “这时间委实有点长。”蔡多福感叹一声,“能否让我看看你的丹田关窍。” 狄仁俊听女儿说过,知道蔡多福要干什么,急忙起身,上前伸手:“有劳阁主。” 蔡多福抓住狄仁的右手,渡入一缕星气,仔细检查一遍,发现狄仁俊资质确实不错,如今年近四十,只有六窍境,都算修炼得不好。 他拿出一枚丹药,让狄仁俊服下后开始修炼。 看着丹药开始生效,他开始灌注星气,助狄仁俊打通第七窍。 狄仁俊的资质,相当不错,再加上修炼这么多年,灌注星气开窍并不难,不到两刻钟,果然就打开第七窍。 趁着狄仁俊修炼巩固境界,蔡多福又问起狄元花和狄长青,详细了解起狄家的情况。 又过了两刻钟,狄仁俊醒来,急忙躬身拱手:“多谢阁主出手相助,日后若有用到狄家之处,请尽管吩咐。” 蔡多福笑而不答,又取出一柄长剑,递过去,说:“你现在七窍境,再加这柄长剑,在宜州城立足应该没问题。” 狄仁俊接过长剑,星气注入,发现竟然是一把圣器,急忙谢道:“多谢阁主。” 蔡多福说:“过段时间,我会带着轻音,前往宜州城,在狄家住几天,如果发现有好苗子,我可以收进玄机阁。” 狄仁俊大喜:“狄家上下,随时恭迎阁主大人光临。”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凡玄机阁弟子,我会安排一些危险的任务,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你可要有思想准备。” “既然是玄机阁的弟子,帮玄机阁做事,理所当然。” “我这个人,讲究合作,只要狄家愿意帮我做事,玄机阁可以当狄家的后台。” 狄仁俊听到这话,急忙单膝跪倒下来,拱手应道:“狄家愿意为阁主大人出生入死。” 旁边的狄元化与狄长青,也急忙抢上前去,跪倒在蔡多福面前:“狄家愿意为阁主大人出生入死。”。 蔡多福对狄家这样的反应,极是满意。自己在新卫国,也可以有自己的间谍团队,眼前的狄家,就是最好的培养对象。 其实以千家的实力,能收集的信息更多,但千家太大,关系也复杂,不一定能管得住。 他急忙上前,拉起狄仁俊,说:“不必如此,等我到了宜州城,咱们才细谈。” …… 第十七章 至圣境以上 蔡多福看着从南宫岩手里抢来的半张羊皮卷地图,陷入沉思。 羊皮卷应该有些年月,都发黑破烂,但上面的线条,依旧清晰地勾出一个个圆圈和长长的轮廓,看起来像是某处地形,不过没有标注文字,也看不清是哪里。 但地图右下角,画着一座传送门的图案。 首先给人的感觉,地图应该跟传送门有关,但图案上的传送门,又跟玄机阁的传送门明显不一样。 玄机阁现存能用的五座传送门,其实都有点不一样,但差别不大。而图案上的传送门,石柱和祭台的尺寸比例,就明显和玄机阁的不同。 当然,玄机阁十七座传送门,蔡多福只见过五座,也不能确定这不是玄机阁的传送门。 而最诡异的地方,就是地图的线条。 这些线条,不像人工绘出来的,特别是右下角的传送门图案,明显某种机器打印出来的——类似某种激光打印之类的。 打印这个词,他可不觉得违和,毕竟归元剑这种可变金属都有,打印这种事,也很正常。 这张地图,应该不简单。 据南宫岩所述,南宫家先祖是玄机阁弟子,地图就是其先祖遗留下来的,至于地图的信息,早在漫长的家庭传承丢失,无从考究。 蔡多福也懒得多想,反正玄机阁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的,至于验证考据,以后再说。 狄轻音在一旁整理好东西,见蔡多福收起地图,才将储物戒指递还回来。 蔡多福接过戒指,仔细检查一遍,里面大多是食物和衣物,应急物资也按自己要求备好,说道:“我这次去虎牙山,时间会控制在一个月,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千家……” 没等蔡多福说完,狄轻音打断道:“我想跟阁主一起去。” “我这是去论道比试,打打杀杀的,哪有带侍女的道理。” “我问过了,巴莱青这次去虎牙山,要带不少东西,有徒弟驱车,也带侍从,你就孤零零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我会飞,还有储物戒指,有什么不放心的。” “咱们还得去宜州城,从虎牙山过去,岂不是快一些。” “我从虎牙山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就算再去宜州城,也不用一个时辰,很快的。” 狄轻音哪里肯依,急忙跪倒在蔡多福跟前,拉着他的衣裳,说:“轻音没别的心思,就想时刻跟着阁主,照顾阁主。” 她这话倒是真心话。 本来在天剑门,看着那些年轻俊秀的少年,一想将来可能要跟天剑门某个老头,她就觉得不情愿,如今能跟着这么年轻有为的阁主,她早打好主意,一定要跟着阁主大人。 蔡多福看她眼睛微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伤心可怜的模样,真让人不忍拒绝。 狄轻音见阁主不说话,以为他不答应,眼泪儿早流了下来:“为了阁主,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别赶我走就行。” 蔡多福一下子心软了,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儿,拉她起来,笑道:“我怎么会赶你走,起来,我带你去就是。” …… 傍晚时分,蔡多福告别千家众人,带着狄轻音,飞离千家,前往虎牙山。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来到虎牙山附近的虎溪村,蔡多福看到巴莱青的马车已经停在村口。 巴莱青的徒弟费玄,看到身在半空的蔡多福,急忙挥手示意,请蔡多福过去相叙。 原来巴莱青早到,已在村里租下一间宅院,正好可以给两人暂时居住。 其实千家听说蔡多福与巴莱青约斗虎牙山,也有意过来帮忙,只是被蔡多福拒绝。 乡下的宅院不大,也很简陋,看得出来,巴莱青不是那种讲究排场的人。而带着大徒弟,只是让他来观战学习的,至于带着女侍,那是新卫国高阶窍客的标配。 两人坐下喝酒,各有侍女在旁陪侍,费玄则是一旁倒酒。 酒过三巡,蔡多福率先开口:“我有一个问题,上次没来得及问。” 巴莱青端起酒杯,应道:“什么问题?” “玄机阁有很多秘籍,也出过至圣境的高手,但没留下有关感悟规则的记载,这合理么?”蔡多福问道。 “合理,因为记录规则,这事有利有弊。” “什么意思?” “规则这种东西,是感悟出来的,但每个人的感悟不尽相同,哪怕修炼同一种窍诀,想法都有偏差。我就曾经遇到一个同样修炼十二原窍诀的九窍境强者,我们俩感悟的规则,就差别很大。” “为什么会这样?” “就像这个桌子,大家都看不见,仅靠双手触摸,下手的地方必有先后,所以每个人感应到都不一样。九窍境强者,只要能触摸到规则的,很多人都愿意论道比武,也是这个原因。” “那前人摸出桌子的模样,再详细写下来,供后人阅读,不也是一种交流?” “也有人这么想的,但规则这种东西,不是桌子那么简单,很难用语言去表达,有时候说出来,别人理解不了,甚至产生误会,危害更大。” 蔡多福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人类对于没见过的东西,仅靠别人的文字语言,真的很难想象出事物的原貌,有时连参考物都找不到,真是完全无法表达。 巴莱青继续说道:“所以很多门派,都倾向于前辈指点,或者同辈交流,因为这样可以互相印证,事实上,情况很复杂的,比如门派后继无人,你写不写?又比如门派有规定,非触摸到规则不能看,你身为阁主,你看不看?”“所以这事有利有弊。”蔡多福笑道。 “一般有实力的门派,都不会写下来,因为前辈指点,或者同辈交流就够了,玄机阁应该有专门的交流场所。” 蔡多福想起玄机阁五座偏峰,很快就想起其中一座偏峰,确实有点论道比武的场所。于是点头:“有的。” “玄机阁出过至圣境以上的强者么?” “应该是有的。” “至圣境以上,我只知道有灵韵境、听说还有更高的境界么?” “据玄机阁的记载,灵韵境之上,还有合道和半神两个境界,但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你领悟规则的速度极快,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我可能是提前看到灵韵境以上的规则。” 巴莱青愣了一下,盯着蔡多福,似乎看清他说这话是真是假,许久,才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蔡多福说:“我说的只是可能,毕竟没到那个境界,也无法判定真假。至于原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我走过头了。” 巴莱青眉头微蹙,一脸不耐烦地望着蔡多福,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论道之事,蔡多福并不想骗他,可没法跟他解释上辈学到的那些知识。但结果还是得如实告知,出于尊重,也真是虚心向他请教。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走过头了?”巴莱青又问道。 “我一直在寻找空间的本质是什么,可跟你比试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应该是走过头了,必须回过头来,自己去感受空间的规则。”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空间的本质是什么?” “不能说知道,大概能触摸到一些。” “那是什么?” “物质变化的呈现,就是空间。而我们所处的空间,并不是空的,而是有物质在变化,从天地初开那时,就一直在膨胀……听得懂么?” 巴莱青摇头:“听不懂。” 蔡多福也懒得解释,干脆借巴莱青的理论,叹气一声,说:“规则这个东西,看来真不能说出来,很容易引起误会。” 巴莱青说:“你是个奇怪的人,听你的口音,来自秦国?” “对。”蔡多福没有否认,随即也问出自己的疑惑,“按你的想法,我该怎么走回去?” “我不知道,我没有这样的经验。但我看你那天的动作,很是奏效,我建议你继续走下去。” “也总得有个方向。” “你的问题,可能就在这里,感悟规则,是顺其自然的,你先锚定方向,却认不清来时路,可能走到终点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蔡多福突然反应过来。 当初创造窍诀的古神,早把感悟规则的方法,就写在窍诀里。而自己所谓的规则,只是上辈子的理论,和修炼体系肯定有不匹配的地方。 正确的方法,是使用窍诀中,用上辈子的理论进行辅助,而不是觉得自己提前找到空间的本质。 说句不好听,那就是想得太早,练得太少。 “我突然发现,我还是练得太少,晚上趁着月色打一场?” “也好。就到虎牙山后山。” 第十八章 简直就是犯罪 虎牙山很高很大,南北两座山峰,连在一起,恰巧拉出中间一片很长的洼地,山上不见树木,多是石头杂草,此时秋尽冬来,越发光秃惨淡。 巴莱青与蔡多福的决斗,就在两座山峰中间的低洼处,这里离村庄已经很远,而且被山峰挡住,不会影响到别人。 费玄爬上较高的南山峰,准备观战学习,却发现狄轻音早被蔡多福带上山,就坐在山顶一块大石上,也是准备观战,不免有些感慨:能飞就是方便。 小丫头坐在山顶,哪有观战的心思,只希望蔡多福别受伤。 战斗很快开始,不一会,巴莱青便开始感觉情况有些不对。 上次决斗,蔡多福四周充斥着一股无形屏障,是用星气堆积而成的窍诀招式。这其实是很好对付的,强行冲破就行。 而现在,周围的空间已经扭曲变形,而且一直在变化,无从捉摸,打出去的剑气,路线也随着变化不定,根本无法杀敌。更恐怖的,扭曲变形的空间很大,几乎遍布整个虎牙山山峰洼地。 很明显,蔡多福已经接触到空间的规则,甚至有相当高的感悟。 巴莱青有些不敢相信。 可接下来的攻击,直接让巴莱青反应不过来。 变形的空间,不仅可以推移人的身体,而且随时可以撕裂挤压,撕裂的空间裂缝,宛若一把剪刀,能把人切成两段,而挤压出来的空间黑洞,如一台绞肉机,能将人吸进去铰碎,让人防不胜防。 唯一的问题,就是蔡多福的动作,略显生疏,攻速还是很慢。 可恰恰是这样的,巴莱青才觉得有些可怕。 正常的感悟规则,是在摸索中前行的,就是大量使用窍诀过程中,慢慢显现出新的能力,而眼前的蔡多福,是反过来的,是突然有生疏的新能力,然后才渐渐熟悉这种新能力。 这完全就是提前知道规则,再反过摸索应用。 巴莱青其实是不信有人能提前看到灵韵境以上的规则,不是说蔡多福在撒谎,而是觉得蔡多福感悟规则时走错方向,误以为提前看到空间的本质。 可事实摆在眼前,蔡多福这家伙真提前接触到空间的本质。 巴莱青不由摇头感叹,有些人,确实有天赋的才能。 其实在他的计划里,虎牙山的比试,哪怕蔡多福会飞,顶多打三场,因为在感悟规则上,自己有绝对的碾压优势。可一打才发现,不出三天,形势会逆转过来。 “我想知道空间的本质是什么?”巴莱青突然开了口。 “陪我多练几天,回去之后,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可以,但我必须提醒一句,以你的感悟速度,很快就会超过我,到时候,我可能有一堆问题跟你请教,你别推辞。” “放心,只要你能听得懂,我都可以说。” …… 接下来十几天,两人白天打一场,主要是蔡多福感悟空间的规则,变化出新的能力,晚上两人喝酒论道,由蔡多福讲解空间的本质,也就是上辈子的物理知识。 当然,他不是老师,也不是专业学物理,只能大概讲一讲,凡是说不清原理的,一律归结于自己看到的规则如此。 费玄这种大家伙,是听不懂,特别是抽象的概念,根本都不想听,两位侍女,倒是觉得挺有趣——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狄轻音说是听着挺有趣的。 蔡多福其实很佩服巴莱青,看他那模样,多半是听不懂的,可他硬是要听,还要想,想不通就问,问得很仔细。 一个成名多时的高手,在被对方慢慢追平,肯放下姿态,虚心向对手请教,确实难能可贵,蔡多福觉得巴莱青成就圣境,只是时间问题。 虎牙山论道比武第二十天,晚上喝酒时,巴莱青终于说道:“明天不打了,散伙。” 蔡多福一点也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你现在对规则的感悟,已经超过我。再打下去意义不大。而我也必须找个地方,参悟一下所谓的空间本质。” “接下来,我还想找人继续历练,能介绍几个么?” “我听说你和灵潮宫杠上了?” “你让我去找灵潮宫?” “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听说灵潮宫有位至圣境。” “我拐了灵潮宫一个女人,这突然找上门去,会不会被打死?” “不会的,灵潮宫那帮女人,虽然有些恶心,但不杀人倒是真的。” 蔡多福突然笑了起来:“说得也对,出家人不杀生。” 巴莱青说:“以你现在对空间规则的感悟,不应该去找九窍境,直接去找至圣境,看看至圣境是怎么样的,或许有更大的感悟。” “说得有道理。”蔡多福点头,“那灵潮宫在哪里,你知道么?” “我找过,没找到。” “那你让我去灵潮宫,我怎么去?” “你不是拐了灵潮宫一个女人么?” “那小尼姑害怕得紧,什么都不敢说,只想回家。我总不能严刑逼供。”蔡多福感叹一句,又说,“千小寻提供一条线索,那就是哀牢山,这线索有用么?” “不知道。没去过哀牢山。” “那你是怎么查的?” “灵潮宫收徒,只是挑年轻貌美,有修炼资质的女人,而且必须是被人欺负过的,声称是帮她们脱离苦海,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这帮女人做事,简直恶心,遇到符合条件的,不管对方同不同意,都会想方设法带回灵潮宫,甚至不惜使用催眠术。”“这确实恶心,简直就是犯罪啊。” “当年千家四小姐,许配给新卫国镇西大将军二公子,千家四小姐死活不肯,闹得挺大,后来婚事取消,但灵潮宫却认为千家四小姐被千家欺凌,闯到千家,硬是把人带走了。” “这就是流氓啊,灵潮宫住持不会是男的。”蔡多福大骂一声,心里不免又骂起千家众人,这样的事,怎么没人跟自己说的。 “我查灵潮宫,就是受朋友所托,查这样的案子查起来的。”巴莱青总结一句,又想起千家一直把蔡多福当姑爷,又忍不住问道:“千家四小姐这事,千家没跟你说?” “没有,大概是怕吓到我。”蔡多福感叹一声。 其实现在蔡多福心里,觉得很不爽,倒不是因为千家四小姐婚事,而是觉得千家不老实。看来自己没把千小由带在身边,还是对的。 “你要找灵潮宫,可以去月氏国横断山一带,山里有几个与灵潮宫有过接触的部落,而且哀牢山离横断山脉不远,可以顺便查一查。” “部落?原始部落么?” “算是,反正言语服饰都和我们不一样。不好相处的。” “行,我去看看。那除了灵潮宫,哪里还能找到至圣境的高手。” “大秦境内不是有两位圣境强者么?” “我暂时不回大秦。” “那你走东南走廊,前往大宛国和夏国。或者往北越过沙漠,前往白羌国。” 听到这话,蔡多福已经知道怎么走,这也和计划的差不多。 在千家,他研究过西南走廊的地形。 西南走廊位于月镜大陆西南,东起渭城,经过君兰城和百兽山,最后到达西边的彭康城,贯穿半个月镜大陆, 而当年的玄机阁,控制着西南走廊的交通命脉。按蔡多福的想法,必须恢复西南走廊的传送门,开始收过路费。 他接下的计划,先去一趟宜州城,可以小住几天,十二月初回栎阳城。过年后再往西北边的横断山脉和哀牢山,去找灵潮宫,然后回到渭城,再前往西南走廊,修复传送门。 第十九章 满分一百 满分一百 从虎牙山往东南七百余里,穿过连绵起伏的高山,终于在一处平坦的山谷,看见一座小城。 俯瞰宜州城,确实不大,哪怕城池四周附着不少民居,看起来仍是小, 而且这地理位置,真藏在深山老林里,偏远幽深。 蔡多福带着狄轻音,特意在城市上空停留许久,先听狄轻音介绍宜州城的情况,不一会,就引来不少人仰望围观。 待影响足够大,他才带着狄轻音, 缓缓降落在狄家大门前。 狄仁俊听说宜州城上空有人, 早出门看个明白,确认是蔡多福带着女儿前来,急忙吩咐奴仆准备接待。待两人落地,他早带着家人奴仆在门口迎接。 恭迎之后,狄家众人簇拥着蔡多福,进入大堂客厅,请上主座,奉茶行礼。 寒暄过后,蔡多福说:我与巴莱青的论道比武,提前结束,正好有时间,便来狄家小住几天。 狄仁俊很是高兴,急忙应道:阁主能来,乃是狄家的荣幸, 我早备好宅院,只愿阁主能多住几日。 我答应过你,会来狄家收徒,你现可以通知狄家所有弟子, 凡是九岁到十四岁,不论男女,也不管有没修炼过,只要我确认有资质的,可以进入玄机阁修炼。 好。狄仁俊点头应道,轻音有两个弟弟,一个十五,一个十六,能不能让他们也参加。 可以。明天中午,让他们和其他人一起来找我。 多谢阁主。狄仁俊急忙应道,又问:阁主如果有其他吩咐,也可以安排狄家去做,狄家愿效犬马之劳。 蔡多福知道狄仁俊的意思,于是应道:我可以扶持狄家,但具体事宜,须等检查过狄家子弟的修炼资质,再来讨论。 狄仁俊大喜过望,躬身拱手应道:多谢阁主成全。 …… 蔡多福看得出来,为迎接自己,狄家做过精心安排。 住的宅院,就安排在狄家对面,宅院很大,里面装潢一新,连家具物什都是新的。 配的侍女,都是十六七岁,面容姣好,身材极好的女奴。 后院还安排有厨子奴仆,保证凡有吩咐,随叫随有。 蔡多福不抗拒这样的安排,吩咐厨房烧水,准备洗澡,此次历练二十天,才想好好洗个澡。 事实上,此来宜州城,除了将狄家培养成玄机阁在西南走廊的耳目,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如何安排玄机阁的奴仆和人员,让玄机阁正式运作起来。 渭城传送门已经重启,接下来,还准备在千家招几个徒弟,玄机阁没人是不行的。 首先是安排奴仆,将玄机阁打扫干净,然后徒弟进驻,与此同时,相关的日常生活照应,也必须跟上。而且自己那么多徒弟,得请个人管着,再考虑到玄机阁的布局,不会御风飞行,寸步难行…… 他越想越头痛,决定先在宜州城找几个奴仆,到玄机阁常驻打扫卫生。 其实玄机阁找奴仆的事,可大可小,自从千小寻在玄机阁呆过半天,回到千家一说,千大宇已经为这事找过蔡多福几次。 可蔡多福不想让千家的人进玄机阁,甚至都不想让狄家的人进玄机阁,就在宜州城这种小地方,找几个身家清白,不识字的乡下老夫妇,进玄机阁打扫卫生。 而且十月初,他必须回栎阳城,因为时明月即将临盆,可以将狄清音住进玄机阁,先整理主持一下玄机阁的日常事务。 至于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解决。 …… 洗澡水很快烧好,送进房间,四个年轻漂亮的侍女,开始忙上忙下,准备为蔡多福宽衣沐浴。蔡多福将她们喊出去,只留狄轻音一人服侍。 狄轻音说:他们是来服侍你的,只要阁主喜欢,想怎么样都行。 蔡多福说:不用了,等我洗完澡,你也去洗个澡,晚上由你来陪我就行。 狄轻音心里高兴,可嘴里却说道:阁主如果不喜欢她们,可以换人的。 蔡多福不是不想,而是怕麻烦。 这要真是乱搞一通,两三年后,狄家抱着孩子找上门,说自己的孩子,认不认?不认嘛,万一真是自己孩子,怎么办?认嘛,又不能确认是自己的孩子。这才是大麻烦。 不用了,我有你就行。蔡多福干脆哄起狄轻音。 …… 第二天一大早,一群孩子,涌进蔡多福所住的宅院中庭,幸好狄家管事及时拿着藤条镇住,才不至于吵到贵客。 此时蔡多福刚吃过早餐,听到声音,于是走出来看看,待仔细了解过情况,知道狄家的弟子已经到齐,便让人去请狄仁俊,准备检测筛选。 很快,狄仁俊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蔡多福开始逐一检查这些孩子位,又让狄轻音在旁边记录结果。 常规的检测筛选,他不会记录每个人的资质,就怕影响小孩子在家族的地位,被别人看不起,但此次是准备扶持狄家,必须挑选出一批精英。 和与往不同,此次他采用百分制,以韩山或者舒心那种资质为满分一百,依此往下类推,但低于六十分的一律不记, 很快检测完毕狄家本是小家族,来参加检测的,也就十四个人,确实很快。 狄仁俊在旁边看着女儿记录下数据,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到孩子们退下,才急忙问道:阁主,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蔡多福说:上面记录的数值,代表他们的修炼天赋,数值越大,天赋越高。目前我收过的徒弟,最高是一百。 狄仁俊看着上面的数值,近一半的名字,是没写数值的,有记录数值的七人,最高八十,最低六十四。自己两个儿子,只有小儿子有数值,七十六。 那这记录的七人,都是符合要求的?狄仁俊小心问了一句。 不是。玄机阁收徒的标准,是九十八。蔡多福应道。 狄仁俊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没有记录的人呢? 蔡多福说:都是六十以下的。 。狄仁俊面如死灰,长叹一声,许久,才说了一句:阁主,我看这上面,有个八十,你能不能破例收下。 不行,蔡多福摇头。 这样的结果其实很正常,要知道很多村子,两三百个小孩子,都很难找到一个资质好的苗子,现在狄家十几个人,结果完全符合预期, 蔡多福又说:我可以给狄家一点机会,只要狄家人,无论年纪,不限男女,都可以来找我检测,只要达到要求的,都可以进玄机阁。 狄仁俊急忙喊来整个家族,凡是觉得有资质的,都可以来检测,到最后,他自己都加进检测队伍。 。结果出来,数值最高的,就是狄仁俊,九十。而八十以上的,仅有四人。 狄仁俊有些沮丧,但检测结果,基本符合他的认知,整个狄家,确实是他资质最好,连他都达不到玄机阁的要求,其他人肯定也不行。 蔡多福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急于亮出底牌,待仔细研究过狄家的名单,明天再与狄仁俊商量扶持计划。 至于今晚,就让狄仁俊难受一晚, 第二十章 寻找上古巨人封印 狄仁俊确实有些难受。 趁着吃晚饭,他跟女儿说过收徒的事,让女儿跟阁主大人求情,哪怕只招一人进玄机阁都行。 当晚狄轻音就有回话,说得很明白,玄机阁的择徒标准,不会降低,此次肯定不会招狄家子弟进玄机阁的。 此路不通,狄仁俊越发难受。他想起阁主说过要扶持狄家,可现在一不收徒,二不传授功法,难道是狄家哪里做不到位? 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想不出问题到底在哪儿。 第二天一早,他一打听,才知道送进去的四个侍女,这两晚阁主大人都没碰过,顿时才反应过来,这挑选的姑娘,肯定不符合阁主的品味。 事实上,他挑选侍女的标准,就是按自己女儿狄轻音的模样儿来挑的,谁知阁主会不喜欢。这也难怪,再喜欢吃的菜,天天吃也会腻。 他思来想去,只能让自己夫人,也就是狄轻音母亲,去找自己女儿,旁击侧敲问问阁主的房事,看看阁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狄轻音把这话传到蔡多福耳边,弄得蔡多福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派人请来狄仁俊,准备好好跟他谈谈自己的计划。 狄仁俊见到蔡多福,率先开口:“狄家上下,早盼着能为阁主效力,可阁主迟迟不肯开口,是不是狄家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 蔡多福应道:“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没想好。现在可以好好跟你谈谈这件事。” 狄仁俊立即正身,拱手应道:“请阁主吩咐。” “以狄家弟子的资质,我是不可能收徒的,如果狄家愿意依附在玄机阁门下,为玄机阁做事,我倒是可以传授功法窍诀,扶持狄家。” 狄仁俊急忙应道:“狄家愿意。” 窍客修炼,越到后期,高阶功法,特别是窍诀,越发重要。像狄家这种边陲小城的小家族,发展受限,就是欠缺高阶窍诀。 如今玄机阁愿意帮忙,狄仁俊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我仔细研究过狄家的名单,这四人,我可以给他们灌注星气,将他们的修为提升到五窍境。还可以额外传授玄机阁的窍诀。”蔡多福说着,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狄仁俊接过来一看,自己大儿子狄长青的名字赫然在列,不由高兴起来,应道:“多谢阁主。” “这六人,我可以灌注星气,但不提升境界,半年后,如果他们能晋阶,可以来渭城找我。其余众人,我暂时不帮忙,但如果有人能晋阶到四窍境,照样可以来渭城找我。” “明白。”狄仁俊点头应道,接过名单仔细看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小儿子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不由问道:“我最小的儿子,狄子和为什么不在名单里?” “轻音跟我说情,我答应她,带狄子和进玄机阁修炼五年,五年后,再放他回来。记住,我不是收他为徒,只是当成下属培养。” 狄仁俊大喜过望,急忙起身,恭敬拱手行礼道:“以后狄家所有弟子,都是阁主的下属,随时听候阁主差遣。” 蔡多福其实还是考虑到六年后的上古巨人之乱,必须给狄家一点实力自保。 “我的计划,第一步,狄家必须在两个月内,成为宜州城第一势力,这个你有没有把握?”蔡多福继续问道。 “两个月肯定有点难。”狄仁俊颇有踌躇,明显是希望蔡多福帮一把。 “我可以帮你除掉梅家的高手,或者再给你灌注一点星气,你自己想办法上八窍境。你选一个。” 狄仁俊想了好久,才应道:“我选择后者。” “不错。”蔡多福满意地点头,“狄家主,你的资质,虽然不是顶尖,但绝对不差,现在有玄机阁给你撑腰,如果六年内,你还达不到九窍境,我都有点看不起你。” 狄仁俊一听这话,差点要给蔡多福跪下,急忙躬身行礼:“多谢阁主栽培。” “第二步,两个月后,也就是过完年二月,你派狄元化和狄长青两人,沿西南走廊往西,帮我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狄家主听说过上古巨人封印么?” “略有所闻。” “现在月镜大陆上,共有上古巨人封印一百零八处,你派人沿途打听,也不用你们去冒险接近,只要打听到消息,通知我就行。” “此事需要保密么?” “适当保密就行,我会给他们一枚传讯玉简,有消息就可以给我传讯。” “明白。”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天,凡找到一处上古巨人封印,我可以给狄家灌注一次星气,人人有份。” “这事我一定妥当安排。” “第三步,当狄家有一定的实力,可以离开宜州城,往外发展。玄机阁在月镜大陆有十七座传送门,如果狄家愿意,我可以找一座合适的给狄家经营。” “多谢阁主。” “最后我说几点要求。” “阁主请吩咐。” “第一件事,狄家以后每年赚到的钱,必须分两成给玄机阁。” “可以。” 蔡多福提钱,倒不是真缺钱,而是玄机阁在新卫国收的徒弟,一切费用支出,必须在新卫国就地解决,过几天回到渭城,对千家也是如此。 狄仁俊倒觉得这不算亏本买卖,借助玄机阁的力量,狄家可以把生意做大的,何况自己要晋阶九窍境,狄家众弟子要提升修为,都要靠玄机阁,怎么算都不亏的。 “第二件事,以后玄机阁凡有吩咐,狄家必须听从,如有违抗,玄机阁将不再扶持狄家。” “明白。” “第三件事,狄家在外行走,可以提玄机阁的名号,但如果以玄机阁的名义,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怪我不客气。” “我一定约束好家人。如果真不肖子弟,我负责捉来给阁主处理。” “第四件事,我传给狄家的功法,不许外传。” “我明白的。” “第五件事,却是一件小事,你在宜州城外找两个奴仆,最好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老夫妻,无儿无女最好,人要老实憨厚,不识字更好。” “阁主请这样的奴仆,想让他们干什么?”狄仁俊应道,见蔡多福脸有不悦,又急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到阁主需要的人” “我准备在渭城建个据点,方便你们汇报工作,但又不想请千家或者狄家的人,所以这一对奴仆,必须身家清白,能乖乖做事。明白么?” “明白。” 第二十一章 一堆垃圾 一堆垃圾 蔡多福在狄家住了十二天,将狄家的事情处理完毕,才启程回渭城。 这次跟他回渭城的,除了狄子安,还有从宜州乡下找来老夫妇,也带走两个服侍自己的侍女。 从宜州城赶往渭城,山路曲折难行, 坐马车要五六天,蔡多福只好让狄子和带着奴仆侍女,坐马车先走三天。他财是带着狄轻音,飞回渭城。 回到渭城,住进千家,蔡多福开始安排检测筛选千家子弟。 千家不愧是大家族,竟然找来近一百孩子, 看得蔡多福目瞪口呆。 因为要挑出七名弟子,不能只是简单筛选检测,必须进行详细打分对比,这样才能找出最好的七名孩子。 蔡多福花了半天时间,才将上百个孩子检测完毕,详细打上分数,第一轮下来,挑出一个接近满分的孩子,千家能出一个天才,其实算是相当不错。 其他六个名额,他又把前面十二名的孩子,进行第二轮检测对比,再挑出六人。 把七人名单报给千大宇,蔡多福才开始安排奴仆,购买生活物资,准备进驻玄机阁。 按他的计划,自己回家过年这一个多月,狄轻音带着四个奴仆住在玄机阁,开始打扫卫生。过年后,才陆续接徒弟进玄机阁。 而此时的千家, 却蔡多福提供的名单,开始闹成一锅粥。 原来千家分成七大房,各房子孙的生意,早独立出来自负盈亏,对外是渭城千家,对内利益分明,而蔡多福提供的名单,恰巧没有三房、五房和七房的人,反倒是生意最差的四房,有三个名额。 如此分配不均的事,各房自然要闹,很快就闹到千大宇那里。 千大宇见过名单,其实也存有私心,因为自己一房的名额,给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于是在各房叔伯的压力下,在平衡各方利益后,千家重新拟定了一份新名单,由千大宇与蔡多福进行交涉。 千大宇拿着名单来找蔡多福,恰巧蔡多福这几天外出,四处收购物资,要知道他出去买东西,半个时辰就能飞几百里地,找都不好找,这事便一直拖着。 …… 千家作为新卫国第一家族,传承几百年,各房子孙,开枝散叶,不知分出多少家庭,这些家庭,各不相同。有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大家,也有潦倒落泊,为生计发愁的贫困户。 住在渭城清平巷子的千同敬,就是千氏家族的贫困人家。 千同敬今年十一岁,因父亲早逝,母亲刘氏帮人缝补衣裳,赚些工钱,他已经出来干活,帮补家计。母子俩相依为命,过得极是清苦。 此次玄机阁到千家挑选徒弟,千同敬自然也去了,而且他还是第一个被阁主选中的,甚至得到过阁主的肯定,回到家里,他便向母亲报告这个喜讯。 刘氏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就有修炼天赋,只是家贫负担不起,如今难得有此机会,也很高兴,吩咐道:娘知道你有天赋,今天能得蔡阁主垂青,你可得好好修炼,你爹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千同敬其实早发现自己有修炼天赋,千家的功法,他修炼起来,比同龄人都快,只是没想到天赋会这么高。 可要修炼,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花钱,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无法修炼下去。如今能进玄机阁,以后便能赚大钱。他自然高兴。 可母子俩就高兴了一天,第二天,千家家主便派焦管事来家里说事,说要进玄机阁修炼,每年要交一百二十两的生活费,家主和蔡阁主谈过,也没法减免,只能更换名单,为了补偿千同敬,家主拿出五十两银子,协助千同敬修炼,将来修炼有成,也可以为家主效力。刘氏望着送来的银两,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待儿子晚上回来,她便解释道:今天蔡阁主派人来传话,说要每年要交一百二十两生活费,娘也没办法,只要回拒,不过你以后要修炼,娘也存了点钱,可以供你修炼。 千同敬却是不信,应道:昨天阁主只问我愿意不愿意进玄机阁,没说要收钱。 刘氏说:你进玄机阁,阁主不仅传你功法窍诀,还要管你吃饭穿衣,总不能白贴钱。 千同敬毕竟年纪小,只觉得不对,又不知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看过狄姑娘记的分数,别人都是七八十的,我是九十九,小寻叔也在现场,他还开玩笑说想跟我换…… 小孩子家的,说着这话,倒像在耍脾气,可说到最完,眼睛微红,眼泪都流了下来。 刘氏看着儿子这模样,心里也是难受。她想过去找蔡阁主,问个仔细。可能不能见到蔡阁主还不好说,万一惹恼家主,他们母子俩在渭城恐怕都呆不下去。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说将来借钱,供儿子修炼,哪怕不进玄机阁,也能成为一句窍客。 …… 千大宇等了三天,一听说阁主回来,急忙带着千贞泰,拿着新名单,来找蔡多福。 蔡多福拿着新名单,愣了一会,再听过千大宇的诉说,直接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玄机阁收徒,不是摊丁服兵役,这还能按家分配?当我们玄机阁是垃圾堆啊,什么垃圾都敢扔过来。 他是真生气,话刚才说完,直接就把那份名单卷进空间黑洞,绞得粉碎。 其实千家想换名额,偶尔换一两个,只要资质相差不大,再由家主说说情,他睁只眼闭只眼便过去了。可千家提供的新名单,几乎将他选出来七人,换了六人。更过分的,作为标准人选的千同敬,竟然也被划掉了。 好好的天才不用,硬塞给自己一堆垃圾,千家不仅比想象的要烂很多,还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合着自己浪费一天的时间,进行检测筛选,只是做做样子。 阁主莫生气,千家摊子太大,我也是迫于无奈,实在不行,就换一两个人。千大宇急忙解释道。 蔡多福可懒得侍候了,说道:玄机阁开启传送门的法器,现在在何处,我要收回来。 千大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应道:阁主不必如此,我就按你名单的给人。 蔡多福板起脸来,应道:我说把传送门的法器交出来,听不懂么? 千大宇望着蔡多福那张板得严肃的脸,终于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想了一会,才应道:阁主,交出传送门的法器,乃是千家大事,我得召集各房族老商议。 那你在这里等着,派人去请,反正今天我拿不到法器,谁也别想走。 话音一落,客厅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变形,压得坐在客厅里的千大宇和千贞泰,都无法动弹。 千大宇没想到蔡多福会因这种小事发这么大脾气,满脑子都在想这事如何解决。而千贞泰和蔡多福动过手,知道蔡多福释放的空间威压的强度,比一个月前,不仅强上几倍,连形态都明显不同。 只有到了九窍境,开始接触规则,才知道这意味着蔡多福感悟空间规则,明显上了几个档次。 短短一个月,就有如此迅速地提升,简直骇人听闻,如果不是真人就在眼前,他都不敢相信。 这位年轻的阁主,只怕不到几年,就能踏入至圣境,简直恐怖。 第二十一章 一堆垃圾 一堆垃圾 蔡多福在狄家住了十二天,将狄家的事情处理完毕,才启程回渭城。 这次跟他回渭城的,除了狄子安,还有从宜州乡下找来老夫妇,也带走两个服侍自己的侍女。 从宜州城赶往渭城,山路曲折难行, 坐马车要五六天,蔡多福只好让狄子和带着奴仆侍女,坐马车先走三天。他财是带着狄轻音,飞回渭城。 回到渭城,住进千家,蔡多福开始安排检测筛选千家子弟。 千家不愧是大家族,竟然找来近一百孩子, 看得蔡多福目瞪口呆。 因为要挑出七名弟子,不能只是简单筛选检测,必须进行详细打分对比,这样才能找出最好的七名孩子。 蔡多福花了半天时间,才将上百个孩子检测完毕,详细打上分数,第一轮下来,挑出一个接近满分的孩子,千家能出一个天才,其实算是相当不错。 其他六个名额,他又把前面十二名的孩子,进行第二轮检测对比,再挑出六人。 把七人名单报给千大宇,蔡多福才开始安排奴仆,购买生活物资,准备进驻玄机阁。 按他的计划,自己回家过年这一个多月,狄轻音带着四个奴仆住在玄机阁,开始打扫卫生。过年后,才陆续接徒弟进玄机阁。 而此时的千家, 却蔡多福提供的名单,开始闹成一锅粥。 原来千家分成七大房,各房子孙的生意,早独立出来自负盈亏,对外是渭城千家,对内利益分明,而蔡多福提供的名单,恰巧没有三房、五房和七房的人,反倒是生意最差的四房,有三个名额。 如此分配不均的事,各房自然要闹,很快就闹到千大宇那里。 千大宇见过名单,其实也存有私心,因为自己一房的名额,给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于是在各房叔伯的压力下,在平衡各方利益后,千家重新拟定了一份新名单,由千大宇与蔡多福进行交涉。 千大宇拿着名单来找蔡多福,恰巧蔡多福这几天外出,四处收购物资,要知道他出去买东西,半个时辰就能飞几百里地,找都不好找,这事便一直拖着。 …… 千家作为新卫国第一家族,传承几百年,各房子孙,开枝散叶,不知分出多少家庭,这些家庭,各不相同。有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大家,也有潦倒落泊,为生计发愁的贫困户。 住在渭城清平巷子的千同敬,就是千氏家族的贫困人家。 千同敬今年十一岁,因父亲早逝,母亲刘氏帮人缝补衣裳,赚些工钱,他已经出来干活,帮补家计。母子俩相依为命,过得极是清苦。 此次玄机阁到千家挑选徒弟,千同敬自然也去了,而且他还是第一个被阁主选中的,甚至得到过阁主的肯定,回到家里,他便向母亲报告这个喜讯。 刘氏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就有修炼天赋,只是家贫负担不起,如今难得有此机会,也很高兴,吩咐道:娘知道你有天赋,今天能得蔡阁主垂青,你可得好好修炼,你爹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千同敬其实早发现自己有修炼天赋,千家的功法,他修炼起来,比同龄人都快,只是没想到天赋会这么高。 可要修炼,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花钱,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无法修炼下去。如今能进玄机阁,以后便能赚大钱。他自然高兴。 可母子俩就高兴了一天,第二天,千家家主便派焦管事来家里说事,说要进玄机阁修炼,每年要交一百二十两的生活费,家主和蔡阁主谈过,也没法减免,只能更换名单,为了补偿千同敬,家主拿出五十两银子,协助千同敬修炼,将来修炼有成,也可以为家主效力。刘氏望着送来的银两,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待儿子晚上回来,她便解释道:今天蔡阁主派人来传话,说要每年要交一百二十两生活费,娘也没办法,只要回拒,不过你以后要修炼,娘也存了点钱,可以供你修炼。 千同敬却是不信,应道:昨天阁主只问我愿意不愿意进玄机阁,没说要收钱。 刘氏说:你进玄机阁,阁主不仅传你功法窍诀,还要管你吃饭穿衣,总不能白贴钱。 千同敬毕竟年纪小,只觉得不对,又不知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看过狄姑娘记的分数,别人都是七八十的,我是九十九,小寻叔也在现场,他还开玩笑说想跟我换…… 小孩子家的,说着这话,倒像在耍脾气,可说到最完,眼睛微红,眼泪都流了下来。 刘氏看着儿子这模样,心里也是难受。她想过去找蔡阁主,问个仔细。可能不能见到蔡阁主还不好说,万一惹恼家主,他们母子俩在渭城恐怕都呆不下去。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说将来借钱,供儿子修炼,哪怕不进玄机阁,也能成为一句窍客。 …… 千大宇等了三天,一听说阁主回来,急忙带着千贞泰,拿着新名单,来找蔡多福。 蔡多福拿着新名单,愣了一会,再听过千大宇的诉说,直接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玄机阁收徒,不是摊丁服兵役,这还能按家分配?当我们玄机阁是垃圾堆啊,什么垃圾都敢扔过来。 他是真生气,话刚才说完,直接就把那份名单卷进空间黑洞,绞得粉碎。 其实千家想换名额,偶尔换一两个,只要资质相差不大,再由家主说说情,他睁只眼闭只眼便过去了。可千家提供的新名单,几乎将他选出来七人,换了六人。更过分的,作为标准人选的千同敬,竟然也被划掉了。 好好的天才不用,硬塞给自己一堆垃圾,千家不仅比想象的要烂很多,还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合着自己浪费一天的时间,进行检测筛选,只是做做样子。 阁主莫生气,千家摊子太大,我也是迫于无奈,实在不行,就换一两个人。千大宇急忙解释道。 蔡多福可懒得侍候了,说道:玄机阁开启传送门的法器,现在在何处,我要收回来。 千大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应道:阁主不必如此,我就按你名单的给人。 蔡多福板起脸来,应道:我说把传送门的法器交出来,听不懂么? 千大宇望着蔡多福那张板得严肃的脸,终于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想了一会,才应道:阁主,交出传送门的法器,乃是千家大事,我得召集各房族老商议。 那你在这里等着,派人去请,反正今天我拿不到法器,谁也别想走。 话音一落,客厅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变形,压得坐在客厅里的千大宇和千贞泰,都无法动弹。 千大宇没想到蔡多福会因这种小事发这么大脾气,满脑子都在想这事如何解决。而千贞泰和蔡多福动过手,知道蔡多福释放的空间威压的强度,比一个月前,不仅强上几倍,连形态都明显不同。 只有到了九窍境,开始接触规则,才知道这意味着蔡多福感悟空间规则,明显上了几个档次。 短短一个月,就有如此迅速地提升,简直骇人听闻,如果不是真人就在眼前,他都不敢相信。 这位年轻的阁主,只怕不到几年,就能踏入至圣境,简直恐怖。 第二十二章 传送门法器 蔡多福其实没想这么快拿回传送门法器。 因为他现在专注于历练晋阶,就算拿到传送门法器,也没时间研究,而且此举会让千家产生不必要的联想,真没必要急着拿回法器。 可现在千家的做法,完全不把玄机阁当回事,就算是合作,都不能这么玩。再考虑到千家四小姐的事,他对千家真是无法再忍。 所以蔡多福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拿回传送门法器。 千大宇无法,只好开口让焦管事去请各房族老,却不忘偷偷使了一个眼色。 焦管事在千家跟随家主多年,知道家主使眼色的意思,于是先跑到南院,来请千小寻。 千小寻听说过情况,急忙赶到大堂客厅,一进客厅,便觉撞进一堆无形泥潭,没走两步,全身无法动弹。 “姐夫……”千小寻刚开口,又发现嘴都张不开。身子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到旁边的椅子上,顺势被人按坐下来。 “你再喊我姐夫,我打断你的腿。”蔡多福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千小寻可不怕被人打断腿,反而越发羡慕蔡多福这一手无声无息的定身术,心里早打定主意,一定要混入玄机阁,学到这样的本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堂客厅清静得有些可怕。 焦管事确实有意拖延,可没办法一直拖着不动,慢慢地,千家各房的族老代表,陆续来到大堂客厅,可不管什么修为,一进客厅,就被蔡多福定住,按坐在椅子。 很快,客厅渐渐坐满十人,蔡多福先松开千大宇的束缚,问道:“我知道千家还有一位九窍境,三位九窍境的供奉,你一并让他们过来,不然等会儿打过起来,别怪我欺负人。” 千大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千贞泰,却看到千贞泰缓缓闭上眼睛,明显在提示不行。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拖也拖不了多久,何况已经确认蔡多福是玄机阁阁主,现在只能按他的意思来办,以后再想办法补救。 “传送门法器本就属于玄机阁,阁主收回去,乃情理之事,今日千家诸多族老叔伯在此,正好做个见证。”千大宇拱手说道。 蔡多福没想千大宇会转变得这么快,但看在场的千家众人,表情各异,应该有不少反对者。 他可懒得管千家这群老顽固,直接伸手对千大宇说:“拿来。” 千大宇也不管周围众人的表情,从右手中指取下一枚镶玉的戒指,走上前来,递了上去。 蔡多福没想到所谓的传送门法器,会是一枚戒指。 接在手里一看,戒指由木头所制,粗厚结实,坚硬如铁,显然不是简单木材,上面镶的玉片,指甲般大小,雕刻的线条高低起伏,宛若山水图案。 星气感应之下,木戒指竟然会吸收星气,整块玉片,竟然叠刻着七个阵法。 阵法很是简单,和传送门的阵法有类似相通之处,理解起来不难,可想制作这样的戒指,真是棘手的,是戒指的结构。 确切地说,是木戒指镶嵌玉片的方式。 肉眼看不透这里的玄妙,但星气可以感应到,木戒指裹着玉片,不是那种简单将玉片捶打挤压进去,而包着一块玉石,只露出表面一小部分,看起来像镶玉片。 制作工艺这些,蔡多福不太懂,但他很肯定,这木戒指的制作工艺,绝非一般人能制作,就是用胶水粘上去,可不能是这种效果。 特别是木戒指可以吸收星气,那感觉,就像是树木在生长过程,恰巧把玉石包进去,很自然就形成这样的结构。 这样的戒指,他很确定就是传送门法器。 既然拿到法器,他可不想在千家继续折腾下去,快步走出大堂客厅,撤去星气,任由千家一众老顽固在里面吵争去。 没走几步,千小寻从后面追了过来,蔡多福本想把他推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带我去见一个人。” “好咧。”千小寻急忙答应一声,“准备见谁?” “千同敬。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知道,清平巷子,离这还有点远。” “千家族人住得很散么?” “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都不知分了多少家,自然住得很散,甚至还有人离开渭城的,不知搬到哪里去的。” 蔡多福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一件事。 在他心目中,千家作为新卫国第一家族,各房子弟,应该生活在同一庄园内,或者同一片街区。而且生活就算有差别,也不会差别太大。所以他没问各人的家庭环境,反正千家子弟,都差不多。 现在看来,千家早分成无数个小家庭,那情况便有点复杂。 “千同敬家境如何?”蔡多福问道。 “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过得挺苦的。”千小寻应道。 “同是千家族人,没人帮一下。” “都不知隔了多少代的族亲,哪里能帮得过来。” “那千同敬是哪房的?” “是大房的。” “那你也是大房的,你不帮一下?” …… 两人来到清平巷子,此时日近黄昏,阴暗的小巷子,越发显得破落。 来到千同敬的房前,望着里面昏黑模糊的房间,蔡多福不由皱起眉头。 刘氏见到门口有人,急忙从房间迎出来接待,借着傍晚最后一缕霞光,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她不认得蔡多福,却认得千小寻,只当是千小寻带着朋友来问事,有些担心儿子会不会因为玄机阁的事,跑到千府去闹事,急忙上前行礼:“五叔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 千小寻刚想开口回话,却发现自己又被蔡多福定住,说不出话来。 蔡多福问道:“千同敬在家么?” 刘氏望了千小寻一眼,又看看蔡多福,不敢应话。 本来还在房里准备睡觉的千同敬,听到蔡多福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待确实是蔡多福,竟呆呆地望着蔡多福,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蔡多福看到千同敬那张略显委屈的小脸,有些心痛,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盏马灯,大步踏进来,独留千小寻一人站在门口等待。 马灯亮起,房间里终于有了昏黄的光线,照出一间简陋前面套间的土屋瓦房。 蔡多福环顾一遍,大方在桌旁的长凳坐下,招手便喊千同敬过来。 刘氏看看千小寻,又跟进房间,脸色煞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蔡多福,现任玄机阁阁主,想收你儿子千同敬为徒,让他进玄机阁修炼,你能答应么?”蔡多福抬头对刘氏说道。 刘氏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早想答应一声,可想着千小寻还站在门口,踌躇良久,一时不敢回话。 千同敬急忙跪在蔡多福身前:“我愿意进玄机阁,可是我家没钱。” 蔡多福微微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他们说要多少钱?” 千同敬应道:“每年一百二十两。” 蔡多福又问:“谁说的?” 母子俩想起还站在外面的千小寻,都不敢回话。 蔡多福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千家各房子孙,各分配一个名额,而千同敬占用的,还是家主千大宇的名额,被人刷下来很正常。 他望着千同敬,说:“玄机阁收徒,不要钱的,我还经常倒贴钱。你来不来?” 千同敬越发激动,本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身望向自己母亲。 刘氏此时也回过神来,暗自下了决心,既然阁主大人来到家里,今天哪怕得罪千家,也要帮儿子争个机会。于是上前一步,就要跪地跟阁主求情。 蔡多福一直留意着母子的举动,早托住刘氏的身子,不让她跪下来,说道:“你有话便说,不用跪的。” 刘氏又惊又喜,犹豫一会,才说:“阁主大人,我这儿子从小就有修炼天赋,修炼速度,总比别的孩子快几倍,而且从小听话,只要阁主收他为徒,他什么都肯做的。” 千同敬也急忙应道:“只要阁主肯收我为徒,我什么都肯干的。” 蔡多福说:“好,那你跪下拜师。” 千同敬听到这话,一脸惊喜,急忙磕头:“徒儿千同敬,拜见师父。” 其实新卫国一带的风气,就讲究入门拜师,比大秦帝国还讲究规矩,一个愿收,一个愿拜,这师徒关系便确定下来。 蔡多福等他磕完三个响头,才扶他起来,说:“你已经是玄机阁弟子,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回玄机阁。” 这么着急带徒弟回去,是怕千家那帮老顽固搞事。同时也是想改善一下千同敬的生活。 千同敬有些发愣,不是怕,而是没想到这么快,可一想到要进玄机阁,又忍不住兴奋地点头:“好。” 刘氏在一旁看着,又是高兴,又是不舍,到最后,竟然有些想哭。 蔡多福又对千同敬说道:“你到玄机阁修炼,每个月可以回家一次,过年可以回家七天。只是休假期间,修炼不能松懈,明白么?” “徒儿明白。” …… 趁着千同敬收拾衣服的时候,蔡多福把千小寻推进来,说:“我带千同敬进玄机阁,又怕你们对他母亲不利,这事你说怎么办?” 千小寻急忙上前,说:“这事我来摆平。” “告诉千家那些势利眼,六年内,我会把千同敬培养到九窍境,让他们看着办。” “没问题,这事晚上我就派人去传话。别的不知道,明天早上,我们家保证有人送礼过来结交。” 蔡多福满意点点头,然后带着千同敬离开。 千小寻跟在后面,说:“姐夫,我也是玄机阁的人,你什么时候传我功法。” “你上次扫地都没扫干净。甭想进玄机阁。” “姐夫,你不能这样的,上次我可是累了一整天。” …… 第二十二章 传送门法器 蔡多福其实没想这么快拿回传送门法器。 因为他现在专注于历练晋阶,就算拿到传送门法器,也没时间研究,而且此举会让千家产生不必要的联想,真没必要急着拿回法器。 可现在千家的做法,完全不把玄机阁当回事,就算是合作,都不能这么玩。再考虑到千家四小姐的事,他对千家真是无法再忍。 所以蔡多福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拿回传送门法器。 千大宇无法,只好开口让焦管事去请各房族老,却不忘偷偷使了一个眼色。 焦管事在千家跟随家主多年,知道家主使眼色的意思,于是先跑到南院,来请千小寻。 千小寻听说过情况,急忙赶到大堂客厅,一进客厅,便觉撞进一堆无形泥潭,没走两步,全身无法动弹。 “姐夫……”千小寻刚开口,又发现嘴都张不开。身子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到旁边的椅子上,顺势被人按坐下来。 “你再喊我姐夫,我打断你的腿。”蔡多福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千小寻可不怕被人打断腿,反而越发羡慕蔡多福这一手无声无息的定身术,心里早打定主意,一定要混入玄机阁,学到这样的本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堂客厅清静得有些可怕。 焦管事确实有意拖延,可没办法一直拖着不动,慢慢地,千家各房的族老代表,陆续来到大堂客厅,可不管什么修为,一进客厅,就被蔡多福定住,按坐在椅子。 很快,客厅渐渐坐满十人,蔡多福先松开千大宇的束缚,问道:“我知道千家还有一位九窍境,三位九窍境的供奉,你一并让他们过来,不然等会儿打过起来,别怪我欺负人。” 千大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千贞泰,却看到千贞泰缓缓闭上眼睛,明显在提示不行。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拖也拖不了多久,何况已经确认蔡多福是玄机阁阁主,现在只能按他的意思来办,以后再想办法补救。 “传送门法器本就属于玄机阁,阁主收回去,乃情理之事,今日千家诸多族老叔伯在此,正好做个见证。”千大宇拱手说道。 蔡多福没想千大宇会转变得这么快,但看在场的千家众人,表情各异,应该有不少反对者。 他可懒得管千家这群老顽固,直接伸手对千大宇说:“拿来。” 千大宇也不管周围众人的表情,从右手中指取下一枚镶玉的戒指,走上前来,递了上去。 蔡多福没想到所谓的传送门法器,会是一枚戒指。 接在手里一看,戒指由木头所制,粗厚结实,坚硬如铁,显然不是简单木材,上面镶的玉片,指甲般大小,雕刻的线条高低起伏,宛若山水图案。 星气感应之下,木戒指竟然会吸收星气,整块玉片,竟然叠刻着七个阵法。 阵法很是简单,和传送门的阵法有类似相通之处,理解起来不难,可想制作这样的戒指,真是棘手的,是戒指的结构。 确切地说,是木戒指镶嵌玉片的方式。 肉眼看不透这里的玄妙,但星气可以感应到,木戒指裹着玉片,不是那种简单将玉片捶打挤压进去,而包着一块玉石,只露出表面一小部分,看起来像镶玉片。 制作工艺这些,蔡多福不太懂,但他很肯定,这木戒指的制作工艺,绝非一般人能制作,就是用胶水粘上去,可不能是这种效果。 特别是木戒指可以吸收星气,那感觉,就像是树木在生长过程,恰巧把玉石包进去,很自然就形成这样的结构。 这样的戒指,他很确定就是传送门法器。 既然拿到法器,他可不想在千家继续折腾下去,快步走出大堂客厅,撤去星气,任由千家一众老顽固在里面吵争去。 没走几步,千小寻从后面追了过来,蔡多福本想把他推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带我去见一个人。” “好咧。”千小寻急忙答应一声,“准备见谁?” “千同敬。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知道,清平巷子,离这还有点远。” “千家族人住得很散么?” “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都不知分了多少家,自然住得很散,甚至还有人离开渭城的,不知搬到哪里去的。” 蔡多福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一件事。 在他心目中,千家作为新卫国第一家族,各房子弟,应该生活在同一庄园内,或者同一片街区。而且生活就算有差别,也不会差别太大。所以他没问各人的家庭环境,反正千家子弟,都差不多。 现在看来,千家早分成无数个小家庭,那情况便有点复杂。 “千同敬家境如何?”蔡多福问道。 “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过得挺苦的。”千小寻应道。 “同是千家族人,没人帮一下。” “都不知隔了多少代的族亲,哪里能帮得过来。” “那千同敬是哪房的?” “是大房的。” “那你也是大房的,你不帮一下?” …… 两人来到清平巷子,此时日近黄昏,阴暗的小巷子,越发显得破落。 来到千同敬的房前,望着里面昏黑模糊的房间,蔡多福不由皱起眉头。 刘氏见到门口有人,急忙从房间迎出来接待,借着傍晚最后一缕霞光,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她不认得蔡多福,却认得千小寻,只当是千小寻带着朋友来问事,有些担心儿子会不会因为玄机阁的事,跑到千府去闹事,急忙上前行礼:“五叔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 千小寻刚想开口回话,却发现自己又被蔡多福定住,说不出话来。 蔡多福问道:“千同敬在家么?” 刘氏望了千小寻一眼,又看看蔡多福,不敢应话。 本来还在房里准备睡觉的千同敬,听到蔡多福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待确实是蔡多福,竟呆呆地望着蔡多福,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蔡多福看到千同敬那张略显委屈的小脸,有些心痛,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盏马灯,大步踏进来,独留千小寻一人站在门口等待。 马灯亮起,房间里终于有了昏黄的光线,照出一间简陋前面套间的土屋瓦房。 蔡多福环顾一遍,大方在桌旁的长凳坐下,招手便喊千同敬过来。 刘氏看看千小寻,又跟进房间,脸色煞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蔡多福,现任玄机阁阁主,想收你儿子千同敬为徒,让他进玄机阁修炼,你能答应么?”蔡多福抬头对刘氏说道。 刘氏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早想答应一声,可想着千小寻还站在门口,踌躇良久,一时不敢回话。 千同敬急忙跪在蔡多福身前:“我愿意进玄机阁,可是我家没钱。” 蔡多福微微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他们说要多少钱?” 千同敬应道:“每年一百二十两。” 蔡多福又问:“谁说的?” 母子俩想起还站在外面的千小寻,都不敢回话。 蔡多福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千家各房子孙,各分配一个名额,而千同敬占用的,还是家主千大宇的名额,被人刷下来很正常。 他望着千同敬,说:“玄机阁收徒,不要钱的,我还经常倒贴钱。你来不来?” 千同敬越发激动,本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身望向自己母亲。 刘氏此时也回过神来,暗自下了决心,既然阁主大人来到家里,今天哪怕得罪千家,也要帮儿子争个机会。于是上前一步,就要跪地跟阁主求情。 蔡多福一直留意着母子的举动,早托住刘氏的身子,不让她跪下来,说道:“你有话便说,不用跪的。” 刘氏又惊又喜,犹豫一会,才说:“阁主大人,我这儿子从小就有修炼天赋,修炼速度,总比别的孩子快几倍,而且从小听话,只要阁主收他为徒,他什么都肯做的。” 千同敬也急忙应道:“只要阁主肯收我为徒,我什么都肯干的。” 蔡多福说:“好,那你跪下拜师。” 千同敬听到这话,一脸惊喜,急忙磕头:“徒儿千同敬,拜见师父。” 其实新卫国一带的风气,就讲究入门拜师,比大秦帝国还讲究规矩,一个愿收,一个愿拜,这师徒关系便确定下来。 蔡多福等他磕完三个响头,才扶他起来,说:“你已经是玄机阁弟子,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回玄机阁。” 这么着急带徒弟回去,是怕千家那帮老顽固搞事。同时也是想改善一下千同敬的生活。 千同敬有些发愣,不是怕,而是没想到这么快,可一想到要进玄机阁,又忍不住兴奋地点头:“好。” 刘氏在一旁看着,又是高兴,又是不舍,到最后,竟然有些想哭。 蔡多福又对千同敬说道:“你到玄机阁修炼,每个月可以回家一次,过年可以回家七天。只是休假期间,修炼不能松懈,明白么?” “徒儿明白。” …… 趁着千同敬收拾衣服的时候,蔡多福把千小寻推进来,说:“我带千同敬进玄机阁,又怕你们对他母亲不利,这事你说怎么办?” 千小寻急忙上前,说:“这事我来摆平。” “告诉千家那些势利眼,六年内,我会把千同敬培养到九窍境,让他们看着办。” “没问题,这事晚上我就派人去传话。别的不知道,明天早上,我们家保证有人送礼过来结交。” 蔡多福满意点点头,然后带着千同敬离开。 千小寻跟在后面,说:“姐夫,我也是玄机阁的人,你什么时候传我功法。” “你上次扫地都没扫干净。甭想进玄机阁。” “姐夫,你不能这样的,上次我可是累了一整天。” …… 第二十三章 阁主夫人 玄机阁主峰,金柳园东厢院有七间厢房,尽头处有两间老屋小楼,合起来可以住九个人。但老屋两间小楼,已被蔡多福占有,实际能住人的,只有七间厢房。 第一批住进玄机阁的,有狄轻音狄子和姐弟,侍女青云绿儿,还有老郑夫妇,外加千同敬,正好七人住六间房。 蔡多福这几天在忙的,就是购买生活物资,主要是炊烟处的柴米油盐,还有布置房间,特别是那两间简陋的老屋小楼,重新全面布置,主要是遮掩密室。 他让狄轻音负责管理奴仆侍女,监督狄子和千同敬修炼。还制定相关的规矩,比如紫光阁和老屋小楼是禁地,严禁擅闯。又比如藏书楼每天上下午各开放一次,只允许阅读,不许外借等等。 待安排好玄机阁各项事务,已是十二月初四,他给了狄轻音一个储物戒指,里面有近一个月的生活物资,嘱咐她守在玄机阁。 狄轻音却是不答应,储物戒指都不想要,说道:“我可不稀罕什么玄机阁弟子门人的,我这一辈子,只想跟着你,你去哪儿,我便跟去哪儿,你现在要回家,我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蔡多福感叹一声:“家里诸多不便……” “我只是一个侍从,只知道服侍主人,不争不抢的,哪里会有什么不便。” “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就是不方便。” 狄轻音死活不依,抱着蔡多福只是哭。 蔡多福只好哄道:“你真为我好,就要乖乖听话,管理玄机阁这事,许久人想干我都不给。而且就一个多月,我还会经常回来看看,你再不听话,我可真不高兴了。” 这连哄带吓的,终于将狄轻音安抚下来。 实际上,除了狄轻音,还有一个人,也让蔡多福有些头痛,那就是千小寻。 虽然已经收回千家的传送门法器,但蔡多福还无法将渭城传送门许给他人,因为千家在渭城经营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各行各业,要让他们内斗很容易,可一旦有他人插手传送门,一定会引来千家的合力阻挠。 带着千小寻,是让千家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只是千小寻这货,没大没小,可不管什么传送门,只要想进玄机阁修炼,其它的一概不管。 蔡多福自然不允许千小寻住进玄机阁,也怕他闹事,只好传给他一套功法,吩咐他好好修炼,两个月后,帮他开第一窍。 …… 十二月初六,蔡多福回到栎阳城。 因为有传讯玉简,樊秀早在家里等着,准备给自家夫君接风洗尘,只是看着蔡多福此次归来,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蔡多福看着樊秀小腹微微隆起,拉着她左看右看,问长问短,倒把樊秀的疑惑压了下去。 他倒不是想瞒着樊秀,而是真关心自己老婆,相反,他觉得有必要将玄机阁的事告诉樊秀。于是将自己在新卫国的历练,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玄机阁的事,要怎么说,他也是考虑了很久。 以樊秀的性格,就算自己不说,她也不会过问,但这事必须说出来,因为六年后,自己在外对抗上古巨人,需要樊秀开启传送门,将全家转移到玄机阁避难。 按柳攀的推算,上古巨人灾变,西长街一带是相对安全的,但蔡家一家老小,蔡多福可不敢冒险,全家必须提前到玄机阁避避风头,反正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当然,他也想过借这次机会,说传送门与玄机阁是此次历练无意发现的,可仔细一想,自己以前种种的表现,都与玄机阁有关,肯定瞒不过樊秀的,还不如大方说出来。 听完丈夫的诉说,樊秀脸色平静,明显有些不信。 异国风情习俗,哪怕有灵潮宫玄机阁这样的古宗门,她还是信的,她也知道自己丈夫在小花园里有些秘密,但能连接两地的传送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要不我带你去渭城逛逛?”蔡多福说道。 “太晚了。”樊秀应道。 “渭城比栎阳城晚两个时辰,此时正是黄昏,去散散步也好。” 蔡多福吩咐小扇守在门外,拉着樊秀进入小花园,开启传送门。 樊秀望着突然打开的传送门,能看见传送门里面的宅院,还有围上来的千府家丁,一时看得目瞪口呆,都不敢迈步走进去。 蔡多福安慰几句,拉着她穿过传送门,喊退千府的家丁,带着她走出千府传送门大院,真逛起街来。 樊秀走了一段,第一句话便问:“为什么这里天还不黑?” 蔡多福开始简单地解释时区的划分问题,又说:“玄机阁的时间,跟这里又不一样,那里现在是白天。” 樊秀将信将疑,却被街上各种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吸引,蔡多福随手买了几件东西,突然看到千大宇带着千家一众人物,已经赶了过来。 原来听说蔡阁主带着一个孕妇来到渭城,千大宇也知道是阁主夫人来渭城,急忙过来相见。 蔡多福还想跟千府保持一定距离,草草应付几句,便带着樊秀回到传送门大院。 再次开启传送门,两人来到玄机阁。 樊秀抬头看看前面的玄机阁牌坊,又回头望着传送门下的悬崖,愣了一会。 蔡多福一直拉着她的手,怕她紧张害怕,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她怀孕期间来玄机阁。 樊秀倒是很有兴趣,随着蔡多福一路往上走去。 刚进迎客轩,狄轻音早已迎出来,以侍女的身份,向两人行礼:“见过阁主,见过阁主夫人。” 蔡多福挥手应道:“起来。” 樊秀仔细端详过狄轻音,只是轻轻点头,是真把她当侍女来看,也希望她能以后摆正自己侍女的身份。 两人继续往上走,一直逛到藏书楼。 千同敬正在看书,急忙过来磕头,拜见师母。 樊秀知道蔡多福在外面收了十个徒弟,可一直也没见过,今天看到千同敬,见他乖巧懂事,倒是十分欢喜,便顺手送给他几片金叶,嘱咐他好生修炼。 蔡多福在旁边说:“我在栎阳城,收了不少徒弟,都是些孩子,以后都会送到玄机阁修炼,回去之后,正好让他们见见师母。” …… 第二十三章 阁主夫人 玄机阁主峰,金柳园东厢院有七间厢房,尽头处有两间老屋小楼,合起来可以住九个人。但老屋两间小楼,已被蔡多福占有,实际能住人的,只有七间厢房。 第一批住进玄机阁的,有狄轻音狄子和姐弟,侍女青云绿儿,还有老郑夫妇,外加千同敬,正好七人住六间房。 蔡多福这几天在忙的,就是购买生活物资,主要是炊烟处的柴米油盐,还有布置房间,特别是那两间简陋的老屋小楼,重新全面布置,主要是遮掩密室。 他让狄轻音负责管理奴仆侍女,监督狄子和千同敬修炼。还制定相关的规矩,比如紫光阁和老屋小楼是禁地,严禁擅闯。又比如藏书楼每天上下午各开放一次,只允许阅读,不许外借等等。 待安排好玄机阁各项事务,已是十二月初四,他给了狄轻音一个储物戒指,里面有近一个月的生活物资,嘱咐她守在玄机阁。 狄轻音却是不答应,储物戒指都不想要,说道:“我可不稀罕什么玄机阁弟子门人的,我这一辈子,只想跟着你,你去哪儿,我便跟去哪儿,你现在要回家,我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蔡多福感叹一声:“家里诸多不便……” “我只是一个侍从,只知道服侍主人,不争不抢的,哪里会有什么不便。” “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就是不方便。” 狄轻音死活不依,抱着蔡多福只是哭。 蔡多福只好哄道:“你真为我好,就要乖乖听话,管理玄机阁这事,许久人想干我都不给。而且就一个多月,我还会经常回来看看,你再不听话,我可真不高兴了。” 这连哄带吓的,终于将狄轻音安抚下来。 实际上,除了狄轻音,还有一个人,也让蔡多福有些头痛,那就是千小寻。 虽然已经收回千家的传送门法器,但蔡多福还无法将渭城传送门许给他人,因为千家在渭城经营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各行各业,要让他们内斗很容易,可一旦有他人插手传送门,一定会引来千家的合力阻挠。 带着千小寻,是让千家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只是千小寻这货,没大没小,可不管什么传送门,只要想进玄机阁修炼,其它的一概不管。 蔡多福自然不允许千小寻住进玄机阁,也怕他闹事,只好传给他一套功法,吩咐他好好修炼,两个月后,帮他开第一窍。 …… 十二月初六,蔡多福回到栎阳城。 因为有传讯玉简,樊秀早在家里等着,准备给自家夫君接风洗尘,只是看着蔡多福此次归来,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蔡多福看着樊秀小腹微微隆起,拉着她左看右看,问长问短,倒把樊秀的疑惑压了下去。 他倒不是想瞒着樊秀,而是真关心自己老婆,相反,他觉得有必要将玄机阁的事告诉樊秀。于是将自己在新卫国的历练,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玄机阁的事,要怎么说,他也是考虑了很久。 以樊秀的性格,就算自己不说,她也不会过问,但这事必须说出来,因为六年后,自己在外对抗上古巨人,需要樊秀开启传送门,将全家转移到玄机阁避难。 按柳攀的推算,上古巨人灾变,西长街一带是相对安全的,但蔡家一家老小,蔡多福可不敢冒险,全家必须提前到玄机阁避避风头,反正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当然,他也想过借这次机会,说传送门与玄机阁是此次历练无意发现的,可仔细一想,自己以前种种的表现,都与玄机阁有关,肯定瞒不过樊秀的,还不如大方说出来。 听完丈夫的诉说,樊秀脸色平静,明显有些不信。 异国风情习俗,哪怕有灵潮宫玄机阁这样的古宗门,她还是信的,她也知道自己丈夫在小花园里有些秘密,但能连接两地的传送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要不我带你去渭城逛逛?”蔡多福说道。 “太晚了。”樊秀应道。 “渭城比栎阳城晚两个时辰,此时正是黄昏,去散散步也好。” 蔡多福吩咐小扇守在门外,拉着樊秀进入小花园,开启传送门。 樊秀望着突然打开的传送门,能看见传送门里面的宅院,还有围上来的千府家丁,一时看得目瞪口呆,都不敢迈步走进去。 蔡多福安慰几句,拉着她穿过传送门,喊退千府的家丁,带着她走出千府传送门大院,真逛起街来。 樊秀走了一段,第一句话便问:“为什么这里天还不黑?” 蔡多福开始简单地解释时区的划分问题,又说:“玄机阁的时间,跟这里又不一样,那里现在是白天。” 樊秀将信将疑,却被街上各种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吸引,蔡多福随手买了几件东西,突然看到千大宇带着千家一众人物,已经赶了过来。 原来听说蔡阁主带着一个孕妇来到渭城,千大宇也知道是阁主夫人来渭城,急忙过来相见。 蔡多福还想跟千府保持一定距离,草草应付几句,便带着樊秀回到传送门大院。 再次开启传送门,两人来到玄机阁。 樊秀抬头看看前面的玄机阁牌坊,又回头望着传送门下的悬崖,愣了一会。 蔡多福一直拉着她的手,怕她紧张害怕,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她怀孕期间来玄机阁。 樊秀倒是很有兴趣,随着蔡多福一路往上走去。 刚进迎客轩,狄轻音早已迎出来,以侍女的身份,向两人行礼:“见过阁主,见过阁主夫人。” 蔡多福挥手应道:“起来。” 樊秀仔细端详过狄轻音,只是轻轻点头,是真把她当侍女来看,也希望她能以后摆正自己侍女的身份。 两人继续往上走,一直逛到藏书楼。 千同敬正在看书,急忙过来磕头,拜见师母。 樊秀知道蔡多福在外面收了十个徒弟,可一直也没见过,今天看到千同敬,见他乖巧懂事,倒是十分欢喜,便顺手送给他几片金叶,嘱咐他好生修炼。 蔡多福在旁边说:“我在栎阳城,收了不少徒弟,都是些孩子,以后都会送到玄机阁修炼,回去之后,正好让他们见见师母。” …… 第二十四章 腊梅馆降雪,HC县离人 大秦二三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大雪。 蔡多福站在腊梅馆小楼屋檐下,双手环在身后,望着满院飘舞的雪花,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两耳却时刻留意着小楼里面的声音。 他想起上辈有句网络用语: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或许正是自己此时的写照。 上辈子他也当过父亲,可一想大秦的医疗水平,他还是有些紧张。 幸好时明月是个窍客,不然他早不顾世俗愚见,一直守在时明月身旁给她输送星气。 事实上,就因为稳婆说临盆在即,他回来第二天,就住在腊梅馆,一住就是七天,都不敢离开,连李青枫和冯新安派人来问话,都被他推在一旁。 也不知等了多久,只听到小楼里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他才心里一松,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老父亲该有的笑容。 又过一会,稳婆从房间出来,说道:“恭喜少爷,母女平安。” 蔡多福拿出早准备好的钱铢,塞在稳婆手里,急忙冲进小楼,去看时明月。 稳婆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铢,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这用红纸包起来的几大串,少说也有两千铢。也不管蔡多福没有听到,躬身还礼:“多谢少爷。”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急忙跟进小楼,帮忙照看一二。 蔡多福来到床边,抓着时明月的手,渡入一道星气,先仔细查看过她体内的丹田关窍,确认没什么问题,又给她输送星气,嘴里说道:“老婆,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时明月微微一笑,挣扎着起身,喊道:“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稳婆在旁边听到,急忙将孩子抱过来,蔡多福接过孩子,放在时明月跟前:“是个女孩,起个名字。” 时明月望着眼前的孩子,只见她眯着眼睛,睡得正香,满心欢喜之际,忍不住轻轻去摸孩子的脸,没想就轻轻一碰,孩子突然睁开眼睛,望了时明月一眼,然后又慢慢合眼睡觉。 只一眼,时明月的心便化了,对蔡多福说:“这是咱俩的孩子,对不对?” “对,起个名字。” “今天寒冬大雪,恰巧出生在腊梅馆,不如叫冬梅。” “……” “不好听么?” “换一个,梓萱怎么样?蔡梓萱。” “这算什么名字,不好听。” …… 外面大雪纷飞,孩子已经抱给奶妈,连来陪月子的老婆子都安排住进腊梅馆。 坐月子这种事,其实也好办的,那就是花钱。 俗是俗了点,但效果很明显,连稳婆都跟到天黑,还对奶妈千叮万嘱,安排好大小事务才离开的。 当晚,夫妻俩就在小楼里,望着自己的孩子,继续给孩子起名字,一直到深夜,才定下来,给孩子取名素雪。 那就叫蔡素雪。 只要时明月喜欢,蔡多福不敢反对。而且素雪这个名字,也不错。 取过名字,时明月又开始考虑要给孩子穿什么衣服,要买什么玩具,要带她去哪里玩。 蔡多福其实在考虑如何让她们母女俩住入蔡家,毕竟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陪伴,一直住在腊梅馆,肯定是不行。 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好办。不过看着时明月那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甚至都不觉这事有什么难处。 实在不行,就把她们母女带回玄机阁,等到自己晋阶至圣境,才带着长公主殿和孩子回栎阳城。 …… 这世间,几家欢乐几家愁。 就在栎阳城大雪纷飞,蔡素雪呱呱坠地之时,远在月氏国的何天赐与卫小楼,却因一场大雪发起愁。 按卫小楼的计划,两人从新卫国丘谷城出发,穿过黎椒国,月氏国,再越过祁连山脉,进入可丽国,过年前能回到大秦境内。 可一路走来,诸事不顺。 先是进黎椒国时被官差阻挠,又在月氏国遇到强盗,甚至有某部落的酋长,因看上卫小楼美色,缠着要与何天赐决斗。 以何天赐七窍境的实力,再加上卫小楼的计谋,倒不至于有什么损失,但人生地不熟的,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原本两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四个月,此时恰巧走到祁连山下的hc县。 也是天公不作美,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到了晚上,祁连山发生雪崩,如山塌般的轰隆声,一直传到山下的hc县,吓得夫妻俩一宿没睡。 第二天,风雪稍小,却不见消停。 夫妻俩出来打听情况,在hc县转了一圈,发现上山的路早已不见,也没人愿意带路上山,连向导都准备回去,因为雪崩之后,想翻过祁连山,要等到明年开春雪融。 当然,要回大秦,也可以往西绕过祁连山,沿轮回沙漠边境进入可丽国。但这条路,也不 好走,而且路途遥远,还得再花三四个月的时间。 卫小楼说:“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就先在这里等着。” 何天赐望着小县城里冷清的街道,想起那间油腻肮脏的旅店,还有楼下那群喝酒骂娘的蛮夫,不可能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的,于是应道:“咱们还是绕过去,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卫小楼说:“走轮回沙漠,风险太大,夫君且忍一忍。” 何天赐说:“咱们只沿着沙漠边缘走,又不进去,怕什么。” 卫小楼却有不同想法,说:“如果夫君想一路历练,倒是可以。如果只为安全起见,呆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县城,却是最安全的。” 这一路走来,何天赐可是受了不少气,此时听到这话,突然发起脾气来,站在大街上,大声骂道:“你老是说安全,咱们这几个月,哪里有什么安全可言。” 卫小楼没想他会突然发脾气,愣了一下,本想说上两句,可此时仍在大街上,还是忍住了。 可能正是风雪中的小县城,街上也没什么人,何天赐却是忍不住了。 这几个月来,积压在何天赐心里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他冲着卫小楼吼道:“都是你,想的什么鬼计划,咱们就不该来这种鬼地方。你堂堂何家大少奶奶,有必要听那姓冯的摆布么?” 卫小楼应道:“我冒着风险,把你弄出来,这样不仅能躲开府里那些小人,还能解开你的诅咒,这有什么不对。” “那你也不能选新卫国这么偏远的地方。” “不偏远,冯先生怎么能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把金条和首饰都放在他身上,弄得咱们一路都不方便,想买几个奴仆都不行。” 卫小楼听到这话,也是来了脾气,大声应道:“大少爷,咱们是逃难历练,不是享受,至于那些财物,放在冯先生身上,是等回去之后,有借口找他合作,别忘记了,你要夺回家主之位,还需要他的帮忙。” 何天赐气在心头,哪里听得进去,骂道:“我看你是跟他有一腿,我就不信,那天我昏过去之后,他没对你干什么事。” 卫小楼气得全身发抖,越想越觉得难受,几乎都快哭出来。 其实这事,卫小楼跟他解释过很多次,真以身家性命担保,她与冯先生清清白白。可作为一个男人,何天赐总觉得心里有根刺,不取出来就是不痛快。 “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做了多少事,甚至连尊严都不要,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你倒好,受这么点小气,就来跟我发脾气。早知道这样,我干脆抱着你一起去死算了。” 卫小楼说着,眼睛已经流了下来。 看见自己娘子流泪,何天赐也是心软了,不敢再说话。 他确实是很喜欢卫小楼的,不然当初也顶着家庭的压力,硬是要娶卫夫子的女儿。毕竟在贵族世家,这可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漫天风雪里,冷清的县城大街上,就这么站着一对相顾无言的夫妻。 何天赐是有些愧疚,但作为男人,也是要些面子,只好沉默不语。 卫小楼心里觉得委屈,巴不得捶着他一拳,再好好哭一场,可在大街上,实在不好作态。 很平常的夫妻吵架,本来到这里就完了,回去之后,便和好如初。 偏在此时,一个剃着光头,身着灰色长袍的老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旁,把两人吓了一跳。 那老女人望着卫小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救苦救难,路遇不平,自当舍身相救,这位女施主,眼前这人,可是你丈夫?”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自然不一般。但月氏国内,什么样的怪人都有,她也很快镇静下来。只是听老女人的话,前面那些,也是不懂,只有最后一句,还算听得明白,于是应道:“他是我丈夫。” “你丈夫可有打你骂你?”那老女人又问。 卫小楼全身一松,微微一笑,只道是对方是来劝架的好心婆子,正待解释两句,突然觉得眩晕,鬼使神差地应道:“有。” “世间多少绝色女子,偏遇无情郎,贫尼轻风,这就带你回灵潮宫,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愿意。” “你跪下拜师,从此世间俗缘,便与你无关。” 卫小楼两眼迷离,扑通一声,跪倒在那老女人面前:“弟子拜见轻风师父。” 轻风师太满意点头,抬手说道:“起来,现在就跟我回灵潮宫。” 卫小楼答应一声,起身竟然站在轻风师太身旁。 站在一旁的何天赐却是看傻了眼,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卫小楼跟着轻风师太走出两三步,才急忙喊道:“小楼,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卫小楼跟在轻风师太身后,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去。 何天赐又气又急,冲上去就要来拉卫小 楼的手:“这事算我错了,有事咱们回去再说。” 轻风师太突然闪身挡在前面,瞪着何天赐,骂道:“男人,你竟然知道错了,就该回去好好反省。别想打扰我们清修。” 说完,右手一挥,一股星气,直接将何天赐推出去十几米远。 何天赐好不容易站住,再抬头一看,却发现那老女人,已经带着卫小楼,几个起落,已经窜出去很远。 他也顾不得许多,急忙追上去,可越追越远,一直跑出hc县,却不见卫小楼的身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就是看不到人影。 第二十四章 腊梅馆降雪,HC县离人 大秦二三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大雪。 蔡多福站在腊梅馆小楼屋檐下,双手环在身后,望着满院飘舞的雪花,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两耳却时刻留意着小楼里面的声音。 他想起上辈有句网络用语: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或许正是自己此时的写照。 上辈子他也当过父亲,可一想大秦的医疗水平,他还是有些紧张。 幸好时明月是个窍客,不然他早不顾世俗愚见,一直守在时明月身旁给她输送星气。 事实上,就因为稳婆说临盆在即,他回来第二天,就住在腊梅馆,一住就是七天,都不敢离开,连李青枫和冯新安派人来问话,都被他推在一旁。 也不知等了多久,只听到小楼里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他才心里一松,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老父亲该有的笑容。 又过一会,稳婆从房间出来,说道:“恭喜少爷,母女平安。” 蔡多福拿出早准备好的钱铢,塞在稳婆手里,急忙冲进小楼,去看时明月。 稳婆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铢,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这用红纸包起来的几大串,少说也有两千铢。也不管蔡多福没有听到,躬身还礼:“多谢少爷。”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急忙跟进小楼,帮忙照看一二。 蔡多福来到床边,抓着时明月的手,渡入一道星气,先仔细查看过她体内的丹田关窍,确认没什么问题,又给她输送星气,嘴里说道:“老婆,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时明月微微一笑,挣扎着起身,喊道:“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稳婆在旁边听到,急忙将孩子抱过来,蔡多福接过孩子,放在时明月跟前:“是个女孩,起个名字。” 时明月望着眼前的孩子,只见她眯着眼睛,睡得正香,满心欢喜之际,忍不住轻轻去摸孩子的脸,没想就轻轻一碰,孩子突然睁开眼睛,望了时明月一眼,然后又慢慢合眼睡觉。 只一眼,时明月的心便化了,对蔡多福说:“这是咱俩的孩子,对不对?” “对,起个名字。” “今天寒冬大雪,恰巧出生在腊梅馆,不如叫冬梅。” “……” “不好听么?” “换一个,梓萱怎么样?蔡梓萱。” “这算什么名字,不好听。” …… 外面大雪纷飞,孩子已经抱给奶妈,连来陪月子的老婆子都安排住进腊梅馆。 坐月子这种事,其实也好办的,那就是花钱。 俗是俗了点,但效果很明显,连稳婆都跟到天黑,还对奶妈千叮万嘱,安排好大小事务才离开的。 当晚,夫妻俩就在小楼里,望着自己的孩子,继续给孩子起名字,一直到深夜,才定下来,给孩子取名素雪。 那就叫蔡素雪。 只要时明月喜欢,蔡多福不敢反对。而且素雪这个名字,也不错。 取过名字,时明月又开始考虑要给孩子穿什么衣服,要买什么玩具,要带她去哪里玩。 蔡多福其实在考虑如何让她们母女俩住入蔡家,毕竟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陪伴,一直住在腊梅馆,肯定是不行。 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好办。不过看着时明月那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甚至都不觉这事有什么难处。 实在不行,就把她们母女带回玄机阁,等到自己晋阶至圣境,才带着长公主殿和孩子回栎阳城。 …… 这世间,几家欢乐几家愁。 就在栎阳城大雪纷飞,蔡素雪呱呱坠地之时,远在月氏国的何天赐与卫小楼,却因一场大雪发起愁。 按卫小楼的计划,两人从新卫国丘谷城出发,穿过黎椒国,月氏国,再越过祁连山脉,进入可丽国,过年前能回到大秦境内。 可一路走来,诸事不顺。 先是进黎椒国时被官差阻挠,又在月氏国遇到强盗,甚至有某部落的酋长,因看上卫小楼美色,缠着要与何天赐决斗。 以何天赐七窍境的实力,再加上卫小楼的计谋,倒不至于有什么损失,但人生地不熟的,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原本两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四个月,此时恰巧走到祁连山下的hc县。 也是天公不作美,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到了晚上,祁连山发生雪崩,如山塌般的轰隆声,一直传到山下的hc县,吓得夫妻俩一宿没睡。 第二天,风雪稍小,却不见消停。 夫妻俩出来打听情况,在hc县转了一圈,发现上山的路早已不见,也没人愿意带路上山,连向导都准备回去,因为雪崩之后,想翻过祁连山,要等到明年开春雪融。 当然,要回大秦,也可以往西绕过祁连山,沿轮回沙漠边境进入可丽国。但这条路,也不 好走,而且路途遥远,还得再花三四个月的时间。 卫小楼说:“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就先在这里等着。” 何天赐望着小县城里冷清的街道,想起那间油腻肮脏的旅店,还有楼下那群喝酒骂娘的蛮夫,不可能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的,于是应道:“咱们还是绕过去,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卫小楼说:“走轮回沙漠,风险太大,夫君且忍一忍。” 何天赐说:“咱们只沿着沙漠边缘走,又不进去,怕什么。” 卫小楼却有不同想法,说:“如果夫君想一路历练,倒是可以。如果只为安全起见,呆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县城,却是最安全的。” 这一路走来,何天赐可是受了不少气,此时听到这话,突然发起脾气来,站在大街上,大声骂道:“你老是说安全,咱们这几个月,哪里有什么安全可言。” 卫小楼没想他会突然发脾气,愣了一下,本想说上两句,可此时仍在大街上,还是忍住了。 可能正是风雪中的小县城,街上也没什么人,何天赐却是忍不住了。 这几个月来,积压在何天赐心里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他冲着卫小楼吼道:“都是你,想的什么鬼计划,咱们就不该来这种鬼地方。你堂堂何家大少奶奶,有必要听那姓冯的摆布么?” 卫小楼应道:“我冒着风险,把你弄出来,这样不仅能躲开府里那些小人,还能解开你的诅咒,这有什么不对。” “那你也不能选新卫国这么偏远的地方。” “不偏远,冯先生怎么能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把金条和首饰都放在他身上,弄得咱们一路都不方便,想买几个奴仆都不行。” 卫小楼听到这话,也是来了脾气,大声应道:“大少爷,咱们是逃难历练,不是享受,至于那些财物,放在冯先生身上,是等回去之后,有借口找他合作,别忘记了,你要夺回家主之位,还需要他的帮忙。” 何天赐气在心头,哪里听得进去,骂道:“我看你是跟他有一腿,我就不信,那天我昏过去之后,他没对你干什么事。” 卫小楼气得全身发抖,越想越觉得难受,几乎都快哭出来。 其实这事,卫小楼跟他解释过很多次,真以身家性命担保,她与冯先生清清白白。可作为一个男人,何天赐总觉得心里有根刺,不取出来就是不痛快。 “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做了多少事,甚至连尊严都不要,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你倒好,受这么点小气,就来跟我发脾气。早知道这样,我干脆抱着你一起去死算了。” 卫小楼说着,眼睛已经流了下来。 看见自己娘子流泪,何天赐也是心软了,不敢再说话。 他确实是很喜欢卫小楼的,不然当初也顶着家庭的压力,硬是要娶卫夫子的女儿。毕竟在贵族世家,这可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漫天风雪里,冷清的县城大街上,就这么站着一对相顾无言的夫妻。 何天赐是有些愧疚,但作为男人,也是要些面子,只好沉默不语。 卫小楼心里觉得委屈,巴不得捶着他一拳,再好好哭一场,可在大街上,实在不好作态。 很平常的夫妻吵架,本来到这里就完了,回去之后,便和好如初。 偏在此时,一个剃着光头,身着灰色长袍的老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旁,把两人吓了一跳。 那老女人望着卫小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救苦救难,路遇不平,自当舍身相救,这位女施主,眼前这人,可是你丈夫?”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自然不一般。但月氏国内,什么样的怪人都有,她也很快镇静下来。只是听老女人的话,前面那些,也是不懂,只有最后一句,还算听得明白,于是应道:“他是我丈夫。” “你丈夫可有打你骂你?”那老女人又问。 卫小楼全身一松,微微一笑,只道是对方是来劝架的好心婆子,正待解释两句,突然觉得眩晕,鬼使神差地应道:“有。” “世间多少绝色女子,偏遇无情郎,贫尼轻风,这就带你回灵潮宫,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愿意。” “你跪下拜师,从此世间俗缘,便与你无关。” 卫小楼两眼迷离,扑通一声,跪倒在那老女人面前:“弟子拜见轻风师父。” 轻风师太满意点头,抬手说道:“起来,现在就跟我回灵潮宫。” 卫小楼答应一声,起身竟然站在轻风师太身旁。 站在一旁的何天赐却是看傻了眼,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卫小楼跟着轻风师太走出两三步,才急忙喊道:“小楼,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卫小楼跟在轻风师太身后,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去。 何天赐又气又急,冲上去就要来拉卫小 楼的手:“这事算我错了,有事咱们回去再说。” 轻风师太突然闪身挡在前面,瞪着何天赐,骂道:“男人,你竟然知道错了,就该回去好好反省。别想打扰我们清修。” 说完,右手一挥,一股星气,直接将何天赐推出去十几米远。 何天赐好不容易站住,再抬头一看,却发现那老女人,已经带着卫小楼,几个起落,已经窜出去很远。 他也顾不得许多,急忙追上去,可越追越远,一直跑出hc县,却不见卫小楼的身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就是看不到人影。 第二十五章 曹队长的生意 蔡多福来到冯新安家,正好约上李青枫,一起见面商议事情。 先听冯新安说起栎阳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小事不少,但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何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失踪,何家准备换继承人。 这事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栎阳城的法器兵坊。让人意外的事,玄机商坊竟然混得不错,此次秋猎找到的一柄圣剑,就挂在玄机商坊出售,原因也很简单,玄机商坊收的佣金较少。 再听李青枫说起他的计划,可能是冯新安在场,也可能是在等蔡多福踏入圣境,李青枫说得很是隐晦,都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讨论的。 最后,蔡多福说起此次历练的见闻,当然,只说自己历练一事,还有新卫国的奇风异俗,唯独略去传送门一事。 其实传送门这事,真不算什么秘密,按他的计划,将来大秦对外开放,新卫国与栎阳城的生意来往,还得靠传送门,自己也能收过路费。 当然,这只是计划,现在还不能说。 三人正聊到高兴处,朱大同突然领着姜四,闯了进来。 李青枫坐着看了一会,知道蔡少爷和冯少爷的朋友,便找个借口,起身告辞。 客厅里只剩兄弟几人,朱大同倒是有了胆量,大方坐下来,埋怨道:“福少,自从你成为窍客,都不带我们玩。本来也不好打扰你,可老冯沾了你的光,也成了窍客,李二财都能揽活,就我跟姜四,到现在一无所有,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蔡多福笑了起来,说:“那你能干什么?” “当窍客我是不敢想,我就问问有没有赚钱的路子,带兄弟一把。” “我给你介绍活计,保证月钱不少。” “不是这个,我是说那种赚钱比较快的。” “那要多快?一天赚几十万的那种?” “对。”朱大同点头。 蔡多福拿出自己的佩剑,递给朱胖子:“拿这个,去端康钱庄,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抢几百万,就算运气不好,也能吃牢饭。” 朱大同皱着眉头,那张肥胖的圆脸,板得很难看,望着蔡多福好一会,才应道:“福少,我是想赚大钱……” 蔡多福骂道:“你个死胖子,一干活嫌累,一用脑就想睡,还想赚大钱,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你问问老冯,或者问问李二财,看看他们的钱是怎么赚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大同狡辩道。 “行,那你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和姜四一起做点小生意。” “什么生意?” “就是小生意。” “具体一点。” 朱大同愣了一下,转身望向姜四。 姜四会意,急忙起身应道:“福少,是这样的……” 蔡多福挥手制止:“你坐下,别说话,让朱胖子自己说。” 其实对自己这几个兄弟,蔡多福是真心想帮的,别说借钱,就是出钱给他们做生意都没问题,问题是他太懂朱胖子这人,这有家伙,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只怕拿到钱,转头就钻进了赌场。 姜四是个没主见的人,也不懂做生意买卖,两人所谓的小生意,保不准是从哪里听来的“商机”。 朱大同支吾一会,才说道:“我们准备开间肉铺。” “肉铺?卖什么肉?” “妖兽的肉?” “吃的还是药用?” “吃的。” 其实妖兽的肉,大多无法食用,但也有一些低阶妖兽,稍作加工,也能当成肉食,只是大多窍客都不屑做猎人的活计。 事实上,柳条巷子几个食坊,也有用妖兽的肉,但数量不多,而且价格昂贵,只限于京城那些高官达人尝鲜。 这应该就是两人听来的,但确实是个做生意的门路。如果经营得好,倒也是个赚钱的营生。 “说说你的计划,说得有理,我可以借你十万铢。”蔡多福说。 朱大同听得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凑上前来,说道:“福少,现在城里没有专门卖这个的,只要咱们一开,生意保定红火……” 这话一说,滔滔不绝,全是画大饼的客套话。 蔡多福刚燃起来的热情,瞬间熄灭。这哪是做生意,分明是混点钱花,于是打断他的话,问道:“胖子,你这肉铺,准备开在哪儿?” 朱大同愣了一下,应道:“还没想好。” “那准备租多大的店面,房租一个月多少?跟谁要货?准备卖给谁……” “福少,你这问得有点急,一时间,我哪里知道这么详细。” “那你回去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 “这怎么行,福少,我好不容易有条路子,你不能断我财路。” 说到这里, 朱大同早不讲什么路数,直接耍起无赖。 蔡多福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说道:“这样的,我也不用你借,咱们兄弟几个合伙做生意,我出十万铢,只要三成干股,老冯也出一点,胖子你和姜四也合伙出一点。” 朱大同顿时不乐意了:“福少,你是知道我的底细,我哪有那么多钱。” 蔡多福说:“十万铢可不是小事,你不出点钱,我不安心。你们两人,起码得拿出两万铢。老冯,你呢?” 冯新安可是听得明白,应道:“那我出三万铢,拿一成干股就行。” 蔡多福又说:“加上你们两万铢,凑在一起,就有十五万铢,应该也够了。你们先回去想清楚了,凑足钱,再来找我。想不清楚,这事就此打住。” 朱大同肯定不愿意,正待说话,可看见蔡多福坐在主座,像极了官府里公事公办的官差老爷,突然有些发愣。 他这时才恍然醒悟,现在的蔡少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少爷,而是挂着窍客身份,和贵族子弟混在一起的大人物。 再看冯新安,正襟危坐,神态怡然,俨然也是个出入上流社会的窍客。 朱胖子大脑冷不防一阵恍惚,突然觉得眼前的兄弟,早变得陌生起来,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蔡多福说:“其实不用做小生意,只要你们愿意干,我自有份活计给你们,一个月赚几千上万铢都是有的。干得越久,钱越多。” 可惜这话,朱大同已经听不下去。 事情没谈成,他迷迷糊糊从冯家出来,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以前的兄弟,都成了窍客,自己现在都混不起了,再去跟他们打一份短工,有什么意思。 “姜四,你有钱么?”朱胖子转身问一句。 “没有。”姜四摇头,“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 “要不咱们去借一笔?” “跟谁借?” 。“要借快钱,自然是找许家。” 姜四吓了一跳,应道:“借高利贷啊,许家和圣教关系密切,黑得很,借了都还不起的。” 朱胖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瞪着姜四,应道:“怕什么,等我赚到钱,随时都能还清。” 姜四蹙起眉头,说:“胖子,许家后台,是圣女护卫队的曹琛,高利贷的生意,其实就是曹队长的生意,他们干的,可不止是高利贷,水深得很,你别乱借。” “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三四年前,我家对面,有家姓温的,就是借了许家的钱,闹得很麻烦,当时还请窍客出面,可听说是曹队长的生意,都没人敢帮忙,最后温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借点钱而已,别说的这么恐怖。” “反正我是不会借。” “想赚大钱,不赌一把是不行的,你不借,我去借,到时候赚了钱,别说我没照顾你。” …… 第二十五章 曹队长的生意 蔡多福来到冯新安家,正好约上李青枫,一起见面商议事情。 先听冯新安说起栎阳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小事不少,但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何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失踪,何家准备换继承人。 这事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栎阳城的法器兵坊。让人意外的事,玄机商坊竟然混得不错,此次秋猎找到的一柄圣剑,就挂在玄机商坊出售,原因也很简单,玄机商坊收的佣金较少。 再听李青枫说起他的计划,可能是冯新安在场,也可能是在等蔡多福踏入圣境,李青枫说得很是隐晦,都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讨论的。 最后,蔡多福说起此次历练的见闻,当然,只说自己历练一事,还有新卫国的奇风异俗,唯独略去传送门一事。 其实传送门这事,真不算什么秘密,按他的计划,将来大秦对外开放,新卫国与栎阳城的生意来往,还得靠传送门,自己也能收过路费。 当然,这只是计划,现在还不能说。 三人正聊到高兴处,朱大同突然领着姜四,闯了进来。 李青枫坐着看了一会,知道蔡少爷和冯少爷的朋友,便找个借口,起身告辞。 客厅里只剩兄弟几人,朱大同倒是有了胆量,大方坐下来,埋怨道:“福少,自从你成为窍客,都不带我们玩。本来也不好打扰你,可老冯沾了你的光,也成了窍客,李二财都能揽活,就我跟姜四,到现在一无所有,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蔡多福笑了起来,说:“那你能干什么?” “当窍客我是不敢想,我就问问有没有赚钱的路子,带兄弟一把。” “我给你介绍活计,保证月钱不少。” “不是这个,我是说那种赚钱比较快的。” “那要多快?一天赚几十万的那种?” “对。”朱大同点头。 蔡多福拿出自己的佩剑,递给朱胖子:“拿这个,去端康钱庄,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抢几百万,就算运气不好,也能吃牢饭。” 朱大同皱着眉头,那张肥胖的圆脸,板得很难看,望着蔡多福好一会,才应道:“福少,我是想赚大钱……” 蔡多福骂道:“你个死胖子,一干活嫌累,一用脑就想睡,还想赚大钱,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你问问老冯,或者问问李二财,看看他们的钱是怎么赚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大同狡辩道。 “行,那你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和姜四一起做点小生意。” “什么生意?” “就是小生意。” “具体一点。” 朱大同愣了一下,转身望向姜四。 姜四会意,急忙起身应道:“福少,是这样的……” 蔡多福挥手制止:“你坐下,别说话,让朱胖子自己说。” 其实对自己这几个兄弟,蔡多福是真心想帮的,别说借钱,就是出钱给他们做生意都没问题,问题是他太懂朱胖子这人,这有家伙,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只怕拿到钱,转头就钻进了赌场。 姜四是个没主见的人,也不懂做生意买卖,两人所谓的小生意,保不准是从哪里听来的“商机”。 朱大同支吾一会,才说道:“我们准备开间肉铺。” “肉铺?卖什么肉?” “妖兽的肉?” “吃的还是药用?” “吃的。” 其实妖兽的肉,大多无法食用,但也有一些低阶妖兽,稍作加工,也能当成肉食,只是大多窍客都不屑做猎人的活计。 事实上,柳条巷子几个食坊,也有用妖兽的肉,但数量不多,而且价格昂贵,只限于京城那些高官达人尝鲜。 这应该就是两人听来的,但确实是个做生意的门路。如果经营得好,倒也是个赚钱的营生。 “说说你的计划,说得有理,我可以借你十万铢。”蔡多福说。 朱大同听得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凑上前来,说道:“福少,现在城里没有专门卖这个的,只要咱们一开,生意保定红火……” 这话一说,滔滔不绝,全是画大饼的客套话。 蔡多福刚燃起来的热情,瞬间熄灭。这哪是做生意,分明是混点钱花,于是打断他的话,问道:“胖子,你这肉铺,准备开在哪儿?” 朱大同愣了一下,应道:“还没想好。” “那准备租多大的店面,房租一个月多少?跟谁要货?准备卖给谁……” “福少,你这问得有点急,一时间,我哪里知道这么详细。” “那你回去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 “这怎么行,福少,我好不容易有条路子,你不能断我财路。” 说到这里, 朱大同早不讲什么路数,直接耍起无赖。 蔡多福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说道:“这样的,我也不用你借,咱们兄弟几个合伙做生意,我出十万铢,只要三成干股,老冯也出一点,胖子你和姜四也合伙出一点。” 朱大同顿时不乐意了:“福少,你是知道我的底细,我哪有那么多钱。” 蔡多福说:“十万铢可不是小事,你不出点钱,我不安心。你们两人,起码得拿出两万铢。老冯,你呢?” 冯新安可是听得明白,应道:“那我出三万铢,拿一成干股就行。” 蔡多福又说:“加上你们两万铢,凑在一起,就有十五万铢,应该也够了。你们先回去想清楚了,凑足钱,再来找我。想不清楚,这事就此打住。” 朱大同肯定不愿意,正待说话,可看见蔡多福坐在主座,像极了官府里公事公办的官差老爷,突然有些发愣。 他这时才恍然醒悟,现在的蔡少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少爷,而是挂着窍客身份,和贵族子弟混在一起的大人物。 再看冯新安,正襟危坐,神态怡然,俨然也是个出入上流社会的窍客。 朱胖子大脑冷不防一阵恍惚,突然觉得眼前的兄弟,早变得陌生起来,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蔡多福说:“其实不用做小生意,只要你们愿意干,我自有份活计给你们,一个月赚几千上万铢都是有的。干得越久,钱越多。” 可惜这话,朱大同已经听不下去。 事情没谈成,他迷迷糊糊从冯家出来,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以前的兄弟,都成了窍客,自己现在都混不起了,再去跟他们打一份短工,有什么意思。 “姜四,你有钱么?”朱胖子转身问一句。 “没有。”姜四摇头,“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 “要不咱们去借一笔?” “跟谁借?” 。“要借快钱,自然是找许家。” 姜四吓了一跳,应道:“借高利贷啊,许家和圣教关系密切,黑得很,借了都还不起的。” 朱胖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瞪着姜四,应道:“怕什么,等我赚到钱,随时都能还清。” 姜四蹙起眉头,说:“胖子,许家后台,是圣女护卫队的曹琛,高利贷的生意,其实就是曹队长的生意,他们干的,可不止是高利贷,水深得很,你别乱借。” “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三四年前,我家对面,有家姓温的,就是借了许家的钱,闹得很麻烦,当时还请窍客出面,可听说是曹队长的生意,都没人敢帮忙,最后温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借点钱而已,别说的这么恐怖。” “反正我是不会借。” “想赚大钱,不赌一把是不行的,你不借,我去借,到时候赚了钱,别说我没照顾你。” …… 第二十六章 这个女人有点笨 卫小楼第二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和光头老女人正坐在一间破房子里。 已经吃过亏,这次她不说话,也不乱动,就是眼视前方,傻傻地坐着,趁着老女人不注意,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眼前应该是一间破庙,庙宇里面,供着一尊石像,石像脑袋早已断裂不见,只剩下肥壮的身躯,这奇怪的造型,也不知是什么神灵。 庙外天黑如墨,风雪早停了,门前正烧着一堆柴火,火光照进来,黄得发红,映出灰黑破落的石墙,还有头顶的旧梁破瓦。 这不是老女人口中的灵潮宫,应该只是路过的一间破庙。 从早上走到晚上,估计是走了一天,但不知这一天走了多远?往哪个方向走的? 卫小楼揣测着这老女人的目的,开始想办法脱身。 老女人懂催眠术,而且看星气波动,还是九窍境修为,自己真想摆脱她的控制,只能假装被她催眠,等其放下戒备,再趁机逃跑。 卫小楼假装缩手,摸到右手中指上的玉宝石戒指,先轻轻取下戒指上的红宝石,露出四个尖头,再把戒指转半圈,尖头正好硌到食指,稍一用力,便刺得食指生痛。 接来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刺痛自己食指,避免被光头老女人再次催眠。接下来,就是呆呆地望着门前的火堆,仔细观察老女人的动作举止。 任何人只要有活动,就会留下蛛丝马迹,透露更多的消息,眼前这个老女人自然不能例外。 不一会,天就亮了。 光头老女人再次施展催眠术, 卫小楼只觉得一阵眩晕,急忙死死掐痛着手指,终于在眩晕和疼痛中勉强清醒过来。 能清醒过来,她信心大增,看来老女人的催眠术,也不是万能的,起码有破解的方法。 光头老女人命令一声:“跟我走。”便领着卫小楼走出破庙。 两人沿山路走了一会,卫小楼借着升起的太阳,辨认出自己正往西南方向走,开始给老女人灌输错误的信息。 她越走越慢,终于停了下来,小声说一句:“我饿。” 这话说得毫无感情,倒真像是被人催眠的模样。 老尼姑回头望着卫小楼,眉间微蹙,好一会,才拿出一个冻得生硬的馒头,回头递了过去。 卫小楼接过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嘀咕一句:“高附城的包子好吃。” 老尼姑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卫小楼会说出这话,问道:“你是高附城人?” “嗯。”卫小楼轻轻点头,又咬一口馒头。 “住城里还是城外的。” “状元坊的包子好吃。” “阿弥陀佛,你现在已皈依我佛,正式成为灵潮宫的弟子,世间俗事,皆与你无关。” “包子好吃。” “随我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有为法,如露如雷电,应……如是观。” 听着卫小楼连四句谒都跟不上,老尼姑一声叹息,大概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笨。 卫小楼直视前方,神情呆滞,也学着那老尼姑的模样,微微一声叹息。 老尼姑念一声佛号,继续领着卫小楼继续往前走。 卫小楼跟在后面,偶尔念叨几句高附城的小事。 聪明如她,不说那些出名的地点人物,就抓住自己游过的状元坊,说着其中的细节,街角的一个破石头,坊里的一个破招牌,凭着她高超的记忆力,可以念叨好久,说得很详细。 事实上,卫小楼的脱身计划,远超常人的详细周全,她甚至都想好了逃跑之后,如何引导老女人往哪里找,自己又要去哪里找何天赐。 …… 中午时分,看到一座小县城,老尼姑又给卫小楼重新催眠,让她在山上等,自己进县城化缘。 卫小楼没有逃跑,因为在这种偏远的山区,就算先逃一个时辰,也逃不过一位九窍境高手追踪,不如继续麻痹对手,等待更好的机会。 等老尼姑回来,卫小楼才知道所谓的化缘,就是去讨饭吃。 晚上,两人住在一处岩洞里,卫小楼都不敢睡,听着老女人嘴里念念有词,都不知在念什么。 第三天,两人继续往西南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中午时分,终于来到和墨城外。 和墨城是月氏国第二大城,距离鹤城县已有三四百里远,望着山下锦旗飘扬的城池,卫小楼知道自己逃跑的机会来了。 老尼姑照例给卫小楼催眠,然后又让城外的山上等着,自己一人进城化缘。 卫小楼估算着时间,先迅速登上山顶,看着那光头女人下山进城,急忙跟着下山,跟着人群,混进城里。 进城后,他先潜入一家民宅,偷一套女人的衣裳,稍稍弄污自己的脸,打扮成过路的窍客,直接来到和墨城最繁华的街道,找一间最高档的客栈,进去付钱,定一间上房,住了进去。 这几天,她把那个光头老女人看得很透。 灵潮宫应该是奉行苦修的,住的是破庙岩洞,吃的是讨的剩饭,身上也没钱,此时自己住进城里最好的客栈,那老女人绝对想不到的。 关键是这样的客栈,住着不少窍客,其中正有七个六窍境,正好可以掩饰自己的星气波动。 她将店小二喊来,赏了一些碎银,只说自己在等丈夫过来,不想被人打扰。店小二收了银子,点头应好。当晚,她住在客栈,也不敢睡,守了一府,没发现那光头女人找过来,心中大定。如果猜得没错,那光头老女人,应该是前往高附城方向而去。 天亮以后,她开始整理身上的银两,银票五百两,现银十几两,另外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应付日常生活,基本没有问题。 在客栈吃过早餐,她又上街裁几件普通衣裳,买些日常用品,整理出一个包裹,做出行走窍客该有的模样,然后打听灵潮宫的信息。 她知道何天赐的习性,肯定会打听灵潮宫的位置,然后到灵潮宫找自己。自己只需要在前往灵潮宫的必经之路,等着何天赐经过就可以。 可这一打听,她有些傻眼,竟然没人知道灵潮宫在哪里。 继续打听,原来还有七大古宗门的说法,而灵潮宫,就是专门拐那些夫妻不和的漂亮女人的,但具体位置,真没人知道。 不过她不经意听到另一个古宗门,那就是玄机阁。 本来计划中断,没找到自己丈夫,她是不关心什么七大古宗门,可回到客栈,听着一楼大厅吃饭人群,近一半都在讨论玄机阁的事,甚至还有玄机阁与灵潮宫的恩怨。 她好奇心起,便借着吃饭的功夫,坐下来仔细听得明白。 “我听说是玄机阁阁主拐了灵潮宫一个女弟子,得罪了灵潮宫。” “灵潮宫的女弟子,肯定不差。” “别听他胡说,我有朋友在渭城,听说是千家请玄机阁出面对付灵潮宫的” …… 众人各执一词,也知玄机阁与灵潮宫有什么恩怨,但这两派肯定是有矛盾,卫小楼且听在心里,将来或许能用得到。 大厅里很快又转了话题。 “玄机阁阁主姓蔡,还很年轻……” “放屁,阁主姓南宫,当时渭城有真假两个阁主,千家还为此还头痛不已。” “我倒是听说阁主姓巴……” “你懂什么,姓巴的是新卫国第一高手巴莱青,那天就是他跟阁主决斗的。” …… 卫小楼觉得这信息水分太大,完全不能作为参考,突然又听到有人说道: “我收到消息,玄机阁阁主已经修好渭声码的传送门,这以后要去风标港都是很容易的事。” “月镜大陆的传送门,已经几百年没用过,玄机阁阁主不出现,都忘了还有传送门这东西。” “如果传送门真能用,那我一定想到处转转,费用再高都愿意给。” 众人围着传送门,又开始议论起来,而且口吻出奇地一致,那就是利用传送门,把月镜大陆走一遍。 卫小楼第一次听说传送门,听着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玄机阁的弟子,都会懂得御风飞行,那他们还修传送门干什么?” 此话一出,又引起来不少话题。 这一次,卫小楼却是越听越明白。 怪不得玄机阁这名字听得有些熟悉,就这就是玄机商坊的招牌啊,这位懂得御风飞行的年轻阁主,十有就冯先生。 顿时,一个新的计划在她脑海浮起,渐渐清晰。 第二十六章 这个女人有点笨 卫小楼第二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和光头老女人正坐在一间破房子里。 已经吃过亏,这次她不说话,也不乱动,就是眼视前方,傻傻地坐着,趁着老女人不注意,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眼前应该是一间破庙,庙宇里面,供着一尊石像,石像脑袋早已断裂不见,只剩下肥壮的身躯,这奇怪的造型,也不知是什么神灵。 庙外天黑如墨,风雪早停了,门前正烧着一堆柴火,火光照进来,黄得发红,映出灰黑破落的石墙,还有头顶的旧梁破瓦。 这不是老女人口中的灵潮宫,应该只是路过的一间破庙。 从早上走到晚上,估计是走了一天,但不知这一天走了多远?往哪个方向走的? 卫小楼揣测着这老女人的目的,开始想办法脱身。 老女人懂催眠术,而且看星气波动,还是九窍境修为,自己真想摆脱她的控制,只能假装被她催眠,等其放下戒备,再趁机逃跑。 卫小楼假装缩手,摸到右手中指上的玉宝石戒指,先轻轻取下戒指上的红宝石,露出四个尖头,再把戒指转半圈,尖头正好硌到食指,稍一用力,便刺得食指生痛。 接来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刺痛自己食指,避免被光头老女人再次催眠。接下来,就是呆呆地望着门前的火堆,仔细观察老女人的动作举止。 任何人只要有活动,就会留下蛛丝马迹,透露更多的消息,眼前这个老女人自然不能例外。 不一会,天就亮了。 光头老女人再次施展催眠术, 卫小楼只觉得一阵眩晕,急忙死死掐痛着手指,终于在眩晕和疼痛中勉强清醒过来。 能清醒过来,她信心大增,看来老女人的催眠术,也不是万能的,起码有破解的方法。 光头老女人命令一声:“跟我走。”便领着卫小楼走出破庙。 两人沿山路走了一会,卫小楼借着升起的太阳,辨认出自己正往西南方向走,开始给老女人灌输错误的信息。 她越走越慢,终于停了下来,小声说一句:“我饿。” 这话说得毫无感情,倒真像是被人催眠的模样。 老尼姑回头望着卫小楼,眉间微蹙,好一会,才拿出一个冻得生硬的馒头,回头递了过去。 卫小楼接过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嘀咕一句:“高附城的包子好吃。” 老尼姑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卫小楼会说出这话,问道:“你是高附城人?” “嗯。”卫小楼轻轻点头,又咬一口馒头。 “住城里还是城外的。” “状元坊的包子好吃。” “阿弥陀佛,你现在已皈依我佛,正式成为灵潮宫的弟子,世间俗事,皆与你无关。” “包子好吃。” “随我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有为法,如露如雷电,应……如是观。” 听着卫小楼连四句谒都跟不上,老尼姑一声叹息,大概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笨。 卫小楼直视前方,神情呆滞,也学着那老尼姑的模样,微微一声叹息。 老尼姑念一声佛号,继续领着卫小楼继续往前走。 卫小楼跟在后面,偶尔念叨几句高附城的小事。 聪明如她,不说那些出名的地点人物,就抓住自己游过的状元坊,说着其中的细节,街角的一个破石头,坊里的一个破招牌,凭着她高超的记忆力,可以念叨好久,说得很详细。 事实上,卫小楼的脱身计划,远超常人的详细周全,她甚至都想好了逃跑之后,如何引导老女人往哪里找,自己又要去哪里找何天赐。 …… 中午时分,看到一座小县城,老尼姑又给卫小楼重新催眠,让她在山上等,自己进县城化缘。 卫小楼没有逃跑,因为在这种偏远的山区,就算先逃一个时辰,也逃不过一位九窍境高手追踪,不如继续麻痹对手,等待更好的机会。 等老尼姑回来,卫小楼才知道所谓的化缘,就是去讨饭吃。 晚上,两人住在一处岩洞里,卫小楼都不敢睡,听着老女人嘴里念念有词,都不知在念什么。 第三天,两人继续往西南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中午时分,终于来到和墨城外。 和墨城是月氏国第二大城,距离鹤城县已有三四百里远,望着山下锦旗飘扬的城池,卫小楼知道自己逃跑的机会来了。 老尼姑照例给卫小楼催眠,然后又让城外的山上等着,自己一人进城化缘。 卫小楼估算着时间,先迅速登上山顶,看着那光头女人下山进城,急忙跟着下山,跟着人群,混进城里。 进城后,他先潜入一家民宅,偷一套女人的衣裳,稍稍弄污自己的脸,打扮成过路的窍客,直接来到和墨城最繁华的街道,找一间最高档的客栈,进去付钱,定一间上房,住了进去。 这几天,她把那个光头老女人看得很透。 灵潮宫应该是奉行苦修的,住的是破庙岩洞,吃的是讨的剩饭,身上也没钱,此时自己住进城里最好的客栈,那老女人绝对想不到的。 关键是这样的客栈,住着不少窍客,其中正有七个六窍境,正好可以掩饰自己的星气波动。 她将店小二喊来,赏了一些碎银,只说自己在等丈夫过来,不想被人打扰。店小二收了银子,点头应好。当晚,她住在客栈,也不敢睡,守了一府,没发现那光头女人找过来,心中大定。如果猜得没错,那光头老女人,应该是前往高附城方向而去。 天亮以后,她开始整理身上的银两,银票五百两,现银十几两,另外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应付日常生活,基本没有问题。 在客栈吃过早餐,她又上街裁几件普通衣裳,买些日常用品,整理出一个包裹,做出行走窍客该有的模样,然后打听灵潮宫的信息。 她知道何天赐的习性,肯定会打听灵潮宫的位置,然后到灵潮宫找自己。自己只需要在前往灵潮宫的必经之路,等着何天赐经过就可以。 可这一打听,她有些傻眼,竟然没人知道灵潮宫在哪里。 继续打听,原来还有七大古宗门的说法,而灵潮宫,就是专门拐那些夫妻不和的漂亮女人的,但具体位置,真没人知道。 不过她不经意听到另一个古宗门,那就是玄机阁。 本来计划中断,没找到自己丈夫,她是不关心什么七大古宗门,可回到客栈,听着一楼大厅吃饭人群,近一半都在讨论玄机阁的事,甚至还有玄机阁与灵潮宫的恩怨。 她好奇心起,便借着吃饭的功夫,坐下来仔细听得明白。 “我听说是玄机阁阁主拐了灵潮宫一个女弟子,得罪了灵潮宫。” “灵潮宫的女弟子,肯定不差。” “别听他胡说,我有朋友在渭城,听说是千家请玄机阁出面对付灵潮宫的” …… 众人各执一词,也知玄机阁与灵潮宫有什么恩怨,但这两派肯定是有矛盾,卫小楼且听在心里,将来或许能用得到。 大厅里很快又转了话题。 “玄机阁阁主姓蔡,还很年轻……” “放屁,阁主姓南宫,当时渭城有真假两个阁主,千家还为此还头痛不已。” “我倒是听说阁主姓巴……” “你懂什么,姓巴的是新卫国第一高手巴莱青,那天就是他跟阁主决斗的。” …… 卫小楼觉得这信息水分太大,完全不能作为参考,突然又听到有人说道: “我收到消息,玄机阁阁主已经修好渭声码的传送门,这以后要去风标港都是很容易的事。” “月镜大陆的传送门,已经几百年没用过,玄机阁阁主不出现,都忘了还有传送门这东西。” “如果传送门真能用,那我一定想到处转转,费用再高都愿意给。” 众人围着传送门,又开始议论起来,而且口吻出奇地一致,那就是利用传送门,把月镜大陆走一遍。 卫小楼第一次听说传送门,听着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玄机阁的弟子,都会懂得御风飞行,那他们还修传送门干什么?” 此话一出,又引起来不少话题。 这一次,卫小楼却是越听越明白。 怪不得玄机阁这名字听得有些熟悉,就这就是玄机商坊的招牌啊,这位懂得御风飞行的年轻阁主,十有就冯先生。 顿时,一个新的计划在她脑海浮起,渐渐清晰。 第二十七章 大师兄 蔡多福这十天来,先后给自己十个徒弟,进行第二次灌注星气开窍,并传授窍诀,算是忙得够呛。 借着过年的气氛,他将柳和硕夫妇,连同六个徒弟,接到栎阳城水鱼街的柳家老宅,算是玄机阁弟子的第一次正式集结。 按加入玄机阁的先后排序,韩山仍是大师兄,舒心是二师姐,段星排第三,纪三排第四,梁红豆排第五,接下来依次是刘明德、郭得安、龙惠儿,谷南风和杜小心。 按蔡多福的计划,这十个徒弟,过完年,正式进入玄机阁修炼,并在晋升八窍境后,分批下山历练,以增加实战经验。 至于过年前,先让各徒弟熟悉交流一番。 聚会之后,韩山独自一人来找蔡多福,说:“师父,过年我想回家一趟。” 蔡多福不好反对,当初收徒时,答应过韩山父母,允许他半年回家一趟。而且韩山与其他弟子不同,他有一个已过门,但没正式成婚的妻子。 “可以,过几天,我送你回去。”蔡多福应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韩山应道。 蔡多福望着自己这个徒弟,仅仅半年时间,韩山明显长高了,而且已经是六窍境,确实可以自己回去。于是应道:“好,我答应去,不过这几天,你好好将我教你的功法窍诀,再练熟,回去之后,可不也松懈。” 韩山拱手躬身,答应一声:“弟子遵命。” …… 十二月二十四日,晴。 韩山天没亮就出门,先来蔡府向师父师娘辞行。 蔡多福拿出五万铢钱钞和三千铜铢,递过去说:“现钱怕你在路上拿着不方便,不能给你太多,你到了宛丘县,找家商号将钱钞换成铜铢。” 韩山只收下三千铜铢,说:“这些钱就够了,钱钞我不敢收。” 蔡多福说:“你身上的护甲,起码值一千万铢,你佩带的玄黄剑,是一件半神器,能换十套护甲,这样你还怕身上带几万铢钱钞么。而且我答应过你父母,要拿五千铢工钱给他们的。” 韩山想了想,只好收下。 蔡多福继续说:“你作为玄机阁大弟子,将来巴结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希望你能像现在一样,守住自己的本心。” 韩山并不太懂这话的意思,只是简单应一句:“弟子谨记。” 樊秀在一旁看着,也拿出几件首饰,说:“我听你师父说过,你家里还养着一个媳妇,这几件首饰,是师娘送你媳妇的。” 韩山也不再推辞,大方收下,然后告别师父师娘,坐马车出城。 从栎阳城前往淮阳郡宛丘县,路途不算遥远,坐马车也就一天的路程。这来回的马车,蔡多福早花钱安排妥当,以韩山现在的修为,也不怕有妖兽出没。 唯一的问题,就是大雪过后,山路有些难行。 但这是小问题,马车走了一天,当天傍晚,就翻过亭山,能看到宛丘县城。 韩山有些激动,可刚下亭山,还没进县城,便见前方有县城的衙役拦路,要对路过的马车,收取扫雪费用。 韩山很反感这些官差的行为,也知道所谓的扫雪费用,压根就没人铲雪,纯粹就是当官的趁过年敲诈过往商人。 不过他记得蔡多福的吩咐,这种小事,付些钱便完事,能费去不少麻烦。于是取出五百铢,放在怀里先做准备。 马车缓缓来到关卡前,两个衙役上前掀车帘,一看韩山还是不大的少年郎,先是一愣,再看他腰间的窍客玉带,顿时换上一张笑脸:“原来是位小大人,失礼失礼。” 韩山本不想理会,可一想这里还有一位光明圣教的圣使,还是伸手摸向怀里,准备拿出钱铢敷衍一下。 突然从那两位衙役身后,挤过来一位年轻的窍客,身着白色金边的圣使长袍,头顶光明圣教金色教冠,六窍境修为,长得清瘦斯文,正盯着韩山。 这位陪衙役出来值岗的斯文窍客,叫孔捷运,本是栎阳城人,因考不上太武院,便捐钱进圣教,先来淮水教区当一名圣使,准备混点资历,再回京城谋个好差事。 可淮水教区几个郡,穷山恶水,实在捞不到什么钱,连过年都要出来向过往商队收钱。 孔捷运其实不想来这里值岗,堂堂大秦窍客,沦落到要和县衙的差役来收钱,说出去真有些丢人,可没办法,大部分商队,都会聘请一两个窍客当上宾,借此避免许多麻烦和税收。现场必须有一位圣使值岗。 孔捷运看到韩山,有些疑惑。 看年纪,眼前这少年顶多十四岁,应该是北武院的学生,但身上没有半点星气波动,也可能是京城来的少爷。 孔捷运倒是很谨慎,拱手言道:“在古圣教圣使孔捷运,请少爷出示身份玉牌。” 韩山不想惹事,而且师父有吩咐,自己的窍客身份,货真价实,不怕有人查验,于是交出玉牌。 孔捷远拿过玉牌,输入星气,只见玉牌立即显现出韩山的身份信息。待确认韩山只是宛丘县出来的窍客,顿时摆起架子,说:“韩山是,先下车接受检查。” 其实他来此值岗,除了完成任务,也是想捞一笔。而像韩山这样的武院学生,就是最好的压榨对像。 按圣教的教区划分,淮水教区的窍客,统一在北方武院的学习,而这些学生,到十四岁的年纪,都会参加实战,运气好的,能赚到不少钱。 在这些学生身上找钱,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孔捷运以继续盘查为由,将韩山喊到一旁,然后吩咐马车先离开。 韩山望着先进县城的马车,只道是师父给的玉牌可能有问题,便站在一旁等候。 说实话,这事不能怪蔡多福,毕竟蔡少爷不是正经窍客出身,不知道大秦窍客还有这么恶心的鄙视欺负链,他让韩山以窍客的身份回来的,是觉得窍客兑换钱铢,出门办事会方便许多。 韩山自然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矩,只当是例行检查。 “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孔捷运说。 韩山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五百铢,递了过去:“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少?”孔捷运说着,伸手就来搜韩山的衣服。 韩山轻轻一退,速度极快。 孔捷运一抓落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有星气波动,竟然还有这等身手,真是看走眼了。” 韩山冷冷地望着孔捷运,应道:“我身上的钱,已经全部给你了。” 孔捷运可不理会,说:“把长剑解下来,乖乖被我搜身,不然就是违抗教令,违抗教令,那可是大罪,你应该知道。” 第二十七章 大师兄 蔡多福这十天来,先后给自己十个徒弟,进行第二次灌注星气开窍,并传授窍诀,算是忙得够呛。 借着过年的气氛,他将柳和硕夫妇,连同六个徒弟,接到栎阳城水鱼街的柳家老宅,算是玄机阁弟子的第一次正式集结。 按加入玄机阁的先后排序,韩山仍是大师兄,舒心是二师姐,段星排第三,纪三排第四,梁红豆排第五,接下来依次是刘明德、郭得安、龙惠儿,谷南风和杜小心。 按蔡多福的计划,这十个徒弟,过完年,正式进入玄机阁修炼,并在晋升八窍境后,分批下山历练,以增加实战经验。 至于过年前,先让各徒弟熟悉交流一番。 聚会之后,韩山独自一人来找蔡多福,说:“师父,过年我想回家一趟。” 蔡多福不好反对,当初收徒时,答应过韩山父母,允许他半年回家一趟。而且韩山与其他弟子不同,他有一个已过门,但没正式成婚的妻子。 “可以,过几天,我送你回去。”蔡多福应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韩山应道。 蔡多福望着自己这个徒弟,仅仅半年时间,韩山明显长高了,而且已经是六窍境,确实可以自己回去。于是应道:“好,我答应去,不过这几天,你好好将我教你的功法窍诀,再练熟,回去之后,可不也松懈。” 韩山拱手躬身,答应一声:“弟子遵命。” …… 十二月二十四日,晴。 韩山天没亮就出门,先来蔡府向师父师娘辞行。 蔡多福拿出五万铢钱钞和三千铜铢,递过去说:“现钱怕你在路上拿着不方便,不能给你太多,你到了宛丘县,找家商号将钱钞换成铜铢。” 韩山只收下三千铜铢,说:“这些钱就够了,钱钞我不敢收。” 蔡多福说:“你身上的护甲,起码值一千万铢,你佩带的玄黄剑,是一件半神器,能换十套护甲,这样你还怕身上带几万铢钱钞么。而且我答应过你父母,要拿五千铢工钱给他们的。” 韩山想了想,只好收下。 蔡多福继续说:“你作为玄机阁大弟子,将来巴结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希望你能像现在一样,守住自己的本心。” 韩山并不太懂这话的意思,只是简单应一句:“弟子谨记。” 樊秀在一旁看着,也拿出几件首饰,说:“我听你师父说过,你家里还养着一个媳妇,这几件首饰,是师娘送你媳妇的。” 韩山也不再推辞,大方收下,然后告别师父师娘,坐马车出城。 从栎阳城前往淮阳郡宛丘县,路途不算遥远,坐马车也就一天的路程。这来回的马车,蔡多福早花钱安排妥当,以韩山现在的修为,也不怕有妖兽出没。 唯一的问题,就是大雪过后,山路有些难行。 但这是小问题,马车走了一天,当天傍晚,就翻过亭山,能看到宛丘县城。 韩山有些激动,可刚下亭山,还没进县城,便见前方有县城的衙役拦路,要对路过的马车,收取扫雪费用。 韩山很反感这些官差的行为,也知道所谓的扫雪费用,压根就没人铲雪,纯粹就是当官的趁过年敲诈过往商人。 不过他记得蔡多福的吩咐,这种小事,付些钱便完事,能费去不少麻烦。于是取出五百铢,放在怀里先做准备。 马车缓缓来到关卡前,两个衙役上前掀车帘,一看韩山还是不大的少年郎,先是一愣,再看他腰间的窍客玉带,顿时换上一张笑脸:“原来是位小大人,失礼失礼。” 韩山本不想理会,可一想这里还有一位光明圣教的圣使,还是伸手摸向怀里,准备拿出钱铢敷衍一下。 突然从那两位衙役身后,挤过来一位年轻的窍客,身着白色金边的圣使长袍,头顶光明圣教金色教冠,六窍境修为,长得清瘦斯文,正盯着韩山。 这位陪衙役出来值岗的斯文窍客,叫孔捷运,本是栎阳城人,因考不上太武院,便捐钱进圣教,先来淮水教区当一名圣使,准备混点资历,再回京城谋个好差事。 可淮水教区几个郡,穷山恶水,实在捞不到什么钱,连过年都要出来向过往商队收钱。 孔捷运其实不想来这里值岗,堂堂大秦窍客,沦落到要和县衙的差役来收钱,说出去真有些丢人,可没办法,大部分商队,都会聘请一两个窍客当上宾,借此避免许多麻烦和税收。现场必须有一位圣使值岗。 孔捷运看到韩山,有些疑惑。 看年纪,眼前这少年顶多十四岁,应该是北武院的学生,但身上没有半点星气波动,也可能是京城来的少爷。 孔捷运倒是很谨慎,拱手言道:“在古圣教圣使孔捷运,请少爷出示身份玉牌。” 韩山不想惹事,而且师父有吩咐,自己的窍客身份,货真价实,不怕有人查验,于是交出玉牌。 孔捷远拿过玉牌,输入星气,只见玉牌立即显现出韩山的身份信息。待确认韩山只是宛丘县出来的窍客,顿时摆起架子,说:“韩山是,先下车接受检查。” 其实他来此值岗,除了完成任务,也是想捞一笔。而像韩山这样的武院学生,就是最好的压榨对像。 按圣教的教区划分,淮水教区的窍客,统一在北方武院的学习,而这些学生,到十四岁的年纪,都会参加实战,运气好的,能赚到不少钱。 在这些学生身上找钱,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孔捷运以继续盘查为由,将韩山喊到一旁,然后吩咐马车先离开。 韩山望着先进县城的马车,只道是师父给的玉牌可能有问题,便站在一旁等候。 说实话,这事不能怪蔡多福,毕竟蔡少爷不是正经窍客出身,不知道大秦窍客还有这么恶心的鄙视欺负链,他让韩山以窍客的身份回来的,是觉得窍客兑换钱铢,出门办事会方便许多。 韩山自然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规矩,只当是例行检查。 “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孔捷运说。 韩山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五百铢,递了过去:“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少?”孔捷运说着,伸手就来搜韩山的衣服。 韩山轻轻一退,速度极快。 孔捷运一抓落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有星气波动,竟然还有这等身手,真是看走眼了。” 韩山冷冷地望着孔捷运,应道:“我身上的钱,已经全部给你了。” 孔捷运可不理会,说:“把长剑解下来,乖乖被我搜身,不然就是违抗教令,违抗教令,那可是大罪,你应该知道。” 第二十八章 大师兄(二) 大师兄(二) 一听到要解剑,韩山立即手按长剑,做出戒备的姿势。他初晋六窍境,不敢大意,毕竟对方也是六窍境的高手。 孔捷运冷笑一声,根本没把韩山放在眼里。一个北武院的学生,顶多四窍境, 不怕对方闹上天的,继续恐吓道:违抗教令者,窍客判流放,父母连坐。 这罪名扣得有点大,韩山顿时不敢说话。 夜色渐渐落下来,昏黑的大路旁,连积雪都变得灰白一片。两位衙役已经收拾好东西, 准备离开, 就等着孔大人示下。 孔捷运望着韩山那张固执的小脸,有点担心对方可能真没钱,不过武院学生回家过年,多少会带一些值钱的东西,现在只能搜身了。于是喊道:韩山,你交出长剑,随我回圣教认罪。我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放你回家过年。 这话的本意,是想让韩山放弃抵抗,好好配合。可落在韩山耳里,却是夺剑的意思。 这把玄黄剑,可是师父亲赐的半神器,比他的命还贵重,他怎么可能交出去,于是星气涌出,全神戒备。 孔捷运看韩山这架势,也是生气,抽出长剑,劈出一道剑光,横扫而去。 这道剑光, 大概四窍境修为的威力,多少还是有恐吓的意思,就是希望韩山知道厉害,乖乖配合。 韩山看这剑光,比起自己那几个师弟师妹,都不知弱了多少倍,更不用说自己师父使出的空间斩。 可身为猎人的他,出奇的谨慎,也不敢大意,长剑出鞘,直接打散剑光,持剑以待。 孔捷运咦的一声,看出韩山手中的长剑有些不简单,于是身形一动,长剑直驱而去,准备逼韩山出招,顺势夺剑。 韩山其实很为难,他不怕孔捷运,只是不想在官差的眼皮底下与圣使为敌,不然追究起来, 真会惹来一堆罪名。 但对手想夺剑,他也绝不会同意,于是连连后退,速度很快,眨眼间便退出几步。 孔捷运觉得韩山应该是害怕自己,而且他现在的目光,完全被韩山手里玄黄剑吸引,越看越觉得那把长剑不凡。 要知道大秦境内,也有不少古神遗迹,一位少年学生,凭运气捡到一把好剑,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孔捷运已经认定,韩山手的长剑,可能真是一把高阶法器。不管怎样,先把长剑抢过来看看再说。 他也不再客气,星气散出,连劈几道剑光,准备将韩山打伤,强抢宝剑。 韩山挥剑,轻松打掉剑光,还是不敢反击,继续往后退。 孔捷运这次看得很仔细,韩山的长剑,明显有阵法波动,可能是件圣器。 虽然眼光有限,错把半神器当圣器,但一想到圣器,他两眼发光,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夺器。 眼前的孩子,只是宛丘县普通人家出来的窍客,就是失踪,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反倒是圣器这样的宝物,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传出去,东西还不一定是自己的。 此时寒冬夜晚,大月未上,只剩一轮小圆月,县城外的大路上,漆黑寂静,不见人影,正是杀人夺定的好时机。 当然,除了路旁那两个等待命令的衙役。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孔捷运顿时下了狠心,反手劈出两道剑光,直接将两个衙役撂倒,喊道:罪犯韩山,竟然不服教令,杀死课税的官差,其罪当诛。 说完,长剑一扫,打出一道剑光,驱身冲了过来。 韩山没想孔捷运会杀那两名衙役,吓了一跳,也是瞬间回过神来。他可不是段星或者纪三娘那种不经世事的小孩,他经历过生死,知道人心险恶,孔捷运敢杀死那两名衙役,嫁祸给自己,那今天这事,肯定不能善了。 而且看对方的举动,明显是想杀人夺宝。 他剑锋一转,一记空间斩劈出,然后转身就往旁边山坡的树林跑去。 这不算什么计谋,纯粹就是打猎训练出来的本能,将猎物引诱到有利自己的地形或陷阱。毕竟对手也是六窍境,战斗不可能轻易结束,万一遇到夜行的商队,不好解释。 孔捷运急起直追,随之进入树林,往山上跑去。 韩山的速度越来越快,孔捷运追得有些运不过气来,本来这种情况,孔捷运应该要重新估计一下韩山的实力,可先入为主的推测,再加上对圣器的渴望,早蒙蔽了他的心智。 他只知道不能让这小子逃了,必须把圣器抢到手,却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小子,实力明显不弱于他。 很快,两人已经翻过一个山头,上了宁廊山脉的高山群,而韩山的速度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近,孔捷运觉得机会来了,星气急转,高高跃起,长剑直刺而去,准备近身夺剑。 韩山突然转身,借着地形,直冲而去,身形快如闪电,玄黄剑直砍而下。 这速度太快,玄黄剑瞬间便到眼前,孔捷运吓得急忙举剑格挡, 两柄长剑一碰,只听锵的一声,孔捷运的长剑应声而断,星气撞击的冲击波,震得两人各退三步。 孔捷运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少年的圣器竟然有如此威力,自己赤手空拳,多少有点吃亏,喜的是这样的圣器,如果拿到手,自己的实力能上一个档次。 可他还是漏了一件,那就是高看圣器的威力,忽略了少年的实力。 韩山一记得手,却是开始反击,玄黄剑连续斩出,两道空间裂缝,借着月色,宛若黑夜的伤口,瞬间出现在孔捷运身旁。 紊乱的星气波动,吓得孔捷运急忙举起短剑格挡,可空间裂缝来得无声无息,而且角度刁钻,根本挡不住,他的左手臂立即将空间裂缝扯开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韩山没有停下,层层空间叠起,继续砍出空间斩,只可惜,现在的他,一次只能斩出两道空间裂缝。 可就是这两道怪异的空间裂缝,就压得孔捷运手忙脚乱。 孔捷运没见过这样的窍诀,也没听说过栎阳城的传闻,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窍诀,只知道那恐怖的黑光,比剑光还要可怕,稍一碰到,就会被碾碎撕扯,连星气都挡不住。 。而且他这时已经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四窍境,这实力,应该比自己还要强上几份。 他有些慌了,开始重新思考韩山的真正身份,也调整策略,准备逃跑。 。韩山可不管他,空间斩越来越顺手,攻击力越来越强,撕开的空间裂缝,宛若月光下的幽灵,随时随地都能出现。 孔捷运根本抵挡不住,也开始害怕起来,转身就跑。 韩山身子一跃,跳上一块大石,往前一冲,身子如一只苍鹰,滑翔出很远,落在孔捷运前面。 孔捷运看着韩山从自己头顶飞过,顿时看得目瞪口呆,都忘记了逃跑,停下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是圣使,你敢…… 韩山可懒得理会,直接一记空间斩,三道空间裂缝瞬间撕开,最后一道,正好扯开孔捷运的脑袋,喷出一股鲜血,洒了一地。 第二十八章 大师兄(二) 大师兄(二) 一听到要解剑,韩山立即手按长剑,做出戒备的姿势。他初晋六窍境,不敢大意,毕竟对方也是六窍境的高手。 孔捷运冷笑一声,根本没把韩山放在眼里。一个北武院的学生,顶多四窍境, 不怕对方闹上天的,继续恐吓道:违抗教令者,窍客判流放,父母连坐。 这罪名扣得有点大,韩山顿时不敢说话。 夜色渐渐落下来,昏黑的大路旁,连积雪都变得灰白一片。两位衙役已经收拾好东西, 准备离开, 就等着孔大人示下。 孔捷运望着韩山那张固执的小脸,有点担心对方可能真没钱,不过武院学生回家过年,多少会带一些值钱的东西,现在只能搜身了。于是喊道:韩山,你交出长剑,随我回圣教认罪。我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放你回家过年。 这话的本意,是想让韩山放弃抵抗,好好配合。可落在韩山耳里,却是夺剑的意思。 这把玄黄剑,可是师父亲赐的半神器,比他的命还贵重,他怎么可能交出去,于是星气涌出,全神戒备。 孔捷运看韩山这架势,也是生气,抽出长剑,劈出一道剑光,横扫而去。 这道剑光, 大概四窍境修为的威力,多少还是有恐吓的意思,就是希望韩山知道厉害,乖乖配合。 韩山看这剑光,比起自己那几个师弟师妹,都不知弱了多少倍,更不用说自己师父使出的空间斩。 可身为猎人的他,出奇的谨慎,也不敢大意,长剑出鞘,直接打散剑光,持剑以待。 孔捷运咦的一声,看出韩山手中的长剑有些不简单,于是身形一动,长剑直驱而去,准备逼韩山出招,顺势夺剑。 韩山其实很为难,他不怕孔捷运,只是不想在官差的眼皮底下与圣使为敌,不然追究起来, 真会惹来一堆罪名。 但对手想夺剑,他也绝不会同意,于是连连后退,速度很快,眨眼间便退出几步。 孔捷运觉得韩山应该是害怕自己,而且他现在的目光,完全被韩山手里玄黄剑吸引,越看越觉得那把长剑不凡。 要知道大秦境内,也有不少古神遗迹,一位少年学生,凭运气捡到一把好剑,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孔捷运已经认定,韩山手的长剑,可能真是一把高阶法器。不管怎样,先把长剑抢过来看看再说。 他也不再客气,星气散出,连劈几道剑光,准备将韩山打伤,强抢宝剑。 韩山挥剑,轻松打掉剑光,还是不敢反击,继续往后退。 孔捷运这次看得很仔细,韩山的长剑,明显有阵法波动,可能是件圣器。 虽然眼光有限,错把半神器当圣器,但一想到圣器,他两眼发光,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夺器。 眼前的孩子,只是宛丘县普通人家出来的窍客,就是失踪,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反倒是圣器这样的宝物,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传出去,东西还不一定是自己的。 此时寒冬夜晚,大月未上,只剩一轮小圆月,县城外的大路上,漆黑寂静,不见人影,正是杀人夺定的好时机。 当然,除了路旁那两个等待命令的衙役。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孔捷运顿时下了狠心,反手劈出两道剑光,直接将两个衙役撂倒,喊道:罪犯韩山,竟然不服教令,杀死课税的官差,其罪当诛。 说完,长剑一扫,打出一道剑光,驱身冲了过来。 韩山没想孔捷运会杀那两名衙役,吓了一跳,也是瞬间回过神来。他可不是段星或者纪三娘那种不经世事的小孩,他经历过生死,知道人心险恶,孔捷运敢杀死那两名衙役,嫁祸给自己,那今天这事,肯定不能善了。 而且看对方的举动,明显是想杀人夺宝。 他剑锋一转,一记空间斩劈出,然后转身就往旁边山坡的树林跑去。 这不算什么计谋,纯粹就是打猎训练出来的本能,将猎物引诱到有利自己的地形或陷阱。毕竟对手也是六窍境,战斗不可能轻易结束,万一遇到夜行的商队,不好解释。 孔捷运急起直追,随之进入树林,往山上跑去。 韩山的速度越来越快,孔捷运追得有些运不过气来,本来这种情况,孔捷运应该要重新估计一下韩山的实力,可先入为主的推测,再加上对圣器的渴望,早蒙蔽了他的心智。 他只知道不能让这小子逃了,必须把圣器抢到手,却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小子,实力明显不弱于他。 很快,两人已经翻过一个山头,上了宁廊山脉的高山群,而韩山的速度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近,孔捷运觉得机会来了,星气急转,高高跃起,长剑直刺而去,准备近身夺剑。 韩山突然转身,借着地形,直冲而去,身形快如闪电,玄黄剑直砍而下。 这速度太快,玄黄剑瞬间便到眼前,孔捷运吓得急忙举剑格挡, 两柄长剑一碰,只听锵的一声,孔捷运的长剑应声而断,星气撞击的冲击波,震得两人各退三步。 孔捷运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少年的圣器竟然有如此威力,自己赤手空拳,多少有点吃亏,喜的是这样的圣器,如果拿到手,自己的实力能上一个档次。 可他还是漏了一件,那就是高看圣器的威力,忽略了少年的实力。 韩山一记得手,却是开始反击,玄黄剑连续斩出,两道空间裂缝,借着月色,宛若黑夜的伤口,瞬间出现在孔捷运身旁。 紊乱的星气波动,吓得孔捷运急忙举起短剑格挡,可空间裂缝来得无声无息,而且角度刁钻,根本挡不住,他的左手臂立即将空间裂缝扯开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韩山没有停下,层层空间叠起,继续砍出空间斩,只可惜,现在的他,一次只能斩出两道空间裂缝。 可就是这两道怪异的空间裂缝,就压得孔捷运手忙脚乱。 孔捷运没见过这样的窍诀,也没听说过栎阳城的传闻,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窍诀,只知道那恐怖的黑光,比剑光还要可怕,稍一碰到,就会被碾碎撕扯,连星气都挡不住。 。而且他这时已经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四窍境,这实力,应该比自己还要强上几份。 他有些慌了,开始重新思考韩山的真正身份,也调整策略,准备逃跑。 。韩山可不管他,空间斩越来越顺手,攻击力越来越强,撕开的空间裂缝,宛若月光下的幽灵,随时随地都能出现。 孔捷运根本抵挡不住,也开始害怕起来,转身就跑。 韩山身子一跃,跳上一块大石,往前一冲,身子如一只苍鹰,滑翔出很远,落在孔捷运前面。 孔捷运看着韩山从自己头顶飞过,顿时看得目瞪口呆,都忘记了逃跑,停下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是圣使,你敢…… 韩山可懒得理会,直接一记空间斩,三道空间裂缝瞬间撕开,最后一道,正好扯开孔捷运的脑袋,喷出一股鲜血,洒了一地。 第二十九章 大师兄(三) 大师兄(三) 第一次杀人,韩山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孔捷运的尸体不用处理,放在宁廊山脉的荒林里,血腥味立马就会引来各种野兽,不用等到天亮,尸首就被野兽啃完, 只剩一堆骨头。 但死在通往县城山路旁的两位衙役,倒是需要隐藏起来。 他运起疾风术,从一块大石上跳下来,如一只鹞鹰,在山谷间,飞出去近千米,落在对面山峰上。 其实他刚修习疾风术,滑翔这么远的距离,相当危险,可事出紧急,他管不得那么多,只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毕。 几个起落,他越过一个山头,来到大路旁,看见两位衙役的尸体还倒在路旁,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将两人的尸体,拖到一旁,藏在一块大石后,然后逐一将尸体扔进宁廊山脉深处,任由野兽处理。 为了不被别人跟踪,他是抱着具尸体,运起疾风术进行跳跃式前进,下山时直接滑翔飞行,避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 处理好尸体,再确认身上没有血迹,他解下窍客腰带玉牌,贴身藏好, 摸黑进入县城,找到马车。 刘大叔,我刚才被人拦下来,搜去我不少钱,幸好有过路的窍客帮忙说情,才得以脱身。韩山埋怨道。 没事就好,钱可以再赚的。老刘安慰笑道。 我现在没钱,不好回家,我写一封信给我师父,你明天一早,帮我送回栎阳城,让我师父寄点钱过来。 送信没问题,反正我回去还得跟蔡少爷报行,但你这要求,他会答应么? 我帮我师父做事,是有月钱的,他可以扣我的月钱。 行, 我帮你送信。 那你明天尽早出发, 越快越好,事成之后, 我许你一千铢工钱,绝不反悔。 钱就算了,反正也是顺带的事。 韩山的逻辑很简单,自己与孔捷运的冲突,现在只剩下车夫老刘是唯一目击证人。只要证人不在宛丘县城,那县衙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一个孩子身上。 但他又担心光明圣教也来追查,毕竟孔捷运可是圣使,自己处理尸体的方式,只怕逃不到有经验的窍客。万一被人查出来,不仅连累家人,也连累师父。 所以这事必须告诉自己师父,让他有所准备。如果师父真责怪起来,他愿意一命抵一命。 当晚,他也没回家,甚至没住进客栈,就和老刘,窝在马车里,顶了一夜寒风。 第二天,天刚微亮,韩山撕下衣角的布料,就写几句话,大意是自己被人抢钱,没钱回家,希望师父送钱过来,然后催促老刘开车,尽快离开宛丘县城。 在韩山的催促下,老刘只好趁着县城还在熟睡中,匆忙离开宛丘县城。 望着马车缓缓离开宛丘县城,渐渐消失在山峰里,韩山先是松了一口气。 过年期间,各官道县道,光明圣教都特地派人消除妖兽,老刘独自回去,一般没有问题。只要将信交到师父手里,师父一定能看得明白,以师父的实力,半个时辰就能得宛丘县城。 他用包裹藏好长剑,先在县衙随近城买些年货,顺便看看县衙的反应。临近中午,才见县令带着几个人出来,匆匆出县城而去。 县衙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慢很多,他倒是安心下来,起码老刘已经赶出去很远。 中午,他在附近饭馆吃饭,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各种猜测。 吃过饭,看着太阳偏西南,他才拿着包裹,带着年货,来县城西南角,望着远处的天空,等蔡多福出现。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太阳已经沉到远处山峰上,他终于看到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仔细观察一会,果然有人飞了过来。 他急忙解下身上的遮掩法器,散发星气,冲出县城,希望师父能感应到自己的星气波动。 宛丘县的窍客不多,六窍境的星气波动,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不一会,蔡多福就降落到他面前。 看到徒弟平安无事,蔡多福心头稍安,问道:怎么回事? 韩山上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准备接受师父的责罚。 蔡多福只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韩山愣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有点怕。 你觉得我们修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保护家人。 没错。我们修炼,就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有余力的,可以保卫家乡,保卫国家。昨晚的事,是别人想杀你,你才反击的,你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你没有错。 听到师父这话,韩山心头一暖,又说:我担心光明圣教会查到我这里来。 蔡多福又问:你肯定他的尸体,会被野兽处理掉? 韩山应道:这一带我很熟,很确定他们现在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完。 嗯。蔡多福点头,又问,那个孔捷运,是哪里人? 不知道,我没查过他的玉牌。韩山发现漏了一件事,不由低下头来。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你先回家,剩下来的事我来处理。蔡多福抚摸着他的脑袋说。 有师父这句话,韩山也没那么害怕。答应一声,正待离去,又突然折回来,问道:师父,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蔡多福教育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处理的办法,而解决问题的基础,是有足够的实力,有人靠武力,有人靠计谋,还有人靠钱财,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 韩山点头答应一声。 蔡多福继续说:老刘那边,我会安排好的。县衙不会查到他哪里去。至于光明圣教,我回去让你师娘查一下淮水教区的人员,看一下孔捷运是什么人再说。放心,只要我们不露马脚,即便光明圣教想查,也很难查出什么。 韩山终于放心下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蔡多福说:这事还是我考虑不周,你暂时把窍客身份收起来,别让家人和村里人知道就行。 韩山点头,又取出玄黄剑:师父,这剑太贵重,我还是不要了。 蔡多福笑道:一把剑而已,你别看得太重,以后你手里握着的,比这把剑更贵重,先拿着,就当师父对你的一场考验。 韩山想了想,只好收起来。 蔡多福拿出一个传讯玉简:这个传讯玉简你拿着,有事可以给我传讯。 玄机阁的弟子,都训练过传讯玉简怎么使用,只是暂时没有配置而已。此时看到师父给出传读玉简,急忙收下。 …… 韩山告别师父,背着包裹,趁着天还没黑,顺便兑换钱铢,还买了不少食物,然后走路回家。 以他现在脚力,不到两刻钟(半个小时),便回到背口村。 此时天还没黑,高小荷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柴火,突然听到有人走进来,急忙转身一看,待看到韩山站在门口,不由愣在原地。 韩山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有些激动,可愣在原地,竟然忘了说话。 韩母听到声音,边走出边喊道:谁啊。 待出门一看,见是自己儿子,高兴地拉过来左看右看,其他人听见声音,也急忙出来相见。 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自不必细说。 韩山先将县城买来的东西放好,摆了满满一桌,趁着众人左看右看,感叹买这么多东西时,他先将玄黄剑藏好,又看着天色渐黑,顺便点上油灯。 在京城生活近半年,他已经习惯晚上点灯。 韩父还在念叨买这么多东西费钱,这下更是觉得点灯浪费,韩母却在一旁应道:难得儿子回家,就点着灯。 韩山取出五千铢,说:师父给我涨了工钱,这是我半年存下的,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咱们家晚上也有钱点灯的。 你师父蔡少爷是个好人,上次给的五千铢还没花完呢。韩母急忙将钱收起来。 以后我赚钱,咱们家可以吃得好些,每天都吃一点肉。韩山应道。 韩田已在旁边偷吃哥哥从县城买回来的烧鸡,不由地应道:别说每天,三天能吃一块肉,我都觉得可以了。 听到弟弟这话,韩山都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将身上五万铢都交给父母,改善一下家庭条件。可又怕钱太多惹祸,只好退一步,笑道:那就两天吃一次肉,半年内,将五千铢花完,半年后,我会再回家一趟。 三天吃一次肉,多余的钱,咱们家买一头牛。韩父说道。 也好。 …… 吃过晚饭,韩家人陆续睡觉去了。 高小荷还在给韩山烧洗澡水,准备给他洗洗尘。 韩山摊开包裹,取出两根精致的金钗,一对手镯和一枚戒指,放到那张桌子上,说:这是师娘送给你的。 高小荷望着桌子上首饰,吓得都不敢用手去碰,借着灯光看了半天,才问道:这是给我的? 韩山点头,顺便拿起一根金钗,插在高小荷挽起的发髻上,然后取过铜镜,让她看个清楚。 高小荷望着铜镜的自己,对着金钗看了很久,越看越是喜欢。 明年咱们就成婚,我带你去京城住,好不好? 嗯。第207章 大师兄(三) 第一次杀人,韩山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孔捷运的尸体不用处理,放在宁廊山脉的荒林里,血腥味立马就会引来各种野兽,不用等到天亮,尸首就被野兽啃完, 只剩一堆骨头。 但死在通往县城山路旁的两位衙役,倒是需要隐藏起来。 他运起疾风术,从一块大石上跳下来,如一只鹞鹰,在山谷间,飞出去近千米,落在对面山峰上。 其实他刚修习疾风术,滑翔这么远的距离,相当危险,可事出紧急,他管不得那么多,只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毕。 几个起落,他越过一个山头,来到大路旁,看见两位衙役的尸体还倒在路旁,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将两人的尸体,拖到一旁,藏在一块大石后,然后逐一将尸体扔进宁廊山脉深处,任由野兽处理。 为了不被别人跟踪,他是抱着具尸体,运起疾风术进行跳跃式前进,下山时直接滑翔飞行,避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 处理好尸体,再确认身上没有血迹,他解下窍客腰带玉牌,贴身藏好, 摸黑进入县城,找到马车。 刘大叔,我刚才被人拦下来,搜去我不少钱,幸好有过路的窍客帮忙说情,才得以脱身。韩山埋怨道。 没事就好,钱可以再赚的。老刘安慰笑道。 我现在没钱,不好回家,我写一封信给我师父,你明天一早,帮我送回栎阳城,让我师父寄点钱过来。 送信没问题,反正我回去还得跟蔡少爷报行,但你这要求,他会答应么? 我帮我师父做事,是有月钱的,他可以扣我的月钱。 行, 我帮你送信。 那你明天尽早出发, 越快越好,事成之后, 我许你一千铢工钱,绝不反悔。 钱就算了,反正也是顺带的事。 韩山的逻辑很简单,自己与孔捷运的冲突,现在只剩下车夫老刘是唯一目击证人。只要证人不在宛丘县城,那县衙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一个孩子身上。 但他又担心光明圣教也来追查,毕竟孔捷运可是圣使,自己处理尸体的方式,只怕逃不到有经验的窍客。万一被人查出来,不仅连累家人,也连累师父。 所以这事必须告诉自己师父,让他有所准备。如果师父真责怪起来,他愿意一命抵一命。 当晚,他也没回家,甚至没住进客栈,就和老刘,窝在马车里,顶了一夜寒风。 第二天,天刚微亮,韩山撕下衣角的布料,就写几句话,大意是自己被人抢钱,没钱回家,希望师父送钱过来,然后催促老刘开车,尽快离开宛丘县城。 在韩山的催促下,老刘只好趁着县城还在熟睡中,匆忙离开宛丘县城。 望着马车缓缓离开宛丘县城,渐渐消失在山峰里,韩山先是松了一口气。 过年期间,各官道县道,光明圣教都特地派人消除妖兽,老刘独自回去,一般没有问题。只要将信交到师父手里,师父一定能看得明白,以师父的实力,半个时辰就能得宛丘县城。 他用包裹藏好长剑,先在县衙随近城买些年货,顺便看看县衙的反应。临近中午,才见县令带着几个人出来,匆匆出县城而去。 县衙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慢很多,他倒是安心下来,起码老刘已经赶出去很远。 中午,他在附近饭馆吃饭,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各种猜测。 吃过饭,看着太阳偏西南,他才拿着包裹,带着年货,来县城西南角,望着远处的天空,等蔡多福出现。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太阳已经沉到远处山峰上,他终于看到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仔细观察一会,果然有人飞了过来。 他急忙解下身上的遮掩法器,散发星气,冲出县城,希望师父能感应到自己的星气波动。 宛丘县的窍客不多,六窍境的星气波动,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不一会,蔡多福就降落到他面前。 看到徒弟平安无事,蔡多福心头稍安,问道:怎么回事? 韩山上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准备接受师父的责罚。 蔡多福只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韩山愣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有点怕。 你觉得我们修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保护家人。 没错。我们修炼,就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有余力的,可以保卫家乡,保卫国家。昨晚的事,是别人想杀你,你才反击的,你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你没有错。 听到师父这话,韩山心头一暖,又说:我担心光明圣教会查到我这里来。 蔡多福又问:你肯定他的尸体,会被野兽处理掉? 韩山应道:这一带我很熟,很确定他们现在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完。 嗯。蔡多福点头,又问,那个孔捷运,是哪里人? 不知道,我没查过他的玉牌。韩山发现漏了一件事,不由低下头来。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你先回家,剩下来的事我来处理。蔡多福抚摸着他的脑袋说。 有师父这句话,韩山也没那么害怕。答应一声,正待离去,又突然折回来,问道:师父,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蔡多福教育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处理的办法,而解决问题的基础,是有足够的实力,有人靠武力,有人靠计谋,还有人靠钱财,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 韩山点头答应一声。 蔡多福继续说:老刘那边,我会安排好的。县衙不会查到他哪里去。至于光明圣教,我回去让你师娘查一下淮水教区的人员,看一下孔捷运是什么人再说。放心,只要我们不露马脚,即便光明圣教想查,也很难查出什么。 韩山终于放心下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蔡多福说:这事还是我考虑不周,你暂时把窍客身份收起来,别让家人和村里人知道就行。 韩山点头,又取出玄黄剑:师父,这剑太贵重,我还是不要了。 蔡多福笑道:一把剑而已,你别看得太重,以后你手里握着的,比这把剑更贵重,先拿着,就当师父对你的一场考验。 韩山想了想,只好收起来。 蔡多福拿出一个传讯玉简:这个传讯玉简你拿着,有事可以给我传讯。 玄机阁的弟子,都训练过传讯玉简怎么使用,只是暂时没有配置而已。此时看到师父给出传读玉简,急忙收下。 …… 韩山告别师父,背着包裹,趁着天还没黑,顺便兑换钱铢,还买了不少食物,然后走路回家。 以他现在脚力,不到两刻钟(半个小时),便回到背口村。 此时天还没黑,高小荷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柴火,突然听到有人走进来,急忙转身一看,待看到韩山站在门口,不由愣在原地。 韩山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有些激动,可愣在原地,竟然忘了说话。 韩母听到声音,边走出边喊道:谁啊。 待出门一看,见是自己儿子,高兴地拉过来左看右看,其他人听见声音,也急忙出来相见。 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自不必细说。 韩山先将县城买来的东西放好,摆了满满一桌,趁着众人左看右看,感叹买这么多东西时,他先将玄黄剑藏好,又看着天色渐黑,顺便点上油灯。 在京城生活近半年,他已经习惯晚上点灯。 韩父还在念叨买这么多东西费钱,这下更是觉得点灯浪费,韩母却在一旁应道:难得儿子回家,就点着灯。 韩山取出五千铢,说:师父给我涨了工钱,这是我半年存下的,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咱们家晚上也有钱点灯的。 你师父蔡少爷是个好人,上次给的五千铢还没花完呢。韩母急忙将钱收起来。 以后我赚钱,咱们家可以吃得好些,每天都吃一点肉。韩山应道。 韩田已在旁边偷吃哥哥从县城买回来的烧鸡,不由地应道:别说每天,三天能吃一块肉,我都觉得可以了。 听到弟弟这话,韩山都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将身上五万铢都交给父母,改善一下家庭条件。可又怕钱太多惹祸,只好退一步,笑道:那就两天吃一次肉,半年内,将五千铢花完,半年后,我会再回家一趟。 三天吃一次肉,多余的钱,咱们家买一头牛。韩父说道。 也好。 …… 吃过晚饭,韩家人陆续睡觉去了。 高小荷还在给韩山烧洗澡水,准备给他洗洗尘。 韩山摊开包裹,取出两根精致的金钗,一对手镯和一枚戒指,放到那张桌子上,说:这是师娘送给你的。 高小荷望着桌子上首饰,吓得都不敢用手去碰,借着灯光看了半天,才问道:这是给我的? 韩山点头,顺便拿起一根金钗,插在高小荷挽起的发髻上,然后取过铜镜,让她看个清楚。 高小荷望着铜镜的自己,对着金钗看了很久,越看越是喜欢。 明年咱们就成婚,我带你去京城住,好不好? 嗯。 第二十九章 大师兄(三) 大师兄(三) 第一次杀人,韩山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孔捷运的尸体不用处理,放在宁廊山脉的荒林里,血腥味立马就会引来各种野兽,不用等到天亮,尸首就被野兽啃完, 只剩一堆骨头。 但死在通往县城山路旁的两位衙役,倒是需要隐藏起来。 他运起疾风术,从一块大石上跳下来,如一只鹞鹰,在山谷间,飞出去近千米,落在对面山峰上。 其实他刚修习疾风术,滑翔这么远的距离,相当危险,可事出紧急,他管不得那么多,只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毕。 几个起落,他越过一个山头,来到大路旁,看见两位衙役的尸体还倒在路旁,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将两人的尸体,拖到一旁,藏在一块大石后,然后逐一将尸体扔进宁廊山脉深处,任由野兽处理。 为了不被别人跟踪,他是抱着具尸体,运起疾风术进行跳跃式前进,下山时直接滑翔飞行,避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 处理好尸体,再确认身上没有血迹,他解下窍客腰带玉牌,贴身藏好, 摸黑进入县城,找到马车。 刘大叔,我刚才被人拦下来,搜去我不少钱,幸好有过路的窍客帮忙说情,才得以脱身。韩山埋怨道。 没事就好,钱可以再赚的。老刘安慰笑道。 我现在没钱,不好回家,我写一封信给我师父,你明天一早,帮我送回栎阳城,让我师父寄点钱过来。 送信没问题,反正我回去还得跟蔡少爷报行,但你这要求,他会答应么? 我帮我师父做事,是有月钱的,他可以扣我的月钱。 行, 我帮你送信。 那你明天尽早出发, 越快越好,事成之后, 我许你一千铢工钱,绝不反悔。 钱就算了,反正也是顺带的事。 韩山的逻辑很简单,自己与孔捷运的冲突,现在只剩下车夫老刘是唯一目击证人。只要证人不在宛丘县城,那县衙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一个孩子身上。 但他又担心光明圣教也来追查,毕竟孔捷运可是圣使,自己处理尸体的方式,只怕逃不到有经验的窍客。万一被人查出来,不仅连累家人,也连累师父。 所以这事必须告诉自己师父,让他有所准备。如果师父真责怪起来,他愿意一命抵一命。 当晚,他也没回家,甚至没住进客栈,就和老刘,窝在马车里,顶了一夜寒风。 第二天,天刚微亮,韩山撕下衣角的布料,就写几句话,大意是自己被人抢钱,没钱回家,希望师父送钱过来,然后催促老刘开车,尽快离开宛丘县城。 在韩山的催促下,老刘只好趁着县城还在熟睡中,匆忙离开宛丘县城。 望着马车缓缓离开宛丘县城,渐渐消失在山峰里,韩山先是松了一口气。 过年期间,各官道县道,光明圣教都特地派人消除妖兽,老刘独自回去,一般没有问题。只要将信交到师父手里,师父一定能看得明白,以师父的实力,半个时辰就能得宛丘县城。 他用包裹藏好长剑,先在县衙随近城买些年货,顺便看看县衙的反应。临近中午,才见县令带着几个人出来,匆匆出县城而去。 县衙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慢很多,他倒是安心下来,起码老刘已经赶出去很远。 中午,他在附近饭馆吃饭,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各种猜测。 吃过饭,看着太阳偏西南,他才拿着包裹,带着年货,来县城西南角,望着远处的天空,等蔡多福出现。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太阳已经沉到远处山峰上,他终于看到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仔细观察一会,果然有人飞了过来。 他急忙解下身上的遮掩法器,散发星气,冲出县城,希望师父能感应到自己的星气波动。 宛丘县的窍客不多,六窍境的星气波动,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不一会,蔡多福就降落到他面前。 看到徒弟平安无事,蔡多福心头稍安,问道:怎么回事? 韩山上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准备接受师父的责罚。 蔡多福只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韩山愣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有点怕。 你觉得我们修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保护家人。 没错。我们修炼,就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有余力的,可以保卫家乡,保卫国家。昨晚的事,是别人想杀你,你才反击的,你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你没有错。 听到师父这话,韩山心头一暖,又说:我担心光明圣教会查到我这里来。 蔡多福又问:你肯定他的尸体,会被野兽处理掉? 韩山应道:这一带我很熟,很确定他们现在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完。 嗯。蔡多福点头,又问,那个孔捷运,是哪里人? 不知道,我没查过他的玉牌。韩山发现漏了一件事,不由低下头来。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你先回家,剩下来的事我来处理。蔡多福抚摸着他的脑袋说。 有师父这句话,韩山也没那么害怕。答应一声,正待离去,又突然折回来,问道:师父,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蔡多福教育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处理的办法,而解决问题的基础,是有足够的实力,有人靠武力,有人靠计谋,还有人靠钱财,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 韩山点头答应一声。 蔡多福继续说:老刘那边,我会安排好的。县衙不会查到他哪里去。至于光明圣教,我回去让你师娘查一下淮水教区的人员,看一下孔捷运是什么人再说。放心,只要我们不露马脚,即便光明圣教想查,也很难查出什么。 韩山终于放心下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蔡多福说:这事还是我考虑不周,你暂时把窍客身份收起来,别让家人和村里人知道就行。 韩山点头,又取出玄黄剑:师父,这剑太贵重,我还是不要了。 蔡多福笑道:一把剑而已,你别看得太重,以后你手里握着的,比这把剑更贵重,先拿着,就当师父对你的一场考验。 韩山想了想,只好收起来。 蔡多福拿出一个传讯玉简:这个传讯玉简你拿着,有事可以给我传讯。 玄机阁的弟子,都训练过传讯玉简怎么使用,只是暂时没有配置而已。此时看到师父给出传读玉简,急忙收下。 …… 韩山告别师父,背着包裹,趁着天还没黑,顺便兑换钱铢,还买了不少食物,然后走路回家。 以他现在脚力,不到两刻钟(半个小时),便回到背口村。 此时天还没黑,高小荷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柴火,突然听到有人走进来,急忙转身一看,待看到韩山站在门口,不由愣在原地。 韩山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有些激动,可愣在原地,竟然忘了说话。 韩母听到声音,边走出边喊道:谁啊。 待出门一看,见是自己儿子,高兴地拉过来左看右看,其他人听见声音,也急忙出来相见。 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自不必细说。 韩山先将县城买来的东西放好,摆了满满一桌,趁着众人左看右看,感叹买这么多东西时,他先将玄黄剑藏好,又看着天色渐黑,顺便点上油灯。 在京城生活近半年,他已经习惯晚上点灯。 韩父还在念叨买这么多东西费钱,这下更是觉得点灯浪费,韩母却在一旁应道:难得儿子回家,就点着灯。 韩山取出五千铢,说:师父给我涨了工钱,这是我半年存下的,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咱们家晚上也有钱点灯的。 你师父蔡少爷是个好人,上次给的五千铢还没花完呢。韩母急忙将钱收起来。 以后我赚钱,咱们家可以吃得好些,每天都吃一点肉。韩山应道。 韩田已在旁边偷吃哥哥从县城买回来的烧鸡,不由地应道:别说每天,三天能吃一块肉,我都觉得可以了。 听到弟弟这话,韩山都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将身上五万铢都交给父母,改善一下家庭条件。可又怕钱太多惹祸,只好退一步,笑道:那就两天吃一次肉,半年内,将五千铢花完,半年后,我会再回家一趟。 三天吃一次肉,多余的钱,咱们家买一头牛。韩父说道。 也好。 …… 吃过晚饭,韩家人陆续睡觉去了。 高小荷还在给韩山烧洗澡水,准备给他洗洗尘。 韩山摊开包裹,取出两根精致的金钗,一对手镯和一枚戒指,放到那张桌子上,说:这是师娘送给你的。 高小荷望着桌子上首饰,吓得都不敢用手去碰,借着灯光看了半天,才问道:这是给我的? 韩山点头,顺便拿起一根金钗,插在高小荷挽起的发髻上,然后取过铜镜,让她看个清楚。 高小荷望着铜镜的自己,对着金钗看了很久,越看越是喜欢。 明年咱们就成婚,我带你去京城住,好不好? 嗯。第207章 大师兄(三) 第一次杀人,韩山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孔捷运的尸体不用处理,放在宁廊山脉的荒林里,血腥味立马就会引来各种野兽,不用等到天亮,尸首就被野兽啃完, 只剩一堆骨头。 但死在通往县城山路旁的两位衙役,倒是需要隐藏起来。 他运起疾风术,从一块大石上跳下来,如一只鹞鹰,在山谷间,飞出去近千米,落在对面山峰上。 其实他刚修习疾风术,滑翔这么远的距离,相当危险,可事出紧急,他管不得那么多,只想尽快将事情处理完毕。 几个起落,他越过一个山头,来到大路旁,看见两位衙役的尸体还倒在路旁,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将两人的尸体,拖到一旁,藏在一块大石后,然后逐一将尸体扔进宁廊山脉深处,任由野兽处理。 为了不被别人跟踪,他是抱着具尸体,运起疾风术进行跳跃式前进,下山时直接滑翔飞行,避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 处理好尸体,再确认身上没有血迹,他解下窍客腰带玉牌,贴身藏好, 摸黑进入县城,找到马车。 刘大叔,我刚才被人拦下来,搜去我不少钱,幸好有过路的窍客帮忙说情,才得以脱身。韩山埋怨道。 没事就好,钱可以再赚的。老刘安慰笑道。 我现在没钱,不好回家,我写一封信给我师父,你明天一早,帮我送回栎阳城,让我师父寄点钱过来。 送信没问题,反正我回去还得跟蔡少爷报行,但你这要求,他会答应么? 我帮我师父做事,是有月钱的,他可以扣我的月钱。 行, 我帮你送信。 那你明天尽早出发, 越快越好,事成之后, 我许你一千铢工钱,绝不反悔。 钱就算了,反正也是顺带的事。 韩山的逻辑很简单,自己与孔捷运的冲突,现在只剩下车夫老刘是唯一目击证人。只要证人不在宛丘县城,那县衙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一个孩子身上。 但他又担心光明圣教也来追查,毕竟孔捷运可是圣使,自己处理尸体的方式,只怕逃不到有经验的窍客。万一被人查出来,不仅连累家人,也连累师父。 所以这事必须告诉自己师父,让他有所准备。如果师父真责怪起来,他愿意一命抵一命。 当晚,他也没回家,甚至没住进客栈,就和老刘,窝在马车里,顶了一夜寒风。 第二天,天刚微亮,韩山撕下衣角的布料,就写几句话,大意是自己被人抢钱,没钱回家,希望师父送钱过来,然后催促老刘开车,尽快离开宛丘县城。 在韩山的催促下,老刘只好趁着县城还在熟睡中,匆忙离开宛丘县城。 望着马车缓缓离开宛丘县城,渐渐消失在山峰里,韩山先是松了一口气。 过年期间,各官道县道,光明圣教都特地派人消除妖兽,老刘独自回去,一般没有问题。只要将信交到师父手里,师父一定能看得明白,以师父的实力,半个时辰就能得宛丘县城。 他用包裹藏好长剑,先在县衙随近城买些年货,顺便看看县衙的反应。临近中午,才见县令带着几个人出来,匆匆出县城而去。 县衙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慢很多,他倒是安心下来,起码老刘已经赶出去很远。 中午,他在附近饭馆吃饭,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是各种猜测。 吃过饭,看着太阳偏西南,他才拿着包裹,带着年货,来县城西南角,望着远处的天空,等蔡多福出现。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太阳已经沉到远处山峰上,他终于看到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仔细观察一会,果然有人飞了过来。 他急忙解下身上的遮掩法器,散发星气,冲出县城,希望师父能感应到自己的星气波动。 宛丘县的窍客不多,六窍境的星气波动,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不一会,蔡多福就降落到他面前。 看到徒弟平安无事,蔡多福心头稍安,问道:怎么回事? 韩山上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准备接受师父的责罚。 蔡多福只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韩山愣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有点怕。 你觉得我们修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保护家人。 没错。我们修炼,就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有余力的,可以保卫家乡,保卫国家。昨晚的事,是别人想杀你,你才反击的,你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你没有错。 听到师父这话,韩山心头一暖,又说:我担心光明圣教会查到我这里来。 蔡多福又问:你肯定他的尸体,会被野兽处理掉? 韩山应道:这一带我很熟,很确定他们现在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完。 嗯。蔡多福点头,又问,那个孔捷运,是哪里人? 不知道,我没查过他的玉牌。韩山发现漏了一件事,不由低下头来。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你先回家,剩下来的事我来处理。蔡多福抚摸着他的脑袋说。 有师父这句话,韩山也没那么害怕。答应一声,正待离去,又突然折回来,问道:师父,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蔡多福教育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处理的办法,而解决问题的基础,是有足够的实力,有人靠武力,有人靠计谋,还有人靠钱财,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 韩山点头答应一声。 蔡多福继续说:老刘那边,我会安排好的。县衙不会查到他哪里去。至于光明圣教,我回去让你师娘查一下淮水教区的人员,看一下孔捷运是什么人再说。放心,只要我们不露马脚,即便光明圣教想查,也很难查出什么。 韩山终于放心下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蔡多福说:这事还是我考虑不周,你暂时把窍客身份收起来,别让家人和村里人知道就行。 韩山点头,又取出玄黄剑:师父,这剑太贵重,我还是不要了。 蔡多福笑道:一把剑而已,你别看得太重,以后你手里握着的,比这把剑更贵重,先拿着,就当师父对你的一场考验。 韩山想了想,只好收起来。 蔡多福拿出一个传讯玉简:这个传讯玉简你拿着,有事可以给我传讯。 玄机阁的弟子,都训练过传讯玉简怎么使用,只是暂时没有配置而已。此时看到师父给出传读玉简,急忙收下。 …… 韩山告别师父,背着包裹,趁着天还没黑,顺便兑换钱铢,还买了不少食物,然后走路回家。 以他现在脚力,不到两刻钟(半个小时),便回到背口村。 此时天还没黑,高小荷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柴火,突然听到有人走进来,急忙转身一看,待看到韩山站在门口,不由愣在原地。 韩山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有些激动,可愣在原地,竟然忘了说话。 韩母听到声音,边走出边喊道:谁啊。 待出门一看,见是自己儿子,高兴地拉过来左看右看,其他人听见声音,也急忙出来相见。 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自不必细说。 韩山先将县城买来的东西放好,摆了满满一桌,趁着众人左看右看,感叹买这么多东西时,他先将玄黄剑藏好,又看着天色渐黑,顺便点上油灯。 在京城生活近半年,他已经习惯晚上点灯。 韩父还在念叨买这么多东西费钱,这下更是觉得点灯浪费,韩母却在一旁应道:难得儿子回家,就点着灯。 韩山取出五千铢,说:师父给我涨了工钱,这是我半年存下的,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咱们家晚上也有钱点灯的。 你师父蔡少爷是个好人,上次给的五千铢还没花完呢。韩母急忙将钱收起来。 以后我赚钱,咱们家可以吃得好些,每天都吃一点肉。韩山应道。 韩田已在旁边偷吃哥哥从县城买回来的烧鸡,不由地应道:别说每天,三天能吃一块肉,我都觉得可以了。 听到弟弟这话,韩山都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将身上五万铢都交给父母,改善一下家庭条件。可又怕钱太多惹祸,只好退一步,笑道:那就两天吃一次肉,半年内,将五千铢花完,半年后,我会再回家一趟。 三天吃一次肉,多余的钱,咱们家买一头牛。韩父说道。 也好。 …… 吃过晚饭,韩家人陆续睡觉去了。 高小荷还在给韩山烧洗澡水,准备给他洗洗尘。 韩山摊开包裹,取出两根精致的金钗,一对手镯和一枚戒指,放到那张桌子上,说:这是师娘送给你的。 高小荷望着桌子上首饰,吓得都不敢用手去碰,借着灯光看了半天,才问道:这是给我的? 韩山点头,顺便拿起一根金钗,插在高小荷挽起的发髻上,然后取过铜镜,让她看个清楚。 高小荷望着铜镜的自己,对着金钗看了很久,越看越是喜欢。 明年咱们就成婚,我带你去京城住,好不好? 嗯。 第三十章 看似平常的相遇 卫小楼的计划很简单,先找冯先生合作,再想办法回大秦。 这三天,除了打听灵潮宫,她也开始留意玄机阁的传送门,综合各种消息,她隐隐有种预感,有冯先生相助,或许可以通过传送门回到大秦,甚至可以直接回栎阳城。 而且要去找冯先生,她有正当的理由,因为自己有不少贵重东西寄存在他那里。 当然,计划实施之前,她必须先找到自己的丈夫何天赐。 要找人,这难不倒卫小楼。 按正常的逻辑,何天赐要找人,一定会去灵潮宫,她只需在前往灵潮宫的必经之地,等着何天赐出现即可。 可实际情况,没人知道灵潮宫的位置,那就按何天赐能打听到消息,来推断他可能行走的路线。 据她能打听到的消息,灵潮宫的位置,大概有三处地方:哀牢山,横断山脉和青灵山。 这三处地方,不是特指某座山峰,而是指一片山脉群,特别横断山脉,由好几条平行山脉组成,范围极大。 围绕这三片山脉群,有五座大城,其中两座在月氏国,两座在新卫国,还有一座在黎椒国。何天赐如果想进一步打听消息,一定会前往这几座城市。 卫小楼仔细研究过地图,决定先前往月氏国西边,位于横断山脉旁的双扉城。 她打扮成回家的妇人,租一辆马车,从和墨城出发,沿大路往南,走了两天,先到护藻城,再折向西,走官道,前往双扉城。 可刚出护藻城,就遇到一场暴风雪,马车不肯继续前行,只好暂留在护藻城附近的凤唐县。 一进凤唐县,她看见有三个身着灰袍,剃成光头的女人,顶着风雪,正在县城街道挨家挨户化缘乞讨,不由暗吃一惊。 这三个光头女人,一老两少,看衣着打扮,还有特殊的大光头,分明就是灵潮宫弟子,不过这三个尼姑,只顾着化缘,并没有留意卫小楼。 卫小楼也没慌乱,大方住进县城的客栈。 此时的轻风师太,应该前往东南边的高附城,暂时不会追踪到这里,不她仍有些担心,据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灵潮宫弟子很少出门,像这般聚集三四个弟子的,估计是有什么事,路过也罢,在此办事也罢,得避免和她们牵扯在一起。 她这种担心,其实很有道理,因为凤唐县太小,整座县城只有一间不起眼,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小客栈。哪怕此时大雪封路,来住客栈的人也不多。 事实上,客栈是酒楼改造的,一楼经营酒楼,招揽过往商人打尖,只在二楼隔出几间客房,临时当成客栈的。 这种小地方,不好藏人的。 到了晚上,灵潮宫三位弟子的气息消失,卫小楼才稍稍放下心来,准备明天一早坐马车离开。 突然,她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改造的客栈,隔音本来就差,卫小楼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高度戒备下,多少能听到一些,也没想多听,但隔壁住的一男一女,明显在讨论灵潮宫的事。 其实卫小楼住进客栈时,便留意这里的住客,隔壁房间这一对夫妇,女的三窍境修为,男的是个普通人,这种组合,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在月氏国,什么样的人都有,真有这样的夫妻,也不奇怪。 再听两人说话,女人轻声细语,藏得极好,根本听不清,男子也是压得很低,奈何没星气,根本藏不住。 慢慢地,卫小楼便将那男人的话,听了个七八成。 “唐小姐,今晚咱们还得睡同一张床,不然那几尼姑折回来……” “……” “放心,我现在是玄机阁弟子,我要是敢乱来,我姐夫第一个把我宰了……” “……” “你好像知道她们会来?这是怎么回事?” “……” “这些尼姑,真是可恶,找人竟然找到家里来,简直……不对啊,你们到我家去化缘,不会是我姐逃跑了,你们才上门确认?” “……” “我操,你怎么不早说,我姐夫问的时候,你就应该说啊。我姐她逃到哪里去了?” “……” “你怕个毛钱啊,我姐夫可是玄机阁阁主,有他护着你,还怕灵潮宫那帮老女人……你也别回家了,先跟我回渭城……” …… 卫小楼其实不想掺和任何跟灵潮宫有关的纠纷,哪怕偷听两人说话,也是纯粹打听消息。但这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她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掺和进来? 冯先生就是玄机阁阁主,这是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事。这男人喊冯先生姐夫,又自称是玄机阁弟子,再结合路上听来的消息,十有,就是新卫国渭城千家的子弟。 可卫小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掺和进去,因为当务之急,是找到何天赐,再节外生枝找不到人,那才是大麻烦。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坐马车离开。 可到楼下一看,自己租来的马车,已经不见,显然是不想冒着风雪继续往前。 她在县城转了一圈,只找到一辆破旧的马车,偏巧赶车的偶染风寒,无法上路,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车夫,她只好又回到客栈。 客栈门前,就停着一辆马车。 二楼住宿的客人,本就不多,客栈门前这辆马车,猜都能猜得出来是谁的。 天阴沉沉的,不知何时又会下雪。卫小楼真怕在这里一拖再拖,会在这里过年。 她思考片刻,决定改变思路,借冯先生的名字,搭一程顺风车离开这里再说。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一对年轻男女从客栈里急匆匆走出来,都蒙头裹脸的,是抵御风雪,也是掩饰真容,但卫小楼已经确定,这两人,就是昨晚住在自己隔壁的两人。 也是恰巧,灵潮宫三位弟子,也出现县城那头,那诧异的灰色长袍,加上青色的光脑袋,在一片白茫茫的县城街道上,格外显眼。 那对年轻男女吓得又缩回客栈,直接躲进房间里。 卫小楼心里已经很清楚,灵潮宫那三名弟子,已经根据星气波动,锁定这一对男女,只是不敢贸然冲进去确认,但只要两人一出来,便可以找借口出面确认。 没人帮忙,这两人,肯定是走不出县城的。 卫小楼决定帮他们一次,以此换取搭坐马车的机会,于是进了客栈,来到房间门前,轻轻敲门,喊道:“我是住你们隔壁的,我有办法帮两位离开这里。” 房间里没人反应,显然是不相信卫小楼这话。 卫小楼再轻轻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和你们阁主,都来自大秦,而且交情不浅。” 此话一出,房间终于有了反应,许久,才响起脚步声,有人出来开门了。 第三十章 看似平常的相遇 卫小楼的计划很简单,先找冯先生合作,再想办法回大秦。 这三天,除了打听灵潮宫,她也开始留意玄机阁的传送门,综合各种消息,她隐隐有种预感,有冯先生相助,或许可以通过传送门回到大秦,甚至可以直接回栎阳城。 而且要去找冯先生,她有正当的理由,因为自己有不少贵重东西寄存在他那里。 当然,计划实施之前,她必须先找到自己的丈夫何天赐。 要找人,这难不倒卫小楼。 按正常的逻辑,何天赐要找人,一定会去灵潮宫,她只需在前往灵潮宫的必经之地,等着何天赐出现即可。 可实际情况,没人知道灵潮宫的位置,那就按何天赐能打听到消息,来推断他可能行走的路线。 据她能打听到的消息,灵潮宫的位置,大概有三处地方:哀牢山,横断山脉和青灵山。 这三处地方,不是特指某座山峰,而是指一片山脉群,特别横断山脉,由好几条平行山脉组成,范围极大。 围绕这三片山脉群,有五座大城,其中两座在月氏国,两座在新卫国,还有一座在黎椒国。何天赐如果想进一步打听消息,一定会前往这几座城市。 卫小楼仔细研究过地图,决定先前往月氏国西边,位于横断山脉旁的双扉城。 她打扮成回家的妇人,租一辆马车,从和墨城出发,沿大路往南,走了两天,先到护藻城,再折向西,走官道,前往双扉城。 可刚出护藻城,就遇到一场暴风雪,马车不肯继续前行,只好暂留在护藻城附近的凤唐县。 一进凤唐县,她看见有三个身着灰袍,剃成光头的女人,顶着风雪,正在县城街道挨家挨户化缘乞讨,不由暗吃一惊。 这三个光头女人,一老两少,看衣着打扮,还有特殊的大光头,分明就是灵潮宫弟子,不过这三个尼姑,只顾着化缘,并没有留意卫小楼。 卫小楼也没慌乱,大方住进县城的客栈。 此时的轻风师太,应该前往东南边的高附城,暂时不会追踪到这里,不她仍有些担心,据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灵潮宫弟子很少出门,像这般聚集三四个弟子的,估计是有什么事,路过也罢,在此办事也罢,得避免和她们牵扯在一起。 她这种担心,其实很有道理,因为凤唐县太小,整座县城只有一间不起眼,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小客栈。哪怕此时大雪封路,来住客栈的人也不多。 事实上,客栈是酒楼改造的,一楼经营酒楼,招揽过往商人打尖,只在二楼隔出几间客房,临时当成客栈的。 这种小地方,不好藏人的。 到了晚上,灵潮宫三位弟子的气息消失,卫小楼才稍稍放下心来,准备明天一早坐马车离开。 突然,她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改造的客栈,隔音本来就差,卫小楼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高度戒备下,多少能听到一些,也没想多听,但隔壁住的一男一女,明显在讨论灵潮宫的事。 其实卫小楼住进客栈时,便留意这里的住客,隔壁房间这一对夫妇,女的三窍境修为,男的是个普通人,这种组合,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在月氏国,什么样的人都有,真有这样的夫妻,也不奇怪。 再听两人说话,女人轻声细语,藏得极好,根本听不清,男子也是压得很低,奈何没星气,根本藏不住。 慢慢地,卫小楼便将那男人的话,听了个七八成。 “唐小姐,今晚咱们还得睡同一张床,不然那几尼姑折回来……” “……” “放心,我现在是玄机阁弟子,我要是敢乱来,我姐夫第一个把我宰了……” “……” “你好像知道她们会来?这是怎么回事?” “……” “这些尼姑,真是可恶,找人竟然找到家里来,简直……不对啊,你们到我家去化缘,不会是我姐逃跑了,你们才上门确认?” “……” “我操,你怎么不早说,我姐夫问的时候,你就应该说啊。我姐她逃到哪里去了?” “……” “你怕个毛钱啊,我姐夫可是玄机阁阁主,有他护着你,还怕灵潮宫那帮老女人……你也别回家了,先跟我回渭城……” …… 卫小楼其实不想掺和任何跟灵潮宫有关的纠纷,哪怕偷听两人说话,也是纯粹打听消息。但这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她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掺和进来? 冯先生就是玄机阁阁主,这是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事。这男人喊冯先生姐夫,又自称是玄机阁弟子,再结合路上听来的消息,十有,就是新卫国渭城千家的子弟。 可卫小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掺和进去,因为当务之急,是找到何天赐,再节外生枝找不到人,那才是大麻烦。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坐马车离开。 可到楼下一看,自己租来的马车,已经不见,显然是不想冒着风雪继续往前。 她在县城转了一圈,只找到一辆破旧的马车,偏巧赶车的偶染风寒,无法上路,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车夫,她只好又回到客栈。 客栈门前,就停着一辆马车。 二楼住宿的客人,本就不多,客栈门前这辆马车,猜都能猜得出来是谁的。 天阴沉沉的,不知何时又会下雪。卫小楼真怕在这里一拖再拖,会在这里过年。 她思考片刻,决定改变思路,借冯先生的名字,搭一程顺风车离开这里再说。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一对年轻男女从客栈里急匆匆走出来,都蒙头裹脸的,是抵御风雪,也是掩饰真容,但卫小楼已经确定,这两人,就是昨晚住在自己隔壁的两人。 也是恰巧,灵潮宫三位弟子,也出现县城那头,那诧异的灰色长袍,加上青色的光脑袋,在一片白茫茫的县城街道上,格外显眼。 那对年轻男女吓得又缩回客栈,直接躲进房间里。 卫小楼心里已经很清楚,灵潮宫那三名弟子,已经根据星气波动,锁定这一对男女,只是不敢贸然冲进去确认,但只要两人一出来,便可以找借口出面确认。 没人帮忙,这两人,肯定是走不出县城的。 卫小楼决定帮他们一次,以此换取搭坐马车的机会,于是进了客栈,来到房间门前,轻轻敲门,喊道:“我是住你们隔壁的,我有办法帮两位离开这里。” 房间里没人反应,显然是不相信卫小楼这话。 卫小楼再轻轻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和你们阁主,都来自大秦,而且交情不浅。” 此话一出,房间终于有了反应,许久,才响起脚步声,有人出来开门了。 第三十一章 灵潮宫的位置 千小寻带着巧风小尼姑,已经晃荡了近二十天,算是了解灵潮宫那群尼姑的习性。她们要来抓人,不会耍这种骗人的小把戏,就如蔡多福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而且这间小客栈的房客,他都有留意过,隔壁确实住着一个女人,只是蒙着脸看不清模样,但这么大风雪,出门在外,谁不蒙着脸。 再听这女人的口音,确实和蔡多福一样,关键是这女人知道蔡多福来自大秦。 要知道关于蔡多福的来历,蔡多福有交待,千家是有意保密的,一般人真不知道蔡阁主来自哪里。 千小寻仔细询问旁边的巧风小尼姑——现在已经还俗,改回原名唐心仪,确认门外正是昨晚住在隔壁的女人,才敢出来开门。 卫小楼轻身闪进来,先脱下面罩,以示诚意。 千小寻望着卫小楼那张绝美的俏脸,有被惊艳到,然后根据这张脸,和包裹不住的身材,确定蔡多福跟这个女人应该有一腿。 “实在不好意思,昨晚住在隔壁,不小心听到两位的谈话。再看外面,很明显,外面那三个尼姑,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只要你们一出县城,就会被他们拦截,我有个方法,可以带两位走出凤唐县。”卫小楼说道。 “什么办法?”千小寻问。 “县城里有一辆破马车,先用你们的马车,换那辆破马车,然后你伪装成县城的车夫,赶着破马车,送我出县城,我可以用星气,连通这位姑娘的关窍,将她的气息藏起来。” “那帮老尼姑,一旦发觉客栈里没有她的星气波动,只怕会追上来。” “我刚才在县城转了一圈,三窍境的窍客,其实有好几个,她们要一一确认,可需要不少时间,甚至都不可能全部完成,不会想到是我带走的。” 千小寻想了一会,又与唐心仪确认过眼神,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方法,然后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卫小楼应道:“如果我说是因为玄机阁阁主,你们可能不信,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现在找不到马车,需要你们捎我一程。” 千小寻望着卫小楼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俏脸,摇头叹息一声:“我其实是信的。” 听到这话,卫小楼倒是有些诧异,应道:“咱们先离开这里,有事路上再说。” …… 按照计划,卫小楼先到县城里,倒贴钱换来一辆破马车,然后千小寻换上破衣裳,打扮成县城的车夫,将马车赶到客栈,最后卫小楼带着唐心仪,偷偷坐上马车。 长鞭一扬,马车缓缓驶出凤唐县,沿官道往西而去。 过了县城,守在县道旁的两位灵潮宫弟子,好奇望了一眼,却没有上前阻拦。 千小寻松了一口气,也不敢放慢,快马加鞭,一路往西,翻过两座高山,到了傍晚时分,来到川江城。 脱离险境,卫小楼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将她送到双扉城。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此时已是腊月二十三日,很难找到愿意长途跋涉的车夫,而且她觉得既然已经插手两人的事,不如留下来,从两人身上,问出冯先生的底细,和灵潮宫的位置。 千小寻想了想,此时赶回去也来不及,不如就在双扉城过年,于是答应卫上楼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千小寻花高价换一辆新马车,然后载着两位女人,继续往西,赶往双扉城。 这一路,马车走得稍慢些,卫小楼便与千小寻谈起话来,开始打听冯先生的底细。 “千公子,你为什么相信我认识玄机阁阁主?”卫小楼问道。 “首先你们口音一样,然后就是男人的直觉。” “男人的直觉?那是什么?” “反正就是直觉。” 这事千小寻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但也是有原因的。新卫国一带,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秦国人,现在两人同时出现,说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关键他真有一种男人间的直觉,就是觉得以这女人相貌和身材,蔡多福不可能没有想法。 “他现在回大秦了么?”卫小楼又问。 “回去过年了。” “走传送门么?” “对。” “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过年后。” “那我过年后,还得去渭城等他。” 千小寻听到这话,心里一跳。以为这女人要找蔡多福麻烦,不由说道:“我叫千小寻,她叫唐心仪,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卫小楼不知道冯先生的意图,暂时不想透露姓名,于是笑道:“我的名字,暂时不说,等明年到了渭城,你自会知道。” 这话落在千小寻耳朵,全变了味,越发当这女人是来兴师问罪的,顿时不敢说话。 “你是玄机阁弟子么?”卫小楼又问。 “是。” “他真是你姐夫?” 千小寻听到这话,头皮一阵发麻。 卫小楼这语气,其实很轻柔,可千小寻却听得怨气十足。当然,这也是一件事,至于这女人不是灵潮宫派来的,要找也是阁主的麻烦。 不过身为玄机阁阁主,多娶几个老婆也很正常,这个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至于兴师问罪。 “他身为玄机阁阁主,与千家联姻纯属正常。”千小寻应道。 “说的也是。” “小姐你是个明白人,阁主能娶到你这样的人,也是福分。” 卫小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你误会了,我已经嫁人了。” 千小寻恍然大悟,这明显是蔡阁主贪图人家美色,偷吃完不想负责任。 说实话,他开始鄙视蔡多福的为人,堂堂玄机阁阁主,至于去勾引有夫之妇么,传出去让人笑话。 接下来的谈话,不管卫小楼如何问话,千小寻都不敢多说,甚至都懒得帮蔡多福解释。反正是不赶这趟浑水。 卫小楼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千小寻那奇怪的表情,一时间真没法理解千小寻这神奇的脑回路,只道是他不想透露玄机阁的事。 于是卫小楼转身与唐心仪聊了起来。 她知道唐心仪是从灵潮宫逃出来的,要打听灵潮宫的位置,这便是最好的咨询对象,不过相处下来,她也知道唐心仪的性格,明问肯定是不行的,得旁击侧敲。 “唐小姐,我有件事想不明白,灵潮宫弟子吃穿,都靠化缘,要是化不到怎么办?” “凡灵潮宫弟子,除了修炼,还要耕种,只有下山时才需要化缘。” “你也要种地么?” “要种的。” 。“那你们平常都种些什么?” “像大白菜、莴笋、茄子,还有四季豆之类的。” “那粮食呢?” “我们不种粮食,就种些药材,拿到外面去换粮食。” “原来是这样。”卫小楼点点头,“不过月氏国很多人都不喜欢光头女人,会不会不好换?” “灵潮宫也养着俗家子弟,就是不剃发的那种老女人,由她们下山去换。” “那你们平时都种些什么药材?” …… 可能是沉默太久,有些尴尬,两个女人突然聊得很投机,千小寻慢赶着马车,没多大的嘈杂声,倒是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本以为是打发时间,顺便聊些无趣的话题,可慢慢地,一向只会动歪脑筋的千小寻,却听出两人谈话里的玄机。 。从种植的蔬菜和药材,大致可以看出灵潮宫藏在深山,再问药材的出售细节,可以得知灵潮宫换来的,都是月氏国糙米,可以判定灵潮宫在月氏国境内…… 再听这女人谈话的技巧,不问大事,都问细节,而且还说自己也干过这样的事,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奇心起来,有时候一件小事,能扯上好半天,可从这些细节,又能推出灵潮宫所在的位置。 比如挑水浇菜这事,这女人一边说着不知哪儿听来的有关浇菜的笑话,一边引诱唐心仪说出挑水的细节,知道灵潮宫的水,是从山下的河里挑上来的,河水很急,是从北边流向南边。 千小寻可是仔细研究过灵潮宫位置的人,知道这些消息的重要性。 只怕不用走到双扉城,灵潮宫的位置,就会被这女人找出来。 第三十一章 灵潮宫的位置 千小寻带着巧风小尼姑,已经晃荡了近二十天,算是了解灵潮宫那群尼姑的习性。她们要来抓人,不会耍这种骗人的小把戏,就如蔡多福说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而且这间小客栈的房客,他都有留意过,隔壁确实住着一个女人,只是蒙着脸看不清模样,但这么大风雪,出门在外,谁不蒙着脸。 再听这女人的口音,确实和蔡多福一样,关键是这女人知道蔡多福来自大秦。 要知道关于蔡多福的来历,蔡多福有交待,千家是有意保密的,一般人真不知道蔡阁主来自哪里。 千小寻仔细询问旁边的巧风小尼姑——现在已经还俗,改回原名唐心仪,确认门外正是昨晚住在隔壁的女人,才敢出来开门。 卫小楼轻身闪进来,先脱下面罩,以示诚意。 千小寻望着卫小楼那张绝美的俏脸,有被惊艳到,然后根据这张脸,和包裹不住的身材,确定蔡多福跟这个女人应该有一腿。 “实在不好意思,昨晚住在隔壁,不小心听到两位的谈话。再看外面,很明显,外面那三个尼姑,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只要你们一出县城,就会被他们拦截,我有个方法,可以带两位走出凤唐县。”卫小楼说道。 “什么办法?”千小寻问。 “县城里有一辆破马车,先用你们的马车,换那辆破马车,然后你伪装成县城的车夫,赶着破马车,送我出县城,我可以用星气,连通这位姑娘的关窍,将她的气息藏起来。” “那帮老尼姑,一旦发觉客栈里没有她的星气波动,只怕会追上来。” “我刚才在县城转了一圈,三窍境的窍客,其实有好几个,她们要一一确认,可需要不少时间,甚至都不可能全部完成,不会想到是我带走的。” 千小寻想了一会,又与唐心仪确认过眼神,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方法,然后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卫小楼应道:“如果我说是因为玄机阁阁主,你们可能不信,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现在找不到马车,需要你们捎我一程。” 千小寻望着卫小楼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俏脸,摇头叹息一声:“我其实是信的。” 听到这话,卫小楼倒是有些诧异,应道:“咱们先离开这里,有事路上再说。” …… 按照计划,卫小楼先到县城里,倒贴钱换来一辆破马车,然后千小寻换上破衣裳,打扮成县城的车夫,将马车赶到客栈,最后卫小楼带着唐心仪,偷偷坐上马车。 长鞭一扬,马车缓缓驶出凤唐县,沿官道往西而去。 过了县城,守在县道旁的两位灵潮宫弟子,好奇望了一眼,却没有上前阻拦。 千小寻松了一口气,也不敢放慢,快马加鞭,一路往西,翻过两座高山,到了傍晚时分,来到川江城。 脱离险境,卫小楼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将她送到双扉城。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此时已是腊月二十三日,很难找到愿意长途跋涉的车夫,而且她觉得既然已经插手两人的事,不如留下来,从两人身上,问出冯先生的底细,和灵潮宫的位置。 千小寻想了想,此时赶回去也来不及,不如就在双扉城过年,于是答应卫上楼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千小寻花高价换一辆新马车,然后载着两位女人,继续往西,赶往双扉城。 这一路,马车走得稍慢些,卫小楼便与千小寻谈起话来,开始打听冯先生的底细。 “千公子,你为什么相信我认识玄机阁阁主?”卫小楼问道。 “首先你们口音一样,然后就是男人的直觉。” “男人的直觉?那是什么?” “反正就是直觉。” 这事千小寻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但也是有原因的。新卫国一带,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秦国人,现在两人同时出现,说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关键他真有一种男人间的直觉,就是觉得以这女人相貌和身材,蔡多福不可能没有想法。 “他现在回大秦了么?”卫小楼又问。 “回去过年了。” “走传送门么?” “对。” “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过年后。” “那我过年后,还得去渭城等他。” 千小寻听到这话,心里一跳。以为这女人要找蔡多福麻烦,不由说道:“我叫千小寻,她叫唐心仪,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卫小楼不知道冯先生的意图,暂时不想透露姓名,于是笑道:“我的名字,暂时不说,等明年到了渭城,你自会知道。” 这话落在千小寻耳朵,全变了味,越发当这女人是来兴师问罪的,顿时不敢说话。 “你是玄机阁弟子么?”卫小楼又问。 “是。” “他真是你姐夫?” 千小寻听到这话,头皮一阵发麻。 卫小楼这语气,其实很轻柔,可千小寻却听得怨气十足。当然,这也是一件事,至于这女人不是灵潮宫派来的,要找也是阁主的麻烦。 不过身为玄机阁阁主,多娶几个老婆也很正常,这个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至于兴师问罪。 “他身为玄机阁阁主,与千家联姻纯属正常。”千小寻应道。 “说的也是。” “小姐你是个明白人,阁主能娶到你这样的人,也是福分。” 卫小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你误会了,我已经嫁人了。” 千小寻恍然大悟,这明显是蔡阁主贪图人家美色,偷吃完不想负责任。 说实话,他开始鄙视蔡多福的为人,堂堂玄机阁阁主,至于去勾引有夫之妇么,传出去让人笑话。 接下来的谈话,不管卫小楼如何问话,千小寻都不敢多说,甚至都懒得帮蔡多福解释。反正是不赶这趟浑水。 卫小楼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千小寻那奇怪的表情,一时间真没法理解千小寻这神奇的脑回路,只道是他不想透露玄机阁的事。 于是卫小楼转身与唐心仪聊了起来。 她知道唐心仪是从灵潮宫逃出来的,要打听灵潮宫的位置,这便是最好的咨询对象,不过相处下来,她也知道唐心仪的性格,明问肯定是不行的,得旁击侧敲。 “唐小姐,我有件事想不明白,灵潮宫弟子吃穿,都靠化缘,要是化不到怎么办?” “凡灵潮宫弟子,除了修炼,还要耕种,只有下山时才需要化缘。” “你也要种地么?” “要种的。” 。“那你们平常都种些什么?” “像大白菜、莴笋、茄子,还有四季豆之类的。” “那粮食呢?” “我们不种粮食,就种些药材,拿到外面去换粮食。” “原来是这样。”卫小楼点点头,“不过月氏国很多人都不喜欢光头女人,会不会不好换?” “灵潮宫也养着俗家子弟,就是不剃发的那种老女人,由她们下山去换。” “那你们平时都种些什么药材?” …… 可能是沉默太久,有些尴尬,两个女人突然聊得很投机,千小寻慢赶着马车,没多大的嘈杂声,倒是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本以为是打发时间,顺便聊些无趣的话题,可慢慢地,一向只会动歪脑筋的千小寻,却听出两人谈话里的玄机。 。从种植的蔬菜和药材,大致可以看出灵潮宫藏在深山,再问药材的出售细节,可以得知灵潮宫换来的,都是月氏国糙米,可以判定灵潮宫在月氏国境内…… 再听这女人谈话的技巧,不问大事,都问细节,而且还说自己也干过这样的事,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奇心起来,有时候一件小事,能扯上好半天,可从这些细节,又能推出灵潮宫所在的位置。 比如挑水浇菜这事,这女人一边说着不知哪儿听来的有关浇菜的笑话,一边引诱唐心仪说出挑水的细节,知道灵潮宫的水,是从山下的河里挑上来的,河水很急,是从北边流向南边。 千小寻可是仔细研究过灵潮宫位置的人,知道这些消息的重要性。 只怕不用走到双扉城,灵潮宫的位置,就会被这女人找出来。 第三十二章 烦心事 蔡多福委托时明月去光明圣教总殿,查淮水教区有个叫孔捷运的人。 不到半天,有关孔捷运的资料,就到蔡多福手里。 据资料所述,孔捷运是栎阳城人,从北武院出来后,在栎阳城呆了五年,二十一岁才进入圣教任职,并于半年前调到淮水教区。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简历,细品之下,其实并不简单。 能进入圣教任职的,在京城都有些关系,毕竟像杨启泰那种立过大功的,屈指可数。而这个孔捷运,明显是有人安排,先到淮水教区历练,准备再调回京城混正职的。 那孔捷运这人,到底有什么后台,还得挖出来。 蔡多福将冯新安喊来,让他调查一下孔捷运的背景。 …… 第二天下午,冯新安就过来汇报消息。 蔡多福有些不敢相信:“这次查得这么快?” 冯新安应道:“这半年,本来就收集了不少信息,李先生还给了一些意见,再加上这个孔捷运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查起来自然很快。” 蔡多福点头赞许,又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孔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孔捷运有个姐姐,嫁入山阴路许家,成为许家大少奶奶,半年前许荣格死后,许家大少爷当家作主,才将孔捷运安排到淮水教区任职,是希望他积攒些资历,过几年再想办法调回栎阳城。” “山阴路许家,是什么来历?” “许家是开赌场放高利贷的,许家二小姐,正好嫁给圣女护卫队队长曹琛,外界传闻,许家的赌场和高利贷,其实就是曹队长经营的。这事多半还是真的。” “栎阳城真小啊。”蔡多福突然感叹一句。又说:“想想办法,把曹队长和许家的老底全部掀出来。” 冯新安愣了一下,问道:“福少,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想捉住他们的把柄,必要时,可以为我所用。” “都是些见不光的生意,我还真有点怕有兄弟出事。” “你那边,有必要培养一些窍客,你回去和李先生商量一下,不管需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提供。” “我需要一批懂得隐藏和刺杀的窍客。” 蔡多福有些发愣,转身望着冯新安,微微一笑,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李先生的意思。” 冯新安笑道:“我们俩谈过。” 事实上,冯新安与李青枫的关系,远比蔡多福想像的要好,毕竟冯新安可是李青枫的大媒人,两家住得又近,又算是同事,关系极好。只不过李青枫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全,刻意不向蔡多福透露,反倒是冯新安,没那么多顾忌。 蔡多福问:“你不怕么?” “哪有不怕的。可到了这一步,怕也没用,总不能又缩回白线胡同吃苦。” “放心,我轻易不会让你们冒险的,但你们也要小心行事。” …… 正谈话间,季小满突然在外面喊道:“少爷,朱少爷在外面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都知道朱胖子此时来干什么,于是重新坐下添茶,请朱胖子进来叙话。 朱大同进蔡家,倒是很守规矩,跟在季小满身后,来新客厅见蔡多福。 一进客厅,见冯新安也在,便高兴起来,说:“你们两个都在最好,上次说的合股开肉铺的事,我已经筹到钱了。咱们兄弟三人,就来大赚一笔。” “你哪来的钱?”蔡多福问道。 “这个你别管,反正我是筹到钱了。”朱大同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条钱钞,扬在两人面前。 蔡多福看得仔细,确实是康端钱庄的万元钱钞,于是问道:“行,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开这间肉铺。说得详细点,比如在哪里开,租金多少,请多少人,每月工钱多少,从哪里进货……” “福少,你这是故意刁难我,店都没开,我哪里知道。”朱大同明显有些不高兴。 “这你都没想清楚,砸钱下去,纯粹就是赔钱。” “谁说的,这明显是赚钱的生意。” “你说赚钱,那仔细算给我看。” 朱大同渐渐变了脸色,开始扯些不正经的话:“都说是过命的兄弟,现在你们发财了,就想翻脸不认人……” 冯新安在旁边应道:“胖子,再过五天就过年了,你现在急着开肉铺也没用,回去好好想想,等过了年,咱们再来细谈这事。” 朱大同却是急了:“不行啊。” 冯新安说:“为什么不行,胖子,你不能不讲理啊。” 朱大同踌蹰半天,终于道出实情:“我这钱是借来的,过了年再还,得还两倍。” 蔡多福蹙起眉头:“借高利贷?跟谁借的?” 朱大同说:“跟许家借的,利息很高的……” 蔡多福气得真想把朱大同吊起来打一顿,这死胖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也懒得管,直接给了冯新安一个眼色。 冯新安会意,站起来,拍着朱胖子的肩膀,说:“高利贷的事,我来帮你解决。咱们现在就去找许世世轩。” …… 送走朱大同,已近傍晚,蔡家正好开饭。 吃过晚饭,还没回房间,季小满悄悄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少爷,柳书语在外面求见。” 蔡多福眉头微蹙,板起脸来:“不是说过不能来府里么?” 季小满应道:“我就是怕她在门外影响不好,才进来通报的。” 蔡多福想了想,只好吩咐季小满将人偷偷带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天黑了,柳书语才来到蔡府后字,进蔡多福房间,来见蔡多福与樊秀。 蔡多福见柳书语如今的模样,早没了县城里的稚嬾,举止言行,竟带着一点傲气,分明是从卫小楼那里学来的。 “按规矩,你不该到这里来的。”蔡多福质问道。 “我知道。”柳书语应道。“但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少爷汇报。” “说,什么事?” “玄机商坊现在已经正常运营,也可以赚到钱,还请少爷履行承诺,放我离开。” “这才经营几个月?起码要要盈利三四年。” “少爷,我今年已经十八岁,再过三四年,恐怕都嫁不出去。” 蔡多福愣了一下,笑道:“你想嫁人?” “有这个打算?” “是谁家子弟?” “暂时不能说。” “我没有阻挠你的意思,只是确保玄机商坊的生意不受影响,也想帮你一把。” “多谢少爷好意,但真不能说。” 听到这话,再看柳书语那张倔强的俏脸,蔡多福顿时也板起脸来,有些不高兴。 他早知道柳书语留不住,可没想这么快。以柳书语的性格,没有明确的目标,她是不会开口的,既然敢开口,那真是心意已决。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女大当婚,要嫁就嫁,他甚至愿意送出一份嫁妆,可柳书语不敢说出喜欢的对象,很有可能对方就是自己的仇家。 这才是蔡多福觉得最恶心的事。 樊秀在旁边看着,轻轻抓起蔡多福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蔡多福拍拍樊秀的手,示意没事,然后盯着柳书语,说:“你喜欢谁,想嫁给谁,我是不该管的,但你应该知道,如果将来跟我作对,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 “这样的,你再干半年,半年内,我找人来接管玄机商坊。” “好,那我就再干半年。” …… 第三十二章 烦心事 蔡多福委托时明月去光明圣教总殿,查淮水教区有个叫孔捷运的人。 不到半天,有关孔捷运的资料,就到蔡多福手里。 据资料所述,孔捷运是栎阳城人,从北武院出来后,在栎阳城呆了五年,二十一岁才进入圣教任职,并于半年前调到淮水教区。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简历,细品之下,其实并不简单。 能进入圣教任职的,在京城都有些关系,毕竟像杨启泰那种立过大功的,屈指可数。而这个孔捷运,明显是有人安排,先到淮水教区历练,准备再调回京城混正职的。 那孔捷运这人,到底有什么后台,还得挖出来。 蔡多福将冯新安喊来,让他调查一下孔捷运的背景。 …… 第二天下午,冯新安就过来汇报消息。 蔡多福有些不敢相信:“这次查得这么快?” 冯新安应道:“这半年,本来就收集了不少信息,李先生还给了一些意见,再加上这个孔捷运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查起来自然很快。” 蔡多福点头赞许,又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孔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孔捷运有个姐姐,嫁入山阴路许家,成为许家大少奶奶,半年前许荣格死后,许家大少爷当家作主,才将孔捷运安排到淮水教区任职,是希望他积攒些资历,过几年再想办法调回栎阳城。” “山阴路许家,是什么来历?” “许家是开赌场放高利贷的,许家二小姐,正好嫁给圣女护卫队队长曹琛,外界传闻,许家的赌场和高利贷,其实就是曹队长经营的。这事多半还是真的。” “栎阳城真小啊。”蔡多福突然感叹一句。又说:“想想办法,把曹队长和许家的老底全部掀出来。” 冯新安愣了一下,问道:“福少,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想捉住他们的把柄,必要时,可以为我所用。” “都是些见不光的生意,我还真有点怕有兄弟出事。” “你那边,有必要培养一些窍客,你回去和李先生商量一下,不管需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提供。” “我需要一批懂得隐藏和刺杀的窍客。” 蔡多福有些发愣,转身望着冯新安,微微一笑,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李先生的意思。” 冯新安笑道:“我们俩谈过。” 事实上,冯新安与李青枫的关系,远比蔡多福想像的要好,毕竟冯新安可是李青枫的大媒人,两家住得又近,又算是同事,关系极好。只不过李青枫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全,刻意不向蔡多福透露,反倒是冯新安,没那么多顾忌。 蔡多福问:“你不怕么?” “哪有不怕的。可到了这一步,怕也没用,总不能又缩回白线胡同吃苦。” “放心,我轻易不会让你们冒险的,但你们也要小心行事。” …… 正谈话间,季小满突然在外面喊道:“少爷,朱少爷在外面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都知道朱胖子此时来干什么,于是重新坐下添茶,请朱胖子进来叙话。 朱大同进蔡家,倒是很守规矩,跟在季小满身后,来新客厅见蔡多福。 一进客厅,见冯新安也在,便高兴起来,说:“你们两个都在最好,上次说的合股开肉铺的事,我已经筹到钱了。咱们兄弟三人,就来大赚一笔。” “你哪来的钱?”蔡多福问道。 “这个你别管,反正我是筹到钱了。”朱大同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条钱钞,扬在两人面前。 蔡多福看得仔细,确实是康端钱庄的万元钱钞,于是问道:“行,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开这间肉铺。说得详细点,比如在哪里开,租金多少,请多少人,每月工钱多少,从哪里进货……” “福少,你这是故意刁难我,店都没开,我哪里知道。”朱大同明显有些不高兴。 “这你都没想清楚,砸钱下去,纯粹就是赔钱。” “谁说的,这明显是赚钱的生意。” “你说赚钱,那仔细算给我看。” 朱大同渐渐变了脸色,开始扯些不正经的话:“都说是过命的兄弟,现在你们发财了,就想翻脸不认人……” 冯新安在旁边应道:“胖子,再过五天就过年了,你现在急着开肉铺也没用,回去好好想想,等过了年,咱们再来细谈这事。” 朱大同却是急了:“不行啊。” 冯新安说:“为什么不行,胖子,你不能不讲理啊。” 朱大同踌蹰半天,终于道出实情:“我这钱是借来的,过了年再还,得还两倍。” 蔡多福蹙起眉头:“借高利贷?跟谁借的?” 朱大同说:“跟许家借的,利息很高的……” 蔡多福气得真想把朱大同吊起来打一顿,这死胖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也懒得管,直接给了冯新安一个眼色。 冯新安会意,站起来,拍着朱胖子的肩膀,说:“高利贷的事,我来帮你解决。咱们现在就去找许世世轩。” …… 送走朱大同,已近傍晚,蔡家正好开饭。 吃过晚饭,还没回房间,季小满悄悄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少爷,柳书语在外面求见。” 蔡多福眉头微蹙,板起脸来:“不是说过不能来府里么?” 季小满应道:“我就是怕她在门外影响不好,才进来通报的。” 蔡多福想了想,只好吩咐季小满将人偷偷带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天黑了,柳书语才来到蔡府后字,进蔡多福房间,来见蔡多福与樊秀。 蔡多福见柳书语如今的模样,早没了县城里的稚嬾,举止言行,竟带着一点傲气,分明是从卫小楼那里学来的。 “按规矩,你不该到这里来的。”蔡多福质问道。 “我知道。”柳书语应道。“但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少爷汇报。” “说,什么事?” “玄机商坊现在已经正常运营,也可以赚到钱,还请少爷履行承诺,放我离开。” “这才经营几个月?起码要要盈利三四年。” “少爷,我今年已经十八岁,再过三四年,恐怕都嫁不出去。” 蔡多福愣了一下,笑道:“你想嫁人?” “有这个打算?” “是谁家子弟?” “暂时不能说。” “我没有阻挠你的意思,只是确保玄机商坊的生意不受影响,也想帮你一把。” “多谢少爷好意,但真不能说。” 听到这话,再看柳书语那张倔强的俏脸,蔡多福顿时也板起脸来,有些不高兴。 他早知道柳书语留不住,可没想这么快。以柳书语的性格,没有明确的目标,她是不会开口的,既然敢开口,那真是心意已决。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女大当婚,要嫁就嫁,他甚至愿意送出一份嫁妆,可柳书语不敢说出喜欢的对象,很有可能对方就是自己的仇家。 这才是蔡多福觉得最恶心的事。 樊秀在旁边看着,轻轻抓起蔡多福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蔡多福拍拍樊秀的手,示意没事,然后盯着柳书语,说:“你喜欢谁,想嫁给谁,我是不该管的,但你应该知道,如果将来跟我作对,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 “这样的,你再干半年,半年内,我找人来接管玄机商坊。” “好,那我就再干半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