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穿琴记》 第1章 金鱼是前男友 项右右睡得迷迷糊糊,只觉身子僵硬,连呼吸都感到万般地费力。紧接着喉咙中哼唧了一声,她猛地睁开双眼,进入眼窜的便是从未见过的轻纱罗帐,雕花大床。 胸前压着棉被,闷出来一身汗,肩膀下压着什么东西,热呼呼地咯得她难受。她伸出手去,摸到一只滚烫的手臂。 “妈啊,这是啥?”她侧脸看去。 晨宇,你个渣男!她怒发冲冠,一个巴掌甩过去。 身旁的男子猛然惊醒,满脸无辜地望着她。 “你这又是唱得哪出啊!”她跳下床,指着男子的鼻子喝道。 记忆中,晨宇在她毕业汇报演出上,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和五克拉的大钻戒,跑来向自己的闺蜜求婚,要知道她才是他女朋友。当时在聚光灯下,她还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问他是不是搞错对象。谁知,得来的尽然是一句“对不起!”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她从来没想过,被闺蜜抢男友的戏码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晨宇与她,打小就是隔壁邻居,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如今他留学归国,她硕士毕业,两人之间的情感从没断过,前些日子两家父母还张罗着他二人的婚事来着。 “我只是想帮你暖暖身子。”男子摸着被她掌掴的脸,柔声细语道。 “暖身子!?暖什么身子,我热得很!”她用衣袖快速抹了抹脸上的汗,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对襟中衣,还散着一头齐腰长发。 什么情况,这演出都结束了,还整一身汉服、假发什么的。再看看男子,也是一头长发,汉服入身。 那日晨宇说完对不起,她还没来得及手撕渣男,整个演出大厅就晃动了起来,然后自己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发现睡在这里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派大型古装豪华宫庭室内现场的模样,陈设道具一应俱全,看着还挺真实。 “晨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密室逃脱,还是剧本杀!再不说清楚,信不信我告诉你爸去!”项右右顶起个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晨宇?晨宇是何人?密室逃脱,剧本杀又是何物!你爸是……?”男子一脸迷惑地望着她,抛出一连串问题。 总不会是真人秀节目,楚门的世界?我让你装!看我不扯下你虚伪的头发。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拽住男子的长发,使劲拉了一把,疼得男子嗷嗷直叫。 咦,这发套怎么还拉不下来了,没理由啊!平日给晨宇扮汉服美男子时,这假发套是最容易取下来的。她心中一惊,难道头发是真的。她快速在他头上摸了把,又绕到他背后,撩开他的发丝细细观察起他的头皮来。 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些头发都是真的之后,她又将手指插进自己后脑勺的发丝中,摸了摸。没有发片夹,又顺手扯了扯。天哪!自己的头发也是真的!她大叫一声,跳出一米远,对着男子大嚷道:“你是谁!” “我是锦昱,你忘记了吗!”男子道。 锦昱!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金鱼倒是见过不少。 见她不说话,男子又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开什么玩笑,我会不知道!我是项右右,星海音乐学院、古琴专业硕士研究生。她鄙视了男子一眼,道:“谢了啊,我是谁不用你告诉我。” 她瞧见一旁衣架上有外衣,忙跑去穿上,直奔大殿门口而去。 “你去哪?”男子突然闪到大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这速度,是开了闪现吗?她瞪大双眼盯着他,斥道:“我不管你是谁,我现在就要回家!” 这几日,九州博物馆正在展出一床上万年的伏羲式古琴。新闻里说,这琴刚出土时,琴弦瞬间就化成了灰烬。如今,琴身是用了最新的防碳化科技处理,又经过多年修复,才得以重见天日的。 她本想着汇报演出之后,就去好好参观参观,说不定这床琴就是人皇伏羲制的呢。再说了,她还答应妈妈,要带小白去做绝育。眼下小白已经是只成年的公猫了,这几日很是烦躁,早去了早解脱。 “别玩了,我要回家!”她推开男子。 谁知男子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深情地道:“建木峦已经毁了,以后龙伯国就是你的家!” 什么建木、什么龙伯?他是在讲神话故事吗?自己儿时就喜欢中国古典神话故事,市面上讲神话的书籍都被她翻了个遍,所描述的神仙妖怪、山海国族、奇花怪石都记得一清二楚。 书上记载建木就是座天梯,是黄帝所造,伏羲与女娲当年成神的时候,还是由建木爬上天庭去的。那龙伯国就更搞笑了,据说本来是个巨人国,后面贪玩跑去海边钓海龟,把人家住的仙岛给钓沉了两座,结果被天帝缩了身型。 也正是因为喜欢这些上古神话,她才选择了古琴专业。每当她弹着古琴时,就仿佛在与几万年前的大神们进行交流。眼下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这人就是晨宇,因为他是知道自己着迷这些神话故事的。 “行了,你和左丹丹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你要和谁结婚我也管不着。可我这会真的有事,要赶紧回家,快把我手机给我。”项右右推开眼前这个自称是锦昱的男子,伸手向他讨要手机。 左丹丹是她的闺蜜也是同学,主修的是笛萧。毕业演出二人还合作了一曲“越人歌”,那个哀怨、悲凄的效果,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好像还流下几滴泪珠来着,真不知为何要选这首曲子。 男子看了看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到她手心。道:“我也觉着这个看起来挺像‘鸡’的,但怎么着也是你娘亲的遗物,还是称作‘凤’好些!” 她正纳闷什么鸡啊,凤啊的!仔细一瞧,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了,揪起男子的衣领,大声喝道:“我要的是手机,你给我个破木头簪子干嘛,还长得这么丑。” 与殿中的精美华丽的道具比起来,这鸡头发簪也忒逊色了。 等等,他刚才诅咒妈妈了! 第2章 真的是穿越 项右右一个直拳,狠狠地击在了男子的腹部,男子猝不及防,倒在地上狼嚎起来。想不到自己的拳头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她暗笑。 欺负她可以,但冒犯她母亲大人那可绝对不行。要知道在她心中,妈妈绝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虽然妈妈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更年期妇女的“魅力”,可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为中华传统音乐的普及,默默奉献着。她也曾暗暗发誓,要像妈妈一样,为国乐的文化自信贡献自己的力量。 她用那丑丑的发簪将头发挽成个包子髻,这样方便跑路。 她推开门直冲了出去,印入眼帘的是一片一片的宫庭楼阁,像影视城中的那些宫殿一般。而见到她的人都冲她行礼请安,清一色的都尊称她为准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还是个准的!”她边跑边抱怨,边跑边打听,越打听越心虚,好不容易跑出了宫门,差点没吐血。 原本以为出了宫便能见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可宫外依旧是一片古装大片的室外街景模样,现代化都市该有高楼大厦,钢铁机车一概全无。 她索性拦下个路人向他借个手机打电话,谁知人家跟本听不懂她在说啥。 这里,说不定是某个古镇景区主打的古穿体验项目。她之前看过这类的营销广告,游客来到这里都要交出手机,穿上汉服,全方味体验这种古香古色、没有网络、没有高科技的生活。 对,先找到游客服务中心,要回手机。顺着询问来的路线,她一路向西奔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瞧见了前方的城门。 “妈妈,小白,琴展,我来啦!”她加快脚步,冲到城门下,见到几个穿盔甲的侍卫装扮的人,笔挺挺的守在两侧。 “大哥,请问游客中心在哪?”她走到门外,望向一侍卫问道。 可这人完全不搭理她,像尊雕塑一般注视着远方。 “这么酷啊!”她想起了天安门前站岗的战士们都是这种表情。 她顺着侍卫的视线方向望去,外面没有停车场,没有柏油马路,没有现代化城市,有的只是脚下灰白的石子路和远处跌宕的山峦叠翠。 “难道我……真的穿越啦?!” 虽然,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也曾闪过数回,但这么老套又无厘头的设定,一出现立即就被她否定了。 她瘫坐到地上,靠向城墙边。不仅肚子饿,还渴得要命,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吃饱了再出来。 忽然,一双大手将她公主抱抱起。 “阿璃,我知世伯应劫,你心里苦。但你信我,我定会护你周全。”又是晨宇,他居然鬼鬼祟祟地跟踪自己。 “你爹才应劫,你全家都……”猛然间,她觉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地面,转头瞧去,天呐!他居然会飞。 男子这会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剑来,抱着她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剑上,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啊……她闭眼尖叫,这感觉简直就是迪士尼乐园的极速光轮啊。 想当年,晨宇也是这般硬拽着她骑上tron电光摩托,在天空中飞驰。那短短的45秒,吓得她差点没了半条命。 眼下,至少两分钟,果然,灵魂出窍,六感尽失。 项右右第二次在这张雕花大床上醒来时,口中一直嚷着“不要,不要”。长得与前男友晨宇一模一样、自称是锦昱的男子,又出现在她眼前。 男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刚要开口,就被她打断。 “小金鱼是,我相信你不是那个渣男,但请你下回要飞之前,先打个招呼行不,我恐高!”想起刚才生不如死的情形,她这会还惊魂未定。 “只要你无碍,其他的都随你。”男子浅浅一笑,如轻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况且这话怎么听都极为顺耳。 毋庸置疑,他肯定就是这龙伯国的太子,而眼下她所要做的就是理清头绪。 首先,她必须弄明白眼前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设定,为什么有着上古神话中的地名;其次,在这个世界里,她到底是谁,按小金鱼的说法,她应该是建木的遗孤;还有,她是怎么穿越来这里的,这点对她来说也是至关重要,关系到她能否顺利回家。 “哎呀!”项右右装模作样按住太阳穴,将头歪向一边,闭眼皱眉道:“我头疼!” “我替你揉揉。”小金鱼说罢立马温柔地按揉起了她的额头两侧。 想不到这金鱼小哥哥还是个暖男。 他有着晨宇一样乌黑浓密的头发,一样帅气逼人的容貌,一样高大挺拔的身姿,一样悦耳动听的声音,但似乎比晨宇更加宠爱她。 在原来的世界里,晨宇只会变着花样捉弄她。所以,刚开始,她认为这一切都是他整出来耍自己玩的。 “金鱼哥哥,我能问你个事呗。”项右右握住他的手,卖了个萌,又显露出一脸真诚。 小金鱼先是一愣,紧接着问道:“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 这小哥哥不仅生得好看,说话还这么有水平,真是捡到宝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与他绕圈子。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 她歪着头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忙改口道:“我是想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连你爹爹都不记得了吗?”金鱼哥哥激动地抓住她肩膀两侧,满脸失落。 方才她被吓晕期间,宫中的御医前来替她摸了把脉象,谁知她在晕睡中竟然大呼小叫,说什么“晨宇……混蛋……过山车……不要……不要”的,听得太子与御医一愣一愣的。 还好御医果断,当下判定她脑中定有阻滞,肯定是忘了许多的事情,才会这般语无伦次,便迅速给她开了一剂活血化瘀的药,又交待金鱼哥哥多给她讲讲过去的事情,可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眼下,项右右又被他搂进了怀中。 他这一举动虽惹得她混身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寄人篱下,还有求于他,牺牲点色相也无妨,谁要这小哥又帅气又体贴,还是个王二代呢。倒是将她原本是他准妃子的角色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3章 量子过度纠缠 小金鱼吸了吸鼻子,用颤抖的声音将先前的事情一一告知。 在这里,她的本名叫若璃,是最强仙族——建木峦的后人,而爹爹正是本族族长——遂尹仙尊。 没料到啊,没料到!自己这遭穿越,竟来到了上古神话世界里。但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个仙n代,她心中又有种莫名的激动。 “那我是不是也会仙术?”项右右眨巴着大眼看着金鱼小哥哥。 “会的。建木峦的五灵琴道、剑术你都通晓。” “哇噻,这也太酷了。”她捂嘴偷笑。 忽然,她从他口中听到了“伏羲琴”三字,立马打断他,细问过去。“你说我爹爹,他逆转了五行灵力,奏响了‘伏羲琴’?” 他稍做停顿,向她细细解释。 原来他口中的“伏羲琴”是建木峦的镇派神器,当时遂尹仙尊逆转五灵,弹动琴弦,释放出强大的毁灭之力,不仅击垮了魔族大军,也令建木与它所在的齐州天崩地裂,人畜无生。 妈呀,这岂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老大也忒狠了!她心中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忙又脱口而出:“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是你爹爹在自毁元神前,耗尽毕生修为,为你我二人筑起防护结界。”小金鱼有些哽咽。 真是父爱如山啊!她心中感叹了一番,蹙起了眉头。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穿越前,演出大厅似乎也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当时她第一反映就是地震了。 这会不会与齐州的地裂有关,还有那叫“伏羲”的神器琴,该不会与即将展出的万年古琴有什么关联。 “阿璃,你为何不语?”他见她一动不动地坐着,还一脸懵逼的样子,以为她伤心过度,忙开口化解一下氛围。 可他哪里晓得眼前的这个女孩,脑中正运用另一个世界的科学知识与逻辑思维,处理着他说的那峦主为保天界自爆的息信。 难道我被“量子纠缠”了? 她在一档科技节目中得知,人类存在的时空周围,其实共存着很多个平行世界。在这些平行世界里,可能存在许多个你。这些你就像平行线一样,是永远不会相交的。有时你会突然感觉某个场景非常熟悉,是由于你们的意识产生了“量子纠缠”,见到了对方的生活场景。 一定是这样,她撩起自己的裙子,看了眼自己的大长腿,原本右腿上的那块拇指大小、火焰形胎记,消失得无影无踪。 搞不好是因为两个世界同时发生了灾难,自己的意识与原本这具身体内的意识量子纠缠过度,最终出现了交换。也就是说,如今在现代世界中的那个她才是“若璃”! 她张大嘴,下巴都掉到胸口了,忙又问:“琴呢,伏羲琴呢?”既然地震是由神器造成的,那找到它再重来一次,说不定她就能与若璃换回来了。 “消失了!” 消……失,项右右将头埋进膝盖中,心中愤愤不平,自己这二十几年来都贤良淑德,除了跟妈妈顶顶嘴,给小白闻爸爸的袜子外,还真想不出来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 为什么现在自己要遭这样的罪!一想到回不了家,见不到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小白,她放声大哭起来。 小金鱼从未见过心爱的姑娘,哭得如此气吞山河、一泻千里,顿时慌了神,想抱不敢抱,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在她身旁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忙从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个小布囊,递到她面前。 “阿璃,你爹爹的琴虽然没了,但是你娘亲的东西还在,这个给你。” 我娘亲,不,是她娘亲!听到他如此说,项右右忙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向他手中看去。 只见他缓缓打开布包,取出一只手串,戴在她手腕处。 “这是魔尊先前来建木祭拜你娘亲时,亲手交给你的。”金鱼道。 “等等,我不是仙n代吗?怎么还跟魔尊有关系?”她再次被惊到。电视里、小说中向来都是仙魔势不两立的,难不成在这里还变成了仙魔一家亲! “你娘亲是魔族圣女,魔尊之妹,魔帝之女啊!” 她捂住胸口。天哪,这个若璃的人设到底是有多悲催。爹爹是个仙尊,娘亲是个魔女,这不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仙家版本,那他二人之间一定有着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紧接她又用她那理性的戏剧思维,稍稍理了理头绪。 想必,应是她舅为了攻占天庭,带着一群魔兵打上了建木,然后她爹为保天上的大神,便与她舅同归于尽,顺带着毁了通天的路。话说回来,这魔族不会是蚩尤或女魃的后人。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打出了个响指, “阿璃,你怎么了?”金鱼望着她,不解地问道。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忙收敛道:“我……我就是看到这个,开心,开心!” 项右右说完,抬起左手,将腕间的珠串细看了一番。这手串由十几颗一厘米左右的珠子穿成,中间七颗是灰黑色玛瑙一般的珠子;其它的都是七彩焕色,材质嘛很是像珍珠。 “这些珠子是啥?”她问道。 “七彩玲珑,玄色的是三珠树的树叶,其它是幻彩鲛珠。”金鱼道。 我……去!她盯着手串两眼发直,这珠子可都是宝贝啊,简直了,yyds啊! 话说三珠树在古书上可是有过记载的,是黄帝大神游赤水时,不小心掉了玄珠,后来在赤水上就长出了黑色珠叶的树;还有这鲛珠,书上说是南海鲛人的眼泪,应该都是白色,可这却是彩色的,想来老值钱了。 “说不定还能帮我回家呢!”她嘴中泛着嘀咕。 金鱼小哥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项链,悄悄地挂在了她胸前。“阿璃,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从背后环抱住她,又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小口。 “你……你干嘛!”项右右一脸惊恐,条件反射地跳出他热情的臂弯。 第4章 藏经阁中遇美男 “我只想把这玉送你。”金鱼太子指了指她胸口,挺秀的脸庞露出一丝迷惑。“仙尊的遗愿,便是我此生护你周全!” 项右右低头看了看,是一小块羊脂白色的龙形环玉,雕工精细,摸起来质厚温润,绝对是块美玉。 她灵机一动对他道:“那我们结拜!”哥哥照顾妹妹再正经不过了。 “阿璃,你当真想作我妹妹?难道你我的感情,就荡然无存了吗?”金鱼苦丧着脸。 在现代,她可从没见过晨宇这般哀怨。虽然,她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一想到这小金鱼也是受害者,又动了恻隐之心。 “对不起啊,爹爹刚离去,我又失了忆,给我些时间。”她拉了拉他衣袖。 只要多给她些时间,她一定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到时候与真正的若璃换回来,他们两自然能继续恩爱了。 他再次搂住她,比方才要更紧了些。“我定会让你忆起来的。” 项右右被他搂得实在别扭,忙道:“金鱼太子,你们这有图书馆吗?” 若璃是在建木爆掉时与自己发生深度“量子纠缠”,说不定回建木遗址能找到回去的线索。 眼下,她要找张地图,好好研究一番,摸清楚这里的详细构造,及她眼下所处的地理位置。 “图书馆是何物?”小金鱼皱皱眉头一脸茫然,不知她怎会蹦出如此多的新鲜词汇。 “就是存放各类书籍的地方。”她忙解释道。 “你说的是藏经阁啊,自然有的。不过那里只有龙伯皇族能进,你要找何经典,等我忙完政事去帮你寻来。”他笑道。 一个图书馆还不让人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一定有古怪。她思量着,又道:“我要这个世界的地图和游记。” 小金鱼盯着他半晌,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州舆全图》和《博物志》。放心,我定帮你取来!” 午后,小金鱼前脚刚出房间,项右右右脚就从一扇窗中溜爬了出来。为了下午能有体力潜进“藏经阁”,她中午特地多吃了些。 “让我乖乖在屋里呆着,门都没有。”她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混吃等死的性格。 路上,她缝人就打听“藏经阁”的位置,谁知所有人都绝口不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她问了一大圈,见到的都是同一副嘴脸。 “天呐,告诉我一声有那么难吗?一个两个跟要了命似的。” 她正唧唧歪歪时,忽然瞧见前方宫墙下,有个正弯腰洒扫的宫人。 她歪着脑袋瞅了他半晌,方才慢慢走了过去,在这人面前掏出颗樱桃大小的夜明珠,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那人眼神立马被它吸引,向她露出一脸谄媚道:“姑娘有何事要吩咐小的的,尽管说来!” 这珠子可是她出门前在梳妆镜前捡到的,本想着要到紧要关头才拿出来收买人心的,谁知刚出门就派上了用场了。 看来还是钱好使,早知道就早些拿出来了,自己也不必浪费时间兜了个大圈。 “小哥,请问‘藏经阁’怎么走?” 小哥突然左右来回瞟了几眼,提高警惕,手放于小腹前,指了指她右侧,压低嗓门道了个“树”字,又飞速从她手中取过珠子,夹起笤帚跑走了。 顺着宫人指的方向,她穿过狭小的宫道,约摸走了十来分钟,行到一处开阔地。眼前出现一大片盘根错节的榕树,将一个院子团团围住。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肯定是这里了!” 她感叹完,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院门,上前推了推,发现门从里面给锁死了。她又看了看院墙,发现不怎么高,于是从那些大树中,找了棵好下脚的。 “谁都阻挡不了我回家的路!”她嚷嚷着,三下五去二抓起树藤,踩着倾斜的树干攀了过去。她两脚刚站稳地面,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院中这间大屋子,琉璃金顶,雕栏玉砌、飞檐脊兽应有尽有,一点都不输故宫博物院中的建筑。 看来这龙伯国国库充盈得很啊!要是自己真是若璃,嫁给帅气的太子,以后搞不好还能当皇后,这威风八面的,该有多气派。 忽然她打了个寒颤,心中自责道:呸呸,项右右你在想什么呢!现在要想的,只有怎么才能回家! 项右右快步跑到屋子前,奇了!这门居然开着一条缝。眼下她顾不得多想,忙将头探入门中,见四下里无人,整个身子迅速进到屋里。 一整间大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她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 屋中齐整整、依高矮秩序摆放着许多的书架,至少有百来号。每个书架上又摞满了各色各样的书籍,有布卷,有皮卷,有纸制,有竹简。 这么多书,她一时不知要如何下手。 屋子中间稍微凸起的圆台上,摆放着一张书案,书案表面有序地安放着全套文房四宝和几册纸书。 她行到桌案旁,瞧见最上端的纸书封面印着“九州山海志”几个繁体大字。 咦,这不正是自己想找的书来着。她激动不已,刚要拿起细看,忽然听到墙内传来锁链转动声,像极了武侠剧中密道开启时发出的声音。 难不成这里有暗道!忽然,她听到墙后传出说话的声音。 妈啊,快躲起来!她左右看去,一时慌了神,脚这会完全不听使唤。 突然,有人拉起自己,跑到最近的书架后,又迅速将自己护在身下,还用手捂住她的嘴。 她躺在地上,瞪大双眼一看,眼前之人竟是个眉似远山、目若朗星的大眼美男,想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过如此了。 项右右正觉着有些热时,忽听到柜外传来两男子的对话声。 “皇叔,您的意思是‘伏羲琴’尚存于世。”是小金鱼的声,他的声音与晨宇的一样,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是关于“伏羲琴”的信息!她屏住呼吸,认真细听。 第5章 小白不是小白 “不错,只不过如今的琴弦与琴身应散落到九州各地了。”被金鱼称作皇叔的男子道。 “那要如何才能寻回呢?”金鱼继续问。 屋内又恢复最初的安静,片刻后只听那皇叔道:“神器,是有灵性的。那些弦与弦、弦与琴身之间,存在着感应。倘若能寻到其中一根弦,便能顺着线索找到余下的部分。” 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项右右心中无比激动,顺手将美男子搂了一把,眼下只觉得自己就是那财色兼收的人生大赢家啊。 这男子被她这么一搂,不但不惊讶,似乎还很享受,望着她笑,真真个内娇里嫩。 “这是好事,我这就去告知阿璃。”金鱼太子听罢面露喜色。 项右右听他如此说,心中突然生出些愧疚。 “慢着!”突然皇叔叫住他,“此事不应操之过急,这弦能否找到尚未可知,还需等待机缘。你若急于告知,恐她日后空欢喜一场。待寻到第一根弦后,再让她知晓,岂不更加稳妥。” 这位皇叔的话,听来似乎很有道理,想来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找个机会结交一下,说不定他有回去的办法。 她正思量时,忽又听到那男子又道:“那件事你打算何时告诉她。” 这小金鱼还有事瞒着谁呢,莫不是……她没敢往下继续想,就听到他口中道:“皇侄自会寻个最佳时机告予阿璃的。”她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又是我。 确切的说,怎么又是若璃。她这悲催的人生啊,如今全家都没了,剩下一个她,还要被未婚夫欺骗。 忽然,她觉得自己眼下比她好不了多少,见不到家人,见不到小白,还被男友给绿了,果不其然的同命相连啊!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到了。”皇叔叹了口气,两人一道出了屋子。 是谁要来了呢?项右右好奇,突然觉得胸口憋得慌,这才发现美男还妥妥地压在自己身上。虽然这小哥哥甜美可人,但总不能一直这样。 她推了推他,道:“诶,你要压到什么时候?” 谁知这美男不但不起身,还一脸妩媚地对她笑道:“你忘了,我以前,都是这样趴你身上睡的?” 什么鬼,这男不会是个变态!项右右吓得直打哆嗦,红着脸用力推开他。 “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和你睡了!” 美男见她一脸嗔怒,慌忙起身。她也迅速起身,理了理衣裙。 忽然,男子屈膝抱住她的腰,将头贴在她胸口上,哭天抢地地道:“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果真是个变态,天哪,这皇宫太可怕了!她拼出了吃奶的力气,掰弯了他的手指。“给我起来,你谁啊?” “疼疼疼!”美男眼泪都流出来了,依旧不肯放手,“我是小白啊!”美男突然道。 小白,忽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放开手,盯着他上下左右细细打量。 “小白,你说你是小白!”项右右伸出手去摸摸男子的头,又薅薅他的下巴,惊喜道:“想不到你也穿越啦,还变成个大帅哥!” 她用老母亲般骄傲的眼神,欣赏着他温润如玉的外表。 “可以啊,还好没急着把你给咔嚓了,不然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小母猫了。” “阿璃,我是你的仙宠小白蛇呀!你说什么穿越、咔嚓、母猫的,我怎么听不太懂,是脑子出了问题吗?”美男摸了摸她的后脑。 你脑子才出问题了,项右右瘪憋嘴,这才发现自己又没找对重点。忙问道:“你是小白蛇,不是小白猫?”美男点点头。 “你是若璃的仙宠?”美男又点点头,还摆出一幅“我就是蛇不是猫”的得意神情。 老天,求您一次给个痛快,行不!不带这样挤牙膏式折磨人的。她感觉这一日,犹如便秘般郁闷。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猛地一抬手,放在他胸上捏了捏。没有柔软的胸部,只有坚实的肌肉。 “阿璃,你这是想……” “闭嘴,我什么都不想!”她喝道。“说,小青在哪?你好姐妹,不对,叫你好基友出来?” “阿璃,你又说胡话了,我哪来的姐妹啊!” “真的没有?”项右右半信半疑地环顾着四周,又看回他。 “你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仙宠了啊。”美男对她眨了眨右眼。 我去,连主人都敢撩,看我不把你卤成酱鸭脖子。她盯着他舔了舔嘴唇,这会好像又有点饿了。 “这样,你若能说出我们以前的事情,我就信你。”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美男听罢,眼中发亮,拉她靠书柜坐下,对着她哔哔了一大扒拉子。 原来,他是若璃从秃鹰爪下救出的,地点嘛也就是这龙伯宫的后花园,时间大概是她五月前,参加金鱼成人礼期间。他还说,当时的她觉得自己很是漂亮,便施了个法,强行就将它收到袖中,带回建木去了。 “可你怎么就变成人了?”项右右十分不解,好歹人家白素贞是修炼了千年才变成个大美女,他这小蛇只花了短短几个月,就化成了个美男。 “应是,你给我喂了一千多株绛珠草的缘故。”美男挠了挠头。 啥完意儿,绛珠草!林妹妹的前生啊!难怪你能这么就快变成人了,一千个林妹妹就这样被你吃了! “可你为啥要变个帅哥,不变个美女啊?”她又想到了《白蛇传》。 “你傻啊!我本就是只小公蛇啊!”美男冲着她笑,似乎有点嘲讽的意味。 “好。”她承认,自己最近智商有点低。“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那日我咬了魔尊一口,被他拍了一掌的事么?”小白望着她。 又与魔尊有关,看来是仙尊爹爹自爆之前的事了。她对他摆了摆手,回道:“当然记得。” 美男接着道:“那会我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待我醒来时,看到你与锦昱在结界里,被送了出了去。再后来,就听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我眼前一黑。等我再次醒来时,已化成人形,躺在一个泡满了药草的浴桶中。” 第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情节,怎么有些熟悉!项右右想了想,道:“你被人救啦?” “嗯!”美男点点头,一脸感激道:“是医仙救了我。” 上古的医仙,是偿百草的神农,还是与黄帝有“岐黄之术”并称的岐伯,又或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巫医之国巫咸?想到这里,她突然又兴奋起来。 “他还收我为徒。”他接着道。 套路啊!都是套路,人生如戏说的就是他了!项右右笑出声来。 见她笑了,他更加神气活现,接着道:“对了,你以后可以叫我柏舟,这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柏舟?”项右右听到这二字,有些惊讶。会取这两个字为名的人,应是有读过《诗经》的,难道他师父也是穿越过来的? 她想起,“柏舟”二字出自《诗经》,《国风》中“邶风”与“鄘风”的第一首都叫这个。 “邶风”借它,来比喻用情不专;“鄘风”却恰好相反,讲的是情比金坚。想当年,她读到这两首诗的时候,就一直纳闷着,为何同样一个事物,喻义竟反转了180度。 “医仙在哪,我想见他!”她想着,指不定医仙能知道回去的方法呢。 柏舟摊了摊手,道:“师父他老人家外出云游了,一时半会见不着哎!他走前,叫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跑来龙伯皇宫寻你了。我现在可是太医院的药师。”他一脸骄傲。 “矮油,不错噢!跟你专业对口嘛!”她拍了拍他肩膀。 眼下,还是先收集资料,找医仙的事只有等待机缘了。她想罢,走到方才书桌前,忽然发现桌上那摞书不见了,难不成…… “我们快离开这里。” 她道完,便快步行到门旁,伸手拉门,却发现门从外面给锁住了。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柏舟嘭地一声不见了。 “我去,这变身速度,都不用读条的么?” 此时,她瞧见一只小白蛇,顺着门柱,爬到了门上的格栏处,又爬了出去,不多会就在外面将门锁给撬开了。 “真行啊!”项右右走出屋子,竖起大姆指夸赞他。 这会儿,他又变回了人形,冲她笑笑,道:“你忘了,这还是你教我的。” 好,看来这个若璃也不是啥小兔子乖乖。 她抢先一步,冲到围墙附近的歪脖子榕树下,顺着树干再次翻过院墙,腾地跳了下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她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 “哎呀!”她叫出声来,一屁股坐到地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水逆到家了!刚才自己没注意看,跃下来时,正好踩在一块小石头上,把脚给崴了。 听到她的叫唤声,柏舟快速跑到她身旁,一脸惊讶道:“阿璃,你受伤了!” “你从哪出来的?”见他从自己前方跑来,她纳闷道。 “从大门走出来的啊!”柏舟指了指院门。 “啥,大门没锁,那你不叫住我!”她这会脚疼得半死,又见他脸上似乎写着“你咋这么蠢”几个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仰起头,看了看那院墙,道:“这点高度,你向来都瞧不上的,我就没叫你了。” “算你狠!”她指着他的鼻子,心中叽歪道:真是个二货,白长了一幅好皮囊!算了,好女不与蛇斗! “你倒是扶我起来啊!”她见他一动不动地杵着,愤愤道。要是自家的小白也这样,她估计早就拿她爹的袜子套它头了。 “好嘞!”柏舟应声。 在他的搀扶下,项右右一瘸一拐地向寝宫行去,刚瞧那大红房顶时,就见从宫门内飞奔出来一人。 待这人跑进了,她仔细瞧去,原来是金鱼太子。 完了完了,他走前刚嘱咐过自己不要乱跑,这会就被他抓了个现形。她堆起笑容,刚要开口解释。忽然见他上步到自己跟前,一个公主抱,又将自己抱起,二话不说,转身向宫内行去。 “以后不许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小金鱼将她直接放到床上,又床咚住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紧盯着她,吓得她将两手护在胸前。 “我闷得慌,跑出去玩,一不小心把脚给崴了。正好遇到太医院的人路过,就叫他就送我回来了。”她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没想到看起来温柔和顺的小金鱼,还是个霸道总裁, 小金鱼这才立起身子,轻轻脱去她的鞋袜,对着她红肿的脚踝施了一术法,顿时,她觉得右脚舒爽了不少。 “我只能暂时帮你止住疼痛,伤到的筋骨还需医治。”他转回先前温和的姿态,又说起已命人传御医来了,还说一会还要再替她选个宫婢。他说完,从书案上取过一摞书,放在她身旁。 项右右翻了翻,发现正是她下午在藏经阁书桌上见到的那几本。“多谢你。”她有些内疚道。 “岁末这几日,我会有些忙,陪你的时间就少了。”小金鱼抚了抚她的脸。 听到他说会忙,她忙道:“放心,我一定在屋里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恢复记忆。”说罢还比划了个“耶”的手势。 很快,御医便来到房中,将她的脚包裹得像个粽子。金鱼见一切安置妥当,又嘱咐她看书别太累着,便出了宫。 屋里只剩她一人,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展开新一轮“学术研究”了。她坐到书案前,刚翻开书本,忽听到有扣门声。 “他不会又回来了!”正当她纳闷时,忽然听到有女子怯生生地道:“姑娘,奴婢是小柒,太子……让我来照顾您……” 对了,小金鱼方才是有提到这事。想到这里,她忙道了声请进。 门嘎吱一声音被推开,走进来个女子。项右右打量着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宫人服,体型纤细,中等个头约莫一米六;巴掌大的脸上,长着较为平庸的五官,属于那种要多看几眼才能让人记住的女孩儿。 进屋后,她先是行了一个礼。 “这琴是?”见她怀中抱着一床琴,立着不动,她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太子命我带来的。”她道。 第7章 收了个小迷妹 “快拿过来我瞧瞧。” 好神奇啊!居然能弹奏神话世界中的琴,项右右此刻有些激动。 看着自己那不怎么疼,却又肿得根个粽子似的脚踝,她突然怀疑自己不是在梦中,于是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好,还真不是做梦。 她将书摆放到一旁,待小柒将琴摆好,她便迫不及待地试了起来。 琴弦发出的声音铿锵有余韵,的确是把好琴。琴额上刻着“惊鸿”二字,想来是这琴的名字。要搁在现代,估计能卖个七、八万块了。她思索着,又问:“太子有说为啥吗?” 小柒想了片刻,道:“只说姑娘您爱弹琴来着。” 她听她称自己姑娘,不像外面那些宫人。突然觉得很是满意,心想这小金鱼还挺懂我,又送琴又送人的,往后还是对他好些。这做人嘛,总是要有颗感恩的心才好呀。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哼了起来。 “姑娘唱的什么曲子,真好听!”小柒听到她哼出的旋律,拍手问道。 这小丫头真有趣,能听得懂现代流行音乐。听她这般称赞,她忙道:“你也觉得好听,这我家乡的曲子,改天教你。” 小柒听罢狂点头,脸上笑出了花。 晚膳后,项右右又趴回书案上,继续整理起资料来。 “建木峦,处齐州之正,“齐”通“脐”,中央之意。“她一边读着《九州山海志》中记载建木的文字,一边在本子上作着笔记。齐州在九州大陆的中央,建木又在齐州的中央。 她隐约记得建木在《山海经》和《淮南子》中都有过记载,是天庭众帝用来往返天地的梯子。这两本古书上也有提到,它在“都广之野”、“南海之内”、“黑水、青水之间”,可就没有什么关于齐州的记载。 再找到书中关于建木峦的描述,“有仙者,九州桂冠,据考为天帝后裔;纳音五行、御剑天地;赠医施药,斩妖除恶;治齐州国泰民安,保九州风调雨顺。” 想不到这若璃的家族还这般能耐,可就这么没了,真够可惜的。她突然有些伤感,起身走琴案旁,缓缓坐下。 回想当时,自己演奏完“越人歌”不久就穿越了,眼下再弹一曲这个,悼念下建木的仙人与齐州的百姓。 顺便看下奏完这曲,会不会穿回去咯。虽然她感觉不大靠谱,但还是存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君不知……” 她边弹边唱出了这首琴歌,唱的是电影《夜宴》里的那个版本,本就哀怨、悲凄的曲调,合着她略带哭腔的浅吟低唱,听得小柒泪眼婆娑,一时间哭成了个泪人。 果然,唱完了,她还在此处。 想不到小柒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妹子。她忙掏出丝帕帮她擦泪,又道:“哎呀,都是我不好,弹这么悲伤的曲子。” “不关姑娘的事,我只是想起了爹娘,他们一月前在齐州的地震中遇难了。”小柒抽泣道。 啊!项右右脑中轰地一响,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 她当时来龙伯国探亲,才能逃过一劫,如今为了养活自己,便来这宫里当差。 “以后在这宫里,我罩着你。”她信誓旦旦道。想着以这准太子妃的身份,没人敢把她怎样。 “谢谢姑娘。” 见她破涕为笑,她拍着她的肩膀道:“以后没人的时候,叫右右姐。” “好,右右姐!”小柒握紧她的手。 夜深了,小柒安置她睡下,便出了房门。 她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短短的这一日,她在兴奋与失落、期盼与绝望、喜悦与愤怒之间,反复来回穿梭着。 总之这一日,她的心情,就如坐她最害怕的过山车那般,不停地大起大落。 眼下对于回去的方法,她依旧一头雾水。关于伏羲琴,小金鱼知道的都告诉她了。此外,她还偷听到那个皇叔说的,要先找到一根弦的事。可九州这么大,要去哪里找呢?还有柏舟说的那个医仙。 受不了了,头好大啊!算了,不想了,赶紧睡觉,有个好身体才能有一切。想到这里,她收回思绪,闷头睡去。 睡着后,她梦到自己与爸爸、妈妈还有左丹丹,四人同台演奏《九州同》,结束时台下掌声四起,无数观众蜂拥到台上,为他们献花。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别挤啊。”在梦里,她突然感觉自己要被压成块肉饼了,忙大声嚷道。可观众跟本不理会她,依旧如潮水般涌上前来。 受不了啦,要憋死了!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挤出人群,可怎么都动不了,还越来越憋闷。 “妈妈啊!”她惊醒过来。咦!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 这时天已蒙蒙亮,她眯着眼推了推压在胸上的重物。怎么肉乎乎的,好像还有头发! 她抬起脖子一看,天哪,怎么又是个人!这回并不是太子,好像是……是……柏舟。 “啊!”她大叫一声,刚想发怒,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小柒的叫声。 “右右姐,你怎么了!” 她见状,一个翻身,将柏舟挡在身下,又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将二人裹了个严实。 “我……没事,就是见到只小强……蟑螂。”她高声回完,又道:“你再去休息会。” “我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事唤我。”小柒道。 “好。”她心中没啥底气,轻声回道。 忽然,她感到柏舟动了动,忙翻身跳下床,揪起他的衣领,板起脸瞪着他,小声质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半夜里变成小蛇,爬进来的啊!”见她小心翼翼,他也学着小声回道。 “干嘛要爬来我屋里!”她横眉冷对他。 “以前在建木,都是这样的啊!你那会还说我身子冰冰的,很是凉快。”柏舟皱起眉头,憋屈道。 “那你个趴趴蛇干嘛变成人,不知道会把我压残吗?”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就身先死,好吗! 第8章 没事别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为啥,就变成人形了。”柏舟一脸无辜。 “我去,自己啥时候变人,心里没点数啊!”她简直要被这个二货给气炸了。 柏舟晃了晃脑袋,道:“之前我还能控制来着,这几日一睡着,法术就不听使唤了。” 算了,我同只蛇发什么火,她安慰自己。想来,他也是刚变成人,搞不清楚做人的规矩。事到如今,还得她这个平行主人,亲自言传身教了。 “小白啊,我跟你说噢。”她又摆出一副老母亲的姿态,道:“你现在已经变成个男人,就不能再贴着我了。” “为何不能?我喜欢你身上的香气。”他一脸不悦,像个孩子嘟起嘴道。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这叫男女授受不亲,懂不。”她耐着性子,解释道。 柏舟转着眼珠子,思考了半晌,突然问:“那我变个女子,是不是就能贴着你了?” “那也不行。”她急道。 “那我还是作回小白好了,做人真没意思。”柏舟抱怨道。 项右右摸着他的头,仿佛这货就是她的小白猫。 “阿拉跟你杠啊!这做人呢,有做人的好,可以读书写字、弹琴下棋,还可以和喜欢的小姐姐谈恋爱。”她终于在他面前骄傲了一回。 柏舟不解地望着她,又问这“谈恋爱”究竟是何物,能吃不能? “说起这个,那可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了,又甜又咸,还五味俱全呢。”她说罢,拿起水壶饮了一大口。 “那我要和阿璃谈恋爱!”柏舟突然大叫一声。 噗…… 她口中的水,还没来得急咽下,就直接喷了柏舟一脸。 “您自便,我心梗,教不了你!”她一手揉着胸口,一手撑到墙上。 此时,她突然感同身受,对那些教小朋友写作业的妈妈们,既钦佩又同情。 以前常看新闻,说啥亲子关系是“不写作业母慈子孝,一写作业鸡飞狗跳”,当时她还怀疑,要不要那么夸张,如今自个也差点被他送走。 冷静,冷静!她不断说服自己,这货就是只蛇,估计智商比猫还低点,一定要有耐心! 可人家白素贞咋就那么聪明,还会帮着许仙开医馆,治蜈蚣精、斗法海,天理不容啊!看来这野蛮生长的负作用,就是智商跟不上啊! 柏舟走到她身旁,拽了拽她的衣袖,目光闪烁,就像平日自家猫会咬她裤腿、同她撒娇一般。 她伸手撸了撸他的下巴,道:“我是你主人,日后我再帮你找个小青,给你当老婆!” “小青!”柏舟眼中一亮,又问:“那她有你好看么?” “这个嘛……” 她转头瞅了眼镜中的若璃,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倒是比现代的自己,五官更要精致些许。 她望向他,捏起小手指,乐道:“应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忽然,柏舟屈膝跪在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小腹上,嗲声嗲气道:“我不要,我就要阿璃!” 我了个去,这小蛇还是个重度颜控! 真是个混球!想不到他竟这般难缠,比自家猫子难对付多了。项右右此番被他整得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挂了。 说不定被他气死,也能回现代!她脑中又突出奇想。 “你!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她一一掰开他的手指,还特地在那个“别”字上加重了语气。 “姑娘,是太子殿下来了吗?”突然,门外又传来小柒的声音。 她慌忙转过身,对着门口叫道:“没,没有,我在背词呢!”说罢忙装腔作势地念了起来。 “要是不肯对我说,要是不肯对我说啊!从今以后,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嘿嘿!”这可是妈妈最爱的“邓丽君”的歌,小时候老听妈妈唱来着,这会到是派上用场了。 门外没了啥动静,她长舒了口气,又道:“听到没啊!” 半晌,没有人回答。她转过身去,这才发现柏舟已消失不见。她心中忐忑起来,这货来无影去们踪的,不知哪天,又犯二、突然跑出来吓她。 老天保佑!她抬起头闭上眼,做出个双手合十的样来。 这几日,项右右都乖乖呆在寝宫看书、养伤;金鱼太子也就隔三差五地过来探探;小白嘛,也没再莫名其妙地跑出来。 不知不觉,她写写画画,已整理出了一小本的资料。这会,她正拿起小本从头至尾地细细翻查,看看还有没有啥遗漏的地方。 “真是要感谢我亲爱的母上大人。”她看着自己娟秀的字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抓她练字的事来。 还记得,那是她二年级暑假开头,妈妈下班回到家中,和蔼可亲地对她道:“右右,今天开始放暑假了,你猜妈妈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哇噻,妈妈真好!”她冲上前去抱住妈妈的腰,晃动着小脑袋瓜子,撒娇道:“人家猜不到嘛,妈妈快告诉我!”可她心中想极了,一定要是好看的漫画书啊! “当当铛铛,开心不,欢喜不?”妈妈腾一下从包中掏出一打厚厚的、32开大小的书册,嘭地一声摆到桌上。 忽然,窗外刮来一阵风,妈妈在一旁边直呼凉快。可她呢,傻乎乎地愣在原地,望着那书上写着《毛笔字练习手册》,在凉风中瑟瑟发抖。 再看看书下,那至少30本的粉皮练字本,她想哭又不能哭,只得强颜欢笑道:“开…开心……喜…欢……”就这样,她度过了一个饱满、充实的暑假。 后来的几年里,她时常在梦中,见到堆得如小山般、怎么写也写不完的大字本,然后哭叫着醒来。 可如今想来,要不是当年妈妈逼着自己练毛笔字,今天哪能写得这么顺手。想到这,她不觉唱起了周杰伦的那首“听妈妈的话”。 “右右姐,你哼的曲都好好听啊!”小柒在旁边,边磨墨边称赞。 “识货,晚点我教你唱。”她记得还欠她一首“感恩的心”来着。 攻略作好了,接下来该找个理由出宫,去建木找找了。 第9章 了不得的三仙岛 偷溜出去,肯定又会被太子过山车式地抱回来,项右右摇了摇头。直接跟他说,自己在宫里闲得发慌,要出去玩。可他那么爱若璃,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去的。 总不能让他陪着自己,满世界乱溜达。我好难啊!想到这里,她又蹙起眉头。 “在忙什么呢?”耳旁忽然传来小金鱼的声音,她迅速收好册子。 说曹操,曹操到!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可她眼下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金鱼……”“阿璃……”二人突然异口同声叫出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小金鱼见她神情紧张,忙道。 “啊,不不,还是你先说!”她谦让道。 “好,我先说。”他握起她的手,缓缓道:“后日就是岁首了,宫中要举行各种典仪,到时我便无空来看你了。不如,明日让小柒带你去外面走走?” 啥,他要我出宫去玩!噢,买噶,这不正是我心中所求! “金鱼,我两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爱死你了!”她激动得反握住他的双手。 见她这般眉飞色舞地说爱自己,小金鱼心中一暖,从衣袖里取出两锭金子和一些银票,放在桌上。 若璃啊,你可太有福了!等我们换回来了,你可要好好爱他哦!她又发出一番感慨。 “太谢你啦!”她揣好那些钱财。 “对了,你方才想跟我说什么呢?”金鱼接着问道。 “我……我方才想说……你太帅了!” 小金鱼脸微微泛起红晕,忽然歪过头在她嘴边亲了下。 这会子,她听到身后的小柒发出了细微的笑声。 算了,反正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她摸了摸嘴角,道:“我过个十天半月就回来。” “在阳州各地,如遇人刁难,你便将你脖子上的那块玉,给当地的官员看,他们自会替你做主。”太子说罢,又摸了摸她的头,方才起身离去。 “这么吵,是要去赶集么?” 午后,项右右与小柒正忙着收拾细软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宫人奔跑的声音。她正好奇时,小柒已然冲到门外,去打探消息了。 半晌,见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弯着腰道:“三仙岛……是三仙岛的人……提前……来了!” “三仙岛”!她愣了愣,之前有做过笔记来着。 这里的三仙岛也叫“蓬莱、瀛洲、方壶”,与现代的神话书中记载得一模一样。原本还有另外两座叫“岱舆、员峤”的,都是因为龙伯先祖一时贪玩,擅闯东海,用顶戴钓起六只驮岛巨鳌,结果这两神山就石沉大海了。 神话书上还说了,后来龙伯族就被惩罚,世代看守剩下的三座仙岛,想来他们在东海之畔的阳州立国,也是老天刻意安排的。 项右右满心欢喜,这来都来了,好逮也见见长啥样!日后,待她回到现代了,指不定还能给哪个仙侠剧组,做个艺术顾问啥的。 “听说,他们乘的巨鳌像个岛一样大。”小柒用手笔划着。 “啥完意!乘大海龟!”原本以为,这巨鳌只是用来驮岛的,没想到还能做“泰坦尼克”。不行,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小柒,走,瞧瞧去!” 她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这会立马扮成个宫婢模样,和小柒一道混入迎接的队伍中,一同向东海海岸行去。 天空万里无云,海面风平浪静。 项右右瞧见,金鱼与一衣着光鲜的男子,领着一群公侯扮相的人,早已等候在岸边。 她二人随着一行宫人站在侍卫队列的身后,分居在道路两侧。 远处,有团黑呼呼的东西正快速向这边行来。待它靠近,项右右睁大眼睛细细看去,果然是只巨鳌,估计得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这鳌背上植被茂盛,中央的位置还立了几幢古风楼台。鳌身周围,啁啁啾啾盘旋着数多海鸟,有白色、有青色。 简直了!这完全就是纯天然、绿色环保、超级豪华大游轮嘛! 正当她大发感慨时,这“游轮”已行到了岸边,黑压压的巨影铺天盖地洒到众人身上,足足有五、六十米长。 伴随着黑影,低沉的声音响起,像极了渡轮的呜叫,震得她耳鸣了半晌。她鼓起两腮心想,等我当了皇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皇宫内外禁止鸣笛”。 突然又听得“轰”一声响,这巨鳌将头脚缩入壳内,半个身子沉入细软的沙中,整个庞然大物瞬间扎稳在了海滩上。 耳旁时不时传来阵阵惊叹,想来大伙也是头一回见这场面。 项右右正疑惑要什么样的大神,才能驾驭这上古巨兽时,忽听得一阵清脆的笛声,天空中盘旋的海鸟,瞬间齐整整地列成两队,从巨鳌背上延伸至金鱼太子面前。 她随着众宫人仰头望去,只见那兽的背上,饶有次序地飞出一行仙人,那婀娜的身段,阔袖翩翩、裙带飘曳,个个脚尖轻点鸟背,轻盈地落在沙滩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立在仙人队伍最前侧的,是位雍容华贵、面目端庄的中年女子。 项右右偷偷歪起脖子,细细观察。这女子不苟言笑,金边深紫厚袿裳、花树大金冠,彩羽云肩、连珠璎珞、长形环配…… 可了不得,她这身行头,最少三十斤重;而且她阶品肯定极高,不然金鱼太子见了她,干嘛要鞠躬行礼。 “这人谁啊!”趁着大伙行礼的机会,她忙问身旁的小柒。 “应该是三仙岛岛主。”小柒小声道。 原来他们岛主是女的啊!这不就是英女皇嘛。“啧啧,这阵仗……”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约生起一种不祥的遇感。还是赶紧出去才好,在此处呆着,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她拉起小柒刚想撤,忽然背后传来问话声。 “这是要去哪啊?” 她转头一瞧,居然是个大耳厚唇的中年男子,高高瘦瘦的,活像根竹竿,插在她两身后。 “总管大人!”小柒见了他忙行礼。”我们……我们……“ 啥!这男的是个总管!她心中咯噔一下。 第10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们……内急!”项右右灵机一动,扯了个尿遁的幌子。 “懒人屎尿多!给我憋着,一会忙完了再去。” 这人吹胡子瞪、阴阳怪气的,忒像《新龙门客栈》里那个东场的老太监。 好家伙,一会还要干活!都说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回真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一想到眼下这么多人,还是低调点得好。我先忍你!她两人又站回原位。 这时小金鱼已领着那岛主一行人,缓缓走近,她忙低下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忽然,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像人工合成的香精,矫揉造作得狠。不知怎地,她脑中立即浮现出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滩的舞女们来。 好奇心驱使,她不自觉地抬头看去。岛主身后,还跟着位年青姑娘。 “左丹丹!”她差点没大喊出来,她……也穿越啦! 这女子身着浅紫色袿裙、腰系鹅黄飘带、头梳凌云鬓,长相竟与她的“好闺蜜”左丹丹,有八九分的相似。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列白衣女仙,每人手中都捧着精美的礼盒。 更让项右右感到惊奇的是,这些白衣女仙脸上,竟然都戴着半张面具,上半张脸都被遮得干干净净,只露出嘴和下巴。 她细看了看那面具的材质,白白的、一小片一小片拼成,应该是羽毛。 这操作,难不成是怕被男人看上?她想起影视剧中有这类桥段,男的女的都有。 可就在队尾末端,又让她瞧见了一名男子,穿着天青色交领深衣,没有戴面具。 这又是什么情况!只女的戴,男的不戴,性别歧视啊!正当她想得出神时,忽听那总管唤道:“你们都赶紧的,将这些贵客的行李送去韶光殿。” 岛主来过个节,怎么跟搬家似的!项右右心中抱怨。 方才在路上,她向其他宫婢打听得知,三仙岛这回是被邀请来一同过节的。至于原因嘛,大家都猜测,应是一月前龙伯遭雪灾时,她们帮忙来着。 此外,她还打听到,那个像左丹丹的姑娘,正是岛主的女儿,三仙岛的长公主。 大伙来回跑了好几趟,才将所有东西搬完了。 她歇了歇脚,突然发现,这大殿是何等的富丽堂皇,所有家具陈设,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比起她住的“兰桂齐芳”,至少高了三个等级。 “右右姐,我们赶紧回去。”小柒这会凑到她身旁,窃窃私语道。 “不急。”她心下盘算着,要想办法接近那长公主,试探下到底是不是左丹丹,如果是的话,又多个人找回去的法子,不是更好。而且,以她现在长公主的身份,简直太方便不过了。 这时,从内殿走出位白衣女仙。转动着戴羽面的脑袋,环顾四周。半晌,走到总管身旁耳语几句。 那总管听罢,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随即吆喝在场所有宫婢,去殿外广场列队等候。她两也不例外。 刚排好队,那女仙便走了出来,立在台阶上,对着下方的众人道:“今日劳烦大家替我们岛主奔波,这些是岛主赏给大家的。” 她一挥衣袖,每人脚边就出现了二片金色羽毛,一寸来长。 宫婢们见状,皆大欢喜,纷纷弯身去拾地上的金叶子。 这女仙真腹黑,打赏就打赏,还想着法子让大家为她“折腰”,要不要这么明显,我可是现代社会的人!她心中嘀咕。 “右右姐,我帮你领啦。”小柒见她站着不动,便将她的那份一并拾了起来。 “我不用,你收好。”她心想着,金鱼头先给了自己好些钱,这些就当自己连累小柒的报酬。 “你为何不捡?是看不上我们岛主的赏赐吗?”女仙见到所有宫婢,只有她站着不动,便行到她跟前问话。 她将手撑着腰,冲她笑了笑,道:“美女见谅,这几天我腰椎间盘突出,这会疼得弯不下身。” 仙娥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又瞧瞧小柒,道:“你二人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太子宫中的,奴婢叫小柒,她……”小柒停住。 “我叫项右右。”她自豪地回道。心想,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到哪都叫这个! “既然如此,你二人便留下帮忙。”仙娥突然道。 小柒一听到要被留在此处,急傻了眼,刚想说明项右右的身份时,却被她制止住。女仙要留她们在这干活!她开心还来不及,如此她便能接近左丹丹了。 仙娥又看向管事,道:“我需要两名熟悉宫内环境的人,大人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您有需要只管吩咐。”总管一副谄媚样儿,转过身又板起一副臭脸,吆喝着众人赶紧散去,只留下她二人。 原本明日就可以出门游山玩水了,现下却都被扣在这韶光殿中,听人差遣。这会儿,小柒正拉着项右右的手,哭丧着脸,又是自责又是道歉。 “都是我的错,害了你。”她眼泛泪光,“我是宫婢,干活本就应该。可右右姐是太子心尖上的人,要是让殿下知道了去,我肯定是要被赶出宫的!”说罢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 见她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她心中甚是心疼,忙掏出帕子递给她。 “哪是你的错,分明是我拉你出来看热闹的!不就是干几天活嘛,没那么精贵?再说了,有事,我罩着你。”她大义凛然地说道。 者许,对于她来说,这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寻回去的路而以。只要自己小心些,小金鱼便不会知道。古人有云,既来之,则安之,焉知这一切是祸不是福呢。 小柒听了她的劝,安安心心在这殿中呆了下来。 本以为留下来能见着左丹丹,可谁知那女仙竟安排她二人,光干些殿外的活计。两天忙下来,她连长公主的影子都没见着,自己倒累成了狗。 也不知道那个腹黑女,是不是故意的!她这会刚打扫完殿前广场,一屁股摊坐在台阶上。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早出宫去,说不定这会都回现代了。 她靠在栏杆上,望向西边火红的云朵。 第11章 勇士不怕疼 也不知爸爸、妈妈,还有小白,他们现在过得咋样?项右右这会又想家人了。 不行,我要赶紧找丹丹聊聊。她下定决心,今晚定要见着她。 “你,过来。” 她屁股刚坐热,就瞧见总管从右侧的门进来,冲着自己嚷。她扶着栏杆,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 “今晚子时前,把‘岁福’挂好咯。”总管塞来一个布包,命令道。 她接过,翻了翻。这不就是春联和年画嘛,原来这里也流行贴这个啊! 不一会功夫,门两侧与门上的都挂好了,可这顶上头的要怎么办。看着一丈多来高的门楣,她心想,要是若璃在,她定能御剑飞上去。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小柒不知从哪儿搬了把梯子过来。 “右右姐,我找人借了这个。”她兴高采烈地将梯子架起,三两下便攀了上去。 “小心啊!” 见她越爬越高,项右右也愈发紧张起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栽下来。 小柒看上去似乎挺熟练,很快便爬到了顶端,举起横联刚要挂上。“妈呀!”她脚下一滑,没能稳住了,直直向地面摔去。 性命攸关,她瞅准她跌落的方向,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准备用手接住她。之前,她就看过个新闻,有个男的就是这样,救下了名坠楼的小孩。 忽然一个人影从她眼前疾驰而过,在半空中抱住了小染,又惯性地转了一圈,稳稳地落在地面。 “你是要废了这双胳膊吗?”一剑眉星目的男子冲她喝道。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她又细细瞧了瞧,忽然想起,这人正是那日海边、跟在女仙队最后的那位。 男子将小柒缓缓放下,项右右赶忙上前搀扶。 小柒这会正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被吓得失魂落魄,好半天才缓过来。 “多谢英雄!”她双手抱拳,摆出一副武侠片中,向人道谢的姿态。小柒见了跟着模仿起来。 见她二人行为怪异,男子也依葫芦画瓢比划了两下,又道:“姑娘们客气了。在下是岛主的侍卫,渊少文。”男子五官挺拔、轮廓明显。他一笑起来,嘴角边便会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这男子虽没金鱼帅气,又比不上柏舟那般温润,但一看就是个路见不平、骏马飒沓的侠客。 “她叫小柒,我叫项右右。”她礼貌地回道。 这会天色全暗,皇宫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仿佛夜景工程一般。 噼里啪啦……从皇宫中心传来爆竹炸裂的声响。紧接着,天空中又开出无数朵璀璨的烟花,将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 “好美啊!”小柒又跳又叫激动得不行,不停地拍出掌声。 “以后再有危险的事情,小柒交与我去做便好。” 渊侍卫冲着小柒大声喊着,转头拾起掉在地上的春联,飞身跃起,哗哗两下就将它挂好。 见小柒望着他,一脸倾佩的模样。 项右右在旁露出满意的笑容。按这个剧情走向,他两日后必有感情戏。 “哈哈哈……啊哈哈……”她心中爽快,大笑出声来。 “右右姐,你刚才笑什么?”渊侍卫走后,小柒不解地问道。方才她那酣畅淋漓的大笑,可是惹得他两以为她中了邪。 “加油噢,我看好你!”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挑了挑眉。 小柒一脸懵逼地望着她,道:“虽然我听不太懂,但你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你俩怎么还在这呢,快去沐浴斋戒,晚上好守岁呀!” 这会,刚巧有几名宫婢路过,见还有姐妹在,便叫上她二人一同往北面行去。 想不到这宫里,竟有个这么大的澡堂子,还是纯天然的温泉水。哇噻,太享受了! 项右右发出由衷的感慨,迅速褪去外衣,欢脱地跳到池里。真个儿舒坦啊!仿佛这两日干活的疲累,一下都被这柔滑的温泉水给洗静了去。 泡了半晌,她起身裹上件浴袍,又见小柒还在泡着,她便歪在池后的大石头旁,闭目养神,还不到二分钟,就进入了梦香。 “赶紧把她扔出去,一会被长公主瞧见了,我们都要吃鞭子!” 迷迷糊糊,她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又感觉自己好像被抬起。她睁开双眼,发现整个人都被床褥子裹着,由二名戴羽面的女仙扛在肩上,快步向浴池外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晃动着脑袋,来回挣扎着。 忽然,她隐约又闻到了那股矫揉造作的香气,还越来越近。 这时,扛她的女仙们突然停下脚步,侧移到一旁,毕恭毕敬地道了声“长公主。”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行过。是左丹丹,左丹丹来了! 她脑子突然一抽,忙叫道:“左丹丹,等等!” 长公主似乎没听见,不答理她,继续前行。她不死心,又铆足了劲,大声嚷嚷道:“丹丹,别走啊!你看看我,我是右右!” 这回,长公主突然停下脚步,对身旁的女仙耳语了两句。 见她不走了,还差人过来,她大喜,想来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那女仙走到她们身边,问道:“这是何人!” “好像是我们殿外的一个粗使宫婢。”一女仙道。 啪啪,干净利落的两耳光,直直甩到她脸上,打得她那个眼冒金星,耳鸣乍起,半晌过后才消退。 身为一名现代文明人,她哪里受过这般待遇,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愤愤不平喝道:“凭什么打我!” 还不等那掌掴女仙说话,只听得长公主冷冷地道了句:“扔回去!” 就这样,她被那两女仙,硬生生给扛了回去,还被重重扔在了大殿外的石板地上。 此时,小柒正焦急地站在宫门处,左右张望。突然见到,一床打着卷的被褥被扔了进来,里面还裹她心心念念的右右姐。 她赶忙冲上前来,推开褥子,一把将她扶起。又瞧见她那两片脸蛋瓜子,肿得跟个柿子似的,心疼地道:“疼吗?” 她咬咬牙,道:“真正的勇士,不怕疼!” 想当年,她右边那颗没长出来的智齿,硬是把前面一颗大牙给顶得发了炎。那晚的神经疼,一抽抽的,疼得她一宿都没睡。第二日,一边脸肿得好似挂了个肉包子。那会儿,她都没叫过一声疼,如今这点算啥。 第12章 一人独奏万里春 小柒扶她回了房,取来两只热乎乎的鸡蛋,去掉壳,用帕子包住,在她肿起的脸颊上来回轻滚。 看来用熟鸡蛋消肿由来已久啊,她笑了笑。 不多会,小柒又拿出个食盒,递到她手中,道:“方才在膳堂找不见你,就给你包了些斋菜回来。” 原来方才她靠在石头后,一不小心睡着了。小柒泡完澡后没见到她,还以为她去吃斋了,可跑去膳堂,还是没找着她。这天真的小丫头哪里知道,她的右右姐在守岁这夜,竟然被人赏了二大耳光子。 项右右边吃边望着小柒,发觉她越发地好看起来。虽然五官平平,但细瞧了去,每个部位都很有特色。 “对啦,我还替你领了这个。”小柒从怀里掏出两只红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平安二字,还有蓝色的海浪纹饰。 “这是啥?”她好奇地打开其中一只,见里面藏着二枚钱币。 她赶紧掏出来,细瞧去。只见一枚桃形的币上,刻着“锦绣良缘”,另一枚圆形的上面印着“阖家欢乐。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压岁币,现代压岁红包的祖宗!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每逢过年,都会趁她睡着了,偷偷在她枕头下放上一只红包。 啊哈哈哈,又赚到了!她兴奋得大笑起来,完全忘了脸上的伤痛。 再看看小柒的,两枚都是圆币,分别刻着“长命百岁”、“富贵未央”。 好家伙,竟然还是压岁“盲盒”!好惊喜、好意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 她正yy有没有“早睡早起”、“二胎落地”之类的话时,见小柒又将钱币放回到荷包中,转手将荷包塞给了她。 “我害右右姐挨巴掌,这个也送给你。这样一来,你的祝福就圆满了。” 项右右听罢,鼻子一酸。摸了摸小柒的头道:“你可别乱想,不关你的事。你把这个给我了,那你不就没有祝福了。” “我有右右姐罩着,就够啦!” 小柒眯着眼,冲她微笑。 这治愈的笑容啊,简直就是粒舒心丸,还是加强型的。 她感到一股暖流涌直冲心头。大过年的,差点被这小丫头惹哭。她吸吸鼻子,多好的姑娘呀,她感叹道。 子时到,锣鼓起、爆竹响。大殿外的空地上,人们闹着、叫着、跑着、跳着,折腾到大半夜,方才消停。 项右右和衣而卧,想着那长公主,虽然是见到了,但没问出个结果。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就是那三仙岛的长公主,还是左丹丹故意整她来着。毕竟,她已知道她跟晨宇背叛自己的事儿。 慢着!小金鱼像晨宇,长公主像左丹丹,那按平行世界的理论来说,金鱼太子和长公主之间……搞不好他们也——有……私情! 她继续琢磨,难道那日金鱼说瞒着若璃的事,就是指这个?所以他主动提议要她出去玩,就是不让她与长公主碰面。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好个金鱼,还以为是啥暖男高富帅,原来跟晨宇一样,都是渣男。那天甩了他一把掌,还真不理亏,幸好若璃还没嫁给他,不然迟早重度抑郁。 第二日天蒙蒙亮,项右右又被鞭炮声惊醒。她也不知道,一夜里被吵醒了多少回,感觉自己心脏病都给炸出来了。 好怀念现代的禁鞭政策啊,看完春晚还能好好睡个觉;好想回家啊,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想想自己穿越那天,是五月三十一号。如果历法一样的话……哎,不知要从哪算起。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软弱无力。 房间另一头,小柒正发出微弱的鼾声。她听着听着,又眯着了过去。待她再次醒来时,发现已是日上三竿。 今日岁首,主人与客人一道外出祭天,都没在。宫中自然也闲来无事,大伙各自放假。 吃过饭,天气有些热起来,二人靠在殿外石阶上吹风。 “来,小柒,姐教你唱歌!”她说过要教她唱“感恩的心”来着,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正好。 她一边唱,一边做起了这歌的手语舞来。小柒也一遍一遍、认真仔细地跟着学。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教到这句,她还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心。 突然,身后又传出那阵阴阳怪调,听得她汗毛直竖。 “总管大人。”小柒行礼。 大过年的,能不这么吓人么!她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子。 “你俩,下午去把御花园扫干净了。记住,要在天黑之前干完!” 总管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让她厌烦至极。 “过节还要我们干活,我看他就是成心找茬!” 她心中气不过,忍不住暴了句粗口。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娘我寄人篱下,看我不捶死你,死太监! 她边扫边叽歪,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假山下。抬头一瞧,假山顶端立着座凉亭。上到凉亭内,她惊喜地发现,亭中的石桌上,居然摆着一床琴。 见琴身落满了灰尘,她立马揪起裙角,将它擦了个一尘不柒。有几日没摸琴了,她这会手痒得很。再加以前过年,她与爸妈都会在家中来场三人音乐会,这可是雷打不动的惯例。 先来一曲“春风”应应景,她将扫帚搁置一旁,调了调弦,抚了一曲;完后,又觉得不尽兴,接着抚了曲“梅花三弄”。正当她兴致大起,欲奏“流水”时,忽听到身后有人唤道:“阿璃,是你吗?” 我去,这熟悉的声音,是小金鱼没错了!他不是出去了么,怎么这会在御花园中!她心中惊讶,又不敢转身,背对着他半晌不说话。 “阿璃,是你吗?”金鱼再次问道。 “我……我说我不是……阿璃,是……是项右右,你信么?” 她支支吾吾半天,就整出个这来。虽然她讲的尽是些大实话,可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他了。 “阿璃,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金鱼走到她面前,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又见她一身宫婢装扮,忙问:“你不是出去玩了吗?为何会穿成这样?” “那个,我真不是阿璃!”她忙起身,赶紧逃了去。谁知刚跑下台阶,又见到张熟悉的面孔。 第13章 狭路相缝叙前尘 “左丹丹……见到你真开心!” 项右右一见到长公主,拉上她就跑。 刚到假山下的长公主,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强行拉进山内的石洞中。一见是她,她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喝道:“昨晚那人也是你!” 见她这么问,她忙道:“昨晚,我特地去找你的!” 谁知长公主冷笑道:“你找我做甚,打架吗?” “咱能不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行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好姐妹,不要为了个渣男翻脸嘛。”她心想着,只要能回到爸妈身边,她要啥都给。 “我们几时成好姐妹了!看来你真是病得不清啊!”长公主一脸讽刺样儿。 “你……” 她本想怒怼回去,可一想自己是来找她说正事的,便先忍住。 “先不说这个了,我知道回去的方法,但你要帮我。”项右右接着道。 “我为何要帮你!”长公主这会更加傲慢,鼻子都长到脑门上去了。 “左丹丹……你不想回家吗?”她有点儿气恼,突然提高嗓门道。 长公主注视着她,也不示弱,大吼道:“什么左丹丹,你从昨日起,就一直冲我喊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不会,她嫌自己的名字难听!在她的映像中,但凡有人说起“左丹丹”这三字不好听,她都会怒怼回去,难道她真不是左丹丹? “你真没听过这个名字?”她继续试探道。 “如此拙劣的名字,想必这人肯定奇丑无比!”长公主脸色突变,喝斥道:“若璃,你给我听好了!” 她不仅说自己丑,还叫我若璃,完了!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真的就是长公主。与小金鱼像晨宇一样,她只是长得像左丹丹。 被她这么一喝,她身子紧贴石壁,瑟瑟发抖。 “给我听好了!”长公主继续叫嚣道:“你以前勾引锦昱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识相的话,赶紧滚,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啥子玩意?我以前勾引……锦昱。这不对啊,明明是锦昱痴缠若璃,怎么到她这就转了180度。这……我明白了,一定是她喜欢锦昱,锦昱喜欢若璃。 她这般思量,又感叹这平行世界的三角狗血剧情。 既然她喜欢锦昱,我又不是若璃,我就把锦昱让给她好了。说不定这样,我俩还能冰释前嫌了,她一高兴帮我找点线索啥的呢。她打起如意小算盘来。 啪一声响,眼前出现条明晃晃的鞭子,抽在身旁的石壁上,还带着电,吓得她大呼小叫起来。 “长……公主,您能先把这个收了不!”她耸了耸肩,怯怯地指了指,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神鞭。 “哟!建木小霸王,几时变成个怂包了!”她放声大笑。 “小霸王,你才学习机嘞!”她叽歪完,又笑脸相迎道:“好姐姐,您别取笑我了。我那不是以前不懂事嘛,那个锦昱啥的,本来就是你的!” “阿璃,你真这么想的?”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锦昱的声音。 她脸一黑。完蛋,how old are you啊!姑娘家说话,他躲一旁偷听,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汗!这会子……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是!”她转过身去。 突然她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对不起若璃,心中忙道歉:若璃啊!你可千万别怪我,我只是想赶紧跟你换回来! “可是……”锦昱又苦着个脸。 “别可是了,你看你们一个太子,一个公主,多般配啊!”她说罢,拉起长公主的手,放到锦昱手上。“祝你们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她这一举动,长公主很是意外,目不转睛地盯了她瞅了半晌,总觉得她哪里不对。 “阿璃,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锦昱松开长公主的手,抓住她两肩,问道。 “我没病!”她迅速拔开他双手,取出脖子上的玉坠,道:“这个还给你。”说摆,她反手去解那坠绳,可半晌也没能解开。 “你帮我解下。”她将背转向他。 “取不下来!这玉挂上,就解不下来了!”锦昱生硬地说道。 长公主在一旁瞧着,突然怒喝道:“好你个若璃,竟然羞辱我!”说罢,又甩出一声鞭响。 “我没有啊!”项右右一脸茫然,真不知是又哪里激怒了她。 “那你为何要收他的玉,你不知道这是家传至宝吗!”长公主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一听是龙伯国的至宝,她瞬间懵圈。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当时见那玉,没觉得有啥特别,便没多问,还以为只是个礼物而以。 “你道是想办法,帮我取下来啊!”她急得直跺脚,催促锦昱道。 “他取不了,我来。”长公主起手又是一鞭。 锦昱见状忙将她推到一旁。 我的妈啊,来真的!见这架势不对,她跳起就往洞外奔去。这可是神鞭,挨一下,搞不好是要挫骨扬灰的! 她百米冲刺,跑到荷花池旁,见到小柒还在扫地,忙冲她嚷道:“快跑,鞭子来了!” 小柒听罢,也不多问,只管跟着她一道飞奔起来。 嗖,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该死,忘了她会飞! 项右右见她来者不善,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小柒护在身后。 长公主哼唧了一声,又甩来一计鞭子,眼瞅着就要落她身上了。 霎时,她身前瞬间生出一道半透明、上下游走的光罩,像个护盾般,将那鞭子挡在了外面。 她睁眼细瞧,盘旋在自身周围的光带,好像是条龙。这又是什么!她被眼前情形惊住。 “可恶!”长公主骂骂咧咧道:“他连‘法力游龙’都使给你了!” what!“法力游龙”?《魔兽世界》吗? 想当年,她被晨宇拉进《魔兽世界》网游里,可没少被这些低级小怪坑。 那会子,她看中了“血精灵”的美艳高冷,一心只爱这个角色。可在新手村升级,就得打“法力游龙”,做任务啥的。 第一次玩这么复杂的游戏,她看不懂地图、找不着npc,还经常被怪给薅死,满世界地跑尸体……晨宇也没说建个小号带带她,真真的往事不堪回守。 别说,眼前这游走的光龙,还真有点像那游戏里的小怪。可是,不是东方神话嘛,怎么跑西方去了。 打住……这会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还是快想想,怎么解决当下的麻烦。 第14章 疾风尽扫前缘事 思绪回归正轨,项右右冲着长公主嚷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说罢,她转头冲小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小柒摇了摇头,大叫道:“我不走。” 这小丫头,平日里看起来胆小怕事的,怎么这会子,反倒勇气可佳了呢!她抱怨她脑子一根筋,再呆在这里会受伤的。 “把珑玉给我!” 见她身前的光带消失殆尽,长公主立马收起鞭子,徒手上前来抢。 项右右左躲右闪,竟发现自己的速度,快得更开了挂似的。长公主的几次抢夺,都被她完美避开。 半晌过后,长公主啥也没捞着,一气之下又唤出鞭子,冲小柒甩去。 “小心!”项右右将小柒环在怀中。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鞭就要抽上她的背时,锦昱突然闪到她身旁,一伸手将鞭尾抓住,护下了她。 “你这是何意?”长公主见他如此,恨得直咬牙。 “你不可伤她!”锦昱喝道。 “有何不可,你不要忘了,我彤慧才是你的太子妃!”长公主怒吼道。 左丹丹在这里叫彤慧啊,好像是比“左丹丹”好听一点点。等下,她说啥太子妃。 突然,她有种被故技重施了的“感脚”! 想起那会在台上,晨宇也是这样,大声宣布左丹丹是他未婚妻的。当时她还傻呼呼的拉着他,说自己才是项右右。可谁知,那个渣男混蛋竟说:“我只当你是妹妹,我要娶的是左丹丹啊!”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要不是突然间地震,估计自己早把他揍成个半身不遂、没女人敢嫁了。 那时被羞辱的仇还没报,这会锦昱又自己送上门来。她没多想,抡起拳头,朝他左肩挥去。 锦昱吃了她一计重拳,愣了半晌,方才缓缓转过身来,一脸歉意道:“对不起,阿璃!如果你打我,能让你痛快些,那你只管打。” 想不到,这人还挺自恋! 项右右懒得理他,走到长公主身旁,抓起她空着的那只手,握了握,诚肯地说道:“大姐,不是我要跟你争,这男的,他就是个大猪蹄子,我劝你还是另觅新欢!” “滚!”长公主猛地一推手。 嗖……她就这么滴,没头没脑向后飞出了二三十米,咚一下摔在地上,差点没把尾巴骨给摔折了。 小柒见状,忙叫唤着跑过去扶她。 “阿璃,你没事!”锦昱此时也赶到她身旁。 项右右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长公主一眼,心想:我好心劝她,她还推我!你爱咋地咋地,我懒得理你! “小柒,我们走!”她拉起小柒,转身向“兰桂齐芳”行去。 写满笔记的小本本,还在先前住的地方,她要回去收拾行礼,出宫去。 她两刚走到荷花池边,锦昱突然追了上来,拦下她。 “阿璃,你要去哪?”他焦急地问道。 “我去哪,不用你操心。拜托,你看好你老婆!”项右右毫不客气地回道。 “阿璃,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扣紧她两肩。 “不用解释,我没兴趣!”她喝道。 “小心!”小柒突然大叫一声,挡在了她身前。 他二人这会只顾着讲话,都没注意到,长公主的鞭子再次甩过来,将小柒直直甩入了荷花池中。 “小柒!”她迅速推开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锦昱见状,刚要入水救人,岂料,被长公主的鞭子缠住了腰。 “阿璃!”他大叫道,正欲施法时,天空突然落下一人,直直跳到水中,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将那两人从池里拖拽了上来。 “多谢你。”项右右混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发现救她二人的又是渊待卫,忙感激道。 又见他这会正用手试探小柒的鼻息,她深深吸口气,问道:“她怎么样了?” 渊侍卫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会!刚才还活脱脱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她不信这是真的,忙用以前学过的溺水急救法,试图救回她。压了半晌的胸口,作了半天的人工呼吸,全都图劳无功。 “右右,她在落水前就断气了!”渊侍卫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她歌还没学完呢!” 项右右泪流满面,那“感恩的心”,刚刚教到“感谢有你”这,后面还有好多没教完啊。 “小柒,起来,你还要学‘听妈妈的话’,你忘了么?” 她一把抱紧小柒,“呜呜呜……”心疼啊!就像儿时那会,突然不见了心爱的洋娃娃。 她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向长公主。 “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她!” 她怒发冲冠,也不知哪来的神buff,一个闪现就到了长公主跟前,怒气值爆表,提手一个把掌,重重甩在她娇嫩的脸蛋上。 她这一闪一拍,行云流水、一气喝成,一般人还都瞧不见是啥具体动作。 长公主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脸大嚷道:“渊待卫,快杀了她!” “慧儿,你要闹到几时!” 天空突然传来慈婉的人声,铿锵有力。 项右右抬头望去,是彤慧的妈妈——三仙岛岛主。 她怎么也来了,项右右这会子有点后怕了。刚才一时冲动,只想着替小柒报仇来着,便狠狠扇了她一个嘴巴子。 再看看彤慧,此时已被仙娥扶起,左脸鼓起一个大包,像刚生出了个瘤子,上面还挂着她的掌印。她瞧瞧自己的手,真有这么厉害嘛? 这会,锦昱已从神鞭的缠绕下解放出来,站到她身后,脱下身上的龙纹大氅,就往她肩上披去。 “不要碰我!”她警觉地向前跳了一步。 啪嗒一声响,她胸前的那块传家宝玉,不知怎么地,掉落到石板地上,顿时碎成了两半。 一阵疾风扫过,吹来尘土带走沙。 锦昱望着她,二行热泪夺眶而出。 “这……不关我事啊!它自己掉的。” 她正纳闷,刚才不是还说这玉,解不下来么,这会怎么…… 突然,一道赤黄色的光带,从碎玉中乍出,穿过众人,缓缓飘至荷花池上方,向着天空洒出一道光幕。 第15章 大海边拜别 这光幕中,慢慢浮显现出一座漂在空中、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宫殿。细长的尖顶,像那西班牙的圣家族大教堂,直冲云霄。一只金色的大鸟,伸展开巨大双翼,从画面上飞过。 我去,这是无线投屏,还是海市蜃楼啊?自己好歹也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这神话世界的异象还真没法解释。 再瞧瞧其他人,也都一副目瞪口呆、疑惑不解的样子。 看来不只我一个丈二和尚!她正思量着,只见那光幕逐渐消失,那道束光也暗淡下来,化为一根丝线,慢慢飘至她身前,停了下来。 这个是?她伸出手去,刚想抓住它。却见这根长长的东西,猛地抖了抖,歘一下,瞬间穿进了自己体内。 忽然,她觉得身子暖和起来,体内有股热气来回流走。紧接着,双脚缓缓离开地面,她整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飘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要升级啦?她心中一颤,“妈妈救我!”刚叫出声来,突然眼前一黑,再就诸事不晓了。 …… 项右右第三次在“兰桂齐芳”中醒来,一睁眼便叫着小柒的名字。 “对不起,阿璃,小柒她已经……”锦昱依旧如同前两次那般,守在她身旁。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她咬咬牙,愤愤道:“她遗体呢?” 不管怎样,她为救自己而死,怎么着也要去她灵前磕几个响头! “下葬了!”锦昱低下头道。 “什么!下葬了,不等我醒来,为她开追悼会,你们就把她给埋了!”她瞪着他。 “已过去十日,怕腐坏。”锦昱解释道。 “十天,我晕了这么久!”她一脸懵,摸不清这又是什么规则。 好,这里也没有冰室。算了,去她坟前磕头也一样。“葬哪了?”她继续问道 锦昱望了她一眼,怯生生地道:“葬,葬……海里了!” “海……海里!”她瞬间石化,咧开的嘴一时没给收回去。 半晌,她抽了抽嘴角。“你丫的,火化了还能有个骨灰,丢海里了,让我去哪找!” 眼下,她只想变身成为一头英勇的野狼,一口咬死他与彤慧。 “彤慧呢,那个凶手去哪了?”她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回三仙岛去了。”锦昱道。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杀完人就跑,“刺果果”的畏罪潜逃!“去把她抓回来,治罪啊!”她急得胡乱比划一通。 锦昱抓紧她双手,道:“对不起,阿璃。我做不到。” 又是“对不起”,他除了这三个字,就不会说别的了吗?她把头闷进被子里,半晌不出来。 她气他两,也气自己。当初,要听了小柒的话,早早出宫去,她也就不会白白牺牲。都怪自己,太自以为是,害死了她。这回真的是祸不是福哎! “阿璃,我是想告诉你,你爹爹的‘伏羲琴’有眉目了。” 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突然听到锦昱这番话,她忆起那天晕倒之前,看到的投影,还有那根丝线,是不是都与琴有关?想到这里,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盯着他,“你快说啊!”她心急如焚。 锦昱愣了愣,将那日之后,皇叔跟他所说的,悉数告知。 一番话听下来,她终于搞清楚了,那日投影中的天宫,便是下一根琴弦的所在地;而那条赤黄色的光带,正是“伏羲琴”的琴弦之一——日弦,现下应该已在自己体内。 琴弦为什么会跑到我身体里面?不会爆炸。这个神话世界,太刺激了,好怕怕! 她来回思量着,那“伏羲琴”是建木的神器,若璃又是建木的神仙,用她的身体当下容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之前还偷听到,要找琴弦,没那么容易。眼下立马就出现一根,按这速度发展下去,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回家了。我得赶紧的!想到这里,她将锦昱推了出去,心急火燎地打包起行礼来。 “衣服装两件,还有荷包。”忽然,她摸到那两只装着压岁币的小包。 可怜的小柒,她来到这的第一个好朋友。本以为,她与渊侍卫之间,会擦出爱的火花,谁知道……哎!自己还说要罩着她,谁知竟是她保护了自己。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通。之后,又继续收拾。 最重要的小本本不能忘了,她拿起自己费了好些功夫,才整理清楚的攻略本,翻到翼州那页。 “翼州,九州大陆东,自北向南邻玄、齐、阳州;地高气冷,羽仙族司;仙有双翼,振翅能飞,居天空城,驾大鹏金翅。”这些是她从锦昱给她的书里,摘录下来的信息。 翼州地高气冷,那羽仙族不会真的长得像只鸟,混身上下都是羽毛。当时她读羽仙族的资料时,脑中不断浮现出《山海经》中,羽民国的样子来。 还有那天宫,就在天空城里面,我到了那边,要怎么上去呢? 一想到自己跟本不会法术,在这个神话世界里,简直就是个新手渣,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kill了,真是愁死个人。 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傻人有傻福。凡事只要去做,就有希望,总比啥也不干来得强。 七彩手串、鸡头发簪,咦?怎么还一个荷包。她抓来细看,清雅的墨绿色,上面绣着扇形花瓣的两朵小花,小花旁边还用银色丝线,绣了个小小的“璃”字。 她放到鼻下闻了闻,好清幽的味道,舒服啊!这个与那些个东西摆在一道,又有个“璃”字,肯定是若璃的。错不了,一并带走了。 收拾完毕后,她依旧从窗中爬出,偷偷摸摸地潜行到宫外。 项右右大口呼吸着这宫外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不多会,她来到大海边,拾起根不大不小的树枝,又找到七块大小不一的石块。 她将树枝放在最下,又将七块石头按由大到小的顺序,从下往上逐一叠放好,堆出个圆锥的形状。之后,又对着石堆磕了三个头,口中还念叨完许多的话儿,这才起身向城中行去。 第16章 堑崖镇遇断桥 这会,项右右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她这才想起,一大早起来,都没顾得上进食。正巧,路旁有卖早点的,就随便买了两只肉包与豆浆,大口吃喝起来。 别说,这宫外的东西,就是比宫内的好吃,虽然样子没宫里做的好看。但这吃的东西,哪能只看外表呢,内里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某些人一样。 见着前面有个钱庄,她立马跑进去,用先前锦昱给的银票,换了些碎银。又买了套稍厚实些的男装,还有一匹马儿。 还好之前在云南考察时,学过怎么骑马,不然这会只能走路了,她万分庆幸。之后,便一路向北,向翼州方向行去。 这阳州,北方地势要比南方高出不少,天气也比南方冷了许多。 两日后,她来到了一座名为“堑崖”的小镇子,这儿正是阳、翼两州的交界处。 这会正当晌午,她换上身男装,又披了件厚实的斗篷,牵着马儿进了镇子。 “这小镇好热闹啊!”她感叹道。不太宽敞的街道两旁,立着许多店铺。她随便转了转,咋滴都是卖的野味、皮毛呢? 好不容易见到几家不一样的,既然卖的都是些弓弩、飞刀、大网啥的。 这个小镇莫不是个狩猎场,不然怎全都是这些玩意儿!她感觉路上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赶紧走,赶紧走!她拉着马儿,向镇外行去。见到出口处,有家现烤锅饼的摊贩,摊主看起来还比较和蔼,她便要了几个饼,顺带着询问了下去翼州的路。 穿过片竹林,沿着山路又行了大半个小时,她远远瞧见前方尽头处,似乎是悬崖。 崖边一左一右立着两座石像,鸟头人身,应该有一丈来高。石像旁不远处,好像还扎着几顶帐篷,帐篷旁还有几辆马车。 这是在悬崖旁露营呢?项右右突然觉得,这里的人都怪异得很。 走进细瞧,她发现,有一顶帐篷门是敞着的;帐篷内,有一中年妇人正在收拾。 “姐姐,请问,去翼州是从这儿走吗?”她压低声线问道。 妇人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瞅了她一眼,道:“桥都断了,过不去了。”说罢,又低下头继续整理。 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跑崖边看了看,连个桥的影子都没有。她又细细观察了那两座雕像,应是之前用来吊桥的墩子。 她瞪大双眼向对面瞧去,感觉雾蒙蒙的一片,啥也看不清。又探头往崖下瞅了瞅,差点没吓死。对她这种恐高的人来说,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跟坐飞机坐在窗口没有两样。 她忙折回到妇人身旁问道:“您知道,这桥为啥会断么?” “还不是一个多月前,雪灾给害的!”她撅着嘴、满脸怒气,接着骂道:“天杀的,把这桥都压垮了!害我们回不了家。” 突然听到她说回家,她忙问:“您家在翼州?” “咋不是咧,不然能在这住帐篷!”大婶白了她一眼。 “那没人来修吗?”她接着问。 莫不是这交界处,两国都懒得管?没理由啊,那些个羽仙族,飞来修个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她揣测道。 “是啊!说来也怪。”妇人指着石像,继续说道:“之前桥断了啥的,不到半日,仙官们肯定来修了。可这次,都等了半个月,也不见有人来。” 见她对这桥如此熟悉,她又问:“您经常来这吗?” “是啊,我们就是小商贩,经常要两边走动,倒腾些货物。以前都好好的,这次真是,要命喔!”妇人说着,坐在地上嚎头大哭起来。 她见状,忙从包里掏出些碎银,递到她手里。 妇人接过银子,吸了吸鼻子,又道了声谢,便不再哭了。 想来这翼州仙家,应是出了啥状况,不然也不会如此了。她正思量时,突见前方走来一中年男子,头顶斗笠,手上拎着两只还在蹦跶的鱼儿。 男子走近帐篷,大叫道:“媳妇儿,咱今天有鱼汤喝了。”说罢,将鱼扔给妇人。 “大叔,您好。”项右右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 “小哥?你这是……”大叔将头上的斗笠解下来,放在一旁。 “我想去翼州,刚到这,就发现桥没了。您知道哪还有别的路吗?”如今此路不通,她也只能想法子另寻他路了。 大叔看着她,皱着眉头道:“有是有,就是难走了些。” 他向镇上的方向指了指,又往西边指说道:“出了镇子往西走,绕到齐州,再往北翻过座雪山,也能到。” 齐州!也对,翼州与若璃的老家也是挨着的,她这会竟会忘了这茬。挺好,顺道去建木看看,指不定就突然回家了呢。她思量着,又道:“多谢您。” 话音刚落,在一旁准备生火的妇人也凑了过来,亲切地对她道:“小哥,我看你人不错,不如你就跟我们一道,等桥修好了再过去。” “是呀,不然从齐州绕路,至少三天。况且,我们还听说,那片最近有妖兽出没。”大叔在一旁补充道。 “妖兽!”她惊道。 先前,她只知道有仙、有魔,没听锦昱提过有妖兽啊!好像……那几册书上有过只言片语,但说的都是,“怪妖恶兽,皆被各仙族灭”了的嘛。怎滴她一出门,就又有妖兽了呢。 妈啊!她此刻突然有些后悔,心想,不如回去找太子帮忙……呸呸,项右右,你有点骨气行不,如果此时是若璃,她会这么做吗? 想到这里,她立即谢别这对夫妻,骑上马儿返回到了镇上。 当天,她备足了人和马的干粮,又购了件裘皮大衣;之后,还为自己选了两件防身武器,一支轻巧的袖里箭,还一柄锋利的长剑。 这些跟武侠片里学来的生存技能,打死她也不会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全都派上了用场。另外,她还是有点拳脚功夫的;耍剑,也会个几招。 三年级那会,她身子特别瘦弱。妈妈听说少年宫来了个武术教练,就立马替她报了名。她当时就纳闷了,人家姑娘都是学芭蕾、探戈的,怎么自己要去武刀弄剑。 “我不要!”她果断拒绝了妈妈。 “右右啊,这芭蕾、探戈,都是国外的东西,哪有咱自己的武术拉风!你瞧那些电视里的女侠,丈剑江湖,多酷!”妈妈循循善诱。 她歪着脖子想了想,好像也对。 就这样,她又被妈妈坑成了“女侠控”。要不是三年后,那教练被迫回老家娶媳妇,没准她今天就不是古琴专业、而是武术专业的硕士了。 第17章 翼州城外战蛛妖 第二日一早,项右右吃过早饭,便骑上马儿,向西行去。 “这齐州,咋长这样!” 又行了二日,她来到了一片焦黑、阴森的石林前。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石林内传出阵阵鬼哭狼嚎,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四周围一团死气,她硬着头皮,驾着马儿,快速穿过石林,又来到一地势低洼处。 地面有被烧焦的痕迹,两旁有地裂留下来的断坑;大小不等的碎石,还有些黑乎乎的,不知是木炭、还是烧焦的骨头,散落各处。 这里以前应该是片树林,还有河流。 她想起《山海经﹒海内南经》有记载,“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在窫窳西弱水上。” 如今这翻景象,她心中突然一阵酸楚。真不知,这里之前,到底经历过怎样可怕的场面,肯定比现代那场地震要惨烈得多。 她踢了踢马肚子,可马儿却立住不动了。 该不会是饿了!她忙下马,掏出袋粮草。喂给马儿吃完后,继续拉着它前行,可马儿依旧不肯迈开蹄子。 看这情形,应该是怕了!在危险面前,动物往往比人要敏感得多。 这会,她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从马儿身上取来包袱,又摸了摸它的额头,道了句你走,便独自一人转身,走下了河道。 难不成是若璃附体,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心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正趋使着自己继续前进。 越往北走,气温越低。河道的土石也越来越硬,皑皑的白雪山渐渐出现在眼前。 天空飘起了雪花,她将全部衣衫都穿在身上,系紧衣领、裹好斗篷,嘎吱嘎吱地踏着积雪,顶着凛冽的寒风,杵着长剑一步一步向山顶攀去。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红军过雪山时,可比这雪大多了;再看看那抗美援朝的“长津湖”一战,多少勇士冻成冰雕,没一人退缩。想到这里,她觉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夜幕渐渐降临,风雪暂停,一轮孤月从东边升起,清冷的月光叠照在皙白的雪面。 她继续前行,渴了,就抓起一块雪,放到口中;饿了,就从包中掏出干粮,撕咬下一块。这可比冻土豆要软和多了。 翻过山顶,她远远望见,山下有星星点点的人家,心中稍微安稳了些,便再次加快了脚步。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来得轻松。下到山底时,积雪也消失殆尽。她顺着路,来到一石桥前。这会,天空星星点点又飘起了细雨。 石桥两头的石灯亮着,她走近细看,见这石灯与那悬崖边的桥墩子一样,都是鸟首人身的样儿。 这应该是翼州的地界了。她松了口气,还好这一路没遇到啥妖兽,总算是平安到达了。 哈哈,要赶紧进城找个馆子,大搓一顿。这几天一直嚼冷饼,害得她的胃,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她张开双臂,仰起头,让细雨打在脸上,有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翼州!我来啦!”她大声叫道。 哗啦啦,一阵狂风吹过,吹得石桥两侧的竹子哗哗作响,枯叶横飞。她忙抬起衣袖遮脸。 “哐当!” 突然,前方传出重重的声响,她感到脚下有轻微的晃动。 是啥东西砸地上了?她收回衣袖定睛细瞧。 “妈呀!好多腿啊!” 这词?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她来不及多想,撒腿往回跑去。还没跑出两步,就感到身前一团巨大的黑影,嘭一下挡住了去路。 我去,它莫不是个跳蚤! 在石灯的映照下,她终于看清楚了,这是只一丈来高的、小头大肚、长脚的山蜘蛛。 以前在书上,见到过这怪兽的模样,光看小图就已吓得她混身发毛,如今见到个活物,那个酸爽,牙都掉了一地。 况且书上还说了,这怪性格极其凶残,一见到人,就用蛛丝绑起来,拖回山洞里吃了。 “大蜘蛛啊!”她大叫一声,突然觉得这词,也很熟悉。 她吓得直打哆嗦。果不其然,这蜘蛛抖了抖圆滚滚的肚子,刺啦一下,从口中吐出团白色的东西。 项右右本能地往后跳起,这一跳不得了,尽然跳出十米开外,成功避开了大蜘蛛的网盖。 咦,我有轻功!之前咋没发现?莫不是那个什么弦,跑我体内,给了神力?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啊! 正高兴时,突然这蜘蛛八爪用力一弹,从地上跃起,跳到她正上方,顶着个巨大的肚子,直直向她砸去。 她迅速一个右滚翻,机敏地避让了过去。可谁知,自己背上那个大毛斗篷,却被这蜘蛛的爪尖给扣住,连带着将她一并扯倒,仰摔在地上。 背后一阵生疼,她望向天空,好像有好些星星在向她眨眼。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回去见爸妈!” 她憋足一口气、聚力两脚间、狠狠一跺,只听见刺啦一声,整个人横着飞起,斗蓬被撕成了两片。 感到自己居然能驾驭飞起的身体,她忙在半空立直身子,轻轻呼气,慢慢落到一旁的空地上。 “我去,狂躁了啊!” 她脚还没站稳,就见这大蜘蛛突然直起两前爪,抖动着小脑袋,向自己冲刺过来。 经过两个回合的较量,她这会已不觉得这玩意,有那么可怕了。 她再次跺脚,反身跃起,扳动袖里箭,冲着这货的头部射去,不偏不倚正中它左眼。紧接着,继续趁热打铁,她翻身利索地抽出利剑,刷一下斩断了那货锋利的前爪。 只听得这蜘蛛,闷声怪叫了二声,迅速向后退了二三十米。 这身手矫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哇塞,我这是小宇宙爆发啊!她瞧见,月亮这会又探出头来,似乎在为她打call、叫好。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她摆出一幅“月野兔”变身的姿势,用剑指着那怪,大叫道。 “废物!” 一阵阴冷邪乎的声音传来,比那总管的更加诡异,像是被电频处理过一般。 突然,她头皮一阵发麻。什么情况,这货还会说话! 第18章 神秘的青剑 项右右闻声望去。 一个周身乌黑,头顶尖耸、模样怪异的人,从蜘蛛身后走了出来,伸出只手,冲着蜘蛛隔空划了个圈后,立马握紧五根指头。 这可怜的蜘蛛,立即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不见了。 天呐!黑吃黑?她打了个冷颤,又觉得这人长得很是奇特,脑袋上像顶了根大春笋似的。 “竟要吾亲自出马!”怪声从大春笋那儿传出。 只见他将双手举起,合十又后置于胸前,口中叽叽歪歪念道了几句,不知是哪里的话。 几缕黑烟,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手边。突然,他快速推掌,一股黑气直冲她而来。 项右右这会光顾着看了,没做任何防备,突见一团黑气向自己逼来,忙双手持剑抵挡。 忽觉一阵寒流直逼上身,她一时没招架住,被那股黑气推出了几米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利剑也折成两断,掉落一旁。 看来刚才那个蜘蛛,只是个前菜,这春笋头才是热腾腾的硬菜啊! 她揉了揉胸口,有点疼。自己这刚觉醒的三角猫功夫,不知道够不够用。眼下,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刚才那股子神气劲,一下全都消失殆尽。 春笋头将手背到身后,缓缓靠向前来,边走边道:“汝就这点本事?” 看来跑是跑不掉了,硬着头皮上,打架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式。 她站起身来,对着春笋头啐了口血沫子,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大吼一声:“你过来呀!” 瞬间,她感到胸口处热流汇集、迅速膨胀,有种要爆裂的感觉。 完蛋,我不会真的要爆了!她想起以前,被晨宇带着打游戏副本时,有些怪太长时间没被打死,便会自爆,全团都跟着死翘翘。 她忙用手摁住胸口,突然瞧见手挽处的手串上,有颗树珠,正不断地闪烁着赤黄色的光茫。 那怪物一见着那光,迅速冲了上来,掐住她的颈脖,将她举离了地面。 突然感到呼吸困难,项右右胡乱地抓打那怪的手臂,只觉得坚硬如甲壳。她拼命挣扎,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真的要死在这了么? “妈妈、爸爸救我!”她本能地叫了出来。 刹那间,一道强烈的青光汇聚在她胸前,化成一柄神剑,直直穿过春笋头的身体。 只听得它惨叫了一声,化作一团黑气,烟散在空气中。一颗绿色珠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项右右悬浮在半空,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闪光的神剑,轻轻道了声:“青剑?”便失去了知觉。 青光渐渐黯淡下来,嗖地一下消失不见。她整个人正面朝下,摔到了地上。 …… “我这是在哪?” 项右右第四次醒来,翻身侧卧,发见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中。屋里家具陈设看起来虽有些旧,但却很干净。房中点着暖炉,炉中还飘出一丝陈香味儿。 她低头,见自己衣衫齐整,又抬头瞧见自己的包袱挂在一旁架上,长舒了口气。脑中突然回忆起,那夜与那两妖兽打斗的情景。最后,自己好像看到了把青色的剑。 难不成,是《蜀山奇侠传》里青剑,它来救我啦?好像不对,这个虽然跟仙、魔有联系,但却是现代人创作的故事,跟上古神话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那把青剑,会是什么来头? 她正摸不着头脑时,忽然听见有人推门,忙又假装睡去。 进到屋子的人,见她还没醒,便转身,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 她眯起条缝,瞧见进来的这位,穿着一席白衣,个子看着还挺高。 忽见这人转身,她忙又闭眼躺好。 她似乎发觉,这人放下东西后,并没准备出去,而是走到她床旁,轻声坐了下来。 他怎么还不走,一直坐在这。他想干嘛啊,看我睡觉吗? 半晌,她见这人一动不动地呆在她身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模样,心中一阵嘀咕。 赶紧走啊,我……我想…… 这会子,她突然觉得,小腹中有股气流,在迅速下窜。 噗……一声响,至少持续了三秒。她瞬间觉得舒坦了不少。 肚子是舒服了,可这鼻子有点受不了啊!咳咳咳……她这会,险些被自己出的虚恭给熏死。 一张眼,只见一男子望着她傻乐。 “柏……柏舟……” 她瞬间呆了眼。自己那高大,伟岸、英明、俊美的老母亲形象啊,就这么一不小心,给毁了。 肯定是啃那些凉饼子啃的,这会胃里也不难受了,估计是都给排了出去。 “阿璃,又见到你了,真好!”柏舟乐呵呵道。 “不准笑!”她总觉得他那笑,比蒙娜丽莎的笑还神秘。 “见到你开心啊,为啥不能笑?”他反问道。 几天不见,你小子还学会顶嘴了。她心中这般想,嘴上却道:“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傻得很,还是严肃点比较帅。” “好,那我以后少笑。”柏舟点点头。 她见他摆出一脸正经的样子,忙问道:“这是哪?你怎么会在这?我又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我师父的医庐,在翼州西羽镇上。那天,我去山里找雪蛤。回来时,见你趴在桥头,便把你扛回来了。”柏舟回道。 原来是这小蛇救了我啊!真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啊。看来还是要多谢若璃,养了只好仙宠。“多谢你啊!”想到这里,她忙道谢。 “阿璃,你跟我说这个,就太见外了。你以前也救过我啊!”柏舟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哦,对对,把这茬望了。她又继续道:“你之前不是在皇宫吗?啥时候跑翼州来的?” 他嘟起个嘴。别说,那模样,还挺可爱。只听他道:“那日,你叫我别再来找你,我就回来啦!” “就这样?”她觉得这小蛇的心思,单纯得有点让人怀疑。 “就这样啊,等我学会了做人的规矩,再去找你。”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来还是只勤奋好学的蛇呢!她想起《青蛇》电影里,小青一扭一扭地学人走路,都学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傻乎乎的他,要学多久,才能真正懂得做人的道理。 第19章 出发去羽都 “还有啊……”项右右顿了顿,“你住在翼州,怎么不早说!”她心想,要知道他住这,怎么着也要留下他,一起上路了。 “你又没问。”柏舟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要是换成自家喵子,她早一计“天马流星拳”飞过去了。 “好,怪我咯!”她瘪瘪嘴,又道:“那你师父人呢,快带我去见他。”她眨巴着双眼,满脸期待。 “阿璃,你眼睛好大哦!”柏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又差点吐血。 “我问医仙,你扯我眼睛干嘛!”她揉了揉太阳穴。 “我以前,没这个样子瞧过你嘛!”他道。 “那这会你瞧也瞧了,该带我去见医仙了。”她昂起下巴,摆出一副“这很公道”的样子。 忽然,屋外传来扣门声音,紧接着有声音道:“柏舟哥,镇老爷和仙官在前院,说要见医仙,你快去看看。” “好,我这就过去。”柏舟说罢,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咦,这来的是些什么人,也要找医仙?项右右跳下床,抓起衣架上的外衣套上,跟了出去。 医庐前院,一位身穿丝绒夹棉坎肩,体态微胖的花甲男,正来回踱着步子。 他身后,两位头顶金羽冠、身着金色盔甲,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满脸严肃地立着。 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所谓的“仙官”了。可为啥子看起来,这么像黄金圣斗士啊,还是双子座的!虽然这画面,看着有点搞笑,但总比全身是毛强多了。 花甲男一见到柏舟,立即迎上前来,拱手作揖,笑道:“柏舟神医,老神医可在?” 咦,他叫柏舟神医!可以啊,看来他在这还有点名气。 柏舟见状,忙回礼道:“大老爷客气了。家师外出云游,不知要何时才能回。” “这样啊?”花甲男摸着他那半花的山羊须,半晌眼睛放光,看着他道:“小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这大老爷将他拉到一旁,项右右捏手捏脚地,也跟了过去。她竖起耳朵,突然听到“天空城”三字。 忙跳到这老爷面前,道:“去去,我家小神医答应了。” 大老爷这会,突然喜出望外的脸,怎么看都有点儿像藏狐。 他眯起眼瞅了她半刻,回望柏舟道:“既然尊夫人都准了,我这就去回复。” 他说罢,立即朝那两黄金圣斗士奔去。 “啥啥夫人啊!我是他‘麻麻’。”项右右冲着他的背影大嚷道。 这老头一点没眼力见儿。她埋怨着瞟了眼柏舟,突见他又望着自己傻笑。 “阿璃……”柏舟刚唤出二字,就被她打断 “不准叫阿璃,以后叫麻麻!”她说道。 “麻麻是什么,能吃吗?”柏舟一脸天真地望着她。 她想了想,觉着麻麻叫出来,确实不大方便,又道:“以后叫我右右姐。” “叫姐啊……”柏舟顿了片刻,又道:“感觉把你叫老了!” 咦,这二货啥时候,情商突飞猛进啊!她好奇地再次打量着他。嗯!她点点头,好像是比之前稳重了些。 “那好,以后叫我右右,或者阿右都成。”她接着道。 “好的,阿璃。”柏舟应道。 好,错觉,刚才肯定是眼花了。她安慰自己。 …… “千鸾公子?”这是项右右这两日来,第三十次,念叨出这个名字。 二日后,她与柏舟乘上去羽都的马车,这会正在车内,又翻看起召书来。 “也不知道,这千鸾公子是个什么人,竟让翼皇老儿亲自下召,请医仙替他看诊?”她万般好奇。 那日“黄金双子”飞走前,赠给柏舟一个锦盒与一卷金锦卷轴。 她抢着接过来,打开那锦盒一瞧,里面竟然放了十来片金子,都制成羽毛的模样。金子下方,还有一枚拇指大小的鸟头印章,章底刻着“穹凌”二字。 他两又翻开卷轴,发现是一封召书,上面明确写着看诊的对象、时间与地点。 听着她的提问,柏舟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呢。我与师父住在西边,离羽都还有些距离。” 也对,刚变成人的小蛇,能知道多少。她心想着,便不再去问。 这马车坐久了,实在无聊得很。 “柏舟,我教你念诗!”她突发奇想,他想要学做人么,我这个当麻麻的理当义不容辞! 她这会,似乎已经忘了老母亲教熊孩子写作业的艰辛。 “好呀,快教我。”他听她如此说,兴奋得赶忙转到她身旁坐好。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她念了两句。 他跟着念,念完,忙问:“阿右,这‘柏舟’二字,可是我的名字?” “小样,还不赖嘛!”她像教小朋友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又继续道:“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柏舟念完,不解地看着她:“这句是什么意思啊?” 遭了,这两句是讲谈恋爱的事,不能教坏小孩子。想到这里,她忙胡诌道:“这两句说的是,要对头发梳得整齐的君王,忠心耿耿。” 柏舟望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念到这,她还真不知要怎么解释后面的这些,忙又道:“诶,算了算了,这首太难了,换首。” 来个简单点的。想到这,她又继续念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柏舟见她抓耳挠腮,也不多问,只顾着继续跟着念。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刚学完这句,柏舟忽然叫停马车,起身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这家伙整啥呢?”她好奇地掀开车窗布,向外看去。见他在一家最路边摊旁,买了两大袋子东西,不知道是啥玩意儿。 “你这整的两袋啥,黑了唧的。”待他回来,她忙问道。 “木瓜干啊!” “要来干嘛?还买了那么多。”她不解地问。 他突然塞过一袋,到她怀中,有板有眼道:“这袋给你,之前在建木峦,你总摘山桃给我吃来着。” 哟西!他这是在投木瓜报山桃啊,想不到刚教完就见成效了。 “那还一袋,是要给谁啊?”她好奇地问道。 第20章 问诊“留人醉” “给锦昱啊!”柏舟道。 “怎么是他!”说实话,项右右还真没想到,他们两之间还会有这层关系。 “之前我一做错事,你就罚我面壁不许吃饭,他便会偷偷送山桃给我。”柏舟眼中流露出十万分的感激。 若璃啊,若璃!她心中惋惜道:你家小蛇这智商,感情都是被你给整的啊! 半晌,她又问:“柏舟,你见过我娘亲吗?” 她这会突然好奇这个世界的娘亲来。 “真人没见过,不过在她的灵位牌后,有她的画像。”柏舟想了想道。 啊,灵位牌!她好不惊讶。 如此说来,若璃娘亲应该在建木爆掉之前,就离她而去了。 突然,她有些伤感,又有稍许安慰。至少,她真正的父母都还在,也身体健康,虽然一时半会见不着。 “我娘亲好看不?”她继续问道。 “跟你一样好看。”柏舟不假思索地回道。 一路上,两人边聊边吃。别说,这木瓜干酸酸甜甜的,还挺美味,到羽都地界时,已被他两啃了大半袋子。 这会正值黄昏时分,远处飘浮在天空中的巨大岛屿,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披上了一层血红色外衣。 我去!这这,这不就是宫老爷子的天空之城——拉普达浮岛,好壮观啊! 她正感慨时,忽然天空传来一阵狭长的鸟鸣声,一只金色大鸟从他们上方飞过,向天空城高耸的宫阙飞去。 “金翅大鹏鸟啊!”她惊喜地叫出声音来。 这与她之前在光幕中,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柏舟拿出召书,按书中所指,找到一处名为“杏林阁”的地方,又将那枚鸟首印章交于阁主。 阁主细看过后,便替他二人安排好房间,并交代好下人,明天带他们问诊的事情。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去那天空城啊?” 他两用完晚膳,一路晃晃悠悠,向后院的西厢房行去。 “乘大鹏鸟上去啊,我今天瞧见那金翅背上有人!”柏舟道。 “你以为是坐飞机呢,买个票,谁都能上啊!”她瞟了他一眼。 “鸡……好像不会飞。”他听罢,一脸怀疑地看向她。 “我错了,当我没说!”见他这会一副想要抬杠的样子,她忙打住。 “好啦,别想多了。等明天见到那个千鸾公子,咱再问问,兴许他知道呢!”柏舟道。 对喔!她之前光顾着好奇位这公子的身份,竟没往这个方向想。要不是他提醒,还真误了这条重要的线索。 他好像突然变聪明了,她冲他竖起大拇指。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他脸红了下。 “赶紧睡了,明天早起干活。” 她说罢,推开房门一瞧,这屋的里屋就一间卧房,卧房里也就摆着一张床,顿时傻了眼。 “这么大的杏林阁,就给咱一间屋子!这阁主也太小气了。”她心中不悦,打量了柏舟一眼。心想,不会!难不成还要跟他……都是那个镇老爷,真是乌鸦嘴! “阿右,我最近灵法精进了许多,保准不会乱变。”柏舟一脸诚恳地瞅着她。 “真的?”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要不放心,把我搁在脚后,给我留个被子角就成。” 柏舟这番说道,老实巴交、可怜兮兮、我见犹怜得很。 她见状,一时心软,便应允了他。临睡前,她还特地在他的蛇身上绑了根发带,又找出只布袋将他套住。 本以为这样子就上了双保险,能万无一失了,可谁料到第二日一早…… “柏舟,你个死骗子!”房中传出项右右的尖叫声。 她一个佛山无影脚,将再次叠在她身上的柏舟,狠狠踹到床下。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她瞪着他。 突然,她瞧见他头上套着个布袋,脖子上还挂了只蝴蝶结,睡眼惺忪又一脸茫然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柏舟取下头顶上的布袋,一脸迷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又变了啊?下次,下次保证不会了 “还想下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信你!”她絮絮叨叨地将他推出里屋,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一个时辰后,有马车来杏林阁外,将他二人载到了一幢建筑前。 这是座五层高的楼宇,金色琉璃顶、反宇飞檐、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得要命;楼宇的一半矗立在岸上,一半矗立在水上。 此时,阳光正洒在碧绿的湖面上,波光许许。水面上映衬出的楼阁的倒影,一阵风吹来,碧波荡漾。 他两立在楼前的牌坊前,见牌坊上镶嵌着三个金色的大字。 “‘留人醉’。这就是千鸾公子的住处了。”柏舟歪着头,倒向她耳边道。 “住这么大的独栋别墅,还临湖。看来翼皇,真的很看中他啊。”项右右用拳头顶住下巴,好奇心又添了几分。 不多会,从楼内走出来一小厮,来到他二人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便将二人引进了楼里。 这“留人醉”不仅外表宏伟气派,内里更是精雕细琢、高贵典雅。一楼正中央,有个大大的圆形台子,上面铺着花色地垫。 低层的楼廊间,还走动着不少男男女女。他们个个华冠丽服、俊美非常;有的手中还捧着些,像是笙、三弦、手鼓之类的乐器。 感情这儿就是个演艺厅啊!那……那个千鸾公子,难不成是个艺人!哇塞,能让掌权的,花重金请人来替他看病,这可不得是国宝级的啊!她这会又感叹道。 小厮将他二人请上四楼,来到一间房门前,对门内轻声唤道:“公子,神医到了。” “请进来。”屋内,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出。 “快点啊,快点!”项右右摩拳擦掌,就像早高峰坐地铁上班的人,随时准备好一开门,就直直冲进去。 终于,见着门缓缓打开,她刚要抬脚,突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惹得她一阵咳嗽。 柏舟见状,不知从哪掏出个帕子,递到她手中。 她接过,擦了擦嘴,缓缓退到他身后。 屋内,门窗紧闭,像那初冬的傍晚,阴冷昏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放慢脚步。 第21章 警觉的病号 房间里屋的床榻四周,围着层层纱幔,幔内有个卧着的人影。 项右右睁大了双眼使劲瞧,可怎么也瞧不清那人的模样。 “请神医坐。”幔中人连继咳了好几声。 柏舟在床榻旁坐下,对幔中人道:“公子,可以请脉了。” 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从纱幔中缓缓伸出,落在床边的腕枕上。 这只手,除了没啥血色,堪比完美!项右右感叹道。 以前在现代,大家常夸她那双手,又细又长,很适合弹琴。今天见了这手,她才知道《诗经硕人》中,所说的“手如柔荑”,是怎么个“如”法了。 柏舟探了探脉,又请他换另一只手。沉思片刻后,问道:“不知公子可否面观?” 太好了,终于可以瞧见他人脸了。他会长啥样,王一博、陈伟霆、千玺弟弟……,她脑补了无数个帅哥的形象。 幔中人默不做声,只是不紧不慢地咳了一下。 你倒是快点啊,快点掀开帐子啊……她瞪大眼睛盯紧围幔,一副饿鬼投胎的模样。 “姑娘,多有得罪,我们公子不见外人。”小厮突然冲她行礼,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别……别介……我……我也是会瞧病的!” 她祈盼了这么久,眼瞅着就能一睹庐山真面了,这会子却要赶她出去,她绝对不甘心。 “请!”小厮下了逐客令,语气坚定得很。 “柏舟!”她扯了扯他的衣服,轻声叫道。 “阿右你先出去。”柏舟道。 纳尼,他也叫我出去!行,我先忍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她嘟起两腮,气鼓鼓地走出屋子。 不让我看,我看别人去。她唧唧歪歪地走下楼梯。 这会子,圆形舞台上,有几位乐师,刚摆好几件乐器,吱吱咕咕地调起了音。她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得出神,都不知道柏舟这会已来到自己身后。 “这么好看啊!” 柏舟突然在她身后说话,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见是他,她懒得正眼瞧,依旧盯着那些乐师,道:“看完啦?” “看完了。”柏舟随着她,一道看向舞台。 这……他咋不和我说说那公子长啥样,非要我问么。 她见他半晌啥也不说,实在沉不住气,忙笑脸相迎,道:“咋样,咋样?” “什么咋样?”柏舟瞧着那群乐师,敷衍道。 “长得咋样啊!你明知顾问。”她急道。 “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问天空城的事呢!”他这才转过脸来望着她,又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 这次,她竟从他眼中看到了鄙视。 “好,是我肤浅了。”她竟主动在他面前认错,估计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他嘛……”柏舟突然道。 “咋样?”她再次眼中放光。 “当然没我好看。” 听他这么一说,她白了他一眼;歪过脑袋去,又觉得这话听着虽然有些刺耳,但好像也很合理。 “走,先回去,明日再来。”柏舟说罢,转身下楼。 啥,明天还要来,耶!她心中大喜,来日方长,她就不信了,会见不着这千鸾的面。 出了“留人醉“,看看天色,差不多也快到中午了。这会,项右右的肚子又咕噜乱叫起来。 民以食为天,先吃饱了再说。想到这里,她拉起柏舟,寻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一家酒楼外。 都说下馆子要寻人多的,这话还真没说错。瞧这店外门庭若市、排队都排到街尾了。这架势,绝对不输那个“海底捞”! 他两排了大半个小时,喝了几杯小二送来的茶水,这才进到店里。 店内高朋满座,掌柜的叫嚷声、跑堂的招呼声、食客的攀谈声、碗碟的碰撞声,通通杂糅到一块,热闹非凡。 小二送来茶水与小菜,又为他们推荐了些店内的招牌菜。有啥红烧岩羚肉、毛豆土鳖头,白皮黑脸狸、花菜红颈雉、野雕叼石鲵。好家伙,全是些野味,就差穿山甲了。 这能吃嘛,不怕得非典啥的啊!她忙唤小二,点了个家常的小鸡炖蘑菇。 小二一脸诧异,问道:“客观,您不‘打野’,来我们这‘食味斋’吃鸡,不大合适?” 感情“打野”是这个意思啊!她抽了抽嘴角。 “啊!多谢啦,我这两天闹肚子,还是吃点清淡得好。”她装佯捂着小腹道。 “你哪不舒服?”柏舟见她这副模样,紧张地坐到她身旁。 这家伙,这会子凑个什么热闹。她对他使了个眼色。 小二听罢,随口又叽歪了几句,便走开了。 午饭后,项右右觉着有些撑,便提议沿着道路,慢慢晃回去。 道路尽头再过去是一座石桥,立在湖上,与湖那头的“留人醉”遥相呼应。 我去,今天什么日子啊,石桥上这么多人,栏杆还挂着彩带!她这才意识到,不仅是这石桥,这一路上都人潮涌动,大伙儿都跟过节似的。 桥上挤着许多的年青男女,像是在往湖里扔什么东西。 她向前挤了挤,见一姑娘,双手合十,指尖夹着个钱币,低下头,嘴巴动了动,之后将钱币扔到了水里。 他们这是在弄啥呢?祈福!她想起好多景区里,都能见到这场面。 这时,桥对岸传来锣鼓喧天声。桥上的人听到,便立马骚动起来,纷纷向另一头行去。 她见状,忙拉起柏舟,跟着大队人马,过到湖对岸。 对岸的桥头,有个大大的广场。 她垫起脚尖,从人头缝中瞧见那广场上,搭着个露天戏台。戏台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呵呵!来得真是时候,唱大戏啊,这必须要看看。 她想起之前跟着自己导师,做过一个非遗的项目,是关于古琴与昆曲的,那会儿对中国传统戏曲,有过一丢丢的涉猎。 这会儿,场上的锣鼓声暂时停下,场下的喧闹也随之戛然而止。只见几名穿着一样的龙套,牵出几卷灰色的长布,伴着好似笙、三弦之类的乐响,上下来回抖动着长布。 这演的是海浪吗?她好奇。没多久又见那长布被撤了去,一块木块画的大石头不知何时,被摆在了戏台的右边。 第22章 咒语?到底是啥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从戏台左侧跨步到中央,面对着观众。 我去,这演的是谁啊!项右右瞧着那面具,眼睛到要挂到嘴角了,眉毛还竖着长,奇丑无比。 只听这人拖着长腔,唱道:“哎呀……呀!今日,我定……要娶了她……回家……家……” 这拖腔虽长,可这唱法,她听着,怎么也不太像传统戏曲,倒是有点山歌的调调。 那人唱罢,转头躲到“石头”后。这会儿,从舞台右侧,缓缓行上来一女子。七彩云肩、白色绣花长裙、水钻头面,在阳光的印照下,bulgbulg的,闪瞎人眼。 再看脸,十里粉妆、美貌如花。她口中咿咿呀呀地唱道:“天……那个漏……,地……那个陷……啊…” “啊”字刚拖到一半,忽听得一阵急促的嗡鸣声,有愈振愈响的趋势。 霎时,戏台周围狂风四起,观众皆抬手掩面。 只见两团黑影,伴着巨大的哄哄响,从桥下钻出,悬浮在戏台上空。 顿时,两戏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双双晕倒在台上。 “鬼头妖,鬼头妖!快跑……” 人群中有人大叫,众人闻之色变,皆惊声尖啸、四下逃散。不一会功夫,整个空地上便只剩下项他们二人。 “快跑啊,愣着干啥!”项右右拔腿就跑。 谁知柏舟竟然一把抓住她的腰带,硬是不让她走。 “你干嘛!想死啊!”她急得冲他大声嚷嚷。 “这两个小怪,你至于嘛!”柏舟一脸淡定的模样,差点没给她气死。 当然至于啊,我现在是项右右好嘛!我要是若璃,还会在这!转念一想,好像不对,估计换成若璃,她也得在这。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然分分钟被秒。刚想到这,还不等她迈步,那两团黑影已经窜到自己面前。 她硬着头皮一瞧,哎呀!是两只周身发亮、黑红相间的硕大黄蜂,飞快地振动着半透明的翅膀,头上也都顶着根尖刺。 春笋头!她突然想起桥头遇到的怪人。 “妈妈啊!”她转身,跑到戏台下躲了起来。 突然,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见那两妖兽没有跟来,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瞄向柏舟。 这会儿,他正两手各持一长针,左右手同时开弓,与那两怪打得火热。 “耶!” 见他将那两妖刺倒,她一时忘情,激动得跳了出来。 这柏舟,平时看起来傻兮兮的,关键时刻还能派上大用场,太棒了!想到这里,她快步向着那高大的身影行去。 “不要出来!”柏舟大叫道。 她一愣,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突然间,自己就被两只利爪抓起,拖到半空中。 妈妈啊!怎么还有,而且是刚才的二倍大。她这会才瞧明白,刚才那两,估计也就现在这头的孙子。 “救我啊!”她冲着他哭嚷道。 这鬼头怪挟持她后,立马开始向远处飞去。 “出剑啊!”柏舟边追边嚷,大概从未见过自己的主人,这般胆怯的。 “剑,剑?什么剑?”她突然想起那天,与春笋头打斗,最后是把青剑救了自己。 “你的神剑啊!”他大吼一声。 神剑?我的神剑,难不成是这咒语?她心想着,立马铆足了力气,大喊一声。 “我的神剑!” 啥都没有!好,看来不是这个。 “不对啊!”她冲他叫道。 “蠢货!” 突然听到柏舟丢来的这二字,她沉默了! 竟然骂我蠢,不就是个xxl号的春笋头吗,我那天还砍了只会说话的呢!对了,我……我那天是怎么,把那柄剑给整出来的!她脑中迅速回忆那日的情形来。 “妈妈救我!”她大叫道,好像那天喊了这个的。 喊完,眼前还是什么都没出现。 难道不对!“青剑救我!”她又大叫一声,依旧两眼空空。 不对,那天好像没喊“青剑”来着。该死,早知道这样,当时一觉醒来,就该追着柏舟,问清楚那剑的事。她悔不当初。 咒语到底是什么啊?眼瞅着这鬼头怪,就要飞进山里了,她急傻了眼,胡乱吼了一声:“爸爸救我。” 啥子……那道熟悉的青光啊,终于等到你!她瞬间泪流满面,只瞅着这神剑,欻欻两下,刺穿那怪的头颅。 虽然这咒语,听起来没那么正经,但是……爸爸啊!我亲爱的爸爸!是我的错,太忽略您了!她发自内心,由衷地感叹道。 从小,爸爸对她,基本上是放养,除了时而问问“有没有钱花外”,好像就没有其它的了。所以一到关键时刻,她压根没往他老人家身上想。 鬼头怪被戳得脑浆崩裂,这会刚刚松开爪子,她整个人就立马开始下坠。 “爸爸救我!”她再次叫道。 咦,这回咋不管用了。青剑围绕着她打了几个转,不多会,便“刷”地一下消失了。 “啊……”她四肢乱舞,双眼紧闭,发出惨烈的啸声。 半晌过后…… 奇了!?这么高摔下来,咋不疼呢?她缓缓睁开双眼,抓了抓脑瓜子,坐起身来,看看四周。 好大一片林子啊,还有不少人,在野餐来着。这树,好像是桑树!她瞧见那些老枝上,吐出好些嫩绿的新叶。 小学生物课,老师教大家养蚕宝宝那会,她在山里,还摘过好些这样子的嫩叶。 突然,她身下伸出一只手,颤颤巴巴地抖了抖。紧接着,屁股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 “救……救…我!”哐当,那手又倒了下去。 “妈啊!啥完意!”她惊慌地跳起来,仔细一瞧。 倒霉催的,竟是个人!被天上掉下来的她,砸了个不知死活! 她将他翻转过来,看这身材,应该是个男的。 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凉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这人拖到凉棚内。说来也怪,这凉棚里居然也放了一床琴。 她伸出手去,试探了下他的鼻息。还好,没挂,松了口气。 想着自己也就一百斤多点,不算太重,她转过头去,瞧了瞧方才那人趴过的地方,陷下去一个人形坑。又瞅回那人。 “看这脸给脏得,我替你擦擦!”她边念叨,边掏出帕子,将那些淤泥擦去。 好不惊讶!烂泥底下,竟藏着张比女人还妖娆的面孔。 第23章 助人为快乐之本 鼻梁纤挺、眉毛细长、唇珠微翘,肤若凝脂。 咦?怎么这儿会有道疤。 项右右突然瞧见,这人右边的下颌骨与耳朵的交汇处,有一条一寸来长的疤痕。 一个男的,长得跟个“东方不败”似的,该不会是易了容。想到这里,她忙捏了捏他下颌骨上的皮,正经八百的“皮包骨”。 看来是真的。她伸出手,从他颈后的头发中,捋出一缕来,将那疤痕给遮了去。 柏舟这会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在这等会。要是晚了他还没来,再想办法回去。她心中嘀咕完,便跑到琴旁,席地而坐,愉快地弹了起来。 不多会,琴声便引起来了附近游玩的男男女女。 一曲奏罢,只见一位年青女子迎上前来,对她行过一礼后,道:“姐姐的琴弹得可真好,不知能为我与情郎,弹奏一曲么?我们今天刚相亲成功呢。” 相亲!项右右看看周围的听众,大多数是一对对的男女青年;再瞧瞧这初春的新绿,她幡然醒悟! 以前在《诗经》中读到过二、三首诗,讲的就是春日的桑林中,男欢女爱的事情。 其中最出名的,要属《鄘风》的那首“桑中”了。“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多美的句子啊,望着那姑娘,她笑得合不拢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拍拍胸脯,撮合人的事,她最乐意不过了。就弹曲“凤求凰”。相传,这可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喔,还是首古琴名曲呢! 她缓缓起手,如凤凰吟唱;渐入佳境时,其音清澈,调趣高妙,周围男女皆听得入了迷。 这会儿,她大拇指刚要上绰到高音位置时,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扑啦扑啦”两下,将她与桌上的琴一并掳了去。 不是,又要飞! 眼下,自己正被那个被她砸晕的人,擒住腰带,像拎小鸡那样。虽然在半空中吊着,但她似乎已有些“麻木不仁”了。 万万没想到啊,这波基于“系统脱敏法”的操作,倒是将她多年的恐高症,给彻底治愈了。 “喂,小帅哥,你怎能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她仰起头道,语气中有些许不满,又略带嘲讽。 帅哥不说话,拽着她继续又飞了一段,在山顶端的一个石洞前落下脚来。 “我想请姑娘帮个忙。”帅哥斯斯文文地行来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有你这样请人帮忙的吗?”她撅着嘴质问道。 “方才在棚中,姑娘的琴声,让我想起了位故人。”他道。 “关我什么事?你把我掳来,不会是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两手护在胸前,大叫道:“你不要过来啊,不然我要叫啦。” 刚想高喊“爸爸救我”,只见这帅哥苦着张脸,道:“今日是我亡友的尾七……” 哽咽了片刻,他又继续道:“我想请你抚一曲,以慰故人在天之灵。” 原来是找她弹琴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之前在现代,也有人会请自己,去帮忙“坐个阵”啥的。 想不到,这帅哥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秉着“助人为快乐之本”的人生观、价值观,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帅哥领着她,侧身进到石洞内。 这洞的入口虽然狭窄,但里面还挺宽敞的。洞顶有一条裂隙,稀稀疏疏地垂下几枝藤蔓。一缕天光从裂隙间穿透进来,映照在洞中的小潭上。 潭右侧有一张石案,左侧罢着一副木制的架子,架子上放了些竹简、陶罐,还有个精致的首饰盒。潭后的石壁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洞,洞内嵌着只木盒,靠近了能闻到一丝香味。 帅哥将琴摆放到石案上,又在木盒前拜了三下,转身对她道:“有劳姑娘了。” “弹个啥好呢?有了!”她灵机一动。 忆故人的话,抚那曲《大明宫词》中的“长相守”——就是太平常弹的那曲,再合适不过了。这首曲子凄婉缠绵,每个音符都流淌着深深的眷恋之情。 回想当初,她学这首曲子时,也时常忆起去世的外婆。 “凤,凤……” 刚弹到高潮处,她仿佛听到有人叫唤了两声。 突然,帅哥从背后紧紧搂住她,泣不成声道:“你回来了……” 冷不丁被人从背后“偷袭”,项右右这会子惊慌失措,一张嘴,便冲着他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这一口,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半晌后,她发觉嘴里有点咸咸的,这人的手腕,竟硬生生地被她咬出血来。 可他呢,依旧不依不饶,还变本加厉,硬是将嘴凑到她耳旁,不停地唤着“彼凤”二字。 “爸爸……”“救我”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帅哥脖子一歪,脑袋垂在她肩上,再不动了。 项右右见状,一个翻身,迅速踹去一脚,将他踢开,口中碎碎念道:“真晦气,竟是个神精病!” “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 她抬头望去,两行老泪瞬间流淌。 “亲人啊,你怎么才来!”她紧紧握住柏舟的手,像阔别多年的战友。 半晌后,柏舟走到那人跟前瞧了瞧,皱起眉头道:“怎么是他!” “谁?”听他这么一说,她打心底好奇,忙凑过去问道。 “千鸾公子。”柏舟道。 “啊,这神精病是千鸾?!”她大眼如牛,下巴这会都掉到地上了。 翘首以盼的国宝级艺人,竟是这样的一个姿态,闪亮登场了。 “他,他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还能飞天遁地?” 她记得那日在他房中,他不但有气无力,还不停地咳嗽,手也是煞白,一看就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个……”柏舟想了下,道:“不好说,指不定是装的。能飞天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这样啊。”她瞅了眼那水潭,起身取来一只陶罐,打了一罐水,又走到那人身旁,道:“我把他泼醒,问个清楚得了。” “走!反正明日还要复诊,不急这一时。” 柏舟拍了拍她,转身向洞外行去。她见状忙扔下罐罐,赶紧跟了出去。 第24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回到杏林阁,项右右越想越不明白,这好端端的神剑,为啥要叫“爸爸救我”? 瞧瞧人家的剑名,那什么“干将”“莫邪”、“倚天”“轩辕”、“横霜”“定坤”啥啥的,叫着多利索、听着多带感。再不计,py人家“紫青双剑”,叫个“青剑”也好啊。 她拉来柏舟,问道:“那个剑,是个什么来头?” “哪个剑?”柏舟反问道。 “就是我一喊‘爸爸救我’,就会跑出来的,浑身发绿光的剑。”她解释道 “噢……你说‘浩天’剑啊!”柏舟恍然大悟。 咦,这剑有名字啊,叫“浩天”,真不错。她摸着下巴,心中暗爽。 “这是你爹爹的剑呢!”柏舟补充道。“我记得那会,你身旁的结界,就是它变成的。” 难怪了!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叫“爸爸救我”,这剑就会跑出来。看来是若璃的老爹,拼了老命、也要保住女儿的执念,在起作用。 可他们这不是叫“爹爹”的吗,怎么叫“爸爸”也行?难不成…… 项右右的脑瓜子里,不知道装的些什么,成天没正经,尽想些有的没的。 她跑到屋外,对着天空大吼一声:“dad,help !” 嗖地一声,绿光乍现,那“浩天”立马现形,停在自己面前。 我去,这也行。她喜不自胜。 好好玩,再试试别的。待那剑消失后,她将她所会的全部语言,逐一试了个遍,就连方言都不放过。 哇噻,神奇了,居然都奏效!看来只要心中想着“爸爸救我”,管它哪国的,只管吼出来就成。她乐得手舞足蹈,直到又一声“蠢货”传来。 不就是救了我两次嘛,你个“非人哉”得意个什么劲啊! 柏舟见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目光极具杀伤力,忙咧嘴笑道:“阿右,依我看,你只要唤‘浩天’,那剑也能出来。” “是么!” 她忙试着唤了声“浩天”,还真如他所说,神剑如约而至。 这货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翻瞎折腾。她这会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明明就是自己太跳脱,这会子又怪到人家头上。 …… 翌日上午,他两闲得发慌,决定再去城中走走。 昨日,接连发生那么多事,害她都没能好好逛逛这繁华的羽都。 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项右右好久没有逛街了,眼瞅着这一路,跟创意市集似的,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每个小摊前,她都过去凑了把热闹,忙得不亦乐乎。 这会儿,她正钻进一家饰品店里,对着一支金凤钗细细观赏起来。 这工艺,了不得,比现代的首饰店卖的还精致;样式嘛,即华丽而不俗气。再想想这个福、那个生里,见到的那些臃肿金饰,跟这个完全没法比喟。 “姑娘真是识货,这金凤钗,可是咱这最好的师父打造的,就这么一支,这几日‘春禖’,拿来送给心上,最合适不过了。”店主见她爱不释手,忙推销了起来。 想想这玩意,又带不回现代,揣着还怪麻烦的,她便又放了回去。一转身,见柏舟在一卖花草茶的摊位前,正忙着嗅那些花花草草。 看来这家伙还真是敬业!她脸上,又挂起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继续逛去。 “咦,这荷包……”她在一个卖香包的货架前停了下来。 货架上挂有两只荷包,与她之前收拾行礼时,见到的绣有“璃”字的那个,一模一样。也是墨绿色、绣有扇形花瓣小花,只是这两只上面没有绣字。 她拿起闻了闻,也跟她那只的香味是一样样的。 “老板,这个是哪来的?”她好奇地问道。 老板打量了她一番,神秘地挤挤眼,在她身旁小声道:“不瞒您说,这两可是仙家之物。是我先前去齐州做生意,人家拿来抵债的。” “多少钱?我要了。” 这是若璃家乡的东西,买下来,也算是为她留个纪念。她掏出钱来,将两荷包揣进怀里。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他二人又走到那戏台处。今日这会,戏台还没开锣。昨日打斗的痕迹,早已被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没有拥挤的人潮阻挡,项右右瞧见戏台后方,立了座宫庙。 在庙宇前设戏台,没毛病。以前这大戏,还都是演给神仙或祖先们看的。 她走进去,见里面立了尊神像,女人模样,慈眉善目、玉面挂喜、漫腰锦裙、绣带垂身,还赤着一双脚。 这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她想想又觉得不对,佛教大约是在汉明帝、差不多公元67年左右,才传入中国的。这上古世界里,应该还没她。 她又想想上古神话中的女神,还真不多,好像就女娲娘娘与西王母两位。 她见神像前,有不少善男信女在拜拜,也跟着拜了起来。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 “你求子吗?”柏舟见她这样,好奇的问道。 啊,这个是送子娘娘么?娘娘莫怪,小的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她心中嘀咕,又拜了拜。 “也成,母神照样管婚嫁。莫不是你着急嫁人啦?”柏舟语气中略带调侃。 “原来是母神啊,这么说是女娲娘娘啦!”她乐道。 母神女娲,抟黄土造世人、熔彩石补苍天、斩鳖足立四极,是个不折不扣、受万民敬仰的人物。 她的事迹,自她忆事起,就开始听;再到后来的语文课本、传奇小说、专业着作中,都有见过她的身影。 “你才急着嫁人呢,信不信我呆会就把你嫁出去!”她怼了回去。 先前那个卖金钗的老板说的,这几日正值“春禖”,是年轻男女出门相亲,求姻缘的日子。所以,昨日桥上才会那么多人,都是想在“踩桥会”上投币祈福,找到自己意中人。 “你把我嫁出去了,关键时刻就没人救你了!”柏舟瞅了她一眼。 好像也对!这小蛇能打能跑的,还自带追踪技能。她心想,要不是他三番二次救下自己,估计这会子,早不知凉哪去了。 她哼起那句“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行出了宫庙。柏舟见了,也一道跟了出去。 第25章 应聘“留人醉” 用完午膳后,两人又来到“留人醉”。 这会儿,牌坊下的告示牌前,围满了人,边瞧边议论着。 “我听说之前那个琴师,去了上头就没回来。” 项右右刚靠过去,就听到有人说道。 “可惜我不会弹琴,不然我就去应招了。”内圈的一人道。 “可不是嘛,谁要咱们仙家喜欢音律呢!保不准,咱也能那样。”又有人发感慨,语气中尽显羡慕之情。 啥,弹琴!她正纳闷,耳畔突然响起了柏舟的声音。 “阿右,我先进去。你一会看完,去里面等我。” “去,去。”她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只顾着往人群里钻。 “那个彼凤,当时可是乘大撵,飞上去的。” 她刚挤到告示板前,又听见有人说道。 彼凤!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是在哪听过么……对了,昨天,是从那个神精病嘴里叫出来的。 项右右忆起,当时听到这个名字,还下意识地觉着,这两人应该是一对儿。 千鸾、彼凤……“鸾凤合鸣”啊!这会看来,铁定错不了。 “本乐坊重金,急召琴师一名,有意者请入内详谈。”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告示上的内容细读了出来。 “他们这是要请琴师!” 她脑中灵光一闪,这正是个接近千鸾的好机会,绝不能错过了。刚提手要去揭那告示,她又突然打住。 等会啊……昨天,千鸾要自己替彼凤弹啥“祭曲”来着,这么说……彼凤是已经挂了啊!再看看周围的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样子,想来他们都以为,她去当快活神仙了。 按他们说的,再加上千鸾所指,彼凤应是去了天空城后嗝屁的。她把脑中已知的信息,从头到尾又理了一遍。 如此看来,当琴师,虽有去天空城的机会,但也有可能会丧命啊! 我去,这翼皇、翼后到底是个啥脾气?不是羽仙族老大嘛!按书上说的,他们应该是翼州万民的守护者才对啊,怎么会跟老百姓过不去呢? 她脑中突然浮现出,南北朝时期,几个极度败家皇帝的奇葩事迹来。 刘宋的那个刘昱,整天不是给人开瓢、就是开凿,没事还喜欢拿着把箭,朝人乱射一通。 还有北齐的那个高洋,也是个神精病,喝多了就乱杀人,连自己喜欢的妹子都给砍了。砍完后,还不得安生,非把人家的大腿骨做成琵琶。然后呢,自己还边弹边哭“好可惜啊,好可惜!” 何必呢,害人害已不说,还留下个千古骂名。 哎,那还要不要去应聘琴师?她这会犹豫了。这去,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彼凤;不去,指不定就要跟天宫城说永别了。这事……换成是若璃,她会如何决定呢?她心下琢磨着。 “当然是去呀!” 突然,她脑中窜出个声音,替她做了回答。 那就去!她果断地撕下那告示,挤出人群,向楼内走去。 身后,围观的群众,发出声声惊叹与阵阵掌声…… 留人醉内,眼下有许多的小厮,正在张灯结彩、粉饰台阶、置换陈设,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咦,他们这是要干嘛,开party吗?总不会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重新布置。 都说好奇害死猫。她这一打听方才得知,这儿的老板,为给大家增添点信心,赢得一个月后的才艺大赛,才要重新装修的。 她还听说了,赢得比赛的人,可以去到天空城,亲自在翼皇、翼后面前表演。 就在刚才,她还在对如何去天宫城一事,一筹莫展。眼下接连传来两个好消息,惹得她心喜惹狂,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大厅的圆台上,两个小厮刚将琴摆放好。项右右就大大方方地行了过去,在琴案前坐下;调了调弦后,立马来了一曲。 柏舟这时,正在千鸾房中看诊。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清婉流畅的琴声,时而如冰泉汨汨,时而如天籁飘飘,时而如人语细微。 千鸾一听到琴声,立马起身下榻,披起外衣,走到护栏旁,望眼欲穿地盯着那弹琴的人。 柏舟见状,也跟着了出来,见项右右在台上抚琴,思量了半晌,突然来了句:“若雪飞飞,璃花依依!” 这会儿,她刚弹完,忽然觉得鼻子好痒。 “哈啾。”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好唤醒一旁如痴如醉的人们。 “姑娘此曲,仙乐绕梁,令我等三日不觉肉味呀!”一位中年男子,穿得挺浮夸,还有些市侩的样子,走到台上称赞道。 方才她弹的那曲《流水》,搁在现代,可是正经八百的名曲,里面用了“七十二滚拂”的技巧,尽情模仿出泉滴水流的声音。想当年,她在比赛中,还以此曲摘得过桂冠。 “您过讲啦!”她谦虚地回礼道。 “不知姑娘可愿留下,为我这‘留人醉’添光溢彩呢?” 一听这人是老板,她心中暗爽,成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原来是老板大人,幸会幸会。”她装模做样地行了个礼。 “姑娘只管开个价。”老板见她不正面回答,忙将话题转移到酬金上。 “所谓是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她一番心得还未发表完,只听得有人道:“不知千鸾,是否有这个荣幸……” “千鸾公子!”四周的人见他亲自下了楼,都毕恭毕敬地弯身行礼。 “哎呀!我的爷,你怎么下来了?当心着凉,坏了嗓子。”老板边说边解下自己的裘皮大披,系到他身上,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看来他还真是国宝,不然这里的人也不会如此了。 “在下想请‘我麻麻’姑娘留下来?”他走到项右右面前,行了一礼。 我麻麻……他在叫谁呢?她瞧瞧左右,都是男的。 “原来是‘我麻麻’姑娘啊,幸会、幸会!这名字,大气、高贵啊!”老板一脸阿谀奉承,又拱了拱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才叫‘你粑粑’嘞! 她正纳闷,这些人怎么连名字都给她改了。突然见到柏舟,在台下对着自己比划出个“耶”的手势,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26章 看戏得灵感 这千鸾是智碍么?该不会是被我砸的!可他好像本来就有点神治不清,昨天还搂着我叫彼凤来着。这样子都能当国宝,看来那翼皇、翼后还真挺奇葩的。 项右右想起两州边境处的断桥,还有到翼州后、接二连三遇到妖怪的事。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她嘴中这会儿,突然叨出句“至理名言”。 “姑娘想吃红薯啊?”老板听她提起红薯,忙接着道:“我们这红薯可好吃了!有红心的、黄心的、紫心的,白心的;做法也多得很呐,有烤的、蒸的、炒的、凉拌的、拔丝的、火罐的……” “打……打住。”她猛地叫停老板,果断答道:“行,我答应了!” 老板听罢,突然眉开眼笑,用力拍了个巴掌,大叫一声“好得很哇!”随后,立马又上下打量起她来。 半晌过后,只见他拉着项右右的手,对周围众人大声道:“今日起,这位就是我们这的头牌琴师——‘玉凤’姑娘了,大家欢迎。”说罢,他铆了劲地鼓起掌来。 周围人见状,也一并跟着拍掌庆贺。 项右右一听,差点没恶心死。这老板,刚才还说“我麻麻”高贵、大气,这会又迫不及待地给她改名字,还改得这么俗气。他是非要延续这“鸾凤和鸣”的噱头啊? 行,为了“伏羲琴”,暂且忍了。她冲他扔去个“皮笑肉不笑”。 之后,便与柏舟回到杏林阁,收拾好行礼。这日傍晚,他两便搬进了“留人醉”,分别住在千鸾隔壁左右的房间内。 …… “啊啾!”、“啊嚏!”、“啊戚!” 这日午后,项右右与柏舟、千鸾,一同来到那桑林中的凉棚内。这会也不怎么地,估计是倒春寒,他们仨,挨个地打起了喷嚏。 今日虽起了些风,但春寒敌不过地热。这会子,还处在“春禖”时节,来林子里玩乐的人,有增无减。 项右右揉了揉鼻子,瞧着他二人道:“你们说我坏话!” “玉凤,我们也一道打了的!”柏舟不苟言笑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听罢,立马甩出个白眼杀,惹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千鸾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折出个角,在嘴角轻拭了下,道:“想必是楼主大人,在念道我们了。” 肯定是他了!项右右心想,这几日,他整天阴魂不散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问曲子想得咋样啦、排练排得如何啦之类的。 说什么一个月后,要代表“留人醉”,与其他乐坊一道,在翼皇、翼后前同台竞技。只最终摘得桂冠的人,才有机会去天空城……啥啥的。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真是没想到,来到这神话世界,也要被卷。 眼下,他们仨实在不想再听那老板的唠叨,便以找灵感为由,跑到山里郊游来了。 空然,对面树下走过来一年青女子,体态丰满。方才,她就一直坐在那儿,盯着他们仨,瞧了半晌 这女子走到柏舟面前,从袖里掏出一只荷包,娇羞对他道:“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请公子收下这个!” 柏舟听罢,木讷了半晌。 项右右见了,一把捉过那荷包,塞到他手中,道:“你看人家姑娘多大方,你扭扭捏捏的,哪像个爷们。” 女子见他收了荷包,立马嗲声嗲气地道:“公子,那我们明日约桑林噢!” 约桑林?项右右此刻,略微浮肿的脸上,再次坦露出老母亲那慈祥、和蔼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这名女子。 “前凸后翘屁股大,好生养!”她用手肘顶了顶柏舟,歪过脸去,在他耳旁小声道。 柏舟瞅了她一眼,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何要……跟她约桑林?” 这家伙,还挑三捡四,小心日后嫁不出去!她心中叨叨,又觉得好像不大可能。算了,由他去。 忽然,千鸾伸出手来,搂紧柏舟的腰,还在他脸蛋上啵了一下。 “姑娘看中了我的人,那我们明日便一同约。”千鸾一边撩着柏舟的头发,一边道。 妈啊,好……那啥!项右右见了,小脸一红,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起来。 只见女子的脸,瞬间由红转绿、又由绿转白,一把从柏舟手中抢回荷包,扔下句“不打扰三位了”,转身飞快地跑开。 “美女,别走啊,再聊会……”项右右一时嘴贱,给补上一刀,还上下摆了摆手指头。 “哈哈哈……”她爽郎的笑声,惊起了林中的一群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去别处。 柏舟见她笑得人仰马翻,忙推开千鸾,红着张脸,盯着他。 “公子,明日约桑林哟!”千鸾突然学着方才那女子的口气,妖里妖气地冲着柏舟惺惺作态道。 谁知看似稳重的千鸾,骨子里竟也是个逗比。 项右右眼泪都给笑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感叹道:“物以类聚啊!鸾哥,咱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哈哈哈,她将手搭在柏舟肩上,忍不住又笑了一通。 …… 午后,三人吃过饭,四处溜达,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母神庙前。 这会戏台上,刚起了锣鼓点。周围的观众,也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今天要演的是父神、母神“情比金坚”的故事。 只听旁白之人念道:“话说天帝,为了验证母神与父神的爱情,命九尾狐狸化做风流俊少接近母神,又命青鸟化做婀娜粉黛魅惑父神,可他二人的爱,却深如大海、矢志不渝……” 话音刚落,配乐声响起,戏子们纷纷上台,各种唱、念、做、打了一翻,文戏、武戏交替出场,看得台下观众看得津津有味、纷纷拍手叫好。 终了时,“母神”与“父神”在一众花鸟神兽的簇拥下,携手迈入天庭。霎时间,喜乐齐奏、锣鼓齐鸣,合着台下众人的掌声、吆喝声,回味无穷…… 今日这场戏,没有鬼头妖的捣乱,项右右完完整整地看了下来,这会子正有点意犹未尽。突然,她脑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7章 台下“一月功” 前两年,项右右跟着导师做项目时,曾对昆曲《牡丹亭》中的唱段,进行过曲目移植。 当时,为了能更好地还原原曲的味道,她还特地找了位昆曲老师,学了几个月。虽然唱得不是太好,但其中的门道,也能说出个一二。 眼下,不如排个“古琴x戏歌”的节目,用戏歌的唱法,配合着古琴弹奏,演绎《牡丹亭﹒游园》一折中,最为经典的“皂罗袍”唱段。 她思量完,立马打量起他二人来。 千鸾嘛,有羽都“小夜莺”的称号,那杜丽娘自然是由他来唱啦。还一个春香,没啥词,就比划下手势、摆弄下身段,当个配角,柏舟来演就好了。 看他两,一个“娇艳”、一个“婀娜”的,站在一起,还有点内味。 想到这里,她捂起嘴,偷着乐起来。 说到做到。一回到“留人醉”,她立马坐到桌案前,边唱边写出“皂罗袍”的现代曲谱来。 写完后,她又卧在窗旁的躺椅上,拿着谱子反复唱着,看看哪里节奏需要调整,哪里需要换成大切分,哪里可以加些和弦,让它听起来更有歌曲的感觉。 突然觉着有些困,她索性闭起眼,恍恍惚惚之下一歪头,便睡了过去…… 这里是……我怎么又回来戏台了。 她正纳闷时,忽然,一阵大风吹起,飘来一团灰雾,瞬间将她包裹,完全辨不清东西南北。 在雾中,她来来回回兜了几个圈子,也没见到有其他的人影。 我去,这么大的雾霾,会不会有毒啊!她忙用袖子掩住口鼻。 “乒乒乓乓……”四周传来金革之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搞什么鬼,这么大雾还有人打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癔症。可转念一想,这神话世界,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谁……?”她大声问道。 无人应答,兵戎之声依旧激烈。 她寻声找去,忽然,在前方的雾霭中,见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在缠斗。 “是谁在那边?” 她鼓足勇气,对着人影大声叫唤,却依旧无人理会。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吓得她大叫了一声“爸爸救我!” 瞬间,绿光乍现,浩天剑已出,嗖地一声,迅速朝向那人影刺去。 雾散云开,只见其中一人单膝跪倒、双手撑地,缓缓转头看向她…… “阿右,快醒醒……” 耳边传来一阵呼喊声,就在快要看到那人的长相时,突然身体一阵剧烈晃动。她猛地睁开眼,原来是柏舟。 “是你啊!”她道。 “我刚才路过你房间,听到你在大叫‘爸爸救我’。” 他边道边替她把了把脉,见无大碍,这才舒了口气,接着道:“还以为你又遇到妖怪了,谁知是正在发噩梦。” 她抬手去摸额头,发现额上竟渗出好些汗来。 “你梦到什么了,出这么多汗?”柏舟说罢,递来一块手帕。 项右右接过擦了擦,道:“我梦见有人打架来着。” “打架,男的女的?”柏舟继续问道。 她思虑了片刻,道:“好像是个女的,又好像是男的,雾太大,没能看清。” “该不会是梦见你爹爹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那瘆人的惨叫声,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难道,我真梦见若璃她爹啦?这还挺奇怪的,我都没见过他老人家,怎么会梦到呢? 她实在想不通,半晌后,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大概是,她与若璃的量子纠缠,交换得不够彻底,潜意识里还积压了部分若璃的意识,所以才会在自己梦里跑出来。 肯定是这样,她用在大学时,“心理学概论”选修课上,学来的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中,关于“潜意识”的理论,又一次成功地解释了神话世界的奇妙。 “估计你这几日太累了,方才又看了场戏,才会做噩梦的。我去给你煮碗安神茶,你喝了肯定能好些。”柏舟说罢便向屋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又摸嘴偷着乐,边嘀咕道:“想不到这小乖乖,还学会体贴人了。” …… “这里要这么唱……” 接连十几、二十日,项右右都在教千鸾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倒很是上道,很快就将这似戏非戏、似歌非歌的曲子,唱了个滚瓜烂熟。再加上他天生的好嗓音,不愧为“羽都小夜莺”的称号,连昆曲的精髓“水磨腔”,也被他拿捏得韵味十足、缠绵悱恻。 眼下,又过去了几日。经过她这一番苦心教导,千鸾的身段、表演,还有那兰花指……啧啧,活脱脱一春日里的大家闺秀。 再瞧那柏舟,虽然姿态马马虎虎、勉强过得去,可小春香的机灵模样,总差了那么点。 “注意啊!眼神、眼神很重要,指哪看哪!” 项右右这会又亲自示范,嘴角上翘,眉尾上挑,眼珠子灵活地左右转动,踏着小碎步。手指向高处、眼神立马跟了过去,念白道:“小姐,那是青山。”一会又半蹲下,双臂大开,望着身前的空气,念道:“那是杜鹃花。” 柏舟跟着练了半晌,眼神算是合格了,可为啥总绷着张脸,看起来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模样。 “你能笑笑不?作为艺人,如果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会掉粉的。”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我笑起来不好看,不让我笑么?”柏舟道。 咦,我啥时说过这话?她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可那会不是刚好…… “咳咳……”她假装咳了两下,道:“那是以前,从今以后,你要多笑笑。笑起来才帅嘛。”说罢,还捏了捏他的嘴角。 “你两感情真好!”千鸾见他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在一旁感叹道。 “你又想彼凤姑娘啦!”她不加思索地说道,心想着,好端端的一对壁人啊,就这么阴阳永隔,哎……天妒红颜呐! “阿右,彼凤是公子,不是姑娘。”柏舟在她耳畔小声道。 第28章 三人组!出战 啊!是公子,彼凤是男的?一直以来,项右右都以为,那彼凤是个婀娜多姿、貌美如花的女子。 这么看来,这千鸾……是真有龙阳之癖啊!难怪之前他搂柏舟,搂得那么自由自在、肆无忌惮的,原来是这个理。 “嚯嚯嚯……”她想到那日桑林中,心潮澎湃的一幕,不觉发出阵诡异的笑声。 “我的命……是他救的。”千鸾突然道。 咦,又是救命之恩!她心中嘀咕。见他望向窗外,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落日下的湖面,翻起翩翩红鳞。 又是这鲜红如血的夕阳,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跨进城门时,见到的天空城,也是这般红彤彤的。 晚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吗?”千鸾解下披风,递给她。 “不冷。”她摇摇头。 见她不接,他笑笑,转过头去,继续望向湖面,口中叹道: “寄相思,长又长; 妄离人,愁下愁; 情难断,泪阑干; 伤百年,尽无奈; 悠悠我心与谁诉, 只盼他朝魂归处。” 好伤感啊,这是他为彼凤写的诗么?哇塞!这对cp,太有感觉了。他们的往事也一定是超赞的,磕了磕了!她瞬间热血沸腾,又脑补了不少“鸾凤合鸣”的画面。 一激动,她抄起胳膊肘,狂顶柏舟。 “你干嘛一直顶我!” 柏舟这会用手护着肋骨,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我……勒个……” 项右右瞪了他一眼,忙安慰自己道:算了,懒得跟他计较;这里面的乐趣,他个冷血类爬行动物,不懂也正常;换作自家猫子,肯定能懂。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厚道,一个三观极为端正的五好青年,怎能随便拿别人的伤心事,开涮呢。 啪地一声,她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两美在旁,面面相觑,纷纷流露出“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愿天上人间,共安好!” 她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着千鸾的肩膀,劝道。 哪知道,人家千鸾根本不买她的帐,一瞧见她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竟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玉凤你要真的想安慰我,不如嫁我做媳妇得了。”他笑完之后,还不忘调侃她一番。 啥媳妇啊,这智障的病,怕不是又犯了?她心下嘀咕着,一把将柏舟推到他身旁。 “我又不是男的,找他!” 她说罢,又将两美男的手,叠到一块,还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对千鸾接着道:“以后跟他一起,叫我麻麻。” 说罢,她大笑着下楼,准备去觅些好料当晚餐。 “她说的,你懂吗?”千鸾松开柏舟的手,问道。 “我……”柏舟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道:“好像不太懂。” 两人对着耸了耸肩,也出了屋子。 不知不觉间,几天又晃过去了。眼瞧着节目也排练得差不多了,这日,项右右决定,亲自陪他二人试装。 吃过早饭,三人乘坐马车,来到一家名为“老衣人”的成衣店。 别看这家店,门面不大,又不在繁华地段,却是这羽都的百年制衣老店。 先前,也不知为何,那些闹市的大店,一见到项右右画的戏服设计图,都立马推脱,说做不了。还好,当时“留人醉”老板不离不弃,带着她穿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这里。 “这针角,不愧是老字号。”她摸着衣服上的绣样,感叹道。 那对襟女褶子上,绣的双面团花,为了增点舞台效果,还特地加了金线与雀羽。这让她想起了《红楼梦》中,晴雯替宝玉修补过一件,用“孔雀金线”织成的“雀金裘”。 瞧这成色,老值钱了,看来楼主这回是下了血本。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发觉,这“留人醉”的老板,还是有点可爱的。 “快穿起来试试呀!” 她吆喝着他两,换上小姐与丫鬟的行头,又将之前备好的折扇与团扇,递给他二人。 “不错,不错!” 她转着圈子,打量着他们,又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有点像了,一会套上假发包,再化个妆。哈哈,绝绝子!” 三人拿好衣服,又去了首饰店,取回订制的两大团假发套,还有七彩水钻大全件,之后便打道回府。 正式演出那日,风和日丽的。算算日子,这会也差不多仲春了。 羽都城中的道路两旁,新绿早已变作翠绿,还开出许多不知名的花儿来,五彩斑斓的。 下午,老板领着他们仨,还有几名乐师,提前来到现场作准备。 “这是舞台?” 项右右一下马车,就瞧见眼前是片依山而卧的清澈大湖。大湖上,横穿过一个大方台子,台子后方有些亭台廊道。台子两侧的水中,还飘着些的像河灯一样的小物件。 印像刘山姐啊!她记得以前去阳朔玩,晚上看的表演,就是这样的舞美设计。 这舞台的正面,朝向一坐三层高的水榭,彩旗飘飘,想来应是翼皇、翼后的看台。 “童老板,别来无恙啊!” 身后传来招呼声,三人组随着老板一道转身望去。 只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妇人,穿着杏黄色抹胸长裙,外加一绛红色大袖,梳着大圆发髻,拿着柄秀扇,风韵犹存。 老板见状,忙回礼。 那妇人迎上前来,将他们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瞧了个通透。 “这人谁啊,怎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不会是翼后!”被她盯着混身不自在,她小声叨道。 “这期的‘山清水秀’,就这三位上场?”妇人盯完他们,露出一脸得意的笑来。接着,又朝向老板道:“上期我们的‘上清乐’,输给了你们的‘彼凤’。这次,我瞅着,肯定不会了。” 说完,那妇人大笑着从他们面前行过,身后还跟了几位长相俊美的男女,个个锦衣化服。 听到那妇人的一番冷嘲热讽,项右右心中,突然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 不就是个对手吗!等着瞧,一会让你们好好见识下,什么叫二十一世纪、传统与现代流行音乐结合的典范! 第29章 山清水秀秀游园 项右右看看四周围,还真的挺山清水秀的。这景致,配上那水磨腔,绝对“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她忙催促着老板,去后台做准备。 眼下,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参赛的队伍。 不知咋地,她突然有些心慌。以前在现代,大大小小的演出,加起来经历过不下百场,还有电视上现场直播的。 按理说,自己早该练成“铜墙铁壁”了。可眼下,就这么个不大不小的舞台,怎么说紧张就紧张起来了。 “别怕,有我呢。”千鸾突然拍了拍她,露出赏心悦目的笑容。 她笑了笑,转头看向柏舟,发现他正盯着手中的团扇发呆呢。 “你傻愣啥?”她走到他身旁。 “这扇子上绣的蝴蝶,为什么是两只,不是三只?”柏舟问道。 这也算是个问题?她诧异。 人家有首歌,不就叫《两只蝴蝶》嘛,自己屁大点的时候,老听电视里放来着。 是咋唱的?“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她又随口给哼了出来,突然瞅见他,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 他脑子里想什么呢,之前有妹子约他,他还嫌弃?难不成,这会想要谈恋爱啦?那我可得好好教教他,省得他以后跑偏了。 她想了想,指着团扇道:“这两只蝴蝶嘛,一只是梁山伯、另一只是祝英台,再多来一只,那就是个灯泡啊!你说对。” 柏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那……两只都是公的吗?” 咦,这个问题……从来没想过啊!被他这么一问,她发现,自己从小到大,但凡看到一对蝴蝶飞过时,下意识地就认为是一公一母。 他今天,倒是把自己给问住了。可眼下,手边没有手机,又不能上网,不然直接找“度娘”问问就好啦!哪用得着这么犯愁。 “是么?”他又催问道。 “啊……这个嘛,应该也可以!不过呢……”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准备上场”的叫唤声。 “走了走了……”她拉起两美人,快步地向台上走去。 上一只选秀队伍的乐声刚落,他们仨便排着队,依次走上那大方台子。 “这舞台灯光,是个什么情况!”项右右刚一上到台上,就被正前方照来的一束亮光,闪瞎了眼。 这莫不是用法术变的?她又看看湖上,飘着的那些个河灯也都点亮了。台后方,还有座大大的封口月牙环儿。这月牙环出的圆洞,正好透出舞台正中央。 她眯起睛,瞧了瞧那水懈,光是从水槲顶上打过来,发光的东西,像是面大镜子。 三人被那等晃得啥也瞧不清,对着水槲鞠了一躬后,项右右转身走到一旁的琴桌前坐下。坐稳后,她斜看那水榭,顶层内,有两个端坐的人影,只是这头…… 是……是……鸟头! 她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先入为主,本以为这个羽仙族,是《山海经》里说的羽民国,人头鸟身的,可现在看来…… 她突然想到《山海经·海内西经》中记载过一个叫“危”的神,好像就是鸟头人身的形象。难不成,这羽仙族是这“危”的后代?总不能是雷阵子的! 这时,那报幕的人突然开口道:“今晚压轴登场的,是上一期‘山清水秀’的冠首——‘留人醉’乐坊派出的,‘鸾凤舟’三人组。接下来,有请仙家们欣赏戏歌:‘游园新编’!” 主持人话音刚落,四下立马响起阵阵掌声。 随着前奏笙的轻轻推进,千鸾用假嗓子唱出了戏腔“不到园林,怎知春色许……许……” 那个味儿,被术法“编织”起的扩音系统,放大到极致,听得在场观众鸡皮疙瘩洒了一地。 项右右瞧着那翼皇、翼后好像也抖了两下。忙起手,一个拂指,弹奏起来,将那尾音接了过去。 千鸾一边唱着,一边挥动折扇,轻拂水袖、裙摆偏偏、步伐轻盈。再看柏舟,踩着小碎步,机灵地围绕在他身旁,时而一同舞扇,时而转着小圈圈。 唱完“良辰美景奈何天”,二人一左一右、摆出一个双子半蹲的镜像姿态;又唱“赏心乐事谁家院”,二人又走到一起,手挽着手。 千鸾兰花指轻撵折扇、指向水槲,柏舟也跟着将捏着团扇的手指了出去,眼神很是到位。 项右右趁着双手空闲时,瞅了眼他两的表演,发现正配合得天衣无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想,那什么“上清”、“鹊桥”、“秦楼”的,老娘出马,还不triple kill你们! 这会子,千鸾刚开口唱道“朝飞暮卷,云霞翠轩……”时,只听水槲内传出“嘭”地一阵巨响。 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一颤,立即停下手头的工作,纷纷向水槲望去。 只见,其中一位,不知是翼皇还是翼后的,身旁的桌案,被一掌震了个粉碎。 “来人!”只听这人没好气地喝斥道:“拉出去斩了!” 纳尼!说砍就砍? 项右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此优雅的乐曲、这般婀娜的身段,还有那犹如天籁的嗓音,怎么就触怒了这两位高高在上的仙家呢? 不应该啊!当时选这个,也是经过老板的认可的。这下子玩完了,不仅牵连“留人醉”,还害得他们三个都要掉脑袋。这对鸟大王,果真是奇葩! 青天大老爷啊!这究竟是些什么规矩,又不按长理出牌! 几个“黄金圣斗士”奉命走到台上,刚要架起他们仨时,只听她突然大声喊道:“等等,我还有只曲子!” 水槲中那人听罢,挥了挥手,那些“圣斗士”们便齐身往后退了一步。 “何曲?”要砍她的人继续问道。 “您先听听,如果不满意,再砍我们也不迟啊!”她心想,豁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一刀,不如试试那个,说不定有转机呢。 想到这里,她拉来柏舟与千鸾,在他二人耳边小声说道了几句。 他两听罢,点点头,取下头套,脱下刺绣外裙,递给身后的“圣斗士”,转身在舞台中央立好。 第30章 虎头虎脑喵喵喵 项右右起手,敲出几个欢快的泛音,紧接着大声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奇怪,真奇怪!” 天呐!都不晓得,那两美男第一次听到这词时,是啥子反应。估计,柏舟之所以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疑问,八成也是被这歌给洗脑了。 想当初,他们仨,没日没夜、起早贪黑地练《游园新编》时,她为了给伙伴们减压,便想出这个插科打诨的法子来。空闲时间,给大伙找点乐子,还顺带着锻炼锻炼身体,一举两得,多效率。 泛音弹完,她继续用手掌拍打着琴桌边的木板。 “啪!啪!啪!啪!”,四声清脆的节拍打响。 紧接着,走手音响起、和弦接上,只听千鸾与柏舟口中大声唱道:“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我和小鸭子学走路,童年是最美的礼物……” 他俩边唱还边扭胳膊扭腿,跟网上视频里跳得一模一样。 不用说,这一看就是项右右教的。 之前在现代,她有一日上网,突然刷到“两只老虎爱跳舞”这个视频。看完两遍后,她二话不说,立马拉起左丹丹学了一通。 学完之后,又嫌不过瘾,硬是把这首儿童歌曲,打成了古琴谱,无聊时候弹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谁说古琴只能弹“阳春白雪了”,“下里巴人”的照样信手拈来。别说,还真另有一番滋味,就像沾着鱼子酱吃着那个胡萝卜。 再看两美男,一身土黄色的袍子,活脱脱两只“金渐层”大猫咪。 项右右这会儿越弹越上头,到第二遍时,还不忘学着自家猫咪的样儿,合着他两的唱的,“喵喵喵”地叫了几声。 这伴奏真不赖,自带合声呐!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三人一同摆出副猫咪伸爪的姿势,萌得不要不要的。 唱罢、奏毕,四周围一片寂静。 这是咋滴,这么安静?是死是活,给点反应啊!项右右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嗵、砰嗵”,实锤得很;又见那两位仙家,一同起身走到栏杆前,缓缓举起手。 他们莫不是,要直接开“一阳指”,秒了我们!她正心惊肉跳时,水榭处突然传出“噼啪噼啪……” 是翼皇、翼后同时拍响了手掌。倾刻间,周围掌声如雷、四方同喝。 总算见到这震撼全场的结果了,虽然过程曲折了些。她这会终于能长舒口气了。 …… 夜深,三人各自捧着一盒打赏,坐上返程的马车。 今晚,整个“留人醉”的人都虚惊了一场,还好有惊无险,让他们给蒙混过关。 想来这羽仙族的口味还真独特,竟然喜欢听儿歌。早知道如此,自己就用不着瞎折腾那些了,直接整点《黑猫警长》、《种太阳》之类就好。 “千鸾,上一期彼凤弹的啥曲?”她心中好奇得紧,难不成他也是弹的儿歌? “好像是‘城春万物生’!”千鸾望了眼老板。 “没错,就是这个。”老板手中揣着只金令牌,爱不释手地摸着,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曲子听起不像是儿歌啊!应该是类似于《春暖花开》之类的主题。她心下琢磨,最先唱的《游园》,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听出了这词背后的含义,知晓了这是首“哀春归”的曲子,才大发雷霆的?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高,实在是高!仙人就是仙人。”想当初,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些词,整个人如同飘在了云雾里,还好有老师在一旁讲解。 “你说什么呢?”千鸾听她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好奇地问道。 “没啥,我就发表下感慨。” 她道完,歪着身子靠在车窗旁,心想:翼皇、翼后走前留下口谕,说是过二日,要派人来接我们去天空城。如此一来,便能光明正大地去找琴弦了。 爸爸、妈妈,等我,我就快回家了。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翌日,日头高挂,她翻身醒来,发现正合衣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昨晚好像在车里睡着了,是谁把我扛回来的?她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她起身下床,突然瞧见床下有半截白白的蛇尾巴。 原来是柏舟啊!他怎么睡在地板上?她将他捞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到桌上,见他还没醒,便仔细打量起来。 之前都没能认真观察,这小白蛇还真的挺好看呐,白得通透,像河田白玉一样,没有一丝杂质。身上的鳞片大小均匀、轮廓分明,圆滚滚的脑袋上,还有两个小尖尖,像两只小耳朵一样。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凉凉滑滑的。咦,这七寸的位子,怎么有个疤。对了,他之前说,若璃是在鹰爪下将他救下来的,看来这一定是那个时候,被抓伤的。 正瞧得出神时,突见小白蛇,扭了扭身子,像是醒了。她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翘起二郎腿,口中欢快地唱道:“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的小秘密,小秘密……” “阿右,你又唱啥新鲜曲子啊?”柏舟突然坐在桌旁,问道。 她转过身,冲他笑笑,道:“我唱后天,咱去天空城,要唱给翼皇、翼后听的歌。一会教你们啊!” “好嘞!”柏舟愉快地答应了。 这会儿,千鸾在门外敲响了房门。一推门,见柏舟也在,忙乐道:“正好你也在,我就不必去叫你了。” 他说罢,将拎来的食盒放到桌上,从里面取出些糕点、饮品,道:“我今日一大早起来,排了大半个时辰的队,买回来些招牌老字号早点,特地孝敬咱‘凤姐儿’的。” 说罢,他将那像红糖糍粑一样的东西,递到项右右面前,又道:“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平安无事,才能顺利去到天空城。” 听到他如此说,她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他……一直尽心尽力地表演,真的是为了去天空城,替自己的好基友报仇吗? 第31章 初入天空城 项右右之前就猜想,彼凤应是死在了天空城。 她接过那早点偿了偿,比红糖糍粑更加爽口、qq的,也不会太腻。 “鸾哥,你也太客气了!咱革命好同志,用不着见外。”她笑道。 千弯也递给柏舟一份,三人便一道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项右右突然道:“柏舟,你先回西羽,等我去完天空城,就回去找你。” 毕竟,这趟天空城之行,是有生命危险的。之前建木遭劫,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如今也已化成人形。眼下,要他陪着自己去天空城冒险,她实在不忍心。想想小柒,就是跟着她,才丢了性命的,不能再连累他人了。 “我不走!”柏舟突然放下碗筷,盯着她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乖!”她摸了摸他的头,又道:“听麻麻的话,先回去。” “你以前说过,去哪都会带上我的。”嘭地一声,他拍响桌子,立起身来。 我没说过这话啊?她心想,估计是若璃之前说的。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她这会也站起来,大声冲他嚷道。 当初,小柒也是这样一根筋,说不走,结果……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半晌,见他沉默不语,她忙降低音量,摆出一副老母亲的神态,语重心长地道:“我都是为你好。” “你就是个蠢货!”柏舟听罢,冲她怒吼一声,又瞅了一眼千鸾,气鼓鼓地出了房间。 她望着柏舟的背影,一脸无奈道:“他不知道,会有危险的么。” “我知你是一番好意,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千鸾拍着她的肩膀,接着道:“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是人,自然也不会只想着活命;就像你,为何要来这羽都,又为何非去天空城不可?” 项右右听罢,沉默了许久。 午前,她敲响柏舟的房门,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发现他没在屋内,又见行礼啥的,也都不见了。她这才知,他已悄然离去。 好,或许他说得对,自己就是个蠢货。弄丢了小柒,又气走了他。 这两日,她都心不在焉,就连千鸾带她去吃好吃的,都食之无味。 “别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等办完事,我陪你一道去寻他。”千鸾体贴道。 “辛苦你了啊,希望一切顺利。”她道。 “会的。”千鸾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今晚,便是约定的时间。二名“黄金圣斗士”引着他二人,乘上大鹏金翅鸟背上的飞辇,迎着皎皎月光,向着天空城进发。 夜晚的天空城,散发出一团朱红色的光晕,好似一朵巨大凤凰花,盛开在在夜空中。 一道赤色光柱,从花蕊的位置射出,像探照灯一般,划破夜空、直刺苍穹。 乘着大鹏辇,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项右右探出头去,瞧见下方那些越来越小的房顶与道路,长吁短了叹一阵。 “害怕啦?”千鸾突然问道。 “我只是想家了。”她回道。 “我也想家了。”他又道。 她望向千鸾。一直以来,她都没有问过他的过往,他也没有问起过她的。就连他与彼凤的事,也是她自己胡乱猜测的。还有,柏舟之前提过一嘴,凡人是不会飞的,而他…… 要不这会子问问?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算了,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打听他的过往干嘛呢;再说了,人家如果想让我知道,自然会说的。她想了想,便没多问。 大概一刻钟左右,大鹏在一个像停机坪一样的台子上,降落下来。 下飞辇时,项右右脚没踩稳,险些摔倒,还好被身旁一高大、威猛的“黄金圣斗士”扶住。 “谢谢啊!”她忙道谢。 “圣斗士”没理她,转身走在了前面。 侍卫都这么酷吗?她想起阳州城外的待卫,也是这般,不看人、不理人的。好像渊侍卫就不是这样呢。她突然想起渊少文来,尽管她不喜欢他的主子们。 两人跟在侍卫身后,走到一片二米多高的、由植被垒成的绿墙前。 咦,没路了哎!她心中正纳闷,突见面前的绿墙凭空消失了一块,露出一条一米来宽的路来。 这是……植物迷宫吗?以前她在迪斯尼乐园中,玩过爱丽丝仙境主题的迷宫,就是这个样的。 跟紧那两人,他们七弯八拐,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才终于转出了这片茂密的迷墙阵。 “哇噻,这儿的花居然会发光。” 出了迷宫,眼前出现一条彩灯长廊。长廊两侧,开放着许多她没见过、自带发光效果的花儿。最奇特的是,把手放到花上时,那光就如同断了电一般,奇异地消失了;再拿开后,又会自己亮起来,同时还伴随着响声。 项右右在几朵花前停了下来,这会子都玩入了迷,一会摸这、一会摸那,跟打碟似的“咚次哒次”。要不是千鸾硬拉走她,她还舍不得离开。 “这翼皇和翼后,好像很爱花草啊!”她说道。 “也许。”千鸾蹙了蹙眉。 穿过长廊,便来到了内城。 这儿这么多房子,琴弦会藏在哪?她心中思量着,不停地左顾右盼。 这里鳞次栉比地排列着许多楼宇。没过多久,侍卫便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小楼外。 楼内走出一名男子,头戴金色羽帽,身着白色宫服,看样子应该是个仙官。半晌,又从小楼两侧,走来几名穿着一致的女子。她们各个手中都捧着托盘,托盘中放着些衣衫之类的物件。 “两位优伶,请先沐浴更衣。”仙官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又要沐浴!她一听,呆住了。心想,那一皇一后,不会是要把我们洗干净,再用大锅给炖了!《西游记》里,那些个妖怪吃唐僧之前,都要先给他洗一洗的。 天哪,好可怕。咕咚一声,她咽了口唾沫。 两旁的侍女,先一步走进屋里,不多会便空手出来,又从左右两侧退了下去。 “请!”那仙官再次催促道。 无奈,二人一前一后,踏进了楼里。 第32章 高耸的殿堂 两脚刚踏进屋内,就听见“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项右右不禁打了个冷颤,吸了吸鼻子。 耳畔传来潺潺的水流声,眼前是张绣着百鸟朝凤图的大屏风。 这房间还挺暖和的,看来又是温泉。他两绕过屏风,一弯月牙形的池水映入眼帘。月牙两尖角处,各立有一尊凤凰形状的雕塑,涓涓细流不断从鸟喙中吐出。 “天空上居然还有温泉!” 她正感叹着,突然发觉千鸾不见了,忙转头去找,这才发现他站在墙边的梳妆镜前,照着镜子。 啥时候了,还自恋啊!她心中嘀咕,便叫了他一声。 他应声行了过来,瞧了眼池子,问道:“你先还是我先?” 这种时候,一般是女士优先。她心想着,刚要回答,只听他又道:“还是我两同时?” “你说啥呢!”她瞪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莫不是吓到说胡话了。 “我们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一起洗个澡有何害羞的。”千鸾突然闪到她身旁,将手放在她腰后,将脸凑近来道。 “你……你……”他这波“偷袭”,吓得项右右直往后仰,大叫道:“胡说什么,我们几时有肌肤之亲了?” “在那个山洞里面呀,你忘了么。”千鸾挑了挑眉,嘴这会都要凑紧过来。 “慢……慢着!”她一抬手,挡在自己嘴前。 “感情你的‘肌肤之亲’,就是这个意思啊!吓死宝宝了!”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那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还是说,你想是什么?”他拨开她的手。 “而且,我还知道……”他突然把嘴凑到她耳边。 啥,他还知道啥!项右右这会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仰成座拱桥了。再继续下去,非给折了不可。 她忙推了他一把,顺着惯性,立直身子,理直气壮道:“你说啊,还知道啥……”她心想,我项右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过的事,一定会认。 千鸾捋了捋额发,眨了眨眼,道:“我还知道,那日在桑林,是你把我砸晕的!” “我……”项右右听了,真想立马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他这是在秋后算账吗?真够能忍的,卧薪尝胆啊! “是我啊!可……可我也不想的呀!”她立马解释道。“大不了下回,你也从天上掉下来,我把砸个狗啃屎?” “啪”一声脆响,千鸾在她脑门心上扣了下,咯咯地笑起来。看得她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样。 半晌,他才道:“我瞧你紧张,找点乐子,逗你玩呢!” 我……勒个…… 他什么毛病,拿貌美如花、善良单纯的宝宝,寻开心的吗?不知道人家有多紧张、多害怕么? 我……哭……突然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千鸾也没想到,自己本是善意的举动,却引得她这般伤心欲绝。忙手忙脚乱的,又是道歉,又是递帕子,又是“摸头杀”。 好半晌,她才终于止住泪珠儿。 “你先洗,我去门口帮你把风。”千鸾说罢,退到屏风外面。 项右右泡在温泉里,突然豁然了不少。应是先前那一阵哭喊,把郁结许久的不良情绪,都给释放了出来 我一定要找全“伏羲琴”,回到现代。她思量着,这会子感到全身上下,都燃起了斗志,便赶忙起身,在池子周围摸了一圈,将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翻了个遍。没见到什么类似琴弦的东西。 第一根弦是藏在锦昱的家传宝玉里,看来这第二根弦,应该也是藏在什么宝贝里了。正思量着,突然传来千鸾的声音。 “好了么?” “好了。” 她快步走到屏风外,千鸾目光立马落到了她身上。 “快去。”她忙将他推了进去。 一刻钟左右,千鸾也沐浴完毕,刚走出屏风,项右右脸上立马显出个“囧”字。 “这粉色蕾丝边睡裙,是个什么鬼!” 不是来弹琴、唱歌的么,怎么穿得跟“维多利亚的秘密”似的。 自己个现代人,也就算了。你让一上古神话世界、还是个男的,穿成这样,《山海经》他老人家同意嘛?她一阵狂吐槽。 再看看千鸾,好像也没啥不适感,正在那儿对着镜子,自顾自地欣赏着。 好,看来是自己多事了! 她刚拉回垮到一边的衣肩,就听到门外传来那仙官的叫唤声。 “到时辰了。” “来了!”她随口应道,抓起架上的白色斗篷,迅速披好,与千鸾一道出了浴池。 屋外,已停来两顶轿辇,朱红色的,他二人刚踏出房门,便有侍女迎上前来,引着他们上了轿子。 项右右摇摇晃晃地荡了一路,胃里翻了几回酸水。约莫二十来分钟之后,再出轿厢,她便见着自己身在一座高大、厚实的石门外。 门后,正是那座高高的尖顶宫殿楼群,周身也发着红光。 项右右仰头看了看,完全望不到顶;又环顾四周左右,发现石门两旁,有几尊破损的石像,都只有下半截身子,看那齐整的切口,像是被人切断的。 嘎吱……一声响,眼前厚重的大门,就这么仿佛被人遥控着一般,缓缓地打开了。 “两位请入内。”那仙官出手指引道。 她这会突然觉得有些冷,便战战兢兢地跟在千鸾身后,小心翼翼地行着。 门后的廊道,每隔二三米的位置,就燃着盏烛灯,照出他们狭长的身影,映在廊壁上。穿过昏暗的走道,眼前出现几十级台阶,一直通向那高耸的殿堂。 两人缓缓走上台阶,来到宫殿外,这殿门居然是敞着的。 见千鸾淡定地走了进去,她也赶紧跟上。 进到殿内,只见这三四十米高的大殿上方,纵横交错、挂着好几层宫灯,将殿内照得通透、敞亮;宽敞的大殿左右两侧,整齐地摆放着许多香炉,从里面飘出丝丝香气。 这才像点样子嘛! 闻着那醉人的暖香,项右右这会感到极度的舒适,方才在殿外的那份压抑感,瞬间被释放开去。 第33章 一时大意陷囹圄 这香炉、这宫灯,里面会不会藏着琴弦? 不知怎滴,项右右突然警惕起来,见到殿前那金灿灿的两把椅子上,坐着两人。 是翼皇、翼后吗?她瞧着这两人,跟那晚见到的不太一样,是正常的人身人首,并非鸟头。待她走进,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哇噻!这翼后,长得还真是美艳绝伦。满头黑发拖到地板上,眉尾上扬,“迪奥999号”唇色;身着一席黑丝纱袍,艳红色的吊带底裙,若隐若现的,妥妥一副御姐的模样。 再看那翼皇,穿着件古希腊式的轻便短袍,竟露出两条皙白的大长腿。 长腿阿波罗?!这到底什么风格,怎么越整越不像中国神话了! 项右右越发觉得奇怪,突然瞧见,那“阿波罗”正眼带桃花、嘴角含春,对着自己投来一丝暧昧的笑容。 我去!什么情况,他这是在撩我?这翼后还在身边呢,这么大胆子! “彼凤!” 她正惊讶时,突然听见千鸾在身旁轻唤了一声。 啥,彼凤?在……在哪呢?她忙左右看去,没见着有其他人在。 当她再次看回千鸾时,只见他紧盯着那翼皇,一动不动。 不会,彼凤是翼皇?之前不是说他已经嗝屁了吗,怎么会是翼皇呢?难道,千鸾来天空城,真正目的,是为了找翼后摊牌? 额滴个神啊!跟神仙叫板,还是个皇后,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啊!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对,报仇才更需要勇气。 我去,什么鬼啊!头都大了!想不通啊!我只是单纯地想来找根琴弦啊,没有其它的想法!她抱着脑袋,歇斯底里了一番。 “皇皇,你看那小姐姐,好像等不及了呢!” 翼后口中吐出串娇滴滴的字符,听得人骨头发酥。 她刚才叫我什么来着,“小姐姐”!她猛地抬起头,瞅紧了翼后,像是长了对x射线眼般,要将她看穿了去。 这个只有现代人才懂的高深词汇,她怎么会知道,莫不是…… 她刚要上前去询问,却被千鸾拉住。 “今晚,叫你们演什么好呢?” 翼皇舔了舔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又施一术法,送出一杯到她面前。 这应该不能喝!按电视剧里的套路,这酒多半是有问题的。 项右右正琢磨时,那千鸾倒是干脆,一把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哟,这小哥哥,爽快得很呢!”翼后又发出一阵酥媚的声音。 呀,她又说“小哥哥”了! 这会子,项右右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对着翼后,劈头盖脸就问:“你也是穿越来的?” 翼后听罢,突然收起笑容,伸手隔空这么一抓,她整个人就歘一下,飞到她身旁。 “这么秘密的事,你怎么知道的?”翼后突然勾起她的下巴,露出妩媚一笑。 听她这么一说,她立马兴奋起来,忙握紧翼后的手,道:“我也是穿越来的啊!太好了,你一定知道琴弦在哪,快告诉我,集齐了我们一道回去!” 翼后转过脸去,瞅了眼翼皇,接着道:“这个嘛……容我想想……” “有啥好想的啊,现代多好呀!”见她有些犹豫,她赶忙又加了把火。 “不如……”翼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她那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庞,调笑道:“你饮下这酒,我就给你。” 她话音刚落,项右右的面前,立马又出现了杯酒。 这次,她没有丝毫犹豫,也像千鸾那样,果断地抓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尖锐的笑声,紧接着又听见千鸾在自己身后大声嚷道:“你这个……笨蛋!” “咋滴了嘛,你刚才不是也喝了?”她转过身去,望着千鸾道。 “我……”千鸾横眉怒目,欲言又止。 “呵呵,没事啦,我洒量还可以,这一小杯,不碍事!” 她对他摆摆手,转头又去看翼后。怎么滴,那黑乎乎的御姐,咋一下就变人成了三个呢……哎呀,这会子又变成五个了…… 妈啊,中计了! 嗵一声,她又眼前一黑,摔道在地。 …… 不知过了多久,她清醒过来,感觉身体紧崩得厉害,动都动不了。勾起脖子再一瞧,自己的四肢还有腰,竟被几条黑色的缎带给缠住了。整个人被拉成个大字,悬挂在大殿上空。 四周,也横纵交错着无数的缎带。而先前那些明晃晃的宫灯,这会子全都暗了下去,直接变成了泛着红光的鸟头,个个口眼扭曲。鸟头底端似乎还滴答、滴答地淌着血珠子。 就在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个人,也像她那样被缠着。 此情此影,她也只有在恐怖片中见过,顿时全身发毛,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玉凤,别乱动。”那人突然小声道了一句。 是千鸾,他也被绑了。 “千……”她刚大叫出声,只听他“嘘”了一声,她忙紧咬双唇。 妈妈啊!不是说天空城是羽仙族的居所嘛,眼前这样子,没有半点仙气,倒更像是个妖怪洞。难不成这翼皇、翼后本身就是妖怪,打着仙族的幌子,吃人来了? 我去,这些妖怪,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就没人来管了么!她心中愤愤不平,又想起《西游记》中,每回孙猴子收拾完一只妖怪,多半会有个神仙或菩萨跑出来善后。 之前锦昱找来的书上也说过,这几大仙族之上,还有五方帝盯着。按理说,翼州在东北方的位罢,要么归东方青帝、要么归北方黑帝管。 难不成……又是因为跨了两个区,所以大家都懒得管?她又想起那阳、翼两州交界处的断桥来。 也只怪自己一时大意,害得两人身陷囹圄。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蠢呐。 忽然感到身子发出轻微地晃动,她扭头向下看去,发现下方有团黑影,正“咻、咻、咻”地,踏着那交错的缎带,缓缓地跳了上来,吓得她赶忙闭紧双眼。 半晌过后,又突然没了动静。 第34章 好奇害死“猫” 项右右觉得身子凉嗖嗖的,这才发现,刚才因为太紧张了,吓出一身冷汗,里面的吊带裙都粘在身上了。 啥东西,掉鼻子上了?好痒啊!她下意识地做出个地包天的样儿,从嘴里往鼻子上方吹了口气。 鼻子不痒了,怎么又跑眼皮上去了。她又吹了吹,发现吹不着眼皮;便轻甩了下脑袋,也没能给甩走;这会子手脚又都被缠着,想抓也抓不着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是奇痒无比,她索性眨了眨眼皮。 “翼……翼皇……” 一张眼,她就看到那张邪魅的面孔,正一脸贪婪的瞅着自己。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术法,竟然悄无声息地飘在了自己上方。 眼下他离自己也就只二十来公分,她还瞧见,他的一缕额发,正落在自己右侧的眉尖上。 猛然间,一只冰凉的手,在她背上来回游走着,她冷得直打哆嗦,头发都竖了起来。只觉着那手游着游着,竟游到了自己小腹上。 我去,他竟敢摸我!就算他是千鸾的好基友,也不能这样啊! 她大声音呵斥道:“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要喊啦!” 谁知道这男的,尽然没丝毫退缩,还将手移到了她的脸上;手心手背来回地揉搓着她的脸,用颇具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这皮相,比之前的都要好呢!” 他……他要干……干嘛,什么这皮相,什么比之前的……她脑中闪过几个画面。 “千鸾,你快管管彼凤啊,他要吃我!” 她冲着千鸾大叫,却发现他这会子,都自顾不暇,正被那翼后跨坐在屁股下。 妈啊,好恶心!那嘴里吐出来的是啥! 她瞧见,从翼后口中伸出来一条细长细长的,黏乎乎、软绵绵,绯红色、半透明的东西,缠住了千鸾的身子,又缠绕到他脖子上。 而他这会儿,正来回晃动着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那恶心的东西也跟随着他,左摇右晃。 那……那是想要往他嘴里钻啊!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倩女幽魂3》,里面有个雌雄同体的“姥姥”的舌头。 妥妥的童年阴影啊!那会真不该趁着爸爸、妈妈上班,不好好做作业,偷偷跑去看电视。结果,吓得她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爸爸救我!”她怒吼一声。 nnd,要不是之前千鸾不让我叫,我早把“浩天”唤出来了。哪会搞成现在这样,两人都成了粘板上的鱼肉。 “嗖”一道绿光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向那翼皇刺去。 噼啪两声脆响,“浩天”好像与什么兵刃碰撞上了。她抬头一瞧,见翼皇已跳出老高,甩出两柄尖锥,跟她的神剑撞了个正着。神剑“啪”一下,被挂到了上层的缎带上。 眼前这结果,她一时无法接受,突然张大了嘴,目光呆滞。 半晌,她终于明白过来。先前,这“浩天”能无比利索地斩杀那些家伙,是因为那……都“t”是些低等级的怪啊! 如今,遇到个boss级别的,这寥寥一句“爸爸救我”,根本派不上用场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脑中乱做一团。 见翼皇再次穿过那些缎带,跳了回来,她忙气聚丹田,发出“河东狮”的功力,再次吼出:“爸……爸……” 只见那剑开始颤动,青光也比之前亮了不少。 谁知“救我”两字还没出口,她的“血盆大口”,不知道被啥突然飞来的异物,闷声给塞了个严实。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咽喉眼被顶得,连口水都没法咽下了。 完了完了,这回连叫都叫不了了,真的要死敲敲了。 哪知这翼皇,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仰头去瞧那柄发光的神剑。半晌,他隔空伸手一抓,便将“浩天”吸了过来,握到自己手上。之后又揣起它,来回翻看着。 见这剑一闪一闪地泛着青光,他露出满意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个宝贝。”说罢,又望向她,问道:“你刚叫了什么来着?” “唔……唔……”项右右这会儿,真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再大叫一声“浩天”,刺爆这家伙的脑袋。 “噢,对了!好像是……”翼皇不紧不慢地道完,突然学着她先前,大吼了一声:“爸爸……救我!” 她这会子,心中正不停地念叨着“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只见他这么一吼完,从四周瞬间聚来无数青光,将整个大殿照得透亮。 她看到那“浩天”剑,正在以肉眼无法补捉的速度,“呲呲嚓嚓”,片刻功夫,就将那翼皇削成了几断。 噗呲…噗呲……几声连响,好几股褐黄色的液体,从那七零八散的身体块中,爆浆了出来。 “刺死他,刺死他……” 直到那青光渐渐暗下来,她心中还在不停地碎碎念着。 “啊……皇皇!” 翼皇被“浩天”大卸八块,惊动了那头的翼后。 只见她哭天抢地,一个飞身冲到他身旁,拾起那些被“车裂”过的尸体块,在那儿死命地拼凑着。 咦,这身体,怎么不是人型了?项右右突然发现,刚才被砍成几块的肉身,全都变成了红黑色的,带毛刺一样的硬壳。 “春笋头!” 当她见到翼后抱着根巨大的春笋,哭倒在地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片刻不到,那些硬壳就化作一丝褐色的烟气,消失不见了,在翼后手边,留下了一颗褐色的珠子。 这珠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想起那晚在桥头,“浩天”干掉“春笋头”那次,也见过颗绿色的。 翼后拾起珠子,捧在手心,深深地吻了片刻。突然,她仰天长啸一声,冲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举起。 那力道,连缠在她身上的缎带,都给硬生生地扯断了。 “是你,是你杀了皇皇!” 项右右抓着她的手臂,艰难地摇着头,眼泪都给急出来了。 不是我啊,真不是我啊!是他自己好奇害死猫的啊!她心中不停地辩解着。 第35章 翼天歌的金翅 都怪他自己,喊什么不好,偏要学我,还使那么大力气。可为什么,这神话世界里的人和怪,感觉智商好像都不怎么高啊!项右右心中好生愤怒! “唔……唔……” 只可惜,她的嘴,这会被堵住了,没法将这番“义正严词”的说辞,说给怒火中烧的翼后听。 “我要捏爆你,替皇皇报仇!”翼后怒吼道。 歘歘两下,两把圆月弯刀飞来,直劈那正捏紧她脖子、青筋暴露的手臂。 只见翼后的手,极为迅速地向后一缩,丢开了她。随即,她立马身体向下,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霎时间,斗大的泪珠在空中翻滚开去,凌散的发丝在空中疯狂乱舞。手腕上的七彩玲珑,那颗树珠又闪出了微弱的黄光。 “妈妈、爸爸,永别了!来生,再做你们的女儿。” 她闭紧双眼,不再做任何抵抗,就这样,任凭自己不断下坠着……下坠着…… 突然,一道强烈的金光,就在她即将碰到地面的那一刹,震开了她的双眼。 金光中闪出一人,振着巨大的双翼,穿过那些缎带,飞闪到自己面前,迅速抱住自己。 唰……那对金色的大翅膀,瞬间将她和这人包裹在了里面。 一只金色的羽球,在大殿的地面,滚了好几个圈,才缓缓停下来。 半晌,她晕头转向地揉了柔眼,瞅了瞅球里的另一个人。 “你……你是?” 眼前的人,混身散着金光。 他将双翼收起,又扶起她,刚要张口,只听见“嘭”的一声重响,那翼后,已跳至他们面前。 “翼天歌……居然还有活口!”翼后突然面目狰狞,咆哮道。 对了,“翼天歌”是羽仙皇族的姓氏,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书上有提到过。就跟龙伯国一样,龙伯是姓,锦昱全名就叫“龙伯锦昱”。 这是啥情况,翼后把自己族人都杀了?不对,刚才那个翼皇,明明是鬼头妖;这个翼后肯定是假的,也是个妖怪。 “没错,我……翼天歌﹒千鸾,今天就要替族人报仇!”这人突然怒吼道。 什么,千鸾是羽仙皇族的人!之前知道他能飞,还以为他最多,就是个天空城的侍卫。 可他的脸,怎么变了?她转过头去瞅着他,不再是那个妖娆的优伶,而是个俊朗非凡、英气十足的男子。 “你真的是千鸾?”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是我,阿璃。”他道。 咦,他为什么会叫我阿璃,我没有跟他提过这个名字啊!难道是柏舟跟他说的? 突然,那翼后咆哮道:“翼天歌屠吾子孙,吾灭汝全族,天经地义!” 话音刚落,只见她混身散出黑色的气体,个子突然变高,下半身开始不断变大变圆。片刻不到,一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大肚山蜘蛛的怪物,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鬼妈妈”啊!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自己前两年,看过的一个有点恐怖的动画电影。里面有只专吃小孩的母蜘蛛,也是这么个变形法。按那个情节,接下来,这四周就要变成大蛛网啦! 千鸾见状,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再次振开双翅,对着蛛怪痛斥道:“你等妖兽,暴虐无道、荼害人族。我翼天歌,怎能坐视不理!” “哼……” 大蛛妖突然嗤哼了一声,用电频一般刺耳的声音,说道:“同是生灵,凭何吾就要低人一等……” 千鸾听罢,沉默了。半晌,又用圆月弯刀,指着她的人形脑袋,质问道:“彼凤……你为何杀他?” 只见她歪了歪嘴,舔了舔嘴唇道:“只怪他天生一副好筋骨……” “无耻!” 这妖话未说完,千鸾已甩出一刀,在她胸前划过。谁知,她蛛爪这么轻轻一转,就给避让了过去。 “说到底,你不过也是为了一己私欲!”千鸾义愤填膺地斥道。 “一己私欲……笑话!”她转过身来,两眼发红,瞪着他,大声吼道:“人族虐杀野畜、砍伐草木,让我们居无定所,哪样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大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扑通扑通……”,蛛妖的心脏,正在急速地跳动着。 项右右越听越觉得,这谈话的主题,像极了宫老爷子的《幽灵公主》,已经跑到人与自然,该怎样和谐相处上来了。 我的天哪,这可是个终极命题啊!看来不只是在现代,就连神话世界,也同样被这个问题困扰啊!突然,她心中生出股内疚之意,竟觉得有些对不住那鬼头妖来。 “今天,我就灭了你们这些无为的仙族,重振天下秩序!” 只见她吼完,眼珠迅速外凸,体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上半身的人形突然消息不见,完全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山蜘蛛,整个体型比刚才胀大了数倍,足有八台挖掘机团在一块那么大。 它轮番地挥动着长毛巨腿,大圆肚也不停扭摆着,那些个缎带也都变成了蜘珠网。 “妈啊!要放大招了……” 项右右吓得惊声尖叫,转头就向紧闭的殿门处冲去,推了半晌,发现跟本推不动。看来,这殿门早已被那妖牢牢锁死。 “浩天,浩天呢!” 她这会想起那柄神剑,砍完鬼头妖后,就不见了,忙将它唤了出来,停在自己头上。 她后退一步,抬高手臂,摆出剑指,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直指那殿门,仰头瞅着神剑,吼道:“浩天,给我上!” 这会儿,“浩天”再次发出青光,刚要刺向那门。噗的一声,一张黑色的蛛网吐了过来,将它黏到了门上。 “我勒个……去……啊!”见这情形,她实在憋不住了,大骂了一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喽kt啊! 经过刚才,鬼头妖成功运用“浩天”,将自己大卸八块这一例子。项右右隐约感到,这神剑的威力大小,跟叫喊之人的气势,有莫大的关联。 想到这里,她用之前跟左丹丹学吹笛子的呼吸法,深吸一口气,将全身上下的气息,统统凝聚到丹田。 第36章 圣斗士“星矢”? “浩……” 项右右刚吼出一个字,就感到自己的颈椎处,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砸到了,瞬间趴了个“五体投地”。背上这会,好似被个大石头压住一般。 半晌,她才觉得那“大石”,缓缓从背上卸了下来。随后,又见千鸾伸出手来拉自己。 “没压伤你!”千鸾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她揉着颈椎,扭了扭脖子。心想,好你个腹黑鸾,报复我,也不看场合的啊?刚挥出拳去,想要捶他,忽见他嗖一下,迅速向后退去。 原来蛛妖这会儿,吐出一条长长的粘丝,将他黏住,正往它口中拽了去。她再次气聚丹田,指着粘住千鸾的蛛丝,破爆一声:“浩天,给我上!” 瞬间,神剑挣破束缚,飞快地向千鸾追去。 他见状,机敏地一侧身,“浩天”便用它那犀利的侧锋,刷过那团粘丝。 恢复自由后,他立马一个飞身,振开双翼,转身冲着蛛妖做了个鬼脸。又迅速飞到项右右身旁,两手插近她胳膊下,将她托着飞了起来。 蛛妖见罢,恼羞成怒,顶起两尖锐的螯肢,大吼着向他们冲来。 只听“轰”一声巨响,烟尘弥漫,殿门被撞成了无数碎块,散落在蛛妖身上,堆起了一座小丘。千鸾趁机带着她,飞到殿外。 这会,殿外闻声赶来十几名待卫。见到此番情景,皆亮出兵刃、张开马步,做出一副应战的姿态。 “太好了,来帮手了。” 她瞅着那些“黄金圣斗士”们,整整齐齐地站成个箭头的阵型,脸上乐出朵菊花。 哗啦啦一串响,碎石纷纷滚落,蛛妖从石堆中爬出,闪着红色的眼泡,狂抖身子。 “快叫他们帮忙啊!”她见那群待卫立着一动不动,忙推了推千鸾。 突然,那妖口中发出一阵脉冲声波,震得她耳内嗡嗡作响。 半晌,她见他仍不动声色地立着,又瞧见那山蜘蛛,正朝他们步步紧逼。 “妈啊!”她叫嚷着跑到那群侍卫身后,躲到“箭头”阵型的中间。 千鸾这会正怒目与那妖对视,跟本没有注意到她跑远了去。一伸手抓了个“寂寞”,这才知道,这个不让人安心的家伙,自投罗网去了。 “笨蛋!”他气得大嚷一声。 为……为啥,他又叫我“笨蛋”?项右右见他盯着自己吼,满头都是问号。 突然,那些侍卫同时转身,瞬间将她团团围住。只见他们个个眼冒绿光,连续十来声“噼啪”响过,转眼间,这些侍卫全都变了模样。 项右右脚下一软,“嘭”一声坐到地上。 她四周围,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大圈山蜘蛛、鬼头蜂。 先前再怎么着,也就是一对一,最多也不过二只怪。哪有一次性冒出来这么多的,还把自己围成了个瓮中鳖。 那些山蜘蛛,纷纷朝她吐出奇形怪状的舌头;鬼头蜂又在她身旁,嗡嗡地震着红黑色的膜翅。 “呜……呜……”她这会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哼唧了。 嗤……唰……几声响过,带来铮铮清亮夺目雪。她眼前一亮,森森寒光扫过,那些个妖儿,都被拦腰划成了两半。 空气中,满是那夏日雨后,泛起的泥土气。 她哆哆嗦嗦地抬头望去,清朗的白月光下,映出一个“圣斗士”的身影。金色的铠甲闪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是那般高大伟岸。 “星……矢……” 背着光,她瞅不见这人的长相,只觉得好像那个,在雅典娜遇到危险时,总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这人取下头盔,甩了甩刘海,开口说道:“就知道……你没我不行!”说罢,弯下身子,对她伸出一只手。 终于,让她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她触电般地,一把搂住这人的大腿,就像自家猫子,一言不合就抱她大腿那样。 只听她情不自禁地哭喊道:“柏舟……我……我错了,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赶你走了……”那鬼哭狼号,如涛涛江水,一发不可收拾,染湿了铠甲后面的裤腿。 “你怎么才来!” 千鸾这会正在与大蛛妖搏斗,突然见到柏舟,大叫一声。 “我去找了几个帮手。”柏舟大声回道。 他话音刚落,十几名侍卫跑了上来,向正在战斗中的千鸾行了一礼。只听打头的那个说道:“皇子殿下,属下等人一直被蛛妖囚禁,救架来迟,还妄恕罪!” “少废话了,快来帮忙啊……” 千鸾这会正用两圆月弯刀,架住巨妖的尖螯。 又见到一群侍卫,项右右眼中一阵恐惧。柏舟拉起她,替她抹了把眼泪,道:“别怕,这回是真的,我刚从牢里,把他们放出来的。” 柏舟扶起她,跑到一旁的石像后,又对她道:“你在这躲好了,我去帮他。”说罢,一个飞身,朝那怪奔去。 一群人集体围攻着这山蜘蛛,眼瞧着它就要招架不住了,突然间,它停了下来。柏舟、千鸾等人见它停下,他们也住了手,都往后退了一步 咦,这是咋地,中场休息?还是它准备挂白旗投降了? 项右右正纳闷时,只见那巨怪,突然发出一阵嘶吼,黑黑的大肚子开始膨胀,变成半透明的红色,肚中出现团团阴影,正在四处乱窜。 千鸾见状,再次甩出弯刀,击中它的腹部,不料却被反弹了回来。他顺手接住弯刀,大喊道:“不好,狂怒了,刀枪不入!” 柏舟也对着众人叫道:“小心,不要硬来!” 此情此景,她凭着直觉,感到这终极大boss,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放灭团的必杀技。 之前在游戏里打团本时,都是这样,boss狂怒之后,必出大招,紧接着轰死大半个团的人,这会才是正真考验“奶妈”和“坦克”的时候了。 可眼下哪来的“奶妈”啊! 她急得干瞪眼,突然瞧见那妖凸起的血红眼泡,瞬间想起之前,曾用袖里箭射伤过小蛛怪的双眼,忙冲到他二人身旁,大叫道:“戳它眼泡子!” 第37章 奋勇入蛛腹 柏舟与千鸾听罢,一跃而起,先后向它双眼扔出圆月弯刀与长针。 “啪呲!”东西破裂的两声响传出,这左右开弓的利器,瞬间刺破了蛛妖的双眼。 伴随着一阵毛骨悚然的尖啸声,从它眼窝中喷溅出一大摊红色的液体,洒到众人身上。 一阵腥臭立马传来,项右右捂着肚子,呕了一地。 “该死的,怎么这么恶心!” 她擦了擦嘴,又瞧见手背上还一摊,胃里突然又一阵反酸,忍不住接着吐了去。吐了半晌,发现没东西可吐了。她才深吸了一口气。 眼下,大伙都在拼了命地大战蜘蛛妖。而自己呢,占据着建木的仙体,又坐享神剑的威力。怎么着,也要为团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呢。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跳到一旁的石像身上,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浩天!” 只见浩天剑,嗖一下飞到自己面前,剑尖向着那怪,剑柄对着自己,轻轻上下摆动着。 突然,她心中涌出一股想要抓牢它的冲动。说真的,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触碰过这柄“神剑”。 手腕上的“七彩玲珑”,那颗树珠又发出了赤黄色的光茫。看着珠子一闪一闪的,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握紧“浩天”。瞬间,一股炙热的气流,不断涌入自己体内。 她望着那咆哮乱舞的大蛛怪,剑尖直它眉心。腾地一声响,她蹬着石像再次跃起,直直朝向那血盆大口奔去。 “阿右!” “阿璃!” 见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柏舟与千鸾惊得同时大叫出来。可此时,她已连人带剑一道,被大蛛妖吸入口中。 众人见状,乱作一团,纷纷向这妖好一顿乱劈乱刺,激得它怒扫八爪,将他们彻底掀翻。紧接着,它又从肚脐处,射出几道黏结的蛛网,将他们黏住。 …… “好黑啊,我这是在哪?” 项右右眼前一片漆黑,脚又踩不实地面,这会儿,心脏扑通扑通,好一阵乱跳。 记忆中,自己被“浩天”带着,刹都刹不住脚。刚到那怪的大口边,就被它连人带剑一道吸了进来。 “我这是在她肚子里了吗?” 她握紧“浩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畏畏缩缩地蜷成一团。突然,她感到身旁有东西在蠕动,湿哒哒、黏糊糊的。 “妈妈啊,又是啥恶心玩意!” 她忙弹跳起身,胡乱甩动着四肢。忽然,眼前亮出一道白色光带,像点了灯似的,照亮了四周。只见这光,环绕着她的身体迅速游动,形成了个半透明的罩子,将她护在里面。 这熟悉的景象,“是法力游龙!”她惊喜地叫道。 自上次在荷花池旁,这术法替她挡下彤慧的一计鞭子后,便再没出现过。眼下怎么又跑出来了,它仿佛是在保护我! 可它……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当时长公主那愤怒的咆哮,她听得出来,这东西应该跟锦昱有关。 光罩外面,不段围来一团团物体。她定盯一看,脑中一片空白,密集恐惧症啊!无数只巴掌大的,乳白色的、像蛆一样的东西,黏在罩子外面,不停地蠕动着。 半晌,她见那些蛆虫,跟本进不到光罩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我确实是在蛛妖的肚子里。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应该都是她的卵。”她自言自语着,又迈开步子缓缓向前行去。 脚下软绵绵的,每走一步,她都要调整一下身子的平衡感,不然就会摔倒。 突然,她仿佛踢到一堵墙。眼下,前面好像是没路了。 她往回退了两步,透过光罩上那些蛆卵挪开后的缝隙,她瞧见自己面前,是一整片红白相间、凹凸不平的墙,上面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蛆卵。 而它们身体间的夹缝处,似乎还插着些像骨头一样的东西。突然,她见到几个不太完整的人头骷髅。 此情此景,令她毛骨悚然、心惊肉跳,耳旁似乎响起了惨烈的叫喊声。 “项右右,别害怕,挺住了!”此时,她心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激励着自己。 她缓缓伸出手去,摸了摸这光罩,有些微微的温度。她庆幸,还好自己有这“法力游龙”护着,不然恐怕这会,也成了它们的盘中餐了。 那些人,真可怜!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它们给吸干了。她突然想到,说不定这些骷髅里面,就有一个是彼凤的。 瞬间怒火中烧,她双手紧握神剑,卯足了力气,大吼一声“浩天”,同时挥剑横扫。 一束青光,从利刃发出。扫过之处,蛆卵皆爆裂而亡,化做一滩脓血。紧接着,她又连挥数剑,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血路来。 沿着这条路,她继续向前走着;没路了,她便再次挥剑,直到一丝血红色的光亮,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个大大肉厢,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她看到一颗巨大的血球,悬挂在半空中。血球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无数管道,向肉箱上方蔓延开去。 她突然意识到,方才在外面看到它肚子里的红色,应该就是这儿了。 咦,这里居然能看到外面。她环顾四周,发现有个透明的圆盘,像飞机窗户一般大小,能窥视到外面的景象。 透过这“窗”,她见柏舟与千鸾,同时被几条舌头缠住。这会子,那些恶心的舌头们,已经伸到了他们的衣服里,还有几条,正试图往他们嘴中送。 突然,柏舟口中窜进了条舌头,他立马目光呆滞,似乎没了知觉;千鸾此时,在一旁开口大嚷。虽然听不见他叫些什么,但他一张口,身上的舌头就立马趁虚而入,也塞进了他口中。 项右右这会急得直打转,忽见那血球开始膨胀,不断有浆血通过那些管道,涌入到血球内部。 看我刺破你的心脏,你还怎么做恶!眼下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狠狠一跺脚,纵身跃起。 “浩天!” 她再次发出巨吼,奋力将神剑刺进那血球中…… 第38章 瞒天过海陈仓计 此时此刻,妖腹外的千鸾,发现那些舌头突然停住不动了,赶忙扯开它们。逃脱之后,又跑到柏舟身旁,帮他脱困。 “你……怎么还吓尿了呢!” 千鸾一个不小心,碰到他铠甲旁的裤管,发现竟然湿了一大片。 “我……我……”柏舟这会憋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霎时间,一袭强光从蛛妖半透明的肚中倾泻而出,随之“砰”的一声炸响,那巨大的肚子瞬间崩裂开来。 被爆成两半的蛛妖,仰身倒地、八脚抽搐。体内的血浆如泉水一般涌出,被它触碰到的花草树木,皆开始疯狂生长,足足长到一丈多高。 “柏舟、千鸾,我出来啦!” 两人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瞬间欣喜若狂。 只见项右右,从蛛妖体内缓缓走出,他二人即刻冲到她面前。三人这会,稀里哗啦抱作一团,完全不忌讳各自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革命的战友啊,又再度重逢了! 半晌过后,从那堆高长的草木丛中,缓缓飞出一条青绿色的光带,他们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眼前这情景,与当时龙伯皇宫中的一模一样,她不禁叫出声来。 “琴弦!” “你说什么?”千鸾看着她,见她直愣愣地盯着那束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见这光慢慢地飘到他们正上方,突然停住,向夜空中洒出一道绿色光幕。 光幕中渐渐浮现出一座仙山,紫光冲天、巍峨高耸,两种不同颜色的鸟儿,比肩从画面中飞过。 “这是……”千鸾惊讶得唤出声来。 霎时间,光幕消失殆尽,又化作一条青绿色的丝弦,缓缓飘至项右右胸前,停了半晌,猛一下窜进她体内。 只见她双眸凝滞,全身上下泛出绿色微光,再次缓缓飘离了地面。 “这是……又要升级了么……”她心中嘀咕着,身上的光闪烁了若干下后,渐渐暗淡下来。 “阿右!” 柏舟快步冲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她。 …… “右……阿右……” 项右右迷迷糊糊,听到耳畔,有人正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一睁眼,便瞧见柏舟,顶着两黑眼圈,冲自己傻笑。 “柏……柏舟,你怎么会在这?” 她一脸诧异,看看四周,自己躺在一张大圆床上,拱形的天花板离自己,至少有二十来米高。房间大得离谱,家具倒是没摆多少。 突然,她想起那夜,柏舟是半途中加入到战斗中的,还又救了自己一次。对了,当时自己好像……没脸没皮地抱住他大腿来着。 嘎……嘎……头顶飞过一只乌鸦。 “我之前就跟鸾哥约好了。”柏舟说道。 “约好?约好啥子……” 她没太听明白,抬头注视着他。 “他给了我令牌,让我混近羽卫队里,做内应。”他边说,边掏出只金灿灿的鸟爪,递给她。 接过鸟爪,她细瞧起来,见那“掌中宝”的位置,刻着个“翼”字。想起那日,自己对他说了那番话后,他就不见了,这么说来…… 她突然跳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嘈嘈道:“你这家伙,原来暗地里,早跟千鸾暗通款曲了,就瞒着我一个,是!” 她这会子青筋暴起、唾沫横飞,喷了他一脸,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的形象,一点古琴女孩的气质都没有了。 “呀……能跳能嚷,看来精神还不错嘛!” 柏舟正被她吼得浑身哆嗦时,突然听见千鸾的声音,忙叫道:“鸾哥,救……我……” 项右右见到他进来,忙松开柏舟的衣领,又替他理了理。 “鸾哥!你两也太没义气了。”她撅起嘴埋怨道。 眼前的千鸾,已不再是“留人醉”那个千娇百媚的小伶人;摇身一变,成了羽仙族英气逼人的大翼皇了。 “你别怪他,是我要他瞒着你的。我先前吸食‘浮仙草’装病,只是想让楼主帮我请医仙的。”千鸾道。 “浮仙草?”她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羽仙族的禁忌,吸多了会让人脉象紊乱、全身无力。”柏舟道。 “我族与医仙是世交,本打算请他助我一臂之力的,谁知来的是你们。”千鸾道。 咋滴,还嫌弃咱……她心中正瞎逼逼,又听他接着道:“第一次见柏舟时,我看到了他那对‘渡鹤针’,便知他就是医仙的关门弟子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从那时起,你们就已经在部署一切啦。” 想想他们先前的举动,她幡然醒悟,略有不满地嘟囔道:“怎么着,好歹也跟我知会一声!害得我……” 她本想说,害得我为那家伙担心了半天,可一看到柏舟那副若无其视的模样,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事本就凶险,为了你的安全,还是瞒着你的好啊!”千鸾满嘴教导主任的语气。 哪里安全了,还不是差点被蛛妖给吃了。她心中嘀咕。 “阿右,把这个喝了。”柏舟突然递来了一碗汤药。 她接过闻了闻,怎么有股板蓝根的味道。 “赶紧喝了,这家伙每天早晚各熬一次,生怕你醒来没得喝。”千鸾在一旁调侃道。 “多谢。”她一口将药喝完,甜甜的,还真就是板蓝根。 喝完后,她快速抹了抹嘴,又对他二人道:“对了,那蛛妖怎么样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在它肚中,看到他俩在外面被它欺负,脑子一热,便直接刺穿了它的心脏。然后,就见到它肚子下方,裂开个大口子。再然后,自己就顺着那大裂口,跟那些个血浆、血管、内脏啥的,一块流到了外面。 “尸体被收走了。”千鸾漫不经心地说道。 “收走啦?谁收的?”她满脸诧异,忙问道。 “青帝收的。”千鸾又道。 “啊!是五方帝之一的东方大帝吗?”她惊得叫出声音来。 “对呀!” 我去,看来这动静闹得很大啊,连天神都惊动了!她激动得冲到千鸾身前,昂起个脑袋,紧盯着他,质问道:“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第39章 巧舌如簧逗嘴皮 只差一点点,就能见到天神了!项右右惋惜得不行。 之前,她在研究神话的专着中看过,上古的五方帝,分别是“大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也不知道这里的几位,是不是他们。 都怪这神叨叨的琴弦,窜到我体内,我就非晕倒不可。要不是这莫名其妙的设定,我这会也算是见过神的人了。以后回到现代,跟他们说起来,多拉风啊…… 她心中叨哔叨、叨哔叨,埋怨了半晌。忽听柏舟道:“我叫啦,摇了你半天,你都不醒,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去,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跟我添堵呢!算了,不跟小蛇一般见识。 她转念一想,这善后的套路,怎么跟《西游记》里一模一样,也要等打完了,天上的神仙才跑出来,一早都干啥去了嘛。 “青帝说了什么吗?”想到这里,她接着问。 “说这蜘蛛是养在他后花园,吃飞虫的。一不小心,让它跑来地界,祸害生灵了。”千鸾道。 不是,自已养的宠物,差点把羽仙皇族给灭干净了,他就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这也太敷衍了啊!难不成这青帝也读过《西游记》? 她又一次被这“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剧情,深深震撼到了。 “那我们把他的宠物,劈成两半,他没说啥。”她接着问。 “没说什么呀!青帝走前,还帮我清理了‘穹凌宫’呢。”千鸾指着屋外,道:“就是之前被撞坏的那个。” “噢……”项右右长呼了口气,看来这个青帝,还算公道。 “对啦,那个光幕里的景象,你们看到了吗?”突然,她忆起昏迷前一刻,见到紫气东来的仙山,还有那成对的鸟儿,忙问道。 “看到了,那是瀛洲仙岛!”千鸾道。 “瀛洲……”她重复着他的话。 啊!是三仙岛中的一座,与蓬莱、方壶一道被巨鳌驮着的,长公主的老家啊!她突然面目僵硬,整张脸垮了下来。 这第三根弦怎么会跑那去了!她想着自己在小本本上画的地图,三仙岛在东海深处,离大陆老远了。光想想要怎么过去一事,就头疼;更别说过去以后,指不定还会遇上彤慧。 老天啊,能整点靠谱的不?像第一根弦那样,摔个玉啥的,就自己跑出来了,多好啊。难道非要学着吴承恩他老人家,也整出个“九九八十一难”来,才安心么! 想到先前,几次都差点丢了小命,她一屁股坐在铮铮亮的地板上,两眼空空,望向窗外。 “怎么啦?” 这两男的,见她双目无神、面容呆滞,纷纷蹲在她身旁问道。 “我……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项右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擦到柏舟衣袖上了。 “不碍事呢!”千鸾突然握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道:“建木回不去了,就留在天空城!” “你说啥呢?”她这会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你不是建木若璃么!”千鸾又道。 咦,他居然知道这身子的真实身份,难怪他之前会叫我“阿璃”呢。她这会突然怀疑,千鸾与若璃,以前搞不好就认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以。 这只臭鸟,藏得真够深的啊! 见她不说话,千鸾又道:“你这个建木小霸王的厉害,我之前就见识过了。” “几个意思啊?”她歪过头瞅着他。记忆中,彤慧也这么说过她,当时她心中还怼了句,“你才学习机嘞!”这会子又听到千鸾也如此说道,她更是好奇了。 “你之前,大闹龙伯太子成人礼的事,你不会给忘了!”千鸾瞅着她那眨眨的大眼,咧开嘴大笑起来。 龙伯太子,那就是锦昱咯!我去,以前若璃干的事,我哪里会知道!项右右瞪了他一眼,又望向柏舟。 柏舟一副“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死命的摇头。 拉倒!他们以前的事,老娘压根没兴趣,我现在只关心……找琴、找琴、找琴!她想了想,随口道了句:“我当然记得。” “不如这样,你留下来给我当媳妇,替我生一堆鸟娃子。”千鸾突然没头没尾地整出这么一句来。 “不行!”项右右这次,竟然与柏舟,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千鸾“素面朝天”,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只听得他又道:“我逗你玩呢!” 晕!自己又被他耍了一次,她眼下恨不得一招“庐山升龙霸”,瞅准他的下巴,狠狠来计下勾拳,将他抡飞到天顶上去。 “柏舟,我们走,别理这个神精病。”她说罢,拉起柏舟向屋外走去。 “别跑太远啊!一会要吃饭了。”身后传来千鸾的叫唤声。 “我吃你个大头鬼,气都气饱了。”她边走边囔囔道。 “大头鬼是什么,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柏舟突然问道。 “是胖头鱼,好吃得很!”她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为啥,他这么一问,让她想起了“剁椒鱼头”来。就在离自已家不远的地方,有个湖南菜馆子,里面这味儿,做得可是肥而不腻、软糯香甜、鲜辣适度,绝了! “我要回……现……代……” 她仰头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长啸了五秒钟,愣是把柏舟吓到后退。 一转头,发现他离了自己五米开外,她忙挥了挥手,换他过来。 “我跟你说个事。” 她站到一块石头上,伸手勾搭住他的肩膀,在耳旁小声道:“我跟你说啊,其实我不是若璃。” “我知道。”柏舟转头望向她,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她这会好奇得紧。 “我主人她……没你这么蠢。”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c……” 她刚想骂脏话,突然自省道:不行,这段时间,整天砍来砍去的,搞得自己越来越粗鲁,都没点读书人的样子。以后要克制,不然现代还没回去,先变成古惑仔了。 第40章 做个交易吧! 项右右突然冲柏舟微微一笑,柔声细雨地问道:“你想若璃不?” “当然想。”他脱口而出。 “嚯嚯嚯……”她转了转眼珠子,笑道:“那我们……做个交易!” “是什么?说来听听。”柏舟望着她道。 “你帮我找琴,我帮你找回主人,怎么样?”她动了动眉毛。 “成交!”他干脆利落地答道。 “耶!”见他如此爽快,她兴奋得跳了起来。就她这点小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统一战线”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该“武装斗争”了。想想自己那半调子功夫,要去“三仙岛”,还真有可能扛不住。 “柏舟,你把你知道的,所有若璃的术法,全都交给我!” 之前他教过她喊“浩天”来着,他一定还知道其它的,她满心期待地盯着他。 “啊,这个……我不知道哎!”他摸着下巴,皱起眉头道。 “纳尼!你身为她的仙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她之前不是能飞嘛,是怎么飞的,有什么口诀?”她有点歇斯底里。 “我……我只知道仙尊的剑叫‘浩天’。还有她的琴,叫……叫‘狂雷’来着。”柏舟身子后仰,颤颤巍巍地说道。 “狂雷?”她口中默念着,心想:这名字听起来很有气势啊,我试着唤唤,说不定也能叫出点啥来呢! 她深吸了口气,做好万全的准备,大吼了声:“狂雷……” “轰隆隆……”天空中突然雷声大作,又听得“霍嚓”一声响,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冒着黑烟,倒下了。 没想到,这琴没唤出来,倒唤来了一道白晃晃的闪电。 还好,还好!她庆幸这会自己两手空空,没拿柏舟那什么针来玩。刚才某个瞬间,她有过这个念头来着。 “好可怕,我们赶紧回去。”她打着哆嗦,赶忙向屋里跑去。 往后半月,她都一门心思地缠着柏舟和千鸾学功夫。他两倒是一点也不吝啬,将她能学的、不能学的,学得会的、学不会的功法,都一并传授给了她。 她也像只鸭子似的,被连塞带灌地,填下了不少术法与招式,这会子已经到能“隔空劈柴”、“徒手切瓜”、“二指接白刃”的境界了…… “千鸾,你知道‘法力游龙’是什么?”眼下,她突然想起两次救她的白光,忙问道。 “没听说过呢。”他道。 她又望了眼柏舟,见他也一直摇头。 “好。”她叹了口气,突然捉起千鸾的下巴,批头盖脸就道:“那你教下我,这变脸之术啊!”一想到,他之前变成个妖姬的模样,欺骗自己,就安生不下来。 “咳咳……这个,你学不了!我们翼天歌的秘术。”他撇开她的手,咳了两声道。 “好!”她又叹了口气,稍微安静了片刻,又问道:“那……那些妖怪灰飞烟灭后,留下的珠子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柏舟突然抢答。“是妖丹,先前听大家说过。” 他说的大家是……她正揣测时,千鸾突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望着她道:“你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听罢,忙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妖怪的内丹么!我只是想考考你们!” 妈啊,差点露馅,还好自己随机应变。这内丹,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过。想罢,她迅速起身,继续练起她那些功法来。 又练了两日,跟千鸾学的御风飞行的术法,还是用不了。按他的解释,应该是建木遭劫,原本依赖日月五行灵力生成的术法精源,被彻底毁了,这才使不出来的。 眼下,没有办法飞了,不如买只大船、雇几个水手,开去三仙岛得了。她们乘大鳌来,我们就坐游艇去,也不掉价。 她眯起大眼,又“嚯嚯嚯”地偷笑了一番。先去找千鸾,问问哪有卖船的。想罢,便叫上柏舟,一道寻他去了。 …… “这家伙,大白天的,不去忙那个计划,跑到这林里来干嘛?” 项右右边推着身旁挡住去路,又坚韧无比的红竹,边抱怨道。 “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柏舟也边推边道。 “这会子能有什么事,比我教他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更重要?我看他,再不好好管管,以后连竹笋都没得吃了。” 两天前,她瞅见千鸾,在为翼州乱砍乱伐、盗猎野生动物的事犯愁。便主动献上这一“道法自然”的策略,惹得千鸾对她都有点“刮目”了。 方才她在殿中找不着他,便逮住了个羽卫,询问他的去处,才得知他去了外城西面的红竹林。 两人走到林子深处,突然瞧见一间屋子,也是由红竹建造而成,应该是就地取材的。刚走到门外,只听见屋里有人正在吟诵: “莫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但只求,鸾鸣凤奏对花眠; 忆往昔,斜阳湖畔人影双双; 叹今朝,细雨寒烟残枝孑孑。 红竹索索惹旧梦,芳华犹在梦回时; 恨不尽,泪眼千行; 望不穿,何日重逢; ……” 啧啧!这痴情的酸句、这哀怨的声音,一听就是那家伙,又在“伤春悲秋”他的彼凤兄了。 她心想,这小鸾鸟,大概也只有在想他的小凤凰时,才会这般正经了。真可谓是,感天动地兄弟情啊! 两人鬼鬼祟祟地扒在门上,偷听了半晌。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他两“嘭、咚”两下给摔了进去。 “早啊……千……千鸾!” 项右右趴在柏舟背上,仰起脖子,冲他打了个招呼。 “你两这是干嘛呢?”他弯下腰,递给她一只手。 “我……我们有事找你。” 她起身后,又扶起柏舟,随后理了理裙摆。 “听人墙角……在我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他突然一脸威严。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她忙摆了摆手,用胳膊顶了下柏舟。 “嗯,没听到。”柏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嘛……”他突然一脸挑逗样,接着道:“你要成了翼后,想怎么听就怎么听。” “我听你个……胖头鱼啊!”她瞬间飞出一计直拳。 第41章 获救迷雾海 千鸾瞬间,鼻血四溅、仰面朝天,重重倒在地上。 哎呀,妈啊!刚才没控制好力道。她想着自己这几日,功法增进了不少,这会子一个不小心,竟把他给打晕了。 都怪他,成天拿我寻开心!她瞧着千鸾昏迷不醒,额头上还窜起了个大鼓胞,心中突然内疚起来。 “我真没用,又把事情搞砸了。”她自责道。 柏舟走过去,替他把了把脉,笑道:“没事,一会就能醒。” 花了大半日的功夫,千鸾终于醒过来。张眼就瞧见她在一旁,端茶送水地伺候着,他突然间乐了起来。 “对……不起。”她反应过来,忙赔不是。 “还好,还好,我大半日就醒了。”他摸着额头,笑道。 咦,他不生我气?我都把他伤成那样了!她好奇地望着他。 “之前龙伯锦昱,可是足足躺了一日一夜,才醒过来呢。”千鸾接着道。 啥意思呢?她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心想,这若璃以前是有多暴力啊,抽成这样只是还好!那锦昱晕了一整日,是被抽成啥样了?看来,还真是妥妥的“小霸王”啊。 “这个给你。”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放到她手中,又道:“上午那会见到你,就准备拿出来了。” 给我的?什么东西? 她打开一瞧,见里面有一只锥形的金色小吊坠,还有一颗鹌鹑蛋大的圆球,也是金色的。 “拿着,到了三仙岛,说不定用得上。” 项右右这会,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半晌,才挤出“谢谢”两个字来。 “你等等。” 说罢,她快速跑了出去,不多会又取了个东西,回到他身旁。 “这个给你。” 她递出一只墨绿色的香包,送到他面前。是她先前在羽都街边寻到的那个。 “璃花香囊!”他接过闻了闻,立马说道。 “嗯。”她点点头。 “这可是绝版啊!我定要好好收着。”他边说,边将那香包塞进最里层的衣服内。 落日的余晖洒进房间,照在千鸾身上,是暖暖的桔色。 …… …… “抓紧咯,穿过这片迷雾之海就到了。”柏舟坐在项右右身后,大声叫喊道。 他双手交叉抓牢鞍绳,将她紧紧拥在臂弯间。 项右右紧扣住他的手臂,二人压低身体、闭紧双眼,耳畔擦过疾驰的风,呼呼作响;脸上滑过急劲的雨,沥沥如刺。 哄轰哄轰,一行电闪过后紧接着传来两阵雷声,二人坐下的金翅大鹏,“嘎咕”闷声一叫,载着他俩向着海面,急坠而去。 “噗通”二响,连人带鸟,一同落入水中。 …… “澄儿,澄儿……” 项右右这次醒来,感觉有人正在轻轻地摇着自己的身子。她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中年妇人坐在床边,眼泛泪光,冲着她笑。 这阿姨看起来好慈祥的样子,年纪应该跟妈妈差不多。身材不胖不瘦,也跟妈妈有点像。长相嘛,中规中矩,算不上惊艳,但左右两边眼角下,各有一颗泪痣,对称的。看起来还蛮有特色的。 可她为什么会叫我澄儿?她心中泛起了嘀咕。 “阿姨,您是?”她禁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只见这妇人,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散开的头发道:“澄儿,你怎么叫我姨?睡了几日,连阿娘都不认得了?” 阿娘!她说她是我娘?不可能,我妈怎么会在这!等等,她刚才叫我“澄儿”,那她应该是这个人的娘才对。 想到这里,她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什么“澄儿”时,突然听到房间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妹妹醒啦!”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转头向门口望去,是柏舟。他正手捧着一盆水仙花,走到屋内,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咦!这家伙啥时候学会挤眉弄眼了。之前自己冲他狂眨眼,他都不太懂啥是意思啊。 “源儿来啦!”这阿姨应道。 “阿娘,您也累半天了。先去歇会,这里我来照顾。” 柏舟将手中的花盆放下,又扶起这位“阿娘”,将她送了出去。 “澄儿、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觉醒来,竟然生出了这么变故,好生奇怪啊! 她依稀记得,那日跌入海中后,柏舟奋力地拖着自己,游了一阵之后,她便没了意识。 她闭上眼,努力回忆之后的事情,突然感到后脑一阵疼痛。 “阿右。”柏舟回转来,进屋便关紧了房门。 “柏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多了个娘亲,你还变成了我哥哥?”她迫不及待地追问他。 说实话,她做梦都想有个哥哥。小时候被一帮熊孩子欺负时,她真希望有个哥哥能跳出来,保护自己。 回想起那会儿,自己还经常哭得稀里哗啦的,拉着妈妈的衣角问,怎么不给她生个哥哥,惹得妈妈也是一脸无奈。如今突然多了个哥哥,虽然是假的,但总算是圆了她儿时的梦想。 “你先别急,吃点东西。” 柏舟说罢,递过一杯散着茉莉花香气的茶水,还有一盘像是桂花糕的点心。 见到吃的,她这会才觉得口干肚饿的,想来又该有好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这可怜的小身板啊!三天两头挨饿可不行。以后,一定要趁着活蹦乱跳的时候,多吃点。想到这,她立马就着茶,将糕点吃了个干净。 想不到这茶还挺好喝的,茉莉花里还有桃子的味道。还有这白白的糕点,除了桂花的香气,竟还有荔枝的口感,好神奇的食物。 柏舟见她全部吃下后,突然开口说道:“是这对夫妇救了我们。” “夫妇?”她好奇的看向他。 “那日,你晕迷后没多久,我也没了体力。等我醒来时,发现我俩躺在沙滩上,身旁蹲着这夫妇俩。再后来,他们就把我们领回这了。”柏舟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说给她听。 “那这里是?”她接着问道。 “蓬莱仙岛。”他答道。 “哇噻,我们已经到三仙岛啦!太酷了,我不是在做梦!”她大声喊道。 第42章 花香四溢蓬莱岛 项右右一激动,狠狠地捏了下柏舟的胳膊。 “疼……疼,你捏我干嘛!”柏舟一脸不悦地抱怨道。 看来不是做梦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来到神话传说中的蓬莱——这个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仙家宝地;那什么《西游记》、《八仙过海》、《花千骨》有木有! “那她为什么自称是我们的娘?”她不解,又继续问道。 “夫妇两真正的儿女,不久前掉到海里,再没回来。阿娘忆子成疾,一见我们,便认定是自己的孩子。”他回道。 “这样啊!真可怜。”她叹了口气,忙又问道:“那咱爹知道真相不?” “自是知道的。” 她恍然大悟,点点头,立马又道:“咱爹娘这会在哪呢?我要去跟他们当面道谢!” 说罢,她跳下床,将柏舟推了出去。自己在屋内迅速洗漱了一番,套上件青绿色罗裙,推开门就往外冲去。 一股迷幻般的香味,伴随着一阵暖风袭来。瞬间,丝罗裙摆被轻轻撩起。 只见屋外,一身练白色长衫的柏舟,正在姹紫嫣红的群花簇拥下,一手托起朵火红的芍药花儿,低头轻轻嗅去。 嘿!这小子可以啊,到哪都不忘钻研药理!她心想着,又注意到这满园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鲜花,正在午后的暖阳下竞相绽放着。 “真美啊!”她脱口而出。 “啥美,我吗?”柏舟听到她一番感叹,不禁问道。 想不到他也挺自恋的。她瞅了眼他绯红的脸瓜子,突然发觉,好像是挺美的,便道了句:“人比花娇。” 柏舟听罢,竟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立马领起她,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到了一间堂屋外。 项右右发现,这一路走来,院内的屋子都十分朴素,皆是由原木搭彻而成;屋子的外墙与屋顶上,随意攀爬着好些藤蔓植物。院子各个角落,都种着花花草草,大多数是她没有见过的。 想来这对夫妇,是爱花、惜花之人呐! 进到屋里,她瞧见那阿姨正朝着一幅画像,俯首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辞道:“我家一双儿女能平安归来,多谢您庇佑……” “阿娘,澄儿来了。” 见柏舟脱口叫阿娘,她也跟着轻唤了一声。 “好,真好!快过来扣谢母神。”阿姨满脸欣慰地招呼他们上前。 一听又是母神,她立马仔细瞧了瞧那画像,方才缓缓拜去。 画像中,是位“人首蛇身”的女神。与她以前在现代的书本上,看到的“蛇身女娲”图差别不大。 不同的是,书上的女娲,手中捧的是轮弯弯的月亮;这画上的母神,手里捧着的,是个圆圆的东西,感觉应该是太阳。 她又想到之前在羽都的宫庙内,见到母神的雕像,并非是蛇尾,而是人的下半身,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但转念一想,在现代介绍上古神话的书中,谈到女娲时,她的形象也不只有一种,三仙岛离大陆那么远,形象有些不一样,也属正常呢。 “你们去接阿爹,他头先去了海边,这会应该要回了。”阿姨抚着她的脸道。 他俩点点头,又同她道过别。便一道出了屋子。柏舟领着她,来到院子西面的后门,又沿着回旋的石梯,慢慢向海边行去。 这石梯两旁,错落有致地建着许多花田,五彩缤纷;数不尽的蝴蝶、蜜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眼前这景象,比她去年在“花博会”上看到的,还要壮观不少。 阵阵海风吹来,项右右只觉得,身跟心都要醉倒在这花海之中了。 行到海滩上,脚底下那白色的沙子,又细又软,光脚踩在上面,真舒服,她索性把鞋子扔在一旁。 两只鸟儿,一只青绿色、头上还有花纹,另一只全身白白的,正一唱一喝地从他们身边飞过。 “这两是什么鸟,为啥总是成对出现呢?” 她想起之前见过这鸟儿两次,一次是在龙伯海滩边、一次是在天空城的光幕中。 “精卫与海燕呀。”柏舟道。 啥,精卫!是那个填海的,炎帝的小女儿的化身吗? 《山海经﹒北次山经》中有过记载,她在东海中溺死后,变成一种外形像乌鸦,头上有花纹的鸟。之后,它便不停地向东海里投木石,发誓要填平这大海。 再后来的《述异记》里也有提过,它与海燕结婚生子,雌的像它,雄的就像海燕。或许这些鸟儿,就是他们的后代。 两人的目光,跟随着这两只鸟儿,望向了天空。此时的海面,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与他们先前穿过迷雾之海时的可怕情景,完全不同。 那片黑乎乎的雾海啊! 三天前,她问千鸾,哪里买得到大船时,就被他奚落了一番。 “三仙岛远在东海万里之外,岂是普通的大船,能到得了的?” 一想到他当时,那张印着“你太天真”的脸,她就不爽。 不过,终究还是要多谢他的。要不是他“大义凛然”地,给了自己一只大鹏金翅,让他们乘着,飞过那团“深不可测”的怪雾,恐怕这会,他们早被鱼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只可惜啊!还是牺牲了那只英勇的大鹏。她望着大海,抬起右手,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 海天相接处海水呈湛蓝色,越靠近海滩颜色越浅。这景像,将她目光深深地吸引了过去。这海……好像马尔代夫的海啊! 还记得去年暑假,全家人一同去那儿的一个小岛渡假。当时她看到的海,就跟这眼前的一模一样。海的蓝色被分出了好几个明度,一层一层地向外散开去,美极了。 “阿右,快看那边!”柏舟惊喜地叫着。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见到了条半圆形的彩虹,横跨在海平面上,像座巨大的拱门,将仙岛与那团迷雾远远隔开。 一阵低沉浑厚的长啸传来,彩虹下方的海面上,忽然喷出道百米来高的浪花儿。 一只蓝色的大鱼,缓缓浮出了海面。 第43章 这位就是“阿爹” “鲲?是鲲!”柏舟突然大叫起来。 啥!鲲?是那个庄子《逍遥游》里,“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鲲吗?会变成大鸟,飞去南冥的那个! 想罢,她欣喜若狂、欢呼雀跃,举起双臂,对那大鱼一个劲地挥舞着。 “这么大只蓝鲲,我还是头次见到!”柏舟两眼放光,激动地说道:“我以前,趴在龙伯皇宫的大榕树上,远远地瞧见过一次红色的鲲。典籍上有说过,它们可以扶摇而上九万里,超脱九天之外,很是厉害呢!” “是呢,我也在书上见到过!”她也接着话题说道。 这会,又一对精卫、海燕,欢叫着从他二人之间穿行而过,向着那蓝鲲的方向飞去。 好安逸啊!她突然想,如果能每天都这样,舒舒服服地躺在沙滩上,看着日出、日落,望着满天的星斗,对着自己眨眼睛;身旁还有海燕、精卫,大鱼的陪伴,该是种多么美好舒适的生活啊! 她忽然又瞧见,这沙滩上,有好些指尖大小的圆洞,时不时从里面钻出些白色的小蟹,就指甲盖那么大小,横着身子,从她脚边飞快地爬过,又钻到另外一个洞穴里,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真逗,她追逐着它们,跑了一段。忽见远处沙滩上,缓缓行来一个身影。 柏舟一见到这人,迅速拉起她,快步来到这人跟前。 “文叔,阿右醒了,多谢您。” 她听他这么称呼这人,心想,看来这位就是咱阿爹了。柏舟叫她文叔,那院里那位阿姨,就是文婶啦。 又见柏舟对他行礼作揖,她也跟着行了个礼。之后,便对这位“阿爹”,仔细地打量起来。 五十初头的中年男子,头发与眉毛竟然全都白了。梳着个道士头,天庭还算饱满,目光深邃,五官轮廓分明,嘴角与眼角有少许皱纹,鼻翼两旁有些深色的斑点。他中等个头,体态偏瘦,穿着短袖、短裤,背着只大竹篓,一副海边渔民的打扮。皮肤是古铜色的,应是常在海边活动,被太阳给晒的。 “好,醒了就好!”文叔微笑地注视着她。半晌才又缓缓道:“与我家澄儿,却实有几分相似。” “叔,今日拾了不少呢。” 柏舟这会将他背后的大竹篓取下,自己抱着。 她往里瞅了眼,见都是些白色的螃蟹壳与贝壳,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些要拿来干嘛?” “你刚过来时,见到那些花草了吗?”文叔问道。 “有呢,长得特别艳丽。”她道。 只见文叔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壳儿,如珠似宝地递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地道:“我们蓬莱,盛产仙花仙草,全都仰仗着这些小东西的驱体。” “那些花儿,都是您栽种的啊!真厉害!” 她摸着这些壳壳,好不惊叹。一个人能栽出这么大片花草田来,可真不容易。 “我们文家在这岛上,虽然没什么修仙的悟性,但却精通草木之道,能栽出旁人用仙法,都变不出来的奇花异草。”文叔目光炯炯有神,望向远处那片七彩花田,自豪地说道。 神仙不修炼仙法,成日与花花草草打交道,真的会有这样的神仙么?听文叔这么说着,她对他越发好奇起来。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自家院子。双脚刚踏入门中,项右右那灵敏的鼻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生酱的味道。 哇噻,有好吃的了!她寻着味儿,来到一间屋子里,应该是带着厨房的饭厅。 这会儿,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已被摆放在了桌上,文婶也热情地招呼大家,入桌吃晚饭。 她坐到桌前,见一只碗中,被花生酱浸泡着一团团云朵状的东西。 咦!花生酱泡么?她想起自己学校附近,有家“沙县小吃”,里面有道“花生酱扮扁食”,特别好吃。不晓得眼前的这个,是个啥味儿。 “澄儿,快尝尝。”文婶在一旁忙唤她吃起。 她道了声谢,舀起一颗,连同满勺的花生酱,一齐送进了口中。轻轻咬破那层云朵的外皮,薄而劲道;刺溜一下,包裹在皮下的肉团滑出,混合着那香气十足的花生酱,从牙缝缓缓流到舌头根,瞬间虏获住她每一寸味蕾。 “这也……太……好吃……了!” 许久没有吃到这般美味的东西了,她两腮鼓起,支支吾吾地说道。吞下口中的食物,她忙对文婶竖起大拇指。 “阿娘,您的手艺真好!”忽然,一丝暖流流淌过全身。 烛灯下,文叔、文婶的笑容,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再看看手上那珠串,有两颗透明的树珠变了颜色。加油啊!项右右,一定能回去与他们团聚的。想到这里,她夹起些鱼、虾,送到文叔、文婶的碗里。 晚饭后,项右右帮着洗完碗筷,与文婶转身出屋,就见到柏舟与文叔,坐在院中的花架下,唱茶、赏月、聊天来着。 想不到他俩,真能聊得来呢。看来这小蛇,还挺招老人家喜欢的。她扶着文婶,走到他们身旁,也一道坐下攀谈起来。 “源儿,今个下午,旁边院子的马姨来过了,要给你说个姑娘。”文婶冲着柏舟笑道。 “好呀,好呀!”项右右一听,还不等当事人开口,忙一口答应下来。 柏舟见她那猴急的样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望向文叔。 “这事先不急,等忙过这阵子再说。”文叔道。 “忙啥?”她一听要忙,好奇心又泛滥起来。 “过不了多久,就是‘万花朝’、‘神母诞’的日子了。瀛洲那边,管我们订了好些仙花、仙草。隔三差五地,要送过去。”文叔解释道。 “那我先回了她,等过些日子再说。”文婶道。 “阿爹,我们帮你送去瀛洲啊!”一听能去瀛洲,她赶忙毛遂自荐。 “已经把你两算进来了。”文叔笑了笑,又道:“一会早些休息,明日上午,随我一道去。” 第44章 送花去瀛洲 “好嘞!” 项右右满心喜地答完,又跟大家道了声晚安,便急匆匆地回了房。 翌日清晨,她起了个大早,好好地洗漱打扮了一番。之后,她又去到柏舟的屋外,敲了半天房门,却发现他根本不在房中。无奈之下,便只好先去寻文婶。 奇了,柏舟一大早不见身影,居然跑厨房,跟文婶学做饭来了。 她瞅见他现在灶台前,便蹑手蹑脚地,缓缓走到他身后,猛力在他肩上一拍,大叫一声:“哥!” 这把突袭,吓得柏舟手中的云朵团子,差点飞到天上去。 “澄儿来啦!”文婶在一旁眯起眼,对她笑道:“你别折腾你哥了。他昨晚听你说云团好吃,一大早跑起来跟我学呢。” 哈,这小蛇要改行当厨子啦?她瞅着他做的那些“云朵”,似模似样的,突然有点佩服他了。 这顿早餐,吃的便是柏舟做的清汤云团,那口感与味道,有文婶的有七八分像了。 “老哥你真棒,学啥像啥,多才多艺!” 她刚吃两口,便毫不吝啬地支起两根大拇指称赞道。 只见柏舟,脸微微一红,望向文叔、文婶,谦虚道:“我还有好多要跟阿爹,阿娘学呢。” 文叔听罢,微微点了点头,文婶乐得合不拢嘴。 早饭过后,他二人帮着文叔,将一盆盆的花花草草装上木车。 “这个,好像是鸳鸯茉莉。” 项右右瞧见手上的这盆,同一株上,同时开出紫、白色两种颜色的花来。她以前在植物园有见过这个,因为一树双色、而且气味芳香,当时她便牢牢记下来了,这还是象征着爱情的花呢。 她刚将鸳鸯茉莉摆放好,又瞧见柏舟也捧来盆伞型的、一株上连长二三十朵花苞的花儿。 “这个是啥?”她瞧着那花儿,有点像葱花,好奇地问道。。 “百子莲。”柏舟道。 百子莲?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感觉跟求子的“百子被”、“百子图”啥的如出一辙。 她正想着,又见文叔抱来一团小树苗,枝繁叶茂地开满了黄、白相间的细长花朵。 “金银花啊!”她瞅着这花熟悉的模样,想起了每年夏天必喝的“金银花露”。对了,这乖乖也叫“忍冬”,还是一种流行的植物纹样呢。 这趟搬运工的活干下来,她发现自己又长了不少见识,除了认识的外,还学会了不少新鲜的有诗意的花名,像什么“霁月枫”、“丹青茉”之类的。 货装好后,三人一道,推拉着满满一车五颜六色的花儿,从东边的大道,出了院门;一路行到一海港跟前,方才停了下来。 项右右瞧见远处的海面上,一左一右耸立着两座仙山。一座像葫芦、另一座是嵬巍高耸的山峰。 “那是……方壶、瀛洲?”她指那两座仙山,叫出声来。 “没错,那葫芦状的是方壶,另外一个就是瀛洲了。” 她瞅着那葫芦,突然好奇这蓬莱仙岛,会像什么呢?她转回头去,看向身后的仙山。 突听身旁的柏舟说了声:“凤凰开屏!” 哈,凤凰开屏?他说啥呢。她瞧着这蓬莱仙山,远了看去,像把打开的折扇,一条一条五颜六色的“扇骨”,从山脚一点向外延伸开去。还真有点像孔雀开屏的样子。 不是,他听得见我内心的想法。她心中一惊,盯着他一个劲地瞅。 “不像么?”柏舟突然看向她,淡定地问道。 “像……好……像!”她抽了抽嘴角,回道。 文叔听见他二人的谈话,在一旁呆愣了半晌。 此时此刻,海港前已陆续聚集了不少岛上的仙家,有的身后自己跟着几只菜篮,有的头上顶着果篓,也一齐加入到等待的队伍中。 “我们这是在等什么?”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船过来,她不解地问道。 “等桥。”文叔道。 咦,渡海的桥会到时间,自动现身吗?她更加好奇了,瞪大双眼,紧盯着海水,想看看这桥,究竟是怎么个现身法。 不多会,眼前便有了动静。 只见那海面开始大浪翻滚、惊涛拍案,海底下发出嗷嗷声,如洪钟般响亮。 转眼间,十几只巨鳌,依次从海下缓缓浮起,口尾相咬,排成一溜,横跨大海之上,将三座岛连接在了一块。 哇!这场面甚是壮阔,堪比钱塘江大潮,引得她发出一阵惊叹。 瞅着眼前这,纯天然动力版、升降式三岔大桥,她心中又是一番感慨。这巨鳌真能耐啊!除了“千斤顶”、“大游轮”外,还能化身“港珠奥垮海大桥”,要能养上这么一只,可不拉风死了。 不过这玩意这么大,应该要吃不少粮食。她记起神话书上说的,一开始五仙岛的仙人,都懒得喂它们。结果,龙伯祖先随便甩甩鱼勾,就立马吊起六只来。看来,这事也不能全怪锦昱他祖先啊。 想罢,见桥已经浮稳,她与柏舟忙推起花车,小心翼翼地过了这鳌桥,来到瀛洲港头。 三座仙山中,只有瀛洲巍峨矗立,高高耸入那团团紫气之中,望不见峰顶。 她瞅着远处的山峰,正是她在光幕中瞧见的那个模样。没错了,下跟琴弦一定在这座山里。想到这,她使了把劲,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没走出港口多远,文叔就在一间大屋子前停了下来。 咦,咋不走了哇?她瞅着,离那个山峰还有好一段距离呢,心中纳闷。 她看了看那间大宅子,见屋子前立着块指示牌,上面写着“鳌港驿馆”几个大字。 原是个驿站啊,想来文叔大概是累了,要在这儿歇歇脚的。 她又仔细地瞧了瞧,驿站院前的左侧,挤着一群山羊,用篱笆圈着,还时不时地“咩咩”两下;右边,堆了几个大竹篓子,里面传出阵阵“咕咕”声;院子栅栏内,还堆了好些大麻袋兜子,也不知道里面装是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跟个仓库似的。她正思量着,忽然听到文叔说:“把这些先卸下来。” 第45章 鳌桥遇风波 一听要卸货,项右右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感情送花来瀛洲,只是送到港口啊。本以为,这次可以直奔主题了,没想到还是“远在天边”呐。她眼巴巴地望着那团紫气,叹了口气。 此时,从驿站内快步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个子中等,不胖不瘦,头上顶了只深色的方帽子,帽子左边还插了片金色的长叶。 这人一见着文叔,立马摆出笑脸,快步迎上前来。 “文仙,终于把您给盼来啦!主上那边,点名要您的花呢!”这人边说边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小口袋,递到他手中。 文叔接过那口袋,缓缓道:“今日先送一车过来,明日你派人来取剩下的便好。” “没问题。”这人说罢,又看了眼她与柏舟,指了指屋子门边的空地,道:“先摆那。” 看这人打扮,应该是这里的管事。项右右边搬边偷瞧着他俩。无意中听到文叔提到“犬子与小女”,又听到那人夸赞两人的模样生得好。 再次从他们身旁路过时,她又听到文叔道了句“此事我做不了主”,便没有下文了。 待车上的货全部卸下后,文叔又领着他二人,去同他事道别。 只见管事一脸稀罕地瞅了她与柏舟半晌,又望向文叔说道:“您若拿定了主意,明日让二位仙子来此寻我便好。” 明天来这寻他,是有好事么?项右右满脸期待地望着文叔。 只听他道了句:“先走了,回去再说。”三人便一道离了驿馆。 这会已经快到晌午,文叔带着他俩,又来到方壶的港口,找了家路边摊,吃了两盘烤羊肉,还顺带着干掉了一大壶葡萄果酒。 看来,仙人也是会过日子、会享受的嘛,呵呵呵呵…… 她那小脸蛋,喝点酒儿就脸红。以前在现代,两杯啤酒下去,就跟涂了胭脂似的。那会晨宇,还老夸她脸色红润,好看得很。 “你没事。”柏舟见她两腮通红,一直傻笑,忙关切地问道。 “嗝……你别小题大做了,她没事,就是上脸。这点小酒,塞个牙缝都不够呢。”文叔见他那紧张样儿,打着酒嗝,安慰道。 他瞅着他俩,一个比一个脸红,忙起身向摊主要了两杯白水,让他两喝下。 酒足饭饱,三人又坐着休息了会,待他二人脸上的红晕褪去大半,方才起身出发,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天市场。 项右右在里面兜转了一圈,发现都是些卖海产的。感情这就是家海鲜批发市场啊!眼前的方壶仙岛,跟她相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幅满满的烟火气息。 他们跟着文叔,收来几筐虾壳、蟹壳、贝壳等。眼瞅着天色不早了,便将筐子装载到车上,准备折返蓬莱。 刚行至鳌桥岔口时,他们发现前方的路,被一群牛羊给围得水泄不通。再看那后方赶牲口的仙人,正一会挥鞭、一会施法的,却都不见啥效果。 她正好奇,怎么连仙法都不管用了?突然,一阵酸臭交杂着咸腥的味道,一起窜入到他们鼻中。 项右右这会,差点没把刚才吃的午饭,给呕了出来。 抬头再瞧瞧柏舟,他此时已放下手中的推车,用衣袖掩着鼻子,向那群牲畜行了过去。她见状,也跟了上去。 走进了,她仔细一瞧,不得了。只见这一大群牛羊,这会正在一只巨鳌的头顶上,不知是何原因,同时窜起稀来。 这样能不臭才怪!瞧那“屎尿粪”流了那鳌一头,她胃里突然一阵反酸,又差点吐了一地。 柏舟皱了皱眉,刚想上前。他们脚下瞬间剧烈晃动起来,并开始慢慢下沉。 我去,这鳌莫不是受不了,要潜到海底下去啦!他们还未来得急后退,鳌的头颈就已经坠入到海中,而它头上的那些牛羊,也跟着一道滑进了海里。 紧接着,整个巨鳌的身子开始倾斜,鳌头下降,鳌尾迅速上升。他俩忙相互搀扶着。 文叔见状,立马挺身上前,伸出双手,欲拉住他俩。谁知,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瞬间滑了一跤,身子一歪,便直直向大海里坠去。 “文叔!”他两异口同声地大叫道。 忽然,身旁冲出一人影,紫紫黑黑的,像个茄子似的。 千钧一发时,“茄子”稳稳地接住了文叔,随后又快速飞起。“轰”地一声响,只见他双脚重重地踏上了这鳌的背尾,摆出一副“力拔山兮”之势,随后又迅速挥动双手,施一术法,将这受惊的巨兽,掰回正位。 只见这鳌头,快速浮出了水面,上下晃动了几下,终于消停下来。 哇噻,奥特曼啊!项右右远远地瞅着那人的背景,觉得高大、威猛得不行,不自觉地投去崇拜的目光。 鳌背上,那位赶牲口的仙人,见自己的牛羊都沉到海里了,立马转了个身,跟啥事都没事发生过一样,淡定地经过他们身旁,往方壶方向行去。 “多谢仙友,出手相救。”文叔在此人的身后,拱手道谢。 他俩这会也跑到文叔身旁,跟着一起行礼。 只见这人,缓缓转过身来,沉稳地对他们说道:“不必客气,这是在下的职责。” “渊……渊侍卫!”她不禁叫出声来。 眼前,这似曾相识的神态,还有那谦逊的语气,没错,是他了。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遇到熟悉的人;而这人,还是三番四次地帮助过自己的“活”。她一时情绪高涨,冲到这人面前,做了个搂抱的姿态。害得人家渊侍卫,两只手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小右,是你啊!” 半晌,渊侍卫才瞧清楚是她,忙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哎呀!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跟你讲。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她边说,边替他引荐文叔与柏舟。 “这位是我文叔;这位……”她刚想说“是我家仙宠”来着,突然觉得不妥,忙又改口道:“是我好友柏舟。” 第46章 要去当差啦! “两位,幸会!” 渊侍卫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忙又转头望项右右道:“我这会有公务在身,不便与你们多聊,改日再好好叙!”说罢转身向瀛洲方向飞去。 “能飞就是好呀!”她的目光追着他,发出一阵感叹。 “你喜欢他?”柏舟不知何时凑到她身旁,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么一句来。 “你瞎说什么啊?”她瞪了他一眼。 “那你刚才为什么抱他,这会子又追着他使劲看?”柏舟有板有眼地说道。 “那是友谊的抱抱,懂不。”她忙解释道。 在现代时,她曾经跟着自己的导师,去欧洲做过“传统音乐”的交流,认识了些国外学生。后来,与他们再见面时,都会用这种抱抱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噢,知道了。”柏舟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 “刚才那人是侍卫?”文叔这会也走上前来问道。 “嗯,是岛主的侍卫,之前我们在龙伯皇宫见过。”她回道。 “原来如此。”文叔说罢,忙吆喝着他俩人,推拉起车子,向蓬莱方向走去。 路上,项右右将她与渊侍卫认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柏舟在一旁听得津有味,时不时地还插两句嘴。 文叔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连他二人叫他,都没听见。 “叔,您这是怎么了?” 行到一片花田旁,柏舟突然问道。 文叔停下脚步,在一旁的五色花棚下坐了下来。他两见状,也跟了过去。 只见他将他二人,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今日驿官问,你二人能否去瀛洲帮忙。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要去瀛洲帮忙?不会又是去卸货。想到这,她忙问道:“帮什么忙?” “应是去瀛洲主峰里当值。”文叔又道。 瀛洲主峰!不正是那个藏着琴弦,她做梦都想进去的地方。 “好呀!”他俩异口同声,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快到自家院前,他们大老远就瞧见,文婶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归家的方向。 “阿娘,我们回来啦!”项右右振臂高呼道。 文婶见了,也立马开怀地笑了起来。 回到院中,他们将木车与篓筐摆放好,洗完手后又去到饭厅。 此刻,文婶已备好一大桌子的饭菜,惹得她险些热泪盈眶。回想起以前在现代,妈妈总是忙于剧团的各项演出,很少会亲自下厨。而她,基本上属于那种吃盒饭长大的孩子。 “愣着干嘛,快坐下吃呀!”突然,文婶在旁边叫唤起她来。 “谢谢阿娘。”她捧起文婶递过来盛满菜的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您也多吃些。”她说罢,夹起一块排骨,送到文婶碗里。又接着道:“阿娘,明天我要跟哥去瀛洲当差了……”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文婶突然放下碗筷,满脸惊愕地望向文叔,道:“这……是你的意思?” 完了,说错话了!见“阿娘”脸色突变,她一时慌了神。 “让他们去。”文叔对文婶点点头道。 “为什么?你先前不是反对他们去瀛洲的吗?”文婶突然加快语速、紧锁眉头,声音颤抖着质问起文叔来。 他俩没见过文婶如此激动的模样,也纷纷放下碗筷。 柏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文叔接着道:“儿女们都大了,也该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了。” 他拍了拍文婶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左右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文婶听罢,无奈地叹了口气,捧起项右右的手,轻轻抚着。 “那你们要好生当差,不要惹事,忙完了就早些回来。”她说完立马起身,出了饭厅。 他两刚要跟出去,就见文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没过多久,文婶便又转了回来,手中还捧着些纱制的织品。 “阿娘这几日,替你们一人织了件内衫,一会吃完饭,就给穿上。”她将衣服递到他二人手中。 文婶真好,还给我们做衣服!项右右心中万般感慨,伸手接过。 这衣服手感好好呀,比丝绸还要细滑、柔软许多。她感叹着,又拎起来细瞧,是马甲的款式,质地透明,就着光线看,还闪着点点炫彩。 “阿娘,这是什么做的,又轻又薄,还会闪光?”她从没见过这种材质,好奇地问道。 “你们只管贴身穿好,不要脱下来。”只听文叔突然开口说道。 看来是能护体的好东西呢。她想起《射雕英雄传中》,黄蓉身上就有一件软猬甲,能刀枪不入的。 “多谢阿爹、阿娘,我们知道了!”柏舟道。 晚饭后,项右右陪着文婶回了房。两人闲谈了大半个时辰后,她才出了屋子。见柏舟与文叔又坐在花架下,好像还在聊着去瀛洲当值的事。 “我先回房了,你们聊。” 见她走近,文叔突然起身。两人送走文叔后,又坐了下来。 “你们聊啥呢?说来听听?” 她倒了杯花茶,喝了一大口。刚才在房中跟文婶聊天,这会口干舌燥的。 “那你们又聊啥呢?刚才听到你在屋子里大笑。”柏舟没有回答她,却问了相同的问题。 她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出来。 “你下巴上有疤么?” 她边说边伸出手,夹住他两颌往上推起,又将眼睛凑近来,紧盯着他的下巴皮,好一顿猛瞧。 “你……看……看啥?”柏舟被她举得难受,艰难地问道。 她松开手,小声道:”没有哎!看来以后要小心些,别让阿娘瞧见。” “小心什么?”他摸着下巴,不解地问道。 “阿娘刚说了咱小时候的事。”她把嘴凑到他耳边,谨小慎微地道:“哥哥下巴底下有个疤,是四岁那会,抱妹妹跨过田边的深沟,给摔的。” “他下巴还有疤啊!”柏舟道。 “咋啦,还有别的?”她听着他的口气,仿佛还知道些什么,忙好奇地问道。 “阿爹刚才说,他右手大臂上,有颗红豆大小的黑痣。”他解释道。 第47章 “这地方”在哪呢? 看来,这对夫妻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只可惜……想到这里,项右右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爸妈,这会是不是也在思念着自己。 翌日大早,二人用过早饭,暂别了文叔文婶,再次来到瀛洲鳌港旁的驿馆。 昨日那位大人,眼下突然听说有两位俊男美女,在外面等着见他,立马扔下手中的帐本,快步奔出来。 “两位文家仙子,让本仙好等呐!” 他瞧见他二人身后背着包袱,笑容立即堆满了整张脸。 “仙官说笑了,我们奉了家父的命,前来帮忙。”柏舟拱手作揖道。 “文仙果然识大体啊!” 这驿官赞完,左右手同时施法,变出一枝白色百合花与一朵紫色睡莲来。 呦,这人可以啊,竟能“隔空捻花”,还是对“百莲好合”呢!项右右见他像变戏法一般,凭空弄出两朵花来,惊得张大了嘴,好不羡慕。 想想自己,如今也只会隔空劈柴、徒手切瓜这类暴力型、破坏性功法;而像他这能“无中生有”的法术,完全摸不着边际。 二人一人接过一朵,又听他正而八经地交代了几句,道过谢后,转身出了驿站,向着前方紫气云集的山角下行去。 谁知这山看着近在眼前,可过去的路却七弯八绕的。从驿站走来,差不多花了个把小时,他们才走到这巍巍青山的脚下。 “妈妈呀,就不能修条笔直的路嘛?非要这么十八弯,才能到山下。”项右右这会一屁股坐到路旁的大石头上,擦了擦汗,又揉起小腿肚子,一个劲地抱怨着。 柏舟也在她身旁坐下,从包袱中取出两个巴掌大的葫芦,递给她一个。 她接过,拔出盖子,“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口。 爽快啊!这味道还真不错,酸酸甜甜的,有种喝养乐多的感觉。她又闷了几口,突然发现,这葫芦虽看着不大,但还挺能装,里面的东西好像喝不完似的。 “柏舟,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她握紧葫芦,将葫芦嘴对着他,字字铿锵道。 “啊,咋啦?”柏舟望着他,不知她又抽的什么风。 她瞧着他,虽然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儿,但还是好端端地坐在旁边,嘴中嘀咕道:“看来,这不是银角大王的葫芦啊。” “当然不是啊!这是阿爹早上塞我包里的,说渴了就喝点。”他忙说道。 “哥说得对,谢谢阿爹!” 她抱拳比划了下,又饮了几口“养乐多”。 “我们继续走。”休息了片刻后,柏舟提议道。 她转过头去,望着那曲折延绵的山路,顿时一头胞。又是弯弯绕绕的啊,还都是上坡。今日走到天黑,估计都到不了山顶了。 “我背你。” 柏舟瞧见她皱了皱眉,竟然主动提出要背她。 咦,这家伙,几时开的翘?之前,在龙伯皇宫扭伤脚那次,他都不会主动过来扶她,眼下……怎么突然知道怜香惜玉了,她好奇得不行。 “阿爹昨晚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你。”他似乎又看出她心中所想。 原来文叔也瞧出来了,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才这么叮嘱他的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她又瞅了瞅他。心想,我堂堂一个建木“仙二代”,怎么能让根拇指粗细的小蛇背呢!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想到这里,她忙道了声谢,从石头上立起,开步向山上行去。 刚进到山里,就见前方有一座高大的摩崖石刻,上面刻着青绿色的两个大字。 “玉……,啥来着?” 她在石刻下停住了脚,仔细地瞧着下面那个字。写得龙飞风舞的,笔画还挺复杂的样子。 “你知道那是啥字么?”她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个‘礼’字。”柏舟瞅了片刻道。 “‘礼’?‘玉礼’,啥意思?”她望了他一眼,见他也摇了摇头。心中又琢磨起来。 “玉礼、玉礼……不对,应该是‘玉醴’。”她一拍手,才发觉是自己的理解有误。方才听他说这个“醴”字,先入为,便主以为是“礼貌”的礼。 她想起,之前看过一本神话古籍,上面有提到过这两字。好像说就是,瀛洲山中有一池仙泉,流出来的水像酒一般,味道醇甘,名字就叫“玉醴泉”。 哇噻,看来这次,指不定能喝上这能让人长生的佳肴了。仰望着这两字,她顿时脚底升风,咻咻地直往山上奔去。 果真啊!生活总要有点盼头,才能一直走下去。 又行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二人身旁出现团团紫雾。 莫不是快要到啦!她想起那驿官给他们花时,说啥“紫气尽头便是了”。可这四周围都是紫气,方位都瞧不准了,哪里还瞧得见头呢。 突然,她感觉手被人拉了一下。抬头一瞧,见柏舟望着自己笑。 “我带你出去。”他说罢,牵起她左转、右转起来。 也不知到底转了多少个弯,她只觉得两眼发花、脑袋发晕。半晌,眼前再次清朗起来。她再定睛细瞧时,发现那团紫雾已经落在自己身后了。 这小蛇的追踪天赋,果然不可小觑啊!她暗自庆幸,自己做了个百分之两百正确的决定。 两人继续往前行去,来到道路的尽头时,她顿时呆住了。 “不是,这就是那大人说的‘到地方啦’?” 眼前,是好大好大的一汪碧潭,足有咱台湾宝岛的日月潭那么大了。项右右盯着一大池子水,完全摸不着北。 她瞅了瞅四周围,见到不少垂柳绕潭而生,枝叶郁郁葱翠,丝绦也正随风舞动着。 潭的背后,是座高耸的悬崖峭壁,根本就没路上去。 “难不成‘这地方’,是在水底下?” 她站在岸边,伸出头去,盯着水下一阵猛瞧。这潭水清澈得很,能见到水下漂动的水草,还有闲荡的鱼儿。 “阿右,快看那边,是个岛。” 柏舟这会,已立在了一块大石上,眺望着湖心高声唤道。 第48章 澹澹水生烟 哪……哪有个岛? 项右右眯起眼,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见到薄薄的水雾中,有个小黑点儿。 我去,他是啥眼神,这么小个点,能看出是个岛来,这“千里眼”的天赋,估计已经满级了!她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谁知竟将他从石头上拍了下来。 “你真行!” 见柏舟一脸“你弄啥咧”的表情,她忙竖起大指,称赞了句。 忘了忘了,我现在是有功法的人,拍人不能太用力。她正提醒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时,又听见他提议,要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船。 二人便沿着潭边,边行边细看,可除了几根飘落在水上的柳枝外,连块木板都没见着,更别说是船了。 “不会是要游过去!”她望着那黑豆大小的岛,一脸绝望。 我可不会游泳啊!她愤愤地望着水面。会想起五岁那会,全家去山里露营,老爸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非说要教她游泳。于是,连哄带骗地将她带到水库旁,像捧小狗似的,捧起她就往水里放,吓得她好一阵乱扑腾。 结果水还没挨着,爸爸的大脚指,就被水下的利石,给划出个大口子。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时鲜血从爸爸的脚指流出,立即被水冲散开来的情景。 再后来,她无论怎么努力,也学不会游泳了。每次与朋友一道去玩水,她都眼巴巴地瞅着人家,像美人鱼一样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翱游,自己却只能套着救生圈,在水面上狗爬几下。 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ptsd:创伤后遗症”呢? 她望了眼柏舟,见他正盯着水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诶,你不是叫柏舟吗?那你变个船,载我过去。”她心想,这家伙能变蛇,指不定也能变船呢! “这个……”柏舟挠了挠头,接着道:“我没学过,不会啊!” “那不然……不然你就,直接载我游过去啊!” 她突然想起电影《青蛇》里面,小白刚到人间时,就是以人首蛇尾的形态,在河里游着游着,就见到书生许仙了。 “我自己是可以游过去,但是载不动你哎!”他道。 她想想也对,就那么细小的一条蛇,怎么载得动她这个“庞然大物”呢?但他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刺耳啊! 看看日头,也快正午了,难道要一直卡在这么?不行啊,一定有什么机关没找着。当时那大人只是说,到地方了,自会有人接应的。都怪自己,一时没向他打听清楚。她心中自责道。 两人又走了一段,忽见前面有块大石碑,忙加快脚步,走到碑前,见上面刻着“澹烟境”三个字。 再看看碑底,是一只石头雕的小鳌。她心想,我们那都是那个“赑屃”——龙王的三儿子驮碑的。这里怎么又是鳌啊,还好只是个石像,不是真的。 她又瞅回那三个字,这个“境”字,应该指的就是这了,那“澹烟”是什么意思? 此时,一阵风吹来,她好像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味。再看那水面,不知从何时起,慢慢泛起一层烟雾来。 看着水面荡起纡缓的水波,她似乎明白了这二个字的意思。“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她突然道出李白的这两句诗来,还真有点那个意境。 两人继续绕潭而行,见到前方有个石砌的亭子,忙又加快脚步行了过去。走到亭下,抬头一瞧,亭子的匾额上提着两个字,竟然是“詹因”。 啥啊,这是在猜灯迷么?她瞅着这两字,与刚才那“澹烟”,就是少了两偏旁,心中不免疑惑起来。 “咦,怎么也有床琴?” 这里人咋都爱在亭子里摆琴的?她突然想起,龙伯御花园是如此,羽都桑林也是如此,这儿又是这样…… 难不成?又要我抚琴? 之前在假山上的凉亭里,一弹琴,锦昱就跑出来了;在凉棚中,一弹琴,千鸾就飞出来了。眼下说不定,自己只要起手弹琴,也就有下文了! 赶紧试试看。她将手中的花交给柏舟,坐到琴旁,随便抚了首欢快的曲子。 “怎么没有人来啊?” 一曲弹完又过了片刻,都没见有人。她心中又泛起嘀咕,是曲子不对么?第一次是弹的与春天、梅花有关的曲子,第二次是爱情曲,这次在大水潭前,莫不是要弹与湖有关的曲子? 看着这水面,烟雾袅绕的,她起手,就来了支大曲《潇湘水云》。抚了近十分钟方才结束,自己这会后背的肌肉都有些酸了,却还是不见有人前来。 “咋滴啊,思路还是不对?”她又是一阵嘀咕。头一偏,见到柏舟立在自己左手边,饶有兴趣的盯着琴。 “真好听,再抚一曲,我以前没听过阿璃弹这种曲子。”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都啥时候了,他还有兴趣听曲!还不想想办法,要怎么过去。 这会儿,水中飘出的酒味越来越浓,她忙起身跑到潭边,双手捧起些偿了偿。 “哇噻,竟然是酒!” 她感觉到这一大潭子的酒度数还不低呢。 难不成这儿是玉醴泉的下游,那泉从山里流下,最终全都汇集到这儿啦,神奇啊。想到这,她叫来柏舟,一道又喝了好几口。 半饱后,他两吐着酒嗝,又围着亭子转了两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类似机关之类的东西。于是背靠着背,坐在亭下的台阶上,唉声叹气起来。 “不如,我们再回去看看那个碑,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柏舟提议道。 “成!”她答道。 眼下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实在不行,只能再走几个小时,回去鳌港,找那官员了。 “澹烟、澹烟……詹因、詹因……” 她摸着下巴,瞅着那石碑,反复地念着这四个字,脑中同时积极思考着:少了水、又少了火?现在有水,没火啊!莫不是要放把火,把这池子的酒给点了,然后等地面露出来,走过去啊! “火,火……” 想到这,她立马叫了起来。 第49章 法力高深的仙童 也亏得是项右右,才能联想出这个法子来。估计她是把这仙潭,当自家的酒精火锅了。要是成了的话,还能顺带着吃上烤鱼。 “给你!” 突然,柏舟“歘”一下,递来个小筒筒。 她瞅着咋那么眼熟,接来一看,竟然是个火折子。想来,这也是跟古装片里学的。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啊?”她好奇地问道。 “这可是远行必备啊!”他答道。 不管它了,眼下有得用就用。 柏舟找来搓枯草,她立马扯开盖子,吹燃里面的火心,点着枯草。正要扔往水里时,只听头上传来一阵严厉的质问。 “你二人……是要燃了我的潭子么?” 这声音听起来虽有些孩童的稚嫩气,但很是高亢、嘹亮,仿佛有种魔力,能直直渗入人的天灵盖。 她听见,顿时头皮发麻,迅速将枯草扔到地上,踩熄了去。 一抬头,只见一个身着蓝黑色道袍的男童,大概一米多点高,停他们头上,正居高临下,用幼稚的眼光傲慢地盯着他俩。 见着这情景,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盯着那小童看。 不是,这小鬼,也是个神仙?感觉还很厉害的样子。想到这,她又万般庆幸,还好刚才没一时手快,把人家的仙潭给点了,不然保不准这会儿,自己已被“天雷勾地火”了。 “仙童莫怪,我兄妹二人,得驿官指点,来此处当差,实在找不到去岛上的路,才出此下策的。” 柏舟弯身鞠下一躬,将手上那对“百莲好合”递了出去。 谁知这仙童,满不在乎白了一眼,不屑一顾道:“又是那臭老头!” 紧接着,只听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们,硬邦邦地说道:“你们回,我家大人不好此物!”说罢,便飞身离去。 “等等……是少司大人吗?” 项右右这会,才回过神来,冲着那小童大声叫道。她记得那驿官,有提到过一位大人,是叫这名来着。 “他俩既是有缘人,你便带他们过来!” 忽然,从潭中央传出一女子的声音,回响在水面,委婉清澈,如雨后黄莺、落地珠帘。他两听到,立马振奋起精神来。 仙童听罢,先是一愣了,方才缓缓转身,落在他二人面前,道:“这是我家大人,命我带你们过去的,绝非是我主动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还有劳大仙了!”项右右忙笑着点头应道,心想:如今能顺利过去当值了,还真多亏了柏舟的火折子啊!呵呵呵……改天找个时间,点起来,好好拜拜。 此时,一阵东风拂过,飘来些苍翠的柳叶。 那仙童一抬手,用两指夹住一片,打水漂般地,潇洒甩入水中。只见这柳叶刚一入水,瞬间便化做了一扁方舟。 这术法,看得她又是好一阵感慨。 “走!” 仙童上了小舟,还不忘提点他二人。两人道了谢,跟了上去。又见他信手拈来另一片叶子,放至唇边,轻轻吹响。这方小舟便载着他们三人,随着乐曲的调调,缓缓向潭中央行去。 她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瞧见水中有一串小鱼,正卖力地追着小舟,游摆着。 这小屁孩,法力可真是高深啊!不仅能飞、能“无中生有”,还会“碧海朝生曲”。她想到《射雕英雄传》中,黄药师也是用一首曲子,推动脚下的船儿,在海上飞快地前进。 小小的人儿,就有这些本事,那他口中的那个“大人”,岂不是更不得了。主峰就是主峰,想必这里的仙人等级,要比另外两个岛上的,高出好几个level。 只见那颗黑豆越变越大,没过多久,一座草木茂盛、楼宇错落的小岛,呈现在众人眼前。 三人下了小舟,仙童又挥了挥手,这方舟立马又变回树叶,安安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他两跟着那仙童,沿着渡头的路,向前行了一小段,便来到座三孔门楼下。门楼的顶脊,如同燕尾一般,朝天空高高翘起。门楼正中的匾位上刻着金色的“澹烟”二字。 终于到地方了啊!想想这一路,走了不下十公里,还白费力气、弹了两首曲子,最后还差点“引火烧身”。 “真不容易!”她感叹道。 穿过门楼,二人继续尾随着仙童,沿着崎岖的石子路,绕过一大片红肥绿瘦的海棠,穿过五转六弯的石桥。最终,来到了一片院墙外。 “炮仗花!” 望着这满墙火红火红的串串花儿,她不禁叫出声来。在现代,自己学校里有一面墙,也栽满了这种喜庆的植物,与这的几乎一摸一样。 “大惊小怪的!真没见过世面,不就是片凌霄花嘛。”仙童听出她的惊讶,出言相讥道。 她刚想怼他,说“这是‘炮仗花’,‘炮仗’,懂吗?”忽然想起昨晚,文婶对自己的嘱咐,便乖乖回了句:“大仙讲得对,小的知道了。“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还是低头好”,像她这种小性子,这会最好不要使出来。 走过这片炮仗花,便来到了院门处。她瞧见那门上有一幅匾额,奇怪的是,这匾中间是空白的,只在左侧上方边缘的位置,纵向写了二个字。 “扶……玉……”她对着那牌匾,念出声来。 “无理!”仙童突然转过身来,冲着项右右大声呵斥道:“不许直呼我家大人名讳!” 他这一声大吼,吓得她瞬间是来了个三级大连跳。 原来这大人名叫“扶玉”啊,这我哪会知道啊!待她回过神来,忙又是弯腰、又是拱手,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以后注意着点。” 仙童见她主动认错,便也不多与她计较,继续朝前走去。 看来这里规矩还不少,要“谨言慎行”才是。她突然想起,宫斗剧里的那些宫女,一不小心说错话,就领了盒饭。 忽然,院中传出一阵莺喉,时如潺潺流水、时若露滴竹叶。 第50章 奔放的大美仙 项右右一听,又是这位扶玉大人的声音。 只听她口中唱道:“东风戏垂柳,彩蝶绕庭花;惜君一回眸,执得予心归……” 这曲子唱得是字字娓婉、腔腔空灵,喜悦中带着一丝忧郁,好听啊! 她突然瞧见那小仙童,倏地一下憋红了脸,冲着他俩叫道:“你们快些,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三人加快脚步进入院内,沿着左侧的廊桥,跨过一小片水塘,水塘中零星地飘着几棵睡莲。 廊桥尽头立有一座石屏,她见到那上面刻着一幅浮雕画,不禁放慢了脚步。 这画的背景是荷花,前景是两个穿着宽松的人,正在举杯饮酒。这画面,让她立马联想到李清照的那首《如梦令》来。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短短几句,将酒醉、花美、人逸的情趣与心境,描写得淋漓尽致。这也是她最爱的宋词之一。 “二仙芙蕖斗酒”,她又瞧见那画的左侧,写着这样几个字。 “跟紧了!” 听到仙童又在前方叫唤着她,她忙跑了过去,从石屏左侧绕到院子后方。 高台厚榭、贝阙珠宫,朱瓦赤甍、白墙靛板;诺大的一个别致的庭院,印入她的眼帘。 “咦,好奇怪!” 眼前的影像,让她心中大惊。这院中建筑的样式,怎么与龙伯皇宫中的,有些相像啊? 她又瞧见庭院的主楼宇前,有一池残荷,池畔立有一双环亭,便更加好奇了。这亭子还有荷花池的布局,怎么感觉是抄袭龙伯御花园的呢?那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海棠红似火,凌霄烈若曦; 芙蕖望银鳞,银鳞逐流水……” 伴着唱调,从主楼的后方,飞出一仙女,缓缓落于他二人面前。 她就是扶玉吗!眼前这人一落地,立马将她的目光深深吸引了去。好家伙,这脸蛋、身型、气质……哪样不是万里挑一的。 曲眉丰颊、乌珠顾盼、风姿绰约、气似幽兰;梳冲天凌虚髻、戴玉簪缀双鬓;着轻纱外披,婀娜香肩若隐若现,半掩苏胸朦朦胧胧。 她双眼发直,直到仙童说话,才回过神来。 “大人,人已带到。” 仙童朝这女仙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她与柏舟也跟着一并鞠了个躬。 好一个占尽风流的璧人啊!要搁在现代,妥妥的“浪姐”冠军啊!她只觉着,自己一女的,都已为她倾倒,不知化身为人的小公蛇,见到这样一个大尤物,会不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想到这,她偷偷瞥了眼柏舟。只见他神情泰然,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谁知这位大人此时,快步步闪至他身前,伸出只手来。 这……这……她顿时傻了眼。 “哟,哪来的俊俏郎君,怎滴今日才来寻我?” 只见大美仙,眼角含春三分笑,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旁人,竟用她那纤纤玉指,勾起了柏舟的下巴。 上来就撩啊!都没点前奏的么?她瞬间被她的“艺高胆大”所折服。 这家伙是柳下惠啊!项右右瞧着他根本不为所动,心下又泛起嘀咕。一只小蛇居然这么招桃花,上次在桑林也是,光被人家搭讪。看来这世界的妹子,都很奔放呐!不如我这个当麻麻的,帮帮他俩? 她瞅着柏舟,站在她身旁,活像只小奶狗,突然觉得不太妥当,便抠住他的腰带,将他拽到自己身后。 “这小仙妮子,挺霸道嘛!”扶玉这回突然盯上了她。 瞧着她那副和颜悦色,偏偏搭配的是犀利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心虚。坑坑巴巴道:“大……大人,您……您见笑。” 刚想拱手时,只听柏舟发话了。“少司大人,我兄妹得仙驿官指点,来此当差。”说罢,又将“百莲好合”双手奉上。 听完他这番话,扶玉拉了拉滑落于大臂上的衣肩,这才一本正经地,将他二人好好审视了一番。 “你们是哪家的仙子?”半晌,她突然问道。 “蓬莱文家。”柏舟道。 “文家?”扶玉念叨着,突然眉头一展,眼中一亮,接着问:“可是那位,栽新培异的文仙?” “正是。”柏舟回道。 “我道是哪来的俊少,原来是名仙之后啊!” 只见她说着说着,又再次上步,逼近他身旁,接着道:“不如本少司,明日就去告知文仙,让你留在此处与我相守如何?” 这是要来真的么!项右右瞧她这架势,立马头大。这可是赤裸裸的霸王硬上弓,“强娶豪夺”啊!她刚要出言阻止,那小仙童却先发话了。 “大人!矜持、矜持!”只见他“嘭”地一声,坐到扶玉脚边,死死地抱住她的双腿,另她迈不开步子。 项右右见状,忙上前一步,穿到她与柏舟之间。 “大人,我家已经有嫂子了,名叫千鸾。” 她一本正经地对她作揖,又笑着说道:“家嫂风华正貌不说,对我们还是极好的。您的好意,我家恐怕无福消受咯。” 想必这会千鸾,应该已经打了一连串喷嚏了。 这小蛇又傻笑啥!突然见他望着自已笑,她忙同他挤了挤眼。 谁知扶玉听罢,一把捏起她的两腮,左右转动着,凑近细瞧。 “这模样……是不错,只是这嘴……厉害了点。看来,要在我这好好调教调教,再送进去了。” 说罢,她一收手,她就突然感到面前有一鼓气流,推着她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还好柏舟出手快,扶住了她。 妈啊!这法力,啥都没做,就这么厉害。要正经来一下,那还得了。 “刚送走一批,也不早些来!真是麻烦,又要再教一次!” 看来这里还不是最终的“峰里”。她听着扶玉的抱怨,立马猜到,此处大概也就只是个中转站,能不能进去,还要看这位大人的。 想到这,她忙拉上柏舟,又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接着道:“大人说得对,我们既来当差,就该虚心听您的教导。” 第51章 美味的仙肴 “起来!” 见项右右这会突然转了性子,扶玉也柔软下来,施法收了那对“百年好合”,又低头看向脚边的仙童,道:“阿海,你先退下罢。” “是……”仙童领命后,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你二人随我来。” 扶玉说罢领着他二人,越过残荷池、绕过主楼阁,来到庭院后侧的厢房中。 “从今日起,你们便住在此处,明日一早随我学规矩。” “好勒。” 她爽快地答道。转身一瞧,里屋这情景,似曾相识啊! “少司大人,此处就一张床,我与我哥……” 她纳闷得紧,这些仙贵们,看起来个个腰缠万贯的。可为什么一到住宿的问题上,就跟吝啬鬼似的。不能大方点,多给间房嘛?再不然,多整张床也行啊! 谁知,扶玉突然妩媚一笑,油嘴滑舌道:“不如让你家哥哥,去我房中休息,如何啊?” “多谢大人,此处甚好!”她立即朝她拱了拱手。 “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扶玉大笑着踏出了房门。 不就是学几天山里的规矩嘛!这有啥,姐姐之前还当过杂役呢。 她关好房门,一转身,却又见柏舟盯着她傻笑。 “你是中邪啦,还是被迷晕了?” 见他一脸花痴样,她实在忍不住了,忙质问道。 “我想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柏舟突然冒出这句不着四六的话,还好她这会没有喝水,不然又要喷他一脸了。 “又不吃饺子,干嘛吃醋啊?” 她盯着他,琢磨了半晌。oh,y god!难不成他以为我刚才……是在吃他和扶玉的醋! “这……这都谁教你的啊!”她盘问道。 “千鸾教的啊!”他回道。 “那你懂不懂,啥叫吃醋啊?” 她心中埋怨:好你个千鸾,看你净教了些啥。 估计千鸾这一下午,打喷嚏就没消停过。 “虽然不懂是什么,但你刚才的反应,跟他描述的一样。”他又望着她傻笑。 又来!看来非要我说明白了,他才肯罢休啊! “我那不是怕你真‘倒插门’在这了,没人陪我找琴弦,你就再也见不到若璃了啊!” 见他脸色突然一沉,低下头去,半晌都不说话。难道他……受打击了?没理由啊,我这些话句句在理的哇。想到这,她用指尖搓了搓他,问道:“你……你没事。” “阿右,你说得对!”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找琴弦重要,只有这样,阿璃才能回来。” 呼……她松了口气,这小蛇,终于又回归正道了。还好没让那臭鸟,破坏她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统一战线”。 自己整天没个正经也就算了,还光想着带坏小朋友。看我下回见到他,非隔空劈死他,哼!她心中骂骂咧咧了半晌,方才消停。 走到床边,他俩发现,床下居然还藏着张榻板,于是齐力将它抽了出来。 “看来晚上,一人睡床,一人睡榻就好了。”她瞅着他,眉开眼笑道。 忽然,屋外传来叩门声,又有声音道:“文家兄妹,我家大人命我送吃食来。” “好像是阿海。”柏舟说罢,快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阿海?是那个小屁孩啊!她反应过来,又一听有吃的,也赶紧跟了出来。 只见阿海怀中抱着只精致的食盒,闪烁着明亮的双眼,仰望着他们。 柏舟伸出手去,刚想帮他拎。谁知他竟然身子一歪,从他腋下钻过,直直跑到桌子前,掂起脚尖,将那盒子高高举起,稳稳地摆到了桌面上。然后,又飞快地转了身,一溜烟地奔出了屋。 “这小屁孩……属兔子的么,跑这么快干嘛!”她跟到门外,见他“嗖”一下便没了影子,情不自禁地念道。 不管他了,赶紧看下是什么好吃的。忙活了大半日,连中饭都还没吃上,这会肚子已经很饿了。 回到桌边,她见柏舟已经从食盒中取出了只粉晶罐罐,晃荡晃荡的,应该装的是喝的;还有一个粉蓝色的琉璃碟子,当中摆放了些乳白色的糕点。 “看来,这扶玉还是个精致的人啊!” 瞧着这些装食物的器具,都十分的讲究,换作是一般的现代人,根本不会太在意这些。 她笑着打开罐罐,一股淡雅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后调中,居然还带着些清爽宜人的百何花香。 这些是什么神仙东西啊!她迫不及待地偿了一口,不知不觉地闭上眼,慢慢细品了去。 哇噻,这莫不是琼浆玉液!比之前喝的那仙潭的水好喝多了。 “快尝尝,仙界极品啊!” 她猛地睁开眼,将晶罐递到柏舟前。 “你……吃这个糕,软……软糯糯……” 他也将琉璃碟递到她手边,鼓起两腮,边咀嚼边道。不多会,两人便打着饱嗝,面色红润,对视而笑。 “嘭”地一声,只见柏舟突然歪倒在桌边。 “不是,这就醉啦!” 她刚想嘲笑他一番,只觉一阵眩晕。“哐当”一声响,她也顺着椅子,滑倒在地上。 …… “都多大的人了……” 一阵尖细、急促的说话声,将熟睡中的项右右唤醒。 她刚睁开双眼,就见到一副圆滚滚的面庞。周围昏暗的烛光,投影到这张脸上,映得五官有些模糊。 “你……谁啊?” 她揉了揉眼,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阿海,这会正趴在床边,盯着她一个劲地瞧。而她也不知怎么的,正合衣躺在里屋的床上。 “多大的人了,还整日想娘!” 只见他鼓起腮帮子,撅着嘴嘟囔道。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有叫娘吗?被他这么一嫌弃,她好不诧异。自己刚才明明睡得很香,应该没有说梦话……但是呢,单就想妈妈这事,也跟年龄无关的。 “多大都会想啊!”她突然道。 “我就不想……”只见他不屑一顾道:“我都没见过她。” 咦!这小孩,看来是个孤儿,可怜哦!她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第52章 老哥去大人屋里了 项右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海,谁知他竟小脸一红,圆脑袋立马偏向一旁,嘴中嘟囔道:“好看是好看,不过还是不如我家大人。” “没错,你家大人最美!”她忙跟着起哄。“对了,我老哥呢?”她这会耳聪目明起来,又没瞧见柏舟的身影,忙问道。 “出去了!”阿海道完,便跳到床下。 “喔……”她听罢,随口应道。 “去大人屋里了。”他又补了一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什么!” 她这会,如同触电一般,腾地一下跳到地上,抖了抖手臂,抓起阿海的手挽,就往屋外冲去。 “快带我过去。”她拖着他,边跑边嚷,心中还不停地叨叨:好个色胆包天的小蛇,刚才还跟我发誓说要找琴弦,这会天一黑,就迫不及待地跑人家“温柔香”里去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她脑中,突然闪现出若干个“少儿不宜”的画面,恨得咬牙切齿,唧歪道:我去!看我一会,不替若璃废了他! 阿海领着她,快速奔到一座两层小楼前,指着二楼最里间的屋子,道:“他们就在卧房里。” 项右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好家伙,屋里点着灯,窗户门还都紧闭着。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房里,还不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才怪!想到这,她上前一步,撸起袖子、揣紧拳头。 “阿海,我们上……” 嚷完,半晌没人回应。她一转头,发现阿海不知几时,早跑得没了影。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她“哼”了一声,“噔噔噔”地从一旁的楼梯,冲了上去。 刚跨上二楼的楼板,突然,她感觉前方有股莫名的气流。说不上具体是什么,但她能感受得到,这气流搅动了四周空气,迸发出一条震荡的波纹。 不好,前方有东西飞来。她迅速向右侧跃起,只听到连续的“歘歘歘”几声响,她回头一看,刚才自己落脚的地方,被插进了十几片柳叶。 我去!柳叶刀啊,还好闪得快,不然这会肯定被插成个筛子了。 方才那一阵躲避,她发现自己的身法速度,要比在天空城那会快了许多;而且对环境的洞察力,也变得极其敏锐了。 难不成是第二根琴弦入体,法力值又有所提升? “咕……咕……咕……”四周传来阵叫声,有点像猫头鹰,还挺瘆人。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探着步子,缓缓向最里面的屋子靠进。 刚走过第一间屋子门前,只觉得眼角余晖突然亮起。她立马机敏地跃到一旁的护栏上,蹲下身子,向着那屋子好一阵瞅。 半晌,没发觉有何异样。她又跳下栏杆,刚要继续前进,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轰轰轰”的声响,紧接着整栋楼都晃动起来,像地震了一般。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她身旁的窗户竟然爆裂开来,好一堆舞动的大飞蛾子,像洪水冲垮堤坝一般,从那爆破的窗洞中涌了出来,都是巴掌大的枯木斑纹蛾。 妈妈啊,好可怕!她瞬间泪奔。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飞蛾,特别是这种身上有枯木斑纹的,每次看到都怵得慌。 她本能地大叫着,却发现叫出的声音是嘶哑的。她两眼发花,无奈之下只好抱起脑袋,紧闭双眼,蜷缩在地。之前就算是在蜘蛛怪的肚子里,她都没有这般恐惧。 她觉得,这些飞蛾似乎都停在了自己身上,除了竞相将毛簇黏在皮肤上外,还在她身上产下了无数个卵。过了许久,方才消停下来。 她睁开眼,眼前白花花一片;她想起身,发现跟本直不起来,身体仿佛被包在一只箱子中。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唤出浩天神剑。劈呲一声响,“箱子”被劈成了两半。她快速从里面穿出来,一看脚边,密密麻麻全是那些大蛾子的尸体。 嚯!这是在搞毛线? 望着这像发泡塑料一样的外壳,还有那堆死蛾子,她心中嘀咕:不是仙家宝地嘛,哪来的这么多幺蛾子,还整出个大茧来,恶心死了! 刚想到这,突然地上那些玩意儿,竟奇迹般地消失了。再看看这间房,窗子也是完好无损的,里面也没有亮灯。 她又揉了揉双眼,瞪大了细瞧去,果真是跟之前一样,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情况,刚才那真切的声响,还有那真实的触感,难道是幻觉? 对了,找柏舟要紧!她突然想起来这的目的,忙继续向前走去。 最里面房中的灯火依旧亮着,她垫起脚尖,细声细气地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起里边的动静来。 屋里没有半点声响,像是没有人一样。 不会,这么安静?难道办完事,已经睡下啦!猛地,她觉得眼下这情景,怎么那么像电视剧里王婆“捉奸”的场面。 难不成,一会推门进去,发现他两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块,要大叫:哎呀呀!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正想着自己进去了该怎么办时,忽然屋里传来柏舟的叫声。 “不要……不要……过来……” 啥子!扶玉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 一听到他嘶哑的叫喊声,她脑中立马浮现出扶玉那放荡不羁、搔首弄姿的神态。 “你喊,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用!”她这会,仿佛真的见到她放浪形骸的模样。 “臭不要脸!”她口中突然大骂了一句,“嘭”一下,狠狠踹开了房门。这小帅蛇,老娘都没碰过,还能让你给抢先了去?她一个健步闯进屋里。 咦…… 眼前的情形,让她瞬间呆住。他们这是在弄啥咧? 她瞧见扶玉这会,正衣衫齐整地坐在窗旁,手里握着只粉晶罐罐,漫不经心地品着。 再看柏舟,不知为何,全身上下紧紧裹着床“蚊帐”,被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立在墙脚,正翻白眼,口吐白沫呢! 羊癫疯……柏舟发羊癫疯啦!她立马冲到他身旁。 第53章 梦见阿娘? 项右右将柏舟放平,又将他的头侧向一边,掏出块手帕塞到他的嘴里。 以前高中,班上有个同学就有这病,还发过几回。那会老师教过大家急救的方法,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他这是被吓的,一会就好。” 扶玉说罢,放下酒罐,缓缓起身,向二人靠近。 肯定是她想要硬来,把他给逼成这样的。她心中愤愤道。 “哎,我说你两,好逮也是个仙。虽然道行不高,但也不至于一个怕飞蛾,一个怕蜘蛛!”扶玉走到她身旁,一脸蔑视的模样。 呀!她咋知道我怕飞蛾的,会读心术啊!听她这么一说,她满眼恐惧地瞅着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刚才都见到了什么?”扶玉又接着道。 “刚才……”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接着道:“刚才那些,是你用法术变的?” “看来还不算太笨嘛!我刚才施了个小法术,只是想试探试探你们,省得进去后,被这些小家伙们吓破了胆。” 扶玉说罢,朝着柏舟指了指,他身上束缚着的“蚊帐”就立马消失了。 她恍然大悟,引我来这,就是要岗前培训啊!亏她想得出来,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她再次看向柏舟,他的面相已然恢复正常。 可他怎么会怕蜘蛛呢?记得之前在羽都那会,他顺手就能斩杀路边的蛛妖;后来天宫城中,还与那大蛛母战斗来着,说他怕蜘蛛,这也太奇怪了。 她从他口中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 “‘阿右’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扶玉突然问了这么句,又吓了她一跳。 你才是个东西咧!不对,你不是东西……好像,是不是东西都不对。她心底琢磨,这“浪姐”,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名字来? 见她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扶玉又接着道:“他方才一直在喊这个。” 原来是这样啊!她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知道了什么“内幕”。 “是我老哥养的小鸟。”她随便扯了个谎。 扶玉听罢,瞅了他两半晌,口中突然蹦哒出一句话来。 “我瞧着,你两不像兄妹,倒像是一对小情人。” 咳咳咳……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大姐,你这是啥眼神啊?” 她抬头望向她,心想,我好歹也算是他麻麻,要像也是像母子。想罢,又接着道:“我叫文澄,他叫文源,我两可是兄妹呢!” “真的?” 扶玉这会,摆出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的文家兄妹。” 也不知道,她说这话时心不心虚。不过……真要换的话,也确实没得换呢。 “那好,我就将他收房了!” “收个鬼啊,我有嫂子了!” …… “这扶玉,真是个混球,也不施个法啥的,将我们送回来!” 项右右嘟嘟囔囔,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柏舟背回房间。 “小乖乖真可怜。” 她将他放到床上,又捋了捋他散乱的头发,取来一条温热的毛巾,替他擦去脸上与手上的污渍。 “真还挺帅的!难怪连高贵的少司大人,都动心了……”她感叹着,抚了抚他的脸颊。 项右右,你在想什么呢!她忙将手收回来,拍了下自己的脸蛋。 等找全了琴,你就要回现代去了,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与自己再无瓜葛。况且,他只是只小仙宠,还是若璃的。 她替他盖好被子,自己也合着衣裳,在榻上躺下,不多会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声。她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微温的石床上。 我这是睡在哪儿? 她起身回望四周,发现这石床竟是浮在一片平静的水面。头顶上是一片青空,放眼望去,瞧不到水天的边界。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脚趾,轻轻触了触水面。 “好有趣啊!” 虽然,她的触碰能激起层层涟漪,但她的脚却无法穿透到水面下。 这水面,就如同一面晶莹剔透的玻璃地板,让她能踏着自己的倩影,在上面行走。 这里究竟是哪? 她漫无目的地朝一个方向走去,脚下传来“啪嗒啪嗒”的踏水声,身体也感受到水气的浸润。 又一阵微风拂过,四周围立即笼起层层水雾,这情景似曾相识。她瞪大双眼、目光汇聚,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可转念一想,即使能看清楚,眼前也是这片茫茫的青空水镜,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她索性将双眼闭上,跟着感觉继续向前行去。 “你何以至此!” 忽然,前方传来女人犀利的质问声。 “为天下苍生!” 男人的回答,字字铿锵、从容不迫。 她忙张开双眼。雾中,一女子背对着她,正与一黑影对峙着。而这女子的身形,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扶玉……” 她不禁叫出声来,快步向前走去。 只见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是文婶! “阿娘……”项右右心跳加速,冲着她大声疾呼道。 “你怎么来了!” 女人和蔼可亲地冲她笑着,又抚了抚她的头。 不知怎地,这女人的手,仿佛有种魔力,让她瞬间觉得好轻松,好踏实。 “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还不等她开口,女人反手一推,她整个人就直接向身后飞了出去,离她越来越远…… “阿娘……阿娘……”她尖叫着惊醒过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方才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文婶推远了自己后,她仿佛听到了她悲怆的叫喊声。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见白皎皎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中。周围一片寂静,柏舟也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都没有动过。 她起身,走到窗前,抬头望见一轮满了大半的月亮,高悬在头顶。她又低下头去,思念起遥远的家人来。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文叔与文婶。为何刚才梦里见到的那个女人,背影看着像扶玉,脸却是文婶的呢?她好不迷惑。 第54章 天地乾坤大挪移 扶玉施法用夭蛾子吓自己,似乎是在帮她消除长久以来对飞蛾的恐惧。那刚才这个梦?难不成是“系统脱敏”的后遗症,项右右突然想到这个来。 应该是了。她又看了看柏舟,不知道他会梦到什么呢…… 翌日清晨,她觉得有些闷热。张开双眼,只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裹着被子。 她又侧过身子,见柏舟这会正睡在榻上。看来是他,将自己换了铺位啊!这小蛇,最近果然长进不少,还是文叔教得好。呵呵呵,她又习惯性地捂嘴偷笑起来。 “你笑啥?”突然柏舟张开眼睛,疑惑地瞅着她,问道。 “啊!你醒啦。”她忙收回手,一本正经地回道。 “多谢你,昨晚把我背回来。”他道过谢,起身将榻推回到床下。 这时,屋外又传来阵敲门声。 “是阿海。”他说罢,立即起身走去开门。 他怎么知道是小屁孩的!她正纳闷,只见外间屋子,传来阿海的声音。 “真不知道大人为何,就对你们另眼相待了!先前的那些,连这内庭,都进不来的!”他一边抱怨,一边又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 项右右这会也来到外屋,刚要同他打招呼,只听他忽然大吼了一声:“吃完了,去前庭见大人。”他说罢,又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这瀛洲仙岛,是不是法力越高的人,脾气越怪啊?她想着彤慧、阿海,还有扶玉,一个比一个奇怪。不对,渊侍卫脾气就挺好的。看来,他们只是个别现象。不能以偏概全。 他俩洗漱完毕,又用过早膳,便沿着来时的路,来到庭前。 清晨的澹烟境,空气中,飘散着阵阵不同的香味。有花草树木的芬芳,有美酒的醇甘;咦?咋还有国货之光“six god”的气味。 她一路闻着,感觉整个人,比刚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了不少。 两人沿着廊道一路走去,刚要行出尽头,头上突然传来“嘎吱、嘎吱”,像是老楼板,摇摇欲坠的声音。眼前立马像下雨似地,落下一堆木屑屑。身边的廊柱,也突然跟着晃了起来。 我去,搞什么鬼?不会又有夭蛾子、鬼蜘蛛之类的东西,跑出来吓人。他俩下意识地往回退了几步。 谁知刚站稳脚跟,头顶上发出一阵巨响,整个廊庭的顶就这么无端掉了下来。轰声四起,他二人瞬间被埋在了一大堆木头之下。 她突然脑壳发懵、耳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睁大眼一瞧,柏舟竟然四肢撑在她两侧,将自己护在了身下。那些横梁的大圆木、榫卯的方木,都一并压在了他身上了。 只见他憋红着脸,感觉再这样下去,定会憋出内伤来。她伸手推了推他身旁的木块,发现跟本推不动。 情急之下,她顾不了许多,大声吼道:“扶玉,你这都什么‘豆腐渣’工程啊……” 她突然觉得喘不上气,忙又深吸了口,继续喊道:“赶紧出来,不然没命啦!” “有力气嚷嚷,不如省下来用法术!” 突然,外面传来扶玉的声音,还带着些回音。 “我倒是想啊,可我不会啊!”她气得继续大声嘈嘈。 “你俩屏气凝神,跟着我念……” 见扶玉突然停下了,她忙急道:“念啥啊,你快点!” 只听她逐字逐句地缓缓念来,“天生地,地生天,天地乾坤大挪移!” 我去!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倚天屠龙记》啊! 她赶忙跟着大声念了一变,可那些木头依旧压在柏舟身上。看到他双手开始颤抖,她急得满头大汗。 “不管用啊?”她又大声问道。 “说过需要屏气凝神的了。”只听扶玉答道。 她听罢,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心上,脑中只存有“木头起开”这一意念。口中学着刚才扶玉的语调,缓缓念道:“天生地,地生天,天地乾坤大挪移……” 忽然,她感到双手发热,瞬间充满了力量,忙隔空对着那堆木块,推出了掌心。 两道白光绕过他们身旁,从那些木头堆成的小山中穿出。顷刻间,如时间倒流一般,所有木块一下两下,全都回到原先各自的位置上。 柏舟这会如释重负,整个人一下子落到了她身上。她见状,忙抚着他的背,安慰道:“老哥,没事了!” 扶玉这会也终于来到了廊下,先扶起柏舟,又扶起她,还顺道着替他二人把了把脉。 半晌她瞧见她瞅着自己笑道:“刚才那口血,吐得值啊!” 我那是被你气吐的,好吗!这姐们,整日变着花样掰持我俩。她边嘀咕,边望了一眼柏舟,刚才自己那口老血,全都喷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了。 不过这些木头,她又拧过头去,看那廊顶,恢复得与先前豪无差别。这是我施法做到的?她完全不相信自己有这本事。 “成了。”只听扶玉大笑道。 成啥成啊!项右右莫名其妙地盯着她,见她笑完,又道:“你们再试试这搬运之法。” 他两听罢,又将方才那咒语按她教的方法,施展了一遍。居然连荷花池旁的石墩子,都能轻易搬动了去。 他俩一时玩得起劲,将院子里能移动的东西,都移了个遍,直到又听到扶玉的声音,方才收手。 “差不多得了,省得一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对了,施法是要耗精力的。他俩忙停了手。 “眼下,你两仙脉已通。往后,便能再习些旁的仙术了。”只听她又继续道来。 “多谢美女姐姐。” 项右右听罢,忙向她弯身鞠躬道谢。她这会终于明白了,这看似放荡不羁的少司大人,内里却是个有条不紊的好老师。 先是用仙酿、仙糕,提升了二人的法力值;再用沉浸式教学法,在真实的险境中,激发出各自的潜能。虽然极端了些,但实打实地知行合一、立竿见影啊! “哈哈哈哈!”谁知扶玉听罢,又大笑道:“我这岁数,叫奶奶都绰绰有余,以后就叫我姑姑。” 第55章 等待出发 奶奶?呵呵……呵呵,当神仙就是好啊,啥都不用抹,就能永葆轻春。话说回来,她到底多大啊?应该没有一万岁! 项右右心中嘀咕着,对着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个心,笑道:“玉姑姑,爱你哟!” 扶玉见了,也学着回了一个小心心。 往后几日,他们继续在此修习仙法,除了继续精进那套搬运功法外,还续陆跟着扶玉学了些别的,其中就有她心心念念的生成法。 这会,她正捏着一片柳叶儿,口中念叨着:“天生地,地生天,天地乾坤通有无。” “嘭”地一声,手中窜出一只黑乎乎的毛毛虫来,吓得她大嚷一声,一甩手,将那毛虫扔到了柏舟头上。再瞧瞧他,手中稳当当地变出只可爱的小白兔来。 这是为什么啊!她心中又泛起了嘀咕,一起学的,为啥他能变兔子,自己就只能变毛虫?难不成,因为我是女的,他是男的?不会,这法术还带性别歧视的? 见她盯着那白兔发愣,柏舟将兔子捧到她手边,道:“你喜欢,送你呀。” “依‘物质守恒定律’来说,你这多了只兔子,那某个地方一定会少了只兔子。”她摸着毛茸茸的“小雪球”,一本正经地对他道。 “玉姑姑说,这些都是幻相,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了。”柏舟道。 咦,她有说吗?我怎么没啥印象。是不是刚才听课时犯困,给听漏了。 她想起昨个夜里,这神奇的术法,让她兴奋跟本睡不着。半夜便偷偷跑起来当“搬运工”,还趁着柏舟睡得深沉,拿他当试验品来着。估计是那会,耗了太多精力的原因。 原来这都是些障眼法啊!那不就相当于变魔术?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劲地点头。 “好了,基本的术法,你们也学得差不多了。明日入了主峰后,应该能用得到。”这时,扶玉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做了个结课发言。 啊,明日,明日就能真正进到这瀛洲主峰里了!想着自己离琴弦又进了一步,她开心到忘情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搂紧了她的玉姑姑。 “我们会想你的。”她心中带着一万分的感激,凝视着她。 “那让你家哥哥,留下来陪我?”谁知扶玉这会又没了正经。 “你都是我们姑姑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她知她故意拿她取乐,故做生气,撅起嘴来。 “是是是……” 这日夜里,项右右辗转反侧,依旧难以入眠,脑中反复出现彤慧那张盛气凌人的面孔。 这次进来,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琴弦,其它的她根本不想染指。先前在龙伯皇宫,跟她大干了一场,还害死了小柒。明日入了主峰后,难免不会碰上她,以她那个性,到时势必又要大动干戈。 如果能顺带着抽她个奄奄一息,替小柒报了仇,那也是极好的。她眼下突然有种期待这一刻尽快到来的冲动。 翌日一早,两人收拾完屋子,又整理好包袱,穿起昨晚阿海送来的衣服。 “老哥,你这样还挺像蜀山弟子的哇!” 她瞧着他身上的蓝边白衫,还有头上的蓝玉晶冠。想起了游戏与影视剧中,蜀山剑侠们的装扮。 “那是什么?”柏舟不解地问道。 “呵呵呵,夸你帅呢!”她拍着他的肩道。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席白裙,与之前在龙伯宫时,见到的三仙岛仙娥,一样飘逸。 还不错。她对着镜子瞅了半晌。一转身,发现柏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好看么?”她忙问。 “好……好……好像阿璃。”他有点节巴。 她走到他身旁,盯着他的脸,左右瞧了半晌,突然发现他脸红扑扑的。 “原来你是想若璃了啊!” 她一激动,又拍了他一掌,害他打了个哆嗦。 “没……没……”他吞吞吐吐道。 这小乖乖,今天是怎么了,战战兢兢的,莫不是要去主峰听人使唤,给吓的。她有些纳闷。 眼见差不多到时辰了,两人背上包袱,一同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待扶玉的到来。 “这……是我眼花了吗?” 项右右揉了揉眼睛,这会她正立在那幅“二仙芙蕖斗酒”的石屏浮雕画前,细细端详。方才,那两仙人手里的酒杯,好像亮了一下。 看着看着,忽然身后传来扶玉的声音,她忙转身立好。 “你二人穿上这身衣服,便要收起本性。尤其是你……” 扶玉走到她跟前,伸手递给她一个扁扁的,被丝巾包裹着的物件。 这是啥啊?她好奇地接过来,打开来一瞧,是只白色的羽面。 对了!难怪早上照镜子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是这个了。项右右忆起第一闪见到仙娥们时,还对她们脸上的羽面发表过一番言论。 这么说,我也是要戴上这个啦!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来,彤慧定认不出我,那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办正事了。 “耶!”她开心得跳了起来。 咳咳……扶玉咳了两声,又道:“尤其是你,戴上了这羽面,定要稳重些。万万不可随便取下……” “好的,好的!”她立马站了个军姿,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半晌,又见扶玉站着不动,她忙问:“啥时候出发?” “不急,时辰未到。” 见她这般不紧不慢,她心想,也对,古人出行,都要讲究个吉时,那就再等等。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扶玉让他两暂且退到一旁。 不是要走了么?干嘛还要我们退后啊?她正纳闷时,瞧见扶玉面向着石屏对面的睡莲小塘,凝神抬手,施出一术法。 只见一滴水珠儿,犹如失重了一般,从小塘中缓缓脱出,漂到她手边。她侧转双臂划完个圈,这水滴嗖一下,被送入到浮雕图中的一只酒杯中。 我去,这魔术变得……高深莫测啊!她这是要干嘛? 又见扶玉闭眼屏息,同时伸出双手,对着这只杯子,放出一道青光。 第56章 主峰仙境 半晌,项右右只觉得耳边传来阵阵水流声,顷刻间仿佛还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只见一股清流从这杯内渗出,愈流愈快,不多会便将整块石屏填满。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水,竟没有一滴溢出屏外。 “带起羽面后,你们便随我过去。”扶玉看向他二人道。 这……是……传送门!她呆住了,眼前这神奇的水幕门,真的好像游戏里副本的大门啊! 我得赶紧的。她立马低下头,双手捧起羽具,扣到脸上。 好神奇哇,居然不用系带子!她感觉到这面具,仿佛有磁铁的吸力一般,一下就紧紧地附在了自己的面颊上,扯都扯不下来。 扶玉率先跨出一步,消失在水门旁,他两见了,立马跟了进去。 只觉眼前闪过一阵蓝光,一眨眼工夫,她发现自己便从另一面水幕屏中,穿了出来。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条直直往上的道路,路两侧种着许多参天大树,她都叫不出名字来。再不远处便是一座翠绿的山峰,山峰两侧有飞流直下的瀑布,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紫色卷着白沫的水雾,从飞瀑中飘出,荡行于山间;又时不时地有鸟儿,穿行于烟霭之间。远远望去,那山峰的顶处还隐约透着座多角的楼宇。 哇……真的是仙境啊! 她又一番感叹,只见扶玉转回身去,对着这边的石屏,挥了挥衣袖。 眼前这水幕,便迅速缩小,化成一滴水珠,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飘落到她张开的手心中。她随即一握,一束光在她手中闪了两下,便消失不见了。 再看看那石屏,外形与庭前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图,画的是那“二仙芙蕖斗酒“的背面。 这设计,可以啊! 她当真觉得有趣,突然又瞧见那些参天大树的后面,有些白色的小脑袋,时不时地探出来,瞅他们一眼,又立马缩回到树后。这些是……? 忽听得一声哨响,是扶玉,她吹响了手中的柳叶。 紧接着,山间传出几声“呦呦”的鸣叫,只见数只四蹄踏雾的灵兽,立即朝他们飞奔而来,停在扶玉面前点头鞠躬,那顶起小脑袋,左摇右晃的,可爱极了。 呀,是白鹿。原来方才那些小脑袋,就是它们啊! 项右右从没见过白色的鹿,还如此通人性,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见扶玉挨个抚过它们的额头,她也跟着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脖子。 忽然,这鹿儿扭转头来盯着她,她忙缩回了手。哪知这小可爱,冲她眨了眨眼,又伸长脖子,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她瞅着它,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的大眼,闪闪发亮;周身雪白,但在脖颈处,却有撮朱红色的杂毛,还是朵梅花的图样。 “寻只合眼缘的骑上。”扶玉搂住一只个头比较大的鹿儿,轻身一跃跨坐在其背上,扭转肩头对着他二人道。 咦?要骑上它啊!能载得动么?想想自己怎么着也有一百斤,她摸着这“小梅花”的背脊,实在有些不忍心。 又见柏舟这会,已然骑上一只,而这小鹿也一直用鼻头拱她。 好!她咬咬牙,搂着“小梅花”的脖子,一翘脚,便攀了上去。 这可是自己身平第一次骑鹿啊!她感觉和骑马完全不一样。马儿很高很大,背也很宽,只能拉着缰绳。而这鹿,身板娇小,坐在它的背脊上,身体微微倾斜,就能搂紧鹿颈,安全感十足。 “小梅花”轻快地迈开四蹄,渐渐地,她感觉自己仿佛正急速飞翔在山林间。突然,一种莫名的畅快感占据了全身。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速度与激情”?望着身旁的景致,正“嗖嗖嗖”地飞速倒退,她此刻有股想立马回迪士尼乐园,玩上两把“极速光轮”的冲动。 换做以前,她肯定是眼都不敢张,只会惊声尖叫了,可如今…… 等我学会了御剑,以后定要自己飞,哈哈哈……她心中美滋滋的。想着扶玉说的,指不定哪天,一个机缘巧合,自己就能跳上“浩天”,飞起来了呢。 转眼间,三人骑乘着仙鹿,来到了山顶处的一个小广场上。 广场前方有一片较平缓的阶梯,两旁每隔一段均立着树状石柱,一直通到那撞多角楼宇建筑前。 哎呀,这阶梯中间还有浮雕啊,看来这里很不一般哦!她想起了故宫三大殿门前的石阶。浮雕上刻的好像是棵树啊,怎么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她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浮雕上的树,与三星堆出土的那颗青铜树,造型相似。不同的是,这颗树的树杆上的树枝,比那个似乎要更多了些。 每根树枝的枝头,都有一朵绽放的花儿,其中有四枝在树的顶部,共同托起一个圆盘;其余几枝的花上,都立着只小鸟,低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模样。 奇怪的是,浮雕最顶端,在正中位置,还雕了张蓄势待发的弓箭,箭头直指树的中心。 这树、这大圆盘,这箭,这鸟!扶桑树与后弈射日么? 她突然想起神话书上,记载过东方旸谷,有十个太阳栖息的扶桑树,还有关于十只金乌,被后弈射下来九只的传说。 但那数量是有十只的,这边这树和鸟……他又数了数,加上那个盘子,也只有九只,还少了一只。 这浮雕,看起来杀戮有些重啊!不知怎的,她越看那柄张开的弓,越觉得心慌,感觉那支箭,似乎是要冲自己射过来一般。 见柏舟跟在扶玉身后,走上台阶,她也忙跟了过去。快到楼梯顶端时,她又瞧见那弓的两旁,还雕了两只不太大的龙。 还是觉得那弓箭“虎视眈眈”的,她没敢多瞧,忙加快步伐,走上了平台。原来这山顶的建筑,是个八角攒尖宝塔啊!大概有八九层楼高,还有点像雷峰塔的样子。 这塔底下会不会也有地宫,那弦会不会藏在这下面?她又思量起找琴弦的事情来。 第57章 金风玉露 咦,那个人是…… 项右右忽然瞧见,宝塔左边,有一位着紫衣华服的人,背对着他们,在一堆花草前不知忙着些什么。两旁还站着十来位白衣仙娥。 是岛主? 虽然她并不熟悉这背影,但感觉那气势、还有那身高贵的紫色,应该是她了。 扶玉领着他俩继续上前,刚来到这群人身旁,就立马开口道:“哟!岛主今日有此雅兴,实属难得啊!” 果然是她,项右右下意识的压低了下巴。 只见岛主从容地将手中之物,交与身旁的仙娥。她斜眼仔细一瞧,竟然是把剪刀。 感情岛主是在修花枝啊!难怪扶玉会如此说了。按理说,修剪花枝这等杂事,应该是由园丁来做的……怎么会让个“九五至仙”亲自动手呢。 “你终于来了!许久未见,可还安好?”她拉起扶玉的手问道。 “托您的福,诸事顺遂得很!”扶玉乐呵呵地,边说边指了指他二人道:“我今日带了两聪明伶俐的小仙,来帮衬您呢。” 项右右听罢立马学着柏舟的样儿,也行了个鞠礼。半晌,她才听到岛主口中道了句“甚好”。他二人直起身子,又见她转向扶玉接着道:“这次多亏了你,帮着张罗,不然以慧儿那刁蛮的性子,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这话说得,听着怎么这么的舒坦啊!她摸了摸羽面。还好有这张面具,岛主没能认出自己来,不然她肯定不会在她面前说出这番大实话了。知女莫若母,知女莫若母啊!她感叹道。 “一转眼,我们也都要当祖母了。”扶玉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她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扶玉已经结婚了,小孩也到适婚年纪啦?应该不会是那个阿海,他有说没见过阿娘的。话说回来,之前在龙伯宫,就没见过彤慧的爸爸,这会来三仙岛,还是只有岛主一个人。 她正想得出神,又听岛主道:“今年母神的十万华诞,你可要帮我办喜庆了!” 十……十万……岁生日!她心中惊叹道,那可是大大大寿啊!不知他们要怎么个庆祝法,感觉应该很好玩。她突然庆幸自己能来到此处,有机会目堵这“惊世盛宴”。 “您放心,扶玉定不会扫了您的颜面!”她在胸前拍了两下,一丝不苟地说道。 岛主听罢露齿而笑,又不经意地看了他俩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身后一仙娥道:“阿醇,你先带他二人去安置。” 这仙娥应声,步履婀娜地走到他们面前。 他俩向她们行了个告退礼,便尾随着这女仙离开了此处。顺着山路,三人向下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处满栽银杏树的庭院外。 “金风玉露!” 项右右念着庭院大门旁石头上的四个大字,望着这满树的秋黄,心想:仙境就是仙境,想要啥色就有啥色,都不用像凡间那样看季节的。 那仙娥领着他俩,并没有从这大门进入,而是从大门左边绕到院子后方的石门外,又从这个葫芦状的石门进到了院中。 后院正中央,摆着几套石桌石椅,另外三面院墙上,还有三个形状不一的石门,分别通往院子的内部空间。 半晌,这位名叫“阿醇”的仙娥,指着这几扇门道:“男子从北面入,女子从南面进,西面是掌事们的居所,此处为共享之地。平日当职时不可交头接耳,下职后有事可在此处商议。”她说罢,施法唤出两只项链,递到他们手中。 她捏在手里好奇地观赏起来。是珍珠制的璎珞,正中间还挂着颗核桃大小的镂空铃铛,摸上去是玉的质地,摇起来还会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清脆得很。 哇噻,宝贝啊!她正激动时,又听她道:“这两支‘琳琅’是你们这次的酬劳,也是外家仙子的标记,平日当职时要挂于颈上。” 她这一番话,不知怎地,让她想起了自家隔壁的狗子来,它脖子上也系着个铃铛。她刚想问,就听柏舟道:“当职时挂上这个,不会吵吗?” “这就是规矩,你们照做便是。”声音从左边的门中传出。 他二人转头望去,见门内走出一中年妇人,体态丰腴,一条鹅黄色的披帛在身前打了个弯,两端垂于身后。 她头上顶着个大云朵发髻、插满了花钿,缓缓踱步到他俩面前,颐指气使喝道:“一月后,拿着这个回去,随随便便就能换十片金叶。” 咦,这大婶怎么没戴羽面,不是除了主子,女仙都戴么。看着她那张国字脸,她好奇起来。 她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听她说的,感觉这儿赚钱很容易啊!管他呢,他们都不嫌吵,我还嫌啥。大不了,去找琴弦之前,从铃铛的缝里塞几团棉花进去。 想罢,又将这阿醇细细打量一番,见她脖子上并无这“琳琅”,倒是在她腰间,挂着块紫色的圆形玉坠。 “这闷骚的鸟毛面罩,害我脸痒得要命!”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报怨声,只见一白衣女仙从葫芦门外,飞奔到院中,顾不得周围有人,便一把揭下羽面,甩在石桌上。 哇,这人,好大胆,竟敢乱扔面具。她一边琢磨着扶玉交代的话:这羽面不可随意摘下,一边将这似乎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女仙,从头到脚细细观察了一遍。 个头身材与自己差不多,也是高挑形的,相貌算不上出众,但眉清目秀的,胸前也挂着“琳琅”,看来与他们一样,也是峰外过来的。 这女仙见到那阿醇,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行了个礼。又与他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便上前搂住那中年妇人的手臂,娇滴滴地道:“舅母,您又在训导新来的小仙啦?” “你看你,一回屋就撒野,哪有点女仙的模样!”妇人伸出手指,搓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脸宠腻地笑着。 这会儿她终于瞧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朝中有人好办事”! 第58章 羽面的来历 想不到仙人也讲这一套啊!项右右心中又叨咕起来。 “咳咳……” 阿醇突然清了清嗓子,对妇人拱手道:“掌事大人,这两位新来的就劳烦您了,我这会要赶着回去复命。” “醇上仙慢走。”只见她们甥舅二人,向阿醇回过礼,将送她出了葫芦门。 待两人转回身来,就见那外娚女望着项右右,突然说道。“舅母,这新来的妹妹,我来照顾,你安置他。” 还不等掌事大人发话,她就立马牵起她,大步向那瓶子状的石头门迈去。 项右右这会反应过来,忙回头看了眼柏舟,见他若无其事地望着自己点头。她这才安下心来,由这女仙拉着,进到一间厢房内。 瞧这小仙女,还挺热情啊!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小柒。 “她们都是四人同住,你来了正好与我一屋,省得她们嚼舌根子。” 女仙边说边取过她肩上的包袱,塞进一张空床旁的衣柜内,又踮起脚尖从衣柜上层取出一套被褥,铺到床上,转过身来,对她道:“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显些报错了名,忙改口道:”我叫文澄,仙女姐姐叫我阿澄就好!” “阿澄,真好听!我叫丝绮,丝竹的‘丝’、‘绮罗’的‘绮’。”女仙接着道。 丝绮……她心中咯噔一下,盯着她又是一阵猛瞅。 “哎呀,你干嘛一直看我,快把这腥骚的鸟毛给摘了!”她一挥手,便将她脸上的羽面掀了去,扔到一旁接着道:“在屋中,不要带这破玩意,臭死了。” 虽然她并没有觉得到这羽面有啥异味,但这会子突然将面具褪去,整张脸清透豁然不少,先前那股压迫感立马消散了去。 谁知丝绮见了她的真容,突然用手勾起她的下把,左转右转,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翻,之后又托着腮帮子道:“瞧你这小模样,带上面具一点都不冤!” 她这是话中有话啊,什么叫“不冤”?她一时想不明白,忙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小的初来乍到,听不太懂啊?” 只见丝绮神神秘秘地跑到门旁,探出头去瞅了瞅外面,随后又将门迅速拉上,跑回她身旁,轻声问道:“你不知道这羽面的来历?” 哇噻,这可是个大八卦啊,一定要好好听听!她想到之前在龙伯海边,第一次见到被羽面遮去了大半张脸的仙娥时,还与小柒好一番讨论来着。 “不知道耶,没人跟我说过。”她忙道。 “我跟你说哦……”丝绮将嘴凑到她耳边,细细道来。 “听舅母说,以前这里的年轻仙娥,都不用掩面的。后来前岛主——也就是现任岛主的夫君,跟一个漂亮的仙娥跑了。岛主一气之下,便命令峰里的所有年青女仙,从此都要戴上羽面了。” “原来如此啊……” 想不到这羽面底下,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桩不堪回首往事啊。难怪一直没见过彤慧的爸爸,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说回来,彤慧也蛮可怜的啊!夫妻吵架,最难过的就是孩子了。想想小时候,自己爸妈也大吵过几回,那会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好害怕他们都不要她了。 她心中,突然对长公主生出一丝怜悯,想来她如今的性格,与她的成长环境脱不了干系。可小柒的牺牲……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怎么还悲天悯人起来了啊!” 谁知丝绮面露不悦,又愤愤说道:“更过份的是,你知道么,她还以定婚礼为由,硬是在这羽面上施了咒法。让我们这些外岛来帮忙的女仙,只有在这院中才能揭下面具。” “长公主定婚啦?跟谁?”突然听她这么一说,她好奇心立马又上来了。 “还能有谁,龙伯新君呗。”丝绮道。 “那你知龙伯新君是谁么?” 她心中揣测,锦昱是龙伯太子,之前彤慧还说要做太子妃来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皇叔,弟弟继承王位,这在上古时代可是常有的事。 “这个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老国君,大半年前就去世了,听说是太子成年礼之后没多久的事。”丝绮接着道。 难怪之前也没见过龙伯国君,原来已经去世了啊!可怎么,又是“成年礼”啊?她突然感觉到,锦昱的这个“成年礼”很不简单,似乎是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你关心这个干嘛?”见她沉默不语,丝绮又问道:“不是应该关心面具的吗?” “哦对,你说这羽面,如硬要在别处揭下来,会如何?”她忙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估计半张脸皮,都要带着被扯下来了。”丝绮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脸蛋。 我去,这么狠,这彤慧也太没安全感了!瞧这“防患于未然”的架势,龙柏新君多半是锦昱。难不成,他也要来! 想到这,她忙问道:“那长公主定婚礼?龙伯新君也要来吗?” “你这话问得,新君不来,她跟谁办定婚礼啊?难道要找只鸡代劳?”丝绮继续叨叨,不停地抠着眉毛。 想不到这小仙女,嘴还挺犀利的!跟鸡拜堂……亏她能想得出来,这不是赤裸裸地诅咒锦昱嘛,她到底是有多憎恨这张面具啊! 对于她来说,来这找琴弦,能戴上个羽面不让人认出来,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我们这些个外仙,也就跑跑腿、干干体力活,那些伺候主子的精细活儿,也轮不到咱,她何必耗费这么多法力来防着!”她一脸埋怨,抓着鼻头又道:“我这脸,怕是要更加难看了。” 听她这么说,她心中思量起来:在这里当差,估计也和龙伯皇宫一样,见不着主子的面。这样一来,那便更好了,省得遇到他们尴尬。如今自己在这院外,都要戴着面具,揭都揭不下来。即便是让他见到了,也末必认得出我,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啊! 第59章 忙碌的一天 项右右舒了口气,突然发现丝绮两腮的皮肤泛起了红色的血丝,上面还生出许多细小的疙瘩,鼻子也是红红的。 她莫不是对这羽毛过敏。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走到柜边,打开柜门,从包袱中取出一只带盖的小瓷瓶。 “丝绮姐,你试试这个凝露,说不定能去红。”她说罢,将瓷瓶放到她手中。 千鸾之前险些被大蛛妖杀掉,耳朵边便留下了那道疤。他回到天空城复完仇后,便涂了这护肤仙膏,没过几天就给整平滑了。他们离开天空城之前,千鸾还特地拿给她一瓶。 丝绮接过来,打开瓶盖,嗅了嗅,又用食指挑出些许,抹在红肿的部位,半晌冲她笑道:“冰冰凉的,好舒服啊!真是个好东西。谢啦!” “你跟我客气啥,下回再找我朋友多要些。”她忙笑道。 …… 午膳后,项右右跟着丝绮,一道去了后院的水池边。 这……小山,是什么鬼啊,不会是整个峰里所有人的衣物!只见水池旁,垒起了半人高的衣服堆堆,吓得她直往后退。 “别愣着,快些洗。” 只见丝绮对着那团脏衣施一术法,那团小山立马裹成一团,嘭一声,浸入到那水池中。随后,她又拿起只小罐,往池中倒了些透明的黏液,闻着还有些香气。紧接着,两手立马操起两根棒槌,在池边的几块石头上敲了起来。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我去,她这是在敲架子鼓么?她好奇地望着水池,忽见那池中的水,竟自己转动了起来。 哇噻,魔法洗衣机啊!好神奇哇。看来这岛上的仙人,都有两下子呢。难怪之前,扶玉要训练他们了,不然还真没脸进来。 一刻钟左右,衣服就给洗净了,还被丝绮的法术给拧干了大半,现在就只剩下晾晒了。 “我来,我来!”她忙自告奋勇,心想洗衣服的术法不会,这晾衣服的还能不会么,咱不能给玉姑姑丢脸啊! 她瞧见院角有些粗细不一的竹竿,应该是用来搭架子的。便屏气宁神,施了个法,心中默念“天生地,地生天,天地乾坤大挪移”。 只听得“哗啦啦”几声响,那些个竹竿子,便搭成了一排晾衣架。 她望了眼丝绮,见她冲自己竖起大姆指,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刚要对着那堆衣服继续施展法术,只听得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银铃声。 “走了。”丝绮突然拉起她,直往前院冲去。 “不晾衣服了啊?”她回过头去,望向那些衣服。 “舅母在叫我们,一会有人来晾的。”丝绮边跑边道。 二人胸前挂着的“琳琅”,“叮叮啷啷”发出一连串轻脆的声响。经过宿舍门前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叫道:“羽面,羽面没拿。” “不用拿,一会出了院子大门,它自己会跟来!”丝绮硬生生地拉住她,继续往前走着。 咦,这面具还有自动跟随的功能! 她将信将疑地来到院中,见到三十几号人,已集结在院内,她二人忙在女仙队伍的尾部,寻了个地方站好来。 柏舟也在啦!她忽然瞧见他正站在男仙的队伍后方,扭着头冲自己笑了笑。 “阿澄,那人是你哥吗?”丝绮用手肘轻撞了撞她,小声问道。 “是呢。” “还挺英俊的嘛。”丝绮笑道。 “你喜欢?介绍给你啊!”听她这么说,她也掩嘴偷笑道。 “我才不要呢。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丝绮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呀,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姑娘家嫌弃他的。这丝绮,有个性,我喜欢,她心中不禁叹道。 “是谁啊!”她突然八卦起来,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不告诉你!”丝绮噘着嘴,抬头望向天空。 “说嘛……”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 “后面的嚼什么碎嘴子呢!赶紧排好了准备出发。” 突然队伍前头传来阵严厉的斥责声,前面的人都“刷”地一下,同时转过头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俩。 她俩忙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像两个犯了错误,被班主任训斥了的小学生一般,耸了耸肩膀,乖乖地尾随着队伍,井然有序地出了葫芦门。 这是要去哪? 项右右心中正泛嘀咕,两脚刚一踏出“金风玉露”的正大门,便感到眉、眼、鼻处,突然有个异物,活生生长在了皮肤上。 呀,羽面果然跟来了!我去,这术法,肯定费了她不少修为。 …… “妈啊!累惨了……“ 天黑后,项右右独自一人在膳房,喝了碗山药粥,又吞了几块蒸糕,一回到宿舍,都懒得洗漱,立马就摊倒在了床上。这大半天,差点没把她给整残了去。 这会子,早已是星月当空。后院中不断传来阵阵笑声,可她完全提不起兴趣,只想躺着。 今个午后,一群人被丝绮舅母带去半山腰帮着搬东西,送往峰里各处。为了能趁机多进些屋子,寻找琴弦的踪迹。她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次用术法抬起几大箱子,还健步如飞。 连丝绮都看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拼,还逮着她问,是不是想升官发财? 干到月上柳稍,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精力也给耗完了,可啥都没找着,只得杵着根大树枝,一瘸一拐地回了“金风玉露”。 她摊在床上,腿、腰、胳膊,混身上下哪哪都疼,一时又难以入眠。 柏舟这家伙,在干嘛呢?一下午也就碰到二回,话都没说上就擦肩而过了。她正思量时,突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没睡着呢,去后院玩啊!” 丝绮进门后,见她翻了个身,立马开口说道。 “不去了……你们玩。” 她有气没力地挥挥手,眼下只想好好睡个大头觉。 “真不去啊?你哥也在呢。”丝绮又道。 “玩不动啊……” 她说罢,又一阵嘀咕:好个柏舟,也没说帮我找找琴弦,光顾着跟姐儿、哥儿们玩乐,真是条重色轻友的蛇。 第60章 我妹已许人了 “我跟你说喔,你哥可受欢迎了!刚才好几个仙女,跟我打听他来着。”丝绮突然提高音量,兴奋地说道 “噢……你们谁喜欢,只管带……走。”她话音刚落,鼻中就传出阵阵细鼾。 这一觉睡得,别说,还真踏实。翌日天清晨醒来,她顿时满血复活、精神百倍。 看来这仙体,还是很扎实的啊!咦,肚子上有啥东西压着?她伸手一摸,凉凉的、滑滑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扭头瞧瞧丝绮还在熟睡中,又看看窗外,天刚蒙蒙亮,赶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用衣裙兜着那东西,直奔后院而去。 见四下无人,便将这卷成个玉盘的小白蛇,放到石桌上,又摇醒了他。 只见小蛇嘭一下变成了柏舟,坐到石凳上,睡眼惺忪地瞅着她。 “你……搞什么鬼?”她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喝道:“不怕被人发现了,将我俩赶出去啊!” “我……我昨天都没跟你说上话。” 他这会的表情,呆萌中透着一丝委屈,委屈中透着一丝倔强,看得她好想去揉他的脸蛋儿,就像揉自家猫子一样。 “你想说啥呢,现在说。”她收起板着的脸,露出和蔼的笑容。 “除了你们女舍那边,这院里的其它地方我都翻过了,没有。”他站起身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一股温热的气流,摩过她耳畔,还带着股花草的芬芳气。她心中一阵悸动,原来这小蛇并没有忘记正事啊! “昨天搬动西,去到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也没有发现。”他又继续道。 她忽然后退了一步道:“靠太近,耳朵痒痒……”她挠了挠耳跟后,又道:“多谢你!” “哟,兄妹俩一大早聊就天呢,感情真好!” 忽然丝绮舅母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见到他二人,笑得花枝乱颤的。 咦,这大舅妈今天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啊!她立马冲她问了声早。 “听说你们是蓬莱文家的娃娃?”舅母突然问道。 “啊……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打听自己的家世,项右右忙点了点头。 谁知舅母听罢,又盯着他二人一阵猛瞧。瞧得他两那是,浑身发软、脖子后拔凉拔凉的,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我道是,哪来的花仙子呢,原来是有名的‘花草上仙’家的啊!”舅母感叹道。 “呵呵呵,您过讲了。”她一脸尴尬。 “谦虚啥啊!”这舅妈突然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又道:“瞧这小手嫩得……小仙女可有许配人家?” 等等,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要给我相亲吗?她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我家有个大儿子……这会……” “我妹妹已许过人家了。”还不等舅妈说完,柏舟突然上前一步道。 只见她瞅着他俩,一脸失望道:“哎呀,不知是哪家的乖娃子,这么有福气?” “隔壁马姨家的。”他忙答道。 马姨家的,是谁啊?她回忆着,好像没有这档子事啊。突然想起,之前阿娘似乎有提过一嘴,说要介绍给柏舟当媳妇的。可以啊,这小子,现学现卖。她忙点头。 “舅母,您这一大清早的,就给大表哥说亲来了啊!” 这会,丝绮也来到了后院。刚瞧见他们三人,就上前来打招呼。 “好了,你们聊。我先用膳去了,一会你们也去。”她说罢,往前院的方向行去。 “别理她,她见到漂亮女仙就这样。”丝绮一屁股坐下,捧起个水壶就喝。 “我先回房啦。”柏舟说罢,转身离去。 见他走后,项右右好奇问道:“怎么,你大表哥,娶不到媳妇?” “那倒不至于,只是他……”她忽然神秘兮兮地不说了。 “咋啦?”她忙问道。 “喜欢穿女仙的衣服,到处跑。”丝绮一脸鄙视的样儿。 “就这?”她不屑道,心想,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事呢!男女服饰混穿,这个在现代还算正常。再说了,自己有时,也会穿男装到处溜达呢。若只是单纯的喜欢穿,不做啥变态的行为,也还好。 谁知丝绮又道:“他还经常扮成个女仙,戴起羽面当职呢!有几回被舅母给发现,气得半死,当面就一顿猛捶,立马给赶出峰外去了。” “家丑不可外扬,你舅妈大庭广众之下,也下得了手?她不要面子么?”她继续问道。 “估计是给气急了!” 好,看来大舅妈急着给儿子找媳妇,是想找人管着啊!我去,这烫手的山芋,恐怕没人敢要。 “走,到点吃饭去!”丝绮望着天边的朝霞,爽朗地说道。 “好!吃了再说。”她这会正好肚子也饿了,于是跟着她一起去了膳房。 今天的早点似乎格外的丰盛,刚到膳房门口,就闻到阵阵香气。两人忙加紧脚步,走了进去。 这会,里面已有不少女仙在排队领早餐。项右右瞅了眼从她身旁走过的姐姐,拖盘里除了紫薯、虾仁、红豆粥外,还有种像布丁一般,半透明的圆形小物。 这个……又是啥新鲜玩意?她琢磨着,轮到自己时,只听那分餐的大姐道:“后面的跟紧喔!今天一人一块仙膏,补充仙力啦!” 哇噻,又能补充元气,真不赖!她乐得合不拢嘴。两人刚找了张八仙桌坐下,就立马围上来五、六个仙女儿。 “文澄妹妹,你好呀!” 见这几个姐姐都客气的同她打招呼,她忙一一回过去,心中琢磨,今个儿是咋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有点不太正常啊! “我这块仙膏,也给你吃了。”一姐姐说完,立马将夹起自己那块布丁,送到她餐盘中。 “我的也给你……” “我的也……” 不一会,她盘中就堆起了座果冻金字塔。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都这么热情。有事求我?想罢,她又将那些果冻夹了回去,对她们笑道:“姐姐们的心意,阿澄心领啦。你们不吃这个,今天可没力气干活噢!” 第61章 仙院“鹊桥归” “妹妹说得对呢!”几位女仙又一道坐下,吃了起来。 “什么情况?”项右右突然望向丝绮,咬紧后槽牙,小声问道。 “还不是为了你哥!”丝绮也学着她,挤眉弄眼道。 不是,这么多妹子,都看上柏舟啦!她心上一抽,这小子天生自带桃花,艳福不浅得很呐!算了,我还是赶紧吃完闪人,省得应付她们。 刚扒两口粥,又听一女仙道:“妹妹可喜欢荷包?改天姐姐给你绣只?” “啊……这……” 还不等她回答,又听一女仙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姐姐给你打只……” “妹妹喜欢……” 第三个女仙话还没吐完,只听到那分餐的大姐叫道:“大家动作快点喟,一会男仙们也要来用膳了。” 感情是这儿地方不够大,男女分批来啊!难怪这会都是女仙了。 “我们赶紧吃饭,这个改日再说。”她做出个苦瓜相,对她们说完就卖力地吃起来。 几个女仙见了,也不好多问,赶紧一道,扒完了碗里的餐食。 回去的路上,几人与柏舟撞了个正着。 只见他这会已经洗漱清楚,又换了身衣裳,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柏舟瞧见了她,立马投去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又道:“你一会等我,一道搬东西。” 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那几个女仙,纷纷发出惊叹,“好俊美”、“好体贴”、“受不了了”啥啥啥的。 这帮姐们,也太花痴了,是没见过帅哥么!她随口应了声,忙冲他挥挥手,让他赶紧离去。 谁知柏舟刚走,这帮女仙就围着她,打听他的喜好,年龄啥的。都被她随便搪塞了过去。 回到宿舍,她忙着洗漱打扮,一大早出去,这些都没顾得上。 “我怎么觉得,你跟你哥长得不太像啊?”丝绮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连漱口水都给吞了。 她擦了擦嘴心想,就连龙凤胎,还有不像的呢,何况只是兄妹,便道:“这有啥奇怪的,他长得像娘,我长得像爹啊!” 丝绮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便点点头。 她长舒了口气,看来以后这兄妹,要装得更像点。 今日,又是当搬运工的一天。项右右与柏舟,丝绮,还有那五个姐们一道,陆陆续续搬了好几车子货物。 那些个女仙,对他俩热情得不得了。一见着他们搬起啥重箱子,她们就立马施法给接了过去。 一天下来,身子倒是轻松不少,可被几个跟屁虫跟着,哪都去不了啊!眼瞅着又几天过去了,琴弦还是没什么着落。 总这样不行啊!要到何年马月,才能找着噢!她心中一焦虑,便挠了挠脑壳,竟抓下一把头发来! “这,这……我不是要秃了!呜……” 在现代时,她也留了一头长发,虽然比若璃的短些,但弹古琴的时候披散下来,禅意十足。对自己这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她可是如珠如宝地护着、爱着,从来不染不烫,不做造型,每回洗头都要花去大半个小时。眼下突然抓下来十几根,愁得她一个劲地哭爹喊娘。 “你愁啥呢?” 丝绮刚进到屋内,就看她耷拉着脸,苦了唧的。 “我……我乐不起来了……”她学着一个动画广告中“老头乐”的口气说道。 “我就觉得你整日都不开心,是被那‘五朵仙花’烦的?”丝绮边说边走到她身旁。 她听罢,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道:“额滴个亲姐啊!” “别难过了,都不好看了,这事交给我了!”只听丝绮爽快地说道。 第二日一早,她与柏舟出门当职时,发现那“五朵仙花”还真没有跟来,耳根子总算能清净清净了。丝绮还真够义气,说到做到,幸好有她在!她心中感念着她的恩情,与柏舟又搬运了不少货物。 峰内的花房、布库、粮储、果仓,这些地方都找过了,没有琴弦的影子。峰内掌事、仙娥、侍卫们住的院子,也都趁机都翻了一遍,还是啥没瞅见,那剩下的只有峰顶那几处了。 这几日借着当职的时机,她也找身旁的人打听到,最顶上的那两座仙院,是岛主与长公主的住所;中间还有个叫什么“蔽月坊”的地方,是扶玉在峰内的落脚点;此外,峰腰处还有几间别院,是留着备用的。 这会,他两正好接到个差事,要去整理布置别院。 老天保佑,好运常来!她刚刚还在叹息,没法去别院查看来着,这会儿机会就来了。她突然兴奋起来,拉上柏舟,快步来到半峰处的一大片院子前。 此处简直就是个半山度假村!院落一个接着一个,起码有二三十个。还都是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宫阙,什么石雕、木雕、彩绘应有尽有,渗透到屋子每个部位。 她瞧见最上端的院子,超大的。一个就抵占人家的三倍面积,房顶也根其它青绿色的不同,这个是金色的。 “行,就从它开始。”她指着那金顶,对柏舟道。 只见他突然伸出手,对自己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这家伙,啥时候又偷学?她记得之前,他还冲自己做过兔耳朵的“耶”来着。 两人行到这座大院子跟前,项右右抬头一看,只见这院门头上挂着幅白色的玉匾,上面刻着“鹊桥归”三个金色的大字。 再看两旁门柱上的对联,右边的写着“瑶池彤影逐波覆雨欢”,左边那联刻着“龙泊锦鳞邀月翻云乐”。 这都啥完意啊!“逐波邀月”、“覆雨翻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诗。她忙拉上柏舟绕到院子后方的偏门,从这儿进到里面…… 这几日忙活下来,又白搭。那么多房子,他两挨个挨个的整理过去,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眼下只剩下靠进顶峰的那三间院子,和刚进来时,扶玉带他们见岛主的那间宝塔了。 这弦……多半是藏在那些地方了,她如此思量着。 第62章 西港出任务 可这几个地方啊!哎……一般人进不去。 项右右昨天有问过丝绮,得知岛主与彤慧的院子,只有主子身边的贴身女仙,才能进去。扶玉那个就更难了,听说外面还设了界结,要有特别的许可才能进去。 这扶玉好神秘啊,她在那里面做什么呢?她越想越觉得这弦,应该就在她院中了。可在这峰里,要怎么样才能去跟着她呢? 大半日的功夫,她都在思量着这个事儿,好几次施法搬运的东西,都差点掉落,还好有柏舟与丝绮帮忙护着。 “你又魂不守舍的,是想哪家哥哥了,让我舅母帮你说去啊?”丝绮见她这样儿,忍不住调侃起来。 “别瞎说……”她板起张脸,又道:“我在想正事呢!” 三人刚回到葫芦门内,就见大伙都聚在了院中。 “咋了,出啥事了么?”她问道。 “不知道呀!”丝绮摇了摇头。 “刚回来的,赶紧排好了!”只听得前面有掌事命令道。 见这下令之人,还不是大舅妈,是个矮胖的,她从没见过的男仙。三人立马寻到各自的队伍尾后,站好来。 不多会,整队人就跟着这位掌事,浩浩荡荡地出了门,沿着大路,向西行了一段时间,又顺着山泉流经的溪堤,来到了一片空旷的悬崖处。 悬崖边的空地上,有一汪清池,是由那些溪流汇集而成。池中的水,又不断溢出,从崖边直直向下流去,发出哗哗的响声。 原来之前看到的水瀑,是从这儿流下去的啊!她正思量时,又瞧见池边有个人影,似乎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扶玉姑姑。 她心中暗喜,终于体会到啥叫“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只见扶玉对着那泉流,施展出一番术法。不多会,池子上方就筑起了一个半圆形的水球,还微微泛着紫光。 咦,这是啥?怎么看着像个法阵? 她正好奇,只听那掌事道:“有劳少司大人了。” “无碍,你们早些过去,不要误了时辰。”又听扶玉回道。 把我们弄来这里,是要干嘛去?她听着二人的对话,更是一头雾水。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丝绮,只见她也一脸茫然地瞅着自己。 好,看来她也不知道,还以为…… “大家动作快些,去西港。”那管事说罢,率先进到那水球中,倏一下,人就不见了。 我去,真是个传送法阵。她方才就隐约觉得,扶玉施法的方式,跟之前对那石屏,有异曲同工之处。 靠进池子,她发现,清池的八个方向上,各蹲着一只三、四十公分高的三足石蟾,张着大嘴。这让她想起了张衡发明的“地动仪”。不同的是,那些蛙是用来接铜球的,这些蟾是用来吐水雾的。 前方的女仙男仙,都陆陆续续进到阵法中。轮到她时,她瞧见扶玉,正冲她点头微笑。忽然她心中一阵感激,礼貌地冲她鞠了一躬。 听着那“琳琅”串出的清脆声响,她泰然地走入了法阵中。 又觉得眼前闪过几道紫色的光,她再睁大眼一瞧,自己已立于那飞瀑底端的前方,身上一点没有湿水的迹象,好不神奇。 脚下,也是同样的一个传送法阵,不过不是在水池上,而是在一块圆形的大石板上。法阵周围跟上面那个基本一样,也有八只石蟾吐着水雾。眼前,是一片长长的海岸线,有些石堤延伸至大海中。石堤边,还漂荡着些小船。 这里应该就是那管事说的西港了。她快速跟上队伍,向港口行去。 “那人是,渊侍卫!” 忽然,她听到丝绮小声音嘟囔了句。顺着她的目光方向,她又见到那个高大英武的背影。 “你认识他?”她小声问道。 “嗯,他以前帮我过。”丝绮随口说道。 果然是我们的好同志啊!她心想,就这乐于助人的品质,搁到现代,铁定能拿奖。 远处的海面上,漂来二个小黑点,越来越大。她瞅着这场景,觉得挺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快看、快看,是两只鳌!”丝绮斜过身子,瞟了瞟那黑点对她道。 对哦,那是两艘豪华大鳌艇,她不禁回想起龙伯海边见到的那一幕来。 “几时,我也能坐坐,就好啦!”丝绮眼中透出十万分羡慕的神情。 啊!她这表情,像极了那时候的小柒。突然,她心中一阵悸动,便一直盯着她看了好一阵。 只到听见管事的大声嚷嚷“都排好,别再交头接耳了”,她方才回过神来。 周围的女仙、男仙们,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按照先前的排序,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阵风吹过,众人胸前的玉铃,又叮叮铛铛地响了起来,带着轻快的节奏,竟然串成了一曲调调。 忽然,渊侍卫转过身,从石堤处向他们走来。 咦,他怎么过来了。见他越走越近,她忙低下头,心中一个劲地叨叨:认不出我、认不出我……半晌,她又抬起头。心想,自己戴着羽面呢,他应该认不出来。 只见渊侍卫来到掌事身旁,说道了几句后,又转身向原地走去。 “你,去那边!你,去这边……” 他刚离开,掌事就指手划脚,将之前的两队按性别、数量重新排列,均匀地分布到道路两侧。还让他们相互面对面地立好,形成两列迎宾的仪仗队状。之后他又交待了些规矩,方才去到队伍前。 这是要迎接什么人么?她这会依旧立在队尾,离海港较远的位置;柏舟被排到队伍最前,比较靠近港口;丝绮则在她的对面,另一队的最尾处。 又过了没多久,只见那传送阵法处,突然走出七八位白衣仙娥,之后又分开,也立在了阵法的两侧。 半晌,又听得有人高唤道:“长公主到……” 我去,彤慧怎么也来了!难不成这鳌艇里的人是……是……锦昱。 她愕然,怯生生地望了眼丝绮。心想,她之前不是说,我们这些峰外来的,是见不到主子的吗? 第63章 再访“鹊桥归” 可……怎么这么快就见到了。 回想当初,她在龙伯宫的时候,想见彤慧见不着;怎么在这,想躲又躲不掉啊。早知是这样,直接在宿舍装病不要过来,多好! 虽然脸上有羽面遮着,之前也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但真到了这个份上,项右右还是心虚得很,这会正后悔莫及地将头压到胸口去了。 远处那两个黑点,愈行愈近,渐渐变成两艘巨鳌舶。海面随即白浪翻涌,先前在港堤附近飘荡的几艘小船,也迅速离开。 两只巨鳌缓缓驶进港湾,如同她先前所见那般,轰、轰两声巨响后,稳稳地停在了西港。 成群的海燕与精卫,再次围绕在那刚停稳的鳌艇周围,高低齐飞、欢快地叫唤着。 “有请……龙伯国君!”港湾那边,传出一阵高亢洪亮的声音。 这……这迎宾的礼仪不对啊!她突然瞧见,仪仗队里的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脖子低到了胸前,便忙着疯狂吐嘈起来。 怎么地也要人手一只礼炮,等他过来,使劲一扭,“炸”他个“七荤八素”的;再不然,也应该大伙使劲股股掌,让他感受一下三仙岛仙民的热情啊! 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样的话,自己不是更容易被人识破了吗?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不多会,她见到些灰布麻衣的裙摆,还有一双黑色的翘尖靴,从她眼皮子底下行过,接着又划过好些轻盈的白色裙角。 午后海边的日头有些大,她这会已出了一头的汗,只觉得有点头晕脑涨。我不会是中暑了。正思量着,左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国君,让人家好等嘛!” 她听到,险些晕过去。这声音,娇滴滴、软绵绵、神嘟嘟的,怎么听怎么像魅惑纣王的妲己,实在是与彤慧那刚烈的性子,搭不上嘎。 只听一男子一本正经地回道:“国事烦忙,还忘长公主见谅。” 这声音,是锦昱的没错了,可他说话怎么这么客气?不是应该也像彤慧那样,来句“哈尼!人家来晚了,么么哒!”才对么。 那两人说罢,便一同向法阵的方向走去。眼瞅着就要经过自己身前,她忙将头又压低了一寸。 突然,华服下的一双脚,在她眼皮下方停住了。呀,他怎么不走了,不会是发现我了!她正紧张得小心脏扑通扑通,感觉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忽然听见这人道:“我那‘惊鸿’,还在鳌岛上……” 呼……她轻吐了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快感。还好还好,他只是惦记他的琴,不是认出我来。 “不打紧呢!一会阿慧命人,替昱哥哥取来。”只听彤慧嗲声嗲气地说完,拉起他快步向前走去。 半晌,她听见丝绮叫自己,这才缓缓抬起头,见此处已没了他们的身影,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松弛下来。 “你看起来,很紧张啊!”丝绮突然问道。 “啊!有么?”她回道。 “刚才你好像在发抖啊,还出一头汗。”丝绮又道。 “那个,我被太阳给晒的。”她忙解释,顺便用衣袖擦了擦汗。 “我家妹妹怕热。”柏舟这会也来到她们身旁,掏出块帕子递给她。 “今天是挺热的,该换薄点的衣服了。”丝绮也抹了抹额头。 “大家动作快些……” 耳畔又传来那掌事的声音。 …… “这丝绮,也不知道贪个什么心!” 项右右这会怀中抱着“惊鸿”,嘴中唧唧歪歪地,正向那“半山度假村”行去。 刚才她与丝绮搬东西时,忽被掌事叫住,派了这送琴的任务。谁知这妞子,走到半路突然嚷着肚子疼,跑去了茅厕,害她只得独自一人。 “她这是想整啥呢?” 一想到她说闹肚子,是因为吃了那“五朵仙花”的仙冻,虚不受补,她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伙计,好久不见啊!想不到他来三仙岛,把你也给带来了。”她摸着琴外包裹着的黄绿色、绣竹叶纹样的丝制布包。心里揣测,莫不是锦昱也会弹琴?不然带床琴来,是要干嘛呢。 不过,他之前有提到,自己在建木呆过。估计多少跟着学了点。眼下,他应该不在别墅里!她加快了脚步。 第二次来到这院子门前,她又瞧见了那明晃晃的、似乎不太正经对联。 我去,这……这……,这是在赤裸裸地调情啊!这次,她才看明白了,这对子里,“彤影”不就是指她彤慧嘛;“龙泊锦鳞”不用说,肯定是锦昱啊。 也真够大胆的,把这档子事写在大门口,还给这院子取名叫“鹊桥归”。看来她对锦昱,那是真真切切地爱到骨子里了啊! 不行,我得赶紧的把琴拿给里面的人,早早离开。万一要是被她发现,我是冒名顶替混进来的,还不把我大卸八块啊!想到这,她忙提手拍响了大门。 “有人么……我是来送琴的!” 二三分钟过去了,她手都敲疼了,嗓子也喊哑了,依旧不见有人出来。 我去,搞什么飞机!那掌事的不是说,院里会有人接应的么?难道跑错地方啦?她又走到廊外,瞧了瞧那玉匾。没错啊,此处就是“鹊桥归”嘛! 这会子,一阵风刮过,方才猛烈的日光,被团团乌云盖了个严实,天色突然阴沉下来。 哄隆隆……天空乍出两响雷呜,吓得她感紧躲到门廊下。 这是要下爆雨了啊,难怪刚才那么热。她靠在大门旁,心想,这下麻烦了,任务还没完成,就要被大雨困在这。 把琴放门口,走了算了!突然她脑中闪出这个念头,但立马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瞧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一会肯定疾风骤雨、电闪雷鸣的。要把这价值七、八万块的琴给淋坏了,多可惜。再说了,到时候一追责,自己照样也跑不了。 得了,就抱着琴在这等。反正戴着羽面,就算真被他俩见到,只要不张口说话,也未必认得出来啊! 第64章 半山听雨 哗啦啦……果不其然,风急雨大,吹着两旁的树枝左摇右晃,狂风卷着豆大的雨滴,洒到了门廊内,打湿了她的裙摆。 “啊啾!” 项右右突然觉得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喷嚏。 又过了好一阵子,这雨势才渐渐有所收敛,由刚才的“噼里啪啦”响,转成了“滴答滴答”声,风儿这会也缓和了不少,不再肆虐了。 项右右紧紧抱着“惊鸿”,听着这舒服的节奏声,突然手痒了起来。她左瞧右看,见四下无人,又刚下过大雨。心想,这会应该不会有人来!我就打开,弹一小会啊…… “你果然在这……” 刚盘腿坐到地上,就听到有人说话,她抬头一瞧,只见柏舟快步跑到自己跟前,衣服湿了大片,头上还挂着些水珠子。 “你怎么来了?”她忙起身,掏出帕子,边擦他头上的水滴,边问道。 “我回去,丝绮说你来这送琴,一直没回,我便想着来寻你。”他道。 “还是老哥你够意气。”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只见他脸微微一红,笑了笑道:“应该的。” 他这神情,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突然发觉到,可具体是哪里不同,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哥,你想听曲子不?”她问。 “嗯!”他点点头。“你弹的曲子,最好听了。”他接着道。 “那我弹个你没听过的,给你听啊!”她说罢,立马再次盘腿坐下。 “好嘞!”他说完也蹲坐到她身旁。 两人缓缓解开裹琴的布包,她又将琴置于膝盖上。 闻着这半山清新的空气,听着那清脆的“雨打芭蕉”声,她蜻蜓点水般地,先后敲响了四弦五徽、与五弦四徽处的泛音,发出空灵的中音“6”与高音“3”。 紧接着,一首灵动空蒙、宁静逸远的曲子,从屋檐下缓缓飘出,一个个满载着闲情逸趣、淡然出世的音符,在半山间的细雨中,来回荡漾着。 柏舟坐靠在门柱上,如痴如醉地望着前方。曲毕后又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闪烁地望着她,问道:“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半山听雨》呀!”她答道。 这首曲子,她自己也觉得很是悦耳,仿佛有种魔力,能洗涤人的心灵,让人忘却烦恼,安静地享受生活中的每一丝喜悦。 “有机会,也教教我!”他道。 突然听他提出要学琴,她诧异得紧。之前自家猫子,一听到琴声,就跑得远远的。有几回被她强行抱来琴边,还会被它挠上一爪子。眼下见到个这么上进的小仙宠,她心中自是开心得不行。 “好呀!一定教你。”她说罢,又摸了摸他的头。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出声来。 “放……肆……!!” 突然,门前传来好一声训斥,中气十足,差点给她耳朵都震聋了去! 他俩忙起身,用布将琴包好。柏舟又先她一步,将琴抱起。 “刚才是谁……谁……拨的艳曲?” 这人打着把伞,好一顿训斥,走近前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男侍从。 她这才发现,伞下之人,正是刚才那个矮胖的男掌事。 艳曲!?如此高逼格的曲子,被他这么形容。她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前理论,不想却被柏舟拉住。 她瞧着这人,越看越像只黑绿相间的大西瓜,突然豁然开朗。 “掌事大人,我们是来送琴的。方才里面没人,又下起了大雨,我们只好在这儿守着。”柏舟微微行礼道。 “大西瓜将”她二人好好打量了一番,又瞅见他俩胸前的“琳琅”,嗤哼道:“原来是峰外来的杂役,看来是规矩没学牢!来人呀,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不是,这里是仙岛,又不是后宫,怎么也流行打板子啊!想想那些影视剧里,二十大板下来,很有可能半身不遂的,这可不行啊! “掌事大人,您消消气!”她忙拱手作揖,又接着道:“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您瞧这琴半点没被淋着。” 她说完,指了指自己与柏舟的身上,那些被淋湿了大半的衣裳。 “这样啊……” 只见“西瓜”摸着他那圆滚滚的下巴。 “是呀,是呀!您瞧,还滴着水呢!”不等他说完,她忙拎裙摆,抢着道。 “那好……” 忽然听到他语气缓和了下来,她刚松懈下来,又听他高声叫道:“把衣服扒了再打。” 她一听,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心中愤愤不平道,这什么人啊,又不是封建旧社会,怎么滴大伙都是仙,别净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叫出“浩天”来,隔空切了你这只大西瓜。想想之前千鸾教的技能,还没有机会好好试试呢。 “我……” 刚想开口喷回去,只见这些人身后,又撑伞走来了一群人。 “慢着……”走在最前头的人忽然开口说道。 这声音……我去,是锦昱!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妥妥的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啊。 “刚才这曲子,是哪位弹奏的?”锦昱问完,便缓缓走上前来,他身后撑伞之人也紧跟上来。 啊!他问话,我不能答啊!这一答指不定就露陷了。她两手揣紧衣角,不自觉地又抖了起来。 “回国君,刚才是舍妹唐突,弹了您的琴。”柏舟跨过一步,挡在她身前对锦昱道。 “无妨。”锦昱说罢,从伞下走到廊中,那撑伞的侍从没跟进来,依旧举着伞,站在外面。 他将他打量了一番,突然问道:“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吗?” 项右右一听,又紧张起来。之前在龙伯宫时,他俩是有见过一面的。糟糕,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被他认出来啊! “见过啊!”柏舟答道。 完蛋样!他这是要不打自招啊。她又一阵心跳加速,忙扯了扯他身后的衣裳。 “头先在海滩那会,我已经见过您了。”只听柏舟又继续道。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啊!她长吁一口气,瞬间觉得他又高大了不少。 第65章 只喜欢阿右 锦昱听罢,微微一笑,先是命人从柏舟手上接过“惊鸿”,又转过头去,对着那掌事道:“本君想向大人讨个人情,饶过他们兄妹俩,不知如何?” 那掌事听他如事说,先缓缓回过一礼,又客气地回道:“既然君上都开口了,那本仙也不必同他们计较了。” “你两还不赶紧谢恩退下!”他对锦昱摆完笑脸,又立马崩起脸,斥责起他二人来。 他俩听罢,立马向锦昱鞠躬道谢,之后又飞快地从他身边绕行而过。 叮…当…叮…,胸前的“琳琅”,发出阵清脆的响声。 还好锦昱脾气好,不但不追究自己擅自弹响“惊鸿”的事,还替他们求情。她正思量着,忽然身后又传来锦昱的声音。 “等等……” 她又是一颤,停下了脚步。忽然她感到,柏舟这会伸出只手来,紧紧的握住了自己。 “你们是这岛上的仙人?”锦昱接着问道。 他俩正不知要如何作答时,那掌事倒是抢先一步回道:“回君上,他二人是外岛的仙家,这月进来帮忙的,不太懂规矩。” 谁知那管事说完又补了一句:“君上若是喜欢,我明日把他俩调过来,伺候您。” 她一听,傻了眼。我去,在他身边呆着,那不是等于在玩扫雷啊,随时可能被炸死!她心中碎碎念着,锦昱……你有种的话,千万不要答应! “不必,我只是随口一问。”他这话,说得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听得她是万分舒坦。 “赶紧退下。” 掌事话音刚落,他俩就立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会儿雨也停了,天也渐渐黑下来。两人“啪叽、啪叽”地踩着水,向“金风玉露”走去。 项右右突然发现,这会自己的手还被柏舟牵着,手心也热乎乎的。 “多谢你啊!”她忙停下来,向他比划了个抱拳,趁机松开了他的手。 他显得有些惊讶,半晌又笑道:“你又跟我客气,不是说好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的么?再说了哥哥照顾妹妹,再正常不过了。” 这话,怎么觉得在哪听过?她一时也没想起来,便懒得多想。 “你说得对!”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接着道:“你饿不,我饿死了。” 刚才她紧张了半晌,没能顾得上五脏庙的感受,这会子松懈下来,才发觉里面的这几位爷,已经在集体抗议了。 “我也饿……”柏舟咽了咽口水道。 两人快步回到“金风玉露”,首先就去到膳堂。这会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二人便一同走了进去。 “哟,文家兄妹回来啦!快来,给你们留了吃的。” 只见那分餐的大姐从蒸笼中,取出两盘子热腾腾的饭菜,热情地递到他二人手上。 “多谢姐。”她满心欢喜的接过,与柏舟找到一窗边的空桌,坐下就啃。 吃到半饱,才放慢速度,抬头望了眼大姐,见她也瞅着自己笑。忙对旁边低头吃饭的柏舟道:“她是不是也看上你了?” “没有。”他继续吃着。 “我问你啊,‘五朵仙花’还有这个姐姐,你喜欢哪个?”她小声音问道 “我只喜欢阿璃,其他的都不喜欢。”他又道。 “我知道你对若璃忠心耿耿,但我说的这个喜欢,不是那个喜欢,你明白不。”她又道。 “那我也只喜欢阿右。”他边吃边随意回道。 “得,当我没问。” 她决定以后,都不再问他这种问题,感觉自己就像在对牛弹琴来着。 用完晚膳,差不多也快戌时了,二人告别了那大姐,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后院。还没进石门,就听到里面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有男有女。 他们怎么这么开心,在聊啥呢,她加快了步子,刚走了进去,就见一群女仙全都御下了羽面,正与一帮男仙团坐在石桌旁,谈笑风声呢。 只听一女仙道:“你们瞧见龙伯国君的模样了吗?” “自然是瞧见了。”一仙娥答道。 “也难怪长公主要提防了,他那模样,是女子,都会倾心的!”另一女仙接过话来。 “我看未必,我还是喜欢渊侍卫的身材。”突然,一个男仙的声音传出。 “我怎么觉得,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又一男仙怼了回去。 “我看你俩不错,不如都嫁我得了!”一女仙霸气地说完,发出串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呵呵,这是在聊八卦啊。看来人的这种习性,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与生俱来的哇!她捂着嘴,也围了上去。 笑声刚落,只见一模样较好的仙娥两手托着腮帮子,两眼放光道:“要是我能去国君跟前服侍,就好啦!” 我去,这妹子,不想活了啊!她一想到彤慧那明晃晃的鞭子,心头就抽抽。 “嘘……”突然,旁边另一仙娥忙冲那妞挤眼,又小声道:“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还是这女仙识相,她听着不住地点头。 又听见一男仙道:“是啊,这话要传到主子那,肯定鞭了你的仙根,扔到海里喂大鳌!” “啊……”那位说想服侍锦昱的丫头,突然大叫一声。 知道怕了……她心中正叨叨,忽然听到有人唤她。一转头,见丝绮正从那瓶子门里奔了出来。 “你总算回来!” 丝绮跑到她跟前,围着她转了两圈,又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道:“还好,你哥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担心死我了,没事。” “咳,能有啥事啊!”她拍了拍她的手,心想,刚才那些都不叫事。 见她笑的轻松,丝绮又拉起她,两步并做一步,向宿舍走去。 “老哥,晚安!” 她忙回过头去,对柏舟迅速道了句,便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阿……妹……,晚安。”他愣了半晌,嘴中才挤出句话来。 “你兄妹俩,天天腻在一块,还这么依依不舍的啊!”突然旁边一男仙,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坐在石凳上。 第66章 小绮的心上人 “阿爹说了,要照顾好妹妹的。”柏舟据理力争。 “照顾得再好,迟早也要嫁人的。”一女仙接来话茬子说道。 他深思了片刻又道:“那也得好好照顾啊……” “好体贴……我哥怎么就没这觉悟!”身旁的仙娥投来羡慕的眼光。 …… 项右右这会被拉回屋中,刚关上房门,丝绮就将自己的脸凑到她跟前,兴奋地道:“你的凝脂,可真好用,我现在脸都好了。” 她将眼睛贴上去细看,发现她先前的那细小的红疙瘩,全都消失了,皮肤也变得滑嫩了不少,她忙笑道:“不愧是仙膏,改天替你多顺几瓶来。” “太好了,我以后就能美美地见我的心上了人。”丝绮搂着她的脖子,开心得咯咯直笑。 “喂……大小姐,那你能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了么?”又听她提起心上人,她好奇得紧,赶忙问道。 “我……”只见丝绮脸突然一红。 “谁……?”她瞅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一脸娇羞的模样,可爱极了。不由自主地想着,能让咱小丝绮动心的人,肯定不简单。 “下回再告诉你。”丝绮突然双手捂脸,躲进了被窝里。 得!又白忙活,我不问了,等下回你自己告诉我。她心想着,转身去到一旁洗漱。不久,耳畔就传来阵微弱的鼾声,还颇有节奏感。 这妹子,心真大,转个头,说着就着的,我要能像她这样就好咯!她叹着气,自己入峰以来,整日都想着找琴的事,都没能好好睡个踏实觉。 眼瞅着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多了,还是没有寻到半点踪迹。“万花朝”过后,还能找个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吗?如果不行,必须回到蓬莱,那之后又该如何呢? 天呐,我这一辈子,不会都要留在蓬莱了!她双手抱头,思量了好久,方才渐渐睡去。 翌日,别的男仙、女仙们都被派去继续搬运了。舅母只留下丝绮与项右右二人在后院,命她们将洗净晾好的衣物,熏上香薰后,装进精致的木箱中,送往主子们的仙院。 她想着,指不定这还是能进入那母女屋中的绝好机会,便分外地卖力起来。 岛主的“琼汐苑”,在这太醴峰的高处——那座宝塔的下方。彤慧的院子嘛,要更低一点。她心中盘算着,要不与丝绮分开送,也方便自己行动。 午后二人用术法,抬起两大箱衣服,沿着山道,迤逦而行。 走了大半的路,两人突然感觉法力有些不济了,便放下箱子,坐在一旁歇息。 “奇了怪了,今天怎么这么累?”丝绮边喘边道。 她也觉得纳闷,换平常,两箱子衣服算个啥,用法术顶自个头上,能跑个十公里,还不带喘的。眼下,才爬了一公里山路的样子,怎么就浑身没力了,不会是这箱子有问题。 二人商量着,起身分头抱了抱那两只箱子。 我去,难怪一会就没力气了。这箱子,t是陨石打造的啊!她两差点没吐血,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开始抱怨。 “你舅母是不是故意的,整这么个差事给我们!”她先道。 “没理由啊,她整我们干嘛?”丝绮一头雾水,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不会是因为……你不嫁我大表哥,她生气啦?” “那也不至于连你一块整!”她觉得说不过去,忙摇头。 “这会怎么办,硬搬也搬不动啊!”丝绮又道。 她想了想立马起身,对她道:“你在这坐着,我回去找我哥,还有那‘五朵仙花’来帮忙。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瞧见他们回去了。” “嗯……”丝绮点点头。 她刚要转身离去,忽见眼前飞来个人。还没等她看清楚来者其谁时,只听见丝绮惊讶得叫出声来。 “渊……渊侍卫!”她用手掩住自己那张得滚圆的大口。 呀,大好人来了!她心中突然生出种莫名的期许来。 渊侍卫打量着丝绮,半晌突然道:“你是……小绮?” 见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突然乐得手舞足蹈,激动地回道:“您眼力真好,我这副样子,您都能认出来啊!” “可不嘛……” 项右右望着他二人,心中揣测:她的心上人,该不会是他……不知怎地,她越瞅,越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这位是我好姐妹,阿澄。”丝绮说罢,将她拉到身边,介绍道。 “阿澄、阿澄……”渊侍卫盯着她,若有所思地反复地念了几遍这名字。 “渊侍卫,您好呀!”她突然拱手作揖道。 “哈哈哈!”他发出阵爽朗的笑声,摸着脖子道:“幸会、幸会!既然是小绮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 他说罢,看了眼那两只重如铁杵的木箱,起手施去一法,就轻松地将它们收进了衣袖,转身又向她二人行来一礼,接着道:“我这会赶着回去复命,来日找机会再聚。”他说罢,转身向峰顶方向飞去。 真好啊,有渊侍卫帮忙。她心中感激道,又见丝绮的目光,依旧跟随着他。忙用手肘顶了下她,问道:“是不是他?” “你说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回道。 “你心上人啊!是他。”她坏笑道。 丝绮突然转过脸来,瞪了她一眼,又道:“你胡说!那人可是渊侍卫,岛主跟前的红人。” “那又咋啦,妨碍你喜欢他啦?”她不解地问道 “也不是……不过……”丝绮欲言又止,突然猛地推了她一下,害她往坡下冲了好几步。 以前,都是她这般“咋咋呼呼”别人,今日总算是得了个“现眼报”。 她刹住脚,缓缓直起腰来,盯着她,气势汹汹地问道:“亲姐,咱能优雅点,像个妹子不?”她也不觉得这话说出来腰疼得慌。 丝绮见状,立马搂住她的胳膊,拽起她,就往一旁的野路子里钻去。 “走,我带你去逛逛,这后山,可好玩了。” “好呀,好呀!” 一听说有好玩的,她笑逐颜开。 第67章 行行出状元 虽然送货的结果,跟项右右预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但这会子,她只觉得“及时享乐”更重要,其它的就以后再说。 胸前的“琳琅”伴随着她们的脚步,在山间散出一连串的叮当声。 两人走到野路子深处,忽然从周围的林子里窜出几只幼小的白鹿,围绕在她们身旁,欢乐地蹦哒着。 “你们咋这么乖呀,么么哒!” 项右右停下脚步,边说边用“捧脸杀”,逐个揉搓起它们的小白腮来。揉完还嫌不过瘾,又挨个搂着脖子,亲了过去。 这些小白鹿也甚是欢喜,一个劲地支起小脑袋蹭她,还伸出小舌头舔她的脸。 “好玩!”丝绮搂着其中一只道。 许久没跟小动物亲近了,她这会兴奋得不行,连连高呼“好玩极了”。 “走,去前面看看。” 丝绮说罢,继续拉着她,向前面的一片紫竹林中行去。几只小鹿也蹦蹦跳跳,欢快地跟在她们身后。穿出竹林,二人来到了正道的岔路口。往上,是那片度假别墅区;往下是回“金风玉露”的路。 丝绮牵起她,即不往上、也不向下,而是向左前侧立着的几棵苍劲松柏行去。那些白鹿见了,便没再跟来。她俩挥手同它们告了别,转身进入到树的后方。 原来这后面,还有条小径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小道的?”项右右实在憋不住了,赶忙问道。 “哈哈,我比你们早来好些日子!那会没啥事,就到处瞎转悠,结果让我发现了不少好玩的去处。” 她瞅着她,想起以前在大学哪会,班里同学一道去乡下采集大自然的声音时,自己也总是往些山野小路里窜着,不禁笑了起来。 沿着小径走了不多会,两人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悬崖峭壁中。见前方二三十米之外,那突出的石崖上,竟然还盖了座木制的亭子。 是谁啊,这么有兴致,在种地方搭亭子!她正思量时,忽然见丝绮指着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凉亭,叫道:“看到没,我们过去那边。” “这……这咋过去啊!”她望着眼前的悬崖,心虚道。 那通往凉亭的路,挨着峭壁,就伸出那么点点,大概也就一尺来宽,严格来说,跟本算不上是路。 “你个仙人,有啥好怕的!”丝绮说罢,背靠着峭壁,踏着轻快的步子,哒哒哒几下,就跑了对面的亭中。 “快来,快来,有好东西看!”过去后,她立马冲着她挥臂大喊。 她瞅瞅脚下,一片浅紫色的雾海,顿时体内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上脑。她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子,像只壁虎一样,胸口紧紧地贴着峭壁,也蹭蹭几下给爬了过去。 还好,无惊无险,她顺利过到了亭中。这会儿,丝绮已站在了美人靠上,指着前方,激动地呼唤道:“阿澄,快看那边……” 这么激动,是啥好东西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她放眼望去。不远处,一只绿色的大方岛,漂在海上。以它为圆心,向外放射出几条弯曲的狭长弧形细岛,绿油油的。 “咦,那个是方壶岛么?”她不禁问道,感觉跟之前在海边看到的,不大一样。 “是啊……”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形的葫芦岛,若有所思地接着道:“我阿爹、阿娘都在那上面呢!” 原来丝绮的家是在方壶啊,还以为她家在瀛洲呢,都怪自己光想着找弦,忽略了她。她这好姐妹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她正自责时,又听她道:“我阿爹,想我有出息来着。” “什么意思?”她转头望向她,心中不解,难道在方壶,就没出息了么? “我爹娘让我来瀛洲,跟着舅母做事。”她依旧望着那岛,有些忧伤。 她抚了抚她的后背,笑道:“想家了!没事,有我陪着你,我也想家了。” 丝绮听罢,转过头来忘向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突然被她这么一问,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是阿爹,让我们来见识一下的哦。”眼下总不能把实话都说出来。 “就这么简单?”丝绮将信将疑地瞅着她。 “呵呵……“她心虚地笑了笑,道:”那可不嘛,不然是啥!对了,你又为什么来这?”她刚掩饰完,又赶忙将球抛了回去。 “我阿爹,他想我能早些入正籍,可我一点也不想。”丝绮语气中带着不满。 “入啥籍啊?”她说的,她跟本听不明白,赶忙问道。 “你爹没同你们说过么?”丝绮又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说什么?没有呀。”她心想,即便以前有说过,那自已也不知道啊。 丝绮听罢,一屁股坐在美人靠上,一板一眼地说道:“别看这里是三座仙岛,可真正修为高深的,只有瀛洲主峰里的那些人。其他的,都仙根薄弱得很,只能做些圈牲养畜、栽花培果的事情。等过个几百年后,便各自随风羽化了去。” “原来是这样啊!”她似乎有所感悟。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听人正而八经地说起有关仙人等级的事来。 想不到仙人也有“输在起跑线上”这个问题啊!想想现代社会,哎……说多了都是泪,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幅漫画来。 “若能成功入了主峰的仙籍,那可就不一样了。”丝绮又道。 “哪不一样了,说来听听。”她这会好奇得紧,坐到她身旁来继续问道。 只见丝绮神秘一笑,小声在她耳畔道:“到那时,饮的可是仙露、服的尽是些仙丹,什么玉醴泉酒、瑶池莲藕,那都是家常便饭。再过些日子,自然会修为大增,保不准万年之后,还能飞升到神籍。” 额滴个娘啊,数万年!想想在原先那个世界,自己撑死也就百来岁的寿命,要真活个数万年,还不活成尊化石了,想想都觉得可怕呐! “还有这等好事?”她顺着她的话回道。 第68章 香囊不见了 “所以啊,我阿爹他,拼了命的想我挤进这太醴峰。可我,根本就没什么修行的天赋,还要离开家人。就算让我入了神籍又如何,我阿爹阿娘、弟弟妹妹他们……” 丝绮说着说着,不禁低下了头,用袖口在眼角旁抹了抹。 想不到,这大大咧咧的小妮子,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啊。项右右握起她的手,刚想好好安慰一番,只见她突然抬起头,咧嘴笑道:“不过嘛,来这还是有好处的,可以经常见着渊侍卫。” 我去,她这“自我暗示”的技能等级,比自己高出不少啊! 见她喜笑颜开,她又道:“可不是嘛!三百六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你看我爹,种花都种出了名。你要不想在这呆,回去专心干点啥,保准也能像我爹那样。” “嗯嗯……”她点点头,又起身望向方壶,接着道:“我可以回去放牛、养羊!你看到那些附岛上的黑点、白点了么?都是成群的牛、羊呢!” 听她这么说,她又定睛细瞧了瞧那些放射状的长岛,还真有一堆一堆的东西。 “厉害啊,原来这些长岛,都是牧场啊!”她不禁惊叹道。 “哈哈……我以后要接管这一大片!”丝绮大声笑出来,方才的那些郁结之气,这会全都烟消云散了。 见她又回到了先前的大条状态,她突然也宽慰了许多。原来心里放下一些事情后,人是可以变得很开心的。 …… “还说你心上人不是渊侍卫。” 项右右走着走着,这会不知哪根筋又抽抽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方才,她两瞅着天色已不早,该要回去复命了,便沿原路返回到小路上。这会,她突然调侃起丝绮来。 “你敢取笑我!信不信我告诉你哥,你也心仪渊侍卫。” 丝绮边说边挠她的咯吱窝,害得她边跳边跑,嘴中还嚷嚷道:“你无中生有,我几时心仪他啦!” “看我不挠死你!”丝绮立马挽起衣袖,拔腿就追。 眼见就要被她抓着了,她立马转身对她念个了搬运诀,指着手硬是将她退回去十来米;等她快追上自己时,她又如此。反反复复好几回,气得丝绮大声吵吵道:“你个小蹄子,给我等着。” 快要奔到大路上时,她放慢脚步,回头瞅了一眼,见她还在吭哧吭哧地跑着。 “你追不上我!”她冲她做了个鬼脸。 谁知刚跑到大路上,她就觉得双脚突然离了地面,跟失了重似的,飘了起来。不一会功夫,她的身子便横在了半空中。紧接着,整个人仿佛根秒针那般,以头为圆心,开始转动起来,速度也愈来愈快。 “哈哈哈……”耳旁传来丝绮的阵阵笑声。 不是,这姐们动真格的啊,这是要把我当衣服甩了哇!她这会才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施法耍她取乐来着。此时的强度,恐怕快赶上宇航员平时的训练了。 又几圈下来,胃里实在经不起如此翻江倒海,她忙大叫道:“停……停停,要……吐啦!” 话音刚落,只觉得自己身体没了支撑,“嘭”地一声响,她一个大活人,像只乌龟一样,四脚朝下,趴到了泥巴地上,四周溅起一层厚厚的灰土。 本来就已经反胃了,这会子又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吃了一嘴泥。她极度不爽,昂起脑袋,还没来得及起身清醒清醒,就啐出口泥沫子,张口就爆:“搞毛线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一转头,眼前立了个人,看着有点高,穿着也不太像丝绮啊!再揉揉眼,细细一看。哎呀,妈啊,是锦昱! 我去!要好好吐槽一下,这是个什么狗血剧情,让“前任”见到自己这副囧样!可她转念一想,好像不对,他也算不上是自己的前任,最多只是若璃的。可他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彤慧呢? 她岔着八字,跪坐在地上,又回头瞧了瞧,半晌也没见到丝绮的身影。 “有受伤吗?” 忽然,锦昱那温柔又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她不禁颤了颤,赶忙摇了摇头。 “对不住,方才见你被法术圈着,我便随手施了个法,替你解了。” 见他说罢刚伸出只手来到她面前,她就听见背后传来丝绮的声音大叫道:“君上饶命啊!” 只见丝绮快速冲到自己身旁,“咚”一声对着锦昱跪下,急匆匆地道:“刚才我俩闹着玩,不小心惊扰到君上了,还请您千万莫怪啊!” 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挺讲意气的,刚才那事就不跟她计较了。她低下头望着她笑了笑,又听锦昱道:“无妨,是我唐突了,不知那是你们姐妹之间的玩笑。” 想不到这小金鱼,对下人还挺和气的,之前在龙伯宫怎么没发现。她心中正嘀咕时,又听丝绮道:“多谢君上,那我们先退下了。” 见锦昱点了点头,丝绮立马用手肘拱了拱她,两人便飞快起身,猫着腰从他身边跑走…… 项右右怔怔地走到半路,才回过神来,又想起刚才那些事来,突然有些后怕,心下叨咕道:还好没戴那鸡头发簪,不然非被他认出来不可。 自打从龙伯宫跑出来,她就再没戴过这簪子,一直都是藏在包袱里。只是那绣了“璃”字的香囊,因为味道好闻,她倒是一直随身挂在裙子里面。两人到“金风玉露”的门口,她随手一摸腰间,香囊……竟然不见了。 几时发生的啊!她一时慌了神,这可是若璃的东西啊,怎么被自己给整丢了。她一言不发地回到屋中,冷静地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来。 渊侍卫走后,还有摸到它来着,后来就去了林子里、亭子里,再就回来了。这么说来,最有可能的,就是被丝绮施法扔在天空转圈圈那会了。 她突然想起离心力这个概念。一拍大腿,立马推门而出。 “要吃饭了,你去哪?”丝绮在后面大声问道。 “去找东西!”她道完,立马飞奔去了饭堂。 第69章 有人找我? 这会儿柏舟正与一众男仙,在里面吃饭。项右右哪里顾得上那些规矩,即刻冲了进去后,又迅速将他拉到门外。 “快陪我找东西去。”她心急火燎地道。 柏舟听罢,也不多问,跟着她一道,往那松柏路口行去。 看着日头落下,繁星满天,两人在那附近找了一圈,连个香囊的影子都没瞧见。 这会,她吐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五脏老爷又开始跟她叫板了。“哎!”她长叹了口气。 “走,先回去,明日白天再过来找。”柏舟拍了拍她的衣角,安慰道。 也是,等明早天亮了,再一并去其它地方找,说不定掉在那亭子里了;还有与白鹿玩的林子里,也有可能。 想到这,她冲他点点头,二人便一道回去膳堂。这会子,女仙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丝绮也没在,里面就剩下两三个人。柏舟便陪着她一道,帮她领了份饭,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吃。 “你要不要再吃点。”她想起刚才他饭都没吃完,就被自己拉出去了,便夹起只大头虾,递到他面前。 谁知柏舟也不用手接着,张口就将虾吞进了嘴里,死命地嚼了起来。 “你……你,就这么吃?”他这吃相,突然让她想起了电视上看到的,蛇吞小白兔。 “我……没洗手!”他嘟囔道。 她刚想说:我去给你拿双筷子,就见到那分餐的大姐,端着只碗过来了。 “看你们辛苦,多给你们补补。”那大姐边说,边递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烧蹄筋,还是用黄豆炖的。 “多谢姐!”见她还顺带着,递来双筷子,她感动得不行,边吃边称赞道:“这大姐人真好!” “是挺好的。”柏舟也跟着道。 “咋样,考虑考虑?”她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昨天这个时候下的决心了。 “不考虑。”柏舟果断地拒绝她,闷着头只顾着吃。 听到他如此说道,她心中思量:这家伙,真的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啊!要是在一个月前,他肯定会问,“为何要考虑”或是“怎么考虑”才对。 …… 翌日午后,项右右又趁着空闲时,跑出来找若璃的香囊,可还是一无所获。她坐在那悬崖边的亭子中,望着方壶岛上那些黑点、白点儿,自顾自地叹着气。 “完了,找了一天都没找到!这要怎么办啊……” 那香囊,除了是若璃的这一点外,里面还藏着小柒赠她的那两枚压岁币,刻着“长命百岁”与“富贵未央”的。一边是若璃的回忆,一边是自己对好友的思念,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别难过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它自己就跑出来了。”柏舟这会突然出现在身旁。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好奇地问道。先前没见着他,自己是一个人跑出来的。 “你忘了我有追踪技能了吗?”柏舟学着她先前的说法说道。 呀!把这茬给忘了。想到这,她忙拉着他的衣袖,故作娇憨道:“老哥!你帮我追踪下呗。” “追过啦,没找着呢。”他瞅着她道。 她听罢,走到崖边,看了看下方,全是紫色的雾气。 “你要干嘛!” 柏舟突然抱住她的腰,迅速转了个圈,把他放到美人靠上,还将她环在双臂内,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眼下,他突然靠得这般近,呼出带着花草香的温热气息,拂过了她的脸庞。一点没心理准备的她,脸唰一下迅速窜红来,滚滚发烫,半晌说不出话。 “你脸怎么这么红,吓发烧啦?”柏舟伸出手在她额前抚了抚,她又好一阵心跳加速。“一个香囊而以,不至于想不开!”他收回手,在她身旁坐下。 她静下心来,立马猛捶了下他胳膊一下,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瞅瞅,指不定给掉下边去了。” “行,那一会去底下找找。”他坦然道。 “我把若璃的东西弄丢了,你不怪我么?”她觉着这小蛇太过冷静了。 “为何要怪你?”他转过头来凝视着她,又道:“你能让我一直陪在她身旁,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的眼神,好奇怪啊!忽然,项右右发觉这小蛇的眼睛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比先前少了些东西,又似乎多出些什么来。 他对若璃的感情,真的只是宠物对主人的依恋么?想到这,她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自己的小白猫来。 在现代时的每个早晨,这猫儿都会用它那凉嗖嗖的鼻头去蹭她的鼻子,将她叫醒;每当她到家门口时,它都会在门里“喵喵喵”地,边叫边扒着门,仿佛在说“你怎么才回来啊”;当她练琴练累了,躺到沙发上时,它就会迅速跳上来,窝在自己身上,揉搓着白白的爪爪,踩啊踩啊的,不多会便“呼噜呼噜”起来。 看着柏舟,她突然伸出手去,在他额头上抚了抚。谁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闪烁道:“阿右……我……我……” “咋啦,老哥!”见他欲言又止,她忙问道。 “我……我们快回去,天色暗了,起雾了。”他指了指身后。 转身,她发现悬崖下方的那些紫雾,渐渐翻腾了上来;忽然余光一扫,见对面那边好像有个人影。她又眨了眨眼定睛细看,却只瞧见一棵黑乎乎的树。 “嗯,赶紧回去。”说罢,两人迅速离了此处。 是夜,“金风玉露”中灯火通明,又一群人在后院,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项右右与柏舟也加入进“碎嘴子”部队里,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正欢快。忽然,不知从何处吭哧吭哧跑来个男仙。 “文澄,前面有人找你,快去看看。” 见这哥们气喘嘘嘘,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她心中咯噔一下,也不敢多问,只是纳闷:我这两天都安分守己得很,好像没干啥坏事啊! “我陪你去。”柏舟拍了拍她肩膀说道。 “好!” 她跟在柏舟身后,随着那男仙一道来到前院。 第70章 日后有缘再见 刚跨进前院后门,项右右就见到正大门旁,有位身型高挑的白衣女仙,长发飘飘垂到腰下。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银杏树下,婷婷玉立的。她好奇得打紧。 “就是她了。”只听身旁的哥们小声说道。 她点了点头,缓缓走上前去,道了句:“仙女姐姐,您找我?” 谁知那女仙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颤了颤,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半晌方才转过身来。 “对不起啊,吓到您了。”她见状忙赔礼道歉。 “不碍事,你就是文澄!”只见这女仙打量着她,温柔地回道。 呀,这姐姐的声音,好好听啊!虽然她被羽面遮着脸,但听声音,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她不住地点头,脑中闪过好几位女明星的容颜,有张曼玉、章子怡、刘亦菲…… “这个是你的吗?”半晌,女仙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她面前。 “老妹,香囊……” 她这会脑中正想着大幂幂,忽然听到柏舟叫她,才回过神来仔细望去,见这女仙手心,托着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宝贝儿”,她一个跨步立马跳到她跟前,抓起香囊来回翻看起来。还好,还好,被这位美丽善良的仙女给拾到了。 “姐姐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今后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只管开口。”她将香囊揣进怀里,又紧紧握住了女仙的手,仰视着她,激动不已。 这仙女个子高高的,肩膀宽宽的,腰细细的,身材好像时装“麻豆”,再看看她的手,白白滑滑的,我好喜欢啊!她心中一喜,恨不得立马摘下她的面具,一饱眼福。 “妹妹言重了!”女仙望着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柏舟在边上瞧见她一副色鬼投胎的模样,忙将她拉回到身旁,又拱手对女仙道:“我家妹妹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 小样,还说我呢,你自己不是也急着往人家跟前凑、套近乎么!她满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敢问姐姐芳名,住何处?改日阿澄定登门道谢。” 她见她胸前没有挂“琳琅”,而是在腰间挂着块挂菱形的紫玉,便想着:这姐姐肯定与岛主身边那个叫“阿淳”的女仙一样,也是这峰内的上仙;眼下,先将她的名字和住处问清楚了,还怕来日见不着嘛。她又捂着嘴偷乐。 谁知那女仙,突然满不在乎地回了句:“妹妹无须客气,日后有缘再见。”说罢,立马转身,出了院子。 望着她果决的背影,项右右仿佛瞬间被泼了桶冰水。呆呆地立在原地,心中拔凉拔凉的。半晌,才转头看向柏舟,劈头就问:“我很丑吗?” “怎么会?”他不解地望着她。 “那她为什么听到我问她住哪,就跟见了鬼似的逃走了?”她有些难过,第一次被漂亮姐姐拒绝,心中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说不定她有难言隐呢!”柏舟若有所思地安慰道…… 回到屋中,她掏出那两枚压岁币,与那凤头钗一并藏好。心里想着小柒,口中念叨道:“我不会再把你们弄丢了。” “听说刚才有人找你,有事么?” 丝绮这会,端了盘紫色的葡萄进来,放在桌上,接着又道:“舅母给的,吃。” 她掰下一颗噻到嘴里,嚼了嚼,脆甜脆甜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她:“你见过位个子高高的女仙么?腰间挂着块菱形紫玉的?” “这个……我倒没怎么注意过。”丝绮想了想,又瞧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儿,忙又道:“不过,这峰里能配紫玉的,也就那么十来位,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这两天不是一直在找香囊嘛,刚才有位配紫玉的姐姐,替我送过来了。”她小声道。 “那不是挺好的嘛!”丝绮边吃葡萄边道。 “可你不觉得奇怪么?”她皱起眉头,又道:“她怎么知道这个香囊是我掉的,还一来就指名道姓要找我。” “这有啥奇怪的啊?”丝绮塞了颗葡萄到她嘴里,不以为然地道:“这峰里,想要打听个人,那还不是盆里摸鱼的事。或许那天,她瞧见你掉香囊了,只是没有立即告诉你。 “啊!是这样吗?”听她这么一说,她突然看了看半掩的窗户,总觉得这会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片刻才又道:“那为什么我问她住哪,她转身就跑啊?” “这个再正常不过了。人家一个上仙,哪会愿意与我们这些峰外的,扯上关系。”丝绮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想到,这里的神仙,等级意识这么强啊!可是那姐姐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的,不像她说的,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她思量着,又吃了几粒葡萄。 “你要实在不放心,改天我问问舅母去。”丝绮又道。 “吱嘎”一声响,那些半掩的窗子,突然被大风吹了个严实。 “起风啦,估计一会要下大雨咯。”丝绮走到窗边,刚关好窗子,只听天空中传来哄哄作响的雷声,紧接着一道亮光闪过。噼里啪啦,斗大的雨珠子打在了房檐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 这仙岛上,每回都是这般见风就是雨,也不来点征兆的。 项右右这会,刚洗漱完毕,见丝绮还坐在窗边发愣,好奇地走到她身旁。 “小绮绮,又想你渊大哥啦!”她突然托起她的下巴,一脸邪魅地瞅着她。 “你又胡吣,人家是想爹娘了。”丝绮红着脸道。 “呵呵呵,那你慢慢想,我先睡去啦!”她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片刻功夫就合眼入眠了。 咦,我这是又在梦中了?她突然发现自已不知为何,身在水下。心中一阵嘀咕,不是,上次好歹还是在水面上,这回怎么给整水底来了。难道不会被溺死吗?我……我不会游泳啊。 她咬紧牙关,发觉自己竟然能顺畅地呼吸,渐渐也安下心来。此时,从水上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好像是一男一女。 第71章 又见岛主 项右右扬起头望了过去。 透过平静的水面,她看到岸边有两个人影,正彼此相拥着,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是?“爹……娘……”忽然,她鬼使神差地叫出这两个字来。一瞬间,她的口鼻中突然涌进了大量的水,呛得她根本没法呼吸。 咕嘟咕嘟……她瞅着自己吐出的无数气泡,来回游摆着双手奋力挣扎着。 刹那间,一个人影游到她身旁,迅速捧起她的脸,将嘴紧贴到她唇上。她感受到一丝一丝的气息,不断涌入自己身体里。终于能呼吸了啊!她定了定神,仔细瞧了瞧这位救下自己的人。 咦,居然是柏舟!她顿时觉得全身燥热,赶忙开口,刚道出个“谢……”字,那些水又灌入到自己的喉咙中。 只见他突然伸出只手指,轻搭在自己唇珠上,示意不要说话,紧接着又用嘴替她渡来一口气。她缓缓闭上双眼,只觉得无比惬意。 忽然,耳畔传来女人的嘶吼声,她心中一惊,突地睁开双眼。只见眼前那柏舟的面容,竟然渐渐叠化成了晨宇的脸——严格来说,应该是锦昱的…… “柏舟……” 她尖叫着坐起身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像刚跑完八百米一般大汗淋漓。窗外,雨还在嘀嘀嗒嗒地下着。她听着雨声,突然觉着有些冷。 怎么回事,做了这么个诡异的梦?梦见柏舟也就算了,怎么还冒出个锦昱来,还笑得那么可怕?按心理学的解释,梦可是潜意识的投射啊!她脑中反复播放着梦中那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脸,一时翻不过去。 “阿娘……冷……” 耳边忽然传来丝绮的梦呓声,她这才回过神来,瞧见她踢了被子,这会正蜷缩作一团。 她披上外衣,轻声走到她床边,拾起薄衾,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刚要离开,又听见她呢喃道:“嗯……渊侍卫……” “还说不想人家。” 她轻笑着,抚了抚她的鬓角,转身回到自己床上。想继续睡去,可一闭眼,脑中又浮现出锦昱那张怪异的面孔。她就这般目不交睫,待到雨声渐弱、天色转明时,方才再次眯着过去。 “阿澄,起床咯!太阳照屁股啦!” 丝绮这会刚打扫完院子,见她还赖在床上,忙推醒她。 “什么时辰了?”她顶着两个肿眼泡子,半眯起望向她道。 “巳时了!”丝绮推开窗户,一缕阳光直直照了近来。接着又听她道:“你哥刚才在外边找过你,我说你还没起,他就先走了。” 我哥……她突然忆起昨晚那个梦来,脸色一下变得绯红。 “他……他有……事么?”项右右吞吞吐吐地问道。 “他说今天要去峰外,取你们爹送来的花草。本想叫你一道去的,可见你还在睡,就自个去了。”丝绮道。 “啊……”听到这,她惋惜得大叫起来。真恨自己昨晚,梦到不该梦到的人,误了去见文叔的大好机会。老实说,来这里快半月了,还挺想他们的。 “没事啦!快到万花朝了,最近要仙花要得多,放心,过不了多久,还能见到呢。”丝绮边理床铺,边道。 “就你最善解人意了。”项右右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心想,要不是她心有所属了,我铁定撮合她与柏舟……唔……再不然千鸾也可以啊! 想到这,她快速起身,拾掇好自己后,又与丝绮一道来到后院水池旁。 刚抱起一堆待洗的衣物,她两就听见丝绮舅母在前院大叫了一声“文……澄……”。这声音,穿云裂石、有雷霆万钧之势,震得她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我……我就起晚了点,这是要罚我吗?她一头雾水,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前院。丝绮见状,也一道跟了上来,躲在石头门后,探出个脑袋,偷偷地瞧着。 前院中,又见到一位女仙,正在与舅母聊天。她隐约瞧见,她腰间有块紫色的玉,猛地一阵心跳加速,忙快步走到她们身前。 “人来了,领走。”大舅妈突然瞥见她,忙对这女仙说道。 女仙缓缓转过身来,她这才看清楚了,她的玉是圆形的。 那姐姐的玉是菱形的,看来不是她呀!这个是醇上仙,她想起了岛主身边那个,领他们来“金风玉露”的女仙。 “醇上仙好!”她行了个礼。 还不等这女仙开口,就听舅母在一旁说道:“咳!这个是醲上仙,醇上仙她今日当值。” 糟糕,叫错人了!都怪自己一时嘴快,看到那玉,就以为是阿醇。戴个羽面,光看嘴,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啊! “上仙恕罪,小的一时眼拙。”她忙拱手道歉。 只听女仙冷冷地道了句“无妨。”转身便向院门外行去。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丝绮舅母就猛地推了她一把,道:“还不赶紧跟上。” “跟上?哦……好!”她边道边快步赶了上去。 这一路上,自己前方的上仙都一言不发。她想着丝绮的话,也不敢多问,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一直往峰顶处行去。 这是要去见岛主么?忽然,眼前窜出了那座八角宝塔的影子,她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咦……那个人是? 跟着女上仙走上那浮雕楼梯,再次来到塔前的平地上,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陪着岛主修花剪草。 扶玉姑姑!她眼前一亮,好久都没跟她说上话了,先前她还想找个机会问问她,要不要打杂的,想借此混进她院中找琴弦来着。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一会私下里问问。她正满心欢喜时,只听那醲上仙突然道:“走快些,主子们在等了。” “好嘞。”她加快迈腿的频率。 “哟,来啦!” 刚来到她们面前立好身子,她就见着扶玉望着自己,开怀地笑着。 “拜见岛主和少司大人。”她学着那醲上仙,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半蹲礼。 岛主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问向身旁的阿醲道:“就是这丫头?” 第72章 跟着玉姑姑 “按‘鹊桥归’的管事所说,正是她。”阿醲答道。 一听到“鹊桥归”的管事,项右右脑中立马浮现出那只花皮大西瓜来。 “听说你能操琴?”岛主喝了口茶后,望着她问道。 不是,难道是找我来兴师问罪的!她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想起那日,自己擅做主张,弹了“惊鸿”,又被“大西瓜”逮了个正着。可这都好几日过去了,怎么眼下才想起要罚我? 她双腿一软,立即跪了个五体投地,求饶道:“小的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客,还求岛主恕罪啊!” 谁知,扶玉在一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一把将她扶起,捧着她的双手,翻来覆去细细打量了半晌,又道:“好一副纤纤玉指。” 我去,她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想往我指甲里,扎银针。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容嬷嬷”那邪恶的笑容。 虽然事实证明,“容嬷嬷”是个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啊!不要啊,她“嗖”地一下收回双手,背到身后,瞪圆大眼,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目光闪烁地瞅着扶玉。 “你这丫头,脑子里净瞎掰和些什么呢!” 扶玉白了她一眼,随手挥挥衣袖,她们面前立马就现出了一套琴器。又听她接着道:“来一曲听听。” 原来是找我来弹曲助兴啊!不早说,吓死宝宝了。她心中嘀咕着,缓缓坐到桌前。瞧着那塔边自由自在地飞过几只白色的大鸟,起手便来了曲《空山鸟语》。 这可是国风动画片《秦时明月》中,她最爱的一支曲子,有一种对自由与希望的感悟。 曲罢半晌后,只见岛主若有所思的叹道:“这丫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琴艺!?真当与之前建木的那些不相伯仲啊!” 呀,她提到若璃老家了。她心中微颤,又见扶玉在一旁略显遗憾地道:“是呀,我也是这会才知晓,先前竟没发觉。” 听她这番说道,她努努嘴,心想:我那会为引你出来,可是在你那个“詹因亭”里弹了十几分钟呢,只不过你当时没听到啊! 嚯嚯嚯……我在我们那,只算个新手级别。那些弹了几十年的大佬们,才厉害着呢!听着她们的夸赞,她还真有点自愧不如。 忽然,那阿醲走到她面前,“啪”地一下打开了只精致的木盒。只见里面,又躺着好些金叶子。 哇噻,这岛主真大方啊,抚支曲子,就给这么多金子!看来,我得多弹几首,才对得起这酬劳。 她想罢,刚要继续下去,只听扶玉道:“你可愿在‘万花朝’庆典之日,为长公主与龙伯新君抚琴?” 听到这,她刚放到琴弦上的手,立马又给缩了回来。 要她在节日上弹琴,还是为那两人……眼下,小柒的仇还没报呢,就想让自己“助纣为虐”,门都没有。 “主子们高看了,小的这琴技,最多只能当个下个饭菜,恐怕登不了大雅之堂!”她说罢,立马又跪了跪。 半晌,才听得岛主道:“扶玉,看来她是没有福气,入你的‘蔽月坊’了。” “啊!等等……”她突然嚷嚷着,立马直起身子。 岛主口中的“蔽月坊”,不正是丝绮所说的,那个外面被布了结界术法、一般人进不去的、扶玉姑姑在这主峰里的落脚处啊。这等机会,她还能放过了不成。 项右右冲她俩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愿意一试。只要主子们不嫌弃。” 扶玉听她如此说道,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对她道:“那明日起,你便跟着我。” “好嘞!”她起身,欢欢喜喜地收下了那盒金叶。 只听阿醲道:“你先回去收拾,晚些我来接你。” “多谢!” 她向几人道过谢后,转身刚要离去,突然听得扶玉又道了句,“对了,你那‘琳琅’可以摘下了。” “好的……” 午后,她刚收拾好包袱,就听见丝绮舅母跑来敲门,说院外来人接她了。丝绮挽着她的手臂,送她到门口。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啊!”丝绮拉起她的手,依依不舍地道。 “没事呢,我一有空就来看你。”她安慰她道。 “嗯,你一定要常回来哦,我和舅母……还有你哥,都会想你的!”她又道。 对了,柏舟一大早出去峰外,到这会还没回来。他还不知道我要去“蔽月坊”的事。想到这,她忙拜托她道:“我哥回来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去跟着玉姑姑了。” “放心,我会的。”丝绮突然抱了抱她。 “多谢你……”她拍着她的后背,继续道:“还有舅母,多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她说罢,从腰间掏出些被丝帕裹着的东西,放到她手心里,接着道:“我老哥,日后还要继续拜托你们啦。” 一转身,只见门口有个男子的背景。 咦,不应该是那个阿醲么,怎么来的是渊侍卫? “渊侍卫,您来接阿澄啦?” 她正好奇时,忽然听到丝绮唤了一声。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望着她俩,展颜道:“醲上仙临时有事,便换我来了。” “我该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她又握了握丝绮的手,转身出了“金风玉露”的大门,尾随着渊侍卫,离了此处。 行了不多久,她见渊少文突然停住脚步,接过她手中的包袱,目不斜视地盯了她半晌。 呀,他为啥一直看我!莫不是……她被盯得眼神不知该往哪放,只得低下了头。 “你是小右?”他突然开口道。 呀!果然被他认出来了。尽管她并不避讳他,但这事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只听渊侍卫接着道:“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会来到此处,但你若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 听到这里,她恨不得立马在他胸前别上朵大红花,顺便再挂上条锦带,在上面绣上“品德高尚”四个金色的大字。 第73章 蔽月坊 “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 项右右这会又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深鞠一躬道。 “你总有这许多奇怪的手势。”渊侍卫笑道,再次学着她抱了一拳。 “阿澄!”身后忽然有人唤出了这的名字。 这声音……是柏舟。她惊喜地转过身去,见他正在道路下方立着,仰着头满脸诧异地瞅着他们两人。 “他来了,去。” 渊侍卫说罢,转过身去,行到前边的树阴下立好。 “你今天见到阿爹啦,他还好?”她自责自己没能一道去见文叔,这会赶忙询问起来。 “他俩都挺好,就是想你呢。”柏舟道。 “呀,阿娘也来啦!”她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他们。 “嗯。”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盒,木头做的,上面还刻了朵花。“这个是阿娘给你的,说吃了身子不会那么乏。” 他夫妻俩,总为我着想,我今天还睡过头,没去见他们。她这会更内疚了。 “啪”的一声,她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最近,她似乎有了这抽自己嘴巴子的习惯。“下回……下回我一定早起去见他们……”她抬起左手,指天发誓道。 “不碍事呢!阿爹还嘱咐了,让你好好当值。” “唔……”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有点口吃,将那小木盒又塞回到他手中,道:“这个我用不着了,你拿着。”她说完对他眨了眨眼,又在他耳畔小声道:“我要去玉姑姑的院子里……不用再干体力活了。” 柏舟推回那盒子,又道:“噢!那你要留心着些,一有机会,我就去找你。”他突然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顶,就像哥哥摸抚妹妹那般。 “好,你也多注意安全。” 她说完,对他挥了挥手,口中道了声“拜拜”,转身急跑去树下与渊侍卫会合,又一道向山上走去…… “这‘蔽月坊’好生奇怪啊!在外面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项右右这会两只脚刚踏进院子大门,就听到照壁后面方,传来阵阵丝竹鼓乐之声,音量还不小。她觉得好生奇怪,便嘟囔着嘴:看样子,是术法结界的原因,可我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呀? 她想着刚才跟着渊侍卫,在山里七拐八绕了半天,才来到这个毫不起眼的院子外面。他只是将她送到门口,说他不方便进来,便让她自己推门进来了。 门后的大照壁高高宽宽的,底色是渐变的湖水绿,上面凸起的浮雕,是九只金色大圆盘,里面雕刻着三只脚的鸟儿,看这样子,应该是神话书里记载的“三足金乌”。整个照壁在阳光下闪着亮儿,看起来像是琉璃的材质,有点故宫里面“九龙壁”的感觉。 她又想起《山海经》里有提过,帝俊的妻子羲和生了十个太阳的神话来。正要转身往照壁后方走去时,她突然瞧见从照壁左侧,走出来个女仙娥。 她仔细一瞧,这人戴着羽面,个子高高的。咦,那腰间的菱形紫玉,是她么?她刚想叫,又想起上午在院中认错人的事,一时忙忍住了口,先行了一礼。 “文澄来啦!”这女仙对着她笑了笑。 咦,她知道我名字,那应该是她了。想到这她忙道:“原来姐姐是玉姑姑的人啊,那就难怪了……”她心想着,如果是扶玉的话,以她的神通广大,知道那香囊是她的,就一点不奇怪了。 “上次的事,多谢姐姐了。”她忙谢道。 女仙笑而不语,带着她一路穿过院中的游廊,又走到一个宽敞的露天大台子旁。 台子上有许多穿着艳丽的女仙,正在随着乐声、起舞弄影,她们身后还坐着些弹奏乐器的仙女,穿的是鹅黄色长裙;舞台后方还立了个长长的,像个编钟一样的乐器,由两名白衣女仙摆弄着。 原来这面具,还有别的颜色的呀!她瞧见这群女仙脸上的羽面,都是搭配着各自衣服的颜色来佩戴的。这些色彩配起来好好看,玉姑姑审美真不赖哇! 她心中正思量着,只听这紫玉女仙道:“过几天,你也要上这台子,跟她们一起练了。” “嗯嗯,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她一个劲地点头,开怀地笑道。 这真是件好事呀!好一阵子没能系统地练琴,也没有正儿八经地排练了。眼下可以边干自己的老本行边找琴弦,她心中畅快得不行。 紫玉女仙带她来到后院,找了间一室一厅的厢房,让她安置下。 “终于能摘下它了……”她叹道。 刚才在屋外,她突然鼻头有些痒,想要卸下羽面抠来着,却发现跟本摘不下来。这会来到房中,她才又试了下。 想不到彤慧对这儿看得更严,只有回到房间里,才让露脸啊!不过……她想到刚才那些乐台上的女子,个个仙姿曼妙、仪态万千的,突然有点能理解了。 这会,见那紫玉姐姐从内室转了一圈出来,突然立在那,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呀,我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想到这,她忙又将羽面戴上,不好意思地对她说道:“我今天出门没上妆,吓到姐姐了!” “哪里的话,是我唐突了。”女仙回过神来,忙同她致歉,接着又道:“里面我查过了,日常所需都已备好,妹妹可以安心住下。” “多谢谢姐姐。” 她弯腰,冲她鞠了一躬。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竟发现屋中只剩下自己一人。那个“紫玉”姐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去,又跑了,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哇!她还想着要问清楚人家的姓名来着。 “算了,有机会再说。”她自言自语地进到内室。 屋里摆着张纱幔单人床,一个雕花大衣柜,衣柜旁摆了个落地穿衣镜。 她打开柜门,本想把包袱放进去,却发现里面挂杆上,挂着好几件长裙,色彩鲜艳亮丽,主要都是轻盈的丝罗材质。旁边的小格子里,还摆放着几张不颜色的羽面,也是与衣服搭配着来的。 第74章 别扭的曲谱 这待遇,真不错啊!要是丝绮与柏舟能一道来就好了。项右右思量着,又走到衣柜斜对角处的梳妆台前。只见这漂亮台子上整齐地摆放了一溜小瓷盒,有圆的、小方的,还有心型的。 揭开盖子一瞧,都是些胭脂水粉、香膏之类的东西。盒子后方的梳妆镜旁,还有一个妆奁宝箱,外观是黑漆描金嵌彩贝的,做出的花样是蝴蝶、牡丹。 哇塞,看这制作工艺,肯定老值钱了。以前在现代,自己曾买过一个半手掌大小的彩贝漆盒,就花了百来块钱。这里这个这么大,怎么也要二千。她想着,便打开了这宝盒。 盒子门的反面,还用金丝缂进了两幅不重样的风景图。再拉出里面那些小抽屉,满满装的都是些头钗、项链、手镯之类的,有金的、有玉的、有珍珠的、有宝石的。 天哪,这些都是给我的?她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了,心想,玉姑姑怎么对我这么好啊,之前已经给了好些金子,这会又整这么多首饰,真是阔气啊!晚些见到她,一定要好好道谢。 她环顾了整间屋子,发现除了日常的家具之外,还有不少装饰用的挂画、摆件与器皿。忽然,她突发奇想地将屋内所有角落都翻找了一遍,就连外间摆放的装饰盆景都没放过。一圈下来之后,也没有找到什么像琴弦的东西。 看来不在这屋,去别的地方打探下。想到这,她戴好羽面,推门向院子里行去。趁着这会,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排练,她飞速地打探了一下此处院落的结构,发现一共有二十四间独立的厢房,都是锁紧的,应该是给刚才见到的那群文艺工作者们住的。 出了院子往左,还有一个小院子,里面都是一间一间独的小屋子,大概有十间左右。她轻轻推开了其中一间的门,发现只是被虚掩着,屋后有窗,里面摆着琴桌和琴,还有茶几、椅子和绿植,墙上还挂着山水画。 这里是练习室。她瞅着里面的布置,还挺像以前学校的琴房。 “刚想差人叫你来这,没想到你这么敬业,自己跑来了。” 她正想得出神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忙转身,发现是扶玉。 “玉姑姑!” 她立马跑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胳膊,娇滴滴的唤了声,又接着道:“太谢谢您啦!” “有何好谢的?你要办不好差事,可是一样要受罚的!”扶玉这会突然严声厉色起来。谁知她走进这琴房中,一转身,又露出一脸和善,道:“当然啦,做得好,会另有打赏!” 这玉姑姑,怎么跟先前在“澹烟境”不太一样了呢,感觉严肃了不少啊,有种高中“班主任”的架势。她所说的另外的打赏,应该就是那些首饰了。她正思量着,忽然又听见她唤自己,便快步进到屋里。 “你先看看这个。”她说罢转手递来一本册子。 项右右接过,摸了摸那封皮,是深紫色布艺的啊,上面还嵌着暗暗的龙纹,正中金线框框里,绣了“满庭芳”三个金色的大字。从左往右翻开书皮,里面的书页也是绢布的。上面以竖排的方式,从右往左,写着一个一个的“减字谱”。 她迅速地翻完整本,问道:“这首曲子是《满庭芳》?在她映像中,这可是个宋词的词牌名,秦观的代表作之一就叫《满庭芳·山抹微云》,写的是男女间的情事。 “正是。”扶玉点点头,又接着道:“本来这曲,应是龙伯新君在‘万花朝’上亲自弹奏的,可他前几日不慎伤了手指,眼下需好生静养,便无法再抚琴了。” 锦昱带“惊鸿”来瀛洲,原来是为了这事啊!看来这曲子,也应该是说情爱的。可他一个龙伯国君,怎么就突然受伤了?她有些诧异,想起前两日还在半山别墅岔路口见过他,那会手还是好好的呢。 “怎么伤的?”她不禁问道。 “听说是被窗扇给夹的,右手指关节全都乌黑了。把他院里的管事给急得,眼下正帮他四处寻仙药治伤呢。”扶玉叹了口气,“对了,说你会抚琴,也是他推荐的。”。 想不到居然是那个“大西瓜”啊,那会还因为弹琴的事,险些被他打板子,没想到如今,他还这般尽责。 “那我试试这谱子。”她道。 要演奏竖排的古谱,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多少会有些不习惯。以前这种形式的古谱,都是拿来研究用的,正真要弹的话,还是会先用打谱软件整理一下,排成横的。她正想着,只听扶玉又道:“你在这先练着,我去前面瞧瞧她们。” 说罢,她起身先行离开。项右右目送着她走出小院后,忙在房中到处翻了翻。紧接着又将这院中的十来间小屋,都寻了个遍。琴弦的影子没见着,但在每个房中都见到了乐器,其中摆放以萧、笛、笙的居多,占到了一半以上。 这要是左丹丹来了,可不给乐坏了!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好闺蜜”来,随手拿起支萧,吹了吹,发现气息依旧吹不长。想起之前,自己缠着她学这个来着,吹了几天,发现一口气总是吹到一半,音就断了。不像她,一口气能吹个二三十秒。 算咯,我天生就没有吹奏的天赋,就像怎么都学不会游泳一样。想到这,她又回到琴房,倒腾起那本古谱来。 “这曲子,弹着可真够别扭的!” 她按照“减字谱”上标识的音位,一个一个试了过去,竟然发现这曲子的调调虽不难听,但弹起来一点也不顺手,有些音与音之间的走位,根本就连不上,导致音与音之间卡顿得厉害,丝毫没有乐感。 我去,就这样子,还怎么在节日上弹哇!万一惹怒了那两个主子,铁定是要挨鞭子的。难不成,这些上古的谱子虽然与现代的长得差不多,但实际弹奏的手法,有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75章 倾城“贵妃” 项右右心中不停地揣测这内里可能的原因。半晌过后,她又试着按自己的想法,将手法换了换,发现更不对了。 要不找锦昱问问,他肯定知道怎么弹?她心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来。 “不行啊!会被扔海里喂大鳌的……”一想到先前在“金风玉露”里听到的那些八卦,她便疯狂地摇起了脑袋。 算了,先不管它,练手要紧,好些日子没弹琴,手指都有些僵硬了。想罢,她索性将谱子扔到一旁,抚起自己常练的那些开指小曲来。 弹了几曲后,又信手拈来一曲《沧海一声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这首曲子就这么的五个音符组成,打成古琴谱,可是有好多种变化;就现代流传开来的弹法,至少有四种。 那他这曲《满庭芳》,是不是也可以按这个理,先把音符提出来,再按最舒适、最流畅的弹法,进行定弦、打谱,应该可以整成一支悦耳的曲子。 就这么办,想到这,她立马再次翻开曲谱。还要找些纸笔,先把音符摘录下来。她起身在房中找了一圈,没见着,便又去到旁边的屋子里翻找,还是没有。 这些音乐室,怎么也不放些文房四宝啊!她抱怨着,又想起学校里的琴房,都会配套纸笔,有的还配电脑键盘,方便作曲、改谱子啥的。 “还是现代好啊!”她嘟哝着,突然想起刚才自个屋里的桌案上好像有,又迅速起身往厢房行去。 一推开房门,果然瞧见外屋靠窗的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全套的文房四宝。她快步行到桌前,刚包好它们,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背后,惊得大声叫起来。跳转身后定睛一瞧,居然是柏舟。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心砰砰直跳,一时没缓过来。 咦,今日这情形,怎么与往昔不太一样。她想起以前,问出这句之前,要么是听到他的声音,要么是直接见到他的人,自然而然地就顺着问出来。可这次,居然他被吓到抽搐。 “吓死我了……”她随手甩出右掌企图拍他,谁知却被他轻松地拿捏住了手腕儿。 “我可不想像千鸾那样!” 见他不经意地笑着,她突然觉得这货好像变机灵了,忙收回手,跑到门边,将门关严实了。转回来,她又继续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我说过,有机会便来寻你啊!”他道。 项右右听罢,看看窗外,天还亮堂着,刚跟他道别估计还没有两小时,突然僵硬地抽了抽嘴角道:“谢……谢你啊!” “跟我何必客气!”柏舟微笑着冲她眨了眨左眼。 呀!这小眼神,比第一次在龙伯宫的藏经阁里见到的更火热,似乎还带着电。不是,他又想撩我!她头皮一阵发麻,忙开口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地方可不容易找,而且还种了法术结界。” “这院子,人进不来,蛇还进不来吗?”他满不在意地回道。 好,当他是哥哥久了,忘了他会变蛇这茬。“那你这会来找我,有事么?”她接着道。 “我就来看看你,在这过得好不。”他望了望四周,立马又道:“现在看来,玉姑姑对你还挺好的。” “是呀是呀,你快跟我进来。”她说罢,将他拉到里屋。 “你……你想干嘛!” 柏舟见她把自己摁在梳妆镜前坐下,忙瞪大双眼,惊恐地问道。 “不干嘛,就试试这些东西啊。” 她笑着说罢,打开那妆奁,从里面取出几件发钗、头花之类的。又拆去他头顶的发冠,操起把梳子就往他头上刮去。 “你头发真好呀,又黑又亮,还那么多!”梳着梳着,她不禁感叹起来。 想想在现代,生活节奏快得一批,每个人都有“掉头发焦虑症”,这会她竟然觉得,生活这古代好像也还不错嘛。 “你的也是呢!”他突然转过头来,顺出一屡她的头发来,轻轻抚了抚。 “别乱动,我还没梳好呢。” 她将他掰回原样,又梳了半晌,捏起些小u字夹,在他的头上盘出个漂亮的十字髻来;耳朵两旁,也不忘挽出个双垂髻。 “真好看!” 她边说边将那些个步摇簪子、顶花等,插到发髻中。整完头发后,她又随手替他修了修妆容,最后还在他额头上,点了个大红色的花钿。只见镜中,一个活灵活现、倾国倾城的贵妃诞生了。 之前念大学时,她就是学校汉服协会的会长。那个时候,她经常和小伙伴们一道,承接一些弘扬汉服文化的项目,自个还主动承担帮伙伴们梳头化妆的活计。每每汉服展示完毕后,她的古琴弹奏,都会成为最终的压轴表演。 真还别说,当时她这支汉服小队,在市里面还小有名气。只是后来上了研究生,她便主动退了下来,将协会交给新来的学妹管理了,自己偶尔做做顾问啥的。 “我要是个男的,肯定会为你倾倒的!”项右右对着眼前的佳作,忍不住赞叹道。 “真的么?”他反问道。 “当然!你这会,也该爱上自己了。”她见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眼都不带眨的,脑中突然想起了希腊神话中,那个爱上了自己倒影的“水仙”美少年。 “我还是觉得你更美。”他道。 “小样,嘴还挺甜!”她笑着拉起他,又去衣柜中找出件色彩华丽的裙衫,让他在镜子前,贴着身子比了比。 “要不穿上试试?”她歪着头道。 “不要,感觉会小呢!”柏舟道。 “也对,你骨架比较大,万一撑破了,是要赔钱的。”她将衣服挂回柜中。 “渊……侍卫……他……”他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咋啦?”听到他提起“大好人”,她有些差异。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身材不错!” 她听罢,立马望向他,忽然发现他眼神有些躲闪。不是,这家伙难道是看上渊侍卫了?完蛋了,果然还是被千鸾给带偏了。 第76章 旧曲新编 “要不改日我约他出来,你两‘坦诚相对’地聊聊?”项右右心想着,要真是这样,自己也只能“临渊推舟”了呀。 “好呀!”柏舟这会正神采奕奕着,配合那幅娇容,更显得妩媚动人了。 只见他又对着穿衣镜,来回瞅了片刻。看得杵在一旁的她,心中不停地忏悔。 “我该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嗖”一声响,眼前立马出现一条小蛇,扭摆着身子从窗户上钻了出去。 “这家伙,可真能耐!”她拾起散落一地的珠钗,放回到那贵气的宝奁中。 翌日大早,她从床上坐起,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还是现代好呀,有高科技帮忙,干活效率;晚上还有电灯照明,不用抓瞎。她揉了揉那双大眼,这会还涨得历害着。 昨个夜里在烛灯下,她费了老半天功夫,才把那本《满亭芳》的曲谱整理出来。本想着这些音,一会高一会低的,写成五线谱更加直观;可转念一想还得画格子线,岂不是更麻烦,便还是写成了简谱。 谱子写好后,她又照着唱了几遍,有些熟悉后,才安心地回到厢房。大概是太累的缘故,一倒头就乎乎大睡了过去,连洗漱都给忘了。谁知睡着后,她又做了个怪梦。 先是梦到自家的猫子,一个劲地抱着自己的手求摸头,接着又不停地拿圆脑袋蹭她的脸,谁知蹭着蹭着,毛茸茸的猫脑瓜子竟然变成凉嗖嗖的蛇脑袋。 好嘛,是小白蛇她也就认了。可谁知又没多会,“嘭”地一下,小白蛇突然变成了柏舟。眼瞅着他用鼻子尖来回摩擦着自己的鼻头,她瞬间被吓醒。 搞什么鬼,怎么又梦到他了!她想起上次,梦到自己在水下,柏舟为她渡气,怎么也算得上是变相接吻了。再加上这次……还好自我意识觉醒得快,不然还不知道会梦到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来…… “我去……难不成我喜欢上这小蛇啦?不会!”她很是莫名其妙,总觉得自己对他的情感,应该还没有这个份上。再说了,他可是只小仙蛇啊。 突然,她脑中窜出个声音:仙蛇又怎样,白素贞不也和许仙在一块了。 “阿弥陀佛……施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她学着电视剧里唐僧的模样,双手合十缓缓念叨着。 这会子屋里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她做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呢? 话说回来,柏舟最近好像看上渊侍卫了,那我就更不会喜欢他啦。她心中思量着,以后最多拿他当“闺蜜”。 “哎呀,我好难啊!” 她抓着后脑勺,想起了自己另外一个好闺蜜——丝绮。她也是喜欢渊侍卫的呀!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怎么办嘛?爱情这档子事,终归还是自私的,没法子做到“三只蝴蝶翩翩飞”啊! “都怪渊侍卫,人太好了。改天找他问问,看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她又叽歪了两句,便起身认认真真地洗漱起来。 今日,该好好地打打那《满庭芳》的新琴谱了,若能加上一些连音的技巧,让整首曲子更顺滑些才好呢! 这会,她刚在“蔽月坊”的膳堂中匆匆用过早饭,正向着琴房行去。走到半路,忽然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较先前彤慧身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一群身材高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仙,轻扭着腰肢、载歌载舞地从她身边行过。本以为自己一米六八的个子,放到现代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可为何与她们站一块,却相形见绌得很。 她望着她们曼妙的身姿,又低头瞅了瞅自已,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赶忙加快脚步跑进琴房,一边对着简谱,找起了音位。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主曲的部分基本打好。她试着连贯起来弹奏了一遍,发现竟然还不错。 “没想到这曲子,顺耳了不少!” 忽听到门前传来赞赏声,她抬头一瞧,忙起身行礼。 “玉姑姑好呀!”她问候道。 只见扶玉微笑着点点头,踱步到琴室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您以前听过这曲?” 她方才听她如此说道,就想着问问她之前听这曲子的感觉,是否与自己的想法一样。 “听故人弹奏过一次!”扶玉腼腆地笑了笑,又继续道:“不过……今日听你这么弹来,味道完全不一样了,更加悦耳。看来我们没选错人。” 见她对自己弹奏的评价这般高,她心中自是欢喜,只觉得这一日的功夫没白费。 “您过奖啦!” 她刚谦虚完,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见门外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位女仙,高声呼喊道:“少司大人,不好了,前面……前面吵起来了!” “出了何事?”扶玉听罢,迅速从椅子上立起,瞪大双眼急切地问道。 “她……她们正在为谁站主位,大打出手呢!您快去看看。”只见这女仙,一脸惊慌、六神无主地扶着门框说道。 呀……神仙打架啊!她忙起身,刚走到扶玉身旁,就听到她严厉地说道:“一群没规矩的家伙!你在这继续练,我去看看。” “噢……” 她应声,忙又坐回琴桌前。心想着,都坐了快一个半小时了,也该让人出去透透气啊!不然一直坐着,大腿内侧容易形成那什么血栓,会造成心梗的。 以前老师都教导我们,坐足四十分钟,一定要起来活动活动的。想到这,她还是偷偷地跑了出去。 这会儿前面闹事,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回来,我趁机去她们厢房瞧瞧有没有没上锁的,可以进去找找。虽然这行为,十分地不光明磊落,但一想到琴弦有可能就在某个文艺工作者的房中,她立马顾不得那许多了。 推了一通房门,还真让她发现个粗心大意没锁门的。于是,便蹑手蹑脚地潜了进去。 咦,这屋子好小啊!她瞧见这间,不知是哪位住的,只有自己屋子的一半大。 第77章 新来的庖厨 项右右此刻,顿时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来。待她翻到衣柜与梳妆台时,见衣服、首饰啥都,都比自己的少了许多,更没有那种豪华的妆奁宝盒了。 她心中不由得感叹道:看来玉姑姑对我是真的好呀!我可不能给她丢脸了。想到这,她飞快地走出屋子,回到琴室,继续练了起来。 “妹妹这种弹法,固然悦耳,但似乎少了点味道呢!” 刚弹完一遍,她忽然听到窗外有声音传来,忙抬头望去,只见是她的那个“紫玉”姐姐。 “姐姐,你怎么来啦!”她快步起身,请她从前门进屋坐下,又倒了盏茶,递到她手上。谁知一不小心碰到了这姐姐的手,只见她犹如触电般地迅速缩了回去。 她是不喜被人触碰么?项右右揣测着,将茶盏放到她身旁的桌案上,接着问道:“姐姐也听过这首曲子?” “自是听过的。”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忽然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听她道:“此曲之下,有历经坎坷、终成眷属之意。你弹出来的,虽然顺滑,但终究还是缺了点沉淀。” “想不到,姐姐还是这曲子的知音人啊!是妹妹肤浅了。” 听她一番解析,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它原本的演奏手法会如此的拗扭了。 “妹妹过誉了,只是先前听人弹过罢了。”女仙面具下方的嘴角,再次轻轻上扬。 “那我弹曲子,姐姐告诉我,应该要在哪里停顿,好么?”她开口请求道,心中思量想:还是尽可能地还原原曲的意境,才不会枉付作曲人的一番心血呀! 很快又个把小时过去了,两人有商有量地,将整只曲谱敲定了下来。又弹过一遍,发现曲子既流畅悦耳,又能将其内涵表现得淋漓尽致。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紫玉女仙起身,向她拜别,又见她要起相送,忙又道:“妹妹请留步。” “不知姐姐,能否告知芳名?”她这会,终于大胆地问了出来。 她听罢,莞尔一笑,轻声道:“妹妹就叫我紫玉!” “多谢紫玉姐姐!”她赶忙道谢,又鞠来一躬,方才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院中。 这紫玉姐姐人真好,不仅帮我捡到了香囊,还指点我弹曲子。改天我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谢谢她。 可要拿什么谢她才好呢?她是个上仙,肯定瞧不上金银财宝之类的身外物。送珠钗嘛,好像也没怎么见她戴来着。 记忆中,她的妆扮似乎很是朴素,头上一直只插着根白玉发簪;耳环、项链什么的,好像也都没见她戴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她看看日头,也快正午了,索性先去填饱肚子,再慢慢张罗此事。 还没到膳房,她就闻见一股莲藕炖排骨的香气。哇噻,好香啊,今天有排骨汤喝啦,难道是扶玉种的那些仙藕。她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哪吒来。嚯嚯嚯……她咽了咽口水,快步走到里面,竟发现空无一人。 咦?今天是咋啦,大家都不来吃饭么?还是这个点,大家都吃完啦?突然,她那灵敏的鼻子,又嗅到一阵炒蛋的香味,一时顾不了那么多,撩起后厨的门帘,立马钻了进去。 见房中的小桌上摆着一锅汤,炉社前有一人,正背对着她,握着个大锅铲,娴熟地翻炒着。 这人谁啊,穿着麻灰色窄袖口衣服,头上戴了顶帽子,把头发都盖住了,腰间还系着个围裙,怎么好像有点眼熟的样子! 她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行到那锅汤面前,拿起根木勺,舀了一瓢,低下头嗦啰嗦啰地允了起来。 “别急,坐下来慢慢吃。” 突然,耳边传来说话声,吓得她险些呛着,抬头一瞧,这是位有点眼熟的厨子。 “呀,柏舟!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见是他,立马扔下勺子,火急火燎地跑去关紧厨房的木门。 “你紧张什么,我现在是这的庖厨呢。”柏舟边道,边将一盘不知道是什么炒蛋的菜,摆到桌上。 “我去……这些都是你做的?”她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呀!”柏舟添了碗藕汤,摆到她面前。 她迫不及待地将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又竖起大姆指称赞道:“这味道,真不赖啊!”她捧起汤,喝了一大口,又接着道:“你是啥时候学的这些手艺啊?” “之前在西羽,师父就教过我一点。来到这后,又跟阿娘学了些。”他边吃边道。 “可以啊,你小子真可以改行当厨子了!”她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咱俩合伙开个馆子,包准赚钱!” “可……可是……阿璃她……”他吞吞吐吐道。 噢……对了,等找到弦,我就要回现代了,在这里开个什么馆子,吃饱了撑着啊!想到这,她立马道:“老哥你说得对,找回你的阿璃才是正事,馆子不重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忙解释道。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当厨子?”还不等他说完,她又着急地问道。 “昨晚,玉姑姑突然来‘金峰玉露’,说她这缺庖厨。问我们当中是否有擅烹饪的,我便毛遂自荐来了。” 听他这么说来,她心想,昨天的晚饭还是之前的厨子做的呢,他怎么说走就走啊! “想来应是这厨子家中有事,告了假。”柏舟又道。 她嘴中嚼着排骨、尺颊生香,眼睛又紧盯着他那秀色可餐的容貌,心中嘀咕道:反正有可口的饭菜吃,有英俊的厨子看,还理那些无关紧要的干嘛。 “呵呵呵……”她不禁笑出声来,兴奋地说道:“有你在这陪我,真是太好了!” 她乐呵完,发现他的脸红扑扑的,娇艳得很。 “诶,哥,你脸红了。”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被烟给熏的。”他道。 “油烟吸多了伤肺,以后整个口罩戴着。”她随口道。 “好呢!”他道。 第78章 又一群花痴 两人边吃边聊,不多会就将桌上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可膳堂内,还是没有人过来。 项右右眼下好奇得打紧,忙问道:“你……该不会是我一人的御用大厨?” “怎么会呢?” “那为啥中午,只有我一个人吃饭啊?”她继续问道。 “上午,玉姑姑差人来传话了,说今天中午只煮你一个人的膳食。”柏舟边收拾碗筷边道。 她见状,也凑上去帮忙一同收拾。心中还忍不住叨叨: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开小灶! 午后,她又窝在琴房中,将整支《满亭芳》来来回回弹了数十遍,差不多花去了一个半小时,眼下曲子也记得差不多了,便又惦记起寻琴弦的事来。 这会,她窜到户外,借着“课间休息”的时机,将外面的庭院也大致翻找了一圈,也还是没什么发现。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膳房那一片,也已经分工给柏舟,让他去寻了。如今只剩下宿舍那边,还有一大堆房间,白日里都上着锁,进不去,便没法找。 要想个什么办法,能名正言顺地进到她们房中才好呀。她坐在琴桌前,摸着琴额,心中想了好几个方案,可都觉得太刻意。 “练得如何了?” 一抬头,发现玉姑姑已经立在自己面前,她忙起身,恭敬地回道:“还好。我抚给您听听,哪里还有不合适的,我再改改。” 一曲奏罢,只听得扶玉拍手称赞道:“如今这曲子,不但洋洋盈耳,内里还透着些微婉洒落,比上次听到的更有韵味。” “您也这样觉得呀!”见她也这般的感同身受,她忙接着道:“还要多谢紫玉姐姐,是她点醒了我。” “紫……玉……”扶玉似乎有些诧异,半晌又点了点头,道:“也对,她是懂长公主的。” 一听她提到长公主,她突然有些惊异,心上立马琢磨起来,听玉姑姑这么说,紫玉姐姐是与彤慧交好的?可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她俩的性格……实在是有天壤之别啊! “如此说来,你还是得贵人照拂了!”扶玉又道。 “您一直都是我的福星呀!”她拉起她的手,笑道。 “就你嘴甜,你哥这块,可比你差远咯!” 见她有些抱怨,她忙道:“改天让我老哥做一大桌子菜孝敬您啊!” “你别忘了就好。” 她搀着扶玉走到门旁,又听她突然道:“对了,明日起,你也去乐台跟着她们一道排练。” “得令!”她乐道。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项右右这会正加快步子,向膳房奔去。本想直接冲去后厨找柏舟的,可谁知那厨房门口,竟然围了一大圈文艺工作者。不用猜她就知道,她们肯定都是被柏舟的“美色”吸引过来的。 “好眼养呀……今个中午被罚不让吃饭,也是值了……”只听有人满嘴花痴的调调,念叨着。 “对呀……那咱以后,不是可以既养眼、又养胃啦……” “可不是嘛,好俊俏啊,这香味……” “还不一定呢,谁知道他做的东西吃好不好吃啊!” 终于有个比较理智的女仙,开口反驳了。 “就算他煮的是树皮,我也吃得……” 我去,这帮人,好歹都是些白富美,搁在现代,那可都是明星极别的,能有点骨气不!她心中默默地将她们鄙视了一番。 “让让……让让……”她侧着身子,从她们中间,挤到后厨里面。 “这人是谁啊,好大的胆子……”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她压跟懒得理,依旧我行我素地冲到柏舟身旁,掏出块帕子,趁着他空闲时,帮他擦了汗。 “你咋不带口罩,这烟多大、多招摇!”她边说边瞟了眼门口的女仙,见她们个个大眼瞪小眼,突然虚荣心作祟。 一伸手,她勾住柏舟的胳膊,娇声娇气道:“差不多了,休息会嘛!” 柏舟不解地望了她一眼,这才吩咐身旁的几位帮厨,将做好的饭菜送去外堂。随后,从蒸笼里取出几碟菜来,依旧摆到里面的小桌上,唤她过来一道吃。 “怎么样?”她挤着眼,小声地问道。 见他摇了摇头,她忙道:“没事,意料之中。我这边也没啥收获。” “这事也急不得。”柏舟边吃边缓缓道。 “嗯,这事是不急。不过嘛,眼下有件更急的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何事?”他好奇地问道。 “我想请老哥你帮个忙!”她道。 “包在我身上。”柏舟都不问究竟是何事,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她又帮他把厨房收拾干净,二人刚一踏出厨房门,就立马围上来几位衣着亮丽的女仙,热情款款地也学着她先前那样,掏出秀帕,要替柏舟擦汗。 不是把,还没死心呢!她噘起个嘴,将他护在身后,对那几位美女拱拱手道:“多谢诸位抬爱,这位帅哥呢,名花有主了。”她说罢,骄傲地昂起了头。 “谁呀?身材有我们几个出挑吗?样貌有我们几个娇媚吗?” 谁知一女仙听罢,不但没有半点知难而退的意思,反而急流勇进,用双手叉着腰,挺高胸脯,收紧下巴,瞪大眼睛问道。 这架势,还有那么一丢丢气势汹汹啊。她想着自己在现代,很少有被女生俯视的机会;便又瞅瞅了她,前凸后翘的,确实比自己身材好。 “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戴着羽面呢!”她不甘示弱地白了她们一眼,心想我这建木仙尊的女儿,容貌上还会输给你们不成!再说了,人家柏舟也说过,只喜欢若璃的。 想到这,她便转过头去,谁知眼前情景,另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柏舟这会正来者不拒,豪爽地接过那些秀帕,一个劲地对她们抛着媚眼,嘴中还说着:“明日……” “你……干嘛!”她气得大吼一声。 他突然呆住,半晌才又支支唔唔道:“这……不是你教我的……“ “我几时教你乱收人家东西了!”她大声嚷嚷道。 第79章 第一次合练 身旁的那些女仙,被项右右这么一嚷嚷,都吓得赶忙退到一旁。 只听柏舟颤颤巍巍地说道:“那回……在……桑林……”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有位女子送他荷包,他不收,还是自己替他收下,硬塞到他手里的。 “那能一样吗!”她怒目而视,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身冲出了膳堂。 要硬说这两件事,哪里不一样,她好像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眼下自己就是个笨蛋,在前面替他冲锋陷阵;他倒好,在后方只顾着左拥右抱。他就是只猪,不对,猪都比他聪明!她揣着一肚子火,飞奔回了房中。 翌日上午,扶玉握着只巴掌大的葫芦,坐在乐台前盯着台上一众仙姬演练组曲,身后还一左一右地立着两位样貌姣好的男仙。 玉姑姑手中的葫芦,怎么与阿爹给我们的好生相像啊!项右右这会子抱着琴,刚从内院来到她身旁,瞧见她正仰起头,将葫芦肚中的东西倒入口中。 见到她来,扶玉便收起葫芦,拍了拍掌,台上的音乐与舞蹈便立马停了下来。 “跟我过来。” 扶玉将她带到乐台上,随手施一术法。只见台子正中靠前的位置,就凸起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小圆台子,台子上还置着一方琴桌凳。 项右右走到圆台中,将琴放好,端正地坐下,又听见扶玉道:“萧去左边,笙站右侧,丝葫与钟磬的位置不变。”她话音刚落,就见这些女仙迅速地站好了位置。 “舞蹈的先来一遍,记得要空出中间的台子!”她见大伙都已就位,又道了句。 只听萧声先起,其余的乐器也慢慢跟上,项右右左右前侧的女仙们,便合着音乐,翩翩起舞。她坐在小圆台上,细瞧着这些莺莺燕燕,突然想起她们昨日接二连三地向柏舟献殷勤的事,鼻中立马“哼”出声来。 今个早上,自己在外厅,草草吃了些糕点和豆粥,刚站起身,就见到柏舟从后厨走了出来,那几个女仙见了又立马围了上去,她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膳堂。 就知道招蜂引蝶,长得帅了不起啊!她正想得出神时,突然听见扶玉严声厉色地训斥道:“昨日已嘱咐过你二人,这圆台子上只能是琴,你们这是逞的哪门子快活?” 这会,扶玉已经走上乐台,将不知何时站上小圆台的一笙一萧,硬生生地给拽了下去。 感情昨天打架的,就是她俩啊。她突然想起昨日,有人跑来琴房叫扶玉去劝架的事。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在中央,还高我们一等。”这时,那持萧的女仙突然满脸怨气地争辩道。 看来这姐们还挺好强啊!但是,扶玉比你们更强! “这是长公主的意思,你们也要违抗吗?”只听扶玉冷冷地抛来这么一句。 一听是长公主的意思,那女仙身子僵硬地立在原置上,低下头便不再多话。 果然还是怕彤慧啊!她心下琢磨着,扶玉也就刀子嘴豆腐心,长公主可不一样呢。 “少司大人,岛主请您现在去趟琼汐苑,有要事相商。” 这会儿,突然有位白衣仙娥跑来传话,扶玉领了命,又再三嘱咐台上众人,依这个阵形继续排练五遍后才可休息,走前还不忘交待领舞的仙女看好大家。 扶玉走后,项右右认认真真地跟着大家,每回舞蹈结束后,都独自奏响那曲《满庭芳》。乐音娓娓、洋洋盈耳,竟然吸引来了几只像鹦鹉一样的小鸟,立在她肩头,出神地听着。 五次演排过后,领舞的女仙道了句:休息了。众人便三三两两先后向乐台下方走去。 又可以吃饭咯!本来就是柏舟的不对,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啊!一想到早上为了避开他,没吃多少,眼下她只觉得不值当。一会一定要吃回来,绝对不能亏了自己。 想到这,她豁然开朗,抱起琴刚走下圆台,就听到那持萧女仙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峰外来的果然一身狐媚子腥气,遮了半张脸还能勾搭君上!” “你懂什么,说不定那君上就好这野味呢!”另一个笙女,也毫不客气地补上了一刀。 我去,这两什么人啊,昨天还互掐来着,今天就一个鼻孔出气,一起诽谤我啊!莫不是有精神分裂? 第一上这台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嘴长她们脸上,我控制不了,但耳朵长我身上,就当没听见,赶紧去饭堂找柏舟。想罢,她立马猫着腰,从两人中间,迅速穿过。 刚跑到乐台边,忽然面前窜出一只脚来,眼瞅着就要踩上去了,她立马收回前脚,谁知后脚一时没能反映过来,还是直直往前迈去。 只听得“撕啦”一声响,随后又传来重重的撞击声,还夹带着杂乱的琴响。那些先行离去的女仙一听到响动,纷纷回转来观望出了何事。 “啊……哈哈哈哈……” 从乐台上方传来刺耳的嘲笑声。项右右这会,连人带琴一道趴到了台下,不仅裙摆被扯烂了,连琴身都摔成了两截,琴下的四个雁足,也被撞飞了。 她这会只觉得胸口疼得要命,头晕眼花的,半晌立不起来。 围观的人都小声议论着,没一个敢上前来扶她。估计瞧着这事,又是那两个争强好胜的女仙给惹出来的,便不太敢参和。 谁知那萧女突然嘴角一歪,跳下台子又一脚踏在她右手背上,冲着围观的人叫嚣道:“如今我们日日掩面,都是被她这种骚货给害的……” 听到这里,项右右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左拳直冲她膝盖。只听女仙“嗷”了一声,扔掉手中的长萧,退到乐台旁,一手扶着台边,一手揉着膝盖骨。 她像只小跳蛙似的跳起,冲到箫女面前,左手迅速掐紧她的咽喉。 又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女仙额顶上瞬间鼓出个大包,还淅淅沥沥淌出了两行血,将羽面染红了去。 第80章 择日不如撞日 此时,项右右的额头上,也有些红肿。就在五秒钟之前,她刚以飞快的速度顶起前额,朝着那萧女的头顶,猛烈地撞了过去。 要不是嫌自己左手力道不够大,而右手刚被琴压过又被那箫女踩了一脚,这会疼得出不了拳,她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脑门子当武器。 “你……你这个疯子……”箫女用手捂着头顶,哭丧着脸,骂骂咧咧道。 “嗖”的一声,一阵疾风刮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之势闪到那笙箫二女跟前。又听得“啪啪”两计重重的耳光声,只见那两女仙就向着庭院的另一角飞去。紧接着又传来“砰砰”二声响,她二人便将那边的石桌凳彻底撞翻。 老师以前教过的,遇到校园霸凌,决不能忍气吞声,要勇敢“say no”!想到这里,她心怀感激地望向那白衣长发的背景,出神地瞅着。 “跪下!” 这人的声音与背影都有些相熟,她心中恍然:是紫玉姐姐啊! 再瞧那两人,这会已经东歪西倒地爬跪到紫玉身前,顾不得嘴边的血迹,怯声声道:“紫……肉……大……人!” 啥“紫肉”啊,你们才“肉”呢,人家明明是“玉”好吗!这两家伙肯定是嘴被扇肿了,发音不标准。让你们乱说话!她心中边叨叨,边揉了揉右手背。 “妹妹伤得重吗?”紫玉扶住她温柔地问道。 “这点小伤,不碍事。”她笑道。 只见紫玉冲她点点头,又冲着那一笙一萧呵斥道:“今日你二人不准用膳,闭门思过!” “多谢大人,小仙……知错了!” 二人磕头跪谢,互相搀扶着起身来,刚要离去,只听得项右右嚷了声:“等等!” 她两颤颤巍巍地又转回身来,围观的众人也面露惊色,不知她要作何打算。 “妹妹是还想发落她俩吗?”紫玉额心皱起。 只见她缓缓在她两身旁绕了一圈,又看像左右围观之人,忽然拱手道:“今日之事,因我这个新来的而起,坏了各位姐姐的心情。希望大家能给我个机会,明日让我帮诸位打扫厢房,当做赔礼。” “好呀好呀……那辛苦妹妹啦!” “这人可真好!” ……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周遭的女仙纷纷对她赞不绝口起来。 哈哈哈!有货真价实的午餐,谁会拒之门外啊……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她们房中找琴弦了,还能跟她们搞好关系,她立马笑得合不拢嘴,直感慨这委屈没白受。不知怎的,身上的伤这会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紫玉听她如是说,又见她乐得开怀,便不多做评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两女仙冲她们深深鞠过一躬,转身便灰溜溜地离了去。一旁围观的众仙见事已终了,也纷纷退下。 半晌过后,她瞅见地上折了的琴,惋惜得直叹气,正要弯身去拾时,忽被紫玉叫住,只听她道:“这琴已断,便无法再奏了,稍后我差人送床好的过来,这里的自有人来收拾,妹妹不必挂怀。” 再次得到了她的照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午膳时分,项右右跑去后厨找柏舟。他见她这会主动找自己说话了,心头一热,竟当着几个帮厨的面,搂住了她。 “你……你……干嘛!”她一时呆住了,吞吞吐吐问道。 “这是……友谊的抱抱啊!是你说的。”他拥着她,在她耳旁轻轻地说道。 刷一下,脸红从脖子刷到了额顶,要不是这她会戴着羽面,估计人家还以为她喝醉了。 “这兄妹俩,感情真好……” “是呀,你我都羡慕不来呢!” 听着那几个帮厨的感慨,她忙推开他,又交代了几句,便立马跑了出去。 月上枊稍头,人约黄昏后。眼下,她正在宿舍院子外,瞅着大门的方向,望眼欲穿地等待着。 半晌,只见紫玉一人,左手怜着只果篮,又手提着三个小葫芦,快步向自己走来。 “姐姐来啦!” 她忙迎了上去,帮她抱起那果篮。别说,里面装了不少瓜果,还真有些沉。 “玉姑姑呢?”见只有她一人,她禁不住问道。 “她说今晚有要事,怕是没口服了,不过她有让我稍来三壶佳酿。” 听她这么说,项右右有些失望,之前说好了要请扶玉吃顿好的,谁知她怎滴又没得空。哎,下次,下次提前跟她约好。 中午那会子,她就请柏舟晚上做些菜送到她厢房,说是要请她的玉姑姑与玉姐姐吃饭。眼下,二人刚回到房中,就见柏舟拎着两只大食盒,兴冲冲地从里面取出六菜二汤来,摆在外屋的圆桌上。 “舍妹平日里多得大人的照顾,今晚这顿拙餐还请您笑纳。”柏舟拱手向紫玉行了个礼。 “你们客气了,此乃本仙的职责!”她恭敬地回道。 项右右取来个葫芦,将三人的酒杯满上,举起道:“我先敬玉姐姐一杯,多谢您这么体恤我们!我干了,您随意。”说罢一口闷干。 紫玉见她这般豪爽,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又添满一杯,捧起对着柏舟道:“第二杯敬我哥,多谢你张罗这么一大桌菜。”说罢,她又继续干掉一杯。 柏舟见状,也跟着她喝了去。 “好啦,我打完通关了!姐姐你快尝尝我哥的手艺!” 她说罢,“唰”一下摘掉羽面,扔到一旁。露出绯红的脸蛋,在灯下显得格外娇美。 柏舟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呆了去,直到听见紫玉唤他道:“我也敬文家哥哥一杯。”方才回过神来。 他端起酒杯,忙回敬道:“该在下先敬您才对!”二人碰过怀后,他抢先一饮而尽。 “老哥,你的手艺又精进啦喟!” 项右右边吃边夸赞着,顺道着拿起公筷,给他二人一人夹去块干煎剥皮鱼。 “用这个沾点醋和辣椒面,可好吃了!”她教他俩轮流沾过两个料牒,然后又咬下一大口,就着酒,愉悦地咕哝起来。 第81章 出水画中仙 “美味啊!你们也试试。”项右右大大咧咧地比划着,“下回,姐再给你们整个‘海底捞’!” 她这话一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这是喝嗨了啊! “姐姐,我这屋里没有术法,不如你把面具摘了,戴着多憋屈啊!”她这会已有些微醺,天不怕地不怕,愈发地明目张胆起来。 她老早就想一堵这紫玉上仙的“庐山真面目”了,眼下倒好,真让她给逮着个机会,借着酒劲使起了哄来。 “老哥,你一定也想看!呵呵呵呵……”她伸出手去,勾搭上柏舟的肩膀,调侃道。 “我……没有呀!”他突然脸一红,忙澄清道。 “来,姐姐我帮你!” 她突然像个色中饿鬼,飞快地用两手抓住她羽面两侧。谁知竟然被紫玉出手挡开。 “厨长,膳堂那又来了几位女仙,这会请您过去呢!”忽然屋外有人叫道。 一听来的人,是叫柏舟回去的,她赶忙收回手望向他,没好气地道:“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 “我出来前吩咐了,如果有事,便来这寻我。”他起身,对着屋外道了句:“知道了,马上过来。” “你要走啦!”她有些不舍地问道。 “你们先吃着,我忙完就来。”说罢,他转身出了屋子。 “快走,快走!”她一挥手,接着嚷道:“找你那些花蝴蝶去!”说罢,又转过头又对紫玉笑道:“姐姐……不理他,我们喝。” 她将两人的酒杯满上,抓起碰了碰,又灌了下去。 “妹妹少喝些,身子要紧。”紫玉见她又要捧起一杯,忙抓住她的手腕,摁了下来。 她瞅着她,笑道:“好,我听姐姐的,不喝了,那你……”话没说完,她立马细手一挥,将她的羽面给扯了下来。 “你要……让我……瞧……你的脸!” 忽然,眼前一张绝世容颜,如出水芙蓉、清雅高洁,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仙子一般。她瞬间结巴了起来,触电般地体会到,什么叫“不可亵玩焉”。 见她惊讶地盯着自己,紫玉赶忙目光闪避了去,面有羞涩地用手遮挡住鼻子以下部分,说道:“我是不是吓到妹妹了!” 听她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也似乎明白了为何她不愿向别人透露自己的姓名与住址了。 “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她赞叹道。 谁知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学着她的语气,打趣地说道:“我也觉着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哎呀……我哪里有你好看嘛!” 她摆动的右手,忽然被紫玉一把握住。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 呀!紫玉……姐姐,抓着我的手,是想要……她用迷离的眼神望着她。 “妹妹的手还疼么?”紫玉轻抚着她有此红肿的手背,关切地问道。 “我哥……中午帮我上过药了,已经好多了。”她回道。 “你的手金贵着,还得要好好护着。”她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药瓶,缓缓拧开后,用中指挑起些许药膏,抹于淤青处,又轻轻地揉推开来。 这透明的有些像芦荟的凝胶,涂在受伤的皮肤上,一开始有些冰冰凉的,慢慢地这股子凉爽劲穿过皮肤,渗透到皮下组织中,又开始渐渐散出热来。她这会感觉这一块的细胞组织,仿佛在开运动会,好一阵激烈地上蹿下跳。半晌又安静下来。 “还有额头,也伤着了……”紫玉又在她额上抹了少许。 “哇,这药好神啊!”见手与额头都不怎么疼了,她不禁感叹道。 “那这药留给妹妹,明日早晚各抹一次,便能痊愈。”紫玉道。 “多谢姐姐,谁能娶到您,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眼下她也不知该如何夸她了,便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说道。 谁知她听罢,先是一愣,转而又笑道:“我见你家哥哥样貌不凡,又烧得一手好菜,不如我嫁他可好?” “我哥?啊哈哈哈哈……” 听紫玉这么说,她大笑起来,心中却叨咕,怎么连她也看上那柏舟了啊!这峰里的女仙都咋了…… “怎么,妹妹不愿?”紫玉见她笑过后,又蹙了蹙眉接着问道。 “啊,这个……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我哥他……”她将嘴凑到她耳旁,小声道:“他有龙阳之癖……” “何解?”紫玉一脸迷惑。 她振作了下,吐出“喜欢男人”这四个字来。想必柏舟这会在厨房,定是被油烟熏得大打喷嚏。 “呵呵呵……” 紫玉实在忍不住笑,竟也开怀地笑出声来。随后又在她脑门上轻轻推了一下,开口又道:“我与妹妹玩笑呢。” “姐姐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居然也会同我开玩笑啊!” 忽然她瞥见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竹下抚琴图”,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又道:“妹妹有位好友,才貌双全不说,还是个仙族老大,那与您可是般配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啊!” 少顷,紫玉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不瞒妹妹,姐姐早已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呀,那是有些可惜了。不过……姐姐的心上人,定是优秀致极的。”她突发奇想,该不会又是渊侍卫!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紫玉说罢,端起酒杯…… 这扶玉给的酒葫芦,也跟文叔给的一样,似乎怎么倒也倒不完啊!她喝着喝着,又嫌麻烦,索性拿起只葫芦,直接对着嘴吹了起来。 眼下她似乎早已忘记了,扶玉酿的酒虽然有增加功法的效果,但是几杯就能让她倒下的。 “我哥……嗝……怎么还……不回……”这会,她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老爸、老妈,我好想你们啊……,柒……小柒……,晨……宇!你……丫的……就是个混蛋……,柏……” 她坐在地上,抱着圆凳,脸一个劲地磨蹭着凳子边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胡言乱语着。 第82章 跑了两个人 眼前突然出现个人影,高高大大的,似乎还在冲着自己笑。 “柏……舟……你回啦……” 她刚想起身,只觉着全身无力,突然脑袋一沉,便倒地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感到有些冷,她习惯性地扯了扯被子,发现扯不动,便缓缓睁开眼。 些时,天已蒙蒙亮,床旁边的窗子竟然是敞开的,阵阵凉气从窗外吹进屋内,隐约还能听见些水滴声。 昨晚是下过雨了吗?她转过身子,忽然见到床边有一人。他的脑袋歪在手臂上,睡着了。再仔细一瞧,真的是柏舟。 项右右见他坐在地上,双手趴在床沿处,呼吸平缓,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戳了戳。 嘿,还挺有弹性的!她瞅着这俊秀的面容,忽然觉得身上一热。 “我脸上有什么吗?”柏舟突然睁开眼说起话来,吓了她一跳。 “我一直纳闷……”项右右话到嘴边,忙改口道:“你怎睡在我这里?” “我昨晚过来,见你一人烂醉如泥地歪在床边,嘴中还胡言乱语,我怕你有事,便留在这里了。”他道。 “啊!?” 她只记得昨日与紫玉饮到一半,便醉倒了过去,不知有没有在她面前出糗。想到这,她忙又问道:“我乱语什么了? “哼哼唧唧的,也没大听清。”他起身在床边坐下,看了看窗外,又将被子拉给她。 “是你将我搬过来的?”她依稀记得醉倒之前,有见到他来着。 “不是呀,我来时,你便已经躺床上了。” “那紫玉姐姐……” “那会,她已经不在房中了。”他又道。 不是他的话,那应该是她了,可我看到的人脸,是什么鬼!她一时想不明白,干脆懒得去管,反正也没什么事发生。 “咦,你脖子怎么了?”她忽然瞧见柏舟脖子上,有道寸长的血痂。 他随手摸了摸,道:“不知道啊,可能是昨晚过来的时候,踩到水坑,滑了一跤给擦伤的。” “这么不小心啊!” 她下床找来紫玉昨天留下的药膏,在他颈边抹了些许,又接着问道:“昨晚下雨了?” “嗯,下了好一阵,还电闪雷鸣的!我先回了,你一会去用早膳啊。”柏舟说罢,便起身出了屋子。 “希望紫玉姐姐不要生我气!” 柏舟走后,她对着妆镜,自言自语说道。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办了场“谢恩宴”,谁知主人先喝得大醉如泥,把贵客晾在一旁,实在是在失大礼了啊! 下回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赔不是。再下次请玉姑姑吃饭的时候,还请她一道来。想到这,她忙加快了抹脸的速度。今天她还要替那些女仙们打扫厢房,顺带着找找琴弦呢。 “呀!我脖子怎么也受伤了?” 抹到脖子时,她突然瞧见自己脖子右侧,有块指甲盖大小红印。该不会是昨晚,被凳子边缘硌出来的。她记得她昨晚有将脑袋平放在圆凳上来着。 “赶紧抹点药膏!”她又自言自语道。 抹完药又揉了半天,她见那颜色浅了不少,便又从耳后扯出一屡发丝,将它遮盖了去。心下嘀咕,千万不能让人瞧见了,指不定被人当作是“草莓”,到时可就真解释不清楚了。 换上衣裙,她快步来到膳堂,发现今个自己算是来得晚得了。那些文艺工作者们,今日一见到她,便纷纷主动招呼她来自己桌边坐,惹得她心中好一阵暖和。 上午时分,其她女仙都去到乐台继续操练,唯独她因暂时无琴,便没过去,留在院中帮各位打扫屋子,顺带着找琴弦。 刚扫到第一间厢房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扶玉的声音。 “你们好好找找,里面有人么?” 这……是又出什么事啦吗?她放下手中抹布,走到屋外,只见扶玉带着两随从一道,在对面的厢房外立着。那两男仙领了扶玉的命令,分别进到两间相邻的屋子里。 “玉姑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来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跑了两个人!”扶玉眼盯着那两间屋子,气鼓鼓地说道。 呀,难道是她俩? 早上在膳堂吃饭时,她就偷瞧了半天,也没瞧见那笙萧二仙前来用膳。一时好奇得厉害,便向同桌的几人问起,怎么没见到她俩来着。 谁知大伙都说不知道。倒是有个女仙提到,昨晚刚下暴雨那会,她跑回房时,有见到她们房中点着灯。 结果她还以为,她俩昨天被紫玉禁食给饿晕了。谁知,竟然是跑了。 半晌,那两男仙走出屋子,纷纷复命,都说两房中不仅空无一人,就连衣裙细软这些,都一并消失了。 她心中一颤,不是,受了罚,颜面上挂不住,就逃跑了?真没想到,她两自尊心还挺强的。 “玉姑姑,都是我的错,昨天不该与她们起争执的。” 一想到眼下乐队中少了二重要角色,她就安不下心来。接下来,她的玉姑姑,估计要愁上好一阵了。 “不关你的事!这两‘冤家’,一直就爱惹事!也怪我,先前没能下狠心,好好训斥她们。”半晌,又听她道:“行了,你先去忙。” 项右右告辞了她,又回到屋房中继续打扫…… 柏舟这家伙,又跑哪去了!午前,她急匆匆跑去膳堂,本想找他说这事来着,谁知他跟本不在后厨。一打听,才知道他在一个时辰前,被两仙娥叫出去后,便没再回来。 “就知道跟别的仙女鬼混,去哪也不说一下,看我找到你,不把你大卸八块!”她心中极度不悦,张口就是一阵胡诌。 叽叽歪歪刚踏出厨房,她就见到个身形高大,穿着厨子套装的人迎面行来。 只见这人冲她笑了笑后,又与她擦肩而过,进到厨房里面去了。 “又有新来的厨子啦,不知道手艺咋样!”她摸着下巴,唧了下嘴。 午膳后,她心不在焉地向厢房行去。走到半路,只听见到有人叫住了她,一回头发现是紫玉。 第83章 丝绮来了 “姐姐,吃过饭了么?”见紫玉好像比昨日消瘦了些,项右右忙问道。 “无须客气,我来替长公主送东西。”紫玉说罢,从肩上取下个大布包,双手奉上。 “是床琴啊!” 她忙接过,又弯身道谢,心想,此事怎么会惊动彤慧了呀,看起来有点麻烦噢! 紫玉见她接了琴,立即转身离去。 “哎,姐姐今日这般冷淡,果然是生我气了!” 望着她的背影,她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多事端,还不如昨日忍住一时之气,让她二人发泄完,也就“海阔天空”了啊!她突然有些悔过。 柏舟也不知道跑那去,我……我太难了!她抱着琴,向着琴房行了去。刚将琴摆放好,就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扶玉的声音。 “敲这个点……对……就这样……” 屋中传出阵阵击打而发出的音符声,像是石琴。项右右走进,就着半掩的窗户望去,让她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丝绮,这人是丝绮哇?她心中激动不已,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这位女仙,盯着扶玉的示范,正专心致志地学习如何击打那些个外型有些像编钟一样的琉璃制的钟磬。而她身旁,还另外坐着一位女仙。 看这架势,扶玉应是找了两个新人来填补逃跑那两女仙的位置了,可她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管他呢,玉姑姑做的一定是对的。单想到能再见到丝绮这一点,她就很是开心,其余的无所谓了。不过,她身旁那个女仙,好像之前没见过,想来一定又是哪位仙官的闺女。 她又瞅了会,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琴房。 “我也得赶紧练练了!”她自说自话着,将那琴身外包着的布解了去。 呀,居然是“惊鸿”,她突然见到琴额上那两熟悉的字,心中大惊:彤慧几时转了性子啊,居然将心上人的琴拿给别的女仙用,太出人意料! 她突然有些不安,回忆起那天,紫玉是说要另外送床更好的琴来着。难不成这事……也让锦昱知道了,便将他自己的琴借我用?看来后面要阁外的小心了。 她活动活动手指,又将那《满园春》练了几遍。之后,她抱着琴去到月台,与那些女仙们一道排演了数遍。一晃眼,这会又是夕阳西沉了。 项右右从小圆台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抱起琴,与同伴们一道,将器乐送回琴房。见先前那间屋子,此时已经没人了,便与她们一道又去了膳堂。 两脚刚踏入膳房大门,她就听到有人唤她,忙寻声望去。只见站在窗边的一张小子桌旁站着位女仙,冲她一个劲地招手。 “丝绮!真的是你啊!” 她惊喜得叫出声来,赶忙跑到她身旁,一把握住她的手。二人小别重缝,内心都欢喜得很。吃饭时,一个劲地唧唧喳喳个不停,直到屋内众仙纷纷离去,只留下她二人还在吃着。 “我记得你哥,好像也来这里当厨子了,这些菜不会是他做的。”丝绮指着盘里的食物问道。 “那哪能啊!我老哥做的,可比这好吃多了!”她傲娇地说道。 “他人呢?”丝绮接着问道。 “哼,被人拐跑了!”她哼叽完,又道:“别说他了,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跑这来的!”她满眼好奇地盯着她。 “是我舅母啦,她听说少司大人要找人‘击磬’,便向她推荐了我。”她面露羞色,又接着道:“我原本是不愿来的,可一想到能见着你,便决定来试试了。没想到,还真让我给进了。” “哈哈哈哈,我之前听你捶衣服时,就可有节奏感了,你真行!”她竖起拇指,夸赞道。 “哪有,误打误撞而以。”丝绮这会,脸更红了。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像之前那样,一块吃饭了。”她缓缓夹了口菜,边吃边又问道:“我中午瞧见,你身旁还有个姐姐,你认识吗?” “不认得,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话,她下午就跟着少司大人先走了。不过,看她那身段,应该是个美人儿。”丝绮转动着眼珠子说道。 果然,肯定是哪个大户仙官家里的小姐。她心想着,又与她聊了些演练舞曲的事情,直到后厨有人催促她们离开,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我哥到底跑哪去了啊!” 回厢房的路上,她又念叨起柏舟来,想着他早上从自己房间出去后,这都一天都没见着人。 “放心,你哥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丝绮在旁安慰道。 “也只有这样想了。” 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又与她约好明早再见面,方才依依不舍地往自已厢房行去。心头正郁闷时,忽然见到自己屋子旁边的房中亮着灯。 这间屋子,平时没有人住的,今天怎么这会燃起灯来,难不成是…… “嘎吱”一声响,那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亭亭玉立的女仙,头戴羽面,手捧只碟子,走到她面前,冲她甜甜一笑,道:“妹妹这么晚才回,定是渴了,吃些瓜果。” 果然是她……见这人正是中午那会,与丝绮一道练习的女仙,她忙笑道:“多谢姐姐。”说罢又推开房门,请她到屋中小坐。 晚上吃饭时与丝绮说了许多的话,这会还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拿了块瓜果放进了嘴里。 这姐姐人也挺不错啊,跟紫玉一样,虽是“大户小姐”,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刚想问问她的情况,只听她抢先道:“早就听闻妹妹琴技了得,今日托福,能与妹妹同台,小仙感激不已。” “呵呵呵……姐姐过讲了。”她忙谦虚回了个礼。心想,这姐姐怎么会这么说话,难不成是那鳌港驿站仙官的女儿! “妹妹何必谦虚,你可是实质名归的呀!” 女仙道完,立马拉起她跑进里屋,将她按在梳妆镜前坐下。先是将项右右脸上的羽面给摘了下来,随手又拔下她头上的发簪。 第84章 友谊的抱抱 顷刻间,项右右那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立马披散到腰间。 我去,这姐姐,取我羽面又拆我头发,是想……要……干嘛!她心中一紧,歪过头来,一脸恐惧地盯着她。 “妹妹别怕,我只是伺候你梳洗。”这姐姐将头放到她肩上,在她耳畔轻声说着。 “啊?” 女仙此举,吓得她大叫起来,瞬间立起身子,结结巴巴道:“你……我……,我是喜欢男人的!” 女仙听罢,疑惑地问道:“妹妹何出此言?我只是见你疲累,想帮帮你!” 听她如此说,她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好像是有些过激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日你也辛苦了,这些琐碎事我自己做便好,不应劳烦姐姐的。” “那妹妹是应允了!”她忽然昂首阔步,将项右右逼到妆镜前,将脸贴到她的耳旁道:“我就知妹妹不忍心伤我。” 忽然,从这女仙口中传出阵熟悉的花草味,项右右刚偏向一旁的头,立马又转了回来。 “你个死变态……”她叫嚷着,飞速扯下女仙的羽面,嗔怒道:“就知是你在装神弄鬼!” 果不其然,一张柏舟戏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二话不说,朝他手臂狠狠地捏了过去,直到他落泪求饶,方才松手。 “我家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凶了!”柏舟揉着手臂,嘴中嘟囔道。 “你大爷的,这套都跟谁学的啊?”她气鼓鼓地吼道。 “玉……玉姑姑教我的!”他委屈巴巴地答道。 “啥?玉姑姑教的!”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想起他方才那些举止,好像是有点扶玉的味道。 “她教你这些干嘛!”她又问道。 “她说这样能给你个惊喜。”他道。 “惊喜……没见着,惊吓倒是不少!”她没好气地道。心想,这个玉姑姑,年纪一大把了,还老不正经,比千鸾更“恶劣”啊!竟然教只不谙世事的小蛇戏弄自己,这还不得把他教坏了去嘛! 想到这,她立马一本正经地道:“以后不准听她的跑来吓我!不然,把我吓死了,你的阿璃就回不来了。” 见他一身女仙的装扮,又一个劲地点头,她这才展颜,好奇地问道:“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混进这仙姬乐队里的?” 柏舟想了想,道:“今个上午,玉姑姑问我,想不想随时随地见到你。我说想,就被他带来这里来了。” 听他这么说,她心中猛地生出阵喜悦,便抿嘴笑了起来。可忽然又有种怪异感,总觉得这位少司大人奇奇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 “然后她就让你戴上羽面,穿上裙子,教你敲琉璃钟啦?”她继续问道。 他点点头,接着道:“后来她就将我带去了琴房,我瞧见丝绮也在那儿,不过我没敢认她。” “这事做得对,眼下还不能与她相认!”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口气,又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半晌,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她让你扮女人你就扮啊,你大老爷们的尊严哪去了啊!”她声调突然高了八度,心想着,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我一定要把他“掰回来”,不然多浪费啊! 还好她的屋子在院子最里面,离丝绮她们的还有些距离,不然准被其他人听了去。 “有何关系?” 本以为他会有所觉悟,谁知竟然从他口中,听到的是这么个回答。 “哎!可惜了,可惜了……”她用手捂着双眼,在一旁“潸然泪下”。 “只要能呆在你身旁,扮成女人又有何关系?”他解释道。 咦,这话听着好窝心啊!她望着他。这是宠物对主人的依赖之情,还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之意,又或是…… 正思量时,又听他道:“再说啦,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么?我以前还只是小蛇呢,现在能做人、能与你这样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况且,我……” “柏舟……” 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忙打断他,张开双臂搂紧了他,轻轻抚着他的背道:“你开心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他也将她环入臂弯中。 “友谊的抱抱吗?”他突然问道。 她没有回答,直接拉他到妆镜子前,道:“来坐下,我帮你卸妆。”接着,又去打了盆水,取来两张帕子,沾湿了,在他眉眼、脸颊、嘴唇上轻轻擦拭了起来。 还好这里的化妆品都是纯天然的,用水就能抹掉,见他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她问道:“这是玉姑姑给你画的?” “她教我,我自己画的。”他道。 “那你为什么要涂这么厚啊?总不是要被羽面挡住,涂些口脂就好啦!” “她说涂厚点,不容易被你认出来!”他一板一眼地说道。 哎,这小憨憨咋就这么实诚呢!她哭笑不得,又道:“以后就抹抹嘴唇,其它地方不要抹了,容易闷痘。” 妆卸好了,柏舟也回到了先前温润君子的形象。她又将他头上的发髻一一拆下。 “阿右,明天起,你帮我梳妆!”他忽然提议道。 “没问提,不过……那你可要早起了!”她笑道。 …… 翌日清早,项右右正帮柏舟梳头时,只听到门外传来丝绮的声音。 “阿澄,你在里面吗?” “等等,马上就来了。”她说罢,赶忙抓起羽面给柏舟戴好,这才开门。 丝绮进来,见里屋中还有个人,忽然愣住了。 “这位是阿舟姐姐,昨日你们有在一起的……”项右右边说边摆出个敲击的姿势。 “噢!是你呀……”丝绮恍然大悟。 “日后,还要请妹妹多加关照!”柏舟这会捏紧喉咙,细声细气地道完,又向丝绮拱了拱手。 “呵呵,想不到你们住在一块啊!”丝绮望了眼凌乱的床铺,笑道。 “你胡说啥,她住我隔壁。说不会梳头,让我帮她呢!”她见她笑得有些诡异,忙解释道。 “你那么在意干嘛,能住一起多好,我们之前不也一块住的。”丝绮笑道。 第85章 三人行 项右右将他的发型迅速收了个尾,又理了理床铺,挽起两人的胳膊,一道向膳堂行去。 路上,她时不时地望见柏舟的侧脸,虽然戴着羽面,却还是能见到他秀挺的轮廓,忽然想到天蒙蒙亮那会,她一张眼,就见到了那如花般绽放的脸庞,盛开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我在等你醒来,帮我梳妆呢!”她脑中回荡着他温柔又磁性的嗓音,不觉浑身发热。 “阿澄,你怎么出汗了?” 丝绮这会牵着她的手,感觉有些异样,忙关切地问道。 “啊……有吗?估计是太热了。”她忙放开柏舟的手臂。 三人用过早膳,又一道去了琴房。今日,柏舟与丝绮依,依旧要在此跟着扶玉学击磬。而她,则去了乐台跟着其他人一道排练。接下来几日便都是如此,三人一同早出晚归;用膳时分胡侃乱吹,到夜里又聚在项右右房中,吃瓜找乐子,日子一天天转得跟车轱辘一样快。 “我今天教你们玩个新鲜的!” 这会,她边说边从抽屉里取出个小木盒,摆到桌上。 “这是何物?” 丝绮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张一张的小卡片,上面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是符咒吗?”柏舟拿着张来回翻看着,好奇地问道。 “哈哈……不懂了!”她自豪地笑道:“这个叫做扑克!” 前日,她突然心血来潮,花了两个晚上的功夫,硬是画了一副扑克牌来。 “看着好有意思,这都是些什么?”丝绮指着那些数字和字母问道。 “别急哇,我教你们!” 她说罢,先将“0”到“10”,“j”到“a”,还有黑桃、红心、梅花、方块这些个基本顺序,还有它们之间的大小关系,一一教给他俩。又试了带他们来了几把“跑得快”。 一个多小时之后,见他二人对这内里的基本规则,也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又露出一脸嬉哈的样子,诡笑道:“想不想来点更刺激、更好玩的?” 见他两头点得跟啄木鸟似的,她挑了挑眉道:“我们来斗地主,输的要贴条子,哇哈哈哈……” 一想到,自己在家斗地主基本没输过,她就暗爽。说来就来,讲了讲规则后,三人便开战了。 我去,今天这手气怎么这么差啊!她吹着满脸的纸条子,望着眼前的一手烂牌,又转过头去看看他俩。发现他二人正在认认真真地理着牌儿,突然心中自责道:都怪自己太轻敌了,开始几盘还好,每把自己都叫地主,杀得他们那个是哭天抢地。 可越玩越不对劲,这两家伙,好像渐渐上了道,还知道长工之间要互信互助,竟然合起伙来“炸骗”自己。 哎……又输了!她这会趴在桌上,一点兴趣都没了。 “阿澄,你是累了,我们回去,你早些休息。”柏舟见她一副泄气样,忙提议道。 “好……呀……”她有气无力地回了声。 “真好玩,明天咱再继续!”丝绮边道,边将牌收回到木盒中。 我玩你个鬼,还让你两个天天这样,合起伙来贴我不成……看我下回,非把紫玉姐姐拉来,打八十分不可!她心中嘀咕着,这会倒忘了,最开始是谁耍小聪明,想看他们贴条子来着。 等等,打八十分,那不是还得再画副扑克!一想到又要黑灯瞎火的伤神费眼睛,她忙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想也有好些天没见到紫玉姐姐了,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呢。她突然又忆起那日,自己请客时喝得胡言乱语,最后还醉倒了过去的事,内心好一阵羞愧。 “舟姐姐,我先回啦,你安慰安慰她。”丝绮起身出了门。 她那笑是几个意思啊,是在嘲讽我“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么?丝绮走前,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是她之前从来没见过的。 柏舟送丝绮出去,关好门回来,这才取下羽面,又起手将她拉到妆镜前,边帮她拆着发髻边道:“玉姑姑说,明日起我们就能去乐台,与你一道排练了。” “真的!”她立马扭过头去看他。 “别乱动,一会扯疼了。”他将她的头摆正,拿起梳子,轻轻地理着。 “太好了,终于能和你们一起了!”她感叹道。 这事儿,她可盼了许久。说实话,其他那些文艺工作者,似乎因为上回那笙箫二仙的事,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不太敢与她亲近,弄得她整天跟个孤家寡人似的。每回中场休息的时候,连个能闲聊的人都没有。明天让他俩加入到队伍中,那还不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来,该我帮你卸妆了!” 她打了个响指,愉快地跟柏舟交换了位置。 翌日,用过早膳后,三人尾随着大部队,一块来到了乐台。见扶玉此时已在台上等候着众人。 “再过五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万花朝’了,今年恰逢母神十万华诞,又迎来长公主与龙伯新君的订婚大典,届时各族仙贵也会到场同贺。所以各位要打起十万分精神,切不可丢了我三仙岛的颜面。” 只听扶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出了这一大通话来,那神情既刻板又严肃,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让她觉着好不习惯。 玉姑姑还是那种嬉哈的模样好看,她正思量着。听见扶玉向众人介绍完新加入的柏舟与丝绮,又强调了一会演奏的规矩,便重新编排起大家的位置来。 原来,扶玉是将先前两位击磬的女仙,换到笙箫二队里去了,又让他俩接替击磬的职责。 这就不奇怪了啊!想当初她总觉得哪里怪来着。现在看来,扶玉是在运筹帷幄啊! 待众人各就各位,只听扶玉一声令下,箫笙响起,钟磬随之跟上。项右右细细听着他两人的敲击,喝着其它的乐器奏响,还真不赖呢。 这俩人可以啊,想不到这么有天赋。而且听着这“叮叮咚咚”的声音,像是八音盒里发出来的,很是治愈呢! 第86章 喜庆的演出服 “文澄,发什么愣呢!” 突然听到扶玉的叫唤声,项右右这才发现居然听那声音听得入了迷,眼下轮到自己独奏了,她竟然一时给忘了。 “想你哥啦!” 谁知她的玉姑姑,在大庭广众之下,竟口没遮拦地道出这句,羞得她的脸立马滚烫起来,还好有羽面遮着。 “啊……对不起!我……我一时听忘了!”她赶忙弯身道歉。 扶玉听了这解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得意的说道:“也难怪了,今个儿我将珍藏万年的钟山玉磬给取了出来,晒晒太阳,没想到先把你‘吸’了去。” 啥……玉磬!她回过头去,望见柏舟与丝绮身前有个“大编钟”,比他们之前用来练习的要气派得多。 支撑钟磬的架子是金色的,两边缠绕着腾龙装饰,架子顶端是两只金色的凤凰,用喙支着半弯的月亮。那些钟磬,大大小小二十来个,都是鲜艳的亮绿色翡翠,晶莹剔透得很。 我去,这么晃眼、贵气的东西,我刚才怎么没见着啊。她好不好奇,刚来的时候,这后面确实是空的啊,难不成是玉姑姑后来给变出来的。她想起扶玉下命令时,确实好像有挥了挥手的。 “钟山玉磬,好厉害的名字!” 她支起两大姆指,心想着这钟山莫不是《山海经西山经》中提到,山神的儿子叫“鼓”的那座山。 扶玉见她这般,立马叫道:“行了,别贫了!从头来一遍,这次不准开小差。” 她应声,即刻坐了下来,配合着大家,专心致志地走完了几遍。 “好,今日乐台部分就到这,总体还不错,剩下的时间,大家分散练习!” 扶玉道完,众人一齐鼓掌,各自散去,他们三人也回了琴房。午后又练了一阵,忽然有位女仙捧着只四十来公分高的大木盒子,送到项右右琴房中。 “这是何物?”她好奇地问道。 “少司大人命我送来的衣裳。”女仙回道。 她双手接过,道了谢,心下思量着,玉姑姑对我也太好了!自己衣柜内,还有好些花裙子,一次都没穿过,这会又给她备了套新的。她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盒子还挺沉嘿! 女仙走后,她将盒子放到桌上细细瞧了瞧,居然有三层,下面二层还是抽屉式的,难怪会这么重了。打开上层的盒盖,见里面摆着只大红色的面具。 怎么这么大啊!她瞧见这面具,比他们平素里戴的那只多了大半的面积,是能将一整张脸盖住的。而面具的材质,在日光下还泛着彩色,不是羽毛,有些像鳞片。她刚拿起面具,又见下方整齐地收纳着一套珠钗。 哇噻,看这材质,至少也是上等的红玛瑙。她忙将面具放回盒中,把盒子盖好,没敢往下继续瞧去。转回琴桌,又练了会,便听到丝绮的叫唤声。 “阿澄,我们先将衣服放回去!” 她瞧见丝绮与柏舟这会正站在屋外等着她,便起身抱起盒子,快步走了出去,只见他俩手中也都捧着只木盒,不过是单层的。 “你这只肯定很重,我两换换!”柏舟道。 项右右见丝绮在身边,忙婉言谢绝了他。晚膳后,待她独自回到屋中,才将盒子最中间那一层抽出来,仔细探查。 “这怎么穿起来,像件中式的喜服啊!” 她一脸惊讶地望着全身镜中的自己,贴身穿着件金色绣红莲花的抹胸,上面是件对襟窄袖连衣裙,腰间扎着条绣着金凤祥云的腰带,红色镶金边、绣盘龙纹、胳膊下带细珠流苏缀的半袖大氅披在最外面。 “阿澄……” 这时,忽然听到屋外有柏舟轻轻的叫唤声,她快速地打开屋门,一把将他拉了近来。 见他手中捧着那衣盒,她好奇地问道:“咋滴啦?” 谁知他呆呆地瞅了她半晌,才道:“好喜庆啊!是新娘子么?” “啥新娘子啊,你才新郎子呢!”她反驳道。 “这衣裳与之前的不一样,我不太会穿,你教教我!”柏舟又道。 “行!”她爽快地答道。 见他先取出件白色的外衣,感觉小小的;随后,又取出件有内垫的抹胸。 我去,这垫子怎么这么厚啊!她摸着这抹胸,里面有层塞得厚厚的棉布。难怪他不会穿了,她这会都瞧不大明白。 “这盒子谁给你的?”她忙问道。 “玉姑姑下午亲自己交给我的。” 听他这么说道,她恍然大悟:这应该是扶玉给他,用来扮女人的道具。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她说罢,立马拿起那抹胸就往他头上套。可半晌也没拉到位置。 “不行,你要把外面这件先脱了!”她又接着道。 “啊……在这脱啊?”柏舟一脸羞涩。 她将那抹胸塞到他手里,指了指里屋,道:“去里面,然后把这件套上出来。” 半晌,柏舟光着膀子,一脸懵逼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我……怎么觉得,好难受呢?” 项右右闻声望去,忽然见他背上长了两鼓包,立马捂着肚子狂笑起来!这家伙,愣是把应该穿在胸前的给整到背上去了,眼下他就是个骆驼。 “哈哈哈哈……” 她实在忍不住,边笑边将他身上的抹胸转了180度,把后面那两团“驼峰”整到他胸前来。 “不难受了?”她问。 “不会了,还挺暖和的。”他道。 这么大两团棉垫,能不暖和嘛!玉姑姑也真是绝了,还专程给他升级了个“”道具啊! 项右右将她转了两圈,见他这会妥妥的前凸后翘,这身材丝豪不逊色其他的文艺工作者。她忙立起两大拇指,称赞道:“可以啊,这样一来,你的身材就更好了!” 柏舟听罢,又将外面的演出服套上,对她道:“如何?能不能吸引那些仙贵的目光?” 听他这么一问,她有些惊讶,突然觉得这小蛇有点“千鸾”的感觉。她用肩膀撞了撞他道:“可以啊,越来越有‘人’样了!” 第87章 丝绮的困惑 翌日早晨,他俩一道去寻丝绮,却没见着人影。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先去了膳房。 刚走进大门,项右右就见到丝绮孤零零地在窗旁的小桌边,一动不动地坐着,茶饭不思地盯着桌上的餐盘,像患了相思病一般。 她心中不禁揣测起来:不是约好一道来膳房的吗,这姐们怎么一个人先来了啊,莫不是肚子太饿?该不会是又想渊侍卫了! “你去别地坐,我瞧瞧她去。” 她领了份餐,指向丝绮对柏舟说道完后,便来到她身边坐下。 “咋滴啦,有人欺负你?” 项右右这会已将手搭在了丝绮肩上。谁知丝绮突然抖了下身子,像是被吓到,望着她愣了半晌,才缓缓摇摇头道:“没有呢!”她说罢,又四处张望起来,像是在找着什么人。 见丝绮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一直盯着旁边桌的柏舟看,她心中一惊:难道是……让她给发现什么端倪了? 她刚要扯些别的事,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忽然又听着丝绮结结巴巴说道:“我……我都……知……知道了!” 项右右听罢,脑中突然一懵。完蛋,果然是被她发现柏舟男扮女装的事了! “我跟你说……这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她立马勾住丝绮的脖子,将她脑袋拉近到自己嘴边,小心翼翼地说道着。眼下只有将丝绮拉上船,让她变成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才能保住这个秘密。 丝绮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咕咚一下咽了口唾沫,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说道:“虽说这件事情,我是打心眼里替你们高兴,可是一想到你阿爹、阿娘他们……”她戛然而止。 “我阿爹、阿娘自是没意见的!”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真的吗?”丝绮突然两眼放光,接着道:“那你阿爹、阿娘真开明呢,不像我的,他们……”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项右右这会是越听越迷糊,有点驴唇对不上马嘴的感觉,忙问道:“怎么着,你想女扮男装,你爹妈还不让啊?” 丝绮这会像被雷击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盯了她半晌,方才道:“什么意思啊?” “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项右右一时懵圈得很,总觉着她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忙反问道。 “我……我阿娘说,女儿家大了,便要寻个合得来的男子,成婚生子,共渡一世。”只听丝绮又道。 “你阿娘说得对……我妈也老这么说来着。”她边说边塞了块仙糕到她嘴中。 “可……可你与舟姐姐都是女的……要如何生子?” 噗……的一声,项右右那刚放到口中嚼了一半的早餐,被她喷得满桌子都是,就连丝绮的餐盘也没能幸免。 “对不起……”她赶忙掏出帕子,飞快地将桌面擦拭了干净,又道:“我去取份新的给你。” 她边走边琢磨:这小丫头今天一早就有些反常,还尽说些胡话,什么跟男子结婚生子啊!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转身回来,又继续问道。 “我……我昨天见你和舟姐姐贴在一快了!” 见丝绮憋了好半天,才挤出这句来,她差点当场吐血身亡,赶忙解释道:“我……我昨天那是在帮她试衣服!” 想来是昨天她拉柏舟进屋事忘记关门,恰巧又被丝绮看到她帮他转衣服。因为那贴身的抹胸有些紧,她只能挨近些才捣腾得了。想必是这样,才会被她误解了。还好不是被她发现柏舟男扮女装的事。 她松了口气。等等!丝绮当时没瞅见柏舟的脸吗?她心下又是一惊,但转念一想,看她关注的重点,应该是没认出他来。既然这样,干脆将错就错,以后再被她发现些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想到这,她握起丝绮的手道:“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见她笑了笑,开始吃东西,她这才松了口气,也吃了起来。 …… “玉姑姑,多谢您为我们准备的衣裳。” 这会,他们刚到乐台,瞧见扶玉已到,她忙开口道谢。 “如何?”扶玉笑问。 “非常合身,就跟量身订做的一般。”她边说,边瞅了眼柏舟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你之前那顿,我可还没吃着呢!” 听她这么一说,她忙道:“下回请您去我们家吃,我阿娘烧的菜可好吃了!”她心想着,再过几日就该回蓬莱了,这“蔽月坊”中,也只剩下玉姑姑的房里没找过了,借最后的机会寻下。想罢,她又笑嘻嘻地道:“吃饭算上次的,这次的……就让我帮您打扫屋子!” “那倒不必了,你那金贵的手指,可伤不得!”扶玉婉言谢绝了她。 “真的不用?”她再次试探道。 “不用,你好生操琴,到时候别丢我脸就成。” “我做事,您放心!” 她豪爽地拍着胸脯,心下却一个劲地犯愁,进不去她房中,这该如何是好,这里最有可能藏宝贝的地方,就是院子最里端的那间三层小楼。背靠着山腰而建,平日里都锁起来,外面还有人看守着。 之前项右右闲逛的时候,不小心跑到那附近,还被人给吼了出来。算了,眼下犯愁也没用,找机会再想办法。她没再多想,随着众人,又一道演练起舞曲来。 中场休息那会,她与丝绮、柏舟正侃着大山,忽然见到扶玉身旁的两男仙从外面回来。 他二人在扶玉耳旁不知说道了些什么,扶玉便将她唤到自己身旁。 “午后准你与你哥告假,随渊侍卫一同去接你们爹娘!” 呀,文叔与文婶来看我们啦!项右右一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乐得开怀,忙拱手谢恩,又冲柏舟眨了眨眼。 三人匆匆忙忙吃过中饭,她与丝绮道明缘由后,便拉起柏舟一道离开了此处。 丝绮望着二人的背影,皱着眉头,叹了句:“这么急着见爹娘,看来米已成炊了。”便形单影只地回到屋中。 第88章 文叔出公差 项右右与柏舟刚出了西港的传送法阵,大老远就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海边。 “阿爹、阿娘!”她叫唤着快步奔上前去,又见到文婶手中提着个篮子,便一手接过来拎起。 柏舟这会已恢复一身男装,也跟着跑了过去,将文叔背上的大竹篓取下背在自己身上,又从项右右手中取过竹篮。 “好想你们呀!”她欢喜得缠上文婶的胳膊,将头在她肩膀上靠了靠。 “过得可还习惯,这羽面……”文婶抚了抚她的面具,皱起了眉头。 “阿娘,我没事,都好得很,不信你问我哥!”她对柏舟眨了眨眼。 “是呀,阿娘,妹妹可能耐了!”他见状忙说道。 “文仙,又见面了!”渊侍卫此时也行到他们面前,拱手作揖道。 文叔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慢慢回了个礼,道:“有劳渊侍卫了!” “这位,是你先前提到,救过你的那位大人?”文婶瞧着渊侍卫,向文叔问道。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渊侍卫再次行过一礼。便领着几人一同入了法阵。 咦,这是要去岛主的院子吗?项右右瞅着渊侍卫的背影,又见这一路行过了“别墅区”、“蔽月坊”、长公主的院子,再上去就是岛主的“琼汐苑”了。 “阿娘,听说你们这次来,是为公事?”她眼下实在有些忍不住,便开口询问了起来。 本以为他们夫妇二人是专程来峰里探亲的,谁知头先跟着渊侍卫过来时,他提起是岛主命他前来迎接的,她这才知道文叔是来“出公差”呀! 不知所为何事呢?她一时琢磨不透,见柏舟背上背着个大篓,胸前又抱着只大篮,满头大汗的跟在他们身后。她忙放慢脚步,取过他手上的篮子,陪着他一起走在最后。 几人沿着山路迤逦而行,约莫半个小左右,便来到了“琼汐苑”的正门。又跟着渊侍卫,绕到了院子的后面。只见离后门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院。 走到屋前,渊侍卫停下了脚,转身对着文叔与文婶道:“二位今日起,便在此处落角。明早亥时,在下便来领二位。” “麻烦渊侍卫了。”文婶行礼道。 “你们进屋看看,还缺什么,告知于我就好。”他望向两年青人说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冲了进去,见这院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什么厨房、水井之类的都有。她与柏舟将身上的东西放到院中,又跑去屋里瞧了瞧,生活起居所需也是一应俱全,除了客厅外,另外还有两间独立的卧房。 岛主出手就是不一样,还给两间卧房。呵呵呵……她这会又想起,之前总是与柏舟被迫共挤一室的事来。 走出屋外,他俩同渊侍卫刚道完谢,又听他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有事,只管敲那门寻我便好。”他说完,还不忘指了指后门。 “渊侍卫,不如留下来,一道用晚膳!”这会,文婶忽然提议道。 “对呀,我阿娘做的菜可好吃了,我也来打下手。”项右右边挽留他,边看了眼柏舟,见他似乎也很高兴。 可谁知,渊侍卫听罢,立马又行礼道谢:“渊某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叨扰了。”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岛主身边的红人,就是事多!”她不禁念叨着,想起之前每回他都是这样匆匆忙忙地就离去了,便拍了拍柏舟的肩膀,又搀扶着文婶进了屋子。 项右右将屋子打扫了一番,又整理好床铺与衣柜。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她忽然闻到外面飘来一阵香气,便快步走到小厨房里。 “阿娘,我说的没错,她闻着味准会出现。” 她刚进屋,就听到柏舟这番调侃,再看看桌上,又是一大桌子的饭菜,有自己爱吃的云团、干煎剥皮鱼、大虾…… 她好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了,自从柏舟跑去击磬后,便没人给她“开小灶”,她也只能跟着大伙一道混混。话说回来,那个五大三粗的厨子,手艺确实不怎么样,比柏舟差多了,跟阿娘那就更没得比了。想到这,她立马陪着他们一道坐下,享用起眼前的美味佳肴来。 “这么说来,您二位这次,是来替岛主的花草看疹的?”她一听到他们说起来意,便好奇地询问起来。 “是的,我送过来的花草,一到她院中,活不到两日便枯萎了。”文叔叹了口气道。 她想了想,又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先前还见岛主修剪过花枝来着,该不会是剪过头了。” “应该不是,估计是水土的问题,要明日下露水时,细细看过才知道。” “真是要辛苦您啦!”柏舟道。 “不碍事,平日那会也都起来了。”文叔又道。 “阿爹,您认识咱少司大人——扶玉吗?”项右右这会突然忆起要请她回蓬莱大吃一顿的事来。 只见文叔,思量了片刻,问道:“怎么了,为何提起她?” 还不等项右右说明情况,就听文婶道:“扶玉大人,之前有听人说过,但没有见过。听驿馆仙官说,她很是照顾你们,改日见到了,要好好谢谢她。” 项右右听文婶这么说,甚是欢喜,忙道:“是呀,我们跟着她,学了许多呢!” 半晌又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揣测起来:那个给我们“百年好合”的大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峰里的事呢?她记得阿海对他可是万般不待见的,应该不是那小鬼告诉他的,那会是谁呢?忽又听文叔唤了他两人的名字。 “柏舟、右右,这些时日还要多谢你们。” 他二人听见,立马看向文婶。 只见文婶不紧不慢地握起他们的手,真切地说道:“我虽知你们不是我的源儿与澄儿,但我早将你们视作儿女。先前之事我都已经忆起来了,往后你们若不嫌弃,依旧可以唤我们爹娘的。” “阿爹、阿娘……”他俩听罢,眼角微微泛红。 第89章 屋顶的醉汉 四人双手紧紧握到了一处。晚膳后,他俩又坐了会,见天色已晚,便告别两夫妇,出了院子。二人刚行到“琼汐苑”的后门旁,忽然见到从后门的房檐上滚落几个瓶子状的东西,“咣当”二声响,砸在地面上。惊得项右右尖叫着往后跳去了好几米远。 “什么……鬼!” 声响过后,也没任何动静,她定了定神,忙又走到柏舟身旁,见他淡定自若地瞧着那些摔碎的瓷片。 两人刚抬起头向房顶瞧去,就见到一个“庞然大物”从门廊上方直直滚了下来,嘭地一声摔落到地板上。 他俩定睛望去,好像是个人,正面朝黄土地趴在那。 这一看就是个醉鬼嘛,大半夜跑屋顶上喝高了,结果一个不小心给摔了下来。她忙帮着柏舟将这人翻了个面。 “渊……渊侍卫……”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这个满身酒气的醉汉,与沉稳有度的渊侍卫划上等号。 看来不光在高速运转的现代社会,就连在这安逸的上古神话世界中,也有借酒消愁这回事啊! “渊侍卫……醒醒……” 他俩摇了他半晌,也不见任何效果,忽然听到院门内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 “找着了吗?” “没有啊,难道是出去了吗?” “我们去外面看看……” 嘎吱一声,后门被打开。二人已先一步闪到一旁的花从后,躲藏了起来,这会正偷瞄着他们。 “快来,在这呢!” 第一个从门里跑出来的白衣女仙,一见到躺在地上的渊侍卫,忙向院中的人招唤道。 “怎会躺在此处,还醉成这样?真是害我们好一阵瞎找。” 此时,又从门内跑出两位女仙,见他如此,其中一位没好气地抱怨道。 “快别说了,一会你们将他送回房,我去备些醒酒汤来,千万别让岛主瞧见了。” 三人缓缓扶起他,将他架于其中两位的肩上。四人踏回苑中后,忙又将后门闭紧。 我去,这些人搞什么鬼……项右右转头瞅了瞅柏舟,见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那道门。他不会是吃醋了!想着他之前,好像对渊侍卫有好感来着。 “喟,人都走啦,还舍不得呢?”她突然在他耳边叫了一声音。 “你能别总这么一惊一乍的不?吓死人了……”柏舟道。 咦……这家伙,搞什么飞机,还指责起我来了,以前都只有自己埋怨他的份。她刚从嘴里冒出个“你”字,就又听他恍悟道:“原来……渊侍卫住在这啊!” 他这语气,是之前没少打探他的住处么!完了完了,看来他真的是爱上渊侍卫了。项右右惊恐地盯着他。 “你刚才想说什么?”柏舟这会才缓缓望向她,问道 “呵呵呵……没想说啥。” 也不知是屋外的灯光昏暗,还是怎么着,她感觉他此时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看来是应了那句“爱让人一夜长大”,她正低头思量着,忽然有只大手迎上来,牵起了自己的手。 “该回去了。”柏舟道完,拉着她往“蔽月坊”走去。 她没有反抗,就这样被他牵着。走到半山腰处,她一抬头就望见那挂在夜空几近圆满的孤月,忽然停了下来。 “又快十五了啊!”她一手指向那月亮道。 “十五?”柏舟也仰头望去,半晌又接着道:“你说望日啊!再过两天就是‘万花朝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你会怕吗?” “你呢?”她不答,反问道。 “‘山青水秀’那次,我一开始是有些害怕的。可后来,见你那般淡定自若,我便也不怕了。”他道。 原来他之前是真的紧张啊!她转头望向他,想起他那会上台前,一脸忧郁的模样。 “这次我一点也不怕了。”他笑道。 “我也不怕呢!”她举起两人的手,对着那月亮道:“还有玉姑姑、丝绮、渊侍卫,她们都会在呢!” 皎皎明月夜,芳草漆漆济;如影常相伴,片刻人不离…… 二人回到“蔽月坊”外,柏舟在院前的树后,找出藏好的女仙衣裳和羽面,穿戴好后,才进到门内。 这会已将近夜深,院中早已经悄无声息,两人快步回到厢房院外。刚要踏进院子,项右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柏舟拉到一块大石后,道:“这出都出来了,咱也别急着回去,不如……” 谁知柏舟忽然靠在那石头上,将头歪向一旁,不去看她道:“只要是你所想,我都是愿意的……” “那太好了!” 她赶忙拽起他,一路小跑到院子最里面。见着扶玉的那橦三层小楼,这会正黑灯瞎火,外面的人也都不在了。 她指着这屋子对他道:“你变成小蛇,进去找找,看有没有琴弦!” “你拉我来,就为这事啊?”柏舟忽然有点失落。 “那不然呢?这个地方我进不去,不过你可以啊。”她眨巴着大眼,满脸期待地瞅着他。 “不用找咯,里面没有!”他突然转身,往回走去。 “凭啥啊……好姐姐,你别走啊……你怎么知里面没有的……”她跟在他身后,左右转着,又是拉,又是拽地,好不容易让他停了下来。 “因为……”他望着她,突然不说了。 “咋了……”她瞅着他,一脸好奇。 “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凶我,我就告诉你!” “好,我发誓!以后绝不吼你!”她果断地三指向天,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来的第一天,就去里面找过了,什么都没有!”他道。 呀……呀呀!怎么好像被他摆了一刀,她突然瞧见他脸上的笑容,带着股奸滑的味道。 “那你不早跟我说!”她特地加重了那个“早”字。 “你又没问……”他不以为然地笑道。 “你这家伙,几天没洗澡,又皮痒了是!”项右右突然亮出了她圆滚滚的拳头。 “哎呀……有人刚发了个誓,这会就要反悔了!”谁知柏舟将手反扣到颈椎后,活动活动了筋骨,望向夜空讽刺道。 第90章 实地彩排 项右右也跟着抬头瞅了眼,发现这会月亮正被一团黑云遮了去,忙又收回拳头。这……这人不是柏舟!她抽了抽嘴角。 “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何事……” “就是那个……”她心有不甘地跟在他身后,回了厢房。 万花朝前一天上午,众人接到扶玉的命令,说是要带妆实地彩排。大家便即刻回房,换好全套演出装备,抱着乐器,随着她一道前往庆典的场所。 不知要去哪表演呢?项右右想着,会不会是什么“露天大祭坛”之类的场所,之前有看过一些讲华夏文明的纪录片,里有时常会提到祭神的地点。 她这会也穿上了那套艳红色的喜服,头上顶着只龙角凤翼缎带流苏金冠,全脸都被那殷红的面具遮住。柏舟、丝绮与其他器乐的仙姬,都穿着绣有神树图样的鹅黄色套裙,戴着半脸羽面;另外十二名舞姬,则穿戴着十二种不同花色的衣裙与羽面。 一行人走在山间,很是招摇。刚行到大路时,他们便迎面与一队刚从山下行来的仙队撞了个正着。 三人瞧见那队伍的领头之人正是丝绮舅母,她的身后跟着一群男仙、女仙,正要往山上去。 “少司大人,您先请。” 舅母见到扶玉,立马停下脚步,鞠了一躬。身后那一队人马也都停下来,跟着一道恭敬地行礼。 “掌事大人,客气了!”扶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人您辛苦了……”舅母望了望扶玉身后的仙姬们,忙又道:“改日我让我家那口子,给您稍十几只羊过去,好好犒劳犒劳乐坊。” “哎呀……”扶玉大一挥手,笑道:“都是替主子们办事,何必呢!” 舅母的那口子,不就是丝绮的舅舅?她回头望了眼丝绮,好像认识她这么久,还没听她说起她舅啊!一出手就是十几只羊,估计是方壶那片大牧场的ceo了。呵呵呵……看来咱小丝绮,也妥妥的是个“富二代”啊。 见丝绮这会对着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些啥;又听到扶玉唤大家动身,她忙转回去,继续跟着走。 想不到,竟然是在这里演出啊! 走了一刻钟左右,众人便来到了峰顶的那座宝塔前,她心中又一阵狂喜。那日晚上请柏舟帮忙,打探岛主与长公主的院子,他扭捏了半天才答应了下来。 谁知第二日一早,他就一脸疲惫地跑来告诉自己,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钻遍了那母女两的院子,也没能找到半点琴弦的影子。 当时他也见到这座宝塔,本想顺带着进去找找,可刚爬到门口,便发现这里被布下了防护的结界术法,不仅对人、还能针对一切活物。之后他又试了半晌,都没能进去,眼见天快亮了,他只好打道回府了。 她那会见他一脸憔悴的模样,心疼了老半天。又是帮按摩太阳穴,又是热敷眼睛的,还替他向扶玉请了半天假,让他好好地补了一觉。眼下,自己有机会能进去表演,那还不是天大的好事! “无韬……有点意思啊!” 她这会,瞅见这宝塔的门匾上写这两字,不禁念出声音来。 “这两字做何解?”柏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也瞅着那两字,好奇的问道。 她抠了抠下巴,想了想,才道:“按字面的解释,是什么都不藏着掖着的意思,不知道内里的意思是不是这个。” 眼下,这主峰七七八八都翻过一遍了,就剩下这个“无韬塔”了,看这名字还挺吉利,说不定就在这里面了。想到这,她那股兴奋劲又上来了,摩拳擦掌准备进去大干一番。 “大家排好了,一会进去彩排。” 听到扶玉发号施念,她忙立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明日庆典便在此举行,今日要在此处排演一日,以免有误。”扶玉说罢,便施出一法。 只见这塔下的两扇大门,以各自的纵中线为轴,反向缓缓旋转开来。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个入口,中间那个最宽,两侧的稍窄。众人见状,便着随她从左边的侧口进入了塔内。 妈呀,这里面长成这样,要从何找起啊!刚踏到里面,她立马给惊呆了去。 这塔外面看着有好几层,可内却里是个大通楼,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层看台。墙边除了基石、山柱外,跟本没有楼梯可以上去。塔的最底层,也不是片平地,而是一大片至少二米深的清水大圆潭。他们这会,正站在这圆潭边上伸出的一丈来宽的石板上。 塔内正对门的一侧,立着尊巨大的人身蛇尾雕像,与她在蓬莱家中所见到的母神画像造型无差。她仰头望去,只见这神像至少三十米高,跟敦煌莫高窟的那个九层楼大佛似的。母神像下颌低收、眉眼微垂、嘴角挂笑,温柔地注视着水面,双手也握着个大玉盘,放于胸前。 完了……没辙了,看来这趟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母神的手中握的是什么?” 她这会正耷拉着张脸,忽然听到柏舟问话,忙又抬起头,还不等她回答,就听到丝绮道:“听说是面镜子。” “镜子?干什么用的?”她诧异得很,一直都以为那是个小太阳或者月亮呢。 只见丝绮摇摇头,半晌又道:“兴许是用来上妆的。” “不是……”她一脸疑惑地瞅着那大盘子。抱个镜子在胸前,就为了化妆,这也太扯了,还不如是日、月更好理解些呢。 忽然听到扶玉咳嗽了两声,他们仨忙静下声来。半晌,又听扶玉说道:“我一会施法浮起水台,你们便按先前的队位依次站立。” 扶玉说罢向着那一汪清潭施去一术法,只听见“哗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六个圆形的水台“漱漱”几声,从水下缓缓升起。正中间的是一个小些的圆台,与“蔽月坊”乐台上的那个一般大小。旁边五个皆比较大,均匀地围着小圆台分散开来,呈现一朵梅花的形状。 第91章 温柔的水台 众人见了,便如先前在坊中乐台上的位置,依次站好。项右右在正中,柏舟、丝绮,还有两位执月琴的,在最后方;箫队三人在左,笙队三人在右;另十二花仙拆为两队,每六人置于一台上,分处她斜前方一左一右处。 大家各就各位后,听扶玉又道:“一会无论水台有何动静,你们都无须理会,只管专心表演便好。” 听到身旁的人都应声答道,项右右也齐声附喝,可心中却忐忑不安。咋滴啊,一会这台子还会动不成?望着这水面,她心想,应该也就是在水面上飘飘。 可谁知,那箫队率先吹奏起来时,她们脚下的台子立马随着乐声,被下方升起的水柱,抬到了半空,那些女仙们也跟着一道,上下浮动着,最终停在了中间处的看台前。 项右右这会已目瞪口呆,差点没晕过去。虽然她现在不恐高了,但还是不会游泳啊!这水柱万一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掉到水里,那还不得“ga over”了啊! 她瞅着那些吹箫的女仙,各个淡定自若、如履平地,跟啥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吹奏得欢快,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直到笙起箫落时,她又见到那笙队的水台迅速升起,箫台缓缓回落至水面。好可怕啊,她回头望了眼柏舟,见他们一直在配着乐,脚下的台子并没有移动过。 先不要紧张,说不定,一会我的台子也不会飞起来呢!她又瞧着那两个舞蹈的台子,只是在水上来回地飘动,心下稍稍安宁了些。 轮到自己独奏那一刻,笙队的水台回归到原位。她见自己的水台并未抬升,便深吸了一口气,放手弹去。 琴声渐起,由空灵的泛音转为走手音。刹那间,她只觉得水台微颤,手边有些细小的水沫浮过,眨眼之间,就见到自己已升至高处。 我去,这水潭还听得懂曲子,知道要在主歌的时候升起台子,可以哇。不过最神的是这水柱,居然像现代舞台的升降设备一般稳妥,并没有强烈的晃动感。早知如此,刚才自己就不必紧张了啊! 一曲《满庭芳》奏完,她听着柏舟他们收尾的乐音,与水台一道缓缓落回水面。别说,在高空中抚琴,那种放眼河山的感觉还真不错。眼下也算是实地彩排过了,明日便照着这样演,不出任何差错就好。 “姑姑的‘驭水术’可真是了得!” 忽然前方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项右右抬头瞧去,居然是彤慧。她依旧那般明人,身上的香气也还是娇柔造作。她随着女仙一起向她低头行礼。 不是!来这快一个月了,除了那次在海边,便再没见过她,怎么今日却给碰上了,真是大热天穿棉袄——不是时候啊。可转念一想,眼下自己整张脸都给面具遮着呢,她肯定认不出来的。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不着家的侄姑娘。” 扶玉语调中带着些不满,项右右听了好不惊讶。这两人不会真的是姑侄,她一想到自己之前还打伤过彤慧,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事要是让玉姑姑知道了去,不知道会把自己怎样了。 “姑姑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我,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嘛。”彤慧说着,从身后的女仙手中取来二只锦盒,放到扶玉手心,又道:“我还给您寻来了南海的鲛珠、西海的龙目,都是绝了的上上之品啊!” 啥啥,又是鲛珠?不知道这个跟自己手钏上的“幻彩鲛珠”有没有区别。还有那个“龙目”,是个什么东西,之前也没听说过这玩意,难不成真是龙的眼睛,那样的话也太惨了。 她朝那两盒子望去,忽然见到彤慧身旁有个女仙,腰间挂着块菱形紫玉。她又细瞧了瞧,个子高高、身形有些熟悉的。这人定是紫玉姐姐,错不了。见那女仙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便更加笃定。 “这两样与那些紫玉,串成钏子、制成璎珞,配带在您身上,定是万般妩媚妖娆呢!”彤慧将扶玉夸赞了一通后,接着道:“对了,还有这炎州的香熏。姑姑睡前点上,必能一夜安稳。”说罢又递上只精致的彩色琉璃小瓶。 “算你孝顺!”扶玉心满意足地接过瓶子,又交与一旁的随侍。 谁知彤慧送完东西后,目光立马锁在了项右右身上,紧接着道:“想必这位,就是您亲点的琴姬。我瞧着这身段,应是个俏人。” 见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项右右脸色突变,还好这会有整张面具挡着,没被人发现。 “你关心一个琴姬做甚?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关心下你母后,她最近可愁得慌。再说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她玉说罢,拉起彤慧向塔外行去;紫玉也跟上她们。刚到门口,扶玉又转过身来,对里面的人道:“你们排演五遍后再回去。” “是……” 众仙姬领了命,项右右这才如释重负。刚才紧张得,她小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会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忙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玉姑姑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总之下回,一定要好好谢谢她,看来一顿大餐是远远不够了,还要再加些别的才好。想到这,她又回到原位,与众仙一道再次演练了起来。 将近快太阳落山时,他们方才回返。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着方才排演时,自己借着那高度,看到好几层的看台,里面除了桌案外,便无其它的东西,想来这弦应该也不会藏看台里。 下水台前,她又仔细往水潭里看了看,“水至清则无鱼”,里面也没见到什么会发光的东西。那就还剩下母神像了,那么大一尊、几十米高,不会飞还真没办法上去啊! “你今日怎么这么沉默?”丝绮觉得她有些异样,拍了拍她问道。 “没……没哈,就是有点累。”她道。 “我看你是被吓到了!”谁知丝绮嘴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第92章 在彼中河 “开玩笑!我可是被吓大的……”她随口道。 “你别说,今天长公主点你名时,我还真替你捏了把汗。”丝绮突然小声说道。 “是……是么?”她一听,也有点心虚。 “不过,明日过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再过几日,我带你去我家玩!” 见丝绮这般说道,她忽然心中一暖道:“好呀,到时候我也带你参观我们家花田。” 柏舟在她俩身后听着她们的谈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众人刚行至“蔽月坊”门外时,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呦呦鹿鸣,大伙忙仰头望去。只见一大群仙鹿,背上似乎还载着些人,从他们头上一晃而过。 “快看,是各族的仙贵们……”此时,有女仙扼腕高声嚷道。 她听罢心中一喜,望了眼柏舟,小声在他耳旁道:“不知我家嫂子,有没有来啊!” 本以为他会傻愣着思量半天,谁知道他竟反问道:“你说那臭鸟?我刚瞧过了,没见到他。” 她一听立马呆滞了。在她印象中,他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千鸾的。眼下还是头次听他用这种略带嘲讽、又外加不屑的腔调,说出“臭鸟”这二个字来。 晚膳前,他们回屋去换上了日常的衣服,丝绮不知何事突然被舅母叫回“金风玉露”去了。这会子,只剩下他俩同桌吃饭。 “你们方才看清那些仙贵的长相了么?” 她忽然听到旁边那桌的女仙开始聊八卦了,忙竖起耳朵听了去。 “鹿儿飞得太快,没太看清具体模样。”一女仙道。 “你猴急什么,明日不就都能瞧见了。”又一仙姬道。 “那我明日可得好好装扮装扮,指不定被哪位贵首瞧上了呢!”最先发话的那女仙又道。 “算了,就我们这鸟毛面具,谁瞧得上咱啊!”一人抱怨道。 “嘘,小点声。要让主子听到你埋怨,说不定又会被扔海里喂大鳌了!” 听到这,她有些诧异,难道这里真有做错事会被当作饲料喂鳌的惩罚吗?先前在“金风玉露”也听人说到此事,当时还以为是开完笑的。找时间问问丝绮好了。 “诶,你刚才怎么这么叫咱鸾哥呢?好歹人家之前还帮过咱的。”她这会突然想起他称他为“臭鸟”的事来。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柏舟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我那只是一时气话!”被他这么一提,她想起之前是有在他面前骂他来着。这家伙,学这些倒是很自然。 “噢……”他若无其事地吃着。 噢你个大头鬼!她心中嘀咕,迅速用完餐食,便与他一道往厢房走去。两人一路默默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这气氛,有点尴尬啊,跟以前大不一样哦!她觉得有点诡异,快回到屋前时,忙找了个话题。 “下午我瞧见紫玉姐姐了,她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有话要说。” “估计是被你新娘子的样子惊艳到了!”他想了想说道。 “什么新娘啊,那是演出服好吗!”她争辩道。 “我觉得挺像喜服的。”他又道。 “行,你说像就像!老抓不住重点……”她埋怨完,又接着道:“我想说的是,千鸾没来真可惜。” “你想他啦?”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她的背影道。 啊?!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她转过头去看向他,心中揣测,又接着道:“想啊,难道你不想吗?” “我……”他低下头去,半晌,才缓缓道:“也想。” 天啊,他这语气,这姿态!她只恨自己这会没见到他的表情了,想必一定跟千鸾思念彼凤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了。可他不是对渊仕卫有意思嘛,难不成是想脚踏两只船?我去,这小蛇未免也太花心了,这样不对啊。 “你记得我教你念的《柏舟》那首诗不?”她觉得她这个当麻麻的,这时候有必要提点一下,让他树立正确的爱情观了。 “记得啊!”他这会又念了出来:“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念到这,他停了下来,望着她又道:“后面是什么来着?” “我去,你学霸啊,记信这么好!我就只教了你一遍。”她这会目瞪口呆,想想自己那会可是反复读了十几遍才记住的。 “当然要记下,这可是你教我念的第一首诗,还跟我名字一样。”他自豪地道。 她听罢,不禁举起大指,又接着问道:“那你知这诗的本意么?” “你不是说,是要对君王忠心吗?”他问道。 好,那是自己当时胡诌的。她捂着额头,半晌才又看向他,郑重其事地道:“其实啊,这诗真正的意思讲的是,对自己心爱人之至死不渝的信念。也就是说,当你爱上一个人后,就不能再左右摇摆,想着另外一个人了。” “我没有啊!”他听罢突然道。 “那你为啥一面惦记着渊侍卫,一面又思念千鸾!”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忽然身后刮来一阵风,柏舟轻轻一挥衣袖,取下了脸上的羽面。 呀,他在外面就能摘下面具,怎么做到的。她情不自禁地扯了扯自己的,却发现依旧紧紧地粘在脸上。 她好奇地看着他,借着院中的灯火,她瞧见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这……这五官虽然还是之前的,但这神态怎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仿佛是历经过世间沧桑才会有的深沉啊! 她见他盯紧了自己,突然又向前几步,将她紧紧逼退到廊柱旁。这霸道的气场极具威慑力,压得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去,他这贪婪的眼神、一反常态的样子,是……是想干嘛!不会是想吃了我!她这会脑中突然冒出个“蛇吞象”的画面。 “你……是不是……没吃饱?” 她颤颤巍巍地转了个身,躲到另一根廊柱后,又道:“我去帮你……找点宵夜。”说罢,刚要转身往外跑去,只听他在身后大喝了一声。 “站住!” 第93章 臭鸟不来吗 不知怎地,柏舟这一声叫唤,仿佛有魔力一般,项右右整个人立马杵在原地不动了。 “你方才说什么?” 我……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她听着他生硬的质问,脑中忙回忆起刚才的场景。我好像教育他不能脚踏两只船啊!难不成是被我发现了他的心思,想杀人灭口?不会,好歹我也是他半个麻麻啊! 不对不对,眼下不是揣测这个的时候,想到这,她忙开口说道:“我刚才说,千鸾这次要能来,我就把紫玉姐姐介绍给他,嘻嘻……”她将自己打算替他们说亲的事给道了出来,却把紫玉已有心上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是么……”柏舟将信将疑,再次向她走近了去。 嗖……身后刮来一阵凉风,项右右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忽然一个黑影从柏舟身后穿过,他机敏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见着。 项右右见状,忙上步到柏舟身旁,拽紧他的腰带道:“有……有鬼么!” 忽然那个黑影又从他们背后一闪而过,两人速转身。 “啪啪”两声响,她只觉得肩膀被一只鬼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吓得立马抱紧了柏舟的腰。 “你俩刚才说我坏话,我可是听到了!”清冷、性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人迅速回头望去。 “千鸾!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她欣喜若狂地拉起千鸾的手,说曹操曹操到,想不到他的出现,还“救了她一命”。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下午没瞧见你啊!”她激动地接着道。 “我自己有翅膀,还麻烦那些兄弟干嘛!”他一副“这又是何苦呢”的表情。 项右右听了,也不住地点头。心想着大家都是神兽,自是要相亲相爱的呢! “你刚才说,要送个紫玉给我,是何宝贝,好看吗?”千鸾问道。 “她要给你说亲。”柏舟这会突然冒了句。 “你要给我说亲,谁呀!不会是他!”千鸾说完,突然伸出手去,捏了捏柏舟美艳的脸蛋瓜子。 瞬间,他呆呆地盯住了他,手里依旧揉搓着那粉红的腮帮子,惊讶地道:“这手感……比我的还细嫩啊!” 谁知他说完居然还凑近鼻子嗅了嗅。 我去,这场面,真辣眼睛!她见他俩脸贴在一起,羞得小脸一红,还好他们瞧不见。 “拿开你的臭手!” “啪”一声响,柏舟拍开了千鸾的手,一脸不悦。 “他今天吃错了药吗?”千鸾见他如此,歪身到项右右耳旁,悄悄问道。 “感觉像是大姨妈来了。”她道完,又立马拉起柏舟的手,摇晃着撒娇道:“好啦,舟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啦!您瞧鸾老大他都来看你了!”说罢,她取来羽面,替他戴起。 “大热天的,戴这个干嘛?”千鸾见状,立马伸手去扯他二人的羽面,不料只取下了柏舟的。 好嘛,白费劲给他戴上了。她正想着,又听柏舟道:“她的在屋外揭不下来。” “这是何故?”千鸾一脸惊讶地走到她跟前,忽然捏起项右右的下巴,摸着她脸上的面具,好奇地研究起来。 “因为她是女的。”柏舟拉回千鸾的手,淡淡地说道。 呀,原来是这样!项右右此刻如醍醐灌顶,立马明白了为何柏舟能轻易取下这羽面,而自己却做不到的原因。先前怎么没想到这茬啊,彤慧再怎么防也不会想着去防男人!她突然有点鄙视自己的智商来。 千鸾听罢,又转到柏舟面前,打量起他来。 “我脸上有字?”柏舟见他盯着自己看个没完,没好气地问道。 只见千鸾挑了挑眉,猛地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口中振振有词道:“难不成,长公主觉着你不好看,勾引不了龙伯锦昱?不应该啊!” “啊……哈哈哈!”她瞧着两人,捧腹大笑。 谁知柏舟突然扭翻了千鸾的手指,一脸凶样喝道:“你以为他也像你,有龙阳之癖么?” 咦……他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她觉得诧异。记忆中,自己好像只对紫玉提起过这词。 “什么意思?”千鸾不懂,一脸好奇地问道。 “他……夸你帅呢!”项右右在屋前一把将他俩拉开,抽动着嘴角叨道。 “谢了啊!”千鸾埋头理了理衣裳,又道:“那事进行得如何了?” 她听罢,迅速推开房门,又瞬移至他二人身后猛地一推手,将两人推入房中,随即用脚蹬紧了房门。 “嘎……你……要做甚!” 黑暗中,忽然传来千鸾的怪叫声,项右右忙燃起房中烛灯。见柏舟这会已将他扑倒在圆桌边,正叠在他身上呢。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柏舟回过神抽搐着跳起来,一脸嫌弃地扯出压在千鸾身下的衣裙。 千鸾这会也站直了身子。 “对不住啊,刚才一时心急,用力过头了!”她点头哈腰,边笑边道歉。 “没诚意!”只听柏舟又冷冷地说道。 我去,这家伙,今晚还“蹬鼻子上脸”了啊!她一时没辙,抓耳挠腮地瞅着他。 俩人这会活脱脱的一幅“没头脑与不高兴”cp既视感。 “一月不见,你这力气又长进了啊!”千鸾依旧调侃着她。 “哎……光长力气有啥用啊,还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一屁股坐到圆凳上,取下羽面,垂头丧气地说道。 “凤……可需鸾相助?”千鸾突然捏着嗓子,用戏腔妖里妖气地唱着,还搭上了她的肩膀。 他这一唱一搂,硬是整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歪过头咧咧嘴道:“不……不用了!” “不必跟我客气,帮咱家玉凤,心甘情愿!” 谁知他说着说着,竟随心所欲地坐到她大腿上,又搂紧了她的脖子。 好你个臭鸟,继续拿我寻开心是!老娘我这次就不动声色,看你能整出些什么花样来。想到前几次,差点被他气出心脏病,她这回果断不言不躁,淡定的坐在板凳上。反正有帅哥主动投怀送抱,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第94章 旧友重逢 见项右右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千鸾变本加厉,伸出只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又道:“宝贝,你这是想通了吗?” 忽然,千鸾的身体缓缓地漂了起来。她一瞧,柏舟正立在一旁,双手握紧两拳头,满脸涨得通红。 他这是……在施法!她立马起身打开房门,微笑着目送千鸾轻乎乎地向门外飘了去。 “我开玩笑的,你们放我下来!”屋外传来千鸾的求饶声。 让你作……看我再给你加个“西门滚筒3000转”!想到这,她也立即对着他施去一法。这可是之前她好不容易缠着丝绮学来的,估计柏舟都还不会呢。 只见千鸾就这么着,像只风火轮似地,飞快地转出了“蔽月坊”。 “哈哈哈……看他下次还敢不!”她笑得前扑后仰,张开五指送到柏舟面前,大叫一声:“give five!” 柏舟先是一愣,又见她挑眉冲着那手努了努嘴,这才缓缓立起手掌。 “合作愉快!”只听啪一声,两个巴掌拍到了一块。 …… “万花朝”这日的清晨,屋外的鸟鸣声将半醒半梦中的项右右唤醒。她刚睁眼,就见一人侧卧在自己身旁,盯着自己瞧。 “千……千鸾!”她好不惊讶,“你……你怎么进来的!” 只见他一手抵腮,微抬顶起上半身,眼角上扬冲她笑道:“转进来的呀!” 她眨巴着大眼望着他,一脸疑惑道:“你昨夜不是……” “被你俩转走了是!”他甩了个白眼。 “谁让你就知道戏弄我!”她也撅哝着嘴。 “我容易嘛!想着你二人在此会有危险,便接了长公主的贴子,谁知竟被你们这般不待见。早知如此,我就不自讨没趣……”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侧过身子蜷缩成一团。 “好了啦……别矫情了,我跟你道歉!”她这会想起那被转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的,又觉得自己昨晚是过分了些,忙推了推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 谁知他听罢,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她道:“我问你,你俩是不是好上了?” “啥……”这没脸没皮的家伙,这会又胡诌什么呢?想到这她忙道:“怎……怎么可能!” “那他昨天夜里搂着我,一个劲地喊‘阿右、阿右’,害得我一宿都没法睡,只好跑来你这了。”千鸾满脸不悦,叽歪道。 “啊……呵呵呵……”她尬笑着,心里琢磨他怎么老喊我名字呢?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他左右打量。 “你……你又想干嘛?” 千鸾突然觉着她眼神诡异得很,忙将双臂环在自己肩上。 “嘿嘿嘿,你刚才说……你俩昨晚……啊!”她挑了挑眉,比划了个搂抱的姿势,一脸坏笑。 好刺激有木有,这两人终于那啥了啊!她立马躁动起来,一面拍着自己的大腿,一面捂嘴“嚯嚯嚯”地狂乐个不停。 “你有病啊!”见她一副中了邪的模样,千鸾突然鄙视地说道。 “快说,你两谁0谁1啊!”她跪坐在他身旁,一把拿捏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阿璃,我以前只当你率真,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要我替你治治吗?”他突然坐起,直言不讳道。 “喜欢yy两帅哥怎么了!你们男的不是也爱yy两美女吗。”她听罢立马反驳道。想起以前在学校,有些“道貌岸然”的男同学总爱为这事,集体批判她们来着。“再说了,还不是你和彼凤先如此,又不是我凭空捏造的。” “彼凤……”千鸾低下头,轻声念出这两字。 见他有些阴闷,她突然后悔自己嘴快,忙推了推他,岔开话题道:“你昨晚怎么进来的,这里有结界,你居然能来去自如?” “就这点把戏,还拦得了我!”他嗤之以鼻,又接着道:“我想着好不容易见着你们了,不多说说话就太可惜了!可谁知你那么早就睡了,我只好跑去找他了。”千鸾说完坐起身来。 对哦,白天实景彩排真的太累了。她想起昨夜柏舟回房后,自己随便洗漱了两下,头刚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过去。 “对不起啊,不知道你会回来。” “道歉就不必了,让我当你是彼凤,抱会!”还不等她答应,千鸾就立马搂住了她。 “你要对他好点噢!”忽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她听罢,不解地问道。 “就是……” 他刚吐出两个字来,就听见屋门“嘭”地一声被重重推开了,只见柏舟穿着中衣,满脸惊恐地冲到床边,一把将千鸾揪到床下,劈头盖脸地喝斥道:“你做什么了!” “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千鸾举起双手, 柏舟偏过头来,瞅了眼跪坐的项右右,见她衣衫整齐,才缓缓放下他。 “我们没事,他只是想彼凤了。”项右右从未见过柏舟如此焦躁的神情,忙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袖。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打扮打份,一会等着看你们的表演!好怀念我们三同台的日子呢……”千鸾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胳膊,边道边向屋外走去。 “你当真无碍?”待他出屋,柏舟立马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哈!”她注视着他,只觉得他的神态、行为举止都大为反常。往常的他,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冷静,万不会像今日这般急躁,除了自己赶他走的那次。 “倒是你,与之前有些不同了!”她将他拉到妆镜前,替他梳理起头发来。 “哪里不同了?”他问道。 “哪都不同了,越来越像个热血青年了!”她笑道。 “你……喜欢吗?”他透过镜子的反射,盯着她的双眼。 “我一直都很喜欢小白呀!”她替他盘好了发髻。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转过身子,望向她道。 “今日正式演出,要打扮漂亮点。”她手中拿着发钗,专心替他装扮着,似乎没听到他刚才这句。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重复道。 第95章 丝绮生气了 项右右这会已在他发髻的左右两侧,插上了两片大大的羽毛装饰,愈发地显得他仙气飘飘了。 “真好看!”她将他转到镜前,让他也能欣赏到镜中的自己。 “阿右……”柏舟郑重其事地叫出了她真名。 她愣了愣,才缓缓回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如今与千鸾一样,都是个男子……” “那又怎样?”她边替他涂着口脂,半张着嘴问道。 忽然之间,她眼前这张刚抹好的烈焰红唇,直突突地冲向了自己的双唇,在上面啵一下盖了个印。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外屋有熟悉的声音。 “你……你们……” 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嘴,一抬头就见丝绮正一脸恐惧地盯着他们俩。 虽然,项右右先前就在丝绮面前“将错就错”过,可眼下当真被她抓了个“现形”,确实还是有些尴尬啊。 “我们……试妆呢……” 她瞪了柏舟一眼,心想,一大早的搞什么飞机,他刚才是亲了我吗?她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羞死人了!”只见丝绮双手悟着眼睛,飞快地冲出了屋子,扔下这么一句。 “你等等,听我解释……” 她突然有种对不住丝绮的感觉,刚要追出去,就被柏舟一把拉住。 “你和千鸾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干嘛突然亲我?”她实在想不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我……我……就是想……亲你……”他那温润如玉的脸,突然涨得老红,结结巴巴道。 “亲我干嘛……你……你俩变态啊!” 她心中想着,肯定是千鸾那个混球,不知道又教了他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这会又拿自己当实验品了。 “你以后要再这样乱来,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她气冲冲地将他推出屋子,嘭地一声关紧了门。 这小蛇,不会是情窦初开了?她靠在门上,心中好一阵扑通乱跳,揣度着:这样可不行啊,喜欢谁都不能让他喜欢上自己啊!先不说自己迟早要离开这里的,一件没有结果的事,哪个现代人愿意去做呢?再单就这个世界来说,他二人的主宠关系,以后自己与若璃互换回来,又该让他怎么去面对呢……她思前想后,柏舟都是最惨的那个。所以,这事绝对不行! 想到这,她快速地洗漱完毕,又上好妆,出门直接去寻丝绮了。 日出东方、普照大地,“万花朝”这日的三仙岛,尽显一派“百花成锦”的光景,而瀛洲主峰更是“千朵万朵压枝低”的场面。庆典时刻将近,众仙姬们整装完毕,在扶玉的带领下,向着“无韬塔”的方向行去。 “喂,你别不理我啊……” 项右右这会从队伍最前面,慢慢退到丝绮身旁,跟她并肩走着,小声地说道。虽然整张脸都被那华丽喜庆的面具遮挡住,但从她的语调中,还是能听出一丝窘迫的。 丝绮依旧不言不语。从项右右早上在膳堂寻到她时起,她就没回过她一句话。 “你哪里不爽,说出来啊……”她急得大声嚷了起来,一时忘了自己的身分。 “文澄,跟紧些!” 忽然她听到扶玉的喝斥声,只得怏怏地跑回了原来的位置。 此时离庆典时间还有个把小时,塔内只有些打理侍奉的仙娥与仙侍在场。众仙姬来到此地,先是倚着那塔底潭边的石板,按顺序站好来。 项右右立在最靠大门边的位置,正望着丝绮发愣,耳边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仙子,我们主上有请。” 她转头,见到一名龙伯内侍官打扮的人,冲着自己拱手行礼。 啊?不会是锦昱找我,他要干嘛,难道是认出我来了!她心头一紧,忙看了眼门边的扶玉。 “去,想是有事情交待。”扶玉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不陪我一起么?”她颤巴巴地问道。 “我这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有内官在,你只管安心。”她安慰道。 “好……好的。” 她吞咽了口唾沫,转过头又去看丝绮时,谁知让她瞧见了柏舟正挺直身子、够着头,盯着自己。 这些天一定要对他冷淡点,她心下思量着,忙转去跟着内侍官,向外行去。 刚出了塔门向左,来到塔背处,她瞧见一位头戴金冠、身披龙纹大氅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 这人是锦昱吗?感觉有些不大像啊。她见这身影不太熟悉,一时好奇得厉害。 “主上,人带到了。”那内官行礼说完,就见这人缓缓转过身来,确实不是锦昱。 呀,又一个帅哥,是谁呢?之前没见过啊!她细细地打量着这位主上,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张成熟稳重的脸上带着惊才风逸之感。 “听少司大人说,你就是替国君抚琴之人?”只听这人问道。 “是,正是小的。敢问您……您是?”她道。 “这位是我们龙伯国的农睿王。”旁边那内侍开口说道。 农睿王?她好生惊讶,之前在龙伯宫里,没听锦昱说过还有这么一位王爷啊?难不成是…… “我是国君的叔叔。”这帅叔叔开口说道。 果然是那位皇叔,她心中叹道。当时自己只是在书架后,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并未见过他,想不到他这次也来了。这皇叔保养得真好,一点不像叔叔,看起来更像是锦昱的哥哥。 “王爷好!”她忙行了个礼。 “这次的事,还需仙子劳心费力!”只见他说着,从那内官手中取来一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哇噻,这皇叔,不仅颜值高,情商也高,一见面就送礼。哪像那个锦昱,帮他弹琴这么久,连个谢字都没有。 她这会竟然埋怨起锦昱来了,想当初,不知是谁一想到龙伯新君与长公主,就怕得要死来着。 项右右望着那盒子,突然想着,这趟差事办下来,也能集到不少钱财,后面的旅费应该是足足的了。她又忍不住在面具下咧嘴笑了起来,一时忘了给个答复。 第96章 庆典时分 “仙子是嫌弃这凡间的俗物?”农睿王突然问话,还一脸疑惑的样子。 “王爷客气了啊,这是在下分内的事。”项右右“警醒”过来立马回道,又接过那小盒子。 忽然瞧见这王爹,盯着自己好一阵瞧。眼下她虽戴着整脸面具,但还是觉得这氛围有些怪异,忙道:“您还有其它吩咐吗?” “不好意思,是本王失礼了。”王爷这才回过神来,忙拱手道歉。 “没关系!您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准备着了。”她鞠躬行礼。 “仙子请自便。”皇叔说罢,摆了个请的手势。 项右右转身离去,只听身后那帅叔叔发出声感慨,“真像……” 我的天啊,这皇叔不会是认出我来了!想来若璃之前与锦昱相好,他肯定是认识她的。她赶紧加快脚步,回到塔内。 又过了半晌,塔外传来阵阵谈笑声,好像是有许多人,正在相互寒暄着。 塔内众仙姬领了扶玉的命令,按昨日彩排时的位置,刚刚站好,就听到有人大声唤着“吉时到……” 只见正门外,身着不同服饰的两列人群,由配戴紫玉的上仙们引着,陆陆续续地进入到塔内。 项右右眼尖,立马就在人群中瞅见了千鸾。这些都是被邀请来参加“万花朝”的各大仙族的贵人,还真不少呢!她瞧见那些人,有许多还是拖家带口来的。 其中有一位贵妇,头顶着一只盘龙金冠,两耳各挂一只翅膀形状的大耳饰,朝天耸着。一席金色长裙珠光宝气的,斜露着右肩;绣珠披帛斜搭过左肩拖到地板。 这位女士,比咱岛主还要贵气啊!看她的衣服样式,倒是与泰国传统的民族服饰有几分相似。她想起以前去泰国旅游时,见过这种类似的打扮。 呀,她身后还跟了几位穿束腰对襟长衫的男子,衣服颜色也各不一样。这几人是她的保镖吗?项右右好奇得打紧,忙数了数,九个男的加她,正好十人。看来这一队人马,是仙贵里面最庞大的了啊! 她又瞧了瞧千鸾,估计全场也就他是形单影只的了。难怪他说是为了我们才接帖子的,若单为这宴会,他肯定也不愿来呢。她心中又生出好些感激。 塔内这会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潭边似乎已没有太多能站脚的地方了。这些仙家贵首们,便先后施展出各自的本领,飞身于那些高处的看台内。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项右右瞧着他们亮出各自的法宝或法术,什么样飞上去的都有,觉得甚是搞笑。还是我们千鸾的金翅膀最拉风,面具下,她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她拍了下脑壳,责怪自己今早怎么没让千鸾帮忙瞅瞅看,那母神像上有没有藏弦呢。 我这什么脑子啊!她边埋怨自己,边抬头去望千鸾,忽见头上正面对着母神像的看台,还有几个位置是空着的,心下想着这些应该是给岛主他们的。 此时,岛主正与刚才那皇叔领着头,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彤慧与锦昱,渊仕卫又跟在他二人身后。五人在几名仙娥与仙侍的跟随下,缓缓进到塔内。 这锦昱,怎么这么矫情,大暖天的,不怕出手汗啊!此时,项右右瞧见他两只手都戴着金色的纱制手套,一时好奇得厉害。 难不成是他手伤还没好,用手套遮着?可都过了十来天了,那掌事又帮他寻了仙膏……还有,紫玉姐姐不是也有一款疗伤圣品,依她与彤慧的交情,也应该会拿给他了。 想到紫玉,她又转头四处望去,在那群均匀立在潭边石板上、配紫玉的上仙中,寻找着她的身影。 半晌,终于让她见到个个子高高的女仙,站在最里边。她怎么这么低调啊,都快站到母神像背后去了。 项右右扭头望紫玉时,正好与身后的柏舟四目相接,她突然觉得尴尬,忙将脸转了回来。 这时,又听得“嗖嗖”几声响,岛主他们五人纵身一跃,便上到了那几间空着的看台内。 渊侍卫果然得岛主器重,这个时候还能贴身呆在她身后。她瞧见他紧随着岛主,也飞上了那正对母神像的最高席位中。 彤慧与锦昱则去到了她左侧略低些的看台内,而岛主右侧的看台则给了那皇叔,其余各仙贵的看台都在他们的下方与左右两侧。 待其他众人全部在看台中坐下,岛主走到台边,平伸出双臂,做出一个欢迎的手势,对在场众人道:“多谢各位莅临我瀛洲主峰,与我三仙岛同贺母神十万华诞,请!”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柏舟与丝绮鸣响了“钟山玉磬”,一位衣袂飘飘、珠玉生辉的女仙,头顶金色步摇冠、身披七彩锦缎连缀云肩、脚踏云头履,身着七彩轻纱羽衣裙配五彩璎珞,绕着母神像至下而上回旋三圈后,浮于水台上空众宾所在高度,两臂缓缓敞开,随后施一斑斓法术,又双手平置于胸前,唤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紫笛来。 哇噻,这洛神一般的仙女,是谁啊!项右右抬起头瞪大了眼,细瞧了去。只见她缓缓吹奏起紫笛,那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引得沉鱼出听。 这身形,怎么像……是……扶玉。没想到自己的玉姑姑,吹笛子的造诣,竟是这般的出神入化,难怪刚才回来时,就没见到她了。她惊得一批,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法术高超的上仙,没想到她还是个笛子演奏大师。 也只怪自己太不敏感,想来她是那“蔽月坊”的ceo,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怎么服众呢。 一曲欢乐奏罢,众仙贵皆起身拍掌,只听得一位仙家道:“许久未见,少司大人的笛声依旧如此玄妙,勾起本仙主的无限遐思,不知农睿王做何感想啊?” 称赞就称赞呗,还拉上别人干嘛,一点都不诚心实意。她听着那声音从右上方传来,忙转头望去,却瞧不见说话的人。 第97章 建木有谱 “能再次欣赏少司大人的天籁之音,乃本王三生有兴。”只听那皇叔回道。 “各位谬赞了。” 头上传来扶玉的声音,只见她缓缓降于最前侧的水台上,随后又起身飞起,落到一旁的石板上。 半晌过后,听得玉磬响起,萧起笙和之时,两个水台缓缓升起,空中现出无数的七彩花瓣。那十二位舞蹈的仙姬,从外侧的水台一齐飞至半空,四位一组面朝一方宾客、嘴角挂笑、翩翩起舞。看得各位仙家是目不暇接,更有甚者干脆立起身子,撑着看台的栏杆、伸长了脖子,瞅她们死命地瞧。 原来这几个姐姐是要跳“飞天”的啊!项右右恍然大悟,难怪彩排的时候,她们的水台不会起来呢。这一个两个的,都法力高深、深藏不露啊。估计这群人里,就属她自己最“渣”了。 几支舞曲轮翻过后,众仙姬退去,水台上只剩下她与柏舟、丝绮三人。 呀,马上就到我了!她思量着,忽然打了个颤,也不知是水潭上有些凉气,还是一时紧张的缘故。 看台上方,只见那龙伯皇叔缓缓起身,转着身子向岛主与众仙拱手行礼后,又接着道:“今日借母神十万华诞之际、三仙岛‘万花朝’之时,我龙伯皇族诚心在母神面前行‘纳彩’之礼,望成新君与长公主的白首之约,两国终身为盟、以结永好。”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锦昱的声音接着说道:“接下来这曲《满庭芳》为本君所做,只为求得佳人芳心。” 不早就芳心互许、米已成炊了嘛!还求什么求,做给谁看呢,直接办婚礼得了。她心中叨叨,又听见上方传来三下缓慢的拍掌声。 塔底缓缓响起玉磬的旋律,柏舟与丝绮已起了手。随着中央小水台的缓缓升起,一连串空灵的音符灌入耳内,时而如松涛起伏般连绵回响,时而如山谷回声荡气回肠,时而又似汨汨水流、时而更如徐徐春风,激柔并起、多弦合鸣,直叫人或喜或悲、或泣或笑;更有颠狂者五感并发、悲喜迸进、感慨万千。 曲毕之时,那半空中看台内的听者,有惊、有叹、有喜悦、有掩泣,全场鸦雀无声,半晌后方闻得有人拍掌,随即掌声崩裂、久久不息。 三人起身行了个礼,待塔内再次恢复安静后,忽听得有人感叹道:“这曲子作得好,弹得更妙,不免让人忆起遂尹仙尊来啊!哎……只可惜……” 若璃她爹啊!想不到这九州仙族里,还有人惦记着他,想来遂尹爹爹的琴艺定是极高的,要有机会能跟他学学,该多好啊,哎……想到这,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今日大喜之日,不提悲伤之事。”只听岛主忽然说道。 随后,又听那农睿王补道:“正是!今日我龙伯国除了此曲外,还另备了件至宝赠与岛主。” “何宝,快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啊!”只听周围有仙贵起哄道。 我去,这些仙人莫不是托?她忽然觉得这场面好生熟悉。便仰头张望了去,只见那龙伯皇叔走到看台边缘,一抬手,向空中抛出一物。 不多会,这物泛着金光缓缓打开,观礼台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一本发光的小书册呀……《天书奇谭》啊?她惊得张大了嘴。 只见这书,在空中留下了几行字。她仔细瞧了瞧,怎么像是减字谱啊,好像还是这《满庭芳》的前两句。 顷刻,有人施出一法,将这书册收了去,那串曲谱也瞬间化作乌有。 见施法之人是岛主,她好奇心泛滥:咋滴啊,还怕人看了去,真的是天书么? 忽听又有人道:“这好像是本曲谱!不会是建木的……” 啥,建木的宝贝?在她印象里,这个世界中,能发光的一定都是宝贝。难道又是若璃她爹的遗物,说不定与琴弦有关。想到这,她立马竖起耳朵细听。 “不瞒在座各位,刚才大家所见为建木的《有谱》。”那皇叔字字铿锵道。 《有谱》?建木的曲谱名这么搞笑的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没谱》、《不靠谱》、《摆谱》这些曲子啊…… 她刚想笑,又听见岛主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道:“王爷怎会寻得此物?” 对噢,这个可是建木的宝贝,怎么会在一个龙伯王爷的手里,还被他拿来,当做宝贝献给彤慧她娘?她心中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说不出具体是些什么,只觉得这东西背后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此谱是我们新君在建木修习时,遂尹仙尊亲传亲授所得,方才的《满庭芳》便是依该曲前几句编做而成。”只听那皇叔又道。 锦昱果然在建木呆过,看来还学走了不少好东西。按理说,这曲子……若璃应该也是会的。她听罢又思绪漫天飞了起来。 “皇叔,我……”锦昱突然打断了他,欲言又止。 四周安静了半晌,才又听有人道:“本仙怎么记得,龙伯新君之前……是与遂尹仙尊的女儿交好的?” “对呀,我也听说了,当时好像都谈婚论嫁了!”又有人补道。 “各位,莫要道听途说,我们新君心悦之人一直是长公主。只是那建木若璃,死缠烂打罢了。” 谁知皇叔突然颠倒黑白地诡辩起来,听得项右右是青筋直冒。好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还当你是个好人。都以为建木没了,若璃好欺负是! “可本皇怎么记得,是你们的新君,在自己成年礼上,死缠烂打地追着建木若璃不放呢?” 突然头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千鸾!只见他立起身子,走到栏杆旁,低头望了眼水台上的项右右,又对那皇叔与锦昱投去了个蔑视的眼神。 咦,还有这挡子是,莫非他先前说若璃大闹锦昱的成年礼,就是因为这个……先不管这此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这神鸟……果然是过命的交情啊!平日里老没个正经,关键时候还真是给力! 第98章 出塔 项右右这会真想冲上去抱他一抱,只可惜自己不会飞。 “是啊,我记得……”有人附和道。 “我也……” “咳咳……”岛主这时忽然咳了咳,四下里的闲谈声立马静止。只听她道:“如今建木已被灭族,敢问新君为何要将此物赠于本岛主?” “本君……” “自是为了长公主。”锦昱刚开口,就被皇叔打断。 此时,彤慧也站了起来,拉起锦昱的手,面向一众仙贵说道:“各位仙长,这是我与昱哥哥的约定。他为了我,纡尊入建木峦修习琴技,待得到至高的琴法后,便以此为礼,向母后求娶……” “慧儿……”彤慧话音未落,就听到岛主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我c,都是些什么人啊,说出这种话,还要不要脸!就这样也能当神仙?项右右听得咬牙切齿,心中一个劲地为若璃鸣不平。 如果这会在这里不是她而是若璃,见到这情景,会不会气得跟他们大干一架啊!她只埋怨自己功法低微,没法替若璃教训这群乌合之众。 “想不到,竟是‘美男计’啊?”塔内又一片哗然。 “这位上仙说笑了,我们新君同本王当年一样,入建木只为学艺,其他的皆是误会。”皇叔说罢,又向岛主行过一礼,接着道:“今日所见只是该谱的头两句,待大婚后,我龙伯国自会奉上整本曲谱,届时还请岛主笑纳。” 原来这个指鹿为马的皇叔,以前也去过若璃的老家拜师学艺啊。如今建木没了,他就这般诋毁他们,真是个白眼狼。还有这锦昱,先前说什么“要护若璃一生周全的”,眼下看来全都是“放p”,真的比晨宇还过份。 “死渣男!”想到这,她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忽然她瞧见有一人从观礼台上飞下,降至她前方左侧的水台上。 呀,是玉姑姑,她是什么时候跑上面去的。项右右望向她,只见她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与柏舟道:“你们爹娘在外面等着,快些跟他们回蓬莱!” 啊……这么快就要遣我们走啦,可琴弦还没找着啊!她缓缓地跟在最后,三步一回头地望向那母神像。 刚走到门口,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她刚低头看时,忽然那物猛地将自己向后拽去。“哗”一下,她被拉回了原位,顿时有点反胃。 丝绮见状,急忽忽地跑回到她身旁,扶起她。她见了,心中万般感激,站稳来,回头一瞧,自己身后居然立着长公主,手中还握着鞭子,正笑容满面地望着她。 感情是被她那鞭子给扯回来的啊,她心中一颤,想起了小柒。想不到今日,自己还是尝到了这鞭子的味道。 “长公主,不知您这是何意?”项右右故作镇定,拱手行礼。心中却不安,她不会是认出我来了。 这会扶玉与柏舟已回转过来,锦昱也从看台上飞落到水台,牵起了彤慧的手。 “昱哥哥,我们还没好好打赏这位仙姬呢,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彤慧挽上锦昱的臂膀,娇嗔地说道。 “别胡闹!”上方传来岛主的声音。 彤慧听见自己的母亲发了话,又立马收起那神鞭。 片刻后,又听岛主道:“正午将至,还请各位移步‘芳馐殿’,共享万花宴、品玉醴泉。” 看台上的众仙贵听罢,纷纷为之一振,紧随着岛主飞落至塔底的石板上,井然有序地出了塔门。 “你们一会跟着我。”扶玉对他们仨小声道完,转身又对锦昱道:“国君请先。” 玉姑姑这般谨慎,是怕长公主欺负我们!她思量着,从那次彩排时,她似乎就在想方设法地帮着自己避开她彤慧。 她真是个声明大义的神仙,帮理不帮亲,多谢她了啊!可眼下,自己若因为害怕彤慧,就这么放弃找弦,那先前做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见众仙贵已跟着岛主行出塔外,彤慧也挽着锦昱,朝门口行去。柏舟此时忽然牵起了她的手。他这一举动,虽让她觉着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反抗。三人一道跟在扶玉身后,慢慢地走在人群末端。 项右右看着身旁的丝绮,想到她刚才奋不顾身地跑到自己身旁又扶起自己,就仿佛那时的小柒,突然心中一阵内疚。 长公主的淫威,可不是所有人都敢冒犯的。 “你不生我气啦!”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爹娘他们……”丝绮说一半又沉默了。 她爹娘,怎么了?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忽然她觉得被柏舟握紧的那只手,渗出了许多汗,她忙将手抽了出来。 “有点热。”她不自觉地抽动嘴角笑了笑。 柏舟望着她脸上的那张面具,一言不发。 此刻,那些配戴紫玉的上仙,也纷纷从两旁的小门出了塔。她瞅了瞅,咦?怎么又没见到紫玉姐姐了,是方才先离开了吗?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 刚踏出塔外,她就见到文叔与文婶在小广场的一角,翘首等待着他们。她忙朝夫妻二人挥了挥手,忽然感觉头上闪过一道白光,立即转身仰头望去。只见从塔尖缓缓向下披来一层光束,仿佛将这“无韬塔”罩上了个防尘罩一般。 这神法,会不会与琴弦有关啊,看看再说。想到这,她张大了嘴,目光随着那光罩运动的方向,缓缓落下。 “我先去找阿爹阿娘了……”耳旁响起了柏舟的声音。 “好,我一会就来。”她回道。 眼瞧着那光罩快要将整座塔罩住,应该是不会有了……她心中思量着刚要转身,只觉得有人在背后重重地给了自己一掌。她整个人立马向前飞了出去,“嘭”一声又摔回了塔内。 “啪……啪……”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鞭响,又是那支带着电的鞭子。 她鼻中哼了一声,缓缓起身,朝门口望去,只见此时的大门已经被白光挡住,柏舟、锦昱正用手捶打着那片光罩。 第99章 自己送上门 塔内,除了自已外,还立着个拉长了脸的长公主。看来这光,又是法术结界了。 “长公主,您……是舍不得我?”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眼下这情形,想必彤慧早已发现,这弹琴之人就是她最介怀的若璃了。只是她是如何知道这事的,项右右也不得而知。 彤慧故意将自己在最后一刻推了进来,一定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如此也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了,趁着如今只有我与她,新仇旧帐一起算。项右右如是想着,一时间变得冷静异常。 “阿慧,你要做甚?” 岛主的声音铿锵有力,穿透过白光结界传入到塔内。虽然伴随着些隆隆的杂音,但还是能听得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彤慧并不回答,只是一甩神鞭,冲着项右右大声喝道:“建木若璃,我正不知要去何处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这算是送上门来的么?她思量着她的话,又听见外面锦昱的叫声。 “岛主,求您想想办法,打开这结界……” 谁知彤慧听见那声音,本就凶神恶煞的脸上,五官立马扭曲了起来;一时间恨得出鞭对她狂甩了去。未想都被她条件反射地左跳右跳,暂避开去。 见彤慧一脸怒火,她心中喜不自胜,乐道:老娘可不是当初那啥也不懂的小宫婢了。 忽然,门外再次响起锦昱的大喊声:“阿慧,快开门,有话好好说!” 忽又听见有人问道“出了何事?”不知是不是那皇叔。 “阿璃……她……在里面!”只听锦昱坑坑巴巴地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那人呵斥着。 “我……我不想……招惹事端!”锦昱声音颤抖。 项右右听着他的语气,不免起疑:难道……他早就认出我来了?她脑中浮现出之前的情景,是那次吗…… “可恶!” 彤慧又一声怒吼,猛地一抬手,将鞭子甩到了半空中。只见那长鞭周身泛出殷红色的光芒,在空中来回晃动了几下,歘一下,变成一只巨蟒,身上还长出两对翅膀,停在了她的头上。 什么术法,这么厉害!这……这是鸣蛇!眼前这只由神鞭化成的鲜红如血的蟒蛇,像极了《山海经中次二经》中记载的鲜山上的这种动物。 看来项右右高兴得太早了点。 只见这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发出阵阵巨大的敲击磬石的声音,面目狰狞地盯着她,感觉像要一口将她生吞活剥了去。再看彤慧,也周身散着红光。 见这情形,她立马高呼一声“浩天”,便将遂尹仙尊的神剑给唤了出来,让它也停在了自己的头上。 塔外传来阵阵骚动,似乎还有争执之声。她仿佛听到了文叔、文婶,还有柏舟、扶玉的声音。 “长公主戾气太重,很容易老的!” 忽然,从两人上方的母神像处,传来一阵人声。 彤慧一时诧异,忙仰头看去,只见神像的大手掌上立着一个人,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二人。 是千鸾!他刚才没有出去吗?项右右瞧见这人身后的金翅膀,一时想不出他为何会留在殿内。 “都是你家哥哥,托我帮忙,害我差点困死在这!” 千鸾边说,边从天而降,落在了项右右身旁。之后,又对着长公主头上的血蛇,呲了呲牙,只见那蛇摆了几下、越变越小,最终又变回长鞭回到了彤慧手上。 项右右见状,便也收了“浩天”,又望着千鸾道:“你说是柏舟他?” “没错,昨晚他跟我说起这事,我见他如此痴情,便答应了。” 他说罢用手拨了拨头发,又搭上项右右的肩膀,还握起她一只手,面向长公主,笑道:“托长公主殿下的福,我能与我家阿璃独处了。” 见千鸾又没个正经,她忙将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又是唱哪出啊?” 谁知他没有回答,而是对她抛了个媚眼,看得她心中毛毛的。要不是彤慧在一旁看着,估计又要给他一拳了。 “长公主殿下……” 此时忽然从母神像的身后,边嚷边跑出来一个人。项右右瞅着这人,怎么是紫玉姐姐,她也在里面没出去吗? “这鸟人,刚才就一直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我看到了,便偷偷地藏起来,想看他玩什么花样?” 她……她竟然叫翼皇鸟人,这也太没礼貌!项右右惊讶地望着这人,看身形倒像是紫玉,可这谈吐举指,怎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彤慧听罢,突然瞪大了双眼,愤愤不平地大声吼道:“居然连翼皇都被你勾了,果然是水性杨花,与缱皌一样!” 听她唤出了个从来没听过的名字,她心中嘀咕道:缱皌是谁,不会又是与锦昱有关的女人? 此时,几人眼前闪过一道金光,只见那白光罩子瞬间消失,岛主领着几人,从塔外走了进来。 “岛主,这便是您调教出来的好女儿?” 忽然站在岛主身旁的那位皇叔,刚正不阿地抛来了这么一句,惊得项右右一时不知所谓。 这皇叔不是彤慧那边的反派吗,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她?她想起他先前那副谄媚奉承的小人嘴脸,与当下这正人君子模样着实大相径庭, 谁知岛主还未言语,扶玉就先上前一步,拉着彤慧,对那皇叔道:“快道歉。” 玉姑姑这是要干嘛?为什么要彤慧向皇叔道歉啊?她这会更摸不着头脑了。 “姑姑!你怎么也向着她!”彤慧骄横地瞪了一眼项右右,接着道:“当年要不是她娘夺了昊晟皇叔的心,你二人恐怕早已‘琴笛合鸣’……” 谁娘……夺了皇叔的心?她心头一紧,若璃的娘吗? “你胡说什么?”扶玉突然大声喝止住她,望向那皇叔。 从没见着扶玉如此生气地吼过人,她忽然感到此事非同小可。 “怎滴不是!当年缱皌已与遂尹欢好,还百般勾搭您的心上人,您不恨她吗?”彤慧理直气壮地说道。 第100章 丝绮定亲啦 此话一出,项右右立马瞠目结舌,还好有面具挡着,其他人瞧不见她的表情。 彤慧这张嘴……哎呀,好大的信息量啊!她一面感叹着这些人的关系听起来好复杂,一面慢条斯理地缕了起来。 遂尹是若璃他爹,那缱皌就是她……我娘!我娘,她与锦昱的皇叔……不可能的事。肯定是彤慧她又在满嘴跑火车了。看玉姑姑的态度,绝对不是这样的。 她望着扶玉,原来她与那皇叔……此刻她真的好想问问她,关于若璃爹娘,还有玉姑姑的那些前尘旧事。 “住口!”岛主突然一声狂怒,如雷贯耳,顿时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去,彤慧老娘发火了啊,接下去该要给她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大骂道“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了。她想着电视剧里,有好些这样的情节呢。 谁知岛主并没有按她安排的剧情走下去,而是走到她面前轻摆衣袖,只见她脸上的面具便地“倏”一下,消失不见了。 “建木若璃,真的是你!” 岛主见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略有惊讶,但立马又柔和地说道:“既然你来替我慧儿庆贺,本岛主自不会怠慢。先前她有何得罪之处,还望你海涵。” 岛主这话说得,还算是中听。我本就是来替锦昱弹琴的,又不是来捣乱的。项右右心中想着,忙向她行礼道谢。 “母后,她和那个翼皇定是串通好了,要打我秘境的主意!”彤慧这时突然又嚷嚷起来。 泥马!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天你非要给我安个罪名是!她心中骂骂咧咧,突然……咦?她刚说啥“秘境”来着,这里还有个秘境啊!难怪我到处找,都找不到琴弦,一定是藏在那里了哇! 她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岛主道:“你要找的东西,不在这,还请早日离开瀛洲!” 我去,这岛主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她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哎呀!您误会了。”她忙解释道:“我是真心诚意来祝贺长公主与龙伯新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 “是么?”彤慧听罢,斜眼瞅着她问道。 “我发誓,比珍珠还真!”她竖起三指升过头顶。 “那他为何要男扮女装!”彤慧此时突然又恶狠狠地喝道。 不是,被她发现柏舟男扮女装混进来的事啦!妈啊,赶紧想个好点的理由搪塞了去,不然指不定要被她挫骨扬灰了。她望了眼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旁的柏舟。 不如说他本就是个女的,只是喜欢扮成男人的样子到处跑?我去,这种理由,说出来有谁会信啊!她急得不行,突然晃眼瞧见了渊仕卫。 得了,就说他爱上渊仕卫了,扮成个女子想要今天跟他表白呢!这理由虽然有点磕碜、还对不起丝绮,但也算说得过去。 她这会瞅见丝绮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杵在塔门边,望着里面发生的事呢。 就这么办,她刚要开口,又听得岛主一声怒吼,似乎比刚才更气愤了。 “仙娥中竟有男子!” 嗖的一声,只见她左手一抬一握,一张金色的长弓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弓的全身,还冒着橙色的火焰。 果然是弓啊!方才,她见着岛主进门的那一瞬间,手中握着个物件,闪了一下便消失了,当时她就觉得像把弓来着。 岛主这是要射死柏舟吗?oh, no! 她忙上前一步,挡在柏舟面前。忽听扑通一声音,只见那紫玉已先跪倒在了岛主面前。几乎同一时间,又见那长公主握住岛主的手,满脸恐慌地道:“昱哥哥是被迷惑的!” 什……什么情况?岛主不是要惩罚柏舟,她俩……这是要跟着起哄还是顶罪啊?眼前这情形,她又傻看了眼,实在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岛主饶命哇……”只见那紫玉不停地磕头,嘴中还叨叨着:“小仙仰慕长公主已久,便一直扮成仙娥,诚心侍奉在她身旁,绝无越矩!” “紫曜,你居然……” 长公主俯下身子,将那人的头托起,又在他脸前挥了挥手掌,收去了他脸上的羽面。 啥,他叫紫曜,竟不是我的紫玉姐姐。项右右瞧见这人的长相,分明就是个眉粗眼小的男子,与她那晚见到的柳眉大眼、闭月羞花的女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呀。虽然下巴有些细尖,可看他那微宽的脸颊,倒是有像丝绮舅妈。 呀,这个人难不成是丝绮的表哥!她突然想起丝绮说过,他表哥假扮仙娥当差的事。 这会,她瞧见丝绮也悄悄来到她身后,伸出头去,瞅着这人。看来是她表哥没错了,那……之前捡到我香囊、又替我出头、还跟我一起喝酒的紫玉姐姐,又是谁呢?她如今身在何处啊?她脑中突然冒出好些个问号。 “扶玉,这是怎么回事?”岛主面向扶玉,质问道。 “他是‘金峰玉露’掌事的儿子,昨夜刚与表妹定了亲,今日扮成女装,来看他未婚妻演出的。”扶玉说罢,牵出丝绮到岛主面前。 又听丝绮战战兢兢地行过一礼,道:“是……是这样。” 什么……丝绮与她表哥定亲啦!项右右感觉胸前被重重一击,仿佛还是十万伏的高压电。不是,她不是喜欢渊侍卫的吗?难怪她今天一直都不说话,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不是因为看到柏舟亲我。 可是,听大表哥的口气,应该是暗恋彤慧的,那他俩为何还要成亲!妈啊……今天是怎么了,“惊喜”一个接着一个的,可他俩是表兄妹怎么能结婚呢! 她望着丝绮与大表哥,忽然想起在古代,是有这么个习惯的。林妹妹与她宝哥哥不也是表亲。 只是这玉姑姑,好像什么事都知道呢!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扶玉。 “慧儿,你方才那话,又是何意?”岛主似乎不再追究大表哥了,又转来问自己的女儿。 第101章 他是我的人 “母后,没……没事了!”长公主眼神躲闪,怯生生地说道。 彤慧这是怎么了,还从没见过她畏手畏尾的样子。对了,她刚才说锦昱又被谁迷惑来着,不会是丝绮表哥。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神仙”剧情啊! 项右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再这么听下去,非要刷新三观了不可。 “既然不肯招认,那本岛主只有问问这张‘逐日弓’了!”岛主说罢,立马拉开神弓,向着那塔顶嗖地射出一支闪着光芒的金箭。 众人皆仰头观望。只见这箭在他们上方绕了个圈,便直直冲着柏舟射去。 “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箭头要刺入柏舟身体那一刻,扶玉抢先一步推开了他。只见那箭擦着他前胸,嗖一下划了过去。须臾间,他那凸起的大抹胸瞬间被划破,里的棉状絮絮飞得到处都是。 而那只金箭则“铿锵”一下,插进了母神像脚下的大石座里。柏舟脸上的面具也被方才扶玉那一推,震落在地。 这“追男弓”什么构造啊,居然知道谁是男扮女装,有透视眼呐!项右右定了定神,上前去扶起柏舟,帮他理了下衣服和发型。 “啪……” 耳后又传来一阵鞭响,还不等她看清发生何事,柏舟就一个翻身将自己护在了胸前。瞬间,只见他的身子好一阵颤栗,一口鲜血“噗”一下喷了出来。 “柏舟!” 她扶稳住他,用自己那艳红的衣袖,在他嘴边擦拭着。 “你干嘛!”项右右冲彤慧怒吼一声,转头又见柏舟背上的二层衣物已被那才那一鞭撕得粉碎,而他裸露的后背已经是皮开肉绽。 忽然,她鼻内一酸,顾不得周围的人,快速撕下内里一片长长的丝制衫裙,替他包扎了去。 “疼不疼啊!” 她眼角着泛泪,边包扎边吸着鼻子抽泣道。想当初,肉体凡胎的小柒,就是被这么一鞭子下去,活活给抽没了的。 “不……不怎么疼!” 见他身子微颤、皱着眉头,还不住地冲自己笑着,她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千鸾这时也行到他们身旁,脱下最外层的华服,披到柏舟身上。他穿起后,又冲他点点头。 “还是你厉害,我比不了!”千鸾说罢,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扶玉忽然弯身向岛主行去一礼,道:“岛主,这一切都是本少司的主意,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您莫要追究。” 岛主听罢,缓缓逼近柏舟,目露凶光道:“你是何人?” “他……他是我的人!” 项右右高呼一声,抹了把眼泪,再次挺身,将柏舟护在身后,毫不示弱。 “既是你建木之人,又为何来我瀛洲主峰装神弄鬼?”岛主大声呵斥道。 听岛主这般质疑,她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依岛主的意思,那我建木的《有谱》,是否也该物归原主?” 她心想着,我只是为了要找弦才来这的,如今你们非要整个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还要找我算帐!那好,我这次就替建木、替若璃、替小柒好好跟你们算算。以“姑奶奶”我现代人的智商,还摆不平你们这些上古蛮荒! “阿璃……”锦昱望着她,满脸愧疚地叫了一声。 “母后,我就知道她来这里,没安好心!”彤慧见到锦昱这种表情,立马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给‘老子’闭嘴!” 项右右冲着她怒吼一声,又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彤慧忙退到了锦昱身后。 这两大仙族合起伙来欺负若璃,保不齐建木灭族的事,与他们都有关系,不然锦昱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她望着那张前男友的脸,突然脑洞大开。tnnd,管他是不是真的,老娘今天就豁出去了。眼前这场景,气得她已经骂过好几轮粗鄙之言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狼狈为奸、恩将仇报,处心积虑地沆瀣一气,干出这些蝇营狗苟、禽兽不如的勾当,还在这里大义凛然地装模作样!” 她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底气,指着岛主与那皇叔的鼻子,劈头盖脸地连着用了八个成语,好一阵痛骂。 骂完后,她瞬间觉得心中舒坦不少,只见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一转头,又瞧见千鸾竖起两大拇指笑着,再看柏舟也是一脸惊讶。 “阿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还不等两位当事人开口,锦昱就一把拉起她的手,做出一副小媳妇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去,这家伙又摆这张臭脸,真是矫情死了,一点国君的样子都没有。她猛地甩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除了这句还会什么!”先前,他就说过好几次这种话了。 “我……”锦昱又是欲言又止。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姐姐我懒得跟你们玩了。 “我们走!” 想到这,她对着身后那两男的,霸气地道了一句,便从岛主与皇叔的身前行过,直直向塔门的方向走去。身后又传来那“小金鱼”的叫唤声。 千鸾见状,拍了拍柏舟的胸口,伸手勾住他肩膀。两人跟紧了项右右向外行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那塔门轰地一声快速关上了去,身后传来阵石破天惊的叫嚣声。 “我这玉醴峰,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话音刚落,只闻“欻欻欻”几声响,还不等三人回头,身前的大门上,就已插入了三只金箭。 见这景象,她立马两腿发软、全身哆嗦起来,方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慨,瞬间荡然无存。 之前打蛛妖时,就经历过一次“冲动是魔鬼了”,眼下她还不吸取教训,一时痛快一时爽,真真是将这位等级不知高出自己几个次元的岛主,给惹怒了去。 骂都骂了,还能咋办,只有强撑了。她想罢,挺直腰板,转过身来。还未开口,又见一束金光向自己冲来,闪瞎了她的“硬化氪金狗眼”。 第102章 太醴峰秘境 完蛋,要死了!项右右心中一颤,两手刚趴到地上,就感觉被人抓着腰带离开了地面。 抬头一瞧,竟是千鸾。只见他右手拽着柏舟,左手拽着自己,这会已经飞到了“无韬塔”的上空,向着那母神像的方向飞去。 片刻后,三人在神像的头顶上落了脚。 “此处不能再逗留了!快用金卵,我们一道离开这里。”千鸾急切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项右右忙伸手去衣内,掏出那只绣着“璃”字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枚金卵。这是千鸾在天空城时给她的,说是危难之际可以唤出大鹏。 刚要砸碎这卵,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道:“等等,我们走了,那文叔、文婶他们要怎么办?” 此时,下方传来人声,道:“岛主,他们在母神像上,我等不敢冒犯。眼下该如何?” 项右右伸出脑袋望去,好像是渊侍卫正带着一群人,围到神像的脚旁。 只听岛主高声唤道:“你们散开!” 片刻,又一只金箭向着他们冲来,千鸾再次拉起他二人飞起,绕着母神转了两圈,却发现这次的金箭竟然一路紧追着他们。 “什么破弓,这么难缠!”千鸾拎着他二人,骂骂咧咧着。 项右右感觉这会飞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千鸾似乎也有些体力不支。她忙道:“快把我俩放下,不然你也会没命了。” 千鸾听罢,加速飞到神像的手掌上方,将他二人扔在神像的掌心中,自己又绕了一圈后,“嘭”地一声,从上方扑到他俩身上,一个回旋将他二人护在了自己的大金翼之中。只见那金箭擦过金色的羽球,“啪”地一声插在了母神双手上方的玉盘正中,纹丝不动。 “可恶!”岛主见状,咬牙切齿地骂着,施法收回金箭。 半晌过后,千鸾方才收起金羽,三人缓缓立起,又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一行人。 “岛主,如何,要再来一箭么?”千鸾似乎玩得不过瘾,突然向着岛主出言挑衅。 只见岛主仰头冲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拉开神弓,只见那弓弦上瞬间现出了三只金箭。 “母皇啊!”千鸾闷叫了一声。 “不要啊,岛主!”又听锦昱撕心裂肺地喊着。 忽然,项右右眼前再次闪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她忙紧闭又眼,心中叨叨道:什么鬼,又刺我眼,闪来闪去不用交电费啊,知不知道什么叫环保啊! 此时,塔底众仙也都忙着掩面护眼,待所有人再次睁开眼时,只见这翼皇千鸾已飞落到水台上,冲着岛主高声质问道:“老妖婆!你把我家那两口子弄哪去了!” “你这只臭鸟,竟敢骂我娘!”彤慧突然指着千鸾的鼻子骂道。 只见岛主一言不发,淡定地环顾了四周,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半晌,她又在扶玉耳旁轻声道了几句,只见那扶玉便转身出了塔…… 项右右方才被那白光晃了眼,再次睁开眼时,竟然发现自己已不在那母神像的手掌心里了。 “我……这又是在哪啊?” 她闻到一阵浓郁的酒味,放眼望去,眼前景象,令她骇然。 这……这是个洞?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瞧见自己如今正只身一人,置身于一篮球场大小的洞穴内。 周围的洞壁上长满了紫色的水晶石,大小不同、长短各异。有的只有拳头般个大、有的竟有丈来高儿,但是都晶莹剔透、棱光闪耀。 “歘”一声,身旁又闪出两个人,她仔细一瞧,竟是柏舟与渊侍卫。 “呀,你们也来啦啊!”一见到熟人出现在自己身旁,她那悬着的小心脏立马安定下来。 “你没事!”柏舟一见到她,就抓着她两肩,左看右看,害得她又浑身不自在。 “我没事,不用紧张!”她拨开他的手,看向一旁发呆的渊侍卫,问道:“这里是哪啊?” 顺着他的目光,向着平缓的坡下望去,她瞧见前方不远处,是一个由紫色晶簇团成的鸟巢状的圆坛,大概两三米宽,被淡薄的紫气环绕着;圆坛正中生着一株挺拔的秃树,虽没有几片叶子,可树杆又粗又直,几根树杈打着转儿向高空中伸展开去,每根枝上的,都有朵殷红绽放的大花。 一束黄白色的光芒,从上树的上方直直射下,如聚光灯一般,打在这株树上,照得树枝上的花儿更加的鲜亮了。 那花,怎么好像是飘在枝头上的,似乎还在微微地转着圈圈?她还惊奇地发现,从这些花的花蕊处,还有一滴一滴的黏液,慢慢渗出,在滴到坛边的紫玉晶石上的那一瞬间,又化成一缕清流汇入坛中。与此同时,紫晶上也泛起层薄薄的紫雾。 她闻着醇香的酒气,不禁叹道:“好神奇啊!这里是……?” “太醴峰秘境。”只听渊侍卫回道。 “哇塞!” 见听到的回答与自己所猜测的无异,她惊喜得叫出声来。 “那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人?” 她望了眼已经走到晶坛边的柏舟,不解地追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兴许是岛主的神箭,误触了传送阵法。”渊侍卫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这样啊!” 她心中思量着,看来这里就是“玉醴泉”的源头了啊!万万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来到了这秘境之中,而且是误打误撞地进来的。 “小右,你真的是建木的遗孤若璃?”半晌又听到渊侍卫问。 咦,他这么问,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好奇,忙开口道:“是呢,先前没好意思跟你说明真相!” “这就难怪之前龙伯新君会那般待你,还有那些琴弦……”他欲言又止。 “你……你知道我来这是为了找弦的?”她瞪大双眼望着他。 “大概猜到了。”他道。 “那……没给你添麻烦?”她觉着自己一直都得他帮助,眼下倒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有,你别多想。能在峰里见到你,我很开心的。”他低下头去,在一块大晶石上坐了下来。 第103章 柏舟入魔 这渊侍卫是怎么了,看上去有些沮丧啊,与他之前那英武、阳光的形象完全不同。不会是听说丝绮订婚的事,才如此的? 项右右刚想帮他打打气,就听见前方传来“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 她忙寻声望去,见那圆坛中有水花四溅的迹象,再看看四周,却没了柏舟的身影。 “柏舟呢,跑哪去了?”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奔至坛边,向坛中瞧去。这一瞧,她立马打了个寒颤,只见柏舟这会正面朝下,整个人贴在坛底纹丝不动。而原本应该是清澈见底的坛水,也渐渐浑浊了起来。 搞什么鬼啊!她忙伸长了手,使力将他整个人翻了个身,让他正面朝上。还好这一小坛子的水并不深,像小区里的喷泉似的,最多也就四十公分高,只刚刚好淹盖住他的身子。 咋还晕了呢?见他紧闭双眼,她忙凝神施法,心中默念那搬运的咒语。谁知竟丝毫不起作用;她又试了两遍,还是不行。 看来这法术在洞里施展不了啊,算了用蛮力。想到这,她忙猫下腰去趴到坛边,伸手拉住他两只胳膊,使劲往上拽。 “给我起来……” 她嘴里嘟囔着,谁知脚下一打滑,她整个人“呲溜”一下也滚进了水里。这“倒栽葱”,害她连吞几大口酒味浓郁、冰凉刺骨的泉水,差点没给呛死。 咳咳咳……她踏着坛壁,撑起身子立了起,又见柏舟还躺在那刺骨的冰泉中,忙将他扶起。 “过来搭把手!” 她冲着依旧坐在那晶石上,像个“思想者”的渊待卫高声呼喊道。可半晌,也不见他起身。 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魔怔了啊!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她顾不了许多,忙向前一小步,反手握着柏舟的手腕,穿进他的手臂内,顺势将他背在自己背上,就像那夜在“澹烟境”里,她背他回厢房一样。 刚迈出一小步,她突然感到肩背上的手快速收了回去,自己也随即被人拉扯住,无法继续向前走去。 他醒啦?可他这是在做什么啊!她一惊,刚想嚷嚷,忽然感觉脖子被人从后方勒住。 “柏舟,冷静……有话好好说!”她坚难地道了句,只觉得那呼吸困难。本能地抬起脚,冲着他脚背狠狠地跺了去。 耳后传来柏舟的闷叫声,她忙趁机敲开了他的手,从他臂弯下闪到另一侧,转过身去背靠坛壁瞅着他。 只见柏舟此时瞳孔缩小、双目血红,直直地盯着自己,咽喉处不停地起伏着。 他……难道是入魔了!仙侠剧里,入魔后的人,眼睛多半都是这个样子的啊!这可咋怎么办呐。 “渊……”她刚转头叫出声来,忽然就感到一个黑影压到自己面前。瞬间,一双大手钳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唇下就传来一阵疼痛。她口里一咸,情不自禁地一个直拳重重击在了柏舟的腹部。 见他松了口,面目僵硬地注视着自己,她心中直发毛。刚转身踏上坛边的台子,想要跳出去,谁知竟又被他扼住手腕,一把给拉了回来,逼退到了那颗树下。 “放开我!”她冲他大声嚷着,来回扭动着被举高的双臂。可半晌过去了,却是徒劳无功。 “柏舟,快醒醒,醒醒!”见拧不过他,她忙反复嘶吼起来,想试着唤醒他原本的意识。可嗓子都喊哑了,他还是两眼发直地瞪着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珠也向外凸了出来。 唇上的鲜血又渗进了嘴了,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忽然,柏舟将头凑到自已脸颊旁,歪着脑袋左右打量起她来,还时不时地吐着舌头。真真的像《动物世界》里放出的,蛇要吞食猎物之前的模样。 “柏舟,冷……冷静,你是人不是蛇!” 她刚想对着他的肚子飞去一膝盖,就觉得自己的双腿被什么东西给缠死了,低下头一看,险些吓晕过去,只见碗口粗的一条蛇尾缠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她脑中突然窜出《白蛇传》中,白素贞喝了雄黄酒现出原型的那个场面。 难道是他刚才栽到这酒池子里,喝多了,这会要现原形?可他的原形不是条拇指粗细的小蛇嘛?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记得小时候看电视里说,遇到蛇只要不动,它就会以为你只是个死物,就不会攻击你了。想到这,她忙泄去力气,闭眼低头,一动不动地在他面前装死去。 忽然,脖颈处一阵骚痒,她实难自控地又耸了耸肩膀,抖了抖脖子。 什么东西啊,好像是……一瞬间,她只觉得颈处的大动脉被咬住了。 天哪,他变吸血鬼了吗!她尖叫一声,立马又“活”了过来,睁大双眼,死命地来回摇晃着脑袋,口中不停地嚷着“住口……” 脖子处传来阵阵疼痛,抓住自己的双手似乎一会紧一会松的。她意识到,他正在极力地控制自己。 趁着他手腕松动的那一霎那,她立马抽手推开了他。 “渊侍卫,救命哇!” 她再次大声求救,趁着喘息的机会,她瞧见了在一旁发呆的“老好人”。 怎么回事啊,他怎么还是一动不动的啊,是“木僵症”犯了吗?这洞里真的古怪啊。她正犯愁时,柏舟突然又一把锁住了她的咽喉,一脸凶悍的模样。 她本能地拍打着那双好似钢筋混凝土般坚硬的手臂。 仙尊爹爹啊,好想立即唤出您的“浩天”来,可……可是那样的话,他会瞬间丧命的,不行啊!眼前的人,他是柏舟啊!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怪,是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战友、同袍…… 她铆足了力气,艰难地反抗着。不知不觉,眼角渗出了两行泪来。 忽地眼前又闪过一束强光,耳旁突然传来激烈的呵斥声,还带着些杂音与回声。 “放肆,竟敢在此辱我圣泉……” 紧接着,头上飞来一个人影,立马将他俩从坛中拽了出来。 第104章 秘境团聚 就在两人离开之坛水的一瞬间,项右右瞥见了柏舟的蛇尾立马恢复成人腿的模样。 救他们之人,将他二人分别放到了远离圣坛的两处地面上,隔开了二十来米远。 她捂着脖子,不停地对着地面狂咳。忽然瞥见一件披帛披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人在温柔地轻拍着自己的后背。 半晌过后,她终于觉着舒服了些,方才缓缓抬头看去,原来是她的玉姑姑啊! 项右右冲扶玉笑了笑,又道了声谢,口中叫唤着“柏舟”二字,转过头去望向另一侧,。 这会,千鸾已立在了柏舟身旁,正向他施去一道青白色的术法,似乎在帮他稳住心脉。 她刚想奔去他们身旁,不想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如何?” 见来的人是锦昱,后面还跟着彤慧,她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了句“关你什么事”,转身就往那头行去。 咦,文叔、文婶……他们怎么都进来了。她见到柏舟身旁围满了人,丝绮这会正冲着她挥着手臂。 “阿璃……”身后又传来锦昱急迫的叫喊声。 她听罢,头也不回地奔跑了起来。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 她惊恐地望着他们几人,总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得打紧,害怕他们也着了魔道。 “我们担心你们,就跟着岛主一道进来了。”只听丝绮解释道。 项右右听罢,瞅了眼正立在圣坛前不断向坛里注入术法的岛主。她是在净化这圣池的水吗?想到这,她忙望向又问道:“是她主动带你们进来的?” “是啊,她刚才在外面起了个阵法,又说想寻你们的,跟来便是。我就跟着一道进来了。”丝绮将事情的缘由说与她听。 她瞧见柏舟这会全身颤抖着,眼皮子还不停地上下翻动着,心中好一阵难过。又见文婶满脸焦虑地望着她,只好点了点头。 “让你们担心了。” 她搂了搂丝绮,又抱了抱文婶,还对文叔行礼道了个歉;见千鸾仍在继续施法,柏舟的状态似乎已有所好转,便呆在一旁默默地守着。 “遂尹仙尊真的是你爹爹?”忽听文叔冒出这句来,她呆住了。 “您也认识我爹爹?”她好奇地问道。 “三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文叔回道。 哈,三百年前,那是多久以前啊,应该是若璃还没出生前的事。 “那会你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只听文叔又道。 “是……是么!”她一听,立马抽了抽嘴角。 oh,y god!这么说来,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好几百岁啦!我去,那这脸蛋、这身形,怎么还跟个少女一个样啊!想到这,她情不自禁转过头去,悄悄问丝绮:“你今年多大?” “三百零八岁!”丝绮随口应道。 好,看来二、三百岁,对神仙来说只是只小奶猫啊。那扶玉说她可以做我奶奶了,应该也有一万二千来岁了,她望了眼正帮着岛主一道净化圣泉的玉姑姑。 真不知道她是用了哪个公式算法,算出扶玉的年龄来的。 可文叔怎么会见过小时候的若璃呢?她刚想问,耳边就传来一声喜悦的叫嚷。 “收工大吉!” 这会,只见千鸾收了术法,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没事了?”项右右听罢,立马蹲到柏舟身旁。 见他缓缓张开双眼,瞳孔的颜色已恢复了原状,神情也变得如往常一般温和,方才舒了口气。 “我……我刚才,没伤着你?”柏舟张开眼,见到她盯着自己,忙握起她一只手,关切地问道。 “没……没,就你那点本事,还伤不了我!”她边说,边将肩膀上的披帛绕到了颈边,挡住刚才被他掐出的红印。 “你嘴怎么破了。”他忽然用大指肚触了触她的下唇。 “啊……刚才一不小心咬的。”她立马用上唇给盖了去。 “你们俩能不能关心下我啊,我可是耗费了五十年的修为呢!”忽然头上传来千鸾的抱怨声,还有点拈酸吃醋的味道。 项右右笑着扶起柏舟,又用手肘撞了撞千鸾的肋骨,道:“少不了你的好处!” “啥好处,以身相许吗……” “可以啊,让‘我麻麻’替你俩主婚!”她调侃道。 噗嗤一声,丝绮捂着嘴笑出声来,文婶也微笑着取出块丝帕,抬起手替柏舟擦去头上的水珠。 “多谢阿娘。”柏舟将头微微低下。 这会,岛主与扶玉也收了那些术法,向着他们几人行来。 千鸾见罢,上前一步,走到众人面前,只见他拱手向岛主行礼后,又道:“我家兄弟不久前帮我除妖时不慎中了蛇毒,至今余毒未清。不想今日被这圣泉给激了出来,险些被那蛇毒侵蚀肉身。眼下我已施法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素,既然大家都各自安好,还请岛主给我‘翼天歌’一薄面,莫再追究。” 想不到这小鸾鸟,编故事的本领比自己强多了。她听他说得这般有理有据的,感觉连自己都要信了去。 岛主听罢,皱了皱眉,还不等她开口,只见一旁的彤慧愤怒地嚷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指不定是他们二人在此行苟且之事,被圣泉反噬了呢!”说罢,她又望向锦昱,娇声娇气地问道:“你说是,昱哥哥。” 锦昱此时,攒眉蹙额、愣怔怔地盯着项右右他们,并不作答。 这彤慧要搁在现代,准是个喷子,她上辈子跟我有仇吗,怎么一见我就跟只疯狗似的乱吠乱咬啊! 她这次果断吹取教训,不与她一般见识。 “不……不是这样的!” 忽然听到有人替自己鸣不平,她忙寻声望去,见那原本一直在晶石上坐着的渊侍卫,不知何时已来到岛主身旁,行礼作揖说道。 这位大好人,终于醒了。 “渊侍卫,你为何总是帮他人,别忘了你是我母后的……”彤慧又满脸骄纵望向他训斥道。 “彤慧,闭嘴!” 只听岛主一声令喝,随即又“嘭”地一声,向他们几人头上放出一只金箭。 第105章 可怕的金笼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金箭瞬间幻化成了一只金色的大笼子,将项右右他们一行六人,禁闭在这鸟笼法阵之中。 “岛主,您这是何意?”扶玉突然瞪大双眼,面露惧色地问道。 笼中之人见状,也都面面相觑,不知她意欲何为。 只见岛主在笼外,对着他们如面对一群困兽一般,鼻中嗤哼了一声,嘴中铮铮道:“建木若璃,我念你乃遂尹遗孤,本想以礼相待。可你竟勾结羽仙族,串通三仙岛叛仙入我秘境,妄图毁我圣泉、断我仙脉,其罪当断灵脉、诛仙根!” 听着岛主的振振有辞,赤裸裸的“欲加之罪”,她瞬间明白了,方才她打开法阵,故意引千鸾、丝绮、文婶与文叔他们一道进来,就是为了将大家一网打尽。好一招“请君入瓮”的计谋,这毒妇,更本配不上神仙的称谓。 “呜……”身边的丝绮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项右右伸手抹了抹丝绮脸上的泪珠,半晌后将千鸾拉回到自己身后,又上前一步行至众人身前。 她张开双臂,像小时候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时,扮演成“母鸡”的模样,目光如炬地盯着岛主,咬牙切齿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他们无关,要杀要剐冲我一人来!” “还有我!” 突然,柏舟也从后面窜到她身旁,瞪着岛主叫嚷了一声。 “你回去,瞎起个什么哄!”她一把将他推到身后。 “就你俩这弱小干瘪的胳膊,哪比得上我!” 忽然眼前金光一闪,只见千鸾再次晾出了他两只巨大的金翅,晃得周围的人各个睁不开眼。 可谁知,就在他那翅尖的金羽碰到了鸟笼栏杆的一瞬间,只听见“吱”的一声响,他立马又将双翼给收了回来。 “嚯……疼!”他闷声叫了起来。 项右右瞧见,千鸾的羽尖上,已经缺了个角,还泛起了白烟。 “你没事!”她紧张地问道。 “没事……过几天就会长出来了。”千鸾将翅膀隐去,不安地说道:“想不到,这破笼子还克我!” 从未见过这位玩世不恭的翼皇透露过此种表情,项右右只觉得整件事的后果,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只是为了找一根琴弦,就牵连了这么多帮助过自己的朋友与长辈,如今害得大家都危如朝露。 这事,真的好棘手啊!眼下要怎么做,才能让岛主不再责难其他人呢?她一时想不出办法,急得直跺脚。 “金笼在一个时辰内便会将你们挫骨扬灰。”耳边又传来岛主那刺耳的声音。 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越想越气,明明一刀就能痛快解决的事,她非要用这种方法来磨死大家。 “不可!”忽然身前又传来一男一女同时制止的声音。 只见锦昱甩开彤慧缠在胳膊上的双手,向这杀气腾腾的妇人拱手作揖道:“岛主,求您网开一面,留若璃一命。” 扶玉紧跟着也在旁劝谏道:“他们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岛主您赐他们几鞭,逐出苍州永不得返便好。母神十万华诞,实不可大开杀戮啊!何况里面还有翼皇。” 咦,玉姑姑说的苍州是这里吗?可这不是三仙岛嘛,怎么变成苍州了?她忆起,之前整理那本旅游攻略时参考的几册书上,好像都只有八个州,外加一个三仙岛,确实没有第九个州的身影啊,难不成这三仙岛就是以前的苍州? “你住口!” 岛主突然冲着扶玉怒斥了一声,半晌才再次放缓语气接着道:“龙伯新君年轻气盛,替她求情也就罢了,你怎也如此糊涂!” “是啊!姑姑,就是她娘,害得您今日仍是孤家寡人!”彤慧这会又拉起扶玉的胳膊摇晃起来。 扶玉听罢,立马甩开长公主的手,冲着她义愤填膺地喝道:“我早已说明,夺他之心的是他的执念,令我孤家寡人是我的执念,皆与缱皌无关!你为何总要揪住她不放?”她说罢,看向了金笼中的项右右。 望着玉姑姑那双闪着诚恳与怜悯之光的眼睛,她心中一阵激动。她口中的那个他,就是锦昱的皇叔了,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啊。她又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那王爷的影子。 打住,现在这关头十万火急,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快想想要怎么出去。 “遂伊爹爹救我!”她立马高喊了一声。 嗖一下,那“浩天”载着青光,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项右右也有一个月没用过这剑了,眼下突然将它捏在手里,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握紧了神剑,朝着那金笼就是一阵猛劈,可每当剑与光束相接时,那些栏杆与这剑尖都像消失了一般,待剑划过后,二者又突然闪了出来,她握着剑柄劈了半晌,也没任何结果。 什么情况,怎么一接触就都消失了,啥也砍不着啊?这笼子难道是个幻象,她突然想到了扶玉教他们的“生成法”,刚想探出手去触碰那些光束,忽然被人拉了回来。 “你不要命啦!” 见自己一下扑到了柏舟的怀里,才知道他刚才又救了自己一命。这会,她总算是想起来了,方才千鸾的翅膀差点被这些金光栅栏烧没了。 “对……对不起,我一时激动给忘了!”她红着脸道。 “这两物皆是神器,相互之间又旗鼓相当,想来是很难争个高下了。” 忽然听到身后的文叔,冒了这么一句话来,她疑惑得不行,盯着他问道:“您的意思是……是它俩都觉得对方很厉害,不想打,所以就都干脆当缩头乌龟,躲了起来?” “可以这么理解。”文叔笑了笑。 不是,这些神器竟然有自己的思想?感情这“浩天”之前,都觉得那些对手是些渣渣,才出鞘应战的啊!如今来了个厉害的,它知道自己可能干不过人家,立马就怂啦?这个神话世界到底是个什么逻辑啊,神器都这么有个性的? 第106章 锦昱下跪 不过岛主的金笼子也怂怂的,这么说来,爹爹的这把剑是顶厉害的神器呢!可是,打都没打,它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想到这,她又握紧“浩天”,口中大嘈一声:“怂个毛线!”又一剑给劈了下去,结果还是刚才那结果。 “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这可真不是一般的术法。”此时,千鸾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脸丧气地说道。 只听笼外,岛主鼻中发出一阵鄙视的哼哼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嘴中吐出四个字,“困兽犹斗!” “你丫的,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啊,找个笼子困着我们,算哪根葱啊?”她此时冲着岛主的后背又大吼了一声,心想着,电视剧里常用的这招,说不定能让她打开笼子。 洞内静了下来,半晌后岛主不但没回头看她,还迈开步子,口中讥讽道:“哼……想用激将法,你还嫩了点!” 我去,这老娘们居然不上当。完蛋了,她要一走了之,这还真就团灭、ga over了啊! 只见岛主向远处的阵法行去,她再次急傻了眼,突然脑子一热立马嚷嚷道:“喂!美女,别走啊!你看我们这里,这……么多帅哥呢,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么?” 那笼中的三位男士听见,脸都绿了;想必他们这会,一定很想揍她。关键时候,她竟想着让人家出卖色相,就连长辈都不放过,也真够大胆的。 谁知岛主根本懒得理她,依旧径直地向外走去,行过渊侍卫身旁时,还不忘道一声“走!” 彤慧这会也一手挽上扶玉、一手拉起锦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顺道着在他们面前说了句:“该用膳了!” 这母女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那么让人讨厌。项右右立在法术栏杆后瞪着她,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见锦昱不理会长公主,依旧面对着笼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她听中叨道:你还不走,是想看着若璃怎么被这笼子挫骨扬灰吗? 忽然,她瞧见眼前的栏杆似乎朝自己身前移近了些,吓得赶紧后跳了一步。 我去,这笼子真的是在缩小啊,一想到过不了多久,里面所有人都会被这邪恶的法术割得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不剩,她肠子都悔青了。 “各位,我对不住你们!”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脆倒在地,哭丧着脸忏悔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们怎会遭这个罪……” “呜呜……”丝绮听罢,也扑到她身旁,两人抱头痛哭。 “我……给你们……磕头谢罪……”她边哭边对着几人拼命地磕着响头。砰砰砰地,额头磕在有棱有角的紫晶石地面,渐渐渗出了血色,那惨状,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阿右……”柏舟猛地拉起他,将她拥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背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 “哥……对……不起……”她靠在他肩头,泣不成声。 “还不走吗? 这时,岛主又在催促笼外的那几位离开此处了。 “昱哥哥,走啦……”彤慧听罢,又拉了拉锦昱。 “阿璃,你不会有事的!” 锦昱走到金笼前,冲着笼子大声叫喊。项右右抹了抹哭花了的脸,转过身来望着他。 “你信我……不会有事的!” 只见他又信誓旦旦地重复了一遍,她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跟本就不是什么若璃。收起你伪善的一面,她永远不会再看到了!”说罢,又转过身去。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身后又传来锦昱的声音,不知怎地,她一听这语气,就觉得恶心想吐,忙用手捂住了耳朵。兴许我就这么地灰飞烟灭了,搞不好再睁开眼时,就回到现代了啊!她抬头瞅着那金笼的顶端,如此宽慰着自己。 半晌,她又满脸愧疚地望着笼里的其他人,准备挨个挨个地鞠躬致歉。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呲呲呲”的声响,紧接着觉得背上一热,余光一闪,她瞧见“法力游龙”突地窜了出来,在自己身后起了个白色的大盾。只见盾外,是一支向鱼叉一样的长刃。再看前方的岛主,正推出一掌,控制着这“鱼叉”。 “险些忘了,你身上还有龙伯秘术,那我便先禁了它!”只见岛主不紧不慢地说道着。 “嘭”的一声,锦昱突然跪下了双膝,嘴中颤颤巍巍地说道:“岛主……请留若璃一命,我龙伯……甘愿称臣,供您驱策!” “昱哥哥,你做什么呢?”彤慧嚷嚷着,立即去拉扯跪在地上的他。 什么情况,男儿膝下有黄金啊!这龙伯的国君为了救若璃的性命,居然对三仙岛的岛主俯首称臣?不会,他这般折辱自己,难道先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如他所说是有苦衷的?是我错怪了他吗? 她想起好几回他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情形,脑中突然嗡嗡作响。都怪自己那么性急,一心光顾着找琴弦,没察觉到这些隐藏在背后的线索,或许更重要呢! 她愣愣地望着他跪在岛主面前,一点国君的尊严都没有,不禁心疼起他来。 半晌,岛主行到锦昱身前,俯视他道:“此话作数?” “作你!” 见岛主那一脸傲慢与蔑视的神情,项右右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有句古话是什么来着,“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她心中恍然大悟,这毒妇刚才故意暗箭伤人,将若璃体内能护她的秘术给激出来,想必就是想逼锦昱就范! 这秘术,用过一次之后,好像会有好长一段的冷却期。她记得之前都是这般,救过自己一次之后,这光龙在短期内都不会再次出现了。定是“法力游龙”能克制岛主的术法,她才会先下手为强,消耗了这技能的。 好你个一石二鸟之计,左右都不吃亏,即便让他救下了若璃,那又如何?其他人保不住不说,还要搭上整个龙伯皇族。 第107章 渊侍卫的秘密 往后一来,整个龙伯国都要听她的使唤、为非作歹了! “真是蛇蝎心肠!” 项右右恨得咬牙切齿,嘴中虽不停地骂着岛主,心中却不停地责怪着自己:为什么我总是马后炮,事先就没瞧出她的阴谋诡计呢?先前看的那些宫斗、宅斗、权谋的剧都白看了,啥都没学到,真是枉为一个现代人啊! “岛主,您放过他们!” 忽然又听见有人发声替他们求情了,她忙寻声望去。咦,他怎么也跪下了?只见渊侍卫这会正边说边向岛主跪了下去,还连带着磕了三个响头,再起来时,也跟她方才那般,额心渗血。 见渊侍卫如此这般帮理不帮亲,她心中对他大为敬佩。 不得不表扬一下啊,“大好人”虽然是岛主的手下,可他内里却是个事非分明、心地善良的人呐,跟玉姑姑一样。 对了,玉姑姑呢?她四下看去,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扶玉就从这洞中消失了。 “渊侍卫……不要忤逆母后!”只听彤慧用她那尖锐的嗓音高声斥责道。 岛主见状,二话不说,立马板起张脸,转身便向那传送阵法行去。 “岛主……岛主……” 她刚行至阵法前,就被跪着行过来的渊侍卫张开双臂,拦了下来。她一脸愕然地盯着他,吼道:“滚开……” “你不要像某些人那样,我母后会生气的!”彤慧边说边瞪眼跪在地上的锦昱,又白了项右右一眼。 真是服了,什么事都能算到我头上,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友谊好吗!心仪他的是丝绮,柏舟好像对他也有意思!她回头看了眼他二人,只见他俩都默默地注视着渊侍卫,女的眼中含着情,男的眼中……说不出的感觉。 只听渊侍卫忽然呜咽道:“属下……属下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岛主微收下颌,一脸威严地望着他问道。 “只是……”渊侍卫卡了半晌,才接着道:“那文仙夫妇是……是属下的爹娘!” 啥完意啊?项右右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忙看了眼文叔,见他一脸镇定,并无任何惊讶状,看来是早就知道内情的。她又看回岛主与渊侍卫。 “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只见岛主面色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黑,冲着他怒吼着。 “都是属下的错,不该隐瞒您,可他们真的是属下的爹娘啊!”他说完又磕了个头。 项右右这回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差的。 “文源……” 忽然,她听见文叔在她身后,大吼了一声,声如洪钟、铿锵有力,打在晶石洞的壁上,还传回来好几阵回声。 渊侍卫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渊……对了,他的名字很好像叫“渊少文”来着。项右右突然回忆起,第一次在龙伯宫里,他救下小柒后有自报姓名来着。当时她也没太在意,后面又一直尊称他为“渊侍卫”,渐渐的她便将这名字抛去九霄云外了。 要不是文叔刚才那一声势如破竹的叫唤,她万万也不会发现这名字里的端倪。 我去,看来是真的,渊侍卫就是真正的“文源”啊!可是,他夫妻俩之前不是说他们的一双儿女,都被大海淹没了么,可为何他会在这里?而且之前在鳌桥,文叔好像也不认识他啊,难道渊侍卫的模样变了?那他们为什么早不相认?还有,真正的文澄又在哪,是不是也在这峰里…… 突然,她脑子里跟轰爆米花似的,嘭嘭嘭地被不断发酵的问题填塞得满满当当的。估计在场的所有人,这会都好不到哪儿去! 只听岛主冷冰冰地道:“念你我主仆一场,我便留他二人条全尸。” “源儿!起来,不必求她!”忽然文叔又大喝一声。 渊侍卫听罢,望向他二人,嘴中不停地唤着“阿爹、阿娘……”,跪行至金笼前,冲着文叔文婶边磕头边道:“对不起……是我害了妹妹,我害了你们……” “源儿……不要再磕了,你头上有伤……” 文婶呜咽地说着,险些伸出手去摸他的头,还好被柏舟止住。 “阿娘,小心!”渊侍卫紧张得叫出声来,又向前凑近了些距离。 项右右这会望见他的额头,不仅破皮淌血,还露出了里面的白骨;又想着,他方才说是他害死了文澄,一时忍不住又流出几行眼泪来。 这会,笼子里的女人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们各个都眉头紧锁,咬牙切齿。 “老妖婆!”千鸾突然大声吼了起来。“今次我若返不了翼州,我羽仙族定会倾尽全族之力,起兵讨伐你三仙岛!” 对呀对呀,我们里面还个翼皇呢,他要死在这了,那可是外交事件啊!她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谁知岛主听罢,嗤哼了一声,道:“我还差点忘了,笼中还有一只笨鸟!只可惜啊,你我两族日后终有一战,如今能提前灭了翼皇,启不快哉!” 完犊子,这样都唬不住她啊,这岛主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她刚才说的“终有一战”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地望向千鸾,只听他小声叽歪了句“活该被人抛弃”。 看不出来这小鸾鸟,嘴还挺毒的!不过……我喜欢,呵呵呵呵……她突然破涕为笑。 眼前,彤慧硬生生地拽起锦昱,与岛主一同消失在阵法中。走前,这龙伯新君还扔给项右右一句“你等我”。 等你……我等你干嘛呢?难道……你还能扭转乾坤了不成?她又抽了抽嘴角,一转身,只见几位男士都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她索性一拍手,道:“好了,大家都别难过了。今天咱阿爹阿娘寻到了自己失散的亲儿子——源哥,多么可喜可贺啊,应该要好好庆祝一番。”她说罢,从丝绮的羽面上扯下几根鸟毛来。 “你要干嘛?”柏舟突然凑到她身旁,盯着她手中的羽毛,不解地问道。 “我先试试,看行不行!”她说罢便盘腿坐了下来。 第108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项右右将手中的羽毛摆放到地面,对着它们念叨着:“天生地、地生天,天地乾坤通有无。” 众人见了,也纷纷坐了下来。她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只明晃晃的亮面托盘,里面还装了七支高脚酒杯。原来她是想跟大伙喝香槟庆贺啊! “这是什么,杯子吗?”千鸾好奇地问道。 她一拍大腿,欣喜若狂道:“成了,能施法了,让我再试试!” 她说罢,又指着不远处那圣坛,念出了一番搬运诀,只见里面的酒泉,就顺着她施法的方向,在空中划出个七色彩虹,落入到高脚玻璃杯中,满了大半。 “来啊,一人一杯!” 她率先端起一只杯子,用搬运术送到渊侍卫手上。柏舟拿给文叔、文婶后,这会又递给她一杯。千鸾与丝绮也各自取了。 项右右举起杯子对众人道:“我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多谢各位对我的关爱与照顾。无论接下来如何,这份恩情,在下一定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她说罢,与笼中的其他人一一碰过杯去,转身又向渊侍卫歪了歪头、抬了抬手,便一口给闷了个干净。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饮下了杯中的酒。 “我这会给大伙喝支歌,助助兴!”放下酒杯后,她突然说道。 “好,好!”柏舟一脸期待地鼓起了掌,千鸾、丝绮也一道跟着喝了起来。 “呵呵呵……听好了哈!” 她说罢,张开大口立马“啊”了起来。几秒过后,只听她口中高声唱道:“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边唱还边拉起两侧的裙摆,扭起了秧歌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啊……” 唱到这两句歌曲高潮部分时,众人都连连叫好,几个小年轻更是激动得跟着她一起扭了起来。 半晌,整首《好日子》唱完跳完,她容光焕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微微一仰头,她似乎发现,这金笼又比刚才小了一圈。立马,一阵心灰意冷涌上心头。 此刻,大伙也似乎有些疲惫了,纷纷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洞中只有那涓涓的水流声与呼吸声。 忽然,眼前闪过一片绿光,她瞅见有人往笼子中扔了颗莲子大小的东西,紧接着对这东西施起法来。 “玉姑姑!”见扶玉又回来了,她惊喜地高声唤道。 只见扶玉正皱紧眉头、手臂微颤地施展法术,似乎正使尽浑身解数。 倾刻间,笼中地面正中的位置里,缓缓地生出一朵白色的莲花。只见那枝干越长越高,花朵也越开越大,不多会就撑到了金笼顶端,还在他们周围洒下一圈淡淡的光罩,像海边的遮阳篷一样,将众人护到了花朵下。 半晌,扶玉收了术法,又对着众人道:“我只能减缓它缩小的进度,你们等我再去劝劝岛主。”她说罢,刚要转身,却被项右右叫住。 “您下次若见到位帮助过我的紫玉上仙,劳烦请您替我跟她道声谢。”她拱手作揖道。 “留着你出去后,自己跟她说!”扶扔下这句,便急匆匆地飞入传送阵法,离了此处。 “谢……谢!”她不禁挥了挥手。 “阿右,他有话想对你说……” 忽然听到千鸾在她身后轻轻唤着,她转过身去,瞧见文叔、文婶这会已经坐到离渊侍卫最近的地方,正说着话儿,丝绮也陪在他们身旁;千鸾与柏舟正勾肩搭背地坐在另一边。 “咋啦?”她笑着坐到他俩面前,瞅着柏舟红润的脸。 “我……我想说……”只见柏舟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啥?”她好奇地问道。 “你说不说,不说我说了!”千鸾见他支支吾吾,便一个劲地在他耳旁催促道。 “我想说……我……一点都不后悔!”谁知他话刚说完,千鸾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道:“瞧给你怂的!” 柏舟见状又一脸不服地给拍了回去,两个大男人,此时就像两只大猫似的,你一爪子来、他一爪子去地闹了起来。 他这是在说遗言吗?她想着柏舟刚才说的话,怎么都觉得都像影视剧里,人们生离死别前说的啊! 既然如此,那我……她想了想,缓缓道:“我……不但不后悔,还很高兴能与你们一起!”她说罢,伸出右手到他二人面前,摆出个要握手的姿势。他俩见了,便一道握紧了手。 “你不去和真的文源说两句吗?”她瞅见另一边笼子内外的四个人,像一家人似的,时不时笑、又时不时哭,便向柏舟问道。 “我去找他……说啥?”柏舟不一脸解地问道。 “还能说什么,说你也心仪他啊!”她努了努嘴。 “哈哈哈哈……” 千鸾在她耳边突然大笑出声来,愣是把她吓了一跳。她一个把掌拍了过去,骂道:“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啊!” “你才是要笑死我呢!”只听他小声反驳道:“这家伙怎么会心仪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要也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偏偏公子。” “你还真是了解他啊!”她一脸鄙视地嘲讽完,又振振有辞地接着道:“那你说他之前为何总是打听他的事,眼神还怪怪的……” “呀……你不会又吃醋了!”千鸾盯着她,没正经地取笑道。 “我又不是你!” 她翻了个白眼,怼了回去,忽见柏舟两颊绯红地盯着自己,像是要把她看穿了去,那感觉说不出来的闹心。 “阿右,我真不是心仪他,是阿爹让我帮着查下呢!”只听柏舟如此说道。 “啥?你早知道他就是文源?”项右右一听,急了,突然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感情,你们又瞒着我,做私家侦探呢!”她瞪着他俩,气得鼻子直冒粗气。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千鸾举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架势来。她见状,又忽地闪到柏舟面前。 第109章 前因后果 项右右双手插腰,弓着上身,像个泼妇似的盯着坐在地上的柏舟,继续问道:“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渊侍卫那日不?”柏舟微仰起头,望向她问道。 “你说在鳌桥那次?”她回道。 “嗯!那时阿爹就瞅出来了,觉得他的神态和动作都很像源哥,虽然样貌完全不同。正好那会,仙驿官又想我们能去瀛洲主峰帮忙。阿爹便想着利用这个机会,探查一下他的真实身份……” 只听他一五一实的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自己,她又好奇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文源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右手臂上有颗红痣么?” 她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忙反过头去望了眼渊侍卫,回过头又道:“那他下巴底是不是还有个疤?” 只见柏舟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先前都确认过啦,虽然他右手臂上没有红痣,但……他确实是文源。那日文叔来送花草,我便将这事告诉了他们。” “他右手臂上怎么会又没有痣了?”她更加好奇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他道。 “那你怎么就确定是他了呢?”她还是一头雾水。 “因为他胸口还有块疤痕,是小时候跟人偷学术法,被三昧真火给烫伤的,阿爹说这处比那痣更重要……” “我去,小孩子玩什么火啊,还是差点烧死‘大圣爷’的三昧真火。那可不是一般的火,连水都浇不灭的啊!他也真够皮的,我们小时候,大人都把火藏起来不让玩的哇。” 她口中忍不住叽歪了一大串,一时想起了《西游记》中,孙猴子被烧焦的模样。 话说小时候,她最怕电视里演这段了,总觉得烧在猴身、痛在她心;之后每每看到悟空又被唐僧念紧箍咒,她就忍不住想跑进去,将这铁石心肠的师父一顿针砭。 突然,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敲了柏舟一捶子,满脸埋怨道:“你这家伙,这么刺激的任务,怎么都不叫上我一块行动么!” “我不想你被人发现,徒增烦恼嘛!”柏舟道。 她听他这么说,觉得他应该在背地里下了不少功夫,忙又问:“难道……岛主院中的花草生病,也是你捣的鬼?” “那……那,不是我,是……阿爹。”他瞅了一眼文叔的背影,有些吞吐。 看来这事,是文叔在那些花草上动了手脚哇!想来他早已“谋划”好了的,虚出公差,实为寻子啊! 她忽然沉默了半晌,又兴奋地问道:“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渊侍卫身上的线索的?” 柏舟脸一红,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扭捏个啥啊,快说呀!”她急得直撞他胳膊。 “肯定是偷看人家洗澡了呗!”只听千鸾在一旁不屑地说道。 啥……偷看渊侍卫洗澡!她这会似乎有点懂柏舟的良苦用心了,心想:还好自己没跟着去,不然肯定要长针眼。 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接着问道:“所以你之前一直看他,还打听他的住所,就是为了这个?” “那不然呢?谁知,还让我看到了……”他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模样,她只觉得他肚里肯定藏着只好大好甜的瓜,忙催促道:“啥?你还看到啥了?” “没……没啥。”他这会脸红得更厉害了。 “还能看到什么,肯定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只听千鸾补道。 “见不得人的东西……那是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她更好奇了。 “反正就是你不能听的……”只听千鸾又道了一句。 她这会实在忍不住了,歪头瞅着千鸾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俩连体人啊!” “是他……他自己说的!”千鸾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你们又暗通款曲,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气得直突突:“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啥不能听的啊?”心里想着,老娘可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在泰国玩那会,什么奇葩没有见过! “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柏舟突然拉起她的手道。 “你们是想急死我的啊!”眼下她好奇的胃口已被他们调起来了,哪有那么容易消下去。 …… “岛主,您听我一言,放了他们!” 此时的“无韬塔”内,扶玉刚飞身至神像上,面向跪在母神掌心中的岛主,替项右右他们一行人求着情。可岛主却依旧紧闭双眼、充耳不闻,无奈之下,她只得转身飞至塔外,用哨声唤来仙鹿、跨上后直向山下而去。 而锦昱这时也心急如焚、六神无主,低声下气地哀求着自己的皇叔帮忙求情,谁知又被身旁拈酸吃醋的彤慧冷嘲热讽了一番。 半晌,只见那皇叔仰头道:“岛主,这建木若璃既是我故交之女,身上又流有魔族的血液。尽管魔帝眼下不愿认她,但今日若因你一时之气,而令她灰飞烟灭,难保日后魔帝知晓了不会追究。到时会发生何事,本王也难以预料,倒不如……” 他话音刚落,只见岛主从高处飞落下,起手再次施以一法,欲重启那传送秘境的阵术。 忽然,塔外传来阵阵长唳、惊空遏云,几人透过两侧的窗子,见到二只金翅大鹏鸟,正围绕在“无韬塔”的上空盘悬着。 “该死的翼皇,死到临头了还惹事!看我出去收拾它们!” 彤慧此时怒气冲冲地唤出神鞭,还不等岛主发话,便风风火火地冲到塔外。“噼啪”几声,她刚挥动鞭子造完势,就见那两只大鹏轰地一声,压着自己的头顶,直冲入塔内,风卷残云般掀起阵阵水浪,淋得塔底几人如若汤鸡。 “岛主,你这女儿不仅刁蛮任性还蠢顿无知!” 只见那皇叔吐着口里的池水,嗤之以鼻。岛主在一旁则像吃了闭门羹似的,一时无言以对。 “毒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突然,他们上空传来阵咒骂声。这几人忙拨开水雾,细瞧了去。 第110章 海上出逃 只见两只大鹏的背上分载着方才秘境中的那七人,齐齐整整一个不差,正停在他们头上。 岛主此时已被眼前影像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已飞出殿外的两只大鸟,大吼了句:“你们……”忙飞身追了出去。 锦昱、彤慧见状也跟着飞出大殿…… 话说回来,就在方才的秘境中,项右右正为柏舟与千鸾吊她胃口的事,与他俩扭打做一团时,只见文叔起身缓缓走到他们身旁,乐呵呵地冲着千鸾道:“小翼皇,你带金卵来了么? 谁知千鸾一听,立马两手捂住自己的上腹,望向文叔,半惊恐、半疑惑地问道:“您……您不会是肚子饿了,要吃我家大鹏?” “一会你就知道了。”只见文叔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项右右见状,一拍千鸾后脑勺,风风火火地道:“墨迹啥,咱阿爹说什么,你照着作就好!” “好……好……”只见他缓缓张开嘴,从里面吐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蛋来。 “不是,这玩意是存在你肚子里的?” “是呀!咋滴……不行啊?” “行……啊,你开心就好!”她脸上肌肉抽抽着,下意识地将手心手背在裙子上来回蹭了蹭。 谁知文叔就那么嘴巴开合了几下,也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又随手施了个法,只见那笼子就被他轻松了给收了去。看得他们几个小辈是呆若木鸡。 我去,这文叔很是厉害啊,竟然能收了岛主的神箭,高人呐。她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封神演义》中的姜子牙与《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来。国之将材,只种花草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这会儿她在大鹏背上,心中还在不停地叨咕着:早知道文叔这么能耐,刚才就不在大家面前耍宝,跳什么《好日子》了。以后要是被他们说起这段往事来,多没面子啊! 她紧拉着大鹏的缰绳,又回头看了看,见岛主正锲而不舍地紧追在他们身后。忙压低头,对千鸾叫道:“还能再快点不?她要追上了!” “鸟背上人太多,快不起来了!” 她瞧了瞧前面那只大鹏,背上只有文叔一家三口,确实是要比他们这只要快些。 “不如一会到方壶上头,我就跳下去!”只听丝绮靠在项右右背上,搂紧她的腰说道。 “不行,决不能把你一人扔在这里!”她听罢,忙歪过头去大声叫道。 今天的风是真大的啊!此时,她喝了一嘴西北风,心想着,不知一会穿迷雾海的时候,会不会又遇到闪电。 眼见二只金翅大鹏已飞离方壶,来快到那深浅海水的交界处了,只听身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响,顷刻间,无数只精卫与海燕鸟儿从四面八方快速聚到大鸟身旁。 只见它们纷纷顶起自己的尖喙,如飞蛾扑火一般,直直两只金翅大鹏身上撞去。 项右右只觉四周扑天盖地乌压压的一片,身子也开始左右剧烈晃动起来。 “快趴下!”千鸾大吼一声,众人随即变换位置,将身子压低,俯贴到鸟背上。 半晌,又从千鸾口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声,“阿右……翎……翎锥……” “翎锥?啥……东西啊……”她脸贴着鸟背,艰难地转动头去望着他。 “那……尖的……”千鸾翘起食指。 “尖……噢……” 她恍然大悟,想起走前,他给自己的一只锥形金色小吊坠,忙伸出手去,从脖子上拽了出来。之前,听他说这东西能保命,又觉得这样子还挺时尚的,便穿了跟绳子,当作项链随身挂在衣服里面,没想到这会,还派上了用场。 她用力扯下金锥,听着千鸾的指示抛向了天空。刹时间,只见头上金光四射,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金针,从锥身四周密集发出,向着那些团在大岛周围的“乌云”射去,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渐渐地,那些小鸟儿便纷纷弃了大鹏而去。 哇噻,这莫不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她觉得眼前的景象很像电视上放的这种暗器,不觉惊叹道。 不管怎样,总算是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她向着千鸾竖起拇指,这会才发现,柏舟不知何时,用两手拽紧大鹏背上的羽毛,又用四肢撑在自己上方,应该是怕她被小鸟们伤着。 她想到头先他的背部,就已经被彤慧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了,后来又在秘境走火入魔浸了酒泉,眼下好一阵心疼,忙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再伤着啊?” “无……碍……” 只听他吱吱吾吾地笑着,之前他那一头女装的发髻早已散开了去,这会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遭,只见他不停地摇摆着头,让那些头发向一方向散去。 “趴我背上,会好受些!”她忍不住道了句。 柏舟听罢,缓缓地匐下了身子。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怒嚎,惊得大鹏“嘎嘎乱叫”,紧接着又听到下方的海浪剧烈翻涌的声音。她突然瞧见四周围,层层水墙从海面下方喷薄而出,瞬间在海上形成一只巨大的水瓮,将他们困在瓮中。 两只大鸟一时找不着路,只得在里面四处乱飞,一会高、一会低,整得大伙像玩“自由落体”似的大声嚷嚷。千鸾见状吹起口哨,控制住两只大鹏。 谁知刚刚稍稍平缓下来,那“瓮底”又突突地窜出几条水柱来,像打水枪似地向空中随机乱射一通。两只鸟儿又开始左躲右闪。 项右右在柏舟身下,瞟了眼那好似喷泉广场的海面。妈妈呀,我不会游泳,这要掉下去,不摔死也要淹死啊!再说了,据说那些巨鳌也是会吃人的。那样的话,还等不到自己被淹死,估计就变成“人肉刺生”了。 她脑中突然浮现出之前电视上看到,生吃海里刚捞出来的生蚝人情景,不禁颤抖了起来。 “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忽然耳畔传来柏舟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但她却听得真切。 第111章 海底惊魂 这会柏舟的一双大手也已经扶住了项右右的手,两人紧紧拽着大鹏的缰绳。 她刚心安了些许,瞬间又觉着整个身子立了起来,只见身旁的丝绮大叫了一声,忽然松开了手直直向海里坠去。 “丝绮!” 她瞪着大眼,惊声尖叫起来,又觉得手心一滑,便索性放开拳头,跟着丝绮一道向海面跌了去。随后,她瞧见柏舟也从那鸟背上跳了下来,面朝着自己伸出只手追了上来。 耳畔只有呼呼乍响的风声与水声,柏舟张嘴大嚷着些什么也完全听不到。噗通三声连响,三人先后落入了水中…… 咦……好奇怪,居然能呼吸? 此刻,落入海下的项右右,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呼气吸气,口鼻也没有被水呛着的不适感。 难道是因为若璃的这具仙体吗? 她着实觉得神奇,扒拉着四肢,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丝绮与柏舟的身影。 这可是她第一次能不用救生圈,而且还是在水下,像只美人鱼一般自由地游行着。她突然有种莫名的畅快感,“咕嘟咕嘟”在周围吐出了好多的泡泡。忽然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影,她赶忙游了上去。 呀……原来她也不会游泳啊!她见丝绮正四肢乱舞、竭力挣扎着,可越挣扎越往下沉,她忙伸手抱住她,深吸一口气送到她嘴里。 丝绮停止了挣扎,半晌才睁开双眼,一见是她,禁不住唤了声“澄……”谁知刚一张口,海水又迅速灌入她的口中。 项右右见状,忙伸出手去抚上她的双唇,示意她不要说话,又再次替她渡去一口气。 这情形让她感觉莫名的熟悉,好像那个梦啊!她脑中瞬间晃出自己梦境中,柏舟替她渡气、阻止她说话的场面。 忽然只觉得背后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腰,还贴在自己背上。她一转脸见是柏舟,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没想到他也能在水里呼吸啊!见他也呼吸顺畅,她思量着:蛇好像吸一口气能在水下呆很久的,所以他也不会被水呛到,应该是这个理了。可是他干嘛贴得这么近啊? “你……”刚想大叫一声“你不许动”,就见丝绮又喘不上气了,她忙又为她渡去一口气。 三人一道缓缓下沉,还好此处尚在浅海区域,海底并不深邃,眼前也不至于漆黑一片。沉着沉着,她突然发现这海底也真是奇怪,怎么连只鱼虾、珊瑚都没有呀?她想起以前在马尔代夫玩浮潜时,那水里东西可多了。 忽然感到脚下能挨着地面了,她便探了探足,才发现踩在了一块块的石头上。立稳后,她赶忙从柏舟臂环内脱出。眼下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了,她对着他俩指了指头上,示意还是一道游上去。 见他二人点头表示赞同,正准备要蹬腿时,只见上方有光亮晃动,放眼望去,只见上面又沉下来几个人。 其中一人手中似乎还握着枚会发光的珠子,将他们四周围照亮了去。她仔细一瞧,原来是文叔一家三口。 那文婶手中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在海底,能有亮光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就能看得更加清楚些了。 想不到他们也能在水下呼吸啊!见到他们三人此时的状态,她心中立马思量起来。文叔修为深不可测,文婶一定也差不到哪去,这两位想必都是隐居的高人。 见他们向自己这边游过来,他们三人也赶忙迎了上去。 刚来到他们身旁,项右右脚下似乎踩到个圆球,忽然一打滑,整个身子便向前伏去,柏舟见状忙拉住她。 啥完意啊,害我差点踩空扭到脚。她踢了踢那突起的光滑球体,谁知那东西就被她这么轻轻一脚给踢着漂了起来。 “啊……” 只见这物浮到她眼前,借着那珠子的光亮,她发现竟然是个大半的头盖骨。骨头中的眼窝处,还坠着几条细长的膜线,像水母的脚一样在水里漂漂着。 文叔见状,忙取过文婶手中的夜明珠,弯下身子放低到脚边细细查看了去。 项右右这会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被柏舟搂进了怀里,而她这会也搂着他。 “你干嘛又搂我!”她忙松开手,跨出一步,吐着泡泡瞪着他问道。 谁知柏舟竟然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你自己跳进来的。” “不会!”她一脸疑虑地瞅了眼丝绮,只见她鼓囊着嘴,一个劲地点着头。她突然小脸一红,赶忙再次帮她渡气。 “竟如此残忍!” 刚渡完气,就听见文叔义愤填膺地喝了一句,她也跟着弯下身子细细查看了去。 这……这,突然她觉得胃里一阵反酸,恶心想吐又没法吐,只得强行给憋了回去。好难受啊,她不忍心睁眼看。 原来这海底,众人双脚所踏之物,跟本就不是什么石头,而都是些断骨残骸,其中还掺着些腐烂的毛皮、衣衫等物件,将这海底铺得满满的,放眼望去根本寻不到边际。 难怪刚落到水里时,有闻到些腐臭的味道。她回想起落水那一瞬间的情形,估计是在水下呆久了,适应了那股味道后,便没再多想了。 难不成……这些都是被彤慧扔到海底喂大鳌的女仙们的尸骨,这也太草菅人命了? 如此惨烈景象,惊得她全身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地起。本来海底就已经很是阴冷了,眼下她更是直打哆嗦。 “阿爹,阿娘……” 惊魂未定时,前方传来一阵渊侍卫的叫声。她随着他们一道走了过去。只见不远远处的一堆碎骨中,夹杂着一件鳞光闪闪、似曾相识的东西。 这个……这个是,是文婶给我们织的背心!她见到渊侍卫已将这件透明的坎肩拾起,并拿到那文婶手边的夜明珠下,来回翻看着。 “我的澄儿……” 文婶一把抓过那坎肩,抱在怀里哭喊着,面色惨白、双目下垂,从眼角渗出一串泪珠儿。文叔见了,忙轻抚着她的后背,不知了说着些什么。 第112章 文婶的身份 这……这坎肩是文澄的!项右右想着这衣服与自己身上的一样,应该是文婶织给女儿的。 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呢?她又想起文叔说他们兄妹两之前掉到海里了,再也没回来的事。 可渊侍卫还活着啊,那文澄?看文婶他们的表情,难道那边那堆白骨是文澄的? 她再次望向文婶,只见她身旁飘了些白色的珠子,还挺大颗的。 哪来的这么多又亮又大的珍珠啊?她正好奇,追着那些珠子看去,只见它们是从文婶的眼中流出来的。 她那一颗颗的泪滴,在大家面前,慢慢地由透明渐渐地转成了淡蓝色,还泛着炫彩光泽,不多会便全都化成了白色的珍珠。 鲛人?文婶……文婶是……鲛人啊! 眼前的影像,令她极度震撼,瞬间呆住了,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半晌没能上来,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堆泡泡。 可她怎么跟人的形态一样啊?她有些疑惑,之前看过的所有神话书里,所记载的鲛人都是人身鱼尾的,他们除了能滴泪成珠外,还能织出一种遇水不湿,且能令穿着者在水下畅快呼吸的鲛绡来。 晚唐诗人李商隐的《无题》中有这么一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说的就是鲛珠;而宋代陆游的《钗头凤》里也有一句“泪痕红浥鲛绡透”,讲的则是鲛人身上的另一种宝贝鲛绡。 呀,这背心莫不是……鲛绡制的!她此刻如醍醐灌顶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与柏舟也能在水下呼吸,而丝绮不能的原因了。 她瞅了眼丝绮,见她气也吐得差不多了,这会刚准备再次为她渡气,只觉得自己的腰带忽然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只见文婶指了指手中的透明坎肩,又指了指丝绮,便豪不犹豫地将它套在了丝绮身上。 项右右瞧见,丝绮在穿上这坎肩的瞬间,她那一吸一呼的动作,立马变得犹如在陆上一样清晰顺畅起来,她便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丝绮这时正要冲文叔文婶下跪行礼,他们夫妇二人忙上前制止;渊侍卫此时也来到她身旁,冲她点头微笑着扶住了她。 项右右瞧见丝绮脸上似乎已有了血色,不再像刚才那般惨白了。还好还好,一切都有惊无险。 对了,千鸾哪去了?从自己落水那会到现在,也过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见到千鸾的身影。 她心中思量着,看来他稳住了没有掉下来,眼下应该还在那大鸟的背上。这样就太好了,一会上去便有人接应,真是团团圆圆、皆大欢喜啊! 六人相互间对视片刻后,欲再次向海面游去。霎那间,项右右只觉得脚底与四周的海水,竟然一起左右晃动了起来。 几人立即转身背靠着背,正面朝外,站成个圈,瞪大双眼向各自眼前的方向直视了去,只见几只黑影从远处缓缓地向他们游来。 “不好,是巨鳌!”只听渊侍卫第一个叫出声来,愤愤地说道:“我眼见着他们吞了妹妹,我要救她的……”他突然哽咽了。 如此说来,那些女仙们说的八卦都是真的,这些大鳌是实实在在的吃人啊,它们还吃了文澄。 眼前这架势,它们是也要把我们几个当盘中餐了吗?只被一只吞了也就算了,万一被几只分着吃,那……项右右突然混身发抖起来。 她刚想开口唤出“浩天”,忽然听见文叔开口说话了。 “它们只是些刚破壳不久的幼鳌。” 啥……是那些巨兽的小崽子吗?可看它们个头也不小哇,应该也有二三丈来宽啊。不过比起那些“游艇”来说,确实是小的。 这时,文叔指了指头上,示意大伙趁着他们还没有靠近,赶紧游到海面上去。众人皆点同意,纷纷划动手臂,踩着水,直直向头顶上方游去。 项右右不怎么熟悉水性,虽然能游,但游不快,被落在了最后。 妈啊,怎么游不动了?她突然发觉自己虽然很奋力地在舞动着四肢,可半晌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转啊。只瞧着身旁的黑影越来越近,她一时心慌,四肢完全没了节奏,乱挥乱摆起来。 这时,只觉得有人一手抱住了她腰的右侧,她便紧紧地贴在了这人身上。 只见柏舟一手抓住自己的左手腕,将手臂长长地支出了头顶,如游泳健儿那入水时,手都是伸直出去那般。 “放松些……我带你上去。” 耳畔又传来柏舟的声音,她泄去周身的力气,任由着他带着,像只金枪鱼一,在水下快速地穿行着。 蛇就是游得快啊!她瞧见不多一会,自己就被他带出了水面,刚露出头去,就见海面上水柱依旧喷来喷去,淅淅哗哗地乱作一团。头顶上二只大鸟,仍旧在没有规律地四处乱撞。 妈啊,大水瓮还在呢,这是要消耗多少法力值啊!她这会竟然心疼起施法的人来。 只见头上一只大鹏见缝插针,躲着那些喷射的水柱,低飞到海面。另一只也正在想着法儿,向他们靠近。 “我这大鹏怕水,飞不低,你们能想办法跳上来吗?”只听千鸾在他们头上大声嚷嚷着。 跳上去啊,这要咋整?她望着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大鸟,脑中顿时又是一片茫然。柏舟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盯着那大鸟看,似乎在想办法。 忽然身旁的渊侍卫纵身跃起,先将文叔文婶二人送到了一只鸟背上,又迅速跳回海中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丝绮,也将她送了上去。这会儿,他正飞到项右右与柏舟头上,伸出两只手递给他们。 差点忘了,渊侍卫能飞的。她破涕为笑,伸出手去抓牢了他的手臂,只见着自己的身子从海下拔了出来。 就在双脚刚离开海面时,她突然感到一阵摇晃,还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自己与那两男的,又一道跌回了海里。 眼瞅着“大好人”飞快地向下沉了去,他俩也迅速调转身子,又跟了过去,重回水下。 第113章 水下寻弦 只见渊侍卫被一条像水草一样的带状物缠住了手臂,正飞快地向着水下的一个大黑影靠了去。 原来他是被海底下的这些鳌崽子,给硬拽了回来啊!她心中一惊,想起了先前在天空城的大蛛妖。 “浩天!” 眼下该自己报恩的时候了。她顾不得那许多,大吼了一声,只见四周青光汇聚,一柄神剑握在了自己手里。 她望了眼柏舟,见他手中也捏着长针,冲自己笑着。她脑中莫名其妙地窜出一句歌来,“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没错了,这歌以后就是俺们的座右铭。她回了他一个笑,立马一蹬腿,朝着“大好人”直追而去。 他俩追到他身旁,项右右立即挥剑,就向那卷着渊侍卫的手臂、似乎还长满了吸盘的“水草”猛劈下去。 谁知“吭”一声响,好像是砍在了钢板上一般,她只觉得从剑刃处传来一阵麻触感,瞬间传导至全身,震得她直往后退,还好被柏舟扶住。 “多谢!” 她稳了稳身子,只见那怪草依旧拽着渊侍卫。我去,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皮实,连“浩天”都砍不断啊。她摸了摸神剑,又与柏舟一道向海底游去。 这时,渊侍卫的右小臂已被那幼鳌含在了口里。而他正奋力地用剩下的一手二腿,死撑在疙疙瘩瘩的鳌唇边,试图不让自己整个身体被这崽子吞噬。 “浩天,给我上!” 她见状,忙扔出浩天,直向那鳌凸起的额头刺去。谁知又是一阵金戈之声,那神剑又被弹了回来。 原来它刀枪不入啊,晕倒……这下还怎么打!眼下她又惊慌了起来,刚才那股子“闯九州”的气势瞬间没了影。 “别慌,有我呢!”柏舟忽然拍着她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道。 呀,他能有办法?她将信将疑地瞅着他。 只见柏舟如同飞鱼一般,快速地穿到那鳌的嘴边,竖起手上的“渡鹤针”,对着缠在渊侍卫手臂上那东西就是一阵狂刺。那针刺的速度,快得跟“啄木鸟”牌缝纫机似的,“嚓嚓嚓”根本就不受水的阻力影响。 半晌,只听一声闷响,那鳌崽子居然松开了大口。缠在他手臂上的怪草也瞬间碎成一截一截的,混杂着些灰色的液体,在四周飘散开去。 渊侍卫些时也趁机逃了出来,与柏舟一道远离了那鳌,回到她身旁。 “厉害啊!”她竖起大拇指对柏舟称赞道。 “先别说了,我们快上去。”只听渊侍卫说道着,便要向海面游去。 她瞧见他用左手捂着右手小臂,似乎有些血从指缝中渗出。看来他有被那兽伤到,要赶紧上岸去处理伤口。想到这,她也收起“浩天”,用两手划水。 此时,自己的衣袖里忽然一闪一闪地亮着光儿。呀,是“七彩玲珑”又在发亮了。 她心头一惊,看这样子,莫不是琴弦就在附近啊?难不成,是在刚才那只鳌崽子身体里? 她猛地停下来,转过头去又望着不远处的小鳌兽,心想: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它能刀枪不入,与那蛛妖一样,都有着非凡的、无法用正常逻辑理解的神力,那肯定是借了琴弦的力量啊!不行,我一定要回去找找。 想到这,她忙转身,又向那幼鳌游去。 柏舟与渊侍卫这会发现她不仅没跟上来,而是又向着海底游了回去,一时不知道她要做何打算,忙回转过去追上她。 游到她身后,两大男人一人架起她一只胳膊,再次往海面方向游了去。 “放开我,我要找弦……”她针扎着大声叫唤,吐出了好些泡泡。 柏舟一听,立马松了手,问道:“在哪呢?” 她指了指那只幼兽。 谁知这会,渊侍卫只当没听见她说的话,依旧拽着她一只手,拼了命地向上方蹬去。 “文源……” 她刚叫唤出渊侍卫的真名,却见四周已迅速聚来好些鳌兽,都跟刚才那只差不多大小,硬是将他们仨围困在里面。 项右右突然生出种始作俑者的罪恶感,又觉得头顶上的光渐渐被遮挡住了,忙抬头望去,只见上方游近一人。 咦,是文叔,他回来帮我们啦!一想到他刚才随便动了动手指就收了岛主的金笼,她立马安下心来。 大概是这位老神仙在鸟背上,一直见不他们三人从海里出来,便想着下来看看情况。 她用力甩开渊侍卫的手,向着方才那只鳌的方向游了去。柏舟见状便立马追上她,二人在巨鳌幼崽之间,一前一后地穿行着。 他俩游到那鳌的附近,项右右发现这鳌一动不动地趴在海底。再游到它额头前,见到它眼睛居然也是闭紧的。 “睡着了啊?”她想着这家伙刚才没有追着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应该是死了!” 柏舟游到它嘴边,捶了捶它嘴外的半截“断草”说道。 “这么容易就……死啦!”她惊得张大嘴,谁知一口海水灌进喉咙里,她忙低下头吐了吐,心想:不会,它有琴弦护体,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舌头是它的要害。”柏舟又道了一句。 “舌头?” 听他这般说道,她才恍然大悟,刚才那有吸盘的怪草,就是它的舌头啊。 它们用自己的舌头缠住猎物,再用舌头上面的吸盘将猎物的血肉慢慢吸食吗?这鳌怎么跟章鱼似的啊!她想起来渊侍卫手上的伤,确实是那种坑状的。 第一根弦是玉碎成了两瓣,就飞出来了;第二根弦也是大蛛妖爆成两半,从它身体里跑出来的。眼下,我试着将它也砍成两截,说不定弦就出来了。她想到此处,忙又将“浩天”神剑唤出。 刚要挥剑朝那鳌猛劈过去,只觉得有人一把捉住了自己的胳膊,转头一瞧,竟是文叔。 “我……” 她刚想解释,只听他道二个字:不可。 咦,他知道我要干嘛吗?可他为什么说不可呢?她有些诧异。 忽然,整个海底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第114章 巨鳌与“潜艇” 项右右敏锐地感觉到,前方深海处有一股震荡波传来,那力道变得异常之大,将海底的那些碎骨都震得飘荡了起来。 他们几人一时间也踏不实地面,都跟着来回摇晃。 妈啊,看这动静,不会是海底发生了地震,引起了海啸了!天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我们能在海下呼吸,也会被这“来自大海妈妈的怒吼”给拍骨折了去啊。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还是先保住大家的命要紧。想到这,她便乖乖地跟着他们几人,往海面上游去。 可是,刚游出了不多会,眼前就出现一团像山一样的黑影,又高又厚,仿佛一座摩天大楼,伴随着海水强烈的波动与巨大的轰鸣声,瞬间矗立在了众人眼前。 呀,这回是只真真正正的巨鳌啊!眼前突然窜出的这只庞然大物,眼睛就有一辆面包车那么大,吓得她压根不敢拿正眼去瞧。 忽然,她感到身前有股吸力,正在将四周围的物体往那巨鳌的方向吸去。看着四周飞起的碎骨,她慌得一批。 完了完了,这回是要被它给吞到肚子里去了啊。 眼前的吸力越来越大,此时四人踩在海底,蹲着身子,又相互拉着,也开始有点“摇摇欲坠”。她见到文叔的一只手,这会正紧紧地抓着地上长出来的一个什么东西。 “你快抱紧我。” 听柏舟对她大叫了一声,她敢忙照着做。又见到柏舟松开渊侍卫的手后,迅速将两手插进海底的泥沙里,仿佛也拽了个什么东西似的,比刚才稳了不少。 身旁的两人见状,也摆出如同他俩一般的姿势。 “呼”地一声响,眼前那巨鳌似乎又加大了吸食的力气。他们几人的身体随着这股吸力,都倒立了过来,向着它嘴的方向飘起。 头上又飞过去几个黑影,她发现是那些鳌崽子们,竟然全都被这大鳌给吸进嘴里。 它……它居然吃自己的幼崽!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这些鳌竟是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子孙都不放过。虽然在自然界中,有为了保证后代营养供给,会吃老公的虫子,像螳螂、还有黑寡妇。 可哪有像它这样,会吞食后代的动物啊,如果这样的话,那它们还怎么繁衍,这简直就是有违天理嘛! 她心中正愤愤不平着,忽然觉得那吸力又大了许多,感觉自己已经快抱不紧柏舟了。 “阿右,不要松手!”只听柏舟又大吼了一声。 “我……我没力……”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能将他抱得更紧些了。 “你不要管我,赶紧变成小蛇,钻到地里去。”她想着如此一来,他还能保自己一命。 “你个蠢货……”谁知柏舟大骂一声。 听见他又叫自己“蠢货”,她虽有些不服气,但此时海水吸力实在太大了,无法让她做过多的争辩。 “我……我不会扔下你的!”他又道了一句。 听到他如此说着,她心中忽然流进一丝蜜糖,还是那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尽管眼下情势危急,但她不知怎么地,有种得苦中作乐的感觉。 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她扪心自问道。脑中又浮现出许多与他的过往来。 第一次在龙伯御书房中见到那个俊美的他;在西羽镇医庐内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还有在天空城时,那个高大的“黄金圣斗士”……最搞笑的是,他睡到一半变成人,头上顶着布袋、脖子上挂着蝴蝶结时的神情。想到这,她吐着泡泡笑出声来。 忽然,后背的肩胛骨处仿佛什么东西砸到了,她双手突地一阵麻目便松开了去。 瞬间,项右右整个人就顺着那股吸力,直冲那大嘴而去。 算了,就这样,挣扎不动了。她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被鲸鱼吞进肚子里的“匹诺曹”来。他……好像在鲸鱼的肚子里活了很久呢!想到这,她又存了一丝侥幸,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阿右……” 忽然,在四周混乱嘈杂的环境声中,她听见了柏舟的叫声。于是眨了眨眼,见身后追上来个人,二话不说,一把将自己搂进了怀里。 这家伙真是比我还蠢呐!她心中思量着,忽然伸出手去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吻了片刻。 只见柏舟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她忽然脸一红,道了句“友谊之吻”,便将头贴到他胸上,听着他那近乎紊乱的心跳声。 至于她为何会在这时候亲他,这吻又是什么含义,此时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她真的是喜欢上这只小蛇了;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喜欢上这个叫柏舟的男子,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不如就这样,让一都结束……他的怀抱好温暖啊!她心想着,渐渐闭上了双眼。忽然,耳旁呲呲嚓嚓的碰撞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那股子吸力,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感觉到自己两脚,似乎能踏实地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了。这脚感,既不像水泥地那般坚硬,也不像是春日的泥巴地那么软绵绵。 我们……我们是已经在这巨兽的胃里了吗?她索性睁开了眼去,本以为眼前会出现一片血肉模糊、破烂不堪的影像,可谁知见到的竟是一片清朗的海天之像。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确实是踩在了什么物体的上方,好像是刚浮出海面一丢丢的潜水艇的感觉。 “我……我们已经死了么?”她仰头问着柏舟。 “阿……阿爹,他……” 只见柏舟愣怔怔地望着前面,又惊又喜地瞪大了双眼。 “文叔……他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 还不等他回答,从海下传来一阵悠远而又沉稳的号角声,只见“潜艇”的四周,白色浪花儿缓缓下沉,整个“潜艇”开始缓缓上浮,他们俩也跟着一起不断升高。半晌,自己脚下就出现了一艘好大好大的蓝色潜水艇。 第115章 大鲲神 潜艇的最前端还立着一个人,好像是渊侍卫。 “阿爹……”只听柏舟激动地叫着,“阿爹是大鲲神!” “大鲲神?” 项右右这才发现,他们脚下的像潜艇一样的庞然大物原来是一条大鱼,好像是自己在蓬莱海边的彩虹门附近,见到的那只大蓝鲲。 柏舟这会欣喜若狂地拉起她,飞快奔至渊侍卫身旁,瞅着他道:“他……是咱阿爹?” “我……我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渊侍卫吞吞吐吐,满脸疑惑的样子。 看来他也是头次见到这种情景啊!项右右心中揣测,忽然望见前方有个“水立方”,立马想起千鸾、文婶还有丝绮,他们仨还在那大水瓮中。 她刚想开口道来,又觉得脚下一晃,三人忙互相搀扶在一块。渐渐地,只觉得这大鲲神靠进头部的身体两侧,生出两片鱼鳍来,半透明的还越来越长。 呀……这是要起飞了么?她觉得这两片修长的大鳍慢慢张开,好像是那大西洋飞鱼的翅膀。 只见这大鲲“轰”地一下,从海下跃起,扑……扑……扑缓慢地扇动着两侧的飞鳍,拍打着海面,他们几人就随着他一道,稳稳地飞到了半空中。 真的能飞呀,好厉害啊!此时,她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有的鱼是永远都关不住的,因为他们属于天空”。这剧是她最爱的国产动画电影《大鱼海棠》中经典台词。 想来,文叔一定也是这般地热爱自由,才不愿入“太醴峰”过被人管束的生活。 飞到水瓮前,大鲲便停了下来。又一阵像鲸鱼的低吼声响过,只见眼前的水墙扒拉一下,像幕布的从舞台顶上拆卸下来一般,全都掉回到了海里。 “阿娘……” 只听渊侍卫大喊了一声,先前被困的那两只大鹏鸟,就载着那三人向着他们快速地飞了过来。 “你们都无碍!” 几人刚经历了生离死别,再次重缝,相互之间该抱的抱、该亲的亲。 项右右搂着丝绮,见到千鸾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在柏舟面颊上嘬了一口。看得她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内心到底是兴奋还是嫉妒。 “你……你干嘛!”只见柏舟一把推开千鸾,捂着脸,像个在公众场合被老公刚亲过的小媳妇似的,一脸羞愧地瞅着大伙。 “我……我替阿右亲的!”谁知千鸾突然指着项右右,信口开河道了句。 什么鬼,我这是赤裸裸地躺枪啊!她瞪了眼千鸾,谁知又听见柏舟说道了一句,差点没吐血。 “她刚亲过我了!” 柏舟刚说完,丝绮他们就盯着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最过份的是那只没脸没皮的烂鸟,还在众人面前补了句:“亲过了啊,那也亲下我呗!” 她这会觉得自己还不如被那些鳌崽子吸死得了,真是太丢人了……正面红耳赤时,忽然从海岸处传来了阵急促的笛声,比之先前听到的还要尖锐很多。 只见又是无数只的精卫和海燕,从四面八方再次向海港处聚集。远远望去,仿佛在海港上方生出了一朵巨大的乌云。 我去,岛主她……又要整什么夭蛾子啊! 只见这朵乌云,快速向他们靠近。飘到他们跟前,项右右仔细一瞧,上面还立着好些人。什么岛主、彤慧、锦昱、玉姑姑,丝绮的舅母、表哥啥的,一个不少;咦……怎么还有个小鬼? 她瞅见扶玉的身后,还有个小人儿,正抱着她的腿,怯生生地探出个头来,原来是阿海啊! 他怎么也来了?她觉得好生奇怪,难道扶玉先前在洞里说去想办法,就是找阿海吗?他一个小仙童,难道会比扶玉还厉害吗? 项右右正疑惑时,只听那云朵里有人开口了。 “仓泽阳,想不到竟然是你!” 这浑厚的女中音、这傲慢的语气,是岛主的没错了,可她叫到的这个“仓泽阳”是谁呀? 她不解地左瞧右看了半晌,这大鲲的背上除了他们六人,再没别的人了啊! “父王!” 忽然,那鸟群背上的彤慧也高声呼喊了一句,声音听起来还很是激动。 父王?她这又是在叫谁啊……忽然她感到脚下晃了晃,瞬间醍醐灌顶,难道是文叔?如此说来,这位一直在蓬莱种花种草的上仙,就是岛主之前的……那么他的妻子文婶不就那些人口中的那位……,她忽然想起在峰里听到过的八卦,瞬间石化了去。 “兄长!是你吗?” 这会,扶玉也瞪大双眼,盯着他们脚下的蓝鲲大声疾呼着。而她身后的阿海早已兴奋得跳到“云朵”的最前端来了。丝绮的舅母与表哥二人,居然在他们身后给跪下了。 看着对面一群人的反应,她这会终于清醒过来,脑子开始正常思考了。 真没想到啊,文叔是大鲲神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岛主的前夫君、彤慧的生生父亲,所以在晶石秘境中,他才能那般容易就收了岛主的法术金笼,救大家脱困了。 这时,哨声再度响起。只见那“云朵”又缓缓地移动起来,从先前在他们头上居高临下,降落至大鲲的额前。 见到这般情景,鲲背上的几个小辈忙探出头去,俯视着鸟群背上的一行人的动向。 只见岛主缓缓行到大鲲神凸起的、像海豚一样的上唇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半晌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如同星辰大海般深邃的双眸,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不知怎地,项右右听着她这句话,心中莫名地一阵酸楚。虽然她先前差点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此情此景,她似乎只感受到一名被丈夫抛弃的女子的哀伤。 “能破我‘逐日弓’的人,这九州四海就那么几位。当时你们从秘境中飞出那一刻,我便已猜到是你了……” 岛主说罢,将脸贴在了大鲲神的嘴边。霎时间,一阵风声水起、水雾四溅,迷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第116章 岛主的过去 又一阵蓝光闪过,大鲲神消失不见,在项右右一行人的一身旁,出现了一位气宇轩昂、光风霁月的仙长,同他们一道立在了团团白色海浪的巅峰。 再转过头去看看文婶,也从先前平淡无奇的妇人模样,变作一位螓首蛾眉、轻云出岫的女神仙姿态。 这才是他们夫妇两人真实的样貌吗?项右右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一样,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好虚幻、好缥缈。 “掐我,使点劲!”她转过头对柏舟道完这话,便将胳膊伸到了他手边。 只见柏舟皱了皱眉,也没多问,便下手拧了过去。 好疼啊!看来不是做梦,确实是真的啊。她只觉得左小臂一阵钻心的痛感传来,赶忙将手收了回来。 “对不起啊!” 听见柏舟在身旁道着歉,她赶忙回了句“多谢你”,便又继续望向对面表情复杂的岛主。 “兄长,想不到您一直都在苍州啊!可您为何不来寻我们!”扶玉这会眼眶泛红,高声呼道。 “是啊!苍王,阿海在苍州好孤独,好想您啊!”阿海此时也叫出声来。 只见文叔冲他二人点点头,笑道:“扶玉、阿海。苍州这五百年来,辛苦你们了。” 苍州、苍王?项右右这会又迷惑了。先前自己整理的九州地图里,完全没有苍州这个概念,眼下听到他们都管此处叫“苍州”,看来这三仙岛的前身就是“苍州”,错不了。 只是一块大陆变成了几座仙岛,这背后应该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事情!就像建木与齐州,因为与魔族的一场战争,便从这世界的版图上消失了一样。 而且这一定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连锦昱给的书上都没有记载;又或者是,只有找到那些记录这个世界的历史书籍,才会有所发现。 好复杂啊!她突然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第一次对找齐所有琴弦的事情,感到莫名的绝望。 “父王,您既然回来了,还请与我们一道回瀛洲!”这时,彤慧也行至岛主身旁,挽着她娘亲的手臂,恳求着文叔。 文叔听罢,并未马上回答她,而是伸出手去牵起身边的文婶,才缓缓对她道:“我从未离开过,只是在蓬莱守了五百年,那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可……我也是您的女儿啊!”彤慧听罢,一脸不悦,高声叫道。 此时虽然是在户外的海面上,可不知怎地,四下突然安静得跟在录音棚里一样,先前那些啁啾的鸟儿们,仿佛这会也都变成了哑巴。应该是有人种下了隔音的结界,就像那“蔽月坊”一样。 半晌,没有人回应,只听彤慧又接着道:“我自能忆事起,从来都没见过您。母后的房中虽然藏着你的画像,可我只能趁着母后睡觉时偷偷将它取出来,飞快地瞧上一眼,再放回去……”她说着说着,开始抽泣。 文婶这时抹了抹眼,轻轻在文叔身旁唤了声:“泽阳……” “没事……” 只见文叔冲她点了点头,又望向彤慧,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愧疚,道:“身为父亲,我此身最后悔的,便是没能将你也一并带走。” 听他如此说,彤慧眼中闪出一丝惊恐,忙抱紧岛主大声叫道:“我不走,我要陪着母后!她……已经很可怜了!” 岛主微笑着抚了抚女儿的脸,道:“好慧儿,咱不求他……咱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 “晗燚儿……”忽然文叔对着岛主叫出了这个名字。 原来岛主叫这名啊,听起来与“仓泽阳”三个字挺般配啊,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无法白头偕老! 项右右此时突然忆起,卓文君用来讽刺夫君司马相如用情不专的那首《白头吟》来。 传说司马相如用一曲《凤求凰》求得了卓文君的芳心,到后来他又另结所爱,伤了她的心。之后便有了这首着名的诗,其中的“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都朗朗上口的名句。 项右右记得当时,晨宇说他爱的是左丹丹时,她脑中还浮现过这两句的。 只听文叔接着道:“今日我现出真身,只是不想你再添杀戮,最终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谁知岛主听他这般说道,竟然嗤之以鼻,哼笑了一声之后,横眉怒目道:“你这个薄情寡义,舐皮论骨、鹤短凫长之人,你有何资格对我痛下针砭!这几百年间若不是我的法子,三仙岛想必早已被归墟吞没。” 些时,她突然指着文叔夫妇二人,大声吼道:“而你!除了躲在她的温柔香里,还做了什么?” “简直是不可理喻!几百年过去了,想不到你依旧如此,是非不分、罔顾他人性命!”只听文叔争辩道。 “哈哈哈……”岛主突然仰天大笑,又道:“我罔顾他人性命?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救了你这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鲛人……”此时,她正指着文婶的鼻子,批头盖脸又一阵痛骂。 那些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点也不像是从一位仙家贵族口中说出来的话。听得项右右这会是眼愣嘴愣的,她好怕柏舟听了这些话,会被带坏了去。 而岛主身后的那一行人,也都呆愣在原地,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特别是丝绮舅母与表哥,一直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岛主这些话是都意思啊,什么鲛女生性放荡、水性阳花,一女侍多夫的。这也太侮辱人了,文婶明明就与文叔相爱得很,还对我们都呵护有佳,她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 再说了,神话古籍上对鲛人的记载都是偏正面的,除了《博物志》与晋人干宝的《搜神记》中,说他们“不废织绩”、“眼能泣珠”之外;在《太平广记》中还提到过他们容貌美丽,并指出他们性情温顺,“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 可是怎么到她这里,鲛人就变得如此不堪了呢? 第117章 真相 还有一点,项右右也很是费解,文婶既然是鲛女,依书应该在南海,怎么跑这三仙岛来了,还被人救了? 她望着恨意难平的岛主,更加迷惑了。 岛主说将文婶救下后,可怜她,便赐了正籍,留在自己身边当仙娥。谁知后来,她竟恩将仇报,诱骗苍王私奔。 岛主应是觉得自己引狼入室,这会心生怨恨、悔不当初,所以才说出这么些难听的话,诋毁文婶的。 可这内里的是非曲直,她根本无从判断!都说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黑黑白白”之间,未必界线都是那般清晰;有的时候真相是否只有一个,也是要看当事人所处的立场。 自上次在翼州,她为了找弦,陷入到羽仙族与大蛛妖的恩怨之中,所以这次的事件,她并没有觉得特别突兀。只不过如今尚未见到丝毫琴弦的影子,吃瓜倒是吃了好几十斤。 这会千鸾突然发声了,大概也是觉得岛主口中的话太难听,便对着文叔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苍王大伯啊,您这会是不是该好好镇镇夫纲了啊!” 项右右听罢,立马掐了一下他。突然发现他侧腰上的肉像钢板一般,跟本掐不动啊! 我去,这家伙,腹肌可以啊,好像比柏舟的还硬!她小脸一热,忙又责怪自己着:项右右,你搞毛线啊,都这节骨眼上了,还在胡丝乱想! 千鸾突然转过脸来望着她,邪笑道:“你想摸就直接说,犯不着偷偷摸摸的,我这身心本就都是你的!” “我一点也不想啊!”她大嚷一声,还特地加重了那个“不”字。 柏舟见状,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凶神恶煞地瞪了千鸾一眼,嘴中叽歪了句“老没正经的家伙”。 “哈哈哈……”谁知文叔这会竟然对着千鸾大笑出声来。 咦,他竟不生气他的气?她方才真的是怕文叔恼他,才去揪他的。 只听文叔又接着道:“小翼皇,你可真爱说笑。想不到数百年未见,你还是这般顽皮啊!” 哎呀,看来是自己瞎操心了,这两人以前就认识啊!估计千鸾这鬼德性,苍王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信口开河。她这会方才意识到这点。 “父王,您回来好不好,不要与这鲛人在一起了!” 此时,彤慧突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鸟群背上,泪眼婆娑地望着文叔肯求道。 “起来!你父王早就死了,他不是你父王!”岛主的呜咽着,大概是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如此低声下气地祈求他人,言语中满是怜爱之情。 此时,锦昱默默地走到彤慧身旁,半蹲下身子将她缓缓扶起,又掏出块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昱哥哥……呜呜……,我阿爹不要我!”彤慧倏一下子投进锦昱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还有我!”锦昱边说边轻轻扶着她的后背,满脸温柔地安慰道。 项右右见到他俩如胶似漆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是心痛嘛,好像又没那么严重;说是祝福,仿佛也没到这个份上,总之就是那种一分苦加半点甜的状态。 咳,我又瞎操个什么心,这两人,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也挺好的。眼下,她心中又开始凑cp了。 在我离开这之前,一定要给若璃留封信,叫她千万不要惦记锦昱这只大猪蹄子。 可千鸾?就他那张“鸟嘴”,若璃应该也不会喜欢,先作个备选对象。柏舟还不错,长得帅不说,诚实稳重、既会治病、又会烧菜,最近还变得特别地体贴人;而且还是个孤家寡人,又深得老人家的喜爱;前不久刚被文叔,也就是咱苍王大伯收成了义子,怎么也样都算得上是半个仙贵了。 她数着数着,竟然列出他这么多的优点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家伙,要是搁在现代,妥妥的是个抢手货啊!她突然转过头去,将柏舟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看得他刷一下红了个透顶。 不错,就他了!她右手捏起只拳头,在左手掌心狠狠砸了下,心中继续叨道:就这么定了,我走后,有他帮着照顾若璃,我放心得很呐! 不过他是她的仙宠这事,还是不要让若璃知道得好。眼下,这件事好像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就连千鸾,她都没有说的。 “阿右,你怎么了!”柏舟这会见她有点不正常,忙关切地问道。 “好事,晚点再跟你说。” 她刚冲他眨了眨眼,忽然又听到岛主愤怒的声音。 “当年二岛沉没,数千族人殒命。我不是你,决不会听天由命,让历史重演!” “你擅用邪术,牺牲无辜,天理难容!” 只听文叔又一声重喝、振聋发聩,打破了四周的平静。瞬间,海浪的翻滚声、海燕与精卫的叫唤声,夹杂着轰轰轰像喷气式飞机的声响,一道全部灌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项右右捂着双耳,瞧见对面的玉姑姑,正摆出一副施法的姿势。半晌过后,那些混乱的环境音,又消失殆尽了去。 不多会,只听见岛主声音,狂妄地叫嚣着,“什么是天理!我就是天理,成大业者总要有所牺牲。” 突地她又颐指气使地指着文叔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男子,叫道:“渊少文……是你们的儿子?” “他叫文源,是我们的儿子。” “我们……你们……”岛主听罢,若有所思地反复念响着这几个字。 文叔身旁的渊侍卫这会突然抬起了头,在他身旁轻唤了声:“阿爹……我……” 谁知他话音未落,项右右就又听见岛主发出了阵阵嘲笑声,“啊哈哈哈……好,好得很!” 她的语气中,带着许多的悔恨与不甘,表情依旧桀骜,指着文婶与渊侍卫怒斥道:“你这贱婢,我真后悔当初救你性命!当年你魅我夫君,今日你又让他来招惹我太醴峰……” “簌”一声,岛主手中再次握起了金弓。 第118章 魔族功法 “岛主……” 渊待卫见状突然跪倒下来,冲岛主磕了好几个头,道:“这都是我错,不关我阿娘的事……” 还不等他说完,只听得“嗖”一声,一只金箭直奔了出去,冲着文婶的方向;随后,又啪地一声被一道法术给挡了下来。 这时,只见文叔已收回手、背到身后,对着岛主道:“晗燚儿,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赶紧收了那些邪术,我已寻得令巨鳌果腹的法子。” “冤孽啊!”只听岛主仰天长啸一声,突然两只臂膀向后阔展胸膛、撑开双掌、十指扭曲。 刹那间,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立即乌云满布、雷电交加、疾风四起、巨浪涛天。 再看回岛主,她周身环绕着数条阴森森的气流、上下流串,原本乌亮的发髻也瞬间散乱、化作万缕白丝,而她手上一直泛着金光的神箭,也随即化成了墨色。 眼前一幕惊骇了在场所有人。 这……这,白发魔女啊!项右右此时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多么凄惨啊!想着影视剧中,那楚楚可怜的练霓裳,被心爱之人刺了一剑后,瞬间白了头,内心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伤及自身啊!可人家卓一行,后来还是“追妻火葬场”了的。 “母后……你怎么了,母后……”彤慧撕心裂肺地吼叫着,正欲冲到自己母亲身旁,却被锦昱紧紧抱住。 “晗燚儿!你竟然修炼魔族功法……”文叔此时一脸惊骇。 啥,这黑呼呼的术法是我妈她娘家的?她猛地想起若璃的娘亲是魔族的帝姬。可岛主为什么会这个呢? “啊哈哈哈……什么仙、什么魔!” 只见岛主瞪着她那双已被魔功侵蚀了的双目——白瞳黑膜,忽然眼放乌光,大声疾呼道:“谁夺这天下便是神!” 她的声音犹是那般,带着尖锐的电频处理过的呲咂感,听得人头皮发麻。项右右这会已不自觉地又窜进了柏舟的怀里。 这简直比《午夜凶铃》里,眼睛倒着长的贞子还恐怖啊。记得念大学的时候,舍友说什么校园生活太安逸了,非要找点刺激,硬拉着整个宿舍还有隔壁的几个姐们,周五晚上集中在宿舍里,黑灯瞎火地放这部据说曾吓死过观众的恐怖片。 谁知放到一半,贞子还没出来,她就已经被她们的大呼小叫给吓了个半死。再后来,贞子出来时,她反而没觉得有多害怕了。 可这次,一个气质高贵、受万仙敬仰的三仙岛岛主,在分秒钟内化成了“厉鬼”,让她心中有种又怜又怕又恨的复杂感情。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或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这会不知是否该用这两句来形容她。 顷刻间,众人身后的瀛洲岛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从海底下传出声声低吼,像是巨鳌发出的。山峰内也响出阵阵鹿鸣,又不断有成群的鸟儿四面乱飞,发出串串哀呖声。 项右右只觉得脚下再次晃动起来,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她见着远处另外两座岛屿,似乎也在摇晃着。 妈啊,岛主莫不是想同归于尽,要将这三仙岛沉入海底!她心中一惊,又将柏舟搂得更紧了些。 “停下……” 文叔边大声喝令边施法,先稳住了脚下所踏的海浪。之后,又屏气凝神、聚周身灵法向岛主施去。扶玉、阿海见了也一道施法,助文叔一臂之力。 半晌过后,那些被魔功激起的风浪,不但没有减小还愈发急劲了起来。眼瞅着三座仙岛已经呈现出倾斜的势态,文叔、扶玉、阿海三人便只得做罢。 “母后,不要……啊!” 彤慧此时,哭天抢地地挣开了锦昱的保护,冲到岛主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她。霎那间,彤慧那原本珠光宝气的粉紫色华丽衣裙上,瞬间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呀,她是被岛主的魔功伤着了吗?项右右心中颤抖。 “阿慧,回来……” 锦昱急切地叫声刚落下,岛主突然一把锁住了彤慧的颈喉,将她高高举起。 这时,原本跪在最后的丝绮表哥,也飞快地奔至那团游走的黑气中,凄惨地叫了一声“长公主……”,便浑身是血地倒在了母女二人的脚边。 “儿啊……”舅母此时也是一声惨叫,她追着儿子,双手刚碰到黑气,便已鲜血四溅。 “舅母、表哥……呜……”丝绮见状,也抽泣起来。 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得项右右心如刀绞。她瞧见彤慧这时已扣住她母亲的手捥,极力挣扎着唤道:“母……后……女儿……陪……您……” “苍王,您能救救她俩吗?” 项右右拉了拉文叔的衣角,眼中禁不住也渗出两行眼泪来,不忍再看。柏舟见了,又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阿爹,您救救她,她一向待我不薄……”这会,渊侍卫在一旁捶胸顿足地求着文叔。 “泽阳,她曾经救过我……”文婶这时也皱紧了眉头。 谁知文叔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了句:“这魔族的功法,我……破不了!” 想不到连苍王都没有办法,那她俩岂不是……想到这,项右右将脸埋进柏舟胸前,呜咽起来。 此时,彤慧身上穿着的早已是件血衣。她艰难地呼吸,口中依旧轻唤着“母后”两个字。 “啪……” 一串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到岛主左手的虎口处,又顺着虎口向下滑去。就在泪水触碰到手心的那一瞬间,岛主突然松开掐着自己女儿的那只手。 见到彤慧有气无力地瘫倒在了自己身前,岛主眼眶中渗出两行黑红色的液体。 “赶紧收了魔功,一切还来得及!” 见着岛主此时似乎恢复了些自主意识,文叔赶忙高声呼喊道。 “晚了……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岛主目光呆滞,口中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 突然,项右右发现,原先在岛主右手中的那张冒着黑气的弓,不知何时跑到了她的头上,并迅速张开了去。 第119章 琴弦现身 一只有好几排箭头的黑色气箭,出现在弦上,正蓄势待发着。 这画面,像极了“无韬塔”前楼梯浮雕上那张开的弓,但气势上比那个强出好多倍。这……是“恶魔之箭”吗?她想起游戏里有个输出的技能就叫这个。 “不好……” 文叔话音刚落,那黑箭便向着他们冲来。众人见了,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避让开去。 谁知这箭,跟装了gps系统的导弹似的,拐了个弯又冲着文婶的方向去了。 眼下的魔功,无人能破,岛主这是要玉石俱焚啊!项右右见状,立马大吼了一声“浩天”。她只想着遂伊爹爹的神剑,以前与魔族对抗过,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只见“浩天”一出,便立马追去文婶身前,抵挡住了黑箭的进攻。 这次神剑不但一点不怂,还奋勇得很,用那锐利的剑峰,削去了那箭的好几排箭头。 项右右见了,兴奋地左一拳、右一掌比划着,口中还吵吵道:“好样的,削它,削它!” 削了半晌,那黑箭敌不过神剑,终于只剩下一个箭头了。此时,她不知道又犯什么傻,硬是跳到“浩天”面前,一把将剑柄握住,向那箭的中央猛劈了下去。 谁知就在两物相接的一瞬间,神剑与魔箭竟然同时消失了个干净。四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又安静下来。 周围的“观众”各个都傻了眼,项右右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啊?怎么还会有这种神操作,“浩天”呢?“浩天”躲哪里去了啊!她一脸不解地望了眼文叔,见他冲着自己直摇头。 “浩天!”她又大叫了一声,却什么都没唤出来。 难不成是刚放了大招,这会又跑去冷却了?她心中琢磨着:魔箭也已消失,估计是被它给劈没了。她又看向岛主,发现她周身的黑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这魔攻,看来是化解了啊!算了不管了,折腾了大半天,大伙都筋疲力尽了。这会也该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去,找弦的事后面再请苍王大伯出面。 想到这,她竟然像个主持人似的,对着在场所有人高声说道:“结束咯!各回各家。” 谁知话音刚落,四周又响起激烈的轰轰声,只见岛主周身再次泛出黑气,这次更不得了,从她背后,还长出一对黑压压的大双翼,朝着天空震开了去。 “嘎……”一声长哮,只见她周身上下,不知怎么地渐渐生出好多的黑色羽毛来,慢慢地从脚到头,将整个人型的身子遮挡了去。不多久,她便化作了一只像猫头鹰似的,鸟身人脸的怪物。 “呼啦、呼啦……”这怪物扇动这翅膀,用两爪抓起彤慧,它的爪子竟然长得与人手一模一样。它慢慢飞起,众人皆被眼前景象震住,目光都跟随着它而去。 此时四周围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小型的海龙卷来,吹得大伙措手不及。 “岛主,回来啊……!” 只听扶玉对着怪物大叫了一声。 “岛主……岛主……”渊侍卫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千鸾……她怎么就变鸟了啊?”项右右用手遮着口鼻,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它不是我族的。”千鸾呼喊道。 “这是魔族的丹朱兽!”只听文叔道。 什么,又是娘亲老家的魔兽!她心中咯噔一下,岛主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只兽啊,还是叫作“丹朱”的。难怪她觉得它这样子,好像是《山海经南山经》里的“鴸岛”啊! 她记得以前在神话书上看到过,尧有个儿子就叫丹朱,因为不满老爹将帝位禅让给舜,便合伙三苗一道起兵反叛,兵败后又投丹水而死,后来被日神复活,并赋予了鸟的容貌。据说这种鸟最是痛恨贤明、喜好野蛮。 眼前,这只丹朱兽双眼通红,扑腾了半晌,突一下从口中吐出根黑黑的长矛来。 “阿娘,小心……” 耳边传来渊侍卫的声音,只见他腾空跃起,迎着那矛的方向张开双臂,挡在了文婶面前。 “源儿……快躲开!” 文婶一把将他推开,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那矛虽没能刺中渊侍卫的心脏,却直直插进他的右臂靠肩头的地方。 “啊……”只听渊侍卫大叫了一声,用左手握紧了右臂。“不要啊……我的手臂……”他撕心裂肺地嘶吼着,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痛苦不堪。 忽地,他那只中了矛的手臂四周散出白色的光,从他身体上缓缓分离了下来,化作一条青白色的光带漂到空中,又散出一片光幕。 琴……琴弦啊!项右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弦,这次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那渊侍卫的胳膊,是没了吗,她突然有种内疚感。 白色的光幕中,渐渐出现了一张妙龄女子的脸。她眉间长有银色扇形印记,瞳孔呈深蓝色,头顶挽着一个发髻,耳鬓两缕长长的发丝随风舞动。 怎么里面出现的是个姑娘家?她疑云满布,又见这弦移至自己胸前。 好,看来又要沉睡好几天了。妈妈啊,我肚子饿还没吃中饭呢。她正埋怨时,只见那弦的白光渐暗,一眨眼功夫,就闯入了自己的心口。 “阿右”、“阿璃”…… 耳畔传来柏舟与锦昱的声音,还越来越弱。渐渐地,意识也消失了。 …… 不知过了多久,项右右皱着眉头,终于清醒过来。一睁眼,便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蓬莱的家中,身旁依旧是满脸慈爱的文婶。 “醒啦……” 只见文婶温柔地冲着自己微笑,关切地问道:“这满头大汗的,是梦魇了么?”文婶边说边用手中的丝帕,轻拭她额上的汗珠。 “谢谢阿娘……我刚才好像又梦见自己掉海里了,怪吓人的。”她坐起身子,抱了抱文婶撒娇道。 这会,她似乎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水仙花香味,只听屋门发出“嘎吱”一声。 第120章 再回蓬莱 “阿右,你醒啦!” 项右右闻声望去,原来是丝绮。见她手捧着一盆盛开的五色水仙,快步走到窗旁放下后,又跑至床边。 咦……怎么不是柏舟呢?她记得上回这场景中的人,可是柏舟的呀! 丝绮见她若有所思,伸出五个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痴呆啦啊!” “见到你,乐傻了!”她笑道。 丝绮听罢,冲她做了个鬼脸,又鬼灵精怪地来了一句“我看你是没见到柏舟,失望了!” 这话可是吓得她立马耸起了肩膀,辩解道:“你胡说啥啊,他可是我哥!”说完还不望瞅一眼身旁的文婶。 谁知文婶见她这样子,啥也没说,只是露出了一张笑脸,三分的宠溺中夹杂着七分调笑。 她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怪得要命。她心中正叨咕,只见又有人进了屋子。 “好咯,主角来了,我们该退场了!” 丝绮嘴快,说完后搀扶起文婶向屋外走去,与刚进来的柏舟正面相对时,还不忘在他耳边扔下句:“剩下就看你的了。”听得项右右又是一阵云里雾里。 这小妮子不在家陪她爹妈,跑蓬莱来,是为了专程看我笑话的么?她眼下只觉得这家伙满肚子坏水。 “饿坏了,来赶紧吃点!” 柏舟端来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米粥,舀起一勺刚递到她嘴边,就被她一口给吞了下去。之后,又二话不说,一把从他手中抢过碗来,“咕噜咕噜”两三下,就将粥给吞完了。随后,还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还有么?” 她这模样,简直就是饿鬼投胎,看得柏舟在旁边直乐呵。 “你笑啥啊,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她打拍着他的胳膊说道。 “七天。”柏舟道。 “这么说,我这次只晕了七天啊,有进步呢!”她原本以为,又会像前两次那样,晕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柏舟又端过来一碗汤,还是那个板蓝根的味道。 “把阿娘给的这颗‘丹凤’也一并吃了。” 他说完又从一个有点眼熟的小木盒中,取出一颗黑乎乎的大药丸,送到她嘴边。 “这是什么,这么大颗,好像那啥啊!” 她越瞧越觉得这东西,像极了小时候经常见妈妈吃的“乌鸡白凤丸”,而且有股很浓郁的草药味,但具体是什么药她也闻不出来。 “阿娘说,这是可以补气血的东西。”柏舟说道。 好,看来就是那东西了。她听罢便张开口去,将它含在了嘴里。咦,这个味道,还不错啊!跟现代的那什么丸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苦。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去上班后,她一时好奇,还偷尝了一颗“白凤丸”,那味道不仅让她心疼妈妈,还怀疑起人生来。“当妈妈的咋这么苦”,每个月除了肚子疼外,还要吃么难吃的东西。 打那时起,她就决定以后绝不当妈妈。直到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并不是每个妈妈都要吃“乌鸡白凤丸”,也不是每个月都会肚子疼的。 这药丸有点甜又有点q,口感很像“芋圆波波”呀。她嚼完一颗,又贪婪地忘向柏舟道:“好吃啊,再来颗呗!” “一共就两颗,一颗给了丝绮?还一颗阿娘给了我,说你醒来后让你服下。”他道。 “那……好!” 她想着文婶给的,肯定是仙药,除了补气血外,应该还可以增进修为,所以不能吃太多。想到这,她捧起碗里的“板蓝根”,又喝了一大口。 “阿娘还说吃了这个后,准能生个大胖小子……” 噗……一声,柏舟的脸瞬间被她喷成了个“滴水童子”。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喷人家一脸了。 她见状赶忙拿起刚才文婶替她擦汗的帕子,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一通,结结巴巴道:“你……,我……生什么……生……” 柏舟这会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额脸,道:“我虽然不太明白阿娘的意思,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我见丝绮吃了也很是开心,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丝绮吗?她心中揣测起来,这小妮子没事吃这“生子丸”干嘛啊,是想当妈妈啦?那她要跟谁生啊,渊侍卫?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文源了。 “对了,渊……文源如何了?”渊侍卫叫习惯了,她一时有点改不过来。 “源哥呀,他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切都很好呢。”柏舟道。 “没事……就好。”她想着他应该只是没了只手臂。 记得那日文源断掉的一只臂膀,变成了发着白光的琴弦——更准切的说,是那琴弦以手臂的形态藏在了文源的身上——进到了自己体内,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她全都不晓得了。 “那岛主和彤慧呢?她们又如何了?”顺着文源,项右右又想起那对可怜的母女来。 “那日,丹朱兽抓起长公主,将她放到了西港附近的沙滩后,便撞向了玉醴峰……”柏舟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然后呢?” 眼下她脑海中浮现出共工怒触不周山,引发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的神话故事,一时想不出来岛主怒触玉醴峰的结果。 “自戕了。” “啥,岛主死啦,还是自我了断的?”想不到岛主,竟会以这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觉得万般惋惜与不解。 柏舟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拍着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或许对她来说,这才是真正解脱呢?” 嗯……她大概懂他的意思,只是这话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彤慧眼下如何了?”她继续问道。 怎么说,“万花朝”也算是她与锦昱的订婚宴了,可谁也没料到,红事变成了白事,想想也挺惨的。尽管这件事,最初是被彤慧自己挑起来的。 “听说她被玉姑姑救回后,便在岛主的仙体前跪了几天几夜,昨日已继任岛主之位了。”柏舟道。 “那苍王,他有说什么吗?”她想起文叔是彤慧的生父,又是大鲲神,忍不住问了句。 第121章 真实的文源 “没……什么也没说,阿爹又换回文叔的样貌,带着我们回蓬莱继续养花种草了。”柏舟道。 “啊,这么冷静啊!”项右右听他如些说道,有些不解,心想哪有父亲不疼爱孩子的,即便不直接表露出来,也会在背地里默默地支持一下。 就像她现代的老爸一样,虽然平日里没见着对她有多关心,但在暗地里还是会帮她张罗些许事情的。 柏舟想了片刻,又道:“也许阿爹只是想在蓬莱,好好研究他那养巨鳌的方法。” “养巨鳌?”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以前看神话书,她就对龙伯族因为钓巨鳌,弄沉二座仙岛——岱舆与员峤的事而被谪贬,觉得老不公平了。要追究这事的根源,仙岛的仙人应该要负大部分责任。因为他们自己的懒惰,便从来不喂这些驮岛的巨兽,才令它们看到食物就直接咬了去。 只听柏舟又道:“岛主自陨后,这些用仙体供养幼鳌,又驱使巨鳌吞食幼崽果腹的邪术,便都自行散解了……” “什么……真的是自己的崽子自己吃啊!”听到这,她立即打断他,一脸惊愕地叫道。 以前,她曾在一本神话书上看过关于“鬼母”的神话,早晨生下十只鬼来,晚上便把他们当点心吃了,朝而复始,听起来怪吓人的。 如今看来这些巨鳌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是否也是当天生当天吃呢?所以说,我们那会在海底,是正好碰上它吃饭的时间,才会被它吸了去。 她情难自控,瑟瑟发抖起来。 见她抖得有些厉害,柏舟轻握住了她的手,道:“别害怕,有阿爹在呢,如今他与源哥已经开始用他们栽培的花草,来喂巨鳌了!” “就这么简单?”她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内里应该还有些其它的门道。”他回道。 “嗯……”项右右想了想接着道:“应该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奇巧!” 柏舟点点头,接着道:“如今,彤慧继承了岛主之位,阿爹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令她没有后顾之忧,能专心治理三仙岛。据说她上任后,还撤了仙姬必须配戴羽面的规矩。” “呀,她不怕锦昱被人勾搭走么?”听着这话,她有些好奇。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呢!”柏舟又道。 “对了……千鸾呢,他还好?”她这会想起那只老没正经的臭鸟来。 “他呀,见你没大碍,几日前就回去了。” “噢!看你们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她说罢,便要起身下床。 柏舟拿来外披,给她披上,又道:“你慢慢来,不着急,我先去厨房帮阿娘了。”他说罢,收拾好餐盘出了屋。 项右右洗漱完毕,又对着妆镜好好打扮了一番,忽地见到手上那串“七彩玲珑”,便摸着那些珠子细数着。 “一,二,三……已经找到三根弦了。” 她盯着三颗变了色的树珠,一颗是赤黄色,一颗是绿色的,一颗是白色。第一颗锦昱说是日弦,那第三颗白色的……姑且叫它作月弦。这第二颗——在天空城里收集到的、绿色的,应该就是木弦了。 她揣测着,按之前藏经阁里的书所说,建木是“纳音五行”。以前在现代学“中国音乐史”的时候,老师就曾经介绍过,古琴最初的五根弦,内合“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想来,两类五行应该是一样的。那剩下还有金、水、火、土四根弦需要收集了。 加油,项右右,回家指日可待!她将手钏戴回到左手腕,又藏进了衣袖里。 好几天没有晒太阳了哇,指不定这会都缺钙了,出去晒晒太阳,补充点维生素d好了。都说万物生长靠太阳,她望着窗外大好的阳光,赶忙起身向屋门走去。 一出门,便见到了久违了的花团锦簇、彩蝶翩翩。她大口地呼吸着满园的香气,感受着日光的洗礼,缓缓踱步行至院中,忽见前方的荼蘼花架下,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只见这女子耳鬓边别着朵洁白的荼蘼花,正与男子有说有笑地比划着些什么。 她细细地瞧了瞧,发现那女子正是她的好姐妹丝绮,而那男子……她好像并不认识。 这男的谁啊?她突然见着丝绮这会,正轻轻地帮那男子按摩着右手臂,脸上堆满了幸福。 我这“野蛮女友”,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了啊!她瞪大双眼观察着他们。印象中,丝绮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呢。 “阿右……快过来!” 丝绮不知何时发现花从后的她,忙招手招呼唤,那身旁的男子也扭过头来看她。 项右右快步走到他们身旁,见这男子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自己点头微笑,她忙回了个笑脸,说道:“您好,请问您是?”她说罢,又冲着丝绮眨了眨眼。 “哈哈哈……”只听这男子发出阵爽朗的笑声,回道:“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源哥啊!” “啥……你是文源?” 她诧异地叫出声来,又盯着眼前这位自称“源哥”的男子,细细地打量。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才是渊侍卫原本的模样?眼前的男子,个子大概就一米七左右,不算太高;也没有渊侍卫那般健硕的身材;长相嘛,就是最为普通农家少年的模样,朴实无华得很,与文叔倒有几分相像。 “是的呢,只不过样子变了!”丝绮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忙开口道。 难怪头先柏舟在自己屋里,有说渊侍卫“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真是字面的个这意思啊!她心中叨咕着,又瞧见他的右手臂,好端端的长在身体上,并没有断过的痕迹。 “那你的手……” 她记得那会,他的右手臂是被丹珠兽吐出的黑矛刺穿了,整只手在断开后才化成了月弦的。 “你觉得我这右臂如何?” 此时,文源边说着边抬起手,在她面前上下摆动起来,一脸自豪的模样。 第122章 婚事 “挺好的啊,跟你之前的没啥差别呢!”项右右见他这手活动自如,忙称赞道。 “这可是扶玉姑姑亲自从她的芙蕖池中,选出来的仙藕,施了法化作右臂后,替我接上的。眼下虽然还有此迟缓,但时间久了供足精血,定能比先前那只更自在。”只听文源兴致勃勃道。 “啥……藕……” 她听罢,脸上肌肉抽抽着,想起了前不久柏舟还炖过莲藕排骨汤,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原来用莲藕作肉身这事,还是真的哇!她这会又想起哪吒了,以前自己还挺爱吃藕的,现在看来真不应该啊! “罪过……罪过……”她嘴中嘟囔着。 “你说什么?”丝绮突然问道,大概是她这话,令人十分的不解。 “呵呵呵,我是说万万没想到呢!”她抓了抓脑壳,尴尬地笑了笑。 丝绮听后也没再多问,拉着文源的手道:“阿源,你坐下,我再帮你按按,玉姑姑说多多按摩,会恢复得更快。” “好呢,多谢你!” 文源笑着,在丝绮脸上轻轻抚了抚,又在椅子上坐下,将手臂伸给她。 项右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望着他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总觉得自己在这就是只“1千瓦”。 “你俩……啥时候……啊?” 她顺势做了个交颈的手势,记忆中丝绮的心上人可不就是渊侍卫来着。只是如今,渊侍卫变成了文源,模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我们……” 谁知刚才还大大方方的丝绮,这会突然变得结巴起来,像个小媳妇似的,脸也刷地一下从里到外红了个烂熟。 “小绮她性格爽直、心地善良,是我心仪的女子。”这时,文源突然开口,又将手搭在丝绮肩膀上,将她揽进怀里,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项右右见丝绮不注地点头,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忽然见丝绮瞪了她一眼,她忙一脸正经地望着文源道:“源哥,你有所不知,之前小绮她就……唔……“她话未说完,就被丝绮塞来的桂花膏堵住了嘴。 她嘴中“唔嘛唔嘛”地嚼着糕点,又听着文源道:“如今,两家长辈已将婚事定下,就在五日后呢,到时咱几个好好喝一杯。” “啥……”她忙将口中的东西咽下接着道:“五日后,这么快啊!” “也不算快了,要不是你一直昏睡着,估计两天前就办好了。”文源又道。 “是呢!我家人得知此事,也整天催促我俩。”丝绮补道。 虽然项右右很希望见着自己的好姐妹,能与心上人在一起,但她隐约记得先前丝绮与她大表哥定过亲的。 “你大表哥……他……?”她将丝绮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道。 “他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当时都是我爹娘和舅母,非要乱点鸳鸯,让我俩成亲。”丝绮埋怨地说道。 “那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现在的文源?”说实话,她有些担心她是一时冲动。 丝绮转过头去望了眼花架下的文源,目光坚定地说道:“喜欢啊,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 “真爱啊!”她感叹道。 丝绮见她一脸钦佩的神情,突然道:“阿右,不如你与柏舟这次也跟我们一道,把婚事办了!文叔文婶他们昨日还在念叨此事呢。” “哦……”她脑中比时正思量着丝绮吃“生子丸”的事情,也没太在意她说什么,只当是些客套话便随口应了一句。 “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丝绮开心得跳了起来,仿佛比她自己要嫁人更开心。 见丝绮这会兴奋得跟个小朋友似的,项右右好奇地问道:“啥……答应啥,做你伴娘吗,没问题呀?”她以为丝绮刚才是要找她与柏舟,做他们的伴娘、伴郎。 “半娘是什么?干娘吗?”丝绮不解地问道。 “啥干娘啊,我比你还小几岁,才不想当你妈嘞!”她白了她一眼,接着道:“就是陪着你出嫁,帮你收红包的好姐妹。” 谁知丝绮一听,突然拉长了脸,瞪着她道:“你……你也想嫁给文源?难怪你之前看他的眼神……” “哎呀,伴娘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她忙用手捂住丝绮的嘴,接着道:“我怎么会想嫁源哥呢!” “真的?”丝绮半信半疑地,耷拉着眉尾,一脸委屈地盯着她问道。 “当然是真的……”她刚想说“我喜欢高个子帅哥”,突然觉得这话说出来恐会“伤及无辜”,便强咽了下去。 “我不信,除非你答应我,跟我们一道成婚,我才信你。”丝绮倔强地说道。 她觉得这丫头这会,是不是有点恃宠生娇了啊!便瘪了瘪嘴道:“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相干好吗!再说了,你要我跟谁成婚去啊!” “跟柏舟啊,我刚才不就说了吗?”丝绮急道。 啊……这会,项右右才反应过来,丝绮刚才说的,应该是鼓动她与柏舟和他们同一天成亲的提议。 我去,这妞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别说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回现代了,就算不回去,也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就让柏舟娶了自己,这样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她心中盘算着,道了句:“这不妥,男女婚配,讲的是两情相悦。你这样乱搅合,跟你爹妈他们有啥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你和柏舟都喜欢彼此,怎么能跟我和大表哥相提并论!”丝绮反驳道。 这话,听得她是大跌眼镜,结结巴巴道:“我……几……几时喜欢他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丝绮不依不饶道。 “不会!”她惊道:“我做什么了啊,我……”她辩解道。 “你做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啊?” 丝绮突然声音大了起来,将那花架下坐着的文源引到了她们身旁。 “来得正好。阿源,你说是不?”丝绮一把挽上文源的胳膊,脸有些发红。 第123章 复族 文源见她俩为点小事争执,便拉了拉丝绮的手,又眯起眼笑道:“没事呢,你们若能成婚,阿爹阿娘自是欢喜;若不能,他俩也不会不悦。只不过,柏舟兄弟估计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那不可能……” 项右右险些脱口而出“他喜欢的是若璃”,一时忙又改口道:“他……他喜欢千鸾,我与他只是好闺蜜。” 她可是做过决定的,要将柏舟当好闺蜜,然后在离开这里之前,给若璃留一封信,撮合他俩的。 “是这样的吗?”文源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望着她,接着道:“‘我喜欢阿右’,这话可是从柏舟嘴里说出来的呢!” “就是,人家千鸾也说了,柏舟喜欢的是你!”丝绮也一脸“让你诡辩”的神情。 听他二人一唱一喝,项右右“唰”地一下红了脸,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恼。 “这个给你,是小翼皇走前,托我转交给你的。”这会文源从衣襟内掏出一只绣着朵半开花苞的小布包,递到她手中。 “给我的?” 她好奇地接过,打开抽绳,从包内取出一张叠成心形的粉色信笺纸,摊平开来细细读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阿右,见字如面 与君再别,望一切安好,吾知君心,不便多扰。祝君能早日梦想成真,寻回所盼。眼下,留下一枚金卵,他朝君若遭困惑,可来寻吾,天空城大门为君永敞,勿念。 千鸾敬上“ 她抖了抖小包,发现里面确实还坠着个物件。忽然觉着心头一暖,鼻子一酸,眼角转出几滴泪来。 这臭鸟,真讨厌!她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眼睛,只听有人叫道:“璃儿,陪我去海边走走。” 听见“璃儿”二字,她忙转身望去,发现文叔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中,这会正立在她身后。 “是,文叔。” 她恭敬地应罢,便小心翼翼地跟在文叔身后,从西面的楼梯下到了蓬莱的海边。 今日风和日丽,大海懒洋洋地摊在阳光的沐浴之下,显得格外的温柔恬静。她望着文叔微弯的背脊,心有所想。 自己来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还从未与这位老神仙单独相处。眼下,他肯定知道我是为了找遂尹爹爹的琴弦而来,所以单独叫上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 这样也好,说不定借此机会,能多问出些线索来。还有,那感应下一根琴弦所在的光幕中,出现的那位年青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弦是在她身上吗?想到这,她轻叫唤了一声“苍王大伯……” 忽然文叔在她身前停住了脚步,她见状也立即停了下来。 只听文叔背对着她,缓缓道了句:“在这里还是叫我文叔!”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她忙拱手道歉,心中揣测着,文叔应该是不希望提起往事。 “无妨。”这时,文叔又转过身来,面色和蔼地说道:“我与你爹爹本就是故交。建木遭劫时,我远在蓬莱、爱莫能助。本以为无力回天,没想到却在此处见到了你。想必这一切都是天意,要让你完成复族大业!” “复族大业?”她不禁唤出声来。 “你一定知道你爹爹的神器‘伏羲琴’的奥秘?”文叔见她有些惊愕,便继续问道。 “知道一些的。”她忙道。 “所以你眼下,在九州四海内搜集琴弦,就是为了将它复原,从而唤醒沉睡的建木峦……”文叔又道。 “啊……” 她不自知地张大了嘴,心想着:这是个什么突发情况?我找弦只是单纯的想回家而以,并不是为了什么复兴建木峦呀!眼下,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高大上”了啊!那……是不是复兴了建木,若璃的意识便能回来,我也就能回去了! 想到这,她忙回道:“是……是……” “不愧是遂尹仙尊的女儿,真是后生可畏,勇气可佳啊!”文叔望着她,称赞道。 她见他对若璃这般赞许,心中大喜,忙道:“那文叔,您能指点我,该如何复兴建木峦吗?” “指点谈不上,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可你却未必用得上。”文叔望着远处的那道彩虹门道。 “多谢你,您先前已经给过我许多的帮助了。”她鞠躬行了个礼。 “这‘伏羲琴’是混沌初开后,天帝归整日、月、土、金、木、水、火之精力,所炼化的神器,其中日、月二弦乃五精之源,由乾坤阴阳之气炼就而成;其余的则是运行天、地之间的最基本的五种精气所化。” 文叔说罢,停了停,又注视着她的左手腕处道:“我若估计得无错,你现下已经集到了日、月、木三根琴弦了。” “是的,您真厉害!”她点点头,心想老神仙知道的就是多,想不到这“伏羲琴”内里的“底蕴”竟然如此深厚。 “那我要如何复兴建木峦呢?我先前有回去过齐州,那里已经是一片死寂,荒无人烟了,而且尽是些废土礁石,连条河都没有了。”她道。 “这一切只是表象,如我估计得不错,今日建木峦只是沉睡到地下了。待你找齐了琴弦,再以特定的方法,应该就能唤醒它了。”文叔一字一句地说道着。 “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见到我遂尹爹爹!” 不知怎地,一听能唤醒建木,她惊喜不已。虽然她总说这个世界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但她此刻却急迫地想要见到若璃的族人们。 “这个我不敢保证,但建木峦应能活过来。”文叔又道。 她听罢,有些失落,接着问道:“那……特定的方法,是什么?”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记得‘万花朝’那日,龙伯皇叔提到的那本《有谱》吗?应该与那个有关。”文叔若有所思地道。 “有谱……”她嘴中念了两遍,回忆起当时皇叔拿它向岛主献殷勤的事。 想不到这本曲谱,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难怪岛主想要将它据为己有了。 第124章 炎州鲛仙 项右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下还调侃来着;后来就是因为这本曲谱,激怒了岛主。 可文叔当时并不在场,他怎么知道?是听源哥说的吗? “记得。”她忙道。 “我以前听你父亲提起过这本神谱,说是若用‘伏羲琴’弹奏它,能释放出再生的术法。等时机成熟,你便可一试。”文叔道。 “太好了!”她兴奋得跳了起来,半晌静下来后,整个人又开始犯愁。这谱子如今不是在龙伯皇叔手上,就是在彤慧手上,眼下跟他们都结了梁子,如何才能要得回来呢! 项右右出神地想着,直到听到文叔提起琴弦的事,这才收回思绪。 “据那光幕所现推测,下一跟弦应该是在炎州。” “炎州?是那个由鲛仙族统治,在南海边的国家吗?” 她记得之前整理攻略时,见到书上提过这个地方,但是只有寥寥只言片语——“鲛女入北炎,立仙族”。当时她就觉得好生的奇怪,怎么对一个仙族的介绍会这般潦草呢。 “正是他们,只是这炎州……”文叔的语气不知怎么,比刚才要沉重了许多。 “怎么了?”项右右见他面色凝重,忙问道。 “只是这炎州管辖森严,没有鲛仙族的信物,便难以入城。” 不是!听文叔如此说道,她心中一颤:完蛋了,进不去炎州还怎么找弦,找不到这根弦又怎么知道下根弦在哪里。这些“连环扣”,有一环解不开,便会被卡住。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她急得狂抓了一阵脑袋,又抓下十几根头发来。望着手中的掉发,她瞬间哭丧起脸来。 “你也不用急。” 文叔口中突然蹦出这句,她立马扔掉手中的那些烦恼丝,满眼放光地望着他。 “你文婶自有办法。” “文婶!哦,对了……“她激动得一拍手掌,心想:一时心急,怎么把文婶是鲛人这件事了给忘了,文婶就是书上说的鲛女中的一员啊! “多谢你们!”她赶忙鞠躬致谢。 “无需客气,想当年,我还与你爹爹酒醉后,还定过娃娃亲的。”文叔咧嘴笑道。 “啊……呵呵呵,多谢您抬爱!”一想到刚才丝绮那张要吃了自己的嘴脸,这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去。 想到这,她忙岔开话题,问道:“文叔,我想问问您,我爹娘……他们的事。” “他们俩啊……”文叔又望向那彩虹门,须臾后又缓缓道:“我只知他们鹣鲽情深,很是相爱。” 听到这里,项右右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这与她心中的推测是一模一样的。 正思量时,又听文叔一字一句地说道:“如今我已将柏舟收做义子。我见你们感情匪浅,不如我替你俩做主,将你们婚事定下来。你二人以这样的身份,也方便一同上路寻找琴弦。等来日建木复兴,你们再在族人面前行正式的婚礼。” “定……定婚!” 她抽了抽嘴角呆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方才,她还以为丝绮他们说的只是些玩笑话,没想到连文叔都这般说道。这一切,着实惹了她个猝不及防、始料未及啊! “今天叫你出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只见文叔突然又道了一句。 “何事,您说便是。”她敢忙回道。 “有人托我请你出来见上一面,有事相谈。” “谁呀?”她满脸好奇地问道。 见到文叔指了指海滩的另一头,她便顺着那方向望去,发现了一个人影。 “是他?”她轻声说道。 来寻他人正是锦昱。 只听得文叔缓缓叹了口气道:“是孽是缘,终归要做个了断!去,我在这等着你。” 她听罢点了点头,缓缓向锦昱行了过去。 此时,锦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便警觉地转过身来,一见是若璃,又露出期待的神情望着她。 “你醒了,一切还好?”他眉角上扬,语气中饱含着关爱,听得项右右浑身不自在。 见他又伸出手来想握自己的手,她忙将手背到身后,又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就这样站着说话便好。”她冷冷地道了句 锦昱见她如此反应,眼角立马垂了下来,黯然伤神了片刻后,方才道:“阿璃,你还在怪我吗?这一切我真的都不知晓。” 她一听他又如此语调,心中猝得很,便道了句:“如果国君是来找我叙旧的,那您还是请回。”说罢,便扭过头去,望向远处分层的大海。 “好!”半晌,锦昱才挤出了这两个字,又无奈地垂下头,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又道:“这个还予你。” 她听罢,转回头来瞅了一眼,见皮制的书册封面上写着“有谱”两个字。呀,这是《有谱》吗?刚才文叔说的那个能让建木起回生的神谱。 她一把抓过,细细翻看起来,里面谱子的写法好生奇怪啊,与自己熟知的减字谱只有四五分的相像。 “阿璃,不管你信不信。这琴谱真的是……你娘亲祭日的前一晚,你爹爹亲手交给皇叔的。” 锦昱的话让她越发奇怪,沉思了片刻后突然质问道:“就算我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皇叔为何要将这谱子给送给岛主?” 要说龙伯皇叔与岛主之间,没有串通着做什么对不起建木的事,项右右是百分之二百地不相信的。但她碍于自己的身份,并不想去深究这事的内幕。再加上岛主死前放出的魔族功法,还有为何她会化成了魔兽?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仙魔情仇,向来都是波谲云诡、令人匪夷所思的,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她隐约感到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似乎还与若璃娘亲的母族——魔族,有着一定关联。 “对不起!”锦昱口中又一次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这三个字,她没有理会他,再次将头转去看向远方。 “长辈之间的事我不得知,但仙尊应劫前嘱咐我要护你周全,我从未忘记。”锦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框也红红的。 第125章 今生无缘 项右右听着,心想:若璃的爹爹走前,怎么会将宝贝女儿托付给锦昱这只大猪蹄子啊?!要不是他喜新厌旧、另结新欢,若璃也不会这般无依无靠了。 好在现在这具躯壳内,住的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信息爆炸时代、受过高等教育又独立自主的女性,不然还不知道,若璃要被他与彤慧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忽然她脑中闪过几个封建社会,正妻被小妾毒害的场面来。 想到这,她突然哼笑一声,望着他心平气和地说道:“那又如何?当初是你负我在先的!”这笔帐,她还是想替若璃好好同他算算。 谁知话音刚落,锦昱突然抓住她的两肩,激动地大吼一声:“我没有!” 他的歇斯底里,瞬间惊到了她。 在她的印象中,锦昱可是从未这般失过风度。她忽然满脸惊恐地注视着他。 锦昱双手颤抖地从她肩上滑落,低下头去。半晌,又用他那懊悔的目光注视着她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他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怎地,她突然不忍心再继续责难他,忙道:“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都朝前看。今后,你好好待彤慧便是。我俩今生就当是有缘无份!” 眼下她已暗自决定,在自己离开这里后,将若璃托付给柏舟了,所以要尽快与锦昱做个断,让他今后不要再来纠缠若璃。 “阿璃,虽然有些事我一时无法改变,但我答应过仙尊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请你相信我。” “多谢你,我能照顾好自己。”她回道。 “你忘了吗,我们之前在一起,月下抚琴、把酒言欢,是何等的开心、畅怀啊!还有我们一同赠医施药、除妖护民的那些事……”他突然搬出过往旧事来。 “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她心想着,那些都是你与若璃的回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晚,那晚的事你也全都忘了吗?”锦昱又有些急燥起来,抓起她一只手,贴到自己的左胸上。 她用力抽了抽,发现抽不出来,便道:“你先放手,我们好好说。” “不放……”谁知锦昱斩钉截铁地喝了一声。半晌,又温情款款地道:“我再放手,你又会跑了。我已经把你弄丢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有那种被挖心掏肝的感觉,真的是好疼、好疼啊!” 锦昱说完,突然紧紧地搂住了项右右。她在他臂膀里一个劲地挣扎着,试图摆脱了他去,可发觉越是挣扎他越是使力,眼下搂得她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你跟我回龙伯,做我妹妹,我们一道去寻遂尹爹爹的琴!阿璃,我不能没有你……”耳畔又传来锦昱的声音,还很是悲怆。 项右右突然觉得这声“妹妹”仿佛在哪里听过,不知道是不是被锦昱勒得太紧缺氧了,她脑中忽然一片混乱,耳旁也仿佛有架直升机一般,轰轰作响。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她都听太清了。 “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你到哪里……” 忽地,她仿佛听见一个孩童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已倒在了柏舟怀里。 “阿右……”柏舟轻唤着她的名字。 “你来啦!”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自己从锦昱怀抱里抢夺了出来。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抚了抚柏舟温润的脸庞,冲他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阿璃,让我照顾你……” 锦昱突然又闪现到他们身旁,抓住了她一只手,妄图将她再次拉回身边。可柏舟丝豪不松懈,像滕缠树那样,死死缠住她了的腰和肩。 “你放开我……我已经有柏舟了!” 项右右被锦昱拽得生疼,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开他,又两手交叉环在柏舟脖子上。柏舟也紧紧地搂着她,生怕她再被人抢跑了去。 锦昱缓缓抬起被她狠狠扔开的那只手,一言不发地放在眼下,盯着手心瞅了半晌,才又将手背到身后,咬了咬下嘴唇,一脸愤怒地注视着柏舟。 一阵海风吹过,三人的裙摆随风飘动。一对海燕、精卫欢叫着,从他们身边飞过,紧接着又窜来一只白色的鸟儿,追着那两只“凄凄、凄凄”地叫唤着。 三人就这般立在大海边,像三尊雕像一样,静置了半晌。 “龙伯新君,别来无恙啊!”这时,文叔行至他们三人身旁,高声唤了一句。 锦昱听罢,立即收回满脸的凶煞,转过身后,毕恭毕敬地对着文叔拱手道:“苍王大伯,您好!” 文叔摆了摆手道:“无需多礼,你我差一点就成了翁婿,只怪彤慧没这个福分。” “是在下不才,配不上新岛主。但我龙伯与三仙岛的契约,还请您放心。”锦昱又行去一鞠礼。 项右右在一旁听着,又揣测起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锦昱与彤慧不成婚了,所以他又跑来骚扰若璃,想挽回她?还有,他们所说的契约,是龙伯要世代看守三仙岛这个吗? “多谢国君关怀,如今三仙岛隐患已解,倒是不必再如此刻意了。今后新君若愿意,可经常来我蓬莱坐客。只不过……” 文叔转过身子,当着锦昱的面,指了指紧紧抱在一块的项右右与柏舟,又冲着锦昱道:“还请新君放下执念,就这般相安无事、了此一生便是福了!” 听了文叔的话,锦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愣怔怔地杵了半晌,直到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五日后,便是丝绮与文源成婚的大喜日子。这天的蓬莱与方壶仙岛比先前过节还要热闹,二岛的鳌港处一大早就围满了仙人。 文家里外也都由仙花仙草装饰一新,满庭的鸳鸯茉莉、百子莲、对红、绣球、月下美人等等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竞相盛放着,将整座院子粉饰一新,犹如万花博览会的现场那样五彩斑斓,真可谓是“芬芳十里醉蓬莱”。 第126章 接亲 今日清晨,扶玉就亲自请命上阵。巳时刚至,她便骑上一只口衔并蒂莲的仙鹿,“踢踏踢踏”地从蓬莱踏上鳌桥,在最前方开着道。 阿海步行伴在仙鹿身旁;柏舟跟在他们身后,以新郎兄弟的身份,架着一辆七彩花车。 花车后方,还跟着辆敞篷彩车,用七彩绸缎装饰的,上面坐着一群“蔽月坊”的文艺工作者们,一路吹拉弹唱着喜庆的乐曲,与文叔家的亲友们一道来到方壶,喜迎新娘。 丝绮的母家人见着,居然是少司大人亲自纡尊降贵,前来迎娶自已的女儿,乐得开了怀、一时笑得合不拢嘴,不多会功夫便将新娘子塞进了花车里。 随后,方壶亲家的亲友们纷纷牵牛赶羊、跟随在迎亲队伍的后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蓬莱行去。 项右右这会,晃晃悠悠地陪着丝绮坐在花车里,当她的伴娘。 “哈哈,没想到你还真让我当你的伴娘,那会你还不爽来着。”她调侃道。 “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丝绮挺直腰板,庄重地坐着,脸上施了层厚厚的粉黛,都不敢有任何表情。 见她不苟言笑,项右右心想:这小妮子,先前演出时都没见着她这副神情,今天结婚,定是紧张透了。她轻轻握起她的手,发现冰冰凉凉的。 “你手这么冰,是大姨妈来了么?”她问道。 只见她摇摇头,缓缓道:”我第一次成婚,有些怕。” “怕什么啊?你喜欢文源,文源也喜欢你,而且文叔、文婶待你又好?”她有些不解地道。 “我有点怕长公……新的岛主!”丝绮怯怯地道。 原来她是怕这个呀,项右右想了想,道:”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想啊,你公公就是她爹、还是苍王,一定会罩着你们全家的。再说了,还有玉姑姑呢,她是最讲道理的。” 丝绮听罢,转着眼珠子沉思了片刻,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这才点了点头。半晌,又道:“可……可我还怕……” “不要怕了,有事我陪着你!” 项右右说着坐到丝绮身旁,搂了搂她的肩膀。 “可……可你过几天要去炎州了!”丝绮一脸不舍地瞅着她。 “呀,你都知道啦?” “我听阿源说的。”丝绮道。 以文源与丝绮的关系,她知道这件事也算意料之中了。项右右原本想着等大婚过后,再找个时间告诉她的。可眼下让她提早知道了,看来还是有些影响她心情的。 “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项右右不假思索地说道。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往后在寻琴的路上还会遇到什么凶险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与她重缝,但她依旧果断地说出了这句安慰她的话来。 “可……”丝绮一脸沮丧,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当新娘子不能哭哦,会不漂亮的!” 项右右怕她把妆给哭花了,一会被大伙笑话,说她这个当伴娘的没尽到责任。丝绮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她真是我的好姐妹啊!比左丹丹强太多了。项右右不禁感概起来,又想着:等我回现代以后,最思念的人一定是丝绮了。想到这,她轻轻将车帘拉开一条缝,从帘缝中望见了前方驾车人的背景,倏地一下,红了脸。 想起那日,自己被锦昱纠缠的情景,是柏舟护在她身旁,帮她解围。再想想这几个月来,也都是他,一直陪着自己出生入死。要是没有他的话,恐怕她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尽管她当时耍了个小聪明,与他做了交易,但她能感觉得出来,柏舟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也会想他的?她扪心自问。“一定会很想很想的啊!”脑中不知怎么地,又窜出阵声音。她赶忙放下帘子,坐回原位。 “阿爹说的,你考虑得如何了?”丝绮这会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她回道。 “还没想好呀,你怎么比我还磨唧!”丝绮有些不理解,又道:“当时阿源向我求婚时,我也就考虑了一天一夜。你这都考虑五天了,怎么还没个答复。你这样,柏舟可是真要伤心了。” “这……这种事是能比嘛?”她辩解道。 “咋不能比了?我只知道,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丝绮句句在理,铿锵有力。 “那……那也不一样啊!”她又支支吾吾道。 “你啊!光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同样的理,到你身上就行不通了。”丝绮有些不悦。 “哎呀,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还要再想想。”她皱起眉头。 那日从海边回到屋里后,没过多久文婶便来瞧她,还给她端了份新鲜的莲子百合羹。 见她仍有些惊魂末定,文婶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道:”我听他们说了,吓坏了!” “没……没事呢!”她展了展眉,笑了笑。 “女人嘛,总是身旁有个人照顾着比较好。” 文婶语重心长地说着,这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来。忽然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文婶……我好想回家!”她一头扑进文婶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你会开心的。”文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那样。 半晌过后,她慢慢安稳下来,才又听文婶道:“几日后,源儿大婚,我想着在那个日子,将你与柏舟的婚讯一道宣布出去。让大家知晓,哪怕是假的也好。这样一来,想必那龙伯新君对你也不会如此执着了。往后的日子,你们去到任何地方,都以夫妻相称,也好彼此相互照顾、方便行事……“ 听文婶也这么说,她很是惊讶。“这个……我还需要再问问柏舟。”她道。 “应该的,这是你们二人的事,是该好好聊聊。”文婶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项右右瞧见柏舟这会已然站在了屋外,翘首以待。 第127章 一起回现代 “柏舟来了,进去。” 文婶冲他笑着,出了屋子,向院中行去。柏舟同她道了声谢,送她离开后,这才转身进屋,又将房门轻轻关好。 他快步走到项右右身旁,关切地说道:“阿右,刚才文婶的话,你别太在意。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是什么身份不打紧。” 柏舟望着她笑,温润的面庞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纯真与无私。她突然有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仿佛他就是枚无价的稀世珍宝。 “不,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她停了片刻,突然又道:“我不是若璃,给不了你将来。” “什么将来不将来的,我都没有想过啊!”柏舟听罢,立马脱口而出。“我以前做蛇的时候,脑子里就两个念头,一个是填饱肚子,另一个是不要被老鹰叼了去就好。可现在做了人一段日子,发现人是有许多的想法。不仅要想着今天的事,还会想着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是好久以后的事情。也许是我做人的时日还不够长,我心里一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能呆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被人欺负,这就够了。” “你是想向若璃报恩!?”她不自觉地问道。 在她以前看的那些民间传说、还有电视剧里,神仙也好、妖怪也罢,为了报恩,大多数都会如此。她那时就很好奇,为什么他们报恩就一定要以身相许呢,就不能换点别的方式吗? 柏舟听罢,突然望向她。两人相对而视,足足有半分钟。 “不是呢!”半晌,柏舟又开口道:“刚开始时,我确实有些傻傻分不清你们。但现在我已经分得很明白了,你是你,她是她!”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道。 柏舟此时,忽然握紧了她的手。 刚才被锦昱吓着,直到现在,她的手心还是冰冰冷冷的。眼下被他握着,却觉得他手心异常地暖和。 “以前见阿璃与锦昱在一起,我会替她高兴;但现在看到你与锦昱独处,我就不开心,总想着将你拉回我身边。这应该就是千鸾所说的‘爱’,是自私的。我现在也知道,为什么那些画上,只有两只蝴蝶了。” 项右右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柏舟的头,就像摸自己的小白猫那样,张口叹道:“看来你真的是长大了啊!” “阿右,你别总当我是小孩子!我已经是个人了,一个懂得情为何物的成年的男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紧握着她的手,有些激动。 他这是在向我表白吗?项右右愕然。 一开始,她是想要撮合他与若璃来着。可万万没想到,不知何时柏舟已情归于她了。这该如何是好呀,虽然她也有点喜欢他来着,但却不敢放任着这份感情发展成爱情。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也害怕自己最终会舍不得走。 “可我有一天要是离开了呢?没有任何征兆的,当你突然发现你面前的人是若璃时,你要如何?”她握着他的手道。 “我便跟着你去!”柏舟道。 “你不要若璃了吗?”她反问道。 他想了想,接着道:“我帮她找回仙尊的琴、唤醒建木后,就去找你。” 项右右听着他字字珠玑的承诺,一时不知做何回答,只是用颤抖的声音道了声:“傻瓜……” 见她有些伤感,柏舟将她的手背放到自己鼻下嗅了嗅,又将手心贴在自己脸颊上,道:“你忘了我有追踪技能了吗?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她堆起笑容,轻抚着他的脸道:“那你我让再想想。” …… 项右右这会在车里,回想起五日前与柏舟的这一番长谈,又想到现代的好些电视剧里,女主穿越回现代后,男主不知什么缘由也一并来到了现代;二人之后就过上了公主、王子般令人羡慕的生活。 她忽然心存侥幸,不由自主地道出了一句“说不定他真的能跟我一道回去!” 丝绮听着外面的喜乐声,又见她皱紧的眉头突然展开了去,嘴巴还动了动,忙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道。 其实这几日,她也考虑得七七八八了,先跟柏舟来个假成婚。文婶他们说得对,这是个能摆脱锦昱胡搅蛮缠的好方法;再来,她日后与柏舟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结伴同行。 只不过……这样还是有些委屈他了。算了,眼下一切以找琴弦、复兴建木为大,其他的暂且搁置一旁。 “什么一道回去,我都听见了。你肯定有事!”谁知丝绮完全不信她的话,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还起身拉起花车的门帘,对着柏舟的背影大嚷一声:“柏舟,她说她同意了!” 项右右见状,一把将她拉回车椅子上,训道:“你瞧你,像只爆辣椒似的,一点没有新娘子该有的矜持,小心源哥被你吓跑了。” “跑了就跑了,那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去炎州。”丝绮满不在乎的说道。 妈啊!这妞子,大喜之日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她忙比划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我的姑奶奶,你乖乖的坐好行不!这话要让文源听了去,铁定要找我麻烦的。” “那你答应柏舟,我就坐好。”谁知丝绮竟然拿这事来“要挟”她。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如此“奸滑”!她冲她笑了笑,道:“好啦,一会我自己去跟他说。” 项右右见此时的车子,依旧平稳地向前行进着,想来柏舟方才应该是没有听见丝绮吼出的那一嗓子。 “这还差不多!”丝绮满意地笑了笑,终于安安静静的坐回原位。 又半个钟头,花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文家院门外,喜乐也不停的来回翻奏着。扶玉挥了挥手,成双结对的精卫与海燕陆陆续续从文家上空缓缓飞过,纷纷将嘴中衔着的鲜花朵子投下。 “真壮观啊!” 项右右从未见过天空中同时飘落下这么多的花来,一时忘情地感叹起来。 第128章 婚礼现场 一场花雨过后,众人身上都粘着些五颜六色的花朵。亲友宾客汇聚一堂、寒暄问候,洋洋洒洒大几百号仙人一同观礼、献福,将文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场面好不热闹。 原本是定在文家的堂屋内举办婚礼的,可眼下来了这么多庆贺的仙友,文叔果断将婚礼仪式移至宽敞的院子中去。 吉时将至,扶玉果断扮起了司仪,先是向众人好一番道谢,随后又嘻嘻哈哈地调侃了在场的几位帅哥靓妹,待一阵呦呦鹿鸣声响起后,她当众宣布“有请一对新人“。 丝绮在若璃的陪伴下,踏着齐鸣的喜乐与众人的喝彩声,出现在了院子正中;柏舟也牵着文源行到了她们身旁。 “仙童献子……” 扶玉拖完长音,就见着阿海从天而降,落到他们面前。他左手牵起丝绮,右手拉起文源,三人手牵成了一个圈。半晌,丝绮与文源的另一只手中,各出现了一枚肉红色的果子。 呀,竟然是小娃娃的样子啊!人参果吗?项右右突然想起在《西游记》中,见过这个模样的果子,吃了是能活几万岁的。想不到在此处,它还有送子的功能,不知道是啥味道呢。 她咽了口口水,见丝绮与文源,这会正以交杯酒的姿势,交臂吃下了那两枚人型的果子,心里又琢磨:这个仪式好有趣,我们那古代是合卺交杯,这里是吃“生子果”,看来生孩子在这里是头等大事啊! 此时,文叔文婶、丝绮爹娘,各个都笑容满面,在扶玉的主持下,替两位新人一一完成了之后的仪式。有互换头发丝、互通仙脉什么的。最后,竟然还把他俩相邻的两只,用一根大红绳绑在了一块。 这是要玩两人三足的游戏吗?项右右盯着他俩脚上的红绳,在一旁掩嘴偷笑着,半晌竟让她发现,那大红绳渐渐消失不见。 噢……她心中突然大彻大悟道:我知道了,这是月老的红线啊!不过,今日怎么没见到丝绮舅母一家呢? 说实话,项右右一直对丝绮的舅舅很好奇,本以为今日能见到的,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礼成!” 扶玉话音刚落,四下的宾朋纷纷鼓掌齐喝,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这时,院外忽然有人声高声呼道:“岛主遣礼!”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庭院,忽一下腾出一条道来。 怎么是他?项右右望见,行在送礼队伍最前面人竟然是锦昱,心中咯噔一下。 他怎么还没回龙伯?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忽然感到身旁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柏舟轻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又小声道了句:“别怕,我在。” 她点过头,又定了定神,望向那队送礼的仙侍。 锦昱来到院中,并未瞧她,而是走到文家夫妇身前,行过一礼,接着道:“岛主感念文仙替她分忧,今日得知文家有喜,遂托本君前来奉上贺礼,聊表心意,还忘您笑纳。” 说罢,他命人将几只系着深紫色绣球的礼箱呈上。随后又让人抬来几箱系着红花绣球的木箱,接着道:“另外这些,是我龙伯的祝福,也请收下。” 文叔、文婶见状,忙向锦昱回礼道谢,并邀请他共享喜宴。 锦昱从容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客随主便,安然在院中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真的要留在这吃喜酒么?项右右见锦昱与扶玉聊了几句,又望着丝绮与文源,露出一副怡然自乐的神态,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他不会又想打什么坏主意?经过上次那事,她总觉得他心中隐藏着些秘密;这次再看到他,竟然有一丝恐惧。 真不知道若璃以前与他是怎么相处的?先前,她总想是着自己要离开这里,与此处的人越少牵绊越好,便没去打听他们的旧事。可眼下发生一切,让她觉着还是应该多了解一些若璃的过去。 柏舟肯定知道,先找他问问基本情况。她如是想着,心中有了些许宽慰。 这会,文叔举起了小葫芦,向在场宾客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葫芦。 大家都饮过一口葫中酒后,文叔又对着众宾客道:“今日除了小儿大婚外,还另有两件喜事!” 满座听闻,纷纷燥动起来,唧唧喳喳议论个不停。此时,锦昱的脸突然暗沉了下去。 半晌,四下皆安。文叔乐呵呵地将柏舟牵到众人面前,接着道:“本仙前不久,天缘之合又得了个儿子。不仅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还多才多艺得很,你们觉得如何?” “这哪里是义子嘛,简直就是嫡亲的儿子啊!”忽然亲友团里,有人起哄道。 “是啊、是啊,真像您年轻的时候……” “我说这俊少哪里来的,原来是您的儿子……” “好福气啊!” “可不是嘛……真让人羡慕!” 听着众宾客们的称赞,几位长辈也都开怀大笑起来。 “那还一件事呢?” 突然人群里,又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引得四下又一阵骚动。 “大家不要急呀,听我大哥慢慢道来嘛!” 扶玉这会立起身子来,对四周躁动的仙友眨了眨眼。顷刻间,院中又恢复了安静。 只听得文叔道:“其二嘛,近日文某寻到了故人之后。” 话到此处,文婶牵起项右右行到柏舟身旁,将他二人的掌心交叠在一处,接着道:“今日本仙便当着众亲朋的面,为故人之女右右与我儿柏舟定下婚约。” “啧啧,这小模样生得……天神转世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恭喜、恭喜!您家中又添一对新人,来日必人丁兴旺啊!” 不断有人高声恭贺,众宾也再次齐声喝彩。 项右右牵着柏舟的手,又挽上文婶的胳膊,脸微微有些发烫。 锦昱见到院中这一家六口、其乐融融;二对新人也十指紧扣、喜上眉梢,他原本温和目光瞬间犀利起来,如钉子一般牢牢钉在了柏舟身上。 第129章 流星美人 半晌过后,只见锦昱起身,缓缓向他们行来,项右右立马屏住呼吸。 锦昱走到文叔身前,向他行去一礼后道:“本君不知苍王家中今日另有一喜,没有备足贺礼。今日便先将这惜世宝奁,赠与这位女仙,以表心意。明日,本君再差人补齐。” 他说罢摊开双手,变出一只彩漆宝盒,只听得院内又一片哗然。 项右右见了这盒子,立马呆住了。这……这个不是我在“蔽月坊”时,里屋妆镜前的那个吗?怎么会在他手上?什么情况啊,会不会是外形相似而以呢……她望着那盒子闷不作声,只到听见文叔与柏舟回礼于锦昱,这才跟着拱手道谢。 锦昱望着她,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她委实不敢看他,忙将目光转向双手接过宝盒的柏舟。 喜宴开始不久后,锦昱就起身向在场众仙行过告辞礼,先行离去。 这一日,文家的流水宴从晌午一直延续至日归大壑、夜幕低垂后,方才散席。 眼下已是满天星斗,最后一波仙友们也都酒至半酣、尽兴而返。 待收拾好院落后,项右右与柏舟又将前来帮忙的邻里送回家中。这会,两人都觉得肚子里撑得厉害,想想这大半天嘴都没有停过,便决议去花田溜达一圈,也好消消食。 夜晚的花田,没有白日里那般灿烂辉煌,许多的花儿都收起了盛放一日的笑脸,蜷缩成团团的花骨朵。 白天欢快飞舞的蝶儿、蜂儿什么的,也都在它们的花萼与绿叶下,静谧地躲着,享受着忙碌一天后的舒适与惬意。 一只只肚子上闪着乳白色光亮的大飞虫,缓缓从他们脚旁飞过,像一只只移动的小夜灯,将田埂照亮,让他们能看得清脚下的路。 耳边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比蛐蛐的叫声小,又比蚂蚁爬动的声音大,像是树叶在摩挲。 项右右闻着淡淡的花香,静静地走在柏舟前面,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向满天的星斗。 见她停下脚步,柏舟也止了步子,顺着她抬头的方向望去。 一颗好亮好亮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 “柏舟,快看,那是流星……流星啊!”她指着它,欢喜得叫出声来。 还记得上一次看流星,是她念大三的时候了。那会新闻里预报,说会有双子座流星雨。大冬天的夜里,她与几个小伙伴,身上裹床被子,爬上宿舍的楼顶,与整栋楼的女生们一道,望着一颗颗的星星,许着来年的愿望。 “快许愿!” 她说罢,十指紧扣放到嘴边,闭上双眼,心中默念了半晌。再睁开眼时,天空中又划过好多的星星。 “真的是流星雨啊!” 她说道着转过身子,对着柏舟,只见他还在学着自己刚才的模样,闭眼许愿。 “你许啥愿啊?”项右右瞧见他这会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忍不住问道。 “阿爹阿娘身体康健,源哥、丝绮早生贵子!”柏舟道。 “就这?那也不至于那副表情。”她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止!还有就是我们能帮若璃早日复兴建木……”他又道。 原来许的是这个愿啊!这事与那副表情倒还相称,想到这,她望向他道:“多谢你,愿意与我定下这场用来掩人耳目的婚约。” “为何要谢我?都是我自愿的。”他道。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你的!”她道。 “你再谢我,信不信我这会就跟你解约了去!” 我去,这家伙,给脸不要脸啊!一向思维敏捷、伶牙俐齿的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啼笑皆非,原本心中满满的感激之情,顷刻间化做了一股嬉怒之气。她张大嘴、歪着头瞅着他一脸坏笑,直想甩他一巴掌。 愣了半晌,她才妥协道:“好了好了,以后不谢就是了。你可不要怨我!” 柏舟听罢,露出温润的笑容,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道:“以后你去哪,我便去哪,没有例外。” “好……这可是你说的!”她轻轻地拥着他。 咦,那朵花是?项右右歪头靠在柏舟胸上,忽然瞅见一朵散着白光的花骨朵,缓缓地扬起了头来。 “那是昙花吗?”她不禁问道。 “是‘月下美人’,听阿爹说它只会在夜晚开放呢!”柏舟道。 项右右出神地望着这枝洁白无瑕的花苞,缓缓打开它那瓣瓣冰肌、彩彩蕊蕾,全然一副不染微尘、轻撩芳华的姿态,忽然感慨道:“你说她这么美,为何只在夜晚开放呢?” “或许是她不爱热闹,又或许……”柏舟停了片刻又道:“她只为她所爱之人绽放!” 花田流星美人笑,今晚可真是赚到了啊!她心中喜滋滋的,掏自己出席间顺出来的一只小葫芦,打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看花看渴了,你也整两口!” 她将葫芦递给一脸疑惑的柏舟,耸了耸肩膀,眯起眼笑道。 两人观赏完流星雨与“月下美人”,再次回到院中,只见文叔独自一人,闭着眼歪靠在花架下的藤椅中,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她瞧着文叔这会的样子,像极了初中时上物理课的自己,不觉笑道:“文叔今天肯定累坏了!” “是呢,你也累了!”柏舟说罢,牵着她轻声迈步到花架下,又轻唤了一声“阿爹”。 只见文叔缓缓张开眼,瞅了瞅他二人,又一脸嫌弃的闭上,瘪着嘴道:“你二人大半夜的不在屋里共度良宵,跑院里找我作甚啊?” 项右右听罢立即羞红了脸,埋怨道:“文叔,您胡诌啥啊!” 谁知文叔听她如此说道,竟然坐起身来,张开一只眼望着她道:“小丫头片子,还叫文叔呢?” “啊……阿爹,那您也不能打趣我们啊!”她嘟哝着嘴。 “咋滴啊,你俩‘娃娃果’都吃过了,难道还要浪费了去!” 文叔这会声音突然有些大,吓得项右右忙安抚道:“您说得对,我们这就回屋。” 第130章 婚房宝奁 说真的,大半夜,她可不想把大伙都给吵醒,跑到院中来看她笑话。 话说回来,上午文叔向众人宣布她与柏舟的婚事后,阿海也拉着他两人的手,变出两颗“人参果”来。她见着这场面,推是推不掉了,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与柏舟一道握果交臂。 一开始,项右右也像那唐僧似的,不太敢看着那果子吃,谁知闭眼嚼了几口后,觉得这东西又脆又甜,还挺好吃。便大口地咬了起来,不多会就将那“娃娃果”啃了个干净。 眼下,项右右望着文叔,心中好奇得打紧,这苍王大神咋回事,喝些酒就气性大变,为老不尊起来了啊!难不成又是扶玉的酒惹的祸。忽然又想到自己刚才跟柏舟在花田里也喝了几口,不会一会回到房里,假戏真做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虽然她与柏舟是假成婚,但为了做戏做全套,两人就免不了时常要在一屋檐下吃饭、休息的。 “这样才对嘛!像源儿和丝绮,早早就回屋去了。” 她吐了吐舌头,心中吐槽:我去,我这种情况,怎么和他们比嘛。 “阿爹,您歇着,我们先回屋了。”柏舟说罢,拉起项右右快步向二人的新房行去。 呀!他拉我跑这么快干什么,不是想反悔了,这身子可是若璃的啊!她想起,他们先前早已约定好,在没有回到现代之前,他俩只能有夫妻之名,不应有夫妻之实的。 眼下……好害怕啊!刚进到屋里,她就放开柏舟的手,直向卧房奔去,衣不解带地咕咚一下爬到床上,用被衾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把头也埋进被子里好了。” 她瞅着床边的七彩帷幔,怎么看都觉得恐怖,索性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这会活活把自己包成了只蚕茧。 “你不洗漱就睡了吗?” 这会被子外面传来柏舟朦朦胧胧的声音,似乎还用手戳了戳她。 她微微动了动,依旧蒙着脑袋,假装没听见。半晌过后,屋子的一角传来阵阵舀水的声音。不多会,她居然听见柏舟哼起了小曲,还是先前她弹过的那支《半山听雨》。 他记性怎么这么好,才听了一遍就记下来了。项右右有些惊讶,缓缓拉开被头,探头探脑地向四下里瞅了瞅,发现这间专门为他两人定制的婚房,比先前自己住的那间大了好多。不仅有大客厅、大卧房,大花床、大衣柜,还在卧室的一角用花朵屏风隔出间盥洗室来,柏舟这会似乎正在里面泡澡。 屋里四处点着红烛,明晃晃、亮堂堂的;她觉得有些晃眼。这么大间婚房,文叔他们是几时准备的啊! 她心下叨咕着,今个上午接丝绮回来后,才对文叔、文婶说了愿与柏舟成婚的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替他二人备下了这么间豪华大套房来。该不会是法术变出来的,明天一觉醒来就不见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下床,这里敲敲、那里摸摸,又打开衣柜,发现她与柏舟的包袱还有衣物什么的,也都被移了过来。 看来是真的啊!她转身瞧见窗边的梳妆台上,放着锦昱送来的那只宝奁,忙快步走了过去,打开那盒子,他细瞧了去。 这个真的是“蔽月坊”自己厢房中的那只,不仅盒子的外型一模一样,连里面装着的那些珠钗都是一样的。她拿起先前给柏舟试戴过的一支步摇的,来回番看着,心中突然生出种不祥的感觉。 回想当时,她在厢房内发现这价值连城的宝盒,就觉着诧异。那会,还以为是玉姑姑专程替她准备的。这事可是让她受宠若惊了好几日。眼下看来,应该是锦昱知道了替他抚琴的人是她,才专程送去给她的。 她那会离开瀛洲时,没有将这宝盒一并带走,锦昱便借着今日,当着众仙的面,亲自送到她手里。 她想起自己在午时之前,都一直目光躲闪地避免与锦昱对视而产生尴尬;直到喜宴中途,陪着丝绮与文源、柏舟一道去给几位长辈敬酒时,这才又与锦昱四目对上。 可又是谁替他送出来的呢,紫玉姐姐吗?她记得刚进“蔽月坊”时,就是紫玉接待的她。难道那个紫玉姐姐是龙伯族的人,还是个“无间道”,一直呆在瀛洲主峰里面作“卧底”? 自从“万花朝”那日,她发现丝绮表哥并不是紫玉后,便再没了紫玉的消息。事后,她也曾向扶玉打听过有关紫玉的事。 扶玉也说一直以为她口中的“紫玉”就是长公主身边的“紫曜”,所以自己也不清楚她的这位紫玉姐姐究竟是何人。扶玉还说后面会继续探查此人,指不定是魔族的奸细。 “我都跟他说了,我不是若璃了,他怎么就是不信呢。”她喃喃自语着,一想到锦昱那副执着的表情,就害怕自己与柏舟的假凤虚凰,会被他看穿了去。 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呢?她掏出藏在衣袖里的手钏,望着那三颗变了色的玄珠,深深地叹了口气。 “咦!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又起来了?” 身后传来柏舟的声音,她赶忙将手串戴起。 一转头,项右右就见着柏舟,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衣,拖到地板,散着一头乌发到腰间,胸前衣襟呈半敞开状态,立在自己身旁。 我去……这胸肌!她瞧见那前襟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肉线条,簌地一下刷红了脸,忙低下头去。 “太……太累了,有些……睡不着。”她支吾道。 “放轻松些,有我在呢?”柏舟说罢,拿起梳子,帮她梳起了头发。“你不必紧张,答应过你的事,我自会做到呢!” “我……没有!”她小声道了句。 “好了,你若不想洗漱,也要换件睡衣再去睡,不然会睡不踏实。”柏舟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她起身,去到屏风后的盥洗隔间中,洗漱了一番,又换上睡裙,回到卧室中。 第131章 花烛梦 此时,柏舟已将她的被褥铺好,又在一旁的地上另起了一个地铺。 项右右突然有些不忍,忙道:“不如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变成小蛇,睡在床上。” “这床大,应该没事!”她道。 谁知柏舟突然一脸严肃地望着她,道:“我怕我……耐不住。” 啊……她突然心跳加速,仿佛有无数只小鹿乱撞,半晌不知要如何回答。 柏舟见她愣着不动,一把将她公主抱起,放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掩好纱幔。 “快睡,我去吹灯。” 她羞红着脸,透过那半透明的床帐,见到他挺拔的身姿,渐渐远离床边,心中突然有股想拉回他的冲动。 项右右,你要冷静、冷静!不是都说好了,如果能一起回到现代,两人才能有肌肤之亲的么,怎么才这么会,自己就要先破防了呢。生为女子,太主动了,会被人看轻的。 不过,扶玉和彤慧她们好像都很主动呢,也没见有人瞧不起她们啊!不对不对,时代不一样。 在上古世界里,应该还没有什么男权一说;有可能有些地方还是母系社会,父权那一套应该是在夏朝建立后才有的。所以女子主动些,在这里应该也没事。 哎呀,我又在纠结些什么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项右右言出必行。她瞧见柏舟只留下外屋的一盏小烛灯,这会已经在地铺上躺下了。他都这般冷静了,我没有理由不遵守约定啊,这可是人品问题。 想罢,索性又将头埋进被子里,盘算着下一根琴弦的事来。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沉睡了过去。 “黑桃2!” 黑夜里,她嘟囊了一声,发梦梦见自己在炎炎烈日下,与柏舟、丝绮、文源四人聚在院中的花架下打“八十分”。 这会她已经调下丝绮他们一大堆分来,正咧嘴大笑,计算一共赢了多少呢。 怎么这么多啊!她数了老半天,也没数到头,突然发现面前的牌堆得像小山一般高,一会就将大白天给遮成了黑夜。 咦,这个牌……不知何时,她手中的红桃k,突然变成了一张“猎人”牌。 这是在玩“狼人杀”吗!她猛地一抬头,发现除了先前的四人外,文叔、文婶、扶玉、彤慧四人也坐在了自己对面,每人面前都扣着一张牌,不知道分别是什么。 好久没玩这游戏了,她眼下突然手痒。见这天黑黑的,竟鬼使神差地大叫了一声:“天黑请闭眼!” “你!”伴随着声音,突然一只手指向了自己,她定睛一看,怎么是锦昱,他胸前还支着张大大的狼王牌。 “等等,还没开始‘杀人’呢!”她高声叫嚷着看向一侧的柏舟,好像他手中的握着的是张“女巫”牌。她只见他笑了笑,也指了指自己。 他是要救我,她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向他。 “毒药……” 假……假的!她呢喃道。 要说锦昱会如此对她,她一点不觉得奇怪。但柏舟……保护她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她的自我意识告诉她,这是在做梦、不必紧张,被“杀”了,就看着他们玩。 梦里,她听着他们你来我往,迷迷糊糊的又觉得瞌睡,索性在梦中也睡了过去。 “阿右,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唤自己。才缓缓睁开眼,朦胧中见到的竟然是丝绮的笑脸。 “我……还在做梦么?”她咕哝了一句,依稀记得自己在梦里睡着了,又做了个二重梦来着,可具体做了什么内容,她却没太大印象。 丝绮听着她的话,隔着被子在她肚子上轻轻拍了拍,道:“听咱爹说,你和柏舟昨晚去外面野了很久,才回来啊!” 项右右揉了揉眼眼,又伸了个懒腰,清醒过来,缓缓回道:“我们去花田里看流星了。” “流星?什么东西。”丝绮一脸好奇地问道。 她刚想问“流星你都不知道啊”,突然记起这东西还有别名,忙又道:“扫把星啦!” 只见丝绮歪着头,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陨星?” “对对,就是这个!昨天晚上好大一片,下了半天、美得不行。你们不去看,真可惜了!”她兴奋的说道。 “你说这个美!”丝绮一脸诧异的望着她,不解地说道。 “不美吗?像银色的雨一样,在天幕中滑过,多有感觉!” 说到这,她情不自禁地哼了那句“谁的眼泪在飞,是不是流星的眼泪”。小时候有段时间,老听妈妈唱来着。 “哎,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丝绮叹了口气,露出悲伤的模样,接着道:“昨晚肯定是天上的哪位神人陨灭了!照你说,至少是三重天的啊!” “什么意思啊?这流星与天上神仙的死有关?” 她好不惊讶,想到在现代,流星只不过是种普通的天文现象。怎么在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了这种含义。 “是啊,这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以你建木仙人的身份,没理由啊!”丝绮面有疑虑地望着她。 “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见状,忙解释道:“我先前撞伤了头,好多事想不起来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又有点记起来了。” 项右右突然按起后脑勺,又眯将着眼,将头靠在丝绮肩上,装腔做势道:“头……头晕,不能想事!” “行……行,别想了。我们都吃过早饭了,就你还睡不醒,真不知道你半夜干什么坏事入了!”丝绮耸了耸肩膀,一脸嫌弃道。 我啥也没干啊,光看着你们玩“狼人杀”来着。她心中叨叨着,歪嘴一笑回道:“你才干坏事,那么早就和源哥回房了。” “他那不是手疼嘛,操劳了一天,我帮他按摩去了!”丝绮脸微红道。 “好啦,你说啥就是啥。”她心想着:昨天柏舟才更累好吗!架车、敬酒、送客都是他代劳着,源哥的手那是被你牵累的。 “嚯……”项右右发出声猪叫。 第132章 小日子 项右右一脸坏笑的瞅着丝绮。 “你这小蹄子,脑子里又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啊,看我不挠死你!”丝绮叫嚣着又咯吱起她来。 “啊……呵呵……哈哈!”她边躲边求饶道:“好姐姐,你放过我,我可什么都没想啊!” “信你才怪!”丝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屁股下。 “我骗你是小狗!” 项右右嚷嚷着,这会已经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身上感觉像压了尊弥勒佛似的。我去,这小妮子看着不胖,怎么这么重啊。 “我说,你该减肥了!”她豪不客气地道了句。 “我才不要呢!源哥说了,就喜欢我这肉肉的感觉。”丝绮不假思索地说道。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又传来项右右猪一般的笑声。 柏舟这时在屋外,刚想推门进屋,只听见里面丝绮愤怒地吼着:“我让你笑……” “救命啊……” 忽然听到项右右的求救声,柏舟当机立断推开门,闯了进去。见丝绮正跪坐在项右右的背上,两膝盖压着她的两只手腕,一个劲地挠着她的咯吱窝。 柏舟见她俩人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突然憋红了脸,道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在闹着玩!”丝绮说罢,忙起身下床,穿起鞋子后立马奔出屋外。 她跑那么快干嘛啊,害羞啦?项右右不解地翻起身子,也下了床来,见柏舟手中端着碗云团。 “你吃过饭啦!”她随口问道。 “嗯。”柏舟点点头,接着道:“一会你用完膳,我们去同阿爹阿娘道谢。” 项右右嗦啰嗦啰地吃着,忽然听到柏舟道:“你昨晚梦见玩扑克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她抬起头,望着他好不惊讶。 “我听你说梦话,喊着对q来着。”柏舟一脸认真。 “啊……”她突然尬笑了一下,心想着:不是,我做梦打牌居然喊出声来了,而且还被他给听了去,真丢人! 她脸上一热,又听他突然笑了下,忙解释道:“我们好久没打牌了呢!” 柏舟接着道:“所以我就随口喊了对a,你猜怎么着?” “咋啦?” “你直接叫到顶,一对王炸!” “哇……哈哈哈!”她听罢,眼泪都给笑出来了,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说我跨次元跟你打牌?怎么可能,你是在说相声!” “我骗你是小狗!”柏舟一脸严肃地瞅着她。 “你……”项右右愣怔怔地望着他,突然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我刚到门口,就听见你说这句,觉得有意思,便记下来了。”柏舟道。 这么说来,上回那个“龙阳之癖”,也是他听到我和紫玉的谈话,记下来的?应该是这样,这家伙,怎么感觉有点神秘呢。她出神地望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吗?” 柏舟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她。 “好看呐!” …… 两人假定亲后,又在岛上呆了大半月,帮着文叔料理花草、敢海拾贝,跟着文婶学手工、烹饪。 每日用过晚膳,一家六口便聚在院中,一时听项右右抚琴、一时品茶,一时听文叔讲故事,一时玩扑克牌儿,一时切磋仙法……日子过得安稳惬意,谁也没再提那寻琴弦的事情。 他俩也依旧那般,同住一屋中,一人睡床、一人睡地,倒也相安无事。这日,柏舟与文源帮着文叔去瀛洲送花送草。 下午他们回来时,项右右就瞧见柏舟一瘸一拐的,由文源搀扶着进了院子。 “你……怎么啦?”她急切地奔至三人面前,扶住柏舟,关切地问道。 “我们搬花草时,他没站稳,一不小心给扭着了。”文源道。 他们扶着柏舟,缓缓走到花架下坐好,丝绮这会已取来些草药。项右右心急,当前大伙的面,一把拉下他的袜子,替他查看起伤口来。 想当年在大学时,学院要组女子蓝球队,见她个高,便将她挑了去,训练打前峰。结果在正式比赛开球时,她跳起来抢球,落下来正好踩在对方队员的脚上。 只听见“嘎啦”一声响,把脚脖子给扭了。当即就肿起了一个大青包,比刚来龙伯皇宫时扭得还厉害,足足疼了三个多月才好。 眼下,她见着柏舟脚上的伤不比自己现代那次轻,而且四周还泛着血丝,不禁心疼道:“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没事呢,阿爹给我施法止痛,这会已经好多了。”柏舟拉起她,笑着说道。 “那也要涂药啊!来,先回房。”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右右,你留下。源儿,你们去帮舟儿。”文叔突然叫住她。 咦,叫我是有事要交待吗?项右右疑惑着,将柏舟交到文源与丝绮手上…… 几日后,柏舟脚伤在众人悉心照顾下,已经大好了。这几日,为了方便照顾,,项右右果决、执拗地让他睡到了床上,夜里自己跑去打地铺了。可谁知每日早晨醒来,她发现自己依旧睡在床上。 问了几次,柏舟都说是她半夜睡到一半,自己爬上来的。尽管是睡在另一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硌异。 “那家伙,肯定没说实话!”她边收整地铺边叽歪着,想起之前在“澹烟境”,他被扶玉“沉境式教学”吓晕那次,也是他将自已移换到床上的。 “阿右,这个宝奁就不必带了。” 从梳妆台那边,传来柏舟的声音。 “不带了,送给丝绮!”她随口道了句。 “这可是锦昱送给若璃的,你就这么替她作主,转送他人了?”柏舟又道。 “我会跟若璃解释清楚的。”她又道。 那日,文叔与她说明了柏舟受伤的真正缘由。 “这三仙岛的仙气与舟儿的身体相克,他吸多了会有损仙脉。今日他晕倒,便是由此而起。眼下我虽施法护住,但却不能治本。” “为何他会如此?”项右右十分不解,想着自己与他一样吃喝,却都安然无事来着。 “应是他这仙体本身的问题。”文叔语种心长地道。 第133章 启程 啊!不会因为他真身是只小白蛇,太过弱小而承受不住这岛上巨大的仙力,所以才会如此的?她思量到此,忙扣首谢恩道:“多谢阿爹这两月来的照拂,过几日我们便出上路去寻弦。” “哎!这也是个办法。我虽舍不得你们,但舟儿的仙根本就出自建木,早日将建木复苏,对他的身体也是有益的。”文叔叹了口气…… 眼下,他二人心意已决,明日便动身,奔赴下一根琴弦的所在之处——炎州,继续找寻。 尽管文婶、丝绮他们都舍不得,但为了建木复兴与柏舟的身体,便没再多加挽留。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翌日傍晚,文叔一家齐聚蓬莱西边的海岸处,为他二人送行。 文婶取出一只包袱,放到项右右手中,轻声道:“这是阿娘这几日赶制出来的几件衣物,你们收好。”若璃接过,与柏舟一同道谢。 文源拎着一个大盒,递到柏舟手上。又听得丝绮道:“阿右,这个是我俩做的糕点,你们带在路上吃呢。”她说罢,深情地搂住了项右右,抽泣道:“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们会想你们的。” 项右右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啦,不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不好意思啊!” “我才不管呢!”丝绮继续呜咽道。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袱里掏出一枚紫幽草香包,又从贴身的那只里面取出先前在龙伯皇宫时,小柒送她的那两枚刻着“锦绣良缘”与“阖家欢乐”的枚福币,放到丝绮手心道:“这个你拿着。”丝绮接过细看了看,又搂着她泪眼阑干,哭个不停。 “别急,等等我们!” 忽然听到后方有人高声叫唤,众人便寻声望去。只见扶玉与阿海,正一前一后向着他们,飞身而来。不多会,便落在几人面前。 扶玉随即施法,唤出二只酒葫芦赠与他二人,又接着道:“玉醴仙酿!别说作姑姑的不疼你们,这可是固仙根的好东西!” 项右右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小葫芦,调侃道:“这可是您亲酿的,一饮便醉的神仙东西?” 扶玉听罢,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又道:“臭丫头!还嫌弃上了啊……”随后将嘴凑到她耳旁,小声道:“彤慧主动与锦昱解了婚约,还将他赶出了岛,你们日后还要小心着些。” “多谢您!”她回谢道,心中又生出一丝不安来。 彤慧不是深爱着锦昱么,怎么会做得这般决绝?玉姑姑这话是让我们小心彤慧,还是小心锦昱呢?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哎,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怎样的“磨难”在等着自己。 突然间,她有一种想要呆在此处不走了的冲动,仿佛艺考集训前离开家的那一刻那般不舍。 文叔望见那半坠入海的夕阳,转身冲着他们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我们走了,你们要多保重!” 项右右挨个拥抱过在场的三位女士后,又对弯下身子对阿海道:“小海海,要乖哦!”说罢,还摸了摸他的头。 阿海冲她做了个鬼脸,一个退步躲到扶玉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瞧她。 “阿爹、源哥,我们启程了。” 柏舟向他父子两人拱了拱手,牵起项右右的手,一道登上了停在岸边的一只小鳌艇。 落日余晖下、亲友道别时,朝朝思其易、暮暮别时难。 星月当空、夜幕与浪花儿紧紧相拥,一只小鳌在大海中,向着西南的方向缓缓航行着。 虽然这艘鳌船,只有现代的小游艇那么大,但却是文叔精心为他们准备的,便捷环保型远航工具。鳌背上有“船舱”、有“甲板”、有“眺望台”。项右右一上船就喜欢得不行,兴奋地跑来跑去。 这会她与柏舟在鳌屋内吃过些糕点,又饮过些仙酿,一时闲来无事,便一道躺在鳌背上看星星。望着夜空中相隔不远的两颗星,正在同自己眨眼,她眼前忽然浮现出的文叔、文婶的面容。 那日婚礼后,文婶交给自己一只锦盒,她打开细瞧,是一个透明的小海螺,大概一寸来长,像只梭子,里面居然还有一块彩色的薄片。 还不等她发问,就听文婶道:“到了‘炎沁城’后,拿此物给守城之人看。他们自会带你们去见城主。” “这是鲛仙族的信物?”项右右惊讶地望着文婶。 “比那个更稀罕!”文婶道完,又取出一张画卷,递到她手中,接着道:“还有这幅画,是你们阿爹依那光幕中女子的容貌,画下来的。你见到城主后,可以托他帮你找寻此人。” “多谢阿娘、阿爹。”她忙鞠躬道谢,将两物件收好。 此刻,听着哗哗的水声,她心想着:按文叔说的,这鳌艇二日后的上午,便能到“炎津镇”了。据说那里是炎州最繁华的地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比千鸾的羽都还热闹吗?她脑中忽然闪现出上海滩步行街上人挤人的场景来。 “你在思量什么呢?”柏舟见她一直发愣,忍不住问道。 “我……我在数星星呢!”她指着一摆星星,对他道:“看那个像个勺子的,是北斗七星,大熊座尾巴呢。” “你们那叫他们‘大熊座’啊?师父以前跟我说过,这几位可都是神君呢!”柏舟道。 她听罢,突然想起那夜的流星雨来。不禁责怪自己,怎么又忘了这个世界,星星可都是天上的神人这件事了。 “大神莫怪,大神莫怪啊!”她口中叨咕着,又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样子。 柏舟望着她一脸的滑稽样,立马笑出声来,道:“阿右,你好可爱啊!” 咦,他居然说我可爱,这好像还是头次听到呢! 以前在现代,大学的室友也经常这么说她,听口气应该是夸赞来着。后来她与晨宇恋爱了,晨宇也经常用这词来形容她,只不过最终…… “你……觉得若璃的脸只是可爱么?”她反问道。 第134章 个性 在这个世界,项右右的这张脸,绝不是仅用“可爱”两字能形容得了的。 柏舟摇了摇头,道:“你别误会,我只当你是阿右的。” “那我问你……”她停了片刻,侧过身子望着他道:“哪天你要是跟我回现代了,见到我没有若璃好看,你会失望么?” 柏舟听罢转过脸来,盯了她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泥……马啊!她一听,立马转过身去,懒得看他。公的果然都是视觉系,连只冷血小蛇都是这副鬼样子,更别说人了。这种问题,还用想么!说什么喜欢自己,都是骗人的!她忍不住鼻中哼出了一声。 柏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唤着她的名字道:“阿右……我没有经历过的事,不敢轻易下判断。不过我好想见到你真正的样子,肯定比现在更可爱!” “那是自然!”她背对着他嘟哝起来。 “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那的事,等我将来跟你回去了,便很快能适应了。”柏舟又道。 “好……”她这才转过身子,思量了片刻后,又指着天上的星星道:“在我们那,星星就是星星,是宇宙中的天体,有行星、恒星、彗星……” 她啦啦地,将地球、月亮、太阳这些自然常识一股脑地全都道给他听;又从恐龙时代一直拉扯到当下的互联网数字时代。 见柏舟听得津津有味,又时不时地点头,她一时好奇道:“你都听得懂?” “感觉差不多能懂!” “那我刚才说的手机,你啊……明白?” “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法术一样,可以变出很多东西来,还可以用它与家人朋友互相传信。”他道。 “嘿,你可以啊,一听就能抓住重点!”她惊喜地称赞道,心中思量着:看来完全不用担心他去到现代不适应了。只不过……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他能不能跟回到现代,还是个未知之数;就连自己能不能回去、几时能回去都八字没一撇呢。算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 想到这,她不禁念叨起来:“鲛女入北炎,立仙族。鲛女……立……” 妈啊,这句话说得,鲛仙族不会都是女子,像《西游记》里的女儿国一样?那……那柏舟岂不是有“危险”!她望着他俊美的面容,皱起了眉头。 “你又怎么了,一副苦瓜相,是怕找不着弦吗?”柏舟拈起她一搓发丝,轻轻揉搓。 “非……非也,我是在担心你。”她脑中浮现出《西游记》中,吴承恩对女儿国那村舍婆婆话语的描述,突然觉得瘆得慌。 “为何要担心我?”他不解地问道。 “你……你这张脸太招摇了。后天下艇之前,拿个面纱罩起来!”她诡笑道。 “我?不至于,你才也要遮一下!” “听我的准没错,我可不想你被人掳走,还要去救你!”她又想到唐僧好几次都被女妖给掳去逼婚的事,接着道:“再说了,我也没有孙猴子的灵通。” “孙猴子?哪位神仙?”他一脸好奇地问道。 “齐天大圣孙悟空啊!偷蟠桃、放天马、闹天宫,保唐僧、取西经,一路降妖除魔,可有趣了。有时间跟你讲讲他的故事。”她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大圣的英雄事迹。 “听起来很厉害啊,像建木峦的仙人似的。”柏舟叹道。 “怎么这么说?若璃他们以前也偷桃、放马?”她不解地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都是光明正大的摘山桃吃。” “不如,你跟我讲讲若璃与锦昱的故事?”她一直想问来着,可都没有寻到适当的机会。 “不讲!” “为啥?” 没想到他会果断拒绝,项右右一时有些懵圈。 柏舟突然板起脸来,不悦道:“她跟锦昱的事,与你何干?” “我……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一下若璃的过去,说不定对寻弦有帮助呢!” 她瞅着他那正经八百的模样,觉得滑稽,突然笑道:“你……你不会是吃醋了!” “随你怎么想。”柏舟满不在乎地说着,起身向鳌屋中行去。 我去,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有个性了!她望着他的背景,喜忧参半。喜,他的情感变得越来越丰富了;忧,他似乎变得有些难以琢磨了。 兴许这样是好的呢?做人总要有点性子,不然活得像只蜗牛,多没意思。她想起大学时,有位老师就是这样,脾气好得不行,最后却得了重度抑郁,差点没自裁了去。 “由着他去,顺其自然!小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眼下,她又想起了自家的猫子来。吹着和暖的海风,听着沉稳的浪花声,不知不觉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我这是在哪呢,蓬莱西海岸吗?” 梦里,她见着自己光着脚丫子,走在细白如雪的柔软沙滩上,心中一阵悸动。 “天好亮啊!”她伸手挡在眉毛处,遮住前方光线的照射。 那……那边有个圆圆的太阳啊,红彤彤的像只腌过的鹅蛋黄。咦,怎么另一边还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黄绷绷的像支熟透了的芭蕉。 我,我不会是饿了!她望着天空中,这日月同辉的奇景,舔起了嘴唇。舔着舔着,这太阳、月亮竟叠化成两只大眼球,一张一闭地凝视着自己。 “鬼眼啊!” 她惊叫一声,瞬间吓醒,迷迷糊糊地就直起身去。只听得“嘭”一起巨响,她眼前金星四窜,脑门心处一阵生疼。 “欧……” 两声怪叫,一前一后跌宕而出,间隔了不到1秒。 “疼……疼……” 她捂起额头,嗷嗷叫着又倒下身去,翻腾了半晌。 “你……没事,我给你揉揉?” 稍作好转后,她听到有人在身旁问话,这才缓缓睁眼瞧去。只见柏舟额头处肿起一块红红的鼓包,正一脸抱歉的望着自己。她瞬间明白,刚才他俩的脑袋是撞到一处了。 “大清早的,搞毛线啊!”她抱怨道。 第135章 丝帕 “我见你紧皱眉头,像是又发了噩梦,刚低下头来瞧你,就被你撞上了。”柏舟说道。 “怪我啊!” 她轻轻瞪了他一眼,见这会天已微亮,自己身上披着毯子,依旧睡在鳌屋外,心想:我在这睡了一宿?他又是几时跑我身边来的? 柏舟起身回鳌屋内,不多会便取来一只小罐,挑出些药膏,在她额头上均匀地抹开,又轻轻地揉了起了来。 “这是,紫玉姐姐的……” 半晌后,她觉得舒爽不少,取过药膏,照样替他也涂抹了些。见他头上的红肿渐渐消退,她心想:我的“铁头功”还挺厉害的嘛!想想上回,自己把那箫女撞出了血;这次没怎么用力,也能将柏舟伤成这样,突然有些想法。 若璃这仙体,看来皮实得很啊!她是建木的仙人,真身不会是棵铁桦。据说这种木头,硬得跟钢板似的,子弹都打不动。想到这,她捂嘴偷着乐了起来。 柏舟见她展眉偷笑,又替自己上药,忽然嬉笑道:“我家娘子手艺就是好!” “谁是你娘子,叫麻麻。”她白了她一眼。 “那怎么行,会乱了辈份的。我们可是行过礼,吃过‘娃娃果’的夫妻。”柏舟抓着她的手腕,眉眼中略带调戏道。 “这不是权宜之计嘛!你忘了,我们还有约定呢!”她脸微红,忙收回手, “也许哪天,我会突然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事了,就像若璃突然忘记锦昱那样?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遵守那个约定了?”柏舟突然用手钳住她的后腰,将脸贴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着。 他口中吐出阵阵芬芳的气息,摩挲着她耳周的皮肤,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噗通噗通……”项右右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不停地攀升着,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那……那也不行啊!” 她用力推开他,可心跳依旧不减,这会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 冤家啊,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撩拨,是看我刚醒,脑子不太清醒吗?她心中嘟囔着,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一把,稍稍清醒过来,又见他一脸迷离地望着她。 忽地,他伸出手来,捧起她的脸,脉脉含情地盯着她的双眼说道:“阿右,我……我想……” 我去,这表情、好迷人;这眼神、好勾人!完了完了,我要沦陷了!她脑中不断想着我要推开他、推开他,可双手就是不听使唤,身子还一个劲地向着他的方向迎合上去。 天哪,那些约定咋办,若璃的身子咋办……不行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怎么办,就么么哒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 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撅起双唇。半晌,只觉得有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下脸上,睁开眼,竟然是块丝帕。 柏舟不知从哪掏出张帕子,盖住了她的下脸,这会正隔着帕子,亲上了她的嘴唇。 呀……隔帕吻!他……他居然想出了这个法子。她虽有些惊呀,但又打心里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这样……算违反约定吗?” 柏舟温润地笑着,迷人的双目中,泛起阵阵涟漪,紧紧盯住她不放;桃红色的双唇衬托着他那皙白的皮肤,让人有种浅尝的冲动。 “啊……不,不算……!” 她红着脸,娇羞地说道着,嘴还没闭上,柏舟那桃色微张的双唇又迎了上来。 虽然是隔着帕子,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真挚与热情。半晌,那帕子已被两人的气息熏得热乎乎的了,他们才缓缓放开彼此。 一阵海风拂来,将掉落在一旁的那块帕子吹到了半空。 “呀……帕子!” 项右右伸出手去,想抓回它,谁知又一阵更强劲的风儿刮来,那帕子便随风漂到了海里。 她追到鳌背边,瞅着离他们远去的帕子,不由自主地道了声:“这么好的真丝手帕,太可惜了!” “我这还有!” 忽然柏舟从她肩后将手抽了出来,手心里捏着块新的丝帕,是粉红色的,上面还绣着两只蝴蝶。 项右右一把抓过,好奇地问道:“这……哪来的?” “阿娘给的,包里还有好些。”柏舟笑道。 我去,刚才那“隔帕吻”,该不会是阿娘教他的!她心中十分的好奇,忙问道:“阿娘给你这么多帕子,干嘛呢?” “你昏迷那几日,阿娘教我和丝绮绣花。我拿它们,练手呢!”他道。 “啥,绣花,你学这个干嘛啊?” 她瞪大双眼,将那帕子上的两只蝴蝶来回翻看,又捏起来搓了搓。了不得啊,这手艺,还是双面绣!不过……他一大老爷们怎么会去学这个? “阿娘说,以后可以给娃娃们做衣服、被子!”他道。 “不是!”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她是这么说的。你那会一直睡着,我又没太多事可干,就跟阿娘学了学手艺。想着也可以给你和阿娘、阿爹他们做衣服,技多不压身嘛!”他平静地说道。 “哈哈哈,你又是中医,又当厨子,这会还能做裁缝了,真是多才多艺啊!看来回到现代,不用担心你找不着工作。”她脑中浮现出他回到现代后的几种职业扮相来,都是那般英郎俊秀。 柏舟听了她这番话,突然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最想我做什么呢?” “我啊!” 项右右望着他清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完美的身材,转了转眼珠,猛地拍了下他的右肩道:“你这么帅,去当明星,我给你做经纪人,保准红透大江南北,说不定还能冲出亚洲、走向国际啊!”她两眼放光地瞅着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明星?是何物,像天上的神君一样吗?”他道。 “差……差不多!”她摸着下巴,想了片刻道:“反正都是长相俊美、才高八斗,在聚光灯与镜头前,受众人敬仰的。” “那阿右你在你们那,也是明星。”柏舟问道。 “啊……我?”她突然觉得头顶有些痒,便抓了抓。 第136章 写信 “算不上,我只是个文艺工作者。” 项右右想到自己出来这么久,视频网站上都没法更新作品了,真觉得可惜。 之前在现代,她时不时地会发些古琴演奏与教学小视频,去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主页。可如今出来这么久了,早就断更了。她想着已经累积的一千多粉丝,估计这会也掉光了。 “你不做明星,我也不做,我就想陪着你。”柏舟说罢,将她拥进了怀里。 好暖和啊!她被他这样拥着,刚才那阵海风带给她的寒凉,慢慢被他的体温吞噬干净。 手心也渐渐热了起来,她将头靠在他胸前,轻抚着他的背道:“没事的,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话说得,仿佛两人明天就能一同回到现代了一般。 “对了,我还有个事给忘了。”她突然想到什么,松开他的手回到了鳌屋内。 今日在海上,她都在忙着写写画画。柏舟好奇地坐在她身旁,瞅着那神奇的本子。 “为什么你写的,我一个字也看不见?” 柏舟见她一直在奋笔疾书,可那小拉页本子上,却什么都没留下,十分地不解。 “这是我写给若璃的,你当然看不见。”她停下笔来,瞅着他求知若渴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这上面可是有法术。”他恍悟。 “bgo!” 她薅了薅他的下巴,似乎当他是自家猫子,接着道:“这是我找玉姑姑帮我施的高级术法,用我身上的血做引子,写下的东西只有我和若璃两人看得见。”她道完还“嘿嘿嘿”地笑了两下,古灵精怪得很。 “那你都写了啥?”柏舟继续问道。 “我跟她说,要她提防些锦昱和彤慧;还说了千鸾与文叔一家帮助我的事,还有小柒、扶玉她们;反正就是我在这里遇到重要的人和事,都大至写在上面了。”她瞅着他,细细说来。 柏舟听她说了半天,好像没提到自己,忙又问道:“那你……有提我吗?” “啊……”她总希望着柏舟要跟自己回去现代,便没想着把若璃的仙宠变成人的事给写进去。眼下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她狡辩道:“当……当然有。” “你是怎么说我的?”他眼中忽然一亮,兴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我说,有个叫柏舟的帅哥,一直在陪着我,我便将他一道带走了。”她随口编了个谎。 “好……” 柏舟道完,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半晌又听他道:“阿右……我真能和你一道回去吗?万一……” 还不等他说完,项右右就将手指放在他唇上,摇了摇头,道:“一定能的!” 虽然说这话,她心中也没有太大的底气,但一想到“坚定的信念是实现理想的根本途径”这句名言,她就决定每日在心中默念一百遍“一起回去”。 午膳时,两人喝了些葫芦酒,合衣在屋里地板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她捏着柏舟红扑扑的玫瑰脸,笑成了一朵粉菊花。 “你……一百遍念完了没啊!”她咧嘴傻笑道。 “嗝……”柏舟吐着酒气,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早念完了,都念了两百遍了!” “是……是么,我……”她也嗝了一声,指着房顶,信口开河道:“已经念了三百遍了!” “那我……念了四百遍了!”柏舟道。 “我……五百!” 她当是拍卖又往上乱加了一百,两人你一百,我一百的加到一千遍后,便没了声音,都醉宿了过去。直到第二日熹微时分,项右右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妈啊,脑袋好疼!”她按了按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这是到哪了,怎么这么热啊!”她望着窗外有一丝丝的曙光,心中疑惑。 要不是这会,她迷迷糊糊地瞧见柏舟的身影,还以为自己到了海南岛呢。 想来是快到了!她心下又揣度起来,这炎州在九州大陆的最南端,如果依现代的地理知识,自然是要比其它地方热的。看来这身衣服要换下来啦,她想起临走前,文婶塞给他们的几套衣服里面,好像有短袖、短裙来着。 看来还是阿娘想得周到,她是鲛人,定是知道这边的气候。 话说,现代出版的古典着作中,有不少关于鲛人的记载。像晋干宝的《搜神记》、晋张华编撰的《博物志》、南朝的《述异志》里都有提到“鲛人”,这种善良美丽的海中仙子。再后来的唐诗、宋词、明清小说中,也时常有文人墨客借用他们来说事的。 “鲛女入北炎,立仙族……”她又反复念叨着仅有的一丝炎州的信息。 先前她也有向文婶打听炎州的事,文婶只说自己离开那里已经很久很久了,如今变成什么样,她也不得而知,就连守卫森严的事,也是听贪玩的文源说起的。 文婶是被先岛主救下,后来才跟了苍王的。可她……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族人呢?她隐约觉得这事,应该与“鲛女立仙族”有关。 项右右撑起上半身,将头歪在膝盖上,思考着到了炎沁城,见到城主后,该如何套近乎。想来鲛女立的仙族,当权的应该都是女的。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干脆送点礼好了。可送啥好呢?也不知道这城主喜欢什么?金银财帛肯定不缺,难道…… 她突然望见还在熟睡中的柏舟,一张帅气的脸安然、恬静。她忙摇了摇头,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把他送出去啊! 我俩好不容易才……她心下思量着,自己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接受了这份感情,既然如此又怎能轻易放手。 除非是平行世界的量子纠缠,将我俩分开,不然我绝不会离开他。她心中暗暗发誓,终于能理解古诗《上邪》中的那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含义了。 不知不觉间,她轻抚过柏舟的脸庞。忽然,手边的那双明目缓缓张开,望着她眨了两下。 第137章 到港 “你……醒了!” 她有些害羞地说着,刚要收回手,就被他迅速握住。 柏舟见她眉角低垂,迅速坐起身来,关切地问道:“你看起来有些难过,是又想家了吗?” 见他面有不安,她忙展颜道:“也没有,我就瞧瞧你怎么还没醒!” “真的?”柏舟将信将疑地瞅着她。 “是呢,我想我们应该快到了!”她指着窗外已翻出鱼肚白的天空,立起身子,将他拉到鳌屋外。 果真是到亚热带的感觉啊,那海风吹起来热乎乎、黏兮兮的。不知怎么的,她闻着海风带来的味道,感觉像是到了东南亚。 “快看那边!” 柏舟突然指向鳌头的方向,大声说道。项右右顺着他所指望去,远远的好像有片灰乎乎的陆地。 “呀,真的到了!”她忽然生出种兴奋感来,是对新大陆的解锁、是对未知世界的向往,或许更多的是对找寻琴弦的渴望,是对能与柏舟一起回到现代的希望。 她抬起手腕,露出那串“七彩玲珑”。 “只剩四颗了!”柏舟捏住她戴着手钏的手,细细瞧着。 “胜利在望了!”她举起两只手臂,摆出个大v字型。他见了,也跟着学了起来。 朝阳出东隅,照我海中鳌;鳌背有郞女,喜言胜势语。 不多会,两人便被新生出的日头洒满了全身,忽然觉着身上的衣着好些闷热,便先后回返到鳌屋内,换好了轻便的夏季服饰。 “这是啥?” 项右右换衣服时,发觉自己衣服内侧有个暗兜,里面有一个硬物,禁不住叫出声来。取出来一看,竟然是只明珠乒乓球大小的珠子。 “这个不是阿娘的夜明珠吗?怎么会在这里?”她想起那会大伙在海下时,文婶还用它来照明了呢。 “是阿娘偷偷放在你衣服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柏舟道。 “阿娘真是有心啊!” 她感慨着,望向柏舟,见他目若朗星,换上轻便的短装后更显得精神百倍了。 她忍不住伸手,来回揉搓着他的面颊,又道:“瞧这桃花脸!哎,不知又要欠下多少风流债了!” 项右右这会将头发分成两束,扎在耳朵两边挽成两个团团,身上穿着件朱红色的半袖外衫,配上半透明的轻纱里衣,下身穿着件齐膝裙裤;腰间系一鹅黄绣花腰封,坠着些短飘带装饰着;脚下一双轻薄堆袜笼在脚踝处,十分的俏皮可爱。 柏舟直愣愣地盯了她半晌,突然从身后取出两顶丝制渔夫帽来。 “咦,这帽子哪来的,之前没见过啊?”她好奇的问道。 “我昨日午后赶制出来的。”柏舟道。 “昨日午后?”她好奇得打紧,昨日中午喝了扶玉的酒,自己便一觉睡到今天早上,想不到他居然还有精神做帽子。 “嗯,我睡了一觉,醒来后想起你说要帽子,便用多的丝帕作了两只。”他解释道。 她接过丝帽试戴了下,发现这帽子除了能遮住头外,还在一旁多加了个活动的丝帕,拉开便能遮住下脸。这样一来,不仅能挡烈日,还能让人瞧不见长相。 “小样,不错啊,这设计,可以申请专利了!”她耸起肩头顶了顶他的上臂,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称赞道。 “是我娘子太好看了,我怕你被人抢了去!”柏舟突然打趣道。 他怎么又叫我娘子!这以后叫习惯了,改不了口,咋办嘛!到时候一见到若璃就叫娘子,多尴尬。想到这她忙道:“以后不要叫娘子,不太方便。” “那我还是叫你阿右?”他皱了皱眉。 “嗯,这样更顺耳。” 她边道边帮他理顺了头发,没有梳发髻,只是在他脖子处用发戴将他头发束好。接着将另外一顶帽子,戴在了他头上;又拉起丝帕,将他下半张脸掩好了去;最后还不忘用根飘带,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打了个蝴蝶结,将那丝帕的下端固定在他光滑的颈脖上。 “我给你裹起来,看谁还会惦记。”望着眼前的手做“成果”,她喜不自胜。 几月前,她也在他身上绑过蝴蝶结,是怕他睡到一半,变成人来骚扰自己。如今,她又在他身上绑了个结,那是怕他被人看上、掳了去。人呐,同样的行为,总是有不同的动机。 眼下,鳌船已驶进了一座港湾,二人见脚下已停稳,便背起包袱,准备下艇。 港口处人声鼎沸,沿着蜿蜒的海岸线,每隔一段距离便向外支出一条长形码头来;每一个码头处,又有若干供往来船只停靠的泊位。各色的船艇络绎不绝、争相停靠着。 “哇噻,好热闹啊!” 项右右两脚刚落地,就忍不住发出阵感叹。望着身边络绎不绝行过的各种服装扮相、肤色深浅不一人们,她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出了国。 柏舟这会从随身的腰包中,取出一只手指粗细的寸长小哨,对着小鳌艇缓缓吹了几声。只见这鳌立即昂了昂头,转身快速离去,不多会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项右右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哨子,刚要发问,就听柏舟道:“阿爹说,我们如果要回苍州。便来此处急吹这骨哨,它便又会出现了。” “难不成它会在此一直等着我们?”她好不惊讶。 “那倒不会,不过等个一年半载的还是有可能。”柏舟说罢牵起她的手,转身向港内行去。 一路上,他们见到的都是些奇装异服的人,或是推车或是挑担,有与他们并行的,也有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还有些人,很礼貌地停下来,同他们微笑点头,像个西方的绅士似的。 “他认识你?” 项右右这会,刚同一古铜色肤色的男子点过头,就听见柏舟问道。 “不认识啊!”她回道。 “那他为何冲你微笑点头?”柏舟更加疑惑了。 “你看他背上背着只扁担,穿着薄坎肩,皮肤黝黑的,应该是这里的挑夫。我们都是他潜在的客户呢,自是要礼貌些的。”她将自己所见,分析给他听。 第138章 炎津镇 “原来是这样!”柏舟恍然大悟。 “是哎,凡人讨生活都没有那么容易呢!” 项右右突然庆幸自己这趟穿越,来到的是一位女仙的身体里。虽然是个没落的仙族,但破船也有三分钉,不必为生计而犯愁。 若自己真是穿越到一名普通的老百姓的身上,那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寻找回家的路,说不定连填饱肚子都难。再指不定遇人不遂,被卖去烟花柳巷…… 她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的那些落难少女,过着惨不忍睹的地狱生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冷吗?”柏舟发觉她有些异样,忙挽住她的肩膀。 “不……不冷,我就是突然想到些事,瘆得慌。”她将他手从自己肩上牵下来。 “别怕,一切有我。”他握紧了她的手。 项右右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仿佛所有的困难都已迎刃而解,忽然为之一振。 “嗯嗯,每日一百遍!”她笑道,心中默念起那坚定的信念来。 两人行至港内的一处台阶下,只见台阶两旁立有一个石砌的牌楼,石牌上刻着“炎津”二个大字。 看来已经到了阿爹说的炎州最热闹的地方了啊!她瞅着那两字,回忆起文叔说的,这炎津镇的由来。 话说这里,是一座座落于炎州赤水河入海口位置、由河水与海水冲出来的三角洲岛,也是炎州唯一对外开放的区域,鲛仙一族历来便是依赖着此处与其他各州互通商贸,将本地的优质特产集散于此处,于是吸引了不少外地的商船。 同时,各州的商人又将自己的货品一道运来此地贩卖。渐渐的这座港口人气就越来越旺,东来西往的船只络绎不绝。 再加上此海港本身的优良条件——能停泊许多的大型船只,这儿便成为炎州乃至整个九州最繁盛的港口。 项右右与柏舟手牵着手儿走上石阶,不多会便来了一条街巷的入口。只见整条街上人潮涌动,几乎都到了前胸贴后背的地步。 今天……过节么?她望着眼前这类似节日古城景区的场面,脑子里一阵哄乱,忍不住嚷了起来。 “真的比千鸾他们那的还热闹啊!” 她指着绵绵延延、望不到头的人群。有两个多月没有逛过街了,她这会心里突然痒痒。 柏舟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忙拉起她在涌挤的人群中,缓缓穿行至每一家店铺前,停停走走。 她见着繁华的道路两旁的那些门面,里面摆着各色各样的新奇物件,兴高采烈地一家一家店铺轮流逛了过去。 二人先是进了一间铺子,称了些号称是此处才有的蜜饯与果干;又在另外两家店铺内购买了些浴豆、香瓶等奇巧小物。 这会,他们刚行到一家漆金雕玉的华丽店铺门前,忽然闻到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味,是从店里飘出来的。 这味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不知不觉间便将他两人给“吸”了去。 项右右再细细看去,这是一家三层楼高的大型店铺,接连占了街上的三四个门面的位置。 店门处那高高的门匾额上写着“望女结良”四个金色的大字。而大门两侧的柱子上也写着一幅黑底金字对联。 “枝枝叶叶花常在、家家户户娘自来。” 项右右念着这对子,总觉得怪异得很,光看这门口还真瞧不出来是卖啥的。她心上一阵好奇,便拉起柏舟向店门处行去。 刚走到门口,便被一身桃粉色衣衫的人给拦了下来。只听这人道:“二位贵客请稍做等候,里面已客满。” 她打量着这位油头粉面的小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应该是这的店员。这店铺不会是买奢侈品或者化妆品的,她想起之前在英国交流时,与同伴们去伦敦附近的奥莱村购物,那里的奢侈品店,不少也是这样“限流”的。 来都来了,等就等!一会进去多看看,到底是卖啥的,怎么会这么多人。她思量着,歪过着向门里望去,只见大厅的正中有一尊金色的打座在莲花上雕像,像是观音。 应该不是菩萨……不会又是母神像!她想着一路走来,见到了不少母神像,身型都不太一样。 这会他们身后又排上了几位顾客。小等了片刻,她见着十来个人大包小包端着拎着、边笑边聊着,从店中行出。 “客观慢走,欢迎常来。” 只见那小生行礼,忙又伸手指引他们,嘴中还乐呵呵道:“几位客观,里面请。” 项右右瞧着那几人购物后眉飞色舞、万般满足的姿态,忙迫不及待地奔了进去,柏舟见着她那幅撒欢的模样,也轻声笑着、紧跟在她身后。 进到这家店中的宾客,男男女女虽穿着打扮各具特色,但个个是喜笑颜开、面色红润,在店小二的带领下,都逛得是“不亦乐乎”。 “二位客官,有何需求,容在下给您介绍介绍!” 这时,又一位着粉色工服的小生迎到他两跟前,鞠躬行礼热情地说道。 哇噻,这服务意识堪比现代啊!她突然有种回到大商场里的感觉。 “多谢,我们自己先瞧瞧。” 项右右说罢握紧了柏舟的手,四下环顾了一圈。 见殿正中的屋子里,除了那尊“金像”外,还摆放着几种形态不同的小雕像,大小尺寸皆有。 她细细瞧去,貌似这雕像都是同一名女子,半闭着双眼,嘴角上扬,尽显慈眉善目的神态,不同之处在于她怀中所抱之物,有的是个娃娃,有的是一只凹面圆盘,有的是荷花、鸳鸯等物。 还不等她发问,就听那小生抢着道:“这是祈良缘、求女娃的母神像。二位要不要带二尊,奉在厅堂与卧房,保准夫妻恩爱、一锁得女。” 看来果然是母神,求姻缘、保恩爱还送子,可为何非要强调是“得女”,难道大家都不喜欢儿子? 这好像有点怪啊,我们那虽然说是“生男生女”都一样,但还是有好些地方的人,还是想生儿子的。 第139章 结良铺 晨宇家中就是这样,上面可有好几个姐姐呢!她正思量时,忽然听柏舟向那小生问道:“这神像捧着的圆盘是何物?” “两位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是翼州还是阳州?”小生笑得有些神秘。 他为什么这么问,是看我们长得不像这里的人么?项右右心有疑虑,只见这小生突然望着她的小腹,眉飞色舞地说道:“这可是面宝镜。小娘子有身孕后,可每日将此宝镜对着肚子照二三个时辰,定能生出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来!”他那口气,仿佛自己生过女儿一般。 没想到这个圆盘还真是镜子,她想起之前在“无韬塔”内,与丝绮一道猜测母神像手中捧着是何物的事来。只不过当是丝绮猜是用来上妆的,没想到却是用来求女娃的。 看来这里的人都喜欢生女儿啊!她突然灵机一动,调侃道:“我想生儿子,有没有生男娃娃的神母像?” “这个……”小生听罢,挠着头,思量去了。 “阿右,你当真想生儿子?” 谁知柏舟这会突然冒了这么一句,惊得她忙上手捂住他的嘴,狂使眼色。 “有……当然有!”忽然,那小生一跺脚,又欢天喜地地说道:“您开个数量,我去找老板商量,给您赶制一批。” “啊……呵呵呵!”她忽然觉得这事情被自己搅得,有点刹不住车了,忙尬笑了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先看看别的!”说罢,拉起柏舟,赶紧跑上了楼。 进到二楼左手边的屋中,只见那展柜内摆放了些薄纱制品,与文婶织给他们的鲛绡坎肩质地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有那种光泽感。项右右用手摸了摸,又拿起一件,细瞧起来。 “这个比咱穿的要硬一点。”她将一件织品捧在手上,伸到柏舟眼前。 “小娘子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这最出名的肚兜。”这时,那小生的声音,又鬼使神差地从他们身后冒出。 我去,他怎么还跟着呢,阴魂不散啊!想起自己在现代购物时,最怕就是被店员这么跟着了,让她完全不能沉浸于购物的自我陶醉中。 特别是那种强买强卖那种,明明已经说不买了,却还要帮她打包起来,让她都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得掏腰包咯。再后来,这些店铺就被她加入了黑名单,以后再也不进了。 杀鸡取卵,要不得!她心中叨了句,突然又觉得这形容不太恰当。 “这是什么材质的?”柏舟摸着那织物,好奇地问道。 “都是鲛丝织成的,轻薄透气、遇水不湿,郎君您穿着,定是无比舒适。”店小生兴致盎然地说道着,还不忘用手在柏舟胸前比划了一下。 “‘鲛丝’是什么?不应该是‘鲛绡’么?”她好奇地问道。自己只听过“鲛绡”,没听过什么“鲛丝”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矮油,小娘子您说笑了。这年头,哪还见得到什么‘鲛绡’啊!”只见小生抽了抽嘴色,皮笑肉不笑地道着。 见他这般表情,又听他如此说道,项右右越发好奇,心想着,这炎州不是鲛女建立的么,怎么会没有鲛绡了呢?阿娘也是鲛女啊,她不就给我们一人织了一件么。 “此话怎讲?”她禁不住问道。 “您说的鲛绡、鲛珠这类的仙物,咱普通老百怎么会有!再说了,现在的仙家也没这东西了。” 项右右越听越迷糊,心想:什么叫“没这东西了?”我手上还一有串七彩鲛珠呢。 见她盯着那肚兜直发愣,那小生又笑脸盈盈,指了指方才也在这柜前呆好半天的女子,道:“小娘子不给您家郎君带上几套么?刚那位娘子就给他家里的郎君拿了五套,各种绣样都有。” “啥……完意?这些肚兜是给男的穿的?” 她刚才只顾着想鲛女的事了,完全没注意他说的这织品,竟然是给男人穿的。她瞅着这像似肚兜的东西,突然脑补出柏舟穿在身上的样子,于是盯着他好一阵猛瞅。 “你这眼神……” 柏舟忽然脸色微红,她见了忙收回目光,继续向小生问道:“男的穿肚兜干嘛,保暖吗?” “当然穿得!” 只见小生扬了扬眉笑了笑,那神态戏谑中带着一丝嘲讽、嘲讽中又带着一丝浪荡,怎么看都感觉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他笑完,又将凑近到两人身旁,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跟你们说哦,外地来的小夫妻都同您二人一般,不知我们炎州产的肚兜,都是给男人穿的。等你二人在这呆上一些时日,自会知此物的妙用。” 项右右突然觉着,这小生似乎要开始“飙车”了,忙耸了耸肩,拉上柏舟寻着方才在店外闻的那阵奇香,来到了右侧的屋内。 这间屋子比刚才那间要大一倍,里面的货架上,陈列着各种造型奇特的器皿,有桃、有蛙、有鱼、有龙等。 感情那香味是从这从这里出来的啊,她瞅着这些造型别致的香炉、香盘、香插、香沥,有些燃着些细小的香段。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兴奋。看来这香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啊。 她正思量着,忽又听那小生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叨道:“我们这的水沉香,可都是上等的赤水檀木所制,除了有安睡的功效外,还可助您一得二,二得三,三得五,五得七……” 什么“三下五去二的”,项右右完全不知所云,又恐他在他俩面前“开车”,招架不住,索性懒得再问,只是拿起来个香炉样品装模作样观赏了一番后,一转身瞧见柏舟坐在一角的小桌边,正捧着一本书册,聚精会神地翻阅着。 “你在看啥呢?”她好奇地行至他身旁。 柏舟见状,立马将书合好,又将它压在桌上摆放着的一摞书的最下端,二话不说,自顾自地将她拉下楼去。 跑下一楼大厅,项右右见柏舟的耳根子,红得像烧着了似的,忙伸出手背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下。 第140章 客舍 “你咋了,没发烧啊!”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我……我就觉得里面熏得慌!”柏舟忽然握紧她的手道。 “是那香味吗,我觉得还好……” 见他有些异样,她心下琢磨着,莫不是这香薰里面惨了雄黄,他闻着害怕?刚要拉起他出门,就见那小生从二楼追将下来,招着手冲柏舟挤眉弄眼,怪异地说道:“郎君别走啊,三楼还有更好的料,带您去看看?” “不……不了,我们赶时间,改日再来!” 柏舟说罢,突红起脸来,牵起项右右急匆匆向店外行去。只听得那店员还在身后大声嚷道:“您下回再来,一定要找我,我叫‘三妹’……” 我去,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称自己“妹”,还叫得那么自然,这是啥毛病?项右右不由得回头又望了眼那店,门口依旧有许多人在排队等候着,忍不住对柏舟道:“这家‘望女结良’铺,从里到外都怪里怪气的!” “以后不准来了!” 柏舟突然严声厉喝了一句,整得项右右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几个意思?”她顿懵懵地望向他。 “为你好!”柏舟利索地扔下这三字,拉着她继续在人潮中穿行…… 夜幕降临、星月当空,好不容易逛完整条长街的二人,决议暂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踏上炎州东南大陆——那座守卫森严的“炎沁城”。 两人在离炎津镇西北角不远的一家名为“忘忧客舍”的店铺落了脚。 “掌柜,来间上房。”柏舟对着立在柜台后方,正噼里啪啦地敲算盘的一中年男子道。 只见这人抬起头,探出半个身子,将他们左右上下瞧了个遍,问道:“您几位住店?” “二人。”柏舟道。 “就您二位啊,那就好办了!” 掌柜突然冲他二人笑了笑,眼角呲出来几条鱼尾纹。只见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块木牌,摆在他二人面前,继续道:“今个小店来了几户大家,上房都满了。只有较小一些的中房和下房,既然您就两位,倒是用不着那上房,这不还可以替您省些房钱!” 项右右拿起木牌,瞧见那上面写着“天中丁”三个字。 这是几号房啊?她不太明白这里房间的布局,刚想问,身后就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闹声。 他二人忙回过头望去,只见一丰乳肥臀的妇人,裸露着猪油色的肩膀,穿着贴身多彩条纹裹胸连身裙,前侧开叉到膝盖,小臂上搭了件白色的薄纱斗篷,一脸不悦进到店中后,直直往楼梯处行去。 她身后另有五名强壮的男子紧紧跟随着,每名男子除了背着个不大不小的货袋外,手中还各牵着名小童。 再看这些小儿,年龄相差倒是不大,估计也就三、五岁之间。其中有三名个头较小的,穿着长相倒是颇为一致,正在放声嚎哭,而他们身旁的男子则一直轻声安抚着。 咦,什么情况,这些男的看起来凶悍得很,怎么这般温柔,还会哄小孩,反差萌么?他们到底是保镖还是保姆啊? 项右右瞧见前面这位女子,一幅趾高气昂、事不关已的模样,与某部港片里的豪门阔太太有得一拼,一时好奇,目光紧随着他们上了楼。 这时,那掌柜朝着那些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傩,这一大家子就占了二间上房。” “那些人是那太太的保镖?”她小声问起。 “小娘子是外地来的!” 谁知这掌柜不仅没有回答她,还又问出了这句她今天听了不下五遍的话来。 外地来的怎么了嘛,又不是不给钱,歧视啊!她瞅着掌柜轻视的神情,还有那被刻刀雕刻而成的鱼尾纹,心中极度不爽;忙拉起柏舟,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行去。 刚上到二楼,便有小二迎上来,接过项右右手中的木牌后,领着他们来到二楼靠里的一间房外,将木牌插进门边的木座子中,冲他二人点头笑过,又在他们面前摊开只手来。 柏舟见状,不知他意欲何为,突然愣住了。项右右随即从包里捏出块碎银,放到小二手中,又道了句:“多谢小哥。” 只见那小二笑嘻嘻地拉出夹在腰后的毛巾,在屋门上来回擦拭了半晌后,方才推开房门摆出个“请”的手势。 这房间点着香薰,里外共有两间屋子,里间除了摆有两张大大的床铺外,进门左手边靠窗的区域,还用半透明的屏风分出一块放着浴桶的沐浴洗漱处;外间虽不大,但桌案椅几应有尽有,此外房中还摆有些鲜花、瓷器作为装饰,屋内生活陈设一应俱全。 项右右瞪大了一眼,突然仿佛赚到了一样,惊喜地问那小二道:“你确定这是间中房?” “没错了,您二位只管安心住着,一会我替您送热水来。”小二说罢,便退出门外,关好房门。 “哇噻,豪华套间啊!” 她叫嚷着冲到卧房中,“嘭”地一声向着其中一张床榻扑了上去。又将头埋进枕头里,蹭了半晌,感叹道:“还是在陆地上踏实啊!” 想来他们在大海上晃荡了两日,自是怀念这厚载的地气。 柏舟这会也在她身旁横躺下,问道:“你刚才给他的是银子?” “是的哇!”她趴起上身,望着他道:“这个叫小费,在现代去国外旅游都要备着些。” “你们那也是给银子?”柏舟坐起身来接着问道。 “当然不是,看你去哪个国家,就兑换那个国家的钱币,有的时候直接给‘dolr’。”她一时没留意,随口说了个“专有名词”,还是英文的。 “逗乐?那是什么?”柏舟依葫芦画瓢问道。 “就是一种纸币,等你同我回去了,我带你到处去见识下,呵呵呵!”她拍着他的肩膀,笑靥如花。 “好啊,我今天的一百遍已经念完了。”他突然乐得开怀,一把搂紧了她,轻声道着:“有你在身旁,我就很踏实。” 她贴着他,听见他的心跳频率在不断攀升着。 第141章 心结 呀,他怎么心跳这么快。项右右心中一紧。 这种时候,一定要和他保持点距离才好,省的若璃的身子骨“晚节不保”啊! 想罢,她立马将柏舟推到外屋,又拉上里屋的房间门,隔着门大声叫道:“我要洗澡了,你不准进来、不准偷看!” 刚转过身去,就听柏舟的声音传来,还很是不屑地说道:“早就看过了!” “纳尼!”她猛地将门拉开一条宽缝,将头伸出去,凶巴巴地盯着他道:“你变态啊,就知道偷看人洗澡!” 她脑中忆起了千鸾之前说过柏舟偷看渊侍卫洗澡的事。 “没有啊,是若璃以前泡温泉时,总会带着我,又不是我主动要看的!”柏舟瞅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 项右右突然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想以前自家的小白猫见到她泡澡时,也会在一旁盯着看。有时还会冲着浴缸里的她“喵呜喵呜”地乱叫,那焦急的小模样,大概是以为自己的主人被水淹了,叫人来救呢。 眼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便随便敷衍了句:“你看的是若璃又不是我!” “嘭”的一声,她又将门闭紧了去。 半晌,她褪下外衣,忽然听见柏舟的扣门声。“阿右,浴桶里没水,你要如何洗?”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一时心急,光想着与他要保持距离,却忘记小二说稍后才送热水来的事了。方才她好像听见外屋有一阵说话声,想来是已经送到了。 “你把水放门口,我自己施法运……”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门“哗啦”一声打开去,只见两个大木桶腾空飘了进来。不多会便飞进了屏风后面。 稀里哗啦几声响后,又见两只空桶晃晃悠悠延着原路飞了出去,“噼啪”两响,里屋的门又被拉紧了。 “呵呵呵,想不到这‘小夫君’还挺正人君子的,不会趁人之危。哪像那个锦昱,趁着若璃昏迷时,找借口替她‘暖身子’。” 她鼻中哼唧了两下,试了试水温,发现刚刚好,便躺进了浴桶里。 “妈啊,舒坦死了!” 今天,项右右马不停蹄地逛了一整日,这会子兴奋劲早已过去,累得只剩下半条命,腰腿还酸软无力得很。 要这时泡完澡后,来个正宗的泰式“马杀鸡”,松松筋骨该有多好哇。她想起以前去泰国旅游时,逛累了去按摩的情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去。 迷迷糊糊地,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洗完了澡,穿上浴袍,推门走到了外厅。见一人正背对着她坐在小案边,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似乎是在磕着瓜子。 今天好像没买瓜子啊!她琢磨着,下午买了一结椰枣一样的蜜饯儿,还有些酸梅果子,当时是想着有机会带回蓬莱给丝绮吃的,她肚子里应该快有宝宝了呢。 我也磕点,去了三仙岛许久,都没吃过了。她走到那人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好吃不?” 她习惯性地问了一声,又伸手去拿那铺散在桌上的一堆椭圆形的果实。咦,这不像瓜子啊。她捏起一粒,只觉那手感得有些像开心果。 开心果也成啊,正好肚子有点饿了。她想找到那个开口的地方,掰开来吃,却发现怎么没有开口呢。与是放下这粒又换了一粒,依旧没有。 接连换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粒有开口的果子。她突然心头一急,冲着对面那人嚷道:“你是怎么打开的啊……” 她原本以为,对面这人是柏舟,可这会才瞧清楚了去。才发现这人的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是白白的一片皮肤。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她脑中突然清醒,也催促自己要赶紧醒来,可不知为何,全身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就是动弹不了。眼瞅着这颗像鹅蛋一样的脑袋向自己缓缓靠近,她顿时渗出了一身冷汗。 “滚开……”她大叫一声,睁开了双眼,只觉得四肢僵硬。她呼哧呼哧地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感觉身子稍微轻快了些许,又转动了下手、脚腕。 啊!天怎么都快亮了,我记得昨晚……她见自己这会已经是躺在床上了,而柏舟在另一张床榻上正熟睡着。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穿着衣服呢。这么说,是柏舟……将我从浴桶里捞出来的?那他岂不是…… 啊!她脑中一片空白。都怪自己,睡哪不好,偏偏在浴桶里睡着了。想着他见到自己一丝不怪时会是什么表情,她就觉得难为情。 虽说柏舟做小蛇时,看过若璃的身子。可人是有荷尔蒙、多巴胺这些化学反映的,怎么能与动物相提并论呢。她摇了摇头,理性地分析了起来。 话说习惯成自然,或许多来几次,也就习以为常、不觉得尴尬了。她突然觉得眼下这种状态,要尽快适应了才好呢。 想着想着,她又睡熟了过去;待到日上三竿,方才自然醒来。 一张眼,就见柏舟侧卧在自己身旁,穿着宽松的睡袍、半撑着腮帮子,冲自己温柔地抿嘴而笑。 从他的半垮的领口处,她瞧见他白皙、坚实的胸膛,忽然小脸一红,结巴道:“你……你怎么……跑这来?” 看他那模样,肯定昨晚瞧见了什么,妈啊……太丢人了。她心下又是羞愧又是自责。 “我就想你一醒来,能瞧见我!”只听柏舟如此说道。 “哦啊,瞧见了哈!”她说罢,将头埋进薄毯中。 她这个回笼睡,质量高得很,没有做什么莫名其妙的梦。昨晚,她分明是被“鬼压床”了。一想到昨晚那张光突突的脸庞,就觉得可怕。 我最近怎么总做些吓人的怪梦啊!她反思了一下,扪心自问道:除了回现代,我到底还有什么心结嘛?突然她灵光一现,或许这心结不是我的,是若璃的啊! 她掀开毯子,抓紧柏舟的手道:“你再跟我说说若璃的事,她最喜欢什么、又最害怕什么呢?” 第142章 渡河 先前项右右也有问过他,若璃以前在建木的日常。按柏舟的说法,若璃是个极为自律的好孩子。 每日辰时不到便起身上早课,修习五行灵力,巳时与同门一道练剑,午后抚琴,申时研读典籍。 除了修练之事以外,她每日还会在她娘亲的灵位牌前更换鲜花,每二日会替遂尹爹爹打扫书斋和寝殿,每十日便与大师姐去后山采仙草炼丹药,每月还会与师兄们一道去齐州城里,为百姓赠医师药。 多么优秀的仙族,就这么没了,绝对是九州第一大损失。她扼腕长叹了一声。 柏舟思量了会,道:“若璃喜欢吃人间的食物,喜欢操琴,喜欢人间的节日,还喜欢……?”讲到这,他停下了。 “还喜欢什么?”项右右听他不继续说了,忙追问道。 柏舟迟疑了片刻,方又补道:”锦昱……” 一听是那个薄情郎,她立马愤愤不平地说道:“不许提他,就是他,害若璃成孤家寡人的。” “好,我不提了。”柏舟突然捏起她一小搓头发,用食指卷着发尾继续说道:“她最不喜欢的是看药理典籍,总会趴在那些书上睡觉。可我,觉得《神农经》还挺好看的。” “你是学霸嘛!那可不是人人都比得了的。”她琢磨着中医类的书太高深莫测,对现代人来说是最晦涩难懂的了,估计也就柏舟这种过目不忘的天才,才啃得下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收拾收拾,动身出发。”柏舟起身提议道。 “欧啦!”她比划了个ok的手势,便下床拾掇起来。 午时前,二人赶到了赤水河畔,又搭上了横渡赤水的船只。 这渡河的客船虽不宽,但比较长,上方支着个用来遮日头和挡雨用的篷子。 船两头各有一位船工,皮肤黝黑、头戴斗笠,手中握着细长的竹竿。在他们身旁还堆放了些船桨,船身内有序地摆放着些横木,是给渡客当板凳坐的。 这会日头高照,那太阳光白晃晃的,照得人眼都睁不开。项右右躲在船棚里,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这炎州的名字起得,果真“名如其州”啊。这种热,与她现代家乡夏天的那种热完全不同。 家里的那种热,至少在阴影下还能有一丝凉爽,可这里的这种热,像个蒸笼似的;而自己就是那蒸笼里的食物,海水被太阳蒸发出的带着盐份的水蒸气,粘在皮肤上。 她此时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条蒸咸鱼了。我去,这海上的热度,比昨天在炎津镇起码高了十度,都该红色预警!莫不是这里有座“火焰山”? 她出神地盯着那铁锈色的海、河交界面的水上,反射出的太阳倒影,突然觉得眼睛好疼。 是不是最近老被强光闪来闪去,眼睛都快受不了了啊,可惜这里没有墨镜,不然平日里戴起,也可以护护眼啊!哎……我不会是得青光眼、黄斑变性了。想到这,她忍不住闭上眼去,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之前在现代,妈妈只要见到她看手机久了,便会催她做这个。当时她还不以为然,眼下突然觉得这套护眼操变得格外地重要了。 也怪这炎沁城,一天就午后开城门一个时辰,还是在最热的十三点到十五点。不然就可以等太阳落山了再进城啊,选这个点,也不知道城主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都不来点海风嘛,热死了。她心下嘀咕着,转头又看了看满座的船仓,人挨人地坐着,似乎大家都不觉得天气炎热这回事啊! “我帮你扇扇风!” 柏舟见她坐立不安,不知从哪掏出把折扇,在她面前扇了起来。 “你不热么?” 项右右瞧见他冷静得要命,好奇地问道。 “还好,没觉得呢!”他道。 她盯着他瞧了半晌,又看看周遭的乘客,心想,莫不是只有我一人感觉热啊? 忽然感觉到脚底一阵晃动,又听见船内传出几声惊恐地叫唤声,有几人立马跳将了起了。 只见船两头的渡工将头伸进船蓬内,冲着船上的乘客大声命令道:“不要动!”随即,收回手中的长竿,又扔出几支浆快速地斜插入水面。 他们自己则逆着船晃动的方向左右摇晃起身子来。半晌过后,这船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河面上。 项右右原本也好一阵紧张,这会见两位船工再次拿起长竿,继续向前撑动船儿。方才松了口气,又放开柏舟的腰。方才她一时害怕,便情不自禁地搂紧了他。 她红着脸撇过头去,忽然瞧见那水中似乎有个黑影,从船下一晃而过。她忙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柏舟,道:“你看水下,是不是有东西啊!”她说罢,又揉了揉眼。 柏舟侧身探出头去,他细瞧了瞧那略程暗红的河面,并未发现异样,便道:“无大碍,应该是一群大鱼!” 见他这般淡定,她心想着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方才这些船工不仅处事冷静、处理的手法又娴熟,一看就是“老司机”了。就像乘飞机遇到气流时经验丰富的机长一般,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 她忍不住又望了望那两位一前一后的船工,心中忽然生出种莫名的敬佩感来。 前方的那片陆地越来越近,陆地上的风景也越来越明朗。项右右瞧见那向着南海方向延伸的海岸线上,有一大片茂密、高耸挺拔、叶如羽状的高大绿木。 哇噻,这些好像都是椰子树啊!椰子好啊,全身都是宝。椰奶不仅能解渴、还能美容养颜;椰油除了能做菜外、还可以护肤防干裂。等到下了船,一定要多买几个椰子喝。 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口渴难耐,便掏出酒葫芦,灌了一口。又过了一刻钟左右,这只渡船安然无恙地抵达到炎州大陆。 “到咯,大家带好随身物品,排好队慢慢下船!”只听那两渡工一头一尾地吆喝起来。 项右右起身抱起包袱,由柏舟牵着,缓缓下了船。 第143章 城门外 下船后,项右右瞧见码头前侧立一角着个大石头,上面刻着“椰林码头”四个黑色的大字,脑中又惦记起清甜爽口的椰子汁来。便拉起柏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随着其他的乘客,一道沿着石板路,向前方行去。 他们脚下的道路,一直往前延伸到一半山坡前高高的大石门外。远远望去,这巨大的石门两旁还耸立着两尊高大的石像,感觉比这门还要高出数丈。 石门两侧围着高高的石墙,依陡峭的山崖建起、向山的两侧延绵开去,一眼望不到边。石墙顶端每隔一段便有哨楼,似乎还有人影在哨楼间来回晃动。 这城门、这城楼、这哨岗……果然戒备森严啊!可这石像,怎么有种狮身人面像的感觉呐。 项右右瞧见那宏伟的石像,上半身是个人形,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手中视乎还握着什么;而石像的下半身似乎是鱼尾的形状。 “阿娘说,她们以前是生活在南海里的。”柏舟似乎瞧出了她的疑惑,在一旁解释道。 “是啊,她们以前应该都是‘美人鱼’!”她转过头来望了眼柏舟,心中想起了《海的女儿》。 “美人鱼?”柏舟重复着这词,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 “改天说故事给你听——《安徒生童话》。”她笑道。 “现在就讲!”柏舟有些迫不及待,缠着她道。 “我这会口渴得慌,讲不了。” 二人推就着,不知不觉间闻到阵阵香气。他俩此刻,已随着松散的人流行至城门的坡下了。城门外的道路两侧,突然多出好此美食铺子来,大小不等,还都是些户外的排档。 放眼望去,每间食铺内都有若干人正在用餐,餐盘中皆向外散发着阵阵热气。 项右右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又瞧见好几家排档里,都摆着不少绿色的大椰子果,便提议道:“这会才午时刚过,城门还没开,我们用完午膳再进城!” 柏舟见着她咽着口水,不觉发笑,忙道:“都依你!” 两人说罢便朝离他们最近的一家食棚行去,刚跨上小石阶走到店门处,便瞧见那守在店门口处的店小二,冲他们拱拱手道:“二位客观,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今日被这几位客人包下了,您用膳可以去后面那几家。” 还以为这人站在这是“迎宾”的呢,没想到却是来“拒客”的啊! 她斜眼望去,只见这拍档中最靠外的两张桌子,共坐着七个人,其中一桌四人,另一桌三人。 他们中间有一个身披件深蓝色斗篷的人,被斗篷上的连帽低低压住了头,只能瞧见他的下巴。另外几位男子虽穿着轻便的短袖,但个个看上去神色凝重,不苟言笑,丝毫没有要吃饭的模样。 项右右脑中突然浮现出黑社会斗殴前的场景,忙谢过小二,拉起柏舟离了这店,来到斜对面一家闹哄哄的排档外。 二人刚踏进棚中,立马就有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一边热情地招呼他二人入坐一边道:“二位客观,是外地人。他要不要来点我们店的招牌?” 她这会又渴又饿,只想着填饱肚子,便懒得理会外地不外地的事,瞪大双眼望着小二,问道:“都有哪些招牌菜?” “不如先给您先来个椰香二宝,包您二位吃完口齿留香!再来只榴金凤,包您二位黯然销魂!最后来份冰镇莽吉露,保准二位沁人心脾!” 忽然听见从小二口中,连珠炮似地蹦了这许多奇怪的菜名来,还都是自己前所未闻的,她忙好奇地问道:“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都些是什么来头?” “嘿嘿!” 这小二先是傻笑了一声,又继续道:“这椰香二宝嘛,就是先将绿椰果去盖倒出其中的汁水,再将被椰汁泡过半个时辰的童子鸡塞进椰子里,然后打只鸡蛋进去,再盖好椰子盖,拿去大瓦罐中慢炖二个时辰。出炉时,整个棚子都是这上头的香气!” 又是被椰汁泡,又是塞进椰子肚里直接炖啊,肯定比那什么“海南椰子鸡”好吃!项右右一拍桌子道:“好,就要这个!” “那这榴金凤和莽吉露又是何物?”柏舟接着问。 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怪味,臭中带香、香中带臭,引得周转的人都皱起眉头,转头望去。项右右闻着,好一阵榴莲味啊。 嘿嘿嘿,我喜欢。她正揣测是不是榴莲时,就听那小二说道:“对啦,就是您二人瞧见的这个。” 只见他们后方的桌上,有小二刚为客人端来了一盘金灿灿的饼子。 “这能吃嘛?”柏舟皱紧了眉头道。 “必须的啊!这可是招牌,不好吃不收您钱!”小二自信地回道。 项右右一见这物的味道与模样,都很像她喜欢吃的榴莲披萨,忙高声抢道:“来个、来个!” “好嘞!不过吃完这个会内热,所以一定要喝些莽吉露去去火,给您先来二大碗,不够再加,如何?”这小二接着道。 柏舟听罢点了点头,又要了些凉拌的小菜后,便掏出些碎钱递给他。 小二接过,大声报着菜名,向食棚后方行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们点的菜一股脑儿全给上齐了。 项右右光闻着那味儿,口水便已流下三尺,猛地抓起一块“榴金凤”递给柏舟,又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放到嘴边嚼了起来。 柏舟见她吃得眉飞色舞的,便小心翼翼地对着那饼舔了口,发觉味道并没有想像得那么难吃,这才放心地咬了一小口。 “没想到这……闻起来臭……臭的,还挺好吃!”这时,柏舟已经鼓着个腮帮子,边嚼边道。 她见罢,直想笑,便又扯了只小鸡腿,放在他碗中,又指了指他面前的莽吉露道:“喝点这个,小心噎着了!” 方才,菜一上桌,项右右就先急着喝了一大口莽吉露,白色清新的饮料,有山竹与椰汁的味道,很是好喝。不多会功夫,满满一桌饭菜就被二人一扫而空。 第144章 袭击 项右右这会瘫坐在板凳上,摸着圆滚滚的上腹道:“差不多到点了,也该开门了!” 说罢,她缓缓起身向城门方向望去。可见到那大石门,依旧紧闭着。她又抬头,再看看那天上太阳的位置。 眼下,应该已经快两点了,可怎么还不开门呢?她心中好不疑惑,便对着柏舟道:“今天,不会不开门了!” “不如,我们直接去城门下看看。”柏舟提议道。 项右右点点头,心想着,如果真不开门,便去门下随便吼出个守城的,给他看文婶的信物。 二人刚起身,忽听得码头的方向,传来阵大嚷声:“南妖来了,南妖来了,快跑啊!” 寻声望去,只见着两渡工模样的男子,连滚带爬地径直往他们的方向跑来。这两人满脸惊恐,手臂上也有多处受伤、还淌了血。 食棚中的客人见状,都跟着大声惊呼起来,拎包拽娃,一股脑儿全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了去。 一时间,各排档内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啥,有妖怪!” 项右右不知怎地,一下子兴奋起来,感觉有好些日子没有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了。 先前在蓬莱跟文叔学了些术法,也都还没机会施展,确实有些憋得慌。眼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降妖护民了哇! “怎么,要战?”柏舟见她没有丝毫要躲开的意思,不禁问道。 “我问你啊,以前若璃遇到这种情况,她都如何处理?”她盯着码头的方向回道。 “她肯定是唤出她的‘惊雷’,奋战到底。”柏舟道。 “果然如此!”她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忆起先前文叔同她说过的话来:“建木的仙人不仅仅是守护天梯,还要帮天帝看着这九州四海。地界安宁,天界也就安宁了。” “不愧是九州第一仙族!”她赞道。 忽然,眼前靠海滩的方向,迅速涌来一小队人马,约摸十来名,各个手持弩箭、身披黑色盔甲,所有人都被包裹裹得严严实实。 这……这妖,块头有点大啊!她瞧见他们黑乎乎的,高大魁梧,很像那中世纪的暗黑骑士,冷不丁倒吸了口凉气,忽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 眼下再拉着柏舟逃跑,会被他笑“怂包”的。她刚想冲出去,谁知却被柏舟拉去一口大瓦瓮后面躲了起来。 呵呵呵……看来他也害怕啊!她正庆幸时,忽然见到与他们并排的另一口瓦瓮后面也躲着几人,一看才知,是店里的员工。 她尬笑了笑,指着那团黑影,对刚才那小二小声问道:“那些是什么鬼?” “是……是南海鲛妖……”只听那小二颤巍巍地说道。 “那……是什么?” 项右右好奇得不行,心想这里不是“鲛仙”族么,怎么还会有“鲛妖”。 “蛟龙妖啊!”那小二解释道。 “蛟……龙!”在她印象中,古书《广雅》中有过记载的: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 所以蛟龙应该是龙的一种啊,怎么在这是妖了呢?她好不疑惑,忙又问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抢……抢地盘。”小二又道。 她听着突然有种“古惑仔”的感觉,心想着:如果只是为这个,应该好对付。 只见那队黑妖越靠越近,突地那最靠外边的排挡内,有人腾地一下跃起,跳出棚外。 好家伙,总算是有人出手了! 她定睛细看了去,正是第一间包下了那家店的客人们。他们自妖儿出现时就一直从容不迫地坐在棚下。 项右右瞬间秒懂了他们为何要包下那间排挡了,原来是早已埋伏在那里了。看来这帮人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棚内飞出来的六位男子,齐刷刷地同时从身后抽出双勾,并排挡在了路中间,摆出战斗的架势与阵型,与那队小二口中的“蛟妖”面对面对峙着。再看棚中,还剩下那位身着蓝衣之人,依旧泰然处之。 那此黑蛟妖,见对面这波人是有备而来的,便停下脚步,迅速将手中的弩箭架在另一只手臂上,对着眼前几人就是几弩射来。只见这些人突然仰面斜撑,舞动着腰与手臂,那几支箭便“嗖嗖”几声从他们头顶飞过,向棚内飞去。 这……《黑客帝国》啊!项右右瞧着这几人的身姿,好像那电影中的里维斯躲避子弹的动作,突然张大了嘴,仿佛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眼见着那些弩箭就要刺中棚内的蓝衣人时,他突然往后跨去一大步,扬手挥动斗篷摆,又顺势转动着身子,那几只箭便被引得转了方向,全都射在了周围的桌子与棚柱上。 “好身法!” 项右右见这人的动作风驰电掣、干净利落,忍不住拍了个巴掌,称赞道。 这时,又听得一连串的“嘎吱”声,随后传来几声惨叫。只见那十来名蛟妖,已被那些棚外的男子,用双勾的利刃面划破了腰间的盔甲。 顿时,赤红色的液体从他们腰间喷薄而出,几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便酿酿呛呛地七歪八倒在地,不多会便化作了几滩脓血。 半晌,几名男子见旗开得胜,正欲转身回到棚中与那斗篷人会合时,突然发觉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牢牢拌住,迈不开腿。低头一看,只见各自的双腿,皆被那些锈红的脓血包裹住。 “小心!” 这几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向着那棚下的蓝衣人高声叫喊道,将项右右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那情形,她本以为那些妖儿都已经被他们降伏,正准备拉上柏舟继续赶路时,谁知又出了状况。 只见方才射出来的十几支弩箭,此时“嘭”地一声,冒出几丝黑烟,突然化成了四个蛟妖的模样,也是身着黑黑的铠甲、手中挥舞着兵刃将那蓝衣人团团围住。 咦,这几个家伙,好像有头发呢!她瞅见他们背上视乎拖着些银灰色发辫的发辫,再往上看去,头盔上还伸出两只尖尖的耳朵,好像还是蓝色的。 第145章 路见不平 看来这几位男子是中了那些妖儿们的诡计,方才化做脓血的蛟妖都是些假人,是用来“请君入瓮”的傀儡。 项右右此时,正替那蓝衣人捏出一把汗时,只见他当机立断,一个飞身从棚中跃到了棚外的道路上,瞬间施出一术法,他那身后飘动的斗篷立马化做一柄长伞,稳稳当当地收在了他手中。 这人……竟然是个姑娘。 斗篷消失后,一位中精瘦干练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项右右心下一颤。 只见她身着黑底刺绣交领短衫与晕染百褶裙,有点像苗族姑娘穿的便服。皮肤雪白,被烈日晃得发亮,仿佛泛着层光膜。大概是为了行动方便,她头顶上只盘了个圆苞发髻,并没有戴任何饰品。 这女子功法这般了得,一定是鲛仙?项右右瞅着她的身影,这会更加兴奋了。 她刚想冲出去帮忙,不想却被柏舟一把拉住。正欲争辩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了一句:“将军大人啊!” “啥将军?” 一转头,她瞧见那几位小二忽然开心得手舞足蹈,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些蛟妖还在前方。见他这般模样,项右右大概猜到了,这女子就是他们口中的“将军”了。 看来这里,真的是个女子挑大梁的国度呀,不然为何会让个小姑娘来当将军。当时她见到“鲛女立仙族”这句话时,就隐约觉得这炎州应该是个母系氏族,就像女儿国那样,所以当时她才会担心柏舟被人撸了去。 眼下,她又立马将藏在包袱里的、带遮面功能的帽子翻出一顶来。昨日在逛那炎津镇时,他俩见人多挤得紧,便嫌那帽子碍事,索性又收回包里去了,没想到这会居然派上了用场。 她将那帽子紧紧包裹在柏舟头上,还将他眼睛以下的部分遮了个严实,可自已却懒得戴。 柏舟见状,有些不太乐意,问道:“你不遮着?” “我用不上。”她随口回了句,又望向那位女将军。 只见那些个蛟妖紧紧追至女将军身旁,两两一组轮番与她缠斗。可这将军的功法实在了得,几个回合下来,妖儿们不但没讨到便宜,反而都被她手中的那柄大伞狠狠翘了好几棍子。眼下,个个是晕头转向,站不稳脚。 半晌后,他们似乎发觉需要改变战术,突然定了定神,之后又齐身一道向远处沙地上施出一法。这一法下去,引出一卷黑风,带起一滩沙土,直冲那女子而去。 先前那些被拌住的男子见状,在另一头高声疾呼“当心”,又一同向着那黑风反制去一法术,试图牵引那风的方向,不料适得其反,都被那黑风绕身吸了法力,趴成个“狗啃屎”的状态。 眼瞧着那团黑风向着自己直直逼近,那姑娘速蹬双腿,翻身向后跃去,落到项右右他们躲避的这家店旁边。 黑风就着她正面撞而来,“嘭”地一声,姑娘将大伞打开,仿若一面巨大的盾牌撑在自己身前,同时又扎开一个弓箭步,稳稳支撑,奋力施法抵抗那团黑风的侵袭。 半晌,项右右见她双手开始颤抖,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便一个健步冲到她身旁,帮着稳住了那把大伞。 这姑娘见有人路见不平,便转头瞧她。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项右右见到了她额心间那一抹银色的扇形印记与深蓝色的瞳孔,又见她耳鬓那两缕发丝…… 这面容正是那日在海上时,月弦光幕中所现的妙龄女子。 柏舟这会也紧跟过来,瞪大了双眼瞧着这位将军。 “你是?”项右右禁不住问道。 “快斩了他们!”见他二人发愣,女子突然高声嚷了句。 啥,刚来就要我们……杀……杀人。项右右吞了口唾沫,心想着这以前斩杀那些,都是被动出击的。眼下突然让她主动攻击这些身形像人的妖怪,一时还真下不去手啊。 “斩……斩哪?” 她怏怏地问了句,却见柏舟这会已对着这四妖,施去了一个搬运的术法。只见他们双脚同时离开了地面。 咦,这是个好办法啊,我咋没想到。想到这,她立马又对着他们高声唤了句“西门三千五百六十转”,同时又铆足了力气双施法。 只见这四位妖儿,抱着团一道飞快地旋转了起来。这一转可不得了,引得方才那团袭击女将军的黑旋风,反向朝着他们自己内部卷了去。这会,几妖正像只大黑色的大陀螺似的,在原地疯狂地打着转转。 只听得这黑陀螺的残影里,鸡飞狗跳地传出阵哭天抢地的胡乱嚷嚷。 我去,这“内卷”卷得可以啊! 项右右瞧见自己的战果,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自打上回用这术法旋了千鸾之后,她只觉得这“玩意”是个好东西,既可防身、又能整人。便偷偷练了百来十回,还美其名曰“西门三千五百六十转”。 后来回到蓬莱,又得到文叔好几番点拨。如今她这“天地乾坤大回旋”,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说转几只小妖了,估计旋个大罗金仙也不在话下。 那将军见状,便收了大伞,盯着那大黑“陀螺”猛瞧,半晌又一脸惊讶地望向她。 “哈哈哈……真好玩!”项右右这会正乐得直拍巴掌,似乎忘记了这眼下还处在战斗中。 忽听得前方那几位趴在地上“狗啃泥”的男子,又异口同声地大叫了句“小心”,还不等她反应发生了何事,就觉得脖子后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猛一阵疼痛,差点没断了去。 “谁……偷袭老娘!” 她疾呼一声,捂着后颈,转过身去,见自己身后的地上摊着个裂开的绿椰果子,里面的椰汁流了一地。再一抬头,见排挡正中的一张桌子后面,立了个黑乎乎、个头稍小一点的蛟妖,正浑身打着摆子望着自己。 “漏网之鱼,竟敢砸我!”她怒吼一声,刚要起手继续施放旋转术,就听见身后又传来兵刃之声。 第146章 解困 再一回头,不知又从哪又冒出来了几只黑妖。 我去,这些家伙“无性繁殖”啊,比细胞分裂还快!项右右见柏舟这会已经唤出“渡鹤针”,正与其中一只蛟妖缠斗着;再瞧那女将军,也一人独挑两妖,眼下正“打得火热”。 看来还是要出真招才行!想到这,她立马高呼一声“浩天”,跃身至那只刚才用椰子砸了自己后颈的小妖前,高高举起神剑,还没来得及劈将下去,就见这妖儿身子一僵,“嘭”一声仰面倒地,不多会便有白沫子从他头盔下渗出。 “别装了,起来继续打啊!” 项右右踹了踹他的身上的铠甲,感觉硬挺得很,心想:这“孙杂”不会是被我的神剑给吓死了。就这胆量还出来混江湖,也忒逊了。看这样子,估计其他那些也都没啥太大的本事。 又混水摸鱼给赢过一关,项右右突然有点飘飘然起来。转过身去,正想去帮忙,谁知竟让她瞧见柏舟与那女将军正背靠背,“仙侣奇侠”一般的默契十足,一同对峙着外围的六七个妖儿。 另外一旁的那六名男子,依旧被那滩脓血禁锢着,嘴里又不停地嚷嚷着:“小心左边,小心右边!” 听着他们的嘈嘈声,项右右心中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团火,口中突然骂了句“蠢货”,便立马向那群围困住他们的妖儿奔去。 歘一剑劈下来,她身前的一只妖儿立刻倒地,喷溅出深蓝色液体,瞬间灰飞烟灭,化做一颗蓝色的妖丹。 果真是妖!眼下她决定不再心软、速战速绝,早日问清楚这位女将军琴弦的事情。 这些蛟妖见到有同伴被砍没了,立马改变阵型,脱身出一个来,操起兵刃主动向项右右出击,一人一妖瞬间打得不可开交。 经过上次在三仙岛二个来月的历炼,项右右的仙体又得到日、木、月三弦灵法的“背书”,眼下法力要比之前战蛛妖那会高了不少,单打独斗一只妖儿,自是没有太大问题。 而柏舟,先前在三仙岛时也吃了不少增进修为的仙肴,战力也有所增加,这会又得项右右帮助,对付其中的二只,也是游刃有余。 再看那女将军,如今以一敌三,倒也不显得吃力。只是那一旁的几个男跟班,一直在那里吵吵嚷嚷,气得这将军大喝了一声:“给我收声!” 忽然耳边没了那些噪音,项右右立马觉得精神抖擞,又与身前的妖儿战了数个回合,突然脑中一晕,险些摔倒。 她用剑撑着地面,只听“啪”的一声响,那旋转术突然消失了去,先前被旋成陀螺的那四只妖儿被解放了出来。 她心下一惊,糟糕!一定是自己法力透支了。想想从刚才旋到现在,也有十几二十分钟了,这会又费力搏斗,消耗太大。 只见那四只被旋得晕头转向的蛟妖,在地上趴了半天,又立马跳将了起来,混入到与他们搏斗的队伍里。如此一来,妖儿们的数量一下子增到了十个,他们三人突然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那边趴地的几位男子见状,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我去,他们是群猪啊,这么乱吼乱叫的,让我们怎么安心想办法!项右右这会恨不得拿快布将几人的嘴给堵起来,忽然瞧见那将军对着几人弹了弹手指头,这几人立马就喊不出声了。 “漂亮!” 她忍不住赞了一声,还是这妹子厉害。刚念叨玩,就见柏舟一个健步挡在了那女将军面前,交叉双针接下一妖的刀劈。而那女将军则反身速提一飞腿,掀翻了从他们背后涌上来的两只蛟妖。 随后,柏舟与女将军又接连横扫了四五只妖儿。 这对“男女混合双打”外攻内守,配合得严丝合缝,眼看着一大群蛟妖仅剩下三个了,项右右突然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大猪蹄子,刚才不来帮我,却跑去管那个女将军!我,我…… “阿右,你没事!”这时,柏舟抽身来到她身旁,一边将单膝跪地的她扶起,一边关切地问道。 “管我干嘛,你不是跟她‘仙履奇缘’得起劲么!”她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像个包菜似的,醋溜溜地说道。 “什么是‘仙履奇缘’?” 柏舟刚问完,突然用力推开她,只见他们身前又窜出一只妖来。 打完再找你“算账”,她一想到刚才他俩那幅默契劲儿,心里就添堵,又高声叫了一句:“爹爹救我!”奋力朝前隔空猛劈去,一道青光划过,将剩下的三只妖儿横着劈成了好几瓣。 顷刻间,好几缕蓝烟随风飘过,又落下几粒妖丹,也都是深蓝色的。 “阿右……你……”柏舟见她一击连斩三妖,一脸惊讶地注视着她。 我去,我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了!她这会直愣愣地瞅着手中的“浩天”,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影像。刚才她是很生气来着,便将这一通“怨气”都发泄到这些蛟妖身上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怒气值报表,打出一计“爆击”?她突然有种玩游戏的感觉来。 “一群杂碎!” 这会,女将军一声嗤之以鼻的叫骂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忽然见到面前跑来几个人,正是刚才那趴地的六名“猪队友”。 看来那些妖儿一死,这六人也自动解困了啊! 只见这些人先后冲到那位女将军的身旁,围着她又是打量,又是嘘寒问暖,好一阵关爱。这架势,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还以为他们六人都爱慕这女子呢。 女子不语,只是从他们几人中拨开一条路,走到项右右与柏舟身旁,猛地抓握起柏舟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些时,柏舟头上的帽子与面巾,早就不知了去向,应该是方才打斗过程中给掀没了。 项右右见状,心中慌得一批。完蛋,这下着了“墨菲定律”的道,柏舟……柏舟真的要被她看上了!呜……她内心呜咽了一下。 第147章 疗伤 只见柏舟果断地甩开了那女子的手,冷冷地道了句“将军请自重!” 他这般举动,让项右右心中舒坦了许多。 女将军依旧不语,突地又伸了手去捏住柏舟的两腮,迅速朝他微微张开的口中扔出一物,随后又在他的下巴上轻托了一下。 她这动一套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项右右还没瞧明白,就见着柏舟突然弯下上身,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干什么!” 项右右见柏舟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呛着了,忙轻轻拍着他的背,瞪着女子质问道。 “他中了毒,若想要活命便跟来。” 女子一副高冷的姿态,说罢昂起脑袋朝着城门方向行去。 “你……你中毒啦!” 她这才发现柏舟的右颈处,有一块黑色的血口,大概有一寸来长,方才一直被头发挡着,没有发现,应该是与那些妖儿打斗时伤着的。 这可不能大意,必须听她的。她冲柏舟点点头,搀扶住他跟上那女将军向着城门的方向行去。那几名男子也尾随在了他们身后。 靠进城门时,项右右终于看清,这门两侧的巨石像皆是人身鱼尾的模样,再瞧那城门上方刻着“炎沁”二字,城门顶上还有一楼阙。 此时城门已大开,有不少民众正在排队等候、查验身份进城。 他俩跟在女子身后,刚行到城门外,只见那些守城的将士皆停下手头的事务,冲着女子行礼致敬。 踏进城门后,项右右瞧见道路两旁的大椰子树下,立了好些百姓,清一色地都望向城门这边,仿佛机场接名星的粉丝一样,有人手中捧着鲜花,有人抱着礼物。 忽然听到有人高声欢呼了句:“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啦……”便有几个孩童冲到路中,将鲜花礼物递到女子面前。 只见女子停下角,半弯下身子笑着抚了抚他们的头,便接过了那些鲜花。不多会,又有几名男子上前来行礼后,又将手中的礼盒赠与她,却都被她一一谢绝。 项右右打从进城起就左瞧右看,见这城中楼宇的建筑颜色鲜亮,具有东南亚传统建筑的特点。整个街道干净整洁,随处都能见到繁茂的鲜花、绿草装饰点缀。 城中的百姓,虽穿着打扮各有不同,皮肤颜色也略有深浅,但个各都济济跄跄、规行矩步的;而这将军又只收鲜花,不收礼品。 项右右望着女将军的背影,心下琢磨着:她这般受炎沁城中的百姓爱戴,定是位清廉的好官。 一个小姑娘家,不仅身法了得,还懂得治国之道。忽然,她觉着这琴弦,应该是在这位女将军的身体里了。 蛛妖体内进了木弦,便功法大增,吃了千鸾的父母。月弦化为文源的一只手臂,使他改头换面,一下子跃升了好几个阶品,成为上仙。她想到文源与她说起,他是如何成为前岛主的贴身侍卫的事来。 “咳咳……” 耳旁突然传来柏舟的咳嗽声,她见他这会已嘴唇发白,面无血色。 “你怎么样了?”她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发现冰冷得很。 虽然这城里要比海上凉爽了不少,但远没到冷的程度,柏舟定是被那蛟毒给害的。她皱了皱眉头,贴进那女子,在她背后小声道了句:“将军,他要毒发了!” 女子听罢,并未理她,只是对道路两侧的民众挥了挥手。那些民众见了,纷纷向她鞠躬行过一礼,之后便各自散开了去。 街道渐渐恢复了平静,女子忽然加快了步伐。项右右见状,忙扣紧柏舟的十指,牢牢地跟了上去。 二人跟在那女将军身后,又迂回过了数条小街巷,来到城中地势最高处的一座深高墙大院外。待行至院门旁时,她瞧见了那褐色的门廊牌匾上写着“赤河堡”三个大字。 赤河堡?看来这里便是那位女将军的府邸了啊。眼下,她瞧见柏舟似乎已有些虚弱、额上还挂满了汗珠,忙掏出帕子,替他轻轻擦拭着。 “再坚持会,就快到了。” 她扶稳他,假装镇定地说道着,可还是被柏舟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无大碍,你别担心。” 柏舟温润地笑着,她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愧疚。方才自己还为他跟那女将军合作打怪的事而撵酸吃醋;这会想想,真没必要这般捕风捉影。他一定也看出来,身前这人就是那光幕中的女子,护着她也是为了早日找到琴弦啊! 项右右冲他点了点头,二人继续跟着女子踏进了这大院的高门里。 进入堡内后,她发觉这堡中楼阁排列齐整,与方才路过的那些小街小巷里的屋舍布置完全不同,即不来回穿插、也不高低错落。放眼望去,不远处有座尖顶塔楼,如鹤立鸡群般耸立在众楼群之中。 “你二人带他去‘六合池’中泡足一个时辰。”女将军转身朝着那几名男子中列在最前的两位,嘱咐道。 “六合池!”众男子突然异口同声地惊愕道。 项右右一听到这个词,脑中立马浮现出书上的解释来:“六合”,在中国古代可指的是天地四方,即上、下、左、右、前、后的意思。 她心想着,看这些人的表情,这个“天地四方池”一定是个顶厉害的东西,一般人用不得的。将军能下令用这池子替柏舟疗伤解毒,想来便不会有事了。 项右右一颗悬着的心,这会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 可谁知那打头的男子,忽然满脸焦虑地开口道:“将军,那可是您的私人汤池,怎可随便让与他人使用,况且还是个外族!” 这男的怎么这么“八公”,人家将军都这么命令了,还瞎起个什么劲。再说了,外族咋滴,要不是我家柏舟,你这会指不定已经曝尸荒滩了。 一听这人嫌弃他们是外地来的,项右右心中就来气,便狠狠地朝他瞪去了两眼珠子。 方才那会,她都还没功夫仔细瞧瞧这六人到底长模样,眼下借着瞪人的机会,便细瞧了去。 第148章 少年 这几人的身高个头相差不大,应该都有一米八以上了;体态属于精壮形的,有肌肉的线条感;肤色嘛,二深、二浅、二中间。 要说长相……她瞅了半晌,惊奇地发现,他们中肤色相当的两个人长得会比较相像,六人五官又各有相似之处,还都勉强算得上小帅。 好家伙,这外形还可凑对子啊,她突然发觉六人都板着张脸,可以凑成三对“cp”了,忍不住偷着乐了起来。 女将军听了这位深肤色男子的话,不但不回答,反而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便向那尖顶塔楼的方向行去。 项右右不知为何,见到姑娘对那男子摆出的傲慢姿态,不但不反感、还觉得特别的舒适。她瞅了那男的,心中叨叨:让你多嘴,懂不懂“职场生存法”,还敢跟你们老板杠,小心她炒你鱿鱼。 待姑娘走远后,又听得另外一肤色与他差不多的男子小声说道:“大哥,咱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番说话,我们照作便好!” 还是这位小哥识实物,项右右听了自顾自地点着点头。她扶好柏舟,又对着方那小哥笑了笑,道:“还请您给带个路,多谢了!” 那人听罢,便行在了前面,他俩跟上他向院子的北面行去,不多会便来到一处颇为幽静的宅院外。 项右右刚想跟着踏进院门,就见方才那个反对柏舟泡池的男子,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拦在了门槛外面。 “这位小娘子,将军并未许你入内,还请你在外面等候。”只听他一脸严肃地说道着。 这会柏舟的双脚已踏进门内,见项右右被栏下,便握紧了她些,向那男子道:“如此,请代我谢过将军,我也不进去了!” 她没想到柏舟会因她而放弃治疗,忙松开他的手,又轻轻推了推他,道:“不行!你解毒要紧,我在这等你。”说罢,她又对着那两男子行过一礼道:“有劳二位了。” 三男子入内后,那院门便缓缓关上。项右右一时无处可去,只得在门旁寻了片树荫,坐下歇息,不知不觉便打起了盹。 炎州的申时,是一天中烈日炙烤最为凶猛的时候。她眯了大半个小时,这会忽然觉着口干舌燥、火集肝胆,一睁眼就发觉自己浑身黏糊糊,额头也湿嗒嗒的。里面的贴身衣服都被汗水沁湿了大半,粘在身上、难受得打紧。 还是当现代人好,这大热天的不仅有空调吹、有冷饮喝,还能去海边看“比基尼”!她这会真希望眼前出现个盛满“雪碧”的池子,一个猛子扎进去,全身心地劲爽透心凉一番。 她起身活动了动筋骨,见那院门依旧紧闭着,正要趴到门逢上往里瞧时,忽然听身后传来人声。 “这位娘子是一直在此守候着吗?” 她忙站直来,缓缓回头看去,只见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眉清目秀、肤色白皙,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一手端着一只开了盖的绿色椰子,正立在她身后冲她咧开嘴笑着。 “啊……我……是呢!” 忽然被陌生人这么一问,她有些尴尬,摸了摸脖子,支支吾吾地回道。 “瞧这天燥人得很,小娘子一定渴了,这个你拿去饮!”男子说罢,将左手中的一个绿椰子递到于她面前。 项右右瞅着这少年,总下不去手接那椰子,虽然眼下她口渴得厉害。 少年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忙又道:“我方才饮过了,这本就是要给你们的。” 听他这番说话,她忙行礼道谢,这才心安理得地捧起椰子,海饮了一口。 原来这椰子还是被冰镇过的啊!瞬间,一丝清香甘甜、幽润丝滑感沁入肺腑间,她打了个哆嗦,从头到脚向冲了个凉似的那般爽快。 “小娘子坐着慢慢饮,不必急,里面估计还需一个时辰。”这男子说罢,引她在院门前的鹅卵石石阶上一同坐下。 项右右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冲他笑了笑,心中琢磨起这男子的身份。他应该也是这里的人,不然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等人,还知道里面剩下多时间。 “对了,我该如何称乎你?”她觉得应该要好好跟他道个谢,便要先请教他的大名。 “小娘子唤我阿稚!”少年腼腆地笑了笑。 不知怎地,她觉得他这一笑,有几分像自己的小表弟。不过,小表弟可没他这么乖巧可爱。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童年阴影。 想当年,她的几个舅舅、姨妈之中,只有最小的小姨生了个儿子。她外婆那会对这位外孙子——她的小表弟,可是宠得不得了,干了错事从不责备,还要啥给啥。 记得有年暑假,几个表姐妹也被送到了外婆家,正赶上小表弟换牙。他那会便跟着了魔似的,一言不合就咬人,经常咬得她们几个女孩子手上满是牙印子。 几个小姑娘家见告状无门,便一起合计着,借着跟小表弟玩“捉迷藏”的机会好好整整他。 于是,她们故意将小表弟藏在衣柜里,又在他身上蒙了床棉被,美其名曰“为了他不被人发现”。本想着热他一热,谁知游戏结束后,几个小丫头竟然把他给忘记了,害得小表弟险些闷死过去。 结果呢,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们姐几个都被外婆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最后还被罚大热天不准吃冰棍、喝饮料。 虽然小孩子是不能多吃冰的,但那时的她们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就是这位偏心男孩的“狼外婆”,害她们有了一个不完美的假期。 后来有好一段间,她一听要去外婆家,就瑟瑟发抖、装肚子疼不愿去。直到有一日,小姨妈全家因为小姨父的工作调动,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打那之后,她与小表弟一年就至能见上二三次了。再后来,他们各自都长大了,见面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直到前几年外婆、外公相继去世,她也有整三年没见过小表弟了。 第149章 结血亲 眼前的少年,忽然唤起她好些童年往事来。 “多谢阿稚!” 项右右真诚地道了个谢,见到他嘴角笑出的两只浅浅酒窝,她接着道:“我觉着你好像和他们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少年笑着望向她。 “他们看起来都冷冰冰的,特别是你们将军!可你好像很随和、很爱笑。”她道完,又饮了一口椰汁。 “我们将军素来如此,不苟言笑,应是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我六个哥哥也是这般,时常要辅佐在她身旁,特别是大哥和二哥。”只听阿稚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的六个哥哥是跟在将军身旁的那几位?”她不禁问道。 “是呢。”他道。 “嗯……那你们是结拜的?”她想着这几人的肤色看起来差别不小,应该不是会是亲的呢。 “不是啊,我们是同胞兄弟。”只听阿稚道。 这……这,好!她眨了眨眼。 眼下这个不是重点,没必要打听,关键是那个将军。想罢,她忙又问:“你刚才说你们将军身上担子重,是什么意思?” 她寻思着,这少年是不是知道琴弦在她身上,才这么说的。 “唉,怎么说呢……我们炎州的鲛仙一族,全要依仗着她一人守护。”阿稚叹了口气。 见他有些沮丧,她又道:“不是还有你们七兄弟吗?” “我们几人,也就大哥和二哥的功法略高些,其余的都不太能帮得上忙,偶尔还会添乱。”他又道。 是还挺添乱的!她想起海滩打斗时的那番情形,忽然对那女将军深表同情。 有句话说啥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的一样的队友”。难怪她对那几人的态度,会这般冷淡与不屑了,恐怕换谁都会这样的。 “那你们将军是从几时起,变得这般厉害的?” 项右右想着这女子功法了的,琴弦说不定就藏在她身上,便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惊得阿稚瞪直双眼,不解地问道:“娘子此话何意,我们将军在我们兄弟嫁与她之前,便已是族中最厉害的了!” “嫁……她……” 眼下,她似乎忘了发问的真正目的,只知道瞠目结舌去了。半晌后,才又结结巴巴地补道:“你们……七……兄弟……共侍一妻?” 我去,这炎州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宝地”啊,一个女子能同时娶多名男啊,还可以是亲兄弟。她回味着阿稚方才那话,难怪当时彤慧她娘会说什么“鲛女是一女侍多夫之类的”话了,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这大概是她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最为荒诞的事了。此时此刻,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嗯!有何惊讶的,我们这都是如此。”见她一幅大惊小怪的模样,阿稚淡然笑道。 项右右突然想起昨夜在客栈中,遇到的那一大家子。如今看来,那些男子,既不是保镖、也不是保姆,而应是那女人的丈夫。她幡然醒悟,又忆起炎津岛上那间奇奇怪怪的“望女结良”铺来。 看来这炎州的“婚姻观念”就是一妻多夫。不过这么劲爆的事情,之前也没听文叔、文婶提起过啊!难道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事,还是说他们知道却没有明说,只是极力促成她与柏舟的婚事呢? 想到这,她又满心好奇地问道:“那此处怎么会有这种嫁取的习惯呢?” “我们鲛仙族向来女少男多,为了繁衍子嗣,才有了‘结血亲’的!”阿稚解释道。 “血亲……”她念叨着这两字,想起在现代时的一本关于《诗经》解读的书中,好像有提过这个词。 书上对它的解释是:古代某些地方太过穷困、娶妻不易,便让一家兄弟几人同时与一名女子成亲,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分谁是亲爹,反正血脉都是一家的。 看来这鲛仙族是因为女少男多,为了解决以子嗣问题,所以才会采取这种结亲的方式啊。听起来,好像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项右右犹豫了片刻,又道:“可你们为什么会女少男多啊?” 她记得按照一本书上说的,如果不加任何的人为干预,只依照自然规律,人类社会的男女性别比通常为105比100,也就是说男人要略多于女人。 见到阿稚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项右右忙又转移话题,问了句:“可……你,你成年了吗?” 谁知她这话刚一出口,就听他咯咯地笑出声来。 “你觉得我多大了?”阿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她。 项右右听罢,便一本正经地观察起他来。个子没有他的哥哥们高,脸上的轮廓也不那么硬挺,皮肤白里透红,两腮饱满、下颌圆润,一对杏眼中流露出一种未经世事的天真感。 她心中估摸着,若璃长这样差不多三百岁,这少年应该比她小,大概就二百岁。想罢,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个二字。 “二百岁?”她道。 阿稚忽然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调皮的样儿,道:“小娘子太保守了,还差着远呢。” 她本还以为会猜多了,没想到居然还差得远。 “四百岁?”她张开四个指头。 “再翻一倍。”阿稚又笑了笑。 “啥,八百岁!”她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心想:怎么会这样,这位快一千岁的小老头竟然长成一副“小鲜肉”的模样,也太神了。 建木、龙伯、羽仙、三仙岛,她感觉同辈的人,年龄相差再大,应该也就在百来岁上下浮动。比如若璃、锦昱、千鸾、丝绮、文源他们这辈中,最大的也就是源哥,快五百岁了;再就是千鸾,四百左右,其他的都三百初头。 看来这鲛仙是长寿国族啊,八百岁比其他族三四百岁的还要年轻,真不知道女将军他们都有多少岁了啊! 见她瞪大双眼一言不发,阿稚忙解释道:“我们鲛仙族与其他仙族不同,虽说实际年龄是按‘海龄’来算的,但体貌岁数却还应依‘陆龄’来算。” 第150章 黑脸门神 项右右只听说过军队有分“海陆空”的,这年龄也按地理位置来算的事,却从未听说过。 眼下,她实在忍不住发出一连串问号。 “啥……意思?年龄还分‘海陆空’的吗?那你的八百岁是陆龄还是海龄啊?” “我所讲的自然是海龄,陆龄嘛,我给您算算……” 她听着阿稚哔哩啦地说出了一长串计算公式,最后得出个不到三百的数字来,她突然觉得好心累。 “就一个年龄,为什么要整得这么复杂?”她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张大嘴、望向湛蓝色的天空,心中直感叹“世界真奇妙、乌鸦对我笑”! “我们鲛仙一族原本是生活在海里的,后来得天帝感召,才来到这片炎州大陆上。海下的岁历与陆上不同,至今我们还保留了那部分印记。”阿稚回道。 也对,海里的许多动物,确实比陆地上的活得久些,比如鲸鱼、海龟啥的。而且大海啊,全都是水,自然是抗氧化抗辐射的。所以从海里出来的人,也会比陆地上的人要嫩许多。她心中如是思量着,又饮了一大口棷汁,瞅回到阿稚那水嘟嘟的脸蛋上。 阿稚似乎被她盯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忙扭过头去,指着院门问道:“里……里面那位男子,是娘子的夫君吗?” “算……算是!”她道。 “真好呢!”阿稚感叹了一句,又接着道:“您待他可真好。” 听着他略显羡慕的语气,项右右不知他何出此言,忙道:“过……过讲了,出门在外,理当相互照应呢!” “多谢您啊!”阿稚望向她,目光闪烁,接着道:“方才听三哥他们说起,在城外除妖时,幸亏有你们帮忙。不然的话……” 突然见他一脚崇敬地望着自己,项右右尴尬地笑了笑,抓抓后脑道:“哪……哪有,是你们将军厉……” 还不等她谦虚完,就听阿稚问道:“我……我能知道小娘子您的……芳名吗?” 呀,先头光想着打听事,问了他的名字后竟然忘记“礼尚往来”,回敬大名了啊!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想罢,她忙起身拱手行礼后,道:“我叫项右右,你叫我阿右就成。” “项右右……阿右……” 谁知阿稚听罢,反来复去念了至少三遍,又神采奕奕地说道:“小娘子的名字真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右啦!” “好……呀!”项右右爽快地答道。 “太好了!”阿稚道。 虽然她不知眼前这人,为何会突然这般兴高采烈,但她知道能和这堡里的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是件非常酷的事情。更何况这人还是那女将军的丈夫,虽然是最小的一个。 忽听得身后嘎吱一声,院门被打开,项右右忙起身望去,只见那位最开始反对用“六合池”替柏舟解毒的男子,率先从院中行出。 该是泡好了!她瞅着天色暗了不少,估摸着也到点了,忙跑过去想迎接柏舟,谁知又被男子拦在了门外。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又没想要进去!她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谁知这男子跟本不拿正眼瞧她。 “大哥,你渴了,先喝个椰果缓缓!”阿稚此刻笑脸相迎,还双手奉上一颗棷子果,递到男子面前。 这个“门神”男,就是阿稚的大哥,“简直”了哇!要说他俩是亲兄弟,她还真是不相信,这明明一个是天上的天使,另一个是地狱的恶魔,哪里像一家人。再说了,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你又跑来此处偷懒?”那大哥接过椰子,冷冷地对着自己的弟弟问责道。 我去,什么人啊!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也不应该这种态度,怎么着人家也是为关心你来的,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她心下正替阿稚鸣不平时,忽然见柏舟在另一名男子的陪同下,从院门内行了出来。 这个人应该是阿稚的二哥了。项右右见他俩出来,忙上手扶住柏舟。 此时,柏舟的唇上已恢复了些血色,身上还换了套干净柔软的衣裳,也没有汗珠挂在头上了。她又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发现体温也恢复了正常,于是关切问道:“感觉如何?” 还不等柏舟开口,就听见阿稚自信满满地说道:“阿右娘子只管放心,郎君在将军的‘六合池’中泡足了一整个时辰,肯定是无大碍的。” “阿稚……” 忽然,这两位哥哥急匆匆地同时叫出了他们弟弟的名字,声音大不说,还贼凶贼凶的。惊得她像触电似的,心脏猛抽了一下。 这两人有病啊,大白天的大呼小叫个什么劲啊,不知道公共场合禁止高呼的吗?她突然心中一阵烦躁,直想跳起来抽他们两嘴巴子。 “我……我来给你们送……椰饮,谁知太热了,便先……先喝了一个。”阿稚似乎也被吓到了,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方才被项右右喝完后,又搁在一旁地上的那颗空椰子。 看来是我喝了他二哥的椰子果,害他挨骂的啊!见阿稚脸色突然暗沉下来,项右右心中生出一丝内疚,刚想道歉就听那二哥道:“无碍,你乐意就好。” 听这二哥这般说着,她才稍稍安下心来,心想:看来这二哥还是比较随和的啊,不像他们大哥。她瞧见这会那位大哥,依旧板着一副臭咸鱼的面孔,盯着她与柏舟,就好像他俩欠了他钱一样。 “多谢二哥!”阿稚听罢,一扫刚才的阴郁状,又眯眼起笑了起来,嘴角边挂出两酒窝。那模样,像只温顺的小白兔,很是可爱。 小表弟不咬人的时候,也有这么可爱呢。不知怎地,她又想起了她的小表弟。 “阿右,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柏舟这会轻轻拉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道了句。 谁知阿稚突然望向柏舟道:“郎君真是好服气,有个心疼人的娘子。我们都羡慕不来呢!” “休要诋毁将军?”那大哥听罢,突然又训斥了一句。 第151章 女将军 阿稚一听,又立马收起了笑容。 这大哥不仅脾气臭、还特敏感,难怪连将军都不待见你。要换作是我,早把你打入冷宫了,还让你整日在外面甩脸子给其他嫔妃看?讨厌死了。 想罢,她双手抱拳,像个江湖侠客似地对着阿稚与二哥道:“今日承蒙二位的照拂,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便弯下身去,鞠了一躬,起身又道:“不知几位能否替我二人引见将军,好当面道谢?” “好,我带你们去。”阿稚满心欢喜地答道。 项右右话音刚落,就见那大哥一把将阿稚拉到身后,冷不丁向她抛来一句:“此事不必挂怀,将军日理万机,无空见二位。” 见他又出面阻止,项右右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嚷嚷“我是要谢的是将军,关你p事”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唤道:“大哥,将军说要见他们。” 这人还没靠近,就见阿稚挥动手臂大叫了一声:“三哥!” 咦,将军派另老三来请我们啦!她发现前来传话的人,也是头先跟着将军一同除妖的,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哇哈哈哈……你不让咱见,可将军偏要见咱们!打脸了,打的就是你这张臭咸鱼脸。她瞧见这大哥的脸刷一下紫了,突然觉得好讽刺、好幽默。 项右右像个天真的小宫女似的,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搀扶住柏舟的胳膊。两人一同跟在几兄弟身后,不多会功夫,便来到了院子东面一座名为“承恩殿”的建筑前。 嚯,这建筑看起来,不仅威严、还有些瘆人啊!她瞧见这间大殿的颜色是古铜色的,不知道是故意刷出来的,还是这间大屋子真的就是用铜造的呢。 大殿的山柱与房檐上都有青铜色的雕刻,她瞪大眼细瞧了一番,这才瞧明白了都是些头朝上游摆着的鱼儿,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建筑。 她头皮一阵发麻,赶忙跟着他们继续走上阶梯。突然,她发现脚下的石梯上有些暗纹图样。 这在阶梯内里埋图样的事,引发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放慢脚步低下头瞅了瞅,发现埋出的都是些龙纹造型。 鱼纹与龙纹,都是中华传统纹样,用来作为装饰图案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妥的呢!她缓缓踏上阶梯,刚来到平台上,就瞧见那些山柱底端的墩子竟然也是盘龙。 只见这些盘龙,虽神态各异,可大致上都是些惊恐、痛苦的模样,仿佛正在受刑一般。 莫不是故意要表现出柱子的沉重感,才将它们雕成这幅样子的?她心下揣测着,忍不住用拳头扣了扣那柱子,发现硬得很,敲出来的声音是清脆的。 看来真的是金属,不是木头啊!她又望了眼这大殿的大门,发现门上刻了许多的龙面纹图案,那表情有些像商周青铜器上的饕餮纹。不同的是,这些龙脸上好像都没刻出眼睛的部位。 她突然想起了彤慧那时送给扶玉的礼物中,就有“龙目”来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柏舟这会感觉到她搀扶自己的双手,忽然加大了力气,忙拍了拍她道:“有我在,没事的。”她点了点头,稍后,二人被单独请到了殿内。 进门后,项右右瞧见那女将军此时已端坐在殿上正中。他俩便缓缓走上前去,行到殿下,就见那女将军盯着柏舟一个劲地猛瞧。 她……她为啥一直看他啊?她觉得这将军的眼神,好像《西游记》里女儿国国王看唐僧的感觉。她……她不会真的想收柏舟做第八位老公,她心中惊得一批,望了眼柏舟,只见他也盯着这将军看。 突然发现这两人还对上眼了,她心下又是一阵慌乱:你们,不是想再送顶“绿帽子”给我!同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忽听这女子道:“你……与医仙他老人家是什么关系?” 啥,医仙……那位不是柏舟的师父吗,她为何会问这个?难不成……她心中正起疑时,只听柏舟淡定地回道:“是家师。” “如此说来,你也会医术?”女将军又问。 “略懂一二。”柏舟道。 “那我问你,何物能治饿、迷、妒、孕?”女子又道。 “祝余草吃了不会饿,米榖树能治迷途,自为牝牡的类吃了不嫉妒,遇蓇蓉草会遭不孕。”只听柏舟一一梳理来。 项右右听着这些名字,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那些奇植异兽。突然想起自己看这书时,不但经常会弄混这些东西的药效,书上还有好些神物看了许多遍了,如今连个名字都读不清楚。 她一时忍不住,对柏舟竖起了大拇指。 眼下看来,这位女将军是想验证柏舟是不是真正的医仙徒弟,才来考验他的。还好不是要招他为夫,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她为何要如此呢?莫不是她有什么疑难杂症,想找医仙看病,可一时又找不到人。柏舟说过,他师父云游去了的。 应是先前在打斗时,她见着了柏舟手中的“渡鹤针”,便猜到他是医仙的徒弟了?她突然想起千鸾当时找医仙时所用的伎俩来。 这女将军听柏舟道完,缓缓起了身,行到他们面前,将他二人由上自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又开口道:“几时的事?” 咦,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项右右一时没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就听见柏舟反道:“不知将军因何故要打听家师的事?” 她听柏舟未直接回答这女子,又安心了不少,心想着:就是就是,打听人家家事之前,总要先拿出点诚意来。 半晌,只听女子缓缓说道:“他老人家,昨日刚刚从我这离开。” “师父他也来炎州了?”柏舟说罢,一脸兴奋的样子看向项右右。 “嗯。临走前还与我说道,他老人家前不久收了个关门弟子,是难得的一见的奇才,还赠了他同姓‘柏’,赐名为‘舟’。”女将军和缓地说道。 第152章 师弟 呀,她居然知道柏舟的名字是他师父起的。看来这将军与医仙的关系匪浅啊,说不定也与千鸾一样,与医仙是世交啊! “四个月前!”柏舟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师弟,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只听女子口中唤着“师弟”二字,又握起了柏舟的双手。柏舟口中也唤了两声“师姐”,随她握了去。 握这么久,还不放开啊!项右右心中叨叨,见他俩双手交叠了半晌,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在一旁愣愣地望着他们师姐弟相认、“情难自控”的情景,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个摆设。 算了,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也不一定能跟我回去。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脑海中蹦出这个丧气的念头来。 先前,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已,接纳他做男朋友,还想着能带上他一道穿越回现代,过上二人幸福的小日子。可眼下,她突然觉得他留在这里,有师姐、有师父照顾,也挺好的。 “师姐,这位是……” 柏舟刚要伸手牵项右右的手,却发现她已经默默地退到了屋子的后方,离自己好几丈远。 “你怎么跑那去了。” 柏舟牵回了她,又笑着对那女将军道:“这位是我的娘子,阿右。” 谁知这女将军听罢,将信将疑地又将项右右打量了一遍后,面无表情地道:“你真的是师弟的娘子?” 咋地啊,这娘子还有假的么?她听她如此问道,心中极其不悦,把自己与柏舟假成亲的事抛到脑后了。 项右右先行了个礼,才又道:“师姐好,这事当然是这真的!” “可是,先前我并没听师父他提起师弟有成亲。” 这会将军的语气又变得冷冰冰的,项右右只觉得像是在大冬天打开了冰柜,寒气逼人得很。 “师姐,您别担心。” 这会柏舟突然将手搭上了项右右的肩上,对师姐笑道:“阿右她真的是我娘子。是我阿爹、阿娘亲自主的婚。” “你阿爹、阿娘?可师父说你无亲无故的。”师姐又面起疑容。 “这是师父云游之后发生的事情,蓬莱的一位神仙夫妇收我作了义子。”柏舟并未提及文叔文婶的真实身份,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 “是他们逼你娶她的?” 谁知师姐又喷了这么一句,气得项右右直想吐口血到她的脸上。 这女的什么意思啊,就是不愿承认我是柏舟的娘子啊!她越瞧她那张冰脸,越觉得刺骨。心想着:她肯定是见柏舟长得比那几个老公都好看,想从我身边抢了去啊!我让你抢,看我今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哼!她越想越气,一时把为何来这见这位女将军的事情给忘得干净。 “不……不是他们逼的!”只听柏舟反驳道:“是我,是我想与她在一处的。” 项右右听罢,忽然转过头去看向他。只见他温润的面宠上闪烁出坚定的目光,这让她觉得既踏实又安稳。 师姐听罢,又将矛头指向她,继续道:“那你呢?” “我……我自然也想与他一起。”项右右回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师姐也不必多说。” 将军说罢,转过身去,刚要回原位坐下,只听柏舟道:“师姐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求。” 他干嘛又叫住她,不会是后悔了。项右右心中一颤。 话说这师姐虽然有点凶、还冷若冰霜,但不得不承认,她长得还挺美的,与若璃不相伯仲呢。而且她额心还点了片亮片儿,潮酷得很。再加上她振国将军的身份,还受百姓爱戴,想必这九州四海中,想嫁她的男子多得去了。 她忽然想到进城后,好些男子上来送理献殷勤的情景,一时有些紧张,屏住呼吸往下听去。 “何事?”师姐又转回身来望向他道。 “师姐有见过根像琴弦一样的东西吗,会发光的?”只听柏舟道。 我去,我这是什么脑子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给忘了。她听柏舟询问起琴弦的事情,心中自责起来。 “你们来此处,就是为了找这样东西?”师姐疑惑地望着他。 “正是。”柏舟又道。 “可你又怎知在我这里呢?”师姐接着问道。 柏舟思量了片刻,又道:“不瞒师姐,只因有仙法指引着我们,远渡千里来此处找寻。谁知机缘巧合之下,便遇到了您。” “如此说来,一切皆为天意。”师姐感叹了一句。 随即,她伸出一手,施展出一术法,唤出来一只晶莹透亮的琉璃瓶,端在了手中,又向他们问道:“可是此物?” 项右右瞪大了双眼,细瞧了去,见那三十公分左右高的瓶肚内,有一根闪着蓝色光茫的丝弦漂浮着。 “水弦!” 项右右与柏舟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按他们先前对琴弦颜色的经验,这跟蓝色的就是水弦了。 想不到第四根弦寻得会这般顺利,不用装婢女、也不用当琴师,更不需要漫长的等待,真是太好了!她与柏舟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多谢师姐一直替我们保存此物。”柏舟这会拱手作揖,项右右也敢忙跟上。 “那晚我见到此物,伴随着大片的陨星从天而降,便知它大有来头。想必应是天界某位神人所属,于是,便将其收好,待来日将他归还其主。”师姐缓缓说道。 想不到这位师姐还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公民”啊,看来是我心胸狭隘了呢!项右右听她如此说道,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弟媳妇。 “多谢师姐。”想罢,她忙鞠躬道谢。 “你们先别急着谢我,此事还有待商榷……”只听师姐道。 见她如此,项右右实在不解,忙又问道:“师姐这是何意,是还有别的交换条件?” “非也!”只见师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又接着道:“先前你二人也出手相助于我,此物本就该归还。只是……” “只是什么?”项右右急道。 第153章 安置 见师姐欲言又止,项右右心急如焚。 “只是,师父先前看过此物后有所交待,若有陌生人前来寻,只当归还。但若寻弦之人是与师弟你一起前来的话,便万不可给了。”师姐姐一板一眼地说道着。 “这……这……”项右右听着,实在想不出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理由,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 “这是为何?”柏舟开口问道。 师姐姐摇了摇头,道:“他老人家只说此物不祥。” 项右右一听,忽然有所顿悟:想必是柏舟的师父知道寻琴弦之路万分惊险,怕他的爱徒会有不测,所以才这么说的! 完全可以理解啊,我爸妈要知道我如今所做的不仅事危险重重,还随时可能丧命,他们定会反对的。父母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儿女能好好的活着吗?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爹妈来,心中好一阵感伤。 室内安静了大半刻,忽然听柏舟开口道:“请问师姐,倘若阿右与我没有关系,这弦便能归还于她? 这家伙说什么浑话呢,什么叫与我没有关系了。项右右一脸惊愕地望着柏舟,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要做何打算。 片刻后,又听那师姐道:“倘若你们今后能形同陌路,这弦我便还与她,还护送她离开此处。可你们能做得到吗?” “不能!” 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之后又望向对方,噗嗤一声相视而笑。 哈哈,看来我俩还真有默契呀!她瞧着柏舟,不知怎地,忽然很想揉他两腮帮子。以前一有啥高兴的事,就抓自家猫子来“揉脸杀”,那会小白猫就会很享受地打起呼噜来。 “既然如此,那这弦我便先收着。等你们想到其它办法,再归还。”师姐说罢便又施了一法,将那瓶子藏了起来。 “别……别急啊!” 见她如此行事,项右右忽然觉着惋惜,有种煮熟的鸭子给飞了感觉,这会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 “怎么……小娘子还有别的想法?”师姐盯着她道。 “啊……没……没有,我就是好久没见着它了,想多看一眼。”项右右回道。 师姐听子,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接着道:“师弟有伤在身,还是先下去休息。”她说罢,又对着外面高唤了一声:“伯郎、仲郎。” 话音刚落,只见有人推门进到屋中,正是那大哥与二哥。 “吩咐叔郎他们,带二位贵客去西院安置,好生照顾着。”师姐说罢,又摆了摆手,便先行离去了。 伯、仲、叔、季、少……再下去应该是什么呢?项右右听这将军管自己前几个夫君如此叫着,一时想不出老六、老七的叫法来。 将军走后,柏舟与项右右跟在老三与阿稚的身后,来到西边一间贤雅小院外。 只见阿稚抢先一步推开了大门,邀请他们进到院内,在一间凉亭中稍事休息。 不多会,便有另外几兄弟手持一些日用陈设、枕席被衾、果盘糕点等物,快速从院外行了进来,又进到主屋里面。 此时晚霞当空,红透了半边天。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只见那三哥出了屋子,行到凉亭边,冲他二人行了个礼后道:“二位贵客,请进里屋休息,我们五人在外屋伺候,有何需要请尽管开口。” 哇噻,这三哥当我们是宝,态度多好啊!不像那个大哥。她一想到大哥的那张臭脸就不爽,心中又是一阵埋怨。 柏舟听罢向三哥回了一礼,说道:“不应劳烦诸位呢,还请早些回去休息。” 项右右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极其妥当,便点了点头。 这会,另外的四位兄弟已从屋中来到他们身前,那最小的阿稚听柏舟要请他们回去,忽然面露焦色,撅起嘴一脸不悦地说道:“阿右娘子,您可是嫌我们在这碍事?” 呀,这小正太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啥都没说啊! 她见状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们是怕你们累着了。今天大伙还一起除了妖呢,这会一定筋疲力尽了。” 谁知阿稚听罢,又沮丧着脸低下头去,嘴中嘟囔道:“都怪阿稚修为低下,不能与你们并肩作战。 见他这般,项右右不知该如何安慰。心想:这“小鲜肉”,也太多愁善感啊!我以后都不敢说话了。 起以前现代,也有过类似的同学,她在他们面前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句无心的话,就伤了人家的心,可是憋屈了。 “阿稚千万不要看轻自己,这堡里要不是被你精心料理着,早就不知要乱成什么样了。你可是帮大家解决了许多后顾之忧呢。还有小宝,最喜欢的就是你啦。”这时,那三哥突然摸了摸他的头,眯起眼笑着说道。 见阿稚又流露出喜悦的神色,项右右感激地望向三哥,心想:呼,还好还好,多亏了这位高情商的三郎帮着解围,不然还真不知要如何了。不过他们口中的小宝是谁呀?不会是这女将军与某位兄弟的孩子…… 她正疑惑时,忽然听见阿稚唤了一声“阿右娘子”,将请他二人去往屋内去休息,两人便客随主便。 今日的晚膳,他二人是在阿稚他们五兄弟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吃完的。 从上菜时起,老三到老七,个个都笔挺的跪坐在他们桌前,面带微笑地盯着项右右与柏舟二人用餐。 “你们别光看着了,也一起吃!” 项右右瞧着这一大桌子美食,哪里是两个人的份量,忙邀请他们五兄弟共进晚餐,不可浪费粮食啊! 谁知却又被婉言谢绝,理由是将军吩咐过,要看着贵客们吃完,他们才能吃。 我去,这些男子,全都以将军马首是瞻,哪有一点像是她的夫君嘛! 她回忆着到炎州后,这一路行来看到情景。好像男子都是乖乖地跟在女子身后,讲话也都十分的客气。所以一开始,她在客栈中见到那一大家子,压根都没想过那些男的会是那女子的夫君。 第154章 和离? 难怪这里的人一见到我们,就知是从外地来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来“两只蝴蝶翩翩飞”的事,在他们炎州就是件“奢侈品”,又或许只是个难以企及的念想。 她突然有所感悟,想必那些人说“二位是外地来的”这句话时,内心一定都是揣着些许的羡慕与向往。 一直被人盯着吃饭,他俩觉得混身不自在,便一言不发地,大概只用了十来分钟,便囫囵吞枣、草草了事。只可惜没能好好品尝品尝这些地方特色。 二人起身告辞了五兄弟,脱下鞋子,一溜烟地钻进了里屋中,又将门牢牢地遮严实了去。 进屋后,项右右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屋内,又快步跑到离屋门最远的窗户一角处。 此处铺着块四方形的麻草席子,中间还摆了个深色的小案几,上面放着茶具;案几两侧还安置了两个圆形的蒲团。很明显,是给客人泡茶用的休闲小地。 她横推开穿户,探出头去仔细瞧了瞧,见到屋后面是一小片水塘,水面上除了飘着些叫不出名字的橙红色的花儿外,并无其他活物。她便招手唤来柏舟,在窗下的席子上坐了下来。 “这里的天黑得可真晚啊,刚才太阳就落了,怎么这会还没黑呢?”她估摸着这会已经晚上了,可这里的天还大亮着,突然感觉像是到了大西北。想当年自己在敦煌看莫高窟时,那边的天色也是如此,八点还亮堂着。 “你也在想着天黑啊?”柏舟突然小声问道。 咦,他这么问……难道也跟我的想法一样,趁着天黑去找那琉璃瓶子,取出水弦? “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她瞪着他,忽然感觉两人的默契值又上升了。 柏舟听罢,突然捧起她一只手,在手背上亲了亲,又抚上了她的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妈啊,这家伙的眼神,不仅含情脉脉、还迷离得很,他这架势是想干嘛呢? “煮饭么?” 谁知柏舟突然不着边际地来了这么一句,听得她云里雾里的。 “刚吃过了,还煮啥饭啊!”她一把推开他的脸,说道。 “下午在师姐那,你说今晚要生米煮成……” 她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还不等他说完,忙上手捂住了他的嘴,问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她心想着,我那会明明是一时生气,心中瞎哔哔的,怎么他又知道了啊! 柏舟突然有些失望,播开她的手接着道:“是你自己说的。” 她一听,惊呆了,心下琢磨:不是,我怎么不记得这话,我是用嘴说出来的啊!莫不是我那会精神恍惚,知觉失调的原因?她总觉得自穿越来这世界后,偶尔会做出些不自知的事来。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导致人格有些分裂,又或者是体内本就还有若璃的残念。 “我……我那说的是天黑执行计划,你想到哪里去了!”她诡辩道。 “计划……”柏舟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半晌又道:“这几日都不便施法了。” 见他低着头,脸色泛白,项右右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心想:我这是怎么了,光想着找弦,连他中了毒的事情都给忘了!想来,他这会身子都还没恢复,虚弱得很呢。 想到这,她忙从包袱里翻出扶玉给的仙葫芦,递给他道:“先喝些玉姑姑的仙酿,这事不急,等你好了咱再谋划。” 柏舟接过葫芦,喝了两口,又递回给她,道:“阿右,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听他这么说,她眼下更责怪自己了,这女朋友当的,也太不称职了。“你胡说什么呢?”她揉了揉他两腮,接着道:“是我不好,没考虑你的感受。” 柏舟忽然将她揽进臂弯中,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轻声说道:“今天听师姐说了那话,我就在想,要不我们先假意和离了,你将那琴弦拿到手后,先离开此处去到一安全之地,之后我再来寻你?” 项右右听他如此说道,只觉得似曾相识,转念一想,这计……不正与唐僧被困女儿国时,孙行者献出“假亲脱网”的计策如出一辙么?只不过柏舟这计应该叫“假离得弦”。 想来,《西游记》中师徒四人用了这计,差一点就成功了,谁知半路杀出只蝎子精。她心中不安,只想着如今我们也用这计,不知道会不会半路也横生出些枝节来。如果那样的话,定会整得他二人要分道扬镳,到时岂不是更闹心。 “我不要!”想到这,她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何?”柏舟有些不解,或许在他看来,这就个两全的计策,既不会有人受伤,也不会违背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况且当初不也是为了断结锦昱的纠缠,才有了这他们对“假凤虚凰”的吗? “可是……我不想与你分开。”项右右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也不愿扔下你一人,只不过……”柏舟忽然望向她道:“你忘了我有追踪的技能了吗?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寻到你!” “话虽如此,可是……万一……”她脑中浮现出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忙又道:“万一你被人软禁了,或者你的追踪技能失灵了,再或者你把我忘了呢?总之,我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所以咱先不想这个,等你伤好了,法术恢复了,我们再一道想办法。来都来了,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柏舟深思了片刻,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听你的就是。” “好,那我们盖个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扔下对方!”她说罢,伸出小指在他面前勾了勾。 他见状,也学着她的模样。两人小指互勾,拇指牢牢地相摁到一块,好半晌才放开。两人光着脚,靠坐在窗下像榻榻米一样的席子地上。 半晌,只听项右右忽然道了句:“这女将军,真的是你师姐么,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求证她的身份。” 第155章 师父 先前突发状况太多,她一时来不及去细想。眼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她便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认认真真的捋了一遍。 “应该错不了,她认得师父的‘渡鹤针’,又知道我的名字。想必都是师父跟她说的。”柏舟道。 “那你师父没有跟你提过她吗?”她还是不放心,又继续问着。 柏舟想了想,道:“师父只说除了我这个关门弟子之外,还收过一个‘归门弟子’。” “啥意思,我只听说过佛门弟子?”她笑道。 “说这人原本是他老人家的病患,可后来发现他竟然无师自通,也能替人瞧病了。便收他为徒。”柏舟道。 好,这就是传说中的久病成医啊,看来这人比柏舟还聪明呢!项右右思量着,又道:“可是,听起来这位弟子的身体不太好,感觉不太像将军呢啊!” 柏舟又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这么说,也有几分理。” “哎……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验证这位师姐的真假吗?”项右右道。 “除非……我们能找到师父他老人家。”柏舟道。 她听罢,一捶手心,道:“说得对,明日我们问问她,你师父这会在哪。她要答得出来,我们就立马去找;她若答不出来或是有意阻拦,那就是有问题。” “对!等我们找到师父后,再向他说明建木之事,求他出面帮我们求回‘水弦’。”他接着道。 “嗯,虽然这个法子迂回了一点,但是重在能步步为营,比较安全啊!”她点了点头。 “阿右,其实我早就想带你见我师父了。” “见家长么?”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师父是我变成人后,见到的第一位长辈。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特别的亲切。”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印记反应”,就像小鸡小鸭们破壳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它们便会将他认作是自己的亲人了,不管外形是否一样,靠的就是这第一眼的缘分。 还好,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位年青姑娘,不然估计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她心中突然有几分庆幸。 “下午听那将军说,原来你是跟着你师父姓啊?这么说来,他老人家也是姓柏?” 她回忆起他们下午的谈话,想到中国神话书上,是有记载过几位姓“柏”的神仙,比如《山海经海内经》里说的上下于肇山、名曰柏高的仙人;还有蜀王蚕虫的后代,名曰“柏濩”的那位;再就是帮舜帝训鸟的臣子柏翳。 “是啊。师父说是在河边的一叶偏舟上寻到我的,便给我取名了这个名字。”柏舟道。 “好,看来你师父给你取这个名字,纯属巧合啊!” 想当初,她听到这个名字时,就幻想过他师父也是穿越而来的,还想着找他问回去的方法呢,谁知竟然是这个理。 “那你师父全名叫什么?” 她又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想看看这位医仙与那书上记载的那几位“柏”姓神仙是否有所关联。 “好像是叫柏胤。”柏舟道。 看来都不是呢!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见到这位医仙大神再说。她心下想着,瞧瞧天也渐黑了下来,这才发觉得周身乏累得很。 “今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去跟那将军‘谈判’。”她笑着扶起柏舟,行到床帐边。 “那你还要‘煮饭’么?” 谁知柏舟,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害得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要命了啊!好生歇着。” 她白了他一眼,两人便先后洗漱。之后她又安置他到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薄单,放下罗帐。自己则抱了个头枕与单被,去到那窗下的榻榻米上,合衣而卧,不多会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项右右仿佛听到屋外有鸟儿的叫声,这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一睁双眼,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床上,柏舟虽也睡在自己身旁,但却是在另一头。 看来他又趁我睡着了,将我搬了过来呢。她瞧着他背对着自己蜷缩在床的边缘处,感觉稍不留神,就会摔到地上去了。这睡姿,惹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记忆中,她十二三岁,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天的夜晚,睡在蚊帐里,梦见与家人一道去爬山。 梦里,表姐立在一旁的大石上向她挥手,她一时起劲便纵身一跃。结果只听到哄的一声响,自己便稀里糊涂地从床上摔到了地板上,还将那肉粉色的新蚊帐扯出了个大洞。 结果大半夜的,她怕被妈妈责备、又怕被蚊子咬,便顾不上哪儿有摔疼了,只能自认倒霉,从地上怏怏地爬了起来,窸窸窣窣地找出针线盒,像个慈母一般,猫在小台灯下补起蚊帐来。 眼前的柏舟,此时忽然向内翻了个身,她忙侧过身去,闭眼假装睡着了。 半晌忽听见外屋有脚步声,她又赶忙下床,将屋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瞧了去。 只见阿稚和那几兄弟,正在收拾地板上的铺盖。 我去,他们几人……昨晚不会真的在此这睡的!她记得昨天那三哥有提过一嘴,他们要在屋外伺候,当时她以为只是客套话,想不到还真在外面守了一整夜啊! 从昨天吃晚饭起,他们就一直陪着。眼下,她越想越觉得奇怪,总感觉得这几兄弟是被女将军派来监视他俩的;一时又揣测,这位自称是柏舟师姐的女子到底有何目的。 早膳时分,那几兄弟依旧陪着他二人,摆碗递筷、端汤送馍的,像清宫剧中的那些太监,伺候皇帝吃饭一样,一点都不敢怠慢。 她瞧了眼满大桌子的早餐,一点胃口也没有。 “阿右娘子,为何不吃?是今早的饭食不合胃口吗?你有何想吃的,我去给你重备。” 忽听得阿稚这般说道,她忙尬笑着道了声“没有”,便拿起碗筷,飞快地扒拉了起来。阿稚和那几兄弟见了,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盯着他二人。 第156章 留下? 我的天啊,看来要早些离开这“赤河堡”,不然每天被十只眼睛盯着,迟早要疯掉啊! 想到这,项右右放下手中碗筷,望向那三哥拱了拱手,道:“三哥大人,我们有事想与将军商量,能否帮忙通传一声?” “娘子无须客气,都是在下应该做的。”那三哥礼貌地回了个礼,便出门向院外行去。 饭后,项右右与柏舟回屋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正收拾行礼时,忽然听到外屋传来阿稚的声音,说是将军允了,要见他们。两人便背上行囊,跟着几兄弟向昨日那座威严的大殿行去。 刚出院门,项右右发现阿稚竟悄悄地跟在了自己身后,她忽然有些紧张,便挽上了柏舟的胳膊。 “阿右娘子昨夜可睡得安好?” 听到阿稚这么问,她头皮一紧,不敢瞧他,只应付着道了句“挺……挺好的。” 阿稚听罢舒了口气,如释重负道:“那就好!昨夜见里屋的灯很晚才熄,怕娘子换了个新地,睡不踏实。” 他……他真的是在监视我们!她这会更加紧张了。 柏舟拍了拍她的手,放慢脚步望向阿稚道:“我家娘子昨夜睡得早,是我到很晚才睡。” 阿稚听罢,点了点头又微笑了下,便缓缓退到他们身后。 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将军,一改昨日的那英气逼人的利索扮相,换上了一件乳白色的柔纱罩衫,隐约可见到下层粉蓝色的抹胸与中裤,腰间还扎了一圈珍珠编织的裙带。 她头顶捥出双耳髻,配一朱红渐变绒花发钗,脖颈、手腕、脚腕处都搭配了成套的珍珠制的饰品,正一手托着腮、一手持着书卷,慵懒地歪在椅子上。那小模样,甚是妩媚动人,与昨日完全判若两人。 项右右这会眼睛都看直了,第一次觉得衣着服饰对一个人气质的改变,竟是如此的强大。她瞅了眼柏舟,他似乎也察觉出女将军的变化,也盯着她猛瞧。 见他们到来,女将军坐直身子,放下手中之物,缓缓抬起头,道:“听说你们有事找我?” 项右右刚要开口询问师父的去处,就听见柏舟道:“不蛮师姐,我有多日未见师父,眼下想带上阿右,去向他老人家请安,不知您能否告知他的去处?” 还是柏舟想得周到,这样说不会引起她的怀疑。项右右心下又责备自己太沉不住气,显些坏了他们的计划。 只见将军深思了片刻后道:“师父他老人家,眼下应该在炎都圣仙那里。” “炎都圣仙?”二人异口同声地念了出来。 对了,这里只是炎州海边的一座城池而以,她口中的“圣仙”应该就是炎州鲛仙一族的最高统治者了。 项右右琢磨着,先前龙伯宫里弄来的那些书上,真的没有太多关于炎州鲛仙的记载,看来还需要多向人打听些这里的事儿,才方便行动。 “师父前日启程,不出意外,昨日傍晚已到炎都。”将军又道。 柏舟拱手道:“多谢师姐如实相告,眼下我便与娘子动身去炎都。”说罢,他二人一道弯身向将军行去一礼。 “且慢!”女将军忽然将他二人叫住,又接着道:“此去炎都要行赤水河道。你二人且稍等几日,我好安排船只送你们前往。” 听她这话,似乎是在有意留下我们啊!项右右忙又拱手道:“不劳师姐费心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她想着用钱去外面租条大点的船,如此便好了。 将军听罢,突然皱起眉头道:“这几日恐怕都寻不到船了。” “为何?”她诧异得打紧,忍不住大声问道。 “昨日海滩一战,南妖大败,这几日他们即将大举出兵进攻。眼下我族所有船只已集结至外海,随时准备应战。”只听那将军这番同他们解释着。 啥,要打仗啦?项右右心中大惊,没想到初来乍到就遇到仙妖大战,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望了眼柏舟,看他有何打算。 “既然如此,那我与娘子便先留下来,助师姐一臂之力。”谁知柏舟竟然自高奋勇、请缨出战,惹得项右右冲他直瞪眼。 “那便要麻烦师弟夫妇了。”只见那将军顿时展颜,又拱手道谢。 见柏舟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项右右心中泛起了嘀咕,这家伙怎么了,得知这将军是自己的师姐后,就变得爱管闲事了呢。先前在城外,自己要帮着除那些妖儿时,他似乎还犹豫不诀的,怎么眼下即将要面对蛟妖大军,他反倒逞起英雄来了? “师姐无需客气,倘若师父他老人家在此,定会命我相助您的。”柏舟回去一礼说道。 什么嘛,还没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师姐呢,他就这么帮她。等日后找着师父确认了身份,那还得了啊!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背叛感,心下一堵气,从他背上夺过行李,背起转身朝屋外行了去。 “阿右……” 听到身后柏舟的叫唤声,她更加急了脚步。刚跑下台阶,就被追上来的他一把拉住。 “你去哪?”只听柏舟问道。 “你留在这帮她,我去炎都找你师父!”她气鼓鼓地道。 “这是为何?” “我们分头行动,办事效率高。”她别过头去不正眼瞧他。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决不扔下对方的吗?”柏舟不解地问道。 “那你说那话之前,有同我商量吗?”她大声嚷了句,惊得台阶处的守卫都转过头来望着他俩。 柏舟忽然沉默不语,她见状,立即甩开他的手,寻着来时的路向西边跑去。 这个蠢货,这么重要的决定,他自己说下就下了。他知道不知道这“大军”的意思啊,不是那么随便的几只小妖,肯定是有妖族的首领带队的,说不定会有好几万啊! 她想到书上关于各大战役的描述,哪个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再想想建木与齐州,也是因为一场与魔族的战事而毁灭的。 第157章 觉悟 真是毛骨悚然啊!项右右倒吸了口凉气。 “那个傻瓜,功法又不算太强,眼下还要呆在这里,简直就不要命了!说什么随我回现代,命都搭这了还怎么回啊!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见到漂亮女生就什么都忘了。” 她一路嘟嘟囔囔地走了十来分钟,突然心上一惊,停下了脚步。 “怎么又是这里啊!” 她摸着眼前一棵高大的椰子树,记忆中,不久前就瞥见到过树上的三道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出来的。 现下又见到了这个记号,她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景致很是熟悉。 原来我一直都在这里打转儿,压根就没找到出去的路啊!她突然警觉起来,又试着往不同的方向绕了绕,结果还是都回到了此处。 看来这里有蹊跷,应该是设了什么“奇门遁甲”的阵术。回想从昨天到堡内,一直都是阿稚他们哥几个给引路的,眼下自己突然一个人跑了出来,想必是被这迷阵给困住了。 她抬头看看天,太阳白晃晃的,差不多也快正午了,忽然觉得有些渴,又瞧见那椰子树下,有颗椰子果,应该刚掉下来不久,便抱起那果子,蹲到对面的矮棕榈树下,隔空劈了那椰子盖,抱起来就喝。 喝完后,还觉得不过瘾,又抡起拳头聚集力量,嘴中大嚷一声:“叫你不来找我,看我打爆你的头!”话落手起,她对着那椰壳猛捶了下去。 “啪啦”一声响,只见那厚厚的外壳立即碎成了几半,露出里面白白的椰肉。她见状,想都不想捧起就啃,那模样跟几天没吃饭的小猫似的。 “阿右娘子,您怎会一人在此?”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忙挺直腰板、转过身来,只见说话的人是阿稚。 “啊……我,好像……迷路了?”她支支吾吾道。 “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您。” 见阿稚忽然向自己赔礼,还一脸愧疚的模样,她心中过意不去,忙摆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啊,是我自己想出堡,谁知道找不着路。” 阿稚望了眼她手中的包袱,又一脸不解地问道:“您为何要一人出堡,是与柏郎君闹别扭了吗?” 我去,这个小正太怎么这么八卦啊,不过倒是被他说中了。她瞅着他,又听他道:“这会整个炎沁城都在布防,堡内也开启了迷阵。城中更是草木皆兵,眼下没有将军的通牒是出不了城,您是想要去哪呢?” 此处果然开了迷阵,难怪一直会在原地打转了。她想了想,又道:“我想去炎都。” “那娘子更是去不得了!”只听阿稚又道。 “炎都不是在内陆吗,为何去不了?”她不解地问道。 “如今唯一通往都城的赤水河道,也已经封闭了。” “形势这么严重吗?”她越发觉得这场战事非同小可。 “不瞒您,昨日你们回来后,将军便下令封锁全城,并号令城中所有族人誓死守护。城内百姓得知消息,也纷纷揭竿而起,加入抵御南妖的队伍中。”阿稚缓缓说道着。 “可百姓都是些凡人,如何能对抗会法术的蛟妖呢?” 她想着昨日在沙滩打斗的场景,那些妖儿们个个骁勇善战,就连将军也险些着了他们的道。换做普通人,更本无法应对啊! “是呢,我们将军也是如此劝诫百姓的,并给他们寻了处安身的山洞。可他们却执意要如此,并将家中的食物、布匹、草药都捐了出来,说是让将军放心,他们可以保持后勤的供应……”阿稚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啊!她瞧着他,羞愧感油然而生,忽然觉得自己的觉悟还不如一条小蛇,真是枉为九州第一仙族的后裔。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柏舟挥着手臂,跟着那三哥向着他们跑近了来。 “阿右!”柏舟一把抱住她,还使了老大的劲。 “你……先……放开,我……不走……了。”项右右被他嘞得,险些喘不上气,捶着他的背嘟嚷道。 阿稚与那三哥见了,在一旁也笑了起来。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将军在等着呢。”那三哥忽然摸了摸阿稚的头,之后又引着他们三人回到了“承恩殿”。 这日下午,柏舟又去了师姐的“六合池”疗伤。项右右本也想跟着混进去,瞧瞧这位女将军的院子长啥样,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着那个装“水弦”的琉璃瓶,好好地瞻仰一番,谁知又被那位“黑面神”大哥拦在了院子外面。 “帅哥姐夫,你就让我进去陪你们家师弟嘛!” 她这会决定拉下脸面,用软磨硬泡的方法多对他说些好话,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放自己进去了。 “将军没有吩咐过。”大哥还是一副铁板脸。 我去,这位姐夫大哥怎么还是这么“不屈不挠”啊!她又用胳膊撞了撞他,挑了挑眉道:“你看咱已经是自己人了……”她心下想着,我建木都与你们鲛仙同气连枝了,还不给点面子么? 谁知这大哥忽然站到门的另一边,似乎故意躲开她,还冷冷地抛来四个字“多说无益”。 眼下又吃了闭门羹,她实在觉得无趣,转身蹲到那墙角下,在地上随手捡了根小树枝,划起了圈圈。 其他人都在准备打仗,就你还这里守着柏舟,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了?她心中边抱怨边在地上乱写乱划,谁知竟然让她画了幅炎州山河图。 头先,项右右回到“承恩殿”后,师姐也同她好一番解释,说这炎州的地形,是七分山、二分水、一分地,要去炎都除了腾云便只能走水陆,山路怎地都攀不过去。 正因如此,鲛仙一族才将都城设在了陆地深腹中。一旦有南妖来犯,便只用守好赤河入海口,便万无一失。 女将军的这翻话,彻底消除了她心中的疑虑;再一想到文婶与鲛仙族的渊源,总觉得这事她还真不能不理。 第158章 飞花梦 还不等柏舟开口,她便决议留下来与他们并肩做战。不管结果怎样,好歹也算是一种人生经历,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的。以后穿越回现代,她还想着去仙侠剧组中当艺术顾问呢。 不晓得将军师姐会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呢?我如果帮她打败了那些蛟妖,她会不会一开心,便将水弦还给我呢?她忽然想起那天与蛟龙打斗时,自己的功法好像又进步了,一定是又多收集到一根琴弦的原因。 眼下体内已经有三根弦了,要是剩下的四根弦都进集齐了,说不定还能像大圣爷那想,脚踏神剑、手牵柏舟,日行万里。项右右暗爽,不知不觉唤了一声“浩天”。 “你作甚!” 刚握住神剑,她就听到那“大哥大”在一旁响了起来,声音还老刺耳了,吓得她大热天的竟然打了个寒颤。 “我……没……想干啥,就想练练功夫,看退步了没……”她拉垮着脸,瘪着嘴道。 “将军院外,不准亮剑。”那大哥又吼了一句。 “大哥,你不要总是吓阿右娘子呀!” 她刚想道歉,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转头一瞧发现又是阿稚。 就是,就是!我心脏不好,惊不得。她一脸感激地望着阿稚,又见他行到自己身边道:“你想活动筋骨,我带你去。” 还不等她点头,阿稚便拉起她向院子北面行去…… “哇,哈哈哈哈……想不到一个时辰就砍了这么多!” “是啊,阿右娘子厉害着呢!” 项右右望着西面发红的天空,施着那搬运法,与阿稚一道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框椰子果。刚行到屋堡的北门处,便又见着柏舟与三哥急匆匆地来寻他们。 “你带小娘子跑哪野去了,都晚膳时分……”三哥将阿稚从她身旁拉扯了过来,训斥道。 “三哥,不关阿稚的事,是我闲得发慌,让他带我练剑去了。”她说罢指了指身后那堆椰子。 柏舟这时也施出了一法,将那大框椰子送到一边,又牵起她的手。 “咦,你法力恢复啦?”她瞧见他能施法了,忙捞开他的头发,细看他脖颈处的伤口,发现还真的不黑了。 “嗯,今日又泡足了一个时辰,明日便能复原了。”柏舟说罢,望向那堆成小山的椰子,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北面有个好大的花园,简直就是游乐场,明天我带你去啊!”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方才玩乐的情影。 “柏郎君,我们还是早些回去。”这时,三哥拱手道了句。 项右右这才发现天虽没黑,但估计也有七点了,忙道了声“对不住”,便跟着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晚膳后,柏舟又被三哥带去见将军了,项右右因白天玩得太累,便早早安置睡下了。 半夜里,她迷迷糊糊瞧见身旁侧卧着一个人,用背对着自己。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依旧觉得周身乏力。 她轻轻唤了声“柏舟”,又低声呢喃道:“你回来啦……” 突然这人晃动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搂紧进怀里,口中念道着:“阿璃,我回来了!” 他叫我阿璃……不对,这人不是柏舟!“你是谁!”她猛地用力推开这人,睁大双眼仔细看去,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这人竟然又是锦昱。她立即从床上跳起,置问着眼前之人:“怎么是你!柏舟呢?” 这时,她终于瞧见自己身下的,是那张曾相识的玉床;再看看四周,果然,她又置身于梦中的那片平静无边的水面上。 梦里的一切,令项右右极度的焦虑。她屏住呼吸,半晌又见那侧卧之人,漫不经心望向自己,之后又抿嘴微微笑过,便化做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见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她这才如释重负,轻轻呼了口气。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琴声,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凄婉哀怨。她听着琴声,心中一阵酸楚,便踩着水、顺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行去。 这曲子,好像是《东皋琴谱》中的那首《长相思》啊!她边听边走,眼前白光一闪,脚下出现了一条路来。顺着路的方向,她望见路的尽头,有一棵粉色的大树。 “那是棵大桃树吗?好美的颜色啊!” 不知不觉间,她加快了脚,向着那团清新的桃粉色奔跑起来。 “树下,怎么还立了一个人?他是……”她放缓脚步,仔细观察。 “柏舟……” 忽然,她挥臂大喊了一声,可那人似乎没见听,依旧背对着她。她继续大声呼唤着柏舟的名字,欣喜若狂地狂奔到树下,又拉起他的手,气喘吁吁说道道:“终于……见到你了!” 一阵风吹来,粉色的花瓣随风起舞。 柏舟缓缓转过身,他温润的面庞还是那般的迷人。 项右右安下心来,正欲扑进他怀里时,突然发现他怀中已搂着个人。 “怎么回事,这女的是谁啊?” 她猛地将柏舟怀里的人拉开一瞧,不正是她自己嘛! “你们……你们,快放开!”她此时不知着了什么道,鬼使神差地吼了一句。 又一阵急风乍起,琴声在耳畔瞬间变得激烈起来,眼前的自己与柏舟呼啦啦地化成两串山桃花瓣,随风盘旋而去。 她伸出双手,心急火燎地胡乱抓了一通,却只得眼睁睁地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飘散而去。 “不要走……”情急之下,她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阿右……我在!” 迷迷糊糊,她感到一双温暖的臂弯,将自己搂得很紧,让她觉得好生踏实,方才梦里的无助与失落感,瞬间消失殆尽。 她缓缓睁开双眼,轻唤着柏舟的名字。见到他就在自己身旁,竟一时觉着有些不太真实。 柏舟拍了拍她的后背,又轻抚着她的后脑,温柔地道:“又梦魇了吗?” “我梦见……” 她望着他,本想说“我梦见你跟我跑了”,一时又害怕被他取笑,便只道了句“我梦见你变成桃花了。” 第159章 出战 谁知柏舟听罢,竟然开怀地笑了起来。 刚才那梦的感觉,十分的真识,以致于眼下项右右还心下惶惶,没有完全走出来。此时见他这般姿态,实有不悦,便问道:“你笑什么?” “听你说梦见我了,我高兴啊!”柏舟握起她的手道了句。 “什么嘛……”她别过头去,嘀咕道:“又不是第一次梦见!” “真的么?”柏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被他这么一问,她掐指细算了起来。至今为止,梦到他已有四五回了,但梦中柏舟是主角的,这还算是头一次。 虽然他怀里人就是自己,可她总觉得那人应该是若璃。这个梦着实让她体验了一把“小三”的感觉。她猛地盯向柏舟,心中思量着:他说过要和我回现代,一起生活的。 “我才不是小三!” 突然,她鬼使神差地大叫了一声。惊得柏舟忙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的温度,又安慰道:“你是阿右,不是别人!” “嗯!”她一个劲地点着头,搂紧了他…… 第二日一早,柏舟领着项右右,与三哥一道去到“赤河堡”南门的广场处,与师姐还有那大哥、二哥会合。 昨晚,师姐叫来柏舟,便是告知他今日要出战之事,顺带着交待了排兵布阵的计划。分别时,还交给了他两件银鳞铠甲,并吩咐他今早一定要穿戴好来。 项右右这会摸着一身轻飘飘的银色半透明盔甲,心中傻乐道:呵呵呵,看来这又是件宝贝啊,既轻薄又能防弹,以后穿着它打架都不怕受伤了啊!比那冷确时间超长的“法力游龙”要好得多。 “多谢师姐!”见到将军,她忙拱手道谢,以示感激。 将军见她这般姿态,忙回过一礼,道:“弟妹客气,是我这个当师姐的,要谢你才是。” 看来这位师姐人还不错嘛!等打完仗了,我再找她商量商量,争取将琴弦讨要回来。她如是想着,便冲师姐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激昂的响声,像是战士出征前的号角。她忙转过头去,只见十来只比战马还要高大的奇兽,跟在阿稚和他三个哥哥身后,向他们行来。 这……难道是坐骑?她欣喜地发现,这些奇兽有的嘴上套着缰绳,背脊置着鞍鞯。更令她激动的是,行在最前面的那只,背上有两根长长的角儿,很像是《山海经》中的益兽“乘黄”。 只见它通体雪白泛着微光,身高二米有余,脸型尖如狐狸,长耳后翘;身形如马矫健,四爪如豹粗壮,昂首挺胸、神态威严,一看就是能镇住妖怪的气势。再看看它身后,也都是些像老虎、豹子一样的猛兽。 她记得《山海经海外西经》里面提到过乘黄兽,是白民国人们的坐骑,骑上它的人可以活到两千岁,妥妥的是个“神助攻”啊! 不得了哇,仙兽都出动了,想必此次一定是场大战啊!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种兴奋感,这感觉好像先前在游戏中打战场时,看着那开门倒计时的秒数一般。 “将军,小宝带到!” 这会阿稚四兄弟已行至他们面前,抱拳向将军复命道。 啥,这神兽就是“小宝”啊!她心中一惊,咋叫这么个萌萌哒名字啊,完全与它震慑四方的气质不符嘛。想当初,她还以为“小宝”是将军的儿子呢。 只见将军一个飞身,率先跨上“小宝”的背脊,一手握着它的大长角,一手持剑,指天高呼了一声:“出发!” 众人听罢便纷纷跨上身后的虎、豹,跟在“小宝”的身后,向着南门处行去。 项右右骑在一只黄黑条纹的老虎背上,这会正红着脸、撅起嘴,羞得一批。方才她上虎背的时候,光想着在云南骑马时候的情景,便踏着虎镫想翻上去。可谁知太高了,三次都踩了个空。 再看看其他人,都是飞将上去的,正一个两个一脸“你弄啥嘞”的表情,莫名其妙地瞧着她。这才想起自己如今也是位跳高能手了,便跟着纵身跃起、跳上了虎背。 柏舟这会骑在一只白纹虎的背上,与她肩并肩地行着。只听他说道:“你一会便跟着我就好,昨天师姐已经布防好了。” 她抬起头,冲他回了个“ok”的手势。 “我们这是要去哪?”她眼瞧着大伙到了南门,并未出从门下出,而是上到了一座高高的塔楼上。 “出城!”阿稚骑着头黑色的像豹子一样的奇兽,这会也立在了她左侧。 “嗖”一声,还没等她多想,就见将军身下的坐骑奔跑着起跳了来,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抛物线,消失在众人眼前。 我去,这是要跳出城去啊!好家伙,这种出征的方式还是头一次见到。只见其他仙兽也接二连三跳了出去,她忽然有些心慌,便牢牢抓紧了缰绳。 搞毛线啊,好歹我也是坐过过山车、骑过仙鹿的人,眼下来个“猛虎跳台”有啥好怕的。她心中叨叨,只见柏舟也“嗖”一下消失不见,她双手抖了起来。 “我跟在你后面,有啥事我接着你!” 忽然听阿稚这般说道,她腚下一弹,心想着:看来真的会有事啊!谁知还没坐稳当,那虎就跟屁股被人踹了一脚似的,猛地开始助跑起跳了。 她只觉得自己在虎背来回颠簸了几次,脊椎骨头差点闪了架,又听见“嘭”的一声响,再一张眼,自己已落到城门前的街道上,身后还紧跟着阿稚。 “我说没事的!”阿稚拉着缰绳立稳后,笑着道。 项右右回头看了眼,我去,这一跃,怎么也有两三公里的路程,他们可真是厉害啊! 她本想望望那“赤河堡”的位置,发现根本就找不着影。不过,这一望倒是让她瞧见了一座防备万全的战城,与他们第一次进城时的所见的繁华市景大相径庭。要不是那巨大的城门就在眼前,她还真以为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第160章 入海口 “果真是草木皆兵啊!”项右右感叹道。 眼下,四周围的人们排列齐整,各个身着装备、手持武器,见到将军一行人的到来,纷纷擂鼓其鸣、举戈高呼,那声音听着很是振奋人心。 而主路两侧原本的屋宅、店铺、库房,这会都门窗紧闭,用粗大的麻绳、荆条,还有干枯的椰树叶子,将外围包裹了起来,武装得像一座座碉堡一样;房屋外,还插了好些栅栏;道路两侧同时设置了许多的路障和大瓦罐。 这个大瓦罐放这里要用来干嘛?项右右见着这东西,就像以前学校食堂里用来煮小炖罐的大罐子,一时好奇得不行。难不成是用来煮饭的? 这时,将军抬了抬手,四周立马安静了下来。只听她说道:“战则生、退则亡!各位亲民,甘愿与赤河堡休戚与共,实乃我鲛仙族之大幸。今日,本将军在此立下重誓,必缴尽南妖、还大家一方乐海!” 话音落下,四周围的兵民皆鼓掌齐喝,欢呼道:“将军威武……” 乘黄兽见状也抬起两前爪,张开两颌大吼了一声,仿佛大造声势一般,瞬间将背上的女将军抬高了几尺。 朝阳下,将军那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泛着灼灼光辉,鲜红如血的帽缨与披风,在风中摇曳着。 眼前这影像,简直就是那张世界名画——《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口的拿破仑》,项右右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帅啊!” 那坚定的眼神、矫健的身姿、英武的气概,真是远胜将军身旁的那些“丈夫”啊! 项右右看呆了眼,觉得一个不小心连自己都要喜欢上她了。她又转头瞧了眼柏舟,见他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师姐。 “轰”一声巨响,那大石门被打开了去,号角声再次响起,将军架着乘黄、领着项右右一众人等,奔出城门外、踏上石板路,沿着海岸线,穿过绿椰林、直上东北方,不出一刻钟便来了到赤水河与南海交汇的入海口处。几人下了坐骑后,又行到海河边。 此处的河道不算太宽,能隐约看到对面的河堤。河道向海出去不远的距离处,里三层、外三层插满了一排排的大长栅栏,相临的两扇大栅栏的顶端,又架起座座一丈来宽的木桥来,高出水面半米的距离。 这些栅栏像栏河大坝一样,将红色的河水分成一个一个区域。每块区域内又停着二三艘尖头舰船,每只舰船两侧还有较小的楼船并列摆着,楼船外又停着些小平船。 出了入海口后,那些栅栏的摆放呈现出一个圆弧状,像牛角似的向外一直延伸至蓝绿色的南海中。立在海口两侧的,又是几艘中等大小的艨艟。 项右右只是随便数了数那些船只,已有大几十艘了,大大小小、功能齐全,横跨在河道之间。 她一时有所感悟:估计这全城的船只都在这里了,看来此处就是将军说的,要死守的地方啊! 入海口两旁还有许多的短粗树木,树木周身插着像火把一样的棍棒,树下还推放了许多的干草垛子。 眼下这情形,实在令人费解,项右右一时想不通,便问身旁的阿稚:“整这些东西,是随时准备放火么?” “阿右娘子真聪明,确实呢!”阿稚回道。 “可是在这里放火,不是会烧着自家的船么?”她瞧着那些船只都是木头制的,还都挨得那紧,心想这一不小心不就变成了“赤壁之战,火烧连环船”了啊! “蛟妖生性怕火,这火树火船便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只是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不会开启。”阿稚又道。 想不到这船里都是些火药啊!她忽然有些伤感,觉得这仗如果能不打该有多好,有句谚语说啥来着,“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不管哪边赢,都少不了损伤。 “哎,如果能与蛟妖的首领谈谈,‘愿勿费国力,攻夺边城’,那该有多好!”她望着眼前的战场,唏嘘叹惋了句。 谁知这话让女将军给听了去,立即驳斥她道:“南妖个个暴戾恣睢,破卵之日便能提刀。时常搅我边境、伤我民众,妄图夺我炎州,有何好谈的!” 见将军这般火大,项右右赶忙道歉道:“将军息怒,是我不懂事,您千万莫怪啊!” “师姐,阿右只是心直口快,绝无他意。”柏舟也上前来帮她解围。 “罢了,不知者无罪。”将军道了声,便转身向着那海上的木栈道行了去。兄弟几个除了阿稚外,都跟了上去。 柏舟望了项右右一眼,又点了点头,牵起她跟在了众人身后。她见阿稚并没有跟来,只是下了河堤,一会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那些神兽坐骑也纷纷窜进了椰树林子里,没了踪影。 对了,阿稚是负责后勤的,应该不用去前线。在海上打仗也用不着那些仙兽。她如是想着,跟着柏舟顺着栈道,走上了最外的一座“栅栏”木桥,来到了“牛角”的另一端。 “是将军让我们守这的吗?” 眼下,项右右与柏舟被调排在了此处。将军与大哥、二哥守在他们对面的另外一只“牛角”处,栅栏中间部分则由剩下的四位兄弟均匀地站位把守着。 “嗯,昨日师姐唤我,跟我详细讲述了今日的阵形。”柏舟回道。 她望着那风平浪静的海面,没有任何战前的征兆,于是放眼望去,瞧见远处有个黑点,便指着对问道:“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们过来时候住了一晚的‘炎津镇’?” 柏舟随她指的方向远眺了片刻后道:“看那方向,应该是的。” “你说,蛟妖会不会也跑去那镇上买东西呀?”她记得那座岛可是“自由贸易区”呢。 “应该不会。” “为何?”她不解地问道。 “蛟妖不能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长期在陆地上走动,特别是在强烈的日光下。就如同我们前日所见的,他们需身披黑甲。”柏舟解释道。 第161章 落海 “噢……我懂了,他们若要上岸采买,必定要遮蔽严实才行。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被人发现。”项右右这会恍然大悟道。 “那‘炎津镇’上时常会有其他仙族,想必南妖也不会愿意与他们起冲突。”柏舟又道。 项右右听他这番话,忽然觉得他好像对炎州的情况很是了解,连妖儿们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不由得问道:“这是你猜的?” “昨晚听师姐说的。”柏舟回道。 “又是她啊,看来你们昨晚促膝长谈了好久噢!”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 柏舟听罢忽然一愣,又猛地笑出声来,道:“我娘子又吃醋了!” “又不吃饺子,谁吃那……玩意啊!” 项右右说罢,一个直拳立马飞了出去,谁知却被柏舟一个“浑天五指包”握在了手心里。她猛一个抽手,收回拳头,又大吼一声:“谁是你娘子!” 这一吼,她自己也不知有多少分贝,竟引得那两处的人纷纷转头望向他们。 柏舟这会揉了揉手腕,忽然对她板起脸,埋怨道:“我家阿右什么都好,就是太凶了!” 我去,这家伙,才见了师姐没两天,就开始嫌弃我啦啊!项右右极度不爽地瞧了眼对面的师姐,又听着柏舟那些话,一时觉得这两人肯定有古怪。 一气之下,她突然使了把小性子,用力推着柏舟的后背往回跑了十来米,还边跑边嚷嚷道:“去去……找你师姐去!” 推开柏舟后,她头也不回地跑到栅栏桥尽头,一把将头盔掀了去,蹲下身子,欣赏起海面上自己的倒影来。 望着水面倒映出的漂亮脸蛋,她自言自语道:“这沉鱼落雁的姣容,哪里凶了嘛!” 瞧了半晌,忽然发觉水面有些微微的晃荡,好像水下刚窜过条鱼儿,她心想着:哈哈,真的把鱼都给惊沉了哇。 她睁大双眼,忽然瞧见自己的脸怎么渐渐变黑了去,好像还变得奇丑无比了…… “妈啊!” 她瞬间反应过来,刚大叫了一声,就见自己眼皮下方“嗖”一下,冒出个黑乎乎的怪脑袋,吓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紧接着,又是“腾腾”两声响,两个黑影从海下迅速窜出,对着她甩出一根细绳。 眼前这突如其来架势,吓得她一时傻了眼,只瞅着那细绳缠住了自己的身体,又感觉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牵引着,她整个人“噗通”一下就被拉到了海下。 要不是身上有那鲛绡坎肩护着,恐怕她这会早就被海水给呛晕了去了。眼下,她虽然能自由呼吸,但那飞梭一般的游水速度,还是被撞击得七荤八素的。 “阿右……” 只听得身后传来柏舟的叫喊声,情急之下,她本能地叫了一声“浩天”。 忽地,一道青光闪过,一柄神剑势如破竹地追赶上她。又听“吭”一声响,拖拽着她前行的那根绳索被砍断了去,她整个人立马向后快速折返而去。 柏舟这会也游了上来,一手搂上她的腰,又顺着那力道转了起来。一个360度大回旋之后,两人稳稳当当地漂在了水里。 “啊……谢谢……” 项右右望着柏舟,抱歉地笑了笑。柏舟听罢,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一道,迅速向海面上游去。 他不理我,不会是生我气了!她忽然惴惴不安起来。 两人刚游出十几米,就见头上黑影攒动,挡住了通向海面的路。不多会,四周围也聚来了好些人影。二人定睛一看,原来都是些蛟妖,秘密麻麻地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眼前这影像,她头皮又一阵发麻,不住地埋怨着自己。我……我简直就是个闯祸精、猪队友!都什么时候了,还使那些小性子……这下好了,又被包围了! 柏舟放开抱着她的那只手,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便唤出两支明晃晃的长针来,朝着冲他们奔来的蛟妖甩了出去。项右右此时又高喊了一声“浩天”,便握紧那剑,向着面前的一众妖儿隔空劈了去。 想来是之前在东海海底,与那些鳌兽斗过,积累了不少水下作战的经验。此时他二人打是格外的轻松游刃。 只见针光剑影、击玉敲金、电光石火、转瞬即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那些挡道的小妖们杀得是落花流水,各个弃甲曳兵、落荒而逃。 想不到这些家伙,弱得很嘛!瞧着眼前的战果,她忍不住又嘚瑟起来。 此时从海底深处,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只见又是好一大群黑影,从海下“呼啦啦”飞快地游到他们身前,“刷”一下,齐整地排成了两列。 这队型看得他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战是退。 这……怎么有种迎宾的仪式感哇! 两人正摸不着头脑时,她又瞧见从那望不到底的队伍远端,飘过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还未到他二人面前,她便见着一架红色的大车,由八只外形像马一样的海兽拉着,车前方还立了个龙头人身模样的人影。 “龙……王啊!” 她惊讶地叫出声来,这人的样子跟《西游记》电视剧中,那些海龙王的样貌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人全身都是黑色的,连那龙头也是。 在水下,她一时也瞅不清楚这人本身就黑,还是穿着黑色的铠甲,只知道他两眼珠子是白色的。 这“黑龙王”架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平视了他们半晌后,刚抬起只手,就听见海面传来一阵高呼声道:“现身!你们要的东西在这!” 随即,海面上亮出一束蓝光,穿透到水下。这人见状立马收回手去,抛下他二人,又架起那大车奔向海面,其余的那些妖儿们也都跟随他而去。 项右右见状,忙跟着柏舟一道,绕开他们流动的路线,迅速向那栅栏桥底的方向游去。 两人刚从海下攀上栅栏桥时,项右右立马就被那熟悉的蓝光给吸引了去。 只见在“牛角湾”的上空,旋浮着的正是盛装“水弦”的那只琉璃瓶。 第162章 开战 这……是个什么情况!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的桥面上,驻扎了好些身材高大的士兵,个个手持弓箭、横眉怒目。那“牛角”两侧的艨艟也已并到了中间,将军这会正立在船头,跟在她身旁的除了六兄弟外,还有其他几位身披战甲的将士。 他俩见状立马纵身跳跃上甲板,又奔至将军身旁。 “为何这弦会在此!” 项右右眼下实在不解,将军这番作为,是为了救她与柏舟,还是另有所图。 谁知将军跟本不理会她,对着前方口中大骂了句“杂碎”,紧接着又大嚷了一声道:“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话音刚落,只听水下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众人面前的海水忽然滚着蓝黑色的浪花儿,向两边破开了去,只见那“黑龙王”双手拉紧缰绳,与他的手下们一道浮出了海面。 将军此时鼻内嗤哼一了声,忽然对着站在战车上的人叫道:“蛟大虫!别来无恙啊!” 那“蛟王”听了,似乎并不生气,而是摇头晃脑地说道:“鲛姑子,我劝你成仙了,也不要太张狂,一个不小心跌到海里,可有你受的。”他那声音,很是浑厚,像男低音,似乎还带着些说喝的调调。 我去,这蛟妖王不仅长得黑,连说话都是“黑hop”的味道啊,也太搞笑了!项右右望着这位“黑龙头”,突然觉得十分滑稽。 “啊哈哈哈……” 将军这会忽然仰头三笑,又冲着那妖老大喝道:“杂碎就是杂碎,永远上不了正席。”说罢又回过头去望了眼项右右。 你两对骂就对骂,瞅我干啥!项右右瞧着将军的眼神中满是轻蔑,忽然有些愤怒。她立马皱起眉头,恶狠狠地回敬了她一眼。 看来这将军决不是什么尊师重道、关爱同门的大师姐,她眼下突然觉得自己与柏舟就是被她给利用了;还有她先前说柏舟师父的那些话,指不定都是假的,是她故意不想把琴弦交还的托词。 想到这,她忙在柏舟耳边说道:“你师姐有问题。” “何意?”柏舟听罢,一脸不解地问道。 “那琴弦你没瞧见啊!”她急促地质问道。 “有见,只不过我不觉得有何不妥。”柏舟似乎是在有意帮将军开脱。 “行,当我没说!” 她气得摆了摆手,吹胡子瞪眼地又瞧了眼将军,见她还在跟那“黑龙头”打嘴皮子仗。 又听了半晌,她才搞明白,这群蛟妖这几月里,频繁滋扰炎沁城,也都是为了那“水弦”。 他们要夺遂尹爹爹的琴弦,是为了增进法力吗?可好像就一根弦也没有那么大的效果啊。 她想着先前那些琴弦,也就只够一个人用的。眼下整个蛟妖族出动,与鲛仙族为敌,就只为提升一人的法力,这未免也太劳师动众了。 难不成是想要所有的琴弦?如果那样的话,让他们知道琴弦在我身上,那就糟糕了,指不定还会把我给五马分尸了去。眼下要怎样做才能拿回琴弦啊? 她一时想不出办法,只觉得两方的对骂声越来越大,吵得她心中烦燥不安,便对着前方大吼了一声。 “吵死了,不干架就滚!” 谁知话音刚落,叫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冲啊!”一瞬间,无数只弓箭、弩箭便在天空中来回飞窜了起来。 嗖嗖的箭声与叫嚷声夹杂在一块,半晌过后,才又安静了下来。 项右右此时早已被柏舟护倒在身下,趴在了甲板上。这会见左右没了啥动静,柏舟立起身子,又将她拉拽起来。 “你没受伤!”她转动着他的身子观察着,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师姐他们……”柏舟话没说完,便急忙拉起她奔向将军那边。 项右右瞧见,那老大与老二胳膊上都插着几只弩箭,还渗出了些血来。 这箭头不会又有毒!见那箭下渗出的血是黑色的,她心中一惊:完蛋了,我又惹事了么? 只见师姐替兄弟俩拔去那箭,又施去一法,先止住了血流,又命人将他两送去安全的地方。 柏舟帮着将那两兄弟送进船舱后,又转回来,向那将军道歉:“师姐,对不起!” “不关你事,是她这个杂碎!”师姐这时一脸怒气,指着若右右的鼻子狠狠骂了一句。 “嗖嗖……”这时,又一阵弩箭雨,从下方射了上来。将军嘭一下,打开了她那柄大伞,将三人护在了伞后。 “将军,对……对不起!是我太冲动、太鲁莽了!” 项右右忽然觉得自己干了件天大的蠢事,想来刚才将军与那妖老大斗嘴,应是为了摸清他们虚实才用的缓兵之计,谁知竟被她的一时冲动给毁了。 要换成单打独斗,她那些经验与战力还勉强凑合。眼下突然要面对排兵布阵的万人战场,她却如同瞎子摸鱼一般,完全瞧不出门道,还害惨了大家。 “师姐,是我没与阿右说清楚,她全然不知!”柏舟再次替她求情。 “这笔帐之后再算,先解决眼下!”将军说罢又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瞪得项右右是瑟瑟发抖。她像只落水的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倚在一旁。 柏舟施法搬来个木盾,挡在她身前,道:“你躲在这,不要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将军大吼了一声:“点火!” “嘭”的一声响,只见这船四周围亮起了火光,无数只冒火的箭头向着那海面猛射了过去。 海上瞬间传来阵阵哀嚎,伴随着“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乱做一团。 将军见状,又大叫道:“火墙!” “呼啦”几声音响,那海面上不知怎么地,就耸起了一座丈来高的火焰墙,将那些蛟妖挡在了外围。 黑龙老大见状,忙指挥他的妖军向后退了十几米。这时,妖王身后行来一身披斗缝的人,只听他说道:“不可恋战,夺瓶要紧!” “明白!” 那黑老大说罢,便对众妖挥了挥手。 第163章 斗篷人 只见好几百号妖儿同时从海下跃起,比那火墙还高了一丈。他们手持弩箭,对着那火焰投射出千万个泡泡球来。 这些泡泡球打在火焰上,便“噼里啪啦”地裂了开去。瞬间,一大堆像“史莱姆”一样、半透明果冻状的东西从泡泡里面蹦出来,将那些火焰墙团团包裹住。 项右右瞧见那火光渐渐黯淡了下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会,头上已经没了那些飞来飞去的箭雨,她赶忙手持木盾,向着船头行去。 此时此刻,柏舟与将军见火墙已灭,便领着众将士跃至海上,踩着小木船,用法力驱使着,与妖儿们打斗了起来。 只见将军在柏舟的掩护下,挥刺着渡鹤针,招招直指那“黑龙头”的要害。 可那龙头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灯,躲避之下,还不忘反击,这会正一拳击打在将军的胸口上,将她打飞了出去。 柏舟见状,立马飞身后撤,接住将军。 那妖头见得了空闲,突然从战车上飞起,向那高悬在空中的“琉璃瓶”奔去。 “抢瓶子!”女将军反应过来,忙冲着船头大叫一声。 项右右这会应该算是这群人当中,离水弦最近的了。忽见那黑龙头是要来夺她的水弦,她立马条件反射地大吼了一声:“浩天!” 只见青光一闪,一柄神剑“嗖”一下从她耳边疾驰而过,向着黑龙头直刺而去。 没想到半路还杀出个陈咬金,“蛟大虫”这会忙一计后空翻,又回到了那战车上。 他直愣愣地盯着船头的项右右,还有一直围绕在琉璃瓶周围打转的青光剑,很是惊讶。 柏舟与将军斩杀了周围的许多妖兵,这会见“龙老大”回到了战车上,又立马一齐向他攻去。 忽然,“黑龙头”的身后,再次闪出刚才那位斗篷人的身影。 只听他道了句“瓶子交给我”,这龙老大便挺身而出,正面迎接柏舟与将军两人的进攻。真可谓是短兵相接,棋逢对手,三人一时打得不可开交。 那黑斗篷口中不知念了个什么诀,脚下瞬间聚来一团云雾,带着他缓缓飘至船头。 项右右瞅着他,见他不仅整个身子都被一件厚重的衣服遮蔽住,连脸都藏在斗篷里,只能看到两个眼珠子闪着些光亮。 这人神神秘秘的,还能腾云,看来法术不低,我要小心着点。她如是想着,忽然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你究竟是何人?” 这人的嗓音沙哑,像雨打破沙锅,让人听着很是磨耳。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啊!她心中如是想着,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这人听罢也不回答,又接着问道:“这剑是从哪里来的?” 听他这么问,项右右有些好奇了。他怎么突然问起“浩天”来了,难道是想抢我的剑?她忆起天空城里的那位假翼皇,当时就是想夺这神剑,一不小心被它刺爆了的事来。 “捡的!”她随口胡诌了一句,想看看他还会说些什么。 “你是遂尹什么人?” 此话一出,项右右这回真真是目瞪口呆了。她万万是没想到,这个蛟妖会提到遂尹爹爹,还知道他们之间有关联。 “你又是遂尹什么人?” 她又用同样的问题代替了回答,心下想着:这人明显是冲着琴弦来的,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复兴建木的线索呢! “小丫头,想不到还挺有个性的!” 听着这人的语气,几分威胁中还夹带了几分肯定,她忽然有些兴奋,指着那弦道:“阿伯,您要这瓶子干嘛?” “你为何要它,我就为何要它!”那人道。 我要它是为了回现代,难道你也要回现代?她心下起疑,这人不会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转念一想,不对,上回那假翼后也是这么骗自己的,肯定不是;何况这人还知道遂尹。 “哎呀!阿伯,原来您也是想救人啊,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她想到收集琴弦后,是可让建木起死回生的,又见眼下柏舟他们还在激战中,于是便拿此话,希望能让两方停火。 谁知这人听了她的话后,从斗篷内抖出一连串轻蔑的笑声,又道:“建木之人都是你这般蠢钝无知吗?难怪遂尹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你……” 项右右听他这么一说,气得直哼哼,心想:骂我也就算了,还骂我爹,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浩天,给我上!”她指着“斗篷”怒吼道。 话音刚落,就见神剑直奔这人,还没挨到边角,这人就“倏”一下,消失不见了,瞬间又在她右上方出现了来。她见状,又操控着“浩天”追去。来来去去几个回合,这人一直都是这般一熄一闪地躲着神剑。 我去,他瞬移的速度可真够了得的,“浩天”估计连他的衣角都没挨着。项右右这会已经有些气喘,心想着再这样下去,法力都要耗尽了哇。 她见那人一直都在躲,没有要主动攻击的意思,忙喊了一声“停”,将“浩天”退回琉璃瓶处,又对着那“斗篷”说道:“阿伯,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随我离开这里!”这人突然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啥?”项右右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开什么玩笑,几个意思啊?” “带上那弦,跟我走!”斗篷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在做梦!”她大声驳斥道,心下想着:我堂堂九州第一仙族后裔,怎么能跟你这们这些蛟妖为伍,那我还怎么复族、怎么回现代! 斗篷人听罢,又是一阵哼笑,不屑地道了句:“当年他若是听了我的,便不至于这般!” 项右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失心疯,随口道了句:“什么毛病!” “我给你七日的时间考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斗篷人说罢,从半空又落回海上。半晌,海下传来一阵“咚咚,咚……咚”两短、两长的鼓声。那些蛟妖听见,呼一下全都沉入了海底,鸣金收兵了去。 第164章 地牢 海上一众鲛仙将士,本来打得酣畅淋漓、眼看就要旗开得胜,忽然见到对手们都瞬间水遁而了去,惹得他们砸拳跺脚,又都不敢擅自下海去追,直得捶胸顿足、高呼可惜。 项右右被刚才那斗篷人的一番话,整得正云里雾里、不知所谓时,柏舟与将军已从下方海面飞落到甲板上。 见她一动不动地立在船头,柏舟还以为她被人施了定身的术法,忙飞快地冲到她身旁,边摇晃着她的肩膀边叫唤着“阿右”。 “你再摇,我就闪架了!” 她忽然张口说话,倒是将柏舟惊了一把。见她无任何外伤,也没痴傻,他抚了抚她的脸蛋,好奇地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会,将军先施法收了那浮在他们头上的水弦琉璃瓶,又行至他二人身旁,一同等待着她的回答。 “啊……没发生什么,我就和那‘斗篷人’聊了聊天。”她回道。 “凭你三言两语,他们就退了兵?”将军听罢,突然质疑道。 “对呀!”项右右听她这么一问,突然有种打她脸的快感。 “你究竟说了什么?”将军此时变得凶悍起来,瞪着她怒吼了一句。 她见着女将军的表情,心中发毛,又不知该从何道来,便只支支吾吾道了句:“我,好像……也没……说什么……” 将军听罢,在她身旁绕了两圈,又将她里外打量了几遍,忽然高呼一声:“来人,将她拿下!” 呼一下,四周立马围紧来一群士兵,将项右右与柏舟围了个圆满。 “师姐,不知这是何意?”柏舟见状,立马问道。 “师弟,你若再执意护她,我便将你一同关押!”将军威胁道。 什么意思,她竟然要关我!项右右不知这将军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忙道:“你凭什么关我!” “就凭你刚才那些举动,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就是那些南妖的细作!”将军字字铿锵,理直气壮得很。 “我做什么了啊!”项右右急得大声争辩道。 将军不理会她,只是挥了挥手,那些士兵就近身,先将她与柏舟扯开了去,又反扣住她两只胳膊,害得她跟本没法立直身体,只觉得关节处疼得要命。 “放开我!”她吼了一声,刚想唤出“浩天”,只听柏舟急迫地叫道:“师姐,阿右绝对不是细作,我以性命担保!” “你没听到方才那黑袍与她说什么吗,他说三日后要来接她?”将军又大声喝道。 项右右一听,心中瞬间生出一团火。泥马啊,这女的就是故意断章取意、揪着最后一句来找茬的! “你耳朵有病啊,听话只听一半啊!他说的也不是三日,是七日好!”她急得大声辩解道。 柏舟突然转头望着被挟持的她,道:“那人真的这么说!” 项右右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柏舟又看回将军道:“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我看你就是被她迷晕了头!” “啪”一声响,将军甩出一个巴掌,重重抽在了柏舟脸上。“我今日就替师父打醒你!”只听她叫嚣着。 “住手!”项右右歪着脑袋望着他俩,大吼一声:“有种就冲我来,打我男人,算什么英……”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觉得一股气流直冲自己而来,在自己嘴边来回刮了几下,立马喷了一口血。 “唔……”忽然,她叫不出声来了。 “阿右!”柏舟迅速奔到她身旁,用衣袖替她抹着嘴角的鲜血。半晌,又回转过身对着那将军道:“师姐,您放过她!” “唔……唔……”项右右边哼唧着,边摇晃着脑袋,两行泪流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全部押回去!” 一声令下,众将士领命,一前一后押着他二人,跟在将军与几兄弟身后,班师回朝。 一路上,项右右望着那骑在乘黄背上的身影,回忆着整件事的起末,只觉得戏剧性太强,怪异得很,一时想也不明白。 回到赤河堡后,她便被关进了地牢内的大铁笼中,柏舟也不知了去向。 眼下,她喉咙内干得冒火、口不能言,手脚又都被铁链锁了去,想唤“浩天”也唤不出来,这会正摊倒在地上,悔不当初。 “我真不该自视甚高啊!” 项右右望着地牢内昏暗的烛火,想起当初若不是自己善心大发,想救炎州百姓于妖口,便不会被这女将军利用后,又遭诬陷而身陷囹圄。如果那时硬拉着柏舟出了堡,去城里暂避…… 柏舟他,怎么感觉越来越难琢磨了呢!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同门之义,才要帮他师姐的吗? 项右右忽然有些忐忑,回想自认识柏舟起,他身边便都只有她项右右——这么一位年轻的女子。而当时他做人还没多久,就像个青涩的少年,对自己动情只不过是场初恋。 可如今,有位英武不凡、美如冠玉,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女将军,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是他的师姐……小说、影视剧中不是常有这类的桥段吗,主角钦慕自己冷峻的师姐啊! 哎……她长叹了一口气,歪身靠在铁栏杆上。 好想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哇!想到这,她实在忍不住,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好半晌才止住。 “嘎吱”一声响,地牢的大门被打开。她揉了揉双眼,警觉地看向门口。借着点点暗光,他瞧见有个人影,缓缓向这边走来。 “阿右娘子,我来看你了。” 还没等看清这人的脸,她就听出来这声音是七弟阿稚的。 “呜……” 她赶忙起身,走到笼边。本来想问他“你怎么来了”,可一张口却只能发出些“呜呜、呀呀”的声音。 “阿右娘子您莫要着急,先吃些东西。” 阿稚说罢,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地上,取出一盘糕点和一大颗椰子果,从笼子之间的缝隙处摆放到笼中的地上。 项右右又坐回地板,拖着那铁链枷锁,对阿稚抱了个拳,这才捧起椰子,喝了一大口。 第165章 儿童房 也不知头先那将军施了什么术法,让项右右嗓子眼里一直都火辣辣的,就像是吞了块滚烫的木炭一般,完全发不了声。眼下有口冰镇过的椰汁,让她体感上好受了些许。 “呜……啊……”项右右又哼唧了一句。 阿稚见她满脸愁云,忙开口道:“阿右娘子放宽心,先保住身体要紧。眼下我几个哥哥和柏郎君他们都在想办法,替您求情。我想将军也是一时之气,才将你关起来的。” 他们都在帮我求情吗?她忆起与柏舟分开前,柏舟要她不要害怕,他会想办法救她的,难道他说的办法就是向将军求情?一想到那女人那张盛气临人、恃强凌弱、胁迫人的面孔,她就不甘愿。 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来,与其这样倒不如“英勇就义”来得爽快,指不定这么一“就义”,就回到现代了呢! 柏舟,你一定要挺住了,绝不能向“黑恶势力”妥协。想罢,她拿起一块糕点,抿了去。 阿稚看着她吃完了所有的食物,这才微笑着收回餐盘和果壳,又在她面前碎碎念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儿。只到听到外面看守叫唤“七郎君”,阿稚方才同她告了个别,说晚些再来看她,便立起身子向门外行去。 项右右心怀感念地目送着阿稚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又坐回原地,忽然觉得有些困倦,眼皮子一闭,便歪头睡倒了过去。 这一睡,她又梦回到了那张玉床之上,还是同样的水天、同样哀怨的琴声,同样的那棵山桃树下,立着柏舟的身影。 能在梦里与柏舟相遇,也是好的啊! 这次,她并没有上次那般欣喜若狂,而是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缓缓向前,小心翼翼地向着他的身后靠进,生怕他又化做无数桃花瓣儿飞走了。 到柏舟身后,她没有上手拉他,而是轻轻唤了一声“柏舟,我来了!”见他背影微颤,她走进了一步,又道了声“我来了!” “呼啦”一声音响,一阵急风袭来,吹动着山桃树的枝丫四处摆动着,又吹落好些花瓣儿,落在他二人身上。 还好柏舟没有消失,她正庆幸眼前之人还在原地时,忽然听见一道冰冷的质问:“你是谁……” 她没多想,忙回道:“我是阿右呀!” “阿右是谁?”谁知那背影又抛来这么一句。 怎么回事,他不认识我了吗?那……项右右捏了把汗,忙又道:“若璃,你总知道!” “若璃……”只听他念道了半晌,又道:“记得!”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就会想起来了!”她两眼放光,满心欢喜地说道。 这人听罢,缓缓转过身来。还是如上次梦中一般,怀里抱着位女子。 怎么还是这样啊,他还是抱着若……不对!她猛地惊道:“你……你,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眼前影像,吓得她浑身哆嗦,柏舟怀中的女子不是若璃,而是那女将军。忽然,满腔的委屈与心痛,化做无边无际的泪水,从她眼眶中喷涌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不多会,便将此处淹没了去。可那两人依旧在她眼前,环臂相拥、耳鬓厮磨、缱绻旖旎,整一派热恋情侣的作风。 “滚开……滚开……” 项右右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个恶梦,是她日有所思的产物,便一个劲地挥动着手臂,试图将眼前的假象销毁了去。 “滚开啊……” 忽然她尖叫着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立马撑起上半身,低着头大声地咳嗽了起来,仿佛在梦中被自己流成海的泪水呛着了一般。半晌觉得嗓子舒服了些许,又发现全身酸痛得很,特别是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了。 她用手按压太阳穴,竟摸到额头处缠着一圈既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眼前是亮堂堂的屋子,完全不是睡着前那黑乎乎的地牢。 “呀,我这是在哪?” 她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张巨型砗磲壳制成的床中。床头挂着些海星,贝壳、小鱼模样的吊坠装饰品。 房间里摆放的桌椅,也都是深海动物的造型,有什么水母、海龟、章鱼之类的,材质看起来有些像是珊瑚。 另外,还有一些用来装饰的小摆件,也都是海螺、海贝制成的小动物形状的工艺品,可爱极了。床的那头,还摆了一个小马造型的摇椅。 床下的地面铺着细白的砾石,其中还置着些矮植和发光的球形物体,房间没有门窗,四周的墙体是肉粉色的。 墙边还立着些颜色鲜亮的珊瑚树,有红色、有橙色、有草绿色、有柠檬黄,总之都是些生机勃勃的色彩。较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走廊。四周亮着几组暖黄色的灯柱。 眼前的一番景象,看得项右右一时心情极度复杂,一面愕然,一面惊喜。 “这……什么情况?”她不禁叫出声来,方才那恶梦导致的心悸,瞬间被眼前色彩斑斓的海洋主题儿童房给冲淡了去。 “我能开口说话啦啊!” 她摸着喉咙,先前那股火炙般的刺痛感,已经消退。 “小娘子醒啦!”耳畔传来阵嘶哑但却沉稳有力的声音,她这才发现,不知几时,一位扎着头巾,穿着连身长袍的老妪,已行到了自己床旁。 这婆婆是位盲人吗?她瞧见老妪的睛眼是闭上的,心中揣测起来。 老妪整个眼框呈现出黑紫色,看起来有些瘆人,项右右下意识地缩起身子向后靠了靠。半晌,见老妪一直都在对自己微笑,这才稍稍放松些,望向她问道:“婆婆,您是?” 这人听罢,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伸出手来,在她耳颈交汇处探了探后,长舒了口气,笑道:“看来是退热了!”尽管她一直是闭着眼的,可动作方向极为精准,仿佛能看见一般。 难道她眼睛长在别的地方?项右右瞧见这老妪头巾下露出花白的头发,挽在脑后,额间戴着条水玉色的抹额。 第166章 浾溟寨 老妪偏黄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嘴角上扬着露出两排泛着黄、又不太整齐的牙齿,两颊处的肉向下耷拉着。 “把这药饮下,身子会轻松些。” 这会老妪捧上来一只巴掌大的海螺,递到她嘴边,指着螺尾道:“吸这儿。” 项右右又细看了看这位老人,一张不修边幅的脸上尽显慈祥的神态。这让她想起了两年前去世的外婆。又见老妪手中的海螺是用来装吃的,她突然觉得这法子还挺有意思的,于是放下戒心。 她乖乖地用嘴抿住海螺尾端,轻轻吸了一口,瞬间一溜子粘稠的汤汁滑进喉管处。 这东西清甜中夹杂着淡淡的鱼油的味道,像吃燕窝罐罐一样,吸得极为过瘾。项右右吞下后,立马觉得嗓子眼滋润了不少,胸口也清爽了许多,不像方才那般堵得慌了。 “阿婆,这是什么?真好吃!”她笑着问道。 “这是能治你身上伤的东西。”老妪回道。 “我身上还有伤吗?”她有些好奇,先前除了那喉咙似火烧之外,想不起自己何时何地受了伤。 “嗯!”老妪点点头,又接着道:“我家主上在海底发现小娘子时,你不但头破血流,身上还有多处折了骨。” “呀……怎会如此?” 项右右忽然面色发白,这句话对她来说信息量非凡,她又需要好好缕缕了。 “这么说,我头上这个,也是你们帮我包扎的。” 她又摸了摸额头处的绑带,见面前的婆婆点了点头,她忙道了声谢。 “眼下小娘子虽醒了,但还是要好生歇着,毕竟身子骨还需要静养。”老妪嘱咐道。 见这老人起身要走,项右右忙急迫地唤了声“阿婆”。 “小娘子还有事要吩咐?”老妪又转回身来。 “我能问下,这里是哪么?” “这是南炎海底——浾溟寨。小娘子不是我族人,不知道实属正常。”老妪道。 “南炎海底?” 项右右听罢,不禁念道着,忽然想到“鲛女入北炎”这句话来,忙又问:“那这儿也是炎州吗?” “自然是的。”老妪道。 她点点头,心下揣测道:看来我还尚在炎州啊,只是从陆地跑到了海底。可这南炎,莫不是…… “这里难道是……是……蛟妖的地盘!”她猛地叫出声来,大跌眼镜。 忽然,老妪又精准地用手盖住了她的嘴,急迫地道:“小娘子可不要乱说话,若被我们主上听了去,可了不得!” 见阿婆这般紧张,她心中也确定了七八分,如今自己已落入了蛟妖的手里,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柏舟呢,柏舟又去了哪里? “阿婆,您有见过一位年青男子么,长得挺英俊的,大概有这么高。”她跪起身子,用手比划了一下。 老妪摇了摇头,思量了片刻道:“我倒是见不着,不过小娘子可以问问我们主上,是他救你回来的。” 她心上如触电般,猛颤了一下。如此说来,这些蛟妖不但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反而还是她的救命恩人!看这阿婆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一时间,她更加迷惑了。 “阿婆,眼下是什么日子?” “四月将出了!”老妪道。 项右右听罢,脑中一团乱麻,想着被扔进地牢那日,好像还是中旬,怎么一觉醒来,就已经到月底了。眼下有太多迷团,她一时想不明白。 看来得找婆婆口中的那位主上,问问清楚啊!她忽然想到那日大战之时,见到的那位“龙头老大”,不禁抽了抽嘴角。 就那张黑漆漆的怪龙脸,还是喜怒无常的感觉,一看就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呐。 见她若有所思,老妪又道:“小娘子好生歇着,老朽先行退下,有事你摇这个。” 临走前,老婆婆在她床头留下个五色小海贝。她缓缓躺下身子,捏着那小海贝,放在眼前来回番看着。 “这真是个漂亮的小工艺品呢!”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着,又转头望向四周。眼下这里的环境,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身处妖界。 “也不知道这屋子外面是个什么影像,是荆棘满布的妖穴鬼洞,还是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呢。”她突然有种想解锁“新地图”的冲动。 忽然从屋子的廊口处,外传来一阵琴声,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了去,越听越像是自己梦中听到的那曲《长相思》。 妖人也会弹琴吗?她眼下好奇得打紧,忙下了床去,披起一旁珊瑚衣架上的一件外袍,寻着那琴声,向屋子一角的长廊处行去。 这里怎么还挂了张美人图?刚行到玄关处,就见着玄关的背面墙上,有一张回眸一笑的工笔美人图。画中的女人一袭红衣,热情似火的笑容一看就是位活泼开朗的可人儿。 这应该不只是装饰用的。她如是想着,沿着狭长的弯道,缓缓来到了屋外。 项右右转身回望,这才发现自己住的这间大屋,是一只巨大的白色海螺壳,有四分之一的部分嵌进了海底的砾石里,四分之三露在外面。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想起在马尔代夫时看到的好些小螃蟹。它们身上都背着个跟自己身子差不多大小的海螺壳,在沙滩上横冲直撞。一见到有人影靠近,它们便缩到壳子里;有时还能见到两只小螃蟹,为了争一个海螺壳干架的情景。 “有朝一日我居然也成了寄居蟹啊!”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寻着那琴声,像在梦中那般,继续前行。 穿过几株一人高的彩色珊瑚树,还有一丛丛像海带一样漂浮着的水草后,项右右在一个由蓝色柱子支起的凉亭前,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惊呆了。 这亭子顶的造型,居然是一条三米左右长宽的巨型“魔鬼鱼”。鱼身闪着橙色的光辉,四周还垂坠好些白色的装饰物,好像也是小海螺、贝壳、海星之类的。 亭子四周分区域,栽种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花草。项右右瞧它们很像是郁金香与风信子。 第167章 抚琴人 这些花儿之间,还均匀地插着些小木棍棍。木棍顶端,有些是彩纸折出来的小风车,有些是木料、竹块做成的小蝴蝶、小蜜蜂、小蜻蜓。它们都静静地簇立在花团的上方。 这哪里像是妖洞嘛!她茫然。 眼前景致,完全如同海洋公园一样,生机勃勃得很,比那女将军的“承恩殿”有温度多了。 项右右见到亭子正中,有一人正背对着她盘坐在地,轻轻摆动手臂,琴声便是从他手下传出来的。 我去,这人怎么满头白发啊!她瞧见弹琴之人的后背,被一大片披散的白发遮盖住,而且这“白瀑布”一直洒到了地面上。 听着琴声音,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背影,看起来好孤独、好寞落。 不会又是一位“练霓裳”?项右右苦笑了一下,有点感同身受。一时间,她又想起了柏舟,眼下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我应该不会变成这副模样!”她叹了口气,听着那悲伤的琴音,一时没了底气。 忽然琴声中断,从抚琴之人处传来一阵问话:“你醒了!” 呀,居然是个男的!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女的,一时惊讶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问你是不是醒了,你为何不答!” 亭中之人缓缓立起身子,又转过身子,朝向她走来。 这人身着白色长衫,外披件薄纱水蓝大袖;一席如锦缎般顺滑的长发,垂至膝间;白色剑眉搭配浅蓝色凤眼,深蓝的睫毛向上翻翘着;五官妖媚、脸型修长、肤如白雪、面若寒冰。双耳微长似鳍状、向头顶伸长,自下而上由白转半透浅蓝。 项右右望着他的双眼,还是没有回答。只觉得自己意识似乎不受控制,目光完全没法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抽离出来。 眼前这副尊容,她突然相信这人是妖了。就像那些小说与影视剧中的妖儿主角的形象,多少都带着些摄人心魄的魅惑感。 那人走到她跟前,低下头去注视着她。 她也仰起头来盯着这人,半晌,才结结巴巴挤出几个字。 “你……是……何人!”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人没有回她,而是反问了句。 “我……我是项右右!”她鬼使神差地回道。 这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上扬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难听的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哪……哪……里难听了!” 她望着他上薄下厚、有些性感的嘴唇,脸一红,声音低了下去。 要说自己名字好听,她确实也没啥底气。以前在现代,念高中之前,就常有人拿她名字开玩笑,还给她取个外号叫“齐步走”。 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左丹丹,二人更是一见如故,整日粘在一块。再加上她俩一个是滚圆的双眼皮子,一个是细长的丹凤眼儿,便常被一些爱恶搞的同学美其名曰“左单右双”。 眼下突然又被人说起名字难听,还真不知道用啥话来搪塞。 “这物件你是从哪得来的?” 忽然听他再次发问,她忙向摊在自己面前的手掌瞧去。只见他手心处摆着一物,仔细一瞧,不是别的,正是她那串“七彩玲珑”。 呀,我的手钏……她心中一惊,忙摸了摸自己的两个手腕,确实没有了这物。 “还给我……”她叫嚷了一声,伸手就去抢,不料这人迅速收紧五指,将手钏握在了拳中,快速给躲了过去。 “你告诉我这东西从何而来,我便还于你。”这人又道。 项右右望着他,将信将疑,心下盘算着:这人是不是与这手串有什么渊源,不然为何一见我就问它呢? “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她道。 “你娘亲?”这人思索了片刻,又取出一物道:“那这个呢?” 这回又是什么?她好奇地望着他手中缠着的海螺坠子,是文婶给自己的那枚鲛仙的信物。 之前她与柏舟帮女将军打跑了妖儿,就直接被她带进“炎沁城”里了,都没能用上这件稀罕物。后来她便一直当作新的项链,挂在自己衣襟里面。眼下竟然跑到这人的手里去了。 “我阿娘给我!”她忙又上手抢夺,谁知又被他给避了去。 “都是你阿母的?”只见这人眼中又是一亮,瞬间移近她跟前。 “你……你想干嘛? 项右右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一顿打量,似乎要将自己看穿了去,忙将双手护在了胸前,又向后退去一步。 谁知这人忽然伸出一只手,风驰电掣般的。她还没反应过来,颈脖处露出来的透明坎肩的圆领子,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只听这人再次问道:“这鲛绡又是从哪来的?” 这人的嗓门突然变大了许多,吓得她条件反射地“噼里啪啦”好一阵敲打。这人突然松开了手,她整个人差点向后摔倒了去。 半晌,她站稳后,又理了理被扯变形了的领口,瞪着那人道:“你有病啊!” “小娘子莫怪,我并无恶意,只觉着你我颇有渊源,心下急于求证,不想却吓到你。”这人忽然面色转温,变得有礼貌了起来。 项右右见他同自己作了个揖,心想着这可是个好机会,便指着他的双手道:“你把手串和项链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听她提出这般要求,这人正欲上前时,项右右又是一声喝:“不许动!把它们扔过来!” 这人听罢,忽然露出阵奇怪的笑容,看得她心里发毛。这笑容,怎么有点老爸的感觉,几个意思啊! 只见他笑过后嘴中又不知叨咕了句啥,垂下眼皮轻轻摇了摇头,施去一法,将那“七彩玲珑”和海螺坠子送到了她面前。她见了,一把抓下,迅速戴在了手上和脖子上。 “呀……” 此时,项右右发现那黑色的树珠,又有一只变了色。望着那枚蓝色的珠子,她心上好一阵触动,喜忧参半。喜的是,水弦已经找回来了;忧的是,她的柏舟不见了。 第168章 阿女? “小娘子能告知我实情了吗?” 见她呆滞了半晌,这人又提及此事来。 项右右回过神来,轻声答了句:“这也是我阿娘赠我的。” “又是你阿母的……” 听见他这么一问,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算了,先随便应付一下眼前这个怪人。她如是想着,支吾道:“是……是啊!” 突然,这人闪现至她面前,张开双臂激动地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嘴中还不停地念着:“阿女啊,我们终于团聚了……” 项右右被这人突如其来地整了个老父亲般慈爱的熊抱,差点惊得三魂没了七魄。她颤抖着身子用力地挣脱开他的臂弯,冲着他怒斥了一句:“我不是你女儿,我有爹的!” 她心下骂道:这人真的是有病啊,无缘无故地乱攀亲戚,还胡搂瞎抱,是想占我便宜!她对他吹胡子瞪眼。 这人呆呆地望着项右右,满脸困惑与委屈,半晌又道:“阿伊娜,我……我是你阿爸啊!” “阿伊娜、阿爸!都什么乱七八遭的!”她一脸惶恐,盯了他半晌,突然吼出了声“浩天”,将神剑紧握在了手里。 她用剑指着这位“阿爸”道:“你看清楚这柄剑,我不是你女儿!”她心下想着,这建木的神器,妖儿见了应该都会害怕! “主上,您清醒些,这姑娘就不是我族的人!” 忽然,方才在屋里照料项右右的那位老婆婆,闪到了他们身旁,扶住了微微颤抖的这位怪人。 听老妪这般叫称呼他,项右右突然有些惊讶。原来这位就是救了自己的主上啊!可他怎么好像有点不太清醒呢,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她忙收起了浩天。 只见这位主上,突然抓紧老妪的两只胳膊,歇斯底里地摇了起来,嘴中还大声吼道:“怎滴不是!她若不是阿伊娜,身上怎会有‘七彩玲珑’,这可是她阿母的家传之宝啊?” 咦?什么情况,这东西不是若璃娘亲的吗?还是她那位魔尊舅舅亲手给她的。这些都是锦昱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啊!莫不是这主上的老婆也有串一模一样的? “会不会是物有相似啊!”她道了句。 谁知那主上不理会她,继续指着她对老妪嚷道:“她若不是我阿女,身上又怎会有‘鲛女之梭’?” “鲛女之梭”,啥完意啊?该不会是那个像海螺的透明坠子!那可是文婶给我的啊! 她心中咯噔一下,完蛋,这下更没法解释清楚了。方才她也没想那么多,便承认了都两件东西都是自己娘给的。眼下要是同他们说,此阿娘非彼娘亲,他们会相信吗? 她不自觉得摇起了脑袋,觉得连自己都没法说服的事,怎么说服得了别人呢!怎么办,好头大啊! 正一筹莫展时,忽然听到那老妪开口道:“这东西不算稀罕,如今北国那边应该还能寻到几支!” 听到老妪这番话,项右右一个劲地点头,又称赞了句“婆婆英明”,再瞧主上时,见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分钟后,主上突然又质问老妪道:“那她身上的鲛绡坎肩如何解释?” 鲛绡坎肩咋了嘛,这东西也不止一件嘛!她如是想着,满怀期待地望着婆婆。 可谁知老妪听罢,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半晌才疑惑地说道:“这我不晓……” 咦,她怎么会这么说啊?难道这鲛绡坎肩是世间绝版?不至于……她见那老妪似乎快被那主上说服了,忙嚷了声:“我这个是家里的长辈送的!” 谁知那主上一听这话,两眼放光,瞪着她道:“什么长辈,姓甚名谁?” 不是,难道还要我说出阿娘的真实身份?不行啊,文叔之前交待过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文婶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我发过誓,绝不能说!”她大声回道。 忽然四周围没了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半晌,一阵狂笑打破了平静。那主上,似乎又找到了什么证据,要开始继续“刁难”她了。 只见他“簌”一下又从怀中掏出二枚吊坠,展示于项右右眼前,胸有成竹地说道:“你若不是我阿女,包袱里怎会有我与元娘的订情信物?” 这是什么“订情信物”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她心下一惊,又仔细地瞧了瞧他手中的物件。 我去,看这成色,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啊!只见这主上手里拽着的,是一对能相互咬合的暗红色鱼形玉石。两尾红鱼像“太极”的形状,首尾相交、严丝合缝,打开便可变作两个挂坠,一看就是情侣间佩戴的东西。 这东西怎么会在我包袱里。她又望向主上和婆婆,异常冷静地说道:“不好意思,这对红玉不是我的,我也不认识你们口中的阿伊娜与元娘。” “你说谎……它们明明就在你的包袱里!”主上突然又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冲上前来一把抱住项右右,痛哭流涕地说道:“阿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原谅阿爸!” “滚……滚开!” 她猛地推开他,使出了搬山的力道。这位主上一时没站稳,摔坐到了地上,嘴中叫了一声“啊呀”。 老妪听到声音,忙朝着那方向奔了过去,扶起这人,又替他理了理衣服,在他耳旁说道:“主上,您放宽心些,她真的不是阿伊娜。”老妪说罢,又朝向项右右,道:“小娘子莫要生气,我们主上忆女成狂,有好些日子了。” 这人八成是患上失心疯了!她此时猜度:他说那对鱼型红玉在我包袱里,我只要证明那个包袱不是我的就可以了嘛。想罢,她忙道了句:“请问,是什么样的包袱,能让我一探究竟吗?” 这位主上听她主动问话,眼中又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忙施法引来一只系好的枕头大小的布包,送到她面前。 项右右瞧见那包袱的花色,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心中一块大石便放了下来。 第169章 两位妖大人 看来真的是弄错了啊!她揣度着,双手接过包裹,将它放置在一旁的小桌上,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这……” 掏了片刻,她竟然发现,除了那包袱皮外,包里面的东西还真都是自己的。 除了她与柏舟的几套衣裳外,什么文婶给的夜明珠、扶玉给的酒葫芦、她写给若璃的信,就连若璃娘亲的凤头钗、建木的《有谱》都在,一样没少呢。再一翻包底,那个袖有“璃”字的小香囊也“毫发无损”地压在里布底端。 她顿时傻了眼,忙问道:“你们确定,这对红玉是在这个包裹里的?” “怎的不是!”主上言之凿凿。 她忙继续问道:“还请问,这包袱是在哪里寻到的?” 只见老妪叹了口气道:“我们主上说,见到你时,你身上除了绑着块大石头外,还背着这个包袱。” 项右右一听,又傻了眼。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我被人仍下海也就算了,身上竟然还捆着石头。到底是谁,这么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啊……难道是……她? 她脑中浮现出那位女将军凶恶的嘴脸,突然好一阵后怕。要不是身上穿着文婶送的鲛绡,她这会肯定已经去天堂见外婆了。 话说回来,项右右的外婆可是一位极度虔诚的基督徒,经常需要做祷告。她每回见到外婆时,外婆都会苦口婆心地在她耳边说道着“信耶稣,上天堂,得永生”之类的话来。 外婆去世那日,她望着她那瘦小的身驱,就想着再过个六七十年,自己也会拉着小表弟,去天堂与她老人家团聚了。 她刚想问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急匆匆地跑到庭子处,高声请示道:“主上,夜叉王与降巫大人来了,说有事相商!” 主上听罢,突然眉头皱紧,大嚷了一句:“不见……不见!”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从那亭子后面的一大片绿色树从内,传出一阵男人的声音道:“主上今日雅兴甚浓啊!” 项右右瞧见,树后行出两个人来。待他们走进了细瞧,她差点没趴到地上去。只见一位是那日与他们战斗的“黑龙头子”,另一位则是蛟妖撤退之前,说几日后要去找她的那个斗蓬人。 她大惊失色,忙转过身子,用背对着他们低下头去,心中叨道:这回完蛋了,那日刚与他们打过架,想来这主上还不知道我曾助鲛仙与他们为敌。 这两家伙现在突然跑来,不知安的什么心,该不会是知道我在这里了?万一要是被他们认出来,那我岂不是要……她没敢继续想下去,小心脏又旋到了嗓子眼。 这位主上压根没有回头看这两人,只是背对着他们训责道:“此处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还不退下!” “混……” 刚有人刚骂出一个字,就立刻被制止了。 项右右一时不知是谁在说话,只觉得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忙将脑袋别过去一丢丢,偷偷观察了去。 她见着那斗篷人缓缓走到主上身后,行了一礼,说道:“我与夜叉王不知主上有客,失了礼数!” 黑斗篷说罢,瞟了一眼杵在一旁用背对着他们、又耷拉着脑袋歪头偷看的项右右。忽然,他将目光汇聚到了她身上,半晌又问:“这位贵客看着好生眼熟,不知本巫是否在哪见过?” 我去,不会是真被他认出来了,他好像是认识“浩天”和遂尹爹爹的!妈妈啊,怎么办……她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正紧张时,又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刚要转身跳起来做个鬼脸吓吓这人时,忽然一阵风快速刮来。“歘”一下,主上已挡在了她与斗篷人之间。 “休得无礼!”主上瞪着那“斗篷”,呵斥了一句。 那人听罢,先是一愣,突然又嗤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主上有朝一日也会垂怜一名女子。好事,好事啊!” 这人说罢,又在斗篷里长笑了好一阵。那声音听得项右右头皮好一阵缩水。 “这是主上的私事,与旁人无关,还请两位大人暂且回避!”这时,那老妪忽然开了口,又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一旁的黑龙老大听了这话,本就黑乎乎的脸上,龙胡子全都竖了起来,指着老妪的睛眼嘈嚷道:“瞎老婆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轰”一声巨响,惊得项右右尖声大叫。她回过头去,发现那黑龙头不知怎地,已经倒在地上,还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 而主上这会,已经立在他身旁,不知从哪变出条帕子,正在擦手。擦完后,又随手一扔。那帕子便不偏不倚,正好飘到黑龙老大的头上,将他那张丑陋的脸给盖了去。 “管好他,别再有下次!”主上冷冷地对着斗篷人道了句。 “主上息怒,我会教导他的!” 斗篷人说罢恭敬地行过礼,又唤来两名侍从,将黑龙头扶起。他刚要转身行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项右右道:“小娘子,多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说完大笑着离开了此处。 那斗篷突然又扔下这么一句来,项右右整个人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望着他神秘的背影,屏住了呼吸。 那人走后,主上又行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有阿爸在,他们不敢伤你!” 她回过神来,望见主上原本妖娆的脸庞,突然显出一种老父亲般慈爱的神态,她深吸口气回道:“谢……谢谢啊!” 刚才她的这位“主上阿爸”只动了动小拇指,那黑龙妖头就瞬间倒地了;还有那个斗篷人,似乎也很怕他。没想到,自己到这,捡了个便宜妖爹当靠山,而且还是位狠角色。要不是刚才被那两怪物吓到了,她估计也不会对人家这么客气。 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他的对手,眼下有他罩着,自己人身安全应该还是可以保障的。 哎,我是安全了,可柏舟呢?她叹气。 第170章 头疾 不知道柏舟他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扔到海里,被水冲走了?还是……一想到那奇怪的血玉出现在自己的包袱里,她就不安,忙拱手向主上鞠躬。 “别……”主上一把扶住她,道:“阿女不必行此大礼,有何需求尽管说来。” “主上阿爸,请问您救我时,可有见过一位男子,比您略矮一些,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的?”她比划了一下柏舟的高度。 “年轻男子?”主上望向她,思索了片刻,突然道:“这男子是何身份?” 她没想到“阿爸”会这么问,一时结巴道:“啊……是,是……我未婚夫。” 谁知主上听后,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开怀地道:“阿女有心上人了,这么说我快当阿公了,不知他是哪族人?” “还早得很呢!” 项右右吐了吐舌头,心想:这话题心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明明问的不是这个,忙又问了一遍“您有见过吗?” 主上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思虑了片刻,方道:“我找到你时,旁边并无其他人的踪迹。如此说来,你是与他失散了?” 项右右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 那日我在地牢中睡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水弦已进到了我体内,柏舟却不知所踪,包袱皮也被人换过了。很显然,这一切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还有那对赤血玉,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包里,与我和柏舟的东西摆在一起;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又被认识这东西的人给救了,这绝对不是巧合。做这些事的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那女将军想致我于死地,直接诛杀我就好,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把水弦还给了我,又推我到水里。 这一切……会不会与那个斗篷人有关呢?第一次见他时,他说要我跟他走,还有刚才他离开前说的那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语气实在怪异,似乎有所隐涉。想来,他应该知道些什的。 她疑惑得打紧,完全摸不着头绪。又望向主上,见到他手中依旧拽着那对红玉,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看来这玉才是“破案”的关键,先查清楚主上口中的阿伊娜,还有元娘都是什么身份,再追着这条线,去寻可能藏有这玉的人。想到这,她忙问道:“主上阿爸,您说这血玉是您和阿母的定情信物?” “这块,是你阿母的,你一出生便戴在身上了。” 主上缓缓伸手,递过其中一块,说话的语气甚是悲伤。 “那日,我带你去炎津镇与元娘团聚,谁知元娘没寻到,还把你给弄丢了。这一分离,就是整整两百年。”他说着说着,眼中滑落出几滴泪水来。 原来他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啊,再加上他本就忆女成疾,难怪会错认了。她思量着,又道:“那……阿母她为何会离开您啊?” “元娘,她……她离开我,是因为……因为……”主上半晌话不出原因,突然两手悟头,五官堆挤到一起,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主上……”老妪见状,立即扑到他身旁,替他抚摸着后背。 “阿嬷,元娘……元娘她究竟是为什么,才会……离开我啊,我……我想不起来了!啊……好痛,头好痛!”主上突然大吼了一声,顶着脑袋,如同蛮牛一般,向着一旁的珊瑚礁石撞去。 还不等项右右叫出声来,老妪就一个闪现,挺身挡在那坚硬的珊瑚石前。 主上一头狠狠撞在老妪的腹部,“嘭”一声响,将老妪整个身子死死抵在了那石头上。眼前的影像,再次惊到了项右右。 这一撞力道极其地大,老妪身后的大半截石头,“轰”一下断裂开去。老妪也“噗”的一声,喷出口蓝色的液体。 “婆婆……” 项右右大叫一声,快速冲到老妪身旁,扶住她。又见那主上阿爸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晕迷了过去。 “您怎么样了!”项右右抚了抚老妪的后背,关切的问道。 “我……我无大碍!” 老妪弯着身子,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人,皱起眉头道:“请小娘子快帮我看看我们主上,他如何了!” 她听罢,转身蹲到主上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探了下他的鼻息,发现一切正常,便对那老妪道了声“他只是晕了,没受伤。” 老妪长舒了口气,被项右右搀扶着行到主上身旁。她缓缓蹲下身来,往他口里不知塞了个什么。半晌,她又引着项右右走到小桌子旁坐了下来。 “多谢小娘子!”老妪握着她的手感激道。 “您别同我客气,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呢!” 她心下琢磨着,这婆婆自己受了伤都不管不顾的,一心只想着主子,真是衷心啊! 她又再回过头去瞧了眼主上阿爸,见他身子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忽然有些紧张,忙问老妪:“就让他这样躺着么?” “嗯,他头疾发了,刚服过药。眼下我们不去动他,要不了多久自然会好。”老妪道完,突然咳嗽了起来。 这主上果真有头疾啊!项右右心下感慨,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一杯茶递到老妪手边。 “还好有小娘子在。”老妪接过茶水,饮下一口。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又抚了抚老妪的背脊。 “我们主上……”老妪眼角垂出几颗泪滴,声音更咽道:“好久没有笑过了!” 听她如此说道,项右右心下疑惑:这婆婆不是看不见么,怎么知道主上刚才有笑过呢?一时忍不住,问道:“阿婆,您的眼睛……”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东西,可这里……”老妪此时将手放在左胸上,接着道:“却跟明镜似的,能感受到主上的喜怒哀乐。”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心相印啊,是要非常亲近的两个人,才能做到的啊!想到这,她不禁道了句:“您真了解他啊!” 老妪听罢,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道了句:“主上是我看着长大的。” 第171章 鲛绡坎肩 看来这位主上,是被老婆婆一手带大的啊!这就难怪了,项右右恍然大悟。 主上不仅唤她阿嬷,还为她教训了那个目无尊长的“黑龙头子”,这二人的关系一定如同母子。她脑中浮现出深宫大宅戏里,老嬷嬷与小主子相依为命、荣辱与共的画面来。 想不到这些蛟龙妖,还挺有情有意的啊,完全不像将军口中说的那般凶残。她忽然想起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所描写的那些心地善良的妖精,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小娘子……” 听到老妪唤她,她这才回过神来,道:“有何事,您尽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妪停了半晌,才又道:“只是想问,你身上的鲛绡坎肩……” “不骗您,这物真的是家中长辈所赠。因为我不熟水性,他们便将这宝物送给了我,用来以防万一。”她诚恳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主上寻到你时,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老妪又道。 “家里人说,穿上这件衣服,能在水下呼吸。”她随口说道。 “不知您家长辈是何身份?”老妪突然又问道。 见她如此在意这坎肩,项右右突然警觉起来,忙编了个谎道:“只是普通的修仙之人。长辈说,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寻到此物的。” “老生只是随便问问,小娘子不必介怀。”老妪见她神情有些刻板,忙解释道。 她听罢,忙故作放松状,心下却思量:看来我江湖经验还是太浅了,这么块就让她看出我有异样了。不行啊,以后要学着“喜怒不藏于色”才好哇。 想到这,她忙回问道:“头先主上说,他也有一件鲛绡,是送给阿伊娜的娘了吗?” “是啊……”老妪点过头,又接着道:“她不是我族人,无法在水里生活。” “那阿伊娜呢?”她追问道。 “在她失踪之前,是不行的。”老妪道。 “什么意思?”项右右没太听明白。 “我族人与外族人所生的孩子,性子随哪一方,要在成人之后才能显现出来。”老妪回道。 “这么奇怪啊?”她突然觉得这解释听着,有些像是小蝌蚪! 老妪见她满脸疑惑,饮了口茶后,又耐心解释道:“小娘子莫要惊讶,这九州四海的众多族人,都有各自独特的地方。不同族群之间繁衍的后代,究竟是随了哪族的性子,都需要在成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这世界的人还有这种属性啊,怎么以前没听人说过呢!她心中又揣测起来,文叔与文婶不是同族,那他们孩子又是随了谁的族性呢? 文澄,身上是有件鲛绡坎肩的,后来给了丝绮,这说明他们的女儿不能在水下能呼吸,性子随了三仙岛的人;那文源哥……好像,当时他右手臂化为月弦的那一刻,肩膀处有闪了一下鲛绡的光辉来着,这么说,他也是随文叔的啊! “所以说,阿伊娜小时候是不能在水下呼吸,要穿上这坎肩,才能与你们一道生活在这海底。”她继续问道。 “是的。为了能让她住得习惯,主上特地建了此处的花园,还种下了法术结界,将海水挡在了外面。”老妪道。 她听罢,一下子又恍然大悟,难怪此处的色彩会如此艳丽了,敢情自己住的那间海螺房,是以前主上女儿住的啊! “那元娘呢?她怎么不和你们住在这里吗?”她道。 “绡鲛只有一件,给了阿女,阿母就没有办法了!”老妪道。 “只有一件?” 项右右张大了嘴,心想着,文婶她一个人至少就织了四件,可他们却只有唯一的一件,这就难怪,他们会对这坎肩如此在意了。 只见老妪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九州四海这内,恐怕已无人再能织出这种料子了。” 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这门手艺断掉了,还是……她没敢往下想,忙问道:“此话怎讲?” 老妪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道:“算了,此事久已,无需再翻出来徒增烦恼。” 听她这么说,项右右不太爽快地道了声“噢……”,心里却像爬了无数只蚂蚁一般,只想着“我不知才会烦恼死啊”。 老妪突然又用衣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项右右仿佛又看到了那蓝色的血液。 婆婆受伤这事,完全是因为我刚才那句“阿母她为何会离开您”而起啊!忽然,她心中好一阵愧疚,忙道:“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看着,一会主上醒了我再叫您?”她说着掏出了那只小彩海贝。 “小娘子不必自责,主上他……” 老妪话还末说完,两人就听见传来阵阵“元娘、元娘”的叫唤声。 “主上醒了!”老妪道了句,忙用衣袖抹了抹脸,寻着那声音,跑到主上身边。 项右右见状,便也跟了过去。 只见主上缓缓张开眼,坐起身来,望着老妪,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阿嬷,我刚才好像见到元娘与阿伊娜了,我……是不是又发病了!” 见她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主上一把握住老妪的手,关切地问道:“我有没有伤着您?” 老妪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咳喘,摇了摇头道:“没……没有!” “那就好……” 主上望着老妪,出神地反复念着这句,仿佛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好半晌,他才抬起头,瞧见了站了老妪身旁、瞅着自己的项右右。 忽然,主上面露喜色,对着她二人说道:“这位小娘子,终于醒过来了啊!” 项右右正在瞧着他二人“母慈子孝”,感触良多时,突听他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听那老妪抢着道:“她方才醒了,出屋外来透透气,正好陪我在这说会话,一道等您醒过来,说是要向您道谢呢!” 主上听罢,立马起身,向项右右恭敬地说道:“小娘子,有心了。” 她忙行去一礼,又道了句:“哪里,是我要多谢主上才对。” 第172章 离开 项右右嘴上如事说着,心中却思量:看来,他已经能认出我不是他的阿女了,刚才那些事情,他好像也全给忘了。所以婆婆才要那么说的。主上这种状态应是受刺激过度,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 “小娘子无需多礼,我正好有一事想请教。”主上向她回过一礼。 她听罢,头皮一紧,又望向老妪。 那老妪听了这话,忙道:“主上,这些事来日方长。您刚醒来,小娘子也受伤未愈,都应先好生歇着。”她说着说着,又咳了两下。 主上听罢,望了项右右一眼,点了点头,道:“阿嬷所言及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老妪听罢,搀扶着主上离了此处。 项右右望着他们消失在树丛中,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着:还好婆婆反应快,不然主上又问起那些问题,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万一一个不小心,害他再次发病,不知道又会导致啥严重的后果。 忽然,她有种走玻璃栈道,不敢下脚的感觉,一时间觉得头痛得厉害,身上关节处也有些酸胀,赶忙抱起包裹,回到了自己住的那间海螺屋子。 回屋后,她躺在砗磲床上,心中一直惦记着柏舟,便掀开刚拿回的包裹,从里面取出柏舟的一套衣裳,抱在怀里。 他到底去哪了?按婆婆说的,主上是在五天前将我救起。柏舟他有追踪技能,身上还有不怕水的鲛绡。如今与他分开至少也有五天了,按以往的经验,他早该寻到自己了。莫不是因为这里的“隔水大法”,让他寻不到我? 她心中不停地揣测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过去。这次,她只梦见了柏舟一个人,被关在了那个黝黑的地牢笼子里,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阿右……救我,救我!” “柏舟……” 她见到柏舟隔着牢宠伸出双手,她忙飞奔到他身旁。还没能握到他时,就见一个人影又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迅速抬头望去,这人脸极为模糊,看不出是男是女,但看身形,她能认出来,正是那位女将军。 她高声唤出浩天,对着她猛地刺了过去,嘴中还大嚷着:“你……你还我柏舟!” 只听见“柏舟”一声惨叫,她定睛一瞧,方才挡在他们中间的将军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那“浩天”不偏不倚地插在了柏舟的心脏处。 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柏舟,对……对不起……我不是想杀你的……”一瞬间,泪水喷涌而出。 柏舟按着鲜红的胸口,一脸绝望地望着她,双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她哭喊着,伸手去抓他,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她发疯一般地捶打着地牢的栏杆,狂唤着“浩天”攻击那牢笼,全都于事无补。 忽然,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不要……不要消失啊!”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从未有过的绝望与心痛,仿佛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压在自己身上一般。 忽然,她脑中“轰”了一声,一眨眼便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依旧在那间充满童趣的房间里,怀里还抱着柏舟的衣服。 她将脸埋进衣服里,心里隐隐作痛,只觉得梦里的画面与情感都极度的真实,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不行,我要回赤河堡找柏舟!他一定是被那将军关起来了,才托梦给我,让我去救他的。” 她这会完全愿意相信那些鬼怪迷信之说,而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潜意识在“作怪”了。 想到这,她索性起身,洗了把脸,又穿起自己的衣裳、背上包袱,将房间收拾开净后,向着那间有亭子的花园行去。 “我记得,他们都是从那亭子后方的树林子里出去的。” 项右右如是想着,绕过亭子,又向着那堆好似红树林的林子里走去。可谁知这林子里面根本没有路,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枝蔓儿。 她又跨又钻地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找不准方向,一回头,竟然发现连回去的路都看不出来了。 “我去,这不会又是什么‘奇门遁甲’大迷阵!早知就不一时冲动,问清楚了再出来啊!还有,那婆婆给的贝壳铃铛咋没一起带出来啊!” 她埋怨自己缺心眼儿,当时只想着要离开这里,便写个告别字条,用那漂亮的彩色贝壳压在进屋最显眼的地方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树林里迷了路。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寻了根横着的树杈坐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弯身过渡,她身上的关节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望着这暗摸摸的林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没了柏舟,竟是这么的弱鸡。 “柏舟……”她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呜咽起来。座下的树技突然动了动,她警觉地立了起来。 “小娘子是迷路了吗?”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她忙寻声望去。“呀,怎么是他!” 身前,那个黑乎乎的斗篷人,已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她这才发现,他四周的树木向着两边弯身倾倒,让出了一条路来。 她此时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那斗篷人的衣袖,结结巴巴道:“我……我,找不着……北了!” 斗篷人的头上下摆动,将她打量着,又问道:“小娘子是想离开这里吗?我看你还是省省心。” 她听罢,立马将自己肩上的包裹藏到身后,冲斗篷人笑了笑,摆手道:“你想多了?我就出来转转,谁知道被这林子给困住了。”心中又嘀咕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来到这里,真的是他捣的鬼? “不是最好,否则我敢保证,你一踏出这水寨,就会被它们分食干净!”斗篷人忽然伸出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向上空。 项右右就瞧见自己头上晃出一片光幕,光幕里显出一大群脑袋长得像食人鱼、身上还有怪手的海怪。伴随出“嗞嗞喳喳”的声音,它们各个龇牙咧嘴、凶猛无比。 第173章 回后花园 项右右见了这情景头皮突然一麻,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这片让自己迷路的红树林,好可爱! 斗篷人拳头握紧,收了那团光幕,又忽然走近到她面前,低头望向她道:“怎么,小娘子还是不相信我,你忘了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吗!” 从来没跟这人这般近距离地接触过,项右右突然感到一股吸力从那斗篷里传出来。她颤巍巍地抬起头,忽然发现这人的大斗篷里,居然没有脸,有的只是一团黑气,像个大黑洞一般,仿佛要将万物都吸进去。 她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上抵到根坚硬的树干。见这人又向自己靠近,她忙道:“你别过来,我……我信你了。” 那人突然停下,接着道:“既然如此,给你两条路选,一是跟着我,二是乖乖待在后花园里。” “我回后花园!” 她不假思索的答道。与眼前这位又黑又“吸”的斗篷人相比,那位主上自然要顺眼得多了。 那人听罢,仰头发出一阵怪笑,笑罢又道:“小娘子没见过世面,才会这么选!” 项右右听了,心里不爽,哔哔道:你才没见过世面,你全家都没见过世面!我见过的东西,你听都没听过! 这人又指了指项右右的左边,那些挡在她身旁的小树便都自觉地向两侧弯曲,在她脚下腾出一条路来。 “跟来!” 斗篷人说罢,转身行在了前面,项右右虽心中存疑,但眼下又无计可施,只得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后一丈之外。 他怎么又说要我跟着他啊?上次在海上也是,还说什么给我七日时间考虑,难不成我真的是被他给掳来这里的?他知道建木、又知道遂尹爹爹,还想抢那水弦,肯定知道与“伏羲琴”有关的事,说不定他能帮我找弦…… 她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选择了。 斗篷人在前方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正专注思考问题的她,险些撞到这人身上。 项右右刚想说什么,就见到眼前已出现了那座“魔鬼鱼”亭子。 “后花园已到。记住我的话,没事别乱跑!” 斗篷人又阴阳怪气地警告了一番,调头就走。 项右右望着他的背影,结结巴巴道了句“晓……晓得了”,心里却慌得很。她见那亭中桌中除了有床琴外,还有一只茶壶,忙奔了过去,一把抓起水壶,仰头就喝。 这仰头居然让她发现,这“魔鬼鱼”的肚子上,并不是她以为的白色,而是渐变的蓝黑色,仿佛夜空一般,上面还镶嵌着好些一闪一闪的小星星,还有一只泛着暖白色的弯弯月亮。 以前在现代时,她最爱在海洋公园里的海底遂道中,仰望头顶上那些大鱼的“底盘”了。它们那白白的肚皮上,都有着一张极其滑稽的“脸”。 那脸上有挑高的“眉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憨态可掬的笑容与藏狐有七八分相像。那“尊荣”仿佛在问着她,“你怎么才来啊”! 而此处,一看就是一片为小朋友精心布置的夜空嘛,一定又是主上为阿伊娜搭建的。 项右右又摸了摸那床琴,方才主上坐在这里,弹了曲类似《长相思》的曲子。不知这琴如何?她心下想着,情不自禁地抚了一曲真正的《长想思》。二分钟后,她听见身后传来老妪的声音。 “小娘子的琴艺很是了得啊!” 她忙起身,见老妪脸色较先前好了不少,气息也饱满了许多,她关切地问道:“婆婆您来了,身体可还好?” “托您的福,已经无碍了。”老妪行了个礼。 “婆婆您方才过誉了,我对琴,只是略懂一二。”她谦虚地说道。 老妪笑了笑,又道:“您太谦虚了,老朽虽然眼瞎,但这耳朵可是灵敏得很啊!您的琴技,比元娘的要高出许多。” “元娘,她也会抚琴呀?”她似乎突然有些明白,主上会弹琴的原因了。 “会的,我们主上的琴都是她教的。”老妪又道。 “真好呀!” 她突然想起之前柏舟也说过要和她学琴来着,可眼下……她忍不住发出一阵叹息声。 “小娘子,是身子又不爽快了吗?”老妪听她叹气,忙问道。 “没……没有!”项右右忙回道。 “有何事只管说,老朽能帮得上的一定帮您?老妪道。 这婆婆人可真好,她放下戒心,回道:“婆婆,我想去炎沁城,寻我未婚夫婿。您有法子送我上去吗?” “小娘子的夫婿在城里?”老妪回问道。 “嗯,应该是在。还有,我想去岸上查查,究竟是谁将我推到海里的;这人一定知道那对血玉的来历,说不定还与阿伊娜有关。”她回道。 老妪听罢,沉思了片刻,又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炎沁城是鲛仙管理,按娘子所说,这背后之人指不定还在打我鲛龙族的主意。” 她见老妪也赞同她的想法,忙又道:“还有,婆婆您上回说这九州四海已无人能织出鲛绡了,但据我所知……”她心中一直还惦记着此事。 “难道小娘子有认识的鲛人?”老妪听她这么说,突然抬起头,声音颤抖着问道。 “啊……我,我不认识啊!”项右右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忙咧了咧嘴抢道。 “那小娘子方才,为何会有此说?”老妪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她抓着脑壳,转了转眼珠子,道:“我的意思是,炎州大陆上,住的不是鲛仙吗,他们可都是鲛人上岸的啊?”还好她知道炎州鲛仙的来历,不然还搪塞不过去了。 谁知老妪听罢,哼笑了一声:“他们如何算得上是鲛人!” 听着她略带鄙夷的语气,项右右又是好一阵奇,忙问道:“有啥不一样么?” “他们眼不出珠、织不成绡、落地化胎、无尾无鳞、早已没有鲛人的半点天性,何以称为鲛人!”老妪道。 这一翻说辞,她算是整明白婆婆为何会是那种语气了。 第174章 鲛人的过去 原来鲛人成仙,改变的不仅仅是身份,而是他们历经千百万年,才养成的独特体质。换句话说,如今他们虽然叫做“鲛仙”,实则上已没了鲛人的血统与本领,既不能滴泪成珠、也荒废织绩,而且还具有了人的属性与样貌,与原先真正的鲛人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跑去陆地上生活啊?”她继续问道。 老妪沉默了半晌,项右右见了,刚想换个话题,谁知她突然开口道:“很久以前,鲛人族的族母,与一位神人相恋,便领着一部分追随她的族人,跟着那位神仙去了炎州大陆。在那里,他们设立了鲛仙族。” 额滴神啊!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都怪书上写得不清不楚的。她心中叨道:当时看那书说什么“鲛女入北炎、立仙族”,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还以为是全部女鲛人扔下男鲛人,跑去陆上定居了啊!现在看来,这“鲛女”两字,指的是鲛人的女首领啊! “还好还好!”她情不自禁地道了句。 “她不仅带走了她的追随者,还带走了所有的女鲛与幼鲛。” 老妪突然又道了一句,项右右听罢立马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会发生……这……这种事啊?” 一整个族群中,女人与小孩全都离开,只剩下男性,那还不要灭族了!这……太可怕了,这种事在现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男鲛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老妪的语气明显有些愤慨。 “那最后男鲛们如何了?” “他们为了生存,最终投靠了龙族,与女龙相结合繁衍后代……”老妪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与龙族结合!难道说……”项右右震惊地望着老妪。 “正如小娘子所想,便是如今,我们这些南炎海底的鲛龙一族。”老妪缓缓说道。 天哪,原来他们真的是“鲛龙”,而不是神话书里的那个“蛟龙”啊!这翻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她心神不稳,气血倒流,心中一时堵得慌。 “这……这么说鲛人都灭……灭绝啦!” 老妪点点头,道:“那些上了岸的,随了神人,都失了鲛人的真性;而那些留在海里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化为泡沫,如今只剩下无数的‘鲛龙’,他们身上都没有纯正的鲛脉,流不出鲛珠、织不出鲛绡、所以我才会说,这世上已无鲛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项右右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文婶,心中思量道:如此看来,文婶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鲛人了啊!没想到在这里,鲛人的命运会是如此凄惨,好好的一个神话种族,怎么变成这样了呢?男鲛与女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要惹得全族的女人都远走他乡。应该不只是主母爱上神仙那么简单。或许,这只是女鲛离开男鲛的一个借口,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矛盾。可文婶作为女鲛的一员,当年又怎会跑去三仙岛了呢? 她万万没想到,这“鲛仙”与“鲛妖”的仇恨,是世世代代结下来的,而不是简单的只是为争夺地盘。她脑中浮现出曹植的《七步诗》中最有名的那两句: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忽然又觉得他们两族,好像也算不上是同根。 “婆婆,这么悲伤的过往,到底是因何而起的啊?”她又问道。 “事隔已久,老朽我也不太清楚。”老妪一个劲地摇着头。 想必这内里的原因,恐怕只有文婶知道了,如果有机会回蓬莱仙岛,再找文婶问问,眼下还是以找柏舟、找那对红玉的线索为重。 项右右本想直接问老妪:元娘究竟是何许人。可又觉得太唐突,她便换了个法子问道:“那元娘是……是哪族的姑娘啊?” 老妪咬了咬牙,半晌才挤出三个字——鲛仙。 “啥……”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正是那南炎陆地上的鲛仙族!”老妪加重了“鲛仙”二字。 想不到主上的爱人,竟然是鲛仙族的女子,可这两族不是一直都有仇恨的么! 忽然,她想起遂尹爹爹与缱皌娘亲。看来阿伊娜的爹娘与他们一样,也是这九州四海中的一对“罗密欧与朱丽叶”。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这样的苦命鸳鸯,要是这世界没有战争、没有仇恨,大家都和平相处,该有多好! “既然阿伊娜不会水下呼吸,那她为何不随元娘一块生活在炎冿镇上,要如此大废周章,住到海底来?”她望着这海里的造景,显然是个巨大的工程,要耗费许多的法力与资源。况且海底常年不见阳光,对小孩子生长也是不利的。 “元娘她……生下阿伊娜不久,便去世了。”老妪道。 她听罢,心中咯噔一下,急着问道:“什么情况,刚才主上不是说还带着阿伊娜一起,去炎津镇寻她吗?” 老妪忽然垂下眼皮,嘴唇微微抖动着,刀刻一般的皱纹里,布满了泪珠儿。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怕小娘子笑话,元娘……是死在主上面前的。主上一时受不了打击,晕厥过去。我们将他与阿伊娜带回来后,他便不愿相信元娘已逝这件事。于是每年四月底,他都会带着女儿去炎津镇上寻她。结果到第五个年头……他将阿伊娜给弄丢了。” 看着老妪的模样,听着老妪的话,项右右情不自禁地想起发狂后蜷缩在地上的主上,心中突然生出十万分的怜悯与悲痛,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元娘的命运与缱皌娘亲一样,生下女儿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吗?还是因为看到那主上,就想起了遂尹爹爹?又或者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呢? 她眼下只觉得非常难过,就好像这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那元娘为何会死去啊?”项右右继续问道。 “被仇家杀害的。”老妪回道。 第175章 琴先生 怎么又是寻仇!这个世界的人都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坐下来谈谈吗,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难道,又是因为仙妖两族间的仇恨吗?”她激动得叫出声来。 “仙又如何、妖又如何,不过是个称谓罢了!”老妪突然有些愤愤不平地道了这句。 项右右一听,自觉激动过头说错了话,忙道了声对不起。心下又将阿伊娜与若璃两人比较了一番,只觉得这个女娃娃的命更苦,从小就没了娘亲不说,还被爹爹给弄丢了。 忽然,她突发奇想:不知道她会不会是被人贩子给拐走,卖到炎州大陆去了,那边可是特别缺女娃娃的;又寻思着反正要回去找人,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还能帮他们找到这位不幸的姑娘呢。 “婆婆,阿伊娜身上有什么特征吗,您与我说说,我回去找我夫君时,一起帮你们打听打听。”她道。 “小娘子心慈,老朽感激不已,只不过……” “不过什么?”见老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她忙问道。 “寻人一事,还要与主上商议后再作决定。” 翌日,项右右醒来后用过些膳食,便一人坐在花园的亭子中,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在琴弦上随意播弄着。 “我帮主上找阿伊娜,他应该会同意!看他那么思念女儿,肯定不会反对啊!”她心中又谋划起去岸上找人的事来。 要先回趟炎沁城,那日在牢里,最后见到的人是阿稚,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柏舟现在及有可能还在赤河堡内,她又想起那个他被关在地牢里的梦。最好是能乔装混进堡里,可是要如何才能混进去啊! 之前在三仙岛那次,也是有文叔与柏舟帮忙,她才能混进瀛洲主峰的。可如今只剩下她独自一人,想混进赤河堡,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我太难了……”她抓起后脑,这次又不知道扯下多少头发丝来。 半晌也没想出靠谱的方案,她索性起手在琴弦上来了几轮滚扶。“……”听着这几个音符来回滚动着,她越发觉得烦躁。 “算了算了,先不想了,抚支曲子,静静心!” 她喃喃自言着,端坐到琴前,起手就是一个小撮和名指四下挠。一道清净、庄严、肃穆的曲调,从海底缓缓飘出。 弹了足足有七八分钟,曲子毕了,她心下也平静了不少。收手抬头时,这才发现,主上不知何时已立在亭子外面,呆呆地望着她。 呀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怎么都没发现哦!她心中一惊,忙站起身来,向主上行了个礼。 主上缓缓走到亭下,略显惊讶地问道:“小娘子也会抚琴?” “学过十来年。”项右右回道。 “那不知方才那曲,名为何?”主上继续问道。 “《普庵咒》,相传是……” 项右右本想着一并将作者介绍一下,谁知还没道完,就听那主上急切切地道:“不知小娘子能否教我弹奏此曲呢?” 一时没想到主上会对一首佛曲这么有兴趣,她着实有些诧异。望着他那“求知若渴”的表情,她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怎么会……想学这个啊!” 只见主上拱手行了个礼道:“不瞒小娘子,不知为何,这曲子我听来,心中特别的平静。” “你也这么觉得啊!”项右右面露喜色。 “如此说来,小娘子也是同我这般见解?”主上又道。 “是啊,我一烦躁便弹此曲。”她心中思量着,想不到我们那个世界的曲子,对这个世界的人也有同样的功效啊! 要说这曲子,可是在各大寺庙、禅院中“出镜率”最高的一首。正如《醒心琴谱》里面所说,“其音节清静平和,自然安稳,为静虑涤心之妙曲”。 曲子不仅优美、而且深沉,能使人沉浸于光明祥瑞、清净安宁、庄严肃穆的情感之中,收摄浮躁涣散的心神,有一种化戾气为柔和的大慈大悲的力量。 虽然项右右不信佛,但以前在现代,她每遇不快之时,便都会弹奏此曲,瞬间的功夫,便能令自己心静如水。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她自来熟地在主上高高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主上望了眼自己刚被她拍过的右肩,嘴角上扬道:“这么说,小娘子是答应我的请求了?” “允了允了。”她摆了摆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了声:“不过……” “小娘子是有什么条件吗?”主上见她搔首踟蹰,忙问道。 “条件谈不上,我想请你送我上岸。”项右右道。 主上听罢,立马道:“你说的,是要回去寻你夫君的事。” “呀,婆婆已经说啦?”项右右没想过老妪会这么快就向他禀明了此事,突然有些惊讶。 “嗯。”主上点点头,又道:“小娘子教我弹会这曲子之后,我便送你去炎津镇。” 一听能回到岸上,她立马兴奋起来,打了一个响指,高呼了声“成交!”心下想着,主上会抚琴,这曲子对他来说,除了有点长,其它的都不算太难。她突然笑得合不拢嘴。 “那请问先生,何时开始呢?”主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她好奇地看向主上。 之前在现代,项右右有去过当地的一家琴社,教喜爱古琴的青少年习琴。当时为了营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氛围,里面的孩子都管她叫“先生”,毕竟“先出生的人”嘛。 “不……不急,等我先理张曲谱。” 项右右问主上要来些文房四宝,摊开在一旁的桌子上,写写划划了起来。 主上安静地坐在她对面,见她在纸上画出了好些天书一样的符号,他一头雾水地问道:“小娘子这都写的是什么?” “简谱与减字谱啊!”她继续写着。 “这些,都是《普庵咒》的曲谱?”主上拿起她写好的一张,上下扫视着。 “嗯呐!”她答道。 “可……这些字好奇怪啊!”主上道。 第176章 新手宝宝 突然,项右右觉得哪不对劲,忙望着他道:“这些可是减字谱啊,你不会看不懂!” 主上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我没有学过。” “啊!”项右右此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呆滞住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你不是学过?”她记得之前听他弹过琴的。 “我只同元娘学过那两首曲子,是她一个音一个音地教会我弹的。”主上道。 听他又挺到元娘,她心中一紧:我去,他不会又要发病了! “好了、好了……不会就学!”她忙岔开话题。 这回主上似乎清醒得很,望着她一脸歉意地道:“那要劳先生费心了。” “无碍、无碍!”她摆了摆手,低下头去继续写那曲谱。 看来光有曲谱还不够。妈啊,头大!她捂了捂脸。万万没想到,这主上竟然是个新手村的宝宝,要学会这支六级曲目,估计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我的天啊!她有种被人下套的感觉,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项右右,当时为什么不问清楚,再答应人家……她心中自责道。 “先生,您……这是有何为难之处吗?”主上被她狠狠抽自己的那一巴掌给震撼到了,忙关切地问道。 我眼下要反悔了去,这位鲛龙主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吃了啊!她见他那一脸人畜无害、又异常诚恳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闪着大眼,望着那主上,道:“我……我能不能……” “主上……夜叉大人来了!” 突然那林子后面,跌跌撞撞又奔来一位虾兵侍卫。 “没见我正忙着吗!” 那主上一声大喝,立马对那人施去一法,只见原本六尺来高的虾兵兵,立马“嘭”一下,化成了一只小龙虾,掉到地上,呲溜呲溜飞快地爬不见了。 呃!项右右再次石化,好半天后听到主上唤她,这才抽了抽嘴角,道:“没……没有,你……您能帮我,找张大些的纸来不?” “如此小事,不足挂齿。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好,好……呀!”她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答道。 主上告辞离去后,项右右又花了些时间,将曲谱整理完毕。这会正检查时,便听到有阵奇怪的声音问道:“先……先生大人,请问,这……这个要放哪里?” 她抬头一瞧,是二位蟹将抬着一打东西,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来送纸的?她望着那厚厚一摞,至少有全开大小的纸张,一时无语得很。 好嘛,这位“学生”还真是大方啊,我只要一张,他整这么多来,这是要让我画国画吗?她随手指了指亭子外的地板,那两兵“轰”一声,将那叠纸扔到地上,转头一溜烟地就消失不见了。 “这两兵怎么回事,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我又不爱吃螃蟹!肉少不说,还忒麻烦。” 项右右喃喃自语着,对树林做了个鬼脸。她走到那堆半人高的纸前,取来一张,铺到桌上,“唰唰唰”地画起了一张“减字谱速成”图表来。 主上不识谱,要先学这个才行,况且这曲子有十几小段,每段的节奏也有所不同,不会认谱子,那还不学了后面忘了前面啊! 突然觉得这“项目”工程量巨大,她一时又泄了气,坐到亭子的楼梯上。 “小娘子,这是怎么了,哎声叹气?” 她听见那婆婆的声音,忙起身扶起老妪走到桌旁坐下,道:“主上方才来过了。” “我昨夜与他提过那事了,他说要思量来着。”老妪道。 “多谢婆婆,他方才已经同意送我上岸了。”项右右回道。 “小娘子能如愿以偿,是件好事啊!可为何要叹气?”老妪有些不解。 “只不过,主上他……要我教他弹琴!”她掰了掰手指道。 谁知老妪听后,竟然噗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项右右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到,忙蹲下身子,扶着她,学着电视剧里台词的腔调,紧张地道:“婆婆,您这是要折煞我呀!” 老妪不肯起来,抓着她的手道:“小娘子,我们主上自元娘死后,就有些神志不清;阿伊娜失踪后,更是再没笑过。直到昨日,我才见他有了些许精神;今日听您说他想习琴,您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啊!” 这老妪的话,仿佛在她头上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一时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她赶忙也脆在老妪身旁,道:“婆婆,教主只是想学一支净心的曲子,恰好我又会。” “如此,请您看在我们主上救过您的份上,好生教他!” 老妪说完,又变本加厉地向着地面磕了去。 项右右反应倒是挺机敏,她将手垫在老妪额前的地上,让她不至于磕疼了脑袋。 “婆婆,您先起来!”她扶住老妪两肩,就往上拔。可老妪不知使了什么暗劲,跟本拔不动。 半晌又听老妪道了句:“小娘子不答应,老朽便长跪不起。” 额地神啊,这下看来,还不能偷懒了。她此时一头大汗,原本计划着,十几段的曲子,就选取其中的三分之一的精华部分教给主上。这样便可省去一大半的时间,自己就能早些上岸去找柏舟了。 项右右虽知婆婆是对主上的一片衷心与关爱,才会有此行径,可眼下她“死缠烂打”的作风,着实让她有些骑虎难下。可一想到自己的命是主上救的,又觉得这恩还是应该还一下。 这算不算是“道德绑架”呀?她心中思量着,只好应道:“我会耐心教主上的,您快起来。” 老妪见她点了头,这才缓缓起身。 送走了老妪,她又回到桌前,继续画那张没有画完的“速成表”来,还边画还边安慰自己道:先用两天时间学会认谱子,再一天学会一段,这么下来的话,加上中间复习的时间,争取在十五天之内教会他,然后立马去岸上找柏舟。希望那时,他还在炎州城里…… 第177章 废寝忘食 这日后半,项右右做足了准备工作。她先是在亭子的几根柱子间拴了些细绳,只留出了两个对角的空档,可以让人走路。 接着,又用法术将那些写满了曲谱的长纸条,挂在了细绳上。像春节前写好的对联,需要挂在绳子上晾干一样,这些曲子长长地垂到了地上,很像是亭子旁遮风挡雨的垂帘,国风味十足,还好后花园内无风无浪。 “哈哈,这样你一忘记谱子就瞟一眼,便能想起来了。”她这会望着主上,嘿嘿嘿地笑着。 “先生这法子真好,以前元娘教我学琴时,她念一句,我记一句;她弹一句,我依葫芦画瓢学一句,那时她总是笑我笨。”主上说着,突然皱起了眉头。 项右右在一旁见了,忙道:“好啦,我们先来学谱子。” 她吆喝着主上走到第一段曲谱前,指着那上面道:“这种记谱法,是所有谱子里面最简单的一种。” “这些扭来扭去的符号,是谱子?”主上指着减字谱上的那些阿拉伯数字,好奇地问道。 “对的,这个56,唱作:唆拉哆来咪唆拉。前面两个底下有点的,是低音符号,要比最后两个低了八度。”她道。 “低八度,是什么意思?”只听主上不解地问道。 这样讲他应该不懂,她心想着,又道:“那十二平均律你知道么?” “不知。”主上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忙道:“我知道宫商角徵羽。” 她听罢,想了想,反正这曲子基本都是五个全音,只有很少的地方有几个半音“7”,便道:“知道这个也行,那你就当他们是宫、商、角、徵、羽、宫、商。” “好的!”主上回道。 “那你先跟我唱谱子。”她说罢,对着第一段的前六小结唱了起来,边唱还边用手打起了拍子。 项右右写的那谱子上面,为了方便没有乐理知识的主上学习,便没有标出曲子明显的节奏来,也抛去了复点的使用,全都是用延音线和减时线,并且将整个曲子的速度放慢了一倍,目地就是让他能尽快地弹奏出来。 话说回来,减字谱的古谱,也都是没有这些的。现代的古琴谱为了增强谱子的直观性与可唱性,才加入了简谱或者五线谱来对照着看。 主上跟着她唱了几遍,过不了多少时候,便将前几六小结唱熟了。项右右发觉此人乐感尚佳,心下稍稍安稳了些。 以前在现代教小朋友们学琴时,她也是如此,先教会大家唱好谱子。尤其是对那些零基础的朋友们,花些时间唱好谱子,这绝对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 随后,项右右又拿出那张自制的“减字谱速成”的图表,展示在主上面前,道:“这张表上,是抚琴的全部指法,我们要重点学习的是这些。” 她指着那几个被自己圈出来的指法标识,接着道:“先看这几个,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主上细瞧了瞧道:“这些字单看似乎都认识,可放在一块就不知道了。” “这就对啦,这谱子中的一个字其实是好几个字,分别取其中的一部分字凑在一起。比如说这个“艹”,草字头就是“散音”的意思,取了“散”字最上头的部分……“ 项右右对照着那表,将右手八法的减字符号“啦啦”地说了一通,又一一在琴弦上演示给主上看,随后又让主上自己在琴上练习。 她发觉主上的抹、挑、勾、剔,发出的音还是很纯净的,应是他先前跟元娘学那些曲子时,基础打得不错。 这样一来,又可以加快速度了啊!她心中很是开心,忙将古琴的泛音、按音等发音方式一一做了示范。随后让主上弹奏,竟然发现主上的按音、走手音也弹得极好,于是就重点让他练习泛音了。 可弹了半晌,主上的泛音还是闷得厉害。项右右心下一急,一把抓过他的左手,翻了个面,点着他的手指尖道:“用这块突起的指肚子,像蜻蜓点水一样……” 话还未说完,她立马呆住了,原来主上这指肚上的肉,有一坨小小的硬块,不如常人那般富有弹性。所以他弹出来的泛音,才会比较闷,无法达到空灵的感觉。 “先生……” 主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脸色煞白地望着她,接着道:“我是不是没法学了?” 项右右望着他那张惋惜又求知若渴的神态,突然“为人师”的责任感爆棚,忙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你这手指头,绝对可以弹出另一种味道。” 她忽然想起以前抓自家猫子的肉垫,敲过泛音,那感觉还挺奇妙的,不觉笑了出来。主上见她笑了,脸上也泛出了笑容。 “好,那我们继续。”她道。 这主上也算得上是颇具天赋,并且信心满满,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将本曲中用得最多的“撮”这个指法,练得炉火纯青了。 “你确定以前真没学过这些?” 她眼下见他大撮、小撮变换自如,外加上泛音、走手音搭配得天一无缝,惊得一批,一时怀疑他那新手身份是不是装出来的。 “没有!”主上笃定地说道。 好。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心下思量着,估计是他手指比普通人要长一些,更容易把控这些琴弦。如此更好,看来要不了一周,就能将这净心神曲学会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岸上去寻柏舟,她激动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废寝忘食、孜孜不倦。 项右右与主上两人,一个教得专业、一个学得刻苦。本来在这海底,就没有日出日落,他俩也不知道练了多少个时辰。两日下来,主上不负众望地,将《普庵咒》所需的全部指法学了个通透。 往后几日,两人继续加班加点,主上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后花园中,专心习琴。每天都要等到项右右回房休息了,他还要继续练上一个小时,方才离开。 第178章 坐等上岸 而这几日,老妪都是将主上的膳食送到这后花园中。每回她听见主上抚琴,脸上都会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六日时,主上超乎预期地,将这首六级大长曲《普庵咒》给学会了去。虽然还达不到专业级演奏水平,但自娱自乐、慰藉心灵,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项右右这会“职业病”突然发了,对主上道:“这古琴演奏呐,与人唱歌一样。你弹奏时,就当是你是用琴在唱歌,而不是用喉咙,那些需要抑扬顿挫、松紧相调的感觉,都要表现出来;换气的气口也要有,用音符的强弱来表达演奏者的情感。” “是才总觉得那里不如先生,眼下听您一语,如醍醐灌顶,我再试试。”主上道完,又弹奏了一遍。 项右右听着,比刚才要好了不少。心下想着:这主上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了,感觉要不了几年,自己搞不好都要叫他先生了。 “主上,夜叉王与降巫大人又……又来了!”这时有虾兵前来报信。 又来了啊!项右右一惊,这都是主上学琴以来,第五次了。 “不见……”主上还是如前几次那般,呵斥着报信人。 那兵一听,脚下一软,“噗通”一声给跪下了,哆哆嗦嗦、泪流满面地说道:“主上,您就……可怜可怜小的,两位大王说……说这次再见不到您,就把我全家……给红烧了啊!” 啥,红烧小龙虾!项右右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还挺不厚道的。回想这几日主上一直在此处,有人求见也都一概不理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族内有什么大事。 项右右这会忙道:“主上,这几天练琴也耽误不少实事,不如您去见见他们?” 主上听罢,忽然回过头去望向她,表情很是怪异。 项右右见状,心中一下忐忑起来,忙又道:“当……当我没说,您……自便!” 谁知主上竟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莞尔一笑道:“都听小娘子的,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跟着那“红烧小龙虾”出了林子。 项右右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突然发毛。他……他刚才那笑,怎么感觉有点渗人啊;还……是不是还摸我脑袋来着,他不知道女人的头是不能乱摸的么;他刚才怎么不叫我先生了啊!我去,该不会……妈妈啊,要早些离开这里哇! 她心下思量着,忙跑回房去,将行礼打包好。背起包袱回到亭子里,等着主上一回来,就同他提送她上岸回炎津镇的事。 等了半晌也不见主上回来,她眼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起身在林子前来回跨着步子。 忽然听到有人叫了声“小娘子”,她兴奋得嚷了声“你回来啦!”一转头才发现来者并不是主上,而是那“黑龙头老大”——夜叉王。 我去,他声音怎么和主上一样啊!项右右尴尬得冲他笑了笑,忙又退到亭子里。 “小娘子是在等我吗?” 夜叉王这会支着个黑龙脑袋,也不见着他的嘴有动过,就发出了一声疑问。 项右右听着心下渗得慌,忙道:“我……我在这等主上,教他习琴!”她想着这人是怕他们主上的,如此他应该不会伤害她了。 可谁知这“龙夜叉”突然吹胡子瞪眼,嗖一下转到她身后,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疼……疼……疼!你放手!” 头皮处顿时传来的一阵刺痛,她歪着脑袋捶打着黑龙的大手。 夜叉王哗啦一下,松开手。她踉踉跄跄地站稳来,揉着后脑,瞪着这人,张口大骂道:“扯女人头发,你是不是男人!” 谁知这黑龙夜叉莫名奇妙地道了一句,“主上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这话听得项右右直翻白眼。“你不是在外面见主上么,怎么跑里来了?你到底想干嘛!”她又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 “怎么,小娘子是思念主上了?”这人不但不回答她,还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 “思念你个头,你有妄想症!”她大声呵斥,将刚才不小心扔到地上的包袱给拾了起来,又搂在胸前。 “小娘子是想走?”这人盯着她的包袱,突然逼进一步。 “关你什么事!”她吼完,忙转身,欲回去自己住的海螺屋中,好躲避这位黑夜叉。 谁知刚走了两步,眼前又窜出这人的黑影,将去路挡了去。 “好狗不挡道!”她又对着他大吼了一声。 半晌,这黑龙突然大笑起来,那龙嘴似乎还是没有动过,嘲讽道:“蠢女人,居然如此称呼自己未来夫君。难道你是只小母狗?” 项右右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嘴骂骂咧咧道:“你谁啊,从哪冒出来的?我还说我是你娘呢!” 这人一听怒了,大吼了一声:“不准说我娘!”这次他终于张大了嘴。 秉承着输啥也不能输了气势的理念,项右右也挺直腰板,回吼了一声:“我对你全家都没兴趣,是人就让开!” 她说罢,从这人张开的胳膊下钻了过去,飞快地跑了起来。 谁知跑了没两步,就觉得头发又被人拽住,只听着耳边那人道:“娘子跑什么,我们还没行礼呢!” 项右右生平最恨别人扯她头发了,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谁扯跟谁急。 “浩天!”她大嚷一声,只见青光乍闪,一柄神剑嗖一下,直冲着那黑龙手刺去。 黑龙头见状,一个后翻,立马松开了手。项右右将神剑握在手上,用剑尖指着那人的脸道:“离我远点,我早就结婚了。” 她本以为那黑龙会“见好就收”,谁知他见了“浩天”不但不害怕,反而变得更加兴奋,突然指着她,声音高亢地说道:“看来降巫大人说得没错,我要定你了!” “无耻!”她一听,恼羞成怒,对着他隔空就是一计猛劈,嘴里还嘈嘈道:“狗就是狗,永远吐不出象牙!” 第179章 逼婚 这位黑龙夜叉王人高马大,虽看起来笨拙得很,可实际上却反应灵敏、行如电掣。项右右好几回穿刺,都被他灵巧地躲开了去。 这会她气喘嘘嘘地杵着剑,心有不甘地瞪着他。 “怎么,小娘子就这点本事?”那黑夜叉嫌弃道。 “泥马,等我吃饱了再跟你打!”她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方才她一心只想着离开这里,回房后光顾着收拾包袱,饭都没好好吃。眼下打了几回合,五脏庙里的大老爷们又开始闹别扭了。 “娘子跟我回屋,吃红烧龙虾!”这人说着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谁要吃你的小龙虾,滚开!” 她猛地甩开夜叉大王的手,还对着他的肚子甩去了一飞腿。见他向后退了好几步,她立马连跑带跳地向着海螺屋奔去。 “啊哈哈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身后又传来那人的尖笑声,项右右用手捂住耳朵,一路冲回屋中,躲进衣柜里,念叨着“柏舟”二字,心中一直砰砰乱跳。 半晌见四下安静如常,她将衣柜门打开一条缝儿,观望了去,见屋中并无他人,便知那夜叉没有追来。 项右右从柜中钻出,坐到桌前,抓起桌上大半只海苔饼子,啃了起来。 “这个‘夜叉狗’,真不要脸,泼皮、无赖、臭流氓!”她边骂边嚼,仿佛手中的大饼就是那“狗龙”的化身。 吃完后觉得身子有了些力气,她这才静下心来,思考着方才发生的这一切。 那主上,之前明明不怎么待见那黑龙头的,怎么会让他一个人进到后花园中呢?这人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未婚夫君,难道他们是要合起伙来逼婚! 她心中突然发慌,只觉得眼下自己孤立无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竟然抽泣起来。 “呜……柏舟,你究竟在哪啊……” 哭着哭着,忽然瞧见那老妪来到了自己房中,她此刻竟也不敢主动打招呼了。 “小娘子,为何如此伤心?”老妪听到她的呜咽声,开口问道。 项右右不敢说话,依旧抽泣着。 “您有事,只管说来我听。”老妪又道。 “我……” 她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老婆婆。 “您是我们主上的恩人,老朽即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帮小娘子完成心愿。”老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十分的诚恳。 “我……想尽快离开这海底。”她抹了抹眼泪道。 “原来是此事啊!”老妪轻呼了口气,又道:“方才我听见主上与降巫大人正说要去趟炎津镇,想必是要送娘子回岸上了。” “真……真的?” 项右右将信将疑地望着老妪,又见她笃定地点着头,心中揣测道:莫非是我错怪主上了,方才那黑龙真的只是故意来找茬的? 眼下,她急于求证此事,忙问道:“主上在哪,我想见他?” “小娘子先洗把脸,我去花园中请主上过来。”老妪说罢,便起身出了屋子。 婆婆干嘛要我洗脸?是我把脸哭花了么?她忙奔到镜子前,细细瞧了去。镜中的自己,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外,此嘴边还沾了好些海苔渣,活脱脱一只小花猫。 “都怪那个黑鬼,把我气得……”她边嘟囔,边掏出帕子、沾湿水,瞧着镜子,细细擦起脸来。 擦着擦着,那镜中反射出一个人影,立在自己身后。她瞧着好像是主上,忙转过身来,望着他道:“主上,我们何时动身……唔……” 她话还说完,突然整张嘴就被这人的双唇给盖上了,吓得她两手猛力一推,将这人推开了去。 “你!我……呸呸呸!”她边擦着嘴唇、啐着沫子,边斥责道:“恶心死了!” “娘子不是喜爱这副人模人样吗,我就变做这个样子。”只听这人油腔滑调地说道。 项右右此时突然警醒过来,惊愕地望着这人道:“你……你不是主上,你是夜……”她没敢继续往下说。 “娘子果真聪慧,本王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夜叉王说着,突然又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那力道,项右右挣脱了办天,也没能挣开。 “滚开,死流氓!”她边吼边扭摆着上身,极力避开他企图再次的强吻。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一时动不了。见那人的嘴又送了过来,她便抱着侥幸的心理,大叫一声:“停……” 谁知这夜叉还真的停了下来,用他那与主上一样妖娆的双眼,盯着她道:“娘子是想耍什么新花样吗?” “夜叉大王,您看我这刚吃了饭,牙还没刷,眼下铁定满嘴都是细菌;再说,我好像还得了‘幽门螺杆菌’。这病要是传染给你了,指不定得胃癌!”她想着老妪去请主上,能拖一时是一时,便开始胡诌。 “‘幽门螺杆菌’是何物,幽州的特产?”夜叉王不解地问道。 她见他没再强迫自己,忽然觉得这招似乎有效果,忙又道:“是……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吃到肚子里,会慢慢侵蚀你的五脏六腹,让你一命呜呼。” “当真?”这夜叉王似乎被她给吓唬住了。 “当然是真的,我肚子里就有,所以总是时不时地肚子疼。”项右右突然装样皱起了眉头,嘴中还“哎呦、哎呦”地呻吟着。 夜叉王见她痛苦不堪,突然一脸严肃道:“娘子莫怕,看为夫帮你将这该死的虫子吸出来!” 也不知道这位夜叉大王是真傻,还是看穿了她的小计量,总之项右右这次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下好了,“罢王硬上弓”名正言顺地变成替她除菌了。 “不需要……啊……滚开!”她吆喝着,见他的嘴又冲着自己而来,她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嘭”一声响,一支飞来的海螺重重地击在了夜叉王的脑袋上,疼得他立马放开项右右,用双手紧捂脑壳,嗷嗷乱叫起来。 第180章 主上的计划 项右右细瞧了瞧这位出手相救之人,发现正是真正的主上,便赶忙跑到那他的身后,告状道:“主上,这家伙假扮您的样子,意图对先生我,行不诡之事。” “可有受伤?” 这时,他们身旁又出现一人,突然发问道。 项右右望见这人正是那位降巫大人,心上咯噔一下:这三人怎么突然都跑房里来了啊?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降巫,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主上突然严厉地呵斥了一声。 “夜叉王他年轻气胜,一时忘了本份,还望主上息怒。”降巫突然行礼,又施去一法,将那夜叉王拉拽到自己身边。 “这门婚事,我不答应!”主上突然瞪向夜叉王,责令道。 夜叉王一听这话急了,一时顾不上后脑的疼痛,向主上大声嚷嚷道:“阿爸!您怎么能出尔反尔!” 啥!阿爸……项右右差点没晕过去,望着主上,又指向那夜叉王,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你……儿……儿子!” 见主上没有否认,她又将他俩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两人的外貌,除了眼睛和耳朵颜色外不一样外,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她开始还以为这夜叉王是故意冒充主上的,没想到竟然就是长这样。 “我现在反悔了!”主上声色俱厉。 “阿爸,这是为什么啊!降巫大人不是说,她……”夜叉王一脸委屈,话还没道完,就听见主上喝了声“住口”。 众人收声,一齐望向主上,半晌后,只见他指着项右右道了句:“我要娶她!” 什么情况?主上……他,他要娶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项右右突然急火攻心,瞬间一口老血“噗”一下,喷到那父子俩的身上,眼睛一闭,“咚”一声摔倒在地。 主上见状,急迫地抱起她,一边喝令夜叉王退出屋子,一边对着外面大声叫唤道:“阿嬷,快来!” 几个时辰过去了,项右右终于眨巴着大眼醒了过来。这会,她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又见老妪在床边守着自己,她更是透不过气来了。突然,她感到胸腔内有股气流反冲至咽喉,忙对着地面一阵干呕。 老妪寻着声音,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又发觉她整个背部都在颤抖,忙道:“小娘子无需害怕,主上会护着您的。” 听她这般说道,项右右缓缓坐直身子,道:“婆婆,我只想回到岸上去,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她说罢,忙跳下床,噗通一下跪在了老妪身前,磕了个响头。眼下她只想要离开这泱泱海底,去寻找她的柏舟。 老妪将她扶起,坐到床边,道:“请小娘子宽心,这一切皆在主上的计划之中。” “可……我,我不能嫁给他,我已经有爱人了,他还在等我回去!”项右右心中一阵酸楚,抹了把眼泪。 老妪刚想说什么,屋那头就传来主上的声音。“阿嬷……我来照顾先生!” 老妪听罢,点了点头,退出了屋子。项右右望着向床边缓缓靠近的主上,忙抓起薄毯裹紧全身,抱着膝盖缩到一端的床角去了。 主上向她恭敬地行过一礼,客客气气地说道:“在去岸上之前,还要委屈先生与我办场假婚礼了。” “假婚礼?你的意思是……”她似乎有所领悟。 “为了你,也为了族人。”主上道。 她还有些不太明白,忙又道:“此话何意?” “不明白也不要紧,总之大婚之后,我定会带您回岸上。”主上又道。 “真的回得去?”一想到那夜叉王和降巫大人,她就有些害怕。 主上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那渗出的蓝色血液,在项右右额头上轻轻抹了一下,道:“我以元娘的名义起誓。” 见他所行之事像是个什么仪式,又拿自己的爱人发誓,她觉得姑且再信他一次,便道:“婚礼结束立刻就走?” “在族人面前行完礼,马上走!”主上郑重其事的回道。 “要又被他俩使绊子,怎么办!”她又道。 “我以我全族的性命担保,绝对不会。”主上道。 “之后各走各路,再无瓜葛!” “您永远是我的先生……” 两日后,项右右坐在妆镜前,老妪替她梳妆打扮,这会儿她头上已经挂满了珍珠贝母制成的首饰,额心点缀了一片七彩闪片儿,眼底下又粘了几颗细小的珍珠瓣,一席白衣,颇有影视剧中的龙母范儿。 她见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心中一时感慨无限:真想不到啊,短短一个月时间内,竟然成两次亲。老天爷还真是给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到了炎州非要我“入乡随俗”才高兴么…… 老妪这会已经替她整理完头发,忽然开口道:“小娘子的模样比元娘还美啊!” 她听着这话,心中质疑,婆婆眼睛明明看不见,可她为何要这么说呢?不怕主上听了生气么?忙道:“我怎么能和元娘相提并论?” “小娘子既是主上的先生,也就是我的贵人。”老妪又道。 项右右望着房中,先前那些充满童趣的小物,都已被收起。眼下的房间内,被婚礼所用的的吉庆之物装点一新。她突然觉得不太妥当,忙问向老妪道:“主上为何不替我换间房呢?” “这房间原本就是主上替元娘准备的,只不过她从来没住过,后来便让阿伊娜住下了。”老妪回道。 突然,项右右想起那个“黑龙混蛋”来。虽然黑夜叉的人型模样与主上相似,但他性子急燥、又蠢又好色,说他俩是父子还真让人怀疑。 “阿嬷,夜叉王真是主上的亲儿子?” “是啊,不过他是主上与龙族的贵女所生。”老妪说罢,替她穿上最外层的一件半透明绣花丝袍。 项右右张着手臂,颇有感触地道了句“原来如此啊!” “小娘子千万不要怀疑主上对元娘的感情。他另娶他人,只是为了给族人一个交待。”老妪道。 第181章 海底婚礼 项右右听罢,心下思量着:看来主上与我假成婚,也是为了交待,所以他才会说“即是为我,也是为族人”这话。 “苦了主上了。”她礼貌地道了句。 “哎……受苦的何止是主上,还有那龙族贵女!”老妪叹了口气,接着道:“一片痴心,错付了。她到死也就见过主上一面,还是在他们大婚那日。” “主上这么讨厌她?”项右右惊讶地问道。 “不是讨厌,是顾不上她。大婚那日洞房后,主上头疾就发作了,便只能呆在这里陪着阿伊娜。”老妪道。 “难道没有找人替他瞧病么?”项右右禁不住问道。 “降巫大人医术高明,连他都束手无策,别的人就更没办法了。”老妪回道。 “那龙女后来怎样了?”她继续问道。 “龙女整日郁郁寡欢,生下夜叉王之后,没几年便过世了。”老妪道。 项右右听罢,“咳”了一声,只感叹“造化弄人”,半晌又追问道:“那夜叉王呢?” “一直由降巫大人负责照顾,将他养大成人。”老妪道。 “所以他才总是和降巫大人形影不离的么!” 项右右突然有点同情那黑龙头子来,从小没了娘不说,父亲又有头疾。被叔伯带大的,想必是疏于管教,所以脑子才会不太好使、蛮横无理的。 可那降巫大人看起来很精明的啊,怎会任由末来的小鲛龙王“野蛮生长”呢?她一时想不通,总觉得不太合逻辑,索性懒得去管。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与主上演完戏,马上回岸上去寻柏舟。这里的孰是孰非事,都与自己没关系。她如是想着,又听老妪道:“主上定是瞧出那蠢小子不是真心待您,才用此法助您脱身的。” “等我去了陆上,请主上吃个饭,多谢他帮忙。”她随口道了句。 老妪听罢,突然笑出声来。 见她这般反应,项右右好奇,心想:请人吃饭报达恩惠,有问题么?在我们现代,经常这样啊!“婆婆,有什么不妥么?”他问道。 “小娘子若真心想报达我们主上,还请在陆地上时,您能在他一丈之内莫要远离。”老妪回道。 她一听又懵逼了,忙道:“啥意思啊!这一丈之类即为夫,你们不会是又想反悔了!” “小娘子您误会了。只有在您一丈之内,主上才不会被陆地上的炙热灼伤。”老妪忙解释道。 她听罢,抽了抽嘴角。这才想起先前听柏舟说过,鲛龙若没有遮挡,是无法在陆地上呆太久的。 “那为何在我一丈之内就可以?”她有些不解。 “因为娘子身上的水灵!”老妪道。 “水灵!莫不是……” 水弦!她突然恍悟,想起先前鲛仙与鲛龙那一战,大巫和夜叉王动机明显,就是为了抢夺那装水弦的琉璃瓶。如今,水弦已进到了自己体内,她便又成了夜叉王与主上争抢的香饽饽。 “只有在水灵一丈之内,主上才能以常人的模样在陆上活动,并不再惧怕烈日。”老妪又道。 她听罢,道:“婆婆您放心,主上一送我上岸,我就立马让他回海底,不会让他被太阳晒到的。” “那就有劳小娘子了!”老妪行礼。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老妪领着项右右出了海螺屋,又从那林子处出了花园。 林子外面是一片空地,到处都弥漫着海水。 项右右这么多日,还是第一次出来花园外面。这会,她瞧见自己胸前的一串珍珠项链,“簌”一下闪出一道光。 瞬间,她的身子被罩在了一只透明的大泡泡里,四周围的海水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这泡泡,定是主上施的术法!”她想起方才嬷嬷替她戴起这串项链时,说是这是主上精心替她准备的。 空地中,除了一群等候的虾兵蟹将之外,还停着一辆镂空的七色彩车。她觉得很是好奇,走进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车的骨架子,原来是一整条大鱼的骨头。 车身的鱼骨,都用彩色的贝壳、五星、珊瑚镶嵌着;车头的部分也被鲜花杂了个严实,完全没了死鱼骨头那副呲牙咧嘴的狰狞样儿。鱼头顶凸起的部位,还埋进了颗巨大的闪着黄色光亮儿的夜明珠。 她又瞧见那拉车的动物,是四匹身形像马儿一样的海兽。可是,这些“马儿”长着鱼嘴,尾巴还有些像牛,身下的“马腿”是像海带一样飘在身体两侧的。 这东西,好像是“海马”啊!她记得以前在一本叫《海错图》的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海底生物。她刚想伸出手去摸摸它的手感,看是不是和书上说得一样——皮肤光滑,就被老妪一把握住了手腕。 老妪牵着项右右,从大鱼的口中,将她送到车内。自己又出了车头,坐在了车外面的横板上。 “看来这里面也被主上施过术法了呀。” 项右右见着自己进到车内后,身上的泡泡就没了,整个鱼骨内滴水不沾。不知怎地,她竟然有一丝感动。 老妪道了声“起”,一部分虾兵蟹将便行在了前头。四匹“海马”身下的“海带”哗啦哗啦抖动了起来,渐渐地整辆鱼骨车便被拉动着缓缓向前行驶。 项右右坐在车里,透过那些个鱼骨缝隙,看见车外飘过一群又一群、颜色形状各异的小鱼儿,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坐高台处。 此处,便是她与主上进行婚礼的地方,是在浾溟寨正中位置处的一座圆顶高亭内。 亭子四周围都亮着白晃晃的灯柱,将内部照得雪亮。亭外台下已经聚集了众多的观礼族人,显得黑压压的一大片,将方园几里围了个结实。 项右右瞧见前来之人,大多数都是与夜叉王一样龙头人身的年轻“鲛龙”。另外还有几位,是杵着拐杖、头上长着像鲶鱼须一样的人头人身的老者,立在众人的最前端。 她也不知道这几人是些什么身份,只见着那些“龙头人”对他们是格外的尊重。 第182章 易容 这三位,应该都是族里的“长老”。项右右如是想着,突然瞧见那夜叉王站在他们身旁,冲自己抛来个诡异的笑脸。她心中好一阵发毛,忙将目光看向别处。 这黑龙头子搞什么鬼,今天怎么还留着这副人样,我看他还是黑龙头的样儿顺眼一点。她心中叨叨着,忽然感觉到手被人牵起了去。 主上这时拉着她,站在亭前的台子上,面向台下的众人说道了些作为“领导”应该发表的感言,接着又搭上项右右的肩膀,向众人介绍道:“这位高贵的女子,是天帝赐予我族的‘水灵圣女’,从今往后也是我族的族母。” 台下之人听罢,全都下跪,反复叩拜了起来,嘴中还不停地念道着:“族母庇佑,我族必盛;主母庇佑,我族必盛……” 项右右见着这个场面,比世界巡回演唱会还要声势浩大,突然有种化身邪教头目的感觉,顿时紧张了起来。 妈啊,有句话叫啥来着,捧得越高跌得越惨。他们这个样子,我一会还怎么走啊!想到这,她忙对主上说道:“这我可受不起,快叫他们起来!” 主上听罢,摆起个“平身”的姿势,台下众人方才起身。 “后辈行礼!” 司仪语毕后,只见那夜叉王“腾”地一下,从下方跃至台上。随后,他又在项右右与主上面前施出一道术法,“呼啦”一下变出一条像麻花一样的五色编织长绳来,足有项右右的手腕一般粗细。 夜叉王先行至主上身旁,将长绳的一头在主上的脖子上绕了一个圈儿,紧接着又拿着绳结的另一头,行到项右右身旁,缓缓绕了起来。 这家伙行礼就行礼,靠我这么近干嘛。项右右极不情愿地瞅了眼他那张与主上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有点反胃,刚要咳嗽,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微语道:“你会后悔的!” 她下意识地将头向后倾斜了许多。 此时,夜叉王已将绳子在她颈上绕好,又半跪在他们面前,抓起他二人的手,在他们手心中分别亲吻了一下后,便将他俩人的手心贴在一起。 要不是手上戴了层薄纱手套,项右右此时恐怕早就一拳砸过去了。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硌意得慌,忙使劲握了握主上的手,似乎想将那黑龙头的口水都抹到主上手里去。 她嘴中还偷偷“呸”了两下,心中一个劲地抱怨:真没想到,我当时就是随便骂他的一句话,却“一语成谶”。今天,我还真成他“娘”了。我这嘴也真是够“乌鸦”的,来到这里,怎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只听司仪又唤了声“礼成”。台下众人都跟着欢呼雀跃起来,还不停地向亭内抛来些软乎乎的发光的小球来,落得他们身上、地上全部都是。 项右右捏下身上的一只,握在手里细瞧,这半透明、qq的东西,竟是先前在海战中见过的那些“史莱姆”,只不过个头要小了不少。 她支起指头,搓了搓那圆滚滚的身子,“噗”一声轻响,这“史莱姆”突然崩裂开来,化成了好多七彩的泡泡球儿。 而其它的那些,也都仿佛听到指令,相继“嘭啪、嘭啪”地全都化了成彩泡,在海底弥漫开来,渐渐向海寨的上方飘去。 项右右望着,突然好像回到了儿时,妈妈带她去海边,和沙滩上的小朋友一道玩泡泡机的场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脸。 鬼使神差地,她仿佛听到主上的声音,冲着自己唤了声“元娘”。她忙又绷起张脸,望向主上问道:“我们几时动身?” “你先随阿嬷回房休息,未时在后花园的亭中等我。”主上在她耳旁小声回道。 一个时辰过后,主上如期而至。项右右搂着包袱,已在此处等了半个小时。此时她脸上盖了个丝巾,将她那一脸的秀色给遮挡个干净。 “你……这是?”主上惊讶道。 “我怕被人给认出来,不方便行动,便求婆婆给我易了容。”她回道。 “易了容,那为何还要戴面巾?”主上更不理解了。 “婆婆说,刚施了术法,不能被日光照着,否则会失效了,要过二个时辰才能揭下。”项右右道。 “当真如此?”主上瞅着她,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没……没错啊!”她回道。 婚礼结束后,项右右满怀着一肚子兴奋劲儿,随着老妪回到房中。瞧见桌上早已整理好的包袱,她脑中突发奇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乔装打扮一番。 一来,还不知道是谁把她缠在大石头上扔进海里,想害她的性命。如果真是那女将军的话,自己恐怕连“炎沁城”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要想混进“赤河堡”中,打探柏舟的下落了。 二来,她想着之前,玉姑姑嘱咐过他们,要小心提防着些。如今她独自一人在外游荡,万一被彤慧或者锦昱发现了,肯定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这张脸还是要藏起来啊!想到这,她便翻出些丝帕来,想学着柏舟,临时制一顶帽子。 “婆婆,您这有针线能借我么?”她问老妪。 “小娘子要针线做何用,老朽可以代劳。”老妪道。 “我想缝顶能遮脸的帽子。”她回道。 “您是怕被人认出来?” “是呢!” “若是这样,只是遮脸依旧不够万全。” 老妪说完,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仿佛是在探视着什么。 项右右突然有些紧张,忙将脖子向后缩了缩,问道:“您这是干……嘛?” 只听老妪缓缓说道:“老朽有一术法,可以易容,可帮小娘子隐藏真实容貌。” 老妪说完,施法变出一只带盖的水晶器皿。项右右瞧见,那里面有一滩像海藻泥颜色的糊状物体。 “这……东西能易容?”她好奇地问道。 见老妪点头,她忙又道:“是像敷面膜一样贴在脸上吗?” “小娘子不妨一试便知。”老妪说罢,打开盖子。 第183章 上岸 老妪从水晶碗中,将那物取出,放在手心,托举到她面前。那感觉,贼像项右右以前用过的海藻面膜。 “等……等等!”她突然担心这物会永远地改变容貌,忙急道:“这东西还能去掉么?” 老妪听罢,突然笑了一下,随手施法变出一大盆水来,道:“小娘子不放心,我试给您看。” 项右右见老妪将那深粽色的“面膜”贴在了脸上,又施法对着那膜,念叨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儿。只见这物一闪,便没了踪迹。再看老妪的脸,尽管她依旧双目紧闭,但这会脸上已皱纹全无,变成一位水嘟嘟的少女。 这可是个宝贝,要能整些回现代去卖,那些什么线雕、填充之类的医美项目,不都得靠边站啊,发大了哇!忘着这神奇的变脸术,她禁不住偷笑了起来。 “好神奇啊!”她感叹了一句。 “小娘子看好,老朽不诓您。”老妪说罢,便将自己那张少女脸埋进了那盆赤红色的水中。 半晌,只见那水渐渐变成了透明色,老妪这才将头抬起。项右右瞧着她的脸又复原了,忙问道:“这是什么水?” “赤水河的水。”老妪道。 “所以我要想恢复原貌,就将脸在赤水河里浸泡片刻,就好啦?”她接着问道。 “如您所说。”老妪拿起面巾,擦干脸上的水。 这样好啊,等找到柏舟后,也不怕变不回来了。她如是想着,安心坐了下来,让老妪替她换了另一张女子的面容。 不知怎地,她瞧着镜中的自己,觉得眼前这张脸有一丢丢眼熟,特别是那对眼睛。心中不解:婆婆的眼睛也瞧不见,她这“捏脸”的技术,是依照什么来对比的啊? 只听老妪说了声“时间到了”,项右右赶忙谢过。她抱起包袱刚要出屋子,又被老妪叫住。 老妪替她戴上了这遮阳的面巾,边送她到花园,边嘱咐她:这面巾最好在太阳落山后再取下。 眼下项右右在主上面前,见他这般反应,不由得问道:“你没见过这套神奇的‘捏脸术’么?” “以前有听阿麽提过,这是‘鲛鲨脂’炼制而成的易容术法,但却从未见她用过。”主上回道。 “这就难怪了。”她拍了拍主上的肩膀,接着道:“走!” 主上点了点头,道:“今日大吉,适合踏陆而行。” 项右右听他这话,觉得滑稽,心想:鲛龙出海也看黄历的么?又见着主上转身向林子外行去,她忙跟了过去。 出子林子,主上带着她向一处红珊瑚圈起的围栏行去。来到栏外,只听主上吹起了口哨,这围栏内腾空游出一匹大海兽,项右右定睛一瞧,正是上午拉车的那种“海马”,只不过这只个头更高大些,身上还置着套鞍辔。 要乘这个出海么?她正好奇时,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离了地面。这才发现主上已从她身后,将她托举起来,放到了马背上。随后,他自己也拉住缰绳迅速翻身而上,跨坐于她身后。 项右右突然小脸一红,忙问了句:“我……我们俩就骑一只,会不会累着它啊!” 主上听罢有些惊讶,半晌笑道:“再多两个我们,也不成问题。” 随后他又微微伏下身子,靠在项右右耳旁,柔声细语道:“先生,您抓稳了,要出发了。” “好!”项右右也伏下身子,紧紧握住鞍绳。 突然感到缰绳“呼啦”一下被拉紧来,只见这海马便载着他二人,晃晃悠悠地向着高处浮起。片刻后,这马忽然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一下快速冲了出去。 项右右禁不住这般风驰电掣的速度,忙闭紧双眼蜷起身子缩在主上的臂弯内。 待到四周稍做平稳,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二人乘在“海马”背上,四周围被一个闪着光亮的透明大泡泡,包裹着向海面行去。 见这光泡将他们与海水隔绝开来,她忍不住转过头去,望向海底。只见那海底也有一团巨大的光球,被一大圈彩色的礁石托起,那四周围还有七彩霞光萦绕着。 “好美啊!”项右右不由得感叹起来,不禁问道:“那个发光的大泡泡是‘浾溟寨’吗? “不错,正是先生先前住过的地方!”主上望着他,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温柔。 真没想到这“浾溟寨”远远望去,竟会是这般的梦幻仙境,一点也不像妖怪住的地方。再加上在这海底呆的这些时日,除了那“黑夜叉”外,其他人都待自己有如上宾。 她突然觉得,之前是不是先入为主,所以有太多的偏见。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文婶的半个族人,看来是要好好反醒一下了…… 也不知这海马在海下行了多久,项右右在炎冿镇一偏僻角落上岸时,已天色全黑。 “多谢主上送我回陆地。”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陆地上的空气,觉得好清爽,于是背好包袱,又拱手向只露出个头在海面的主上,行了一礼,心下想着老妪的话,忙又道:“主上早些回寨里,婆婆还在等您。” 谁知主上听罢,并未沉入海下,而是缓缓离了海面,也走上了陆地。 见他竟然上了岸,项右右忙道:“你不回去么?” 借着月光,她瞧见他整个人,那长耳朵渐渐缩了回去,一头白发也变成黑发,眼睛颜色好像也变了。半晌,一位面容姣好、体态与常人无异的男子,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送先生到安全的地方,再返回。”主上道。 “也……也好,那今晚我做东,带你尝尝这人间美味。”她笑着说道。 “那请先生带路!”主上说罢,侧过身子,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那你跟紧我,千万不要离我太远!”她想着老妪说过“要在主上一丈之内”,便寻着有灯光的街道方向走了去。 “没想到今晚,这家馆子这么多人啊!” 项右右领着主上,来到了上次与柏舟逛完镇子用膳的店铺。 第184章 夜泼会 在她记忆中,上次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在这店里用餐,当时并没有如此客满的情况啊! 而且,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还有些人竟然像是刚在海里游过泳一样,湿着头发、披着浴巾,进门还没坐下,便吆喝起小二要酒吃。 见到这场景,项右右觉得奇怪,直呼这炎津镇时时都有“惊喜”。那主上听罢,也不多做评价,只是微微笑了笑,道:“先生之前来过这里?” “嗯!”她点点头。 “是与尊夫君一道?” 项右右又点了点头。 “不知先生之后有何打算,要如何寻人?”主上继续问道。 “还没想好,不过要先去赤河堡找他们的将军。”她小声道。 主上听罢,便不再多问。 “时间已经到了,可以不用戴这个啦。”项右右叨了句,便将遮脸的面巾揭了下来,收进兜里。一抬头,就见主上正瞪大了双眼,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 “我……我脸上有东西?”她也望着他,心想:莫不是这张脸他认识? “没……没有,只是先生这副模样,学生有些不大习惯。”主上道。 “没事,多看看就习惯了,我一开始也不习惯。”她呵呵笑道。 主上点点头,不多会功夫,他们点的一大盘嫩椰烤乳猪,就端上桌来了。 项右右闻着那味,心上叨道:要不是怕主上脸黑,就还是点上回那道“赤海三鲜”了。想当初,她可是与柏舟分抢着,将面前的一大盆海鲜给吞了个干净。 这猪肉肯定没有那个好吃。想罢,她动手夹了一起筷子猪颈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竟发现特别的香,一点也不比上次的差,忙呼唤主上也赶紧动筷。 主上望着她,腼腆一笑,缓缓握起筷子。项右右见他动作迟缓,想他是不是客气,忙扯下一小只蹄髈,扔到他碗中,道:“别墨迹,凉了就不好吃了。” “多谢先生。”主上道了个谢,这才缓缓抓起那猪肘,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了起来。 见他秀秀气气的,像个大家闺秀,她突然觉得特别扭。忙举起自己手中的蹄髈,在主上面前撕咬了一大块肉,又喝了一大口果子酒,嚷嚷道:“我说你啊,在这里就应该像我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才快意江湖嘛!” “先生所言极事。”主上说罢,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口嚼了起来。 “等等!” 项右右忽然叫停他,在一只小蝶子中撒了些辣椒粉、花椒面啥的,又放到他面前,道:“拿这肉沾着这粉吃,更香。” 说罢,她带头先示范了一下。半晌,她嘴中啧啧着眨巴了下眼,道了声“nice”,又伸出大拇指。 主上见了,突然开怀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项右右这是第一次见着他笑得这般自然,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遮掩的笑,忙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嘛!这样多好,别总板着张脸,笑一笑十年少。” “都听先生的。”主上回道。 “还有,在这里也别叫我先生,太做作。就叫我阿右。” 她这一路来,总是听主上毕恭毕敬地称自己先生。按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总觉得太过严肃,整得自己精神紧张,眼下正好让他改了去。 主上听罢,又笑了笑,接着道:“那先生往后便唤我海川!” “海川,海纳百川,这个名字好呀!”她听真心称赞道。 “这名字是元娘给我起的。”主上脸微微发红。 “尊夫人定是位才女。” “先生过讲了。” “海川,怎么又叫先生了!”项右右此时故意板起张脸埋怨道。 主上海川突然醍醐灌顶,点了点头道了句:“明白了,阿……阿右!” “这才对嘛!”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人用过晚膳,便出了馆子。项右右瞧见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家“忘忧客舍”,便拱手对他道:“海川,客栈就在前面,我们就此别过!”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噼里啪啦几声响,夜幕中突然炸开出许多五颜六色的烟花儿,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去。 这会,四周屋里的人们听到这动静,也都纷纷冲出街来看烟花。项右右瞧见他们个个面带笑容,穿着短衫、裸露着胳膊与大腿,有的手中还拎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器物。 半晌,只听有人大声嚷了句“夜泼会开始啦!”街上的人们便拔腿就跑,向着那放烟花的海边径直狂奔而去。 “这……是泼水节吗?”她瞧着人们身上的那些装备,禁不住问出声来。 “这是炎津镇的传统习俗。”海川答道。 项右右听罢,眼中一亮,忙道:“想不到来得早不如赶得巧,居然能碰上过节,我们也去瞧瞧啊!” “阿右,确定要去?”海川面色忽然有些难看。 “干嘛不去,顺便送你回海里。”她道完,立马迈开步子跟上那群人。 二人随着人流一道,来到了海边不远处那条繁华的街道。“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嘭隆嘭隆”的烟花声、夹杂着人们的欢叫嬉笑,在月色弥漫的炎津镇上铺开了去。 道路两旁的店铺依旧敞开着,门口随处摆放着盛水的大缸与舀水的器皿,有些铺面外的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些竹子制的小水枪。这些感觉像是商家给配好,特地摆在店外供人们取用的。街道上,人们你来我往地舀着波着、追着跑着、叫着笑着,热闹非凡。 这时,项右右瞧见有一男子,穿着件小坎肩、袒露着胸口,浑身湿漉漉地从她面前健步如飞,他肩膀上还扛着个女子,身上也湿哒哒的,正笑叉了气一般,捶着那男子的后背,嘴中嚷嚷着:“死鬼,放老娘下来……” 他们身后还跟了好几个身形各异的男了,气喘嘘嘘地追着。 我去,这些男的,不会都是那女人的老公!她一想到炎州那一妻多夫的婚姻制度,心里就渗得慌。忙祈祷道:老天保佑,希望柏舟平安无事! 第185章 规矩 忽地,项右右打了个寒颤,屁股上一阵冰凉,一大滩水从背后泼到了她身上。 项右右捂着臀部,猛地转过身,只见身后立了个屁大点的娃娃,手中怜着个空盆,冲自己做着鬼脸,跑开了去。 她见状,立马操起旁边的一个大水瓢,也不瞧,就这么凭感觉随手一挥。只听“噗啦”一声响,她知道这水铁定是泼到人身上了。 项右右心中暗爽:让你个小屁孩泼我。她咧开嘴“哇哈哈”地浪笑着,转过身去瞧自己的“战利品”。 妈啊!这一瞧不要紧,她差点没给跪了。 只见眼前,海川如落汤鸡般,紧皱眉头盯着自己,那两眼珠子恨不得都给瞪了出来。再看他身后,躲着刚才那个熊孩子,将空盆扣在头顶,探出大半个脑瓜子,冲她又做个鬼脸后,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给我回来!”她嚷嚷着,拔腿就追,忽然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她快速地转过头来,斜眼瞧着海川,耸了耸肩膀“嘿嘿”道:“我……去把他抓回来,给你道歉。” “一个孩童,阿右何必大费周章。”他用手播弄了下额上的湿发,优雅的劝阻。 项右右瞧着海川沉着冷静的模样,又想了想,道:“也对,一会你就回海里了,迟早都要湿的。” 海川听罢,又露出一丝笑容,她忽然觉得有些诡异,忙道:“走,我送你去海边。” 项右右刚行出一小步,头上又泼来一大啪啦的水,足足淋了有十秒钟。淋得她那是认不得娘、找不着北,两眼发黑、四足狂颤。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口中吐着水泡,站稳了往上看去。 只见不知从哪冒来一口大缸,停在自己头上,里面的水全泼了个干净。而海川,这会正施着法儿,将那大缸从她头顶卸下。 “你……” 项右右突然一脸委屈,也顾不得周围的吃瓜群众围观,指着海川的鼻子,嘴中叽叽歪歪嚷道:“我刚才又不是故意的,你用得着这么整我吗……人家‘大姨妈’来了啊!”说着说着,她弯下身子,将手按在小腹上,鬼哭狼嚎起来。 谁知四周围的人见着她那副尊容,个个又是竖起大拇指,又是鼓掌的。 项右右听着群众们的“欢呼声”,抬起头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们,心想:什么个情况,我都这样了,一个两个还幸灾乐祸,这些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忽然,只听有人高声称赞道:“小郎君真是厉害,看来这小娘子的大夫君,非你莫属了!” 项右右“簌”一下立起身子,环顾着那群人,大声嚷道:“大夫君,你们什么意思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海川用肩膀顶住了肚子,瞬间被他扛起一路狂奔,与方才她见到的那女子同一般姿态。 “放我下来!” 她边嚷边捶打海川的后背,两脚腾空乱踢着。 “马上到了!” 海川扛着她,飞快地穿过载欢载笑的街道,四周还时不时有水花、水柱儿泼落到他们的身上。 两人来到赤水河渡头边后,海川见此处人烟稀少,这才停下了脚步。在一座长篷内,将项右右放了下来;随后,又施法变出一条浴巾,将她湿乎乎的身子包了起来。 项右右裹着浴巾,自己擦拭了半晌,才又质问道:“你这是搞什么鬼!” “我怕你被其他人给挟持了!”海川道。 听他这么说,她突然笑了起来,道:“笑……笑话,谁敢啊!”心下琢磨着,我可是有神剑和仙法傍身的。 见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海川接着道:“阿右有所不知,今晚来这‘夜泼会’的人,都是默许了这里的规定的。” “规定?什么东西?”她不禁问道。 海川继续解释道:“这‘夜泼会’,实则是为撮合前来的男女,成就姻缘而举办的。” “啊,相亲大会啊!”她下巴又掉到地上了。 海川点点头,又道:“往女子身上泼水最多的男子,便有权成为女子的大夫君。” “大夫君?”她刚才也质疑过这个词来着。 “还有炎州那些一妻多夫的家庭,也会来这里,用这个法子。谁一次往娘子身上泼的水多,谁就为大。”海川接着道。 “哇哈哈哈!”项右右听罢,立马捧腹大笑了去。她扶着一旁的木墙,弯着腰道:“原来他们用这个方法定大小啊,太逗了!” 见她笑成这样,海川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接着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项右右见他的脸耷拉了下去,忙用手肘撞了撞他道:“我信你了,笑笑呗!” “也是我对不住阿右。见刚才那男娃娃泼了你,怕之后还有人会做同样的事,便没经你同意,擅自作主了。”海川一脸歉意道。 “严重了啊!水是他们泼的,我若不愿意,他们也拿我没辙啊!”她觉得他有些小提大作了。 “你若不愿意,便是坏了这里的规矩。街长可直接捆了你,交给主事人,就算是神仙也不例外。”海川又道。 我去,怎么会有这种规矩!她听着只觉得后怕,突然向他道:“还好你在,多谢啦啊!” “我答应过阿右,要将你安全送到炎沁城。”海川这会才稍缓了口气。 项右右不知怎地,心上好一阵感激,刚想说些什么,就瞧见那海面上缓缓漂来些亮光儿,一闪一闪的随波轻摆着向着渡头的方向飘来。 “你快看那边?”她指着那些亮点说道。 海川瞅了片刻说道:“应该是从赤水河飘来的水灯。” 一听是赤水河飘来的,项右右立马起身,向那海边走近了去,望着那海水倒映出的簇簇灯影,越来越多,不久就将整个海面照亮了去。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河灯呢?” 她正觉得奇怪时,又见着那些河灯身后,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个船影,她忙揉了揉眼睛。待那船又继续靠近了些,原来是一艘灯火通明的瑰丽画舫。 第186章 画舫 舫上雕龙刻凤、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赫然立于船头,美人靠、彩画、木雕、花窗应有尽有,鱼型的船尾高高翘起;那华贵感,一点不亚于传说中乾隆六下江南时坐的。 “哇噻,感情这成千上万的小河灯,就是为了给那大船照路。这得是多有钱的人,才舍得啊!”项右右不禁感叹起来。 “先生若喜欢,学生也可为您放。”海川这时突然念叨了一句。 一想到这河灯有超渡度亡灵,思念故人的含义,她忙抽了抽嘴角道:“不……不必了,咱看看就好。” 此时,海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知否也是被这艘华丽的大船给吸引来的。 项右右见状,忙将海川拉到一个僻静角落,道:“你快回去,明天中午我就能进城了。” “我明日看你进城再走。”海川回道。 “你出来这么久没回去,阿嬷她老人家会担心的。”她边道边推着主上向海里行去。 两人这会半截身子都泡在了海里,忽然听到渡口那边传来齐整的欢呼声。“热烈欢迎,大将军到访,欢迎镇国大将军!” 啥镇国大将军?难道是……项右右好不惊讶,顾不得眼前之事,立马拔腿向那渡口的人群奔了去。海川见状,也跟在她身后,挤进了人群里。 项右右跟着那群人,垫起脚尖、够直脑袋往那画舫上猛瞅。心下谋划着,如果一会出来的真是那女将军,就想法子找她问清柏舟的事情呢! 正思量如何行事时,她见着从那画坊里,行出来两皮肤黝黑的男子。 “真是……是他们!” 项右右见到了那七兄弟中老大、老二的身影,不觉心中一紧。她刚想将头埋下去,又瞧见身旁盯着船发呆的海川。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眼下已经易了容,只要不自我暴露,将军他们就认不出她来。想到这,她便安然自若地随着群众,装模作样高声欢呼起来。 不多会,就见着其余的几兄弟也陆续从船舱内行了出来,并分成两队列,那老七阿稚站在了其中一队的最尾端。 “太好了,阿稚也在!” 项右右心中突然燃闪过一个计策:阿稚他为人和善,也是赤河堡内与我最亲近的人,找他帮忙打听,肯定能问出些什么;不过,我这张脸……她突然犯起愁来:我跟他说我是“阿右”,他会相信吗? “将军……将军!” 些时,周围众多的男子,发出了更为激烈的尖叫声,震得项右右耳膜生疼。 这些人,犯得着比机场接机的粉丝还激动嘛!她揉着耳朵心中一个劲地埋怨道。 海川怎么也瞧得这么起劲啊?她发现他这会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船仓,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小声道:“你悠着点……” 她话还没说完,周遭那群“疯子”又尖叫了起来,这次她居然还听到了破音。 肯定是将军出来了,她忙转头望去,见着一位身着浅蓝渐变白色的长裙的女子,从仓内走了出来。 “她……今天怎么这般打扮?” 这人是女将军无错了,只是她身穿丝制长裙,头上插着些羽毛制的发钗,身上还挂着些寰配做装饰,服饰扮相较之前女装时要仙气不少。 她也是来这参加“夜泼会”的么,莫不是要让阿稚他们七兄弟,重新定位置、排大小?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海川去给阿稚帮忙啊! 听着周围疯狂的叫嚷声,她不断地脑补着将军被水波的画面,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那将军立在船上,并未急着下船,而是向船下的众人摆了摆手,那些人忽然停止了尖叫。 “咋地啊,下船前还要演讲么?”项右右瞧着那将军,似乎有话要说,忙拧巴拧巴地挤到人群前面,好听清楚她要说什么。 突然,她眼前一亮,发现将军身旁多了个人,蒙着面,穿着一席渐变粉白长袍,扎着粉色的腰带,与将军穿的那套一看就是一对儿。 可是,这人的身型……刹那间,她只觉得“夜泼会”上所有的水都浇到了自己的身上,险些晕倒过去。好在身旁海川及时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那人……好像是,是柏舟啊!项右右愕然:他怎么会跟将军在一起,还……还这般的亲密。此时,她又瞧见将军与柏舟十指紧扣,缓缓地走下了船板,那七兄弟全都跟在他们身后。 周围的那男子们又在尖叫了,项右右望着柏舟缓缓行到自己面。忽然,她全身僵硬,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就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一阵腥热的海风刮来,将柏舟脸上的面纱掀起了大半,她见到那面纱底下,正是她日思夜想、久违了的温润笑容。 他在笑、他居然在笑,还笑得那么开心,丝毫没有被人胁迫的感觉啊!难道……这就是他不来找我的原因。她一着急,便大声嚷道:“柏舟……柏舟!” 可那声音却被周围的欢呼声、喝彩声,完全淹没了去,也只有她自己听得见了。 忽然,柏舟停下身,回过头来向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四周围的人见了,“轰”一阵蜂拥上去,将她挤到了最外面。 “将军的大郎君,真的好英俊啊!” “我们的偶像啊!” “好羡慕他!” …… 此时,耳边传来无数崇拜与赞叹的声音,项右右越听越加发慌,刚开口嚷了个“浩……”字,就被人捂住了嘴。 微微转头,她见到海川对自己做了个“嘘”的手势。她这才稍加冷静,眼眶发了红,又望向人群。 柏舟与那女将军,在那七兄弟的护送下,上了渡头外的一辆马车。 突然,她胃中寒冰三尺、心口烈火烹油,忙弯下身子按住胸椎。“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喉管里呕了出来,她整个身子直往沙滩上栽去。 身旁的海川,迅速伸出双手,将她接住,又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果断地带着她回到了镇上。 第187章 寻亲联盟 “柏舟,不要……不要走啊!” 夜半时分,项右右尖叫着从床上惊醒,又做了先前那个关于柏舟化身桃花瓣的梦来。只是这次,他在变成花瓣前,对她说了句:“你走,我不爱你了!” 一想到刚才梦中,柏舟绝情地甩开自己的手,她就心如刀绞。此时,眼泪已止不住地从她那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了出来。 “阿右……” 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叫唤,她鬼使神差地叫了声“柏舟”。一抬头,却见海川端着一只碗立在自己床前。 她吸了吸鼻子,用衣袖快速抹了把眼泪,强颜欢笑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无碍的。”海川缓缓坐到床沿处,望着她道:“把这药喝了,会舒服些。” 项右右听罢,也不多问,用手接过那碗,一股脑儿将里面的汤药全部灌进了肚里。屋里安静了许久,才传来海川缓缓的问话声。 “昨天那位大郎君,是……先生要找的人?” 项右右机械地点了点头,依旧一言不发地坐着。半晌之后,她才抬起头环顾四周。见着这间屋子里的陈设,竟然有点眼熟。她忽然发觉此处,不正是那日与柏舟下榻的“无忧客舍”吗!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柏舟……”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眼泪又窣啰窣啰地流了下来。 “先生切末心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海川递来一块手帕,见她不接,便轻轻帮她在脸上擦拭了两下。又接着道:“等天明后,学生便去帮您打探消息。” “海川……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趁着这会天还没亮,你赶紧回海里!” 项右右知道他若离开她一丈之外,便会被炎州的炙气灼伤,她不希望连累到朋友。 海川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道:“我要留下来……帮你寻他;也为了我自己,寻到阿伊娜!” 项右右一听,瞪大双眼望着他,问:“你知道女儿的下落了?” “那个女将军……有几分像她!”海川眼中闪烁着光亮,满脸期许。 “女将军……”项右右口中念叨着,一时遮掩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吼了一声:“是她!夺我柏舟,推我下海的人,一定就是她!” “先生,您先冷静些!”海川抓持住她的双肩,半晌又道:“敢问,您与夫君的感情如何?”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双眼望着盥洗室外的屏风,意难平地回道。 “那此事必有内情。”海川道。 “有什么内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项右右眼中放光,忽然抓住他的手。 海川轻轻拍了拍她道:“学生不知,只是猜测。老师可否回忆一下,您与夫君分开之前,他可有异样?” “我与他分开之前,我在地牢,阿稚那时来探望我,说他正在替我求情……”她嗫嚅道。 要说柏舟这么快就变心了,她也不太相信,毕竟两人之间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当下还处在升温期。按现代人的情感规律,这热恋期怎么也要维持至少三个月。更何况柏舟与她曾经患难与共、生死相随;两人又有共同的奋斗目标,绝对不只是小情侣那么简单。 项右右低着头思来想去,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忽然,她望向手腕处的“七彩玲珑”,脑中一闪:难不成此事,与这水弦有关? 之前柏舟有跟她提过,可以用两人假装和离来换取“水弦”,之后他再去寻她。可这计,当场就被她给拒绝了啊! 莫非这是柏舟一石二鸟的计策,既救我出了地牢、又得到水弦?她一时震惊,这个理由还算说得通,可再细想下去,她又发觉有些地方说不通了。 柏舟之前说过用此法后,会送我到安全的地方,晚些再来寻我!可为何我会被捆在大石头上,扔到海底了呢?既然将军都将“水弦”给我了,干嘛还要置我于死地,是怕我破坏他们吗? 她望向海川道:“这件事,肯定是那个女将军捣的鬼!” 海川见她思量了半晌,又如此笃定,忽然拱手作揖道:“请先生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您一个公道。” “若她真是你女儿,你不会偏袒她吗?”她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若她真是我女儿,我便命他将夫君归还给您,并带她回‘浾溟寨’;若她不是……”海川话到此处,停了下来。 “不是如何?”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只见他突然面如寒冰、目光凌冽,冷冷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诛!” 项右右顿时觉得这屋里像开了零度的空调一般,瞬间寒冷下来,禁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时,海川施法变来一件皮毛斗篷,披在了她肩上,关切地说道:“先生方才淋了水,莫要着凉了。” “阿秋……” 项右右用手掩着鼻子,又打了个喷嚏,忙吸着鼻子道了声谢。 “阿右不必与我客气!”这时,海川突然靠近她脸前,望着她道。 见他举止腔调十分的怪异,她忙往后靠了靠,问道:“你……你真的决定不回去了?” “本主上从不打诳语。海川回道。 项右右听罢又道:“可阿嬷说了,你不能在陆地上呆太久。” “那是过去了,往后每一刻,只要有你在身旁,便无需惧怕这些炙热。”海川又道。 “好……好!” 她听了海川这话,抽动嘴角笑了笑,一时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此刻,两人为了各自的目的,结成了临时的“寻亲者联盟”。但在她的眼中,这位鲛龙主上,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海川见她一脸倦容,忙起身道了句“阿右继续休息,我在外屋守着”,说罢他便出了屋子。 项右右见着那门外的影子,在门前的地上坐了下来。她又瞅了眼自己与那门的距离,应该也就一丈左右,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或许,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她默念道。 第188章 信物 眼下,她不再去纠结海川的身份问题,而是努力地思考之后的行动方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照,项右右迷糊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忽然间觉得脖子酸疼,便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歪着头、咧开了嘴,靠在一人的肩头上。她晃了晃脑袋,这才瞧清楚那海川正背着她,与店里的掌柜交谈着。 她忙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轻唤了声“海川”,心中思量着:他居然想出这法子,将我随身背着,未免也太辛苦了! 海川见她醒了,忙曲膝将她缓缓放到地上。项右右站好后,又理了理衣服,只听那掌柜道:“小娘子真是好服气,有个这么体贴人的丈夫。” 她瞧着这掌柜还是之前那位,刚想解释说他们不是夫妻,却被海川抢先一步回道:“掌柜谬赞了,我与娘子向来如此。” 海川边说边对项右右点了点头,还将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就如同他俩海下成亲那次一样,如今又故技重施了。 海川拉起项右右,回了屋子。过了没多久,她正在洗漱时,又听见他唤道:“可以用早膳了。” 项右右应声,来到外屋,只见桌上摆放了椰浆、菜饼子,还有一小碟土豆丝,两人便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到半饱,她突然小声说道:“我昨晚想了二个方案,不知行不行得通,咱们合计合计?” 海川听罢,没有回答,突然问道:“阿右身上可有与柏郎君互赠的信物?” “信物……” 听他这么一问,项右右这才发现,怎么自己与柏舟之间,都没有互赠过什么定情之物呢?哪怕是一条丝帕,也都没有啊! 海川与元娘之间有那对红玉,若璃与锦昱以前也有互赠过东西。柏舟是条小蛇,没啥恋爱经验就算了,可我一个现代人,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呢,真该死啊!她一个劲地埋怨自己,用拳头猛扣了一下脑门。 海川见她一副抓狂的样子,忙又道:“阿右莫急,或者有什么是你二人都熟识的物件?” 听到这,她忙将包袱翻出来,在里面掏来掏去,半晌摸出一只酒葫芦来。 “只有这个吗?”海川似乎有所怀疑。 “还有这些。”她边说衣襟中掏出那枚“鲛人之梭”,又从衣袖内转出“七彩玲珑”。 海川见罢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是要拿信物给他看吗?”项右右问道。 “是要让他们看。”海川回道。 “为何是他们?”她突然有些不明白。 “眼下还不能近柏郎君的身,所以你身上的鲛绡坎肩、鲛人之梭、七彩鲛珠,都太过招摇,会曝露身份,让女将军起疑的。”他继续解释道。 她听罢,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这酒壶为何也不行?” “太普通了,没有特别之处,无法让人信服。”海川说道。 项右右听罢,又陷入了沉思,半晌突然眼珠一转,道:“等等,我还有一只金卵,是我俩的好友送的。” “金卵?可是翼州天空城的坐骑?”海川好奇地问道。 她边点着头,边去包里继续翻找,可包袱里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都寻过了,依旧找不着。 会不会在香囊里?想到这,她忙抽出贴身的“璃”字香囊,翻倒了半天,除了两枚压岁币外,便再无它物了。 “可能是在柏舟的身上。”她望着海川,一脸失落地说道:“本来还有枚夜明珠,应该都在他那了。” “这个……”海川指了指她手中的香囊道:“此物,他可熟悉?” 项右右望着那上面的“璃”字,破涕为笑道:“见过的,见过的!”心下思量着,这东西是若璃的,柏舟比自己见得更早呢! “阿右可否借此物予我一用?”海川问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柏舟,给你!”她说罢,将香囊递给他,心中又默念道:若璃啊,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一定会原样奉还的…… 午前,两人顶着烈日,来到了昨晚那码头处。 “这船,果然还在!” 项右右见到了昨晚的那艘大画舫,依旧停靠在岸边,颜色比夜里看起来更加的鲜亮。突然她胸口一阵烦闷,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海川见她这般,忙拉起她躲到水面的板桥下方。两人便在此的沙地上坐了下来。 “此处能遮阴,又临海,不会那么热了。”海川说罢,又掏出只水袋,递给她。 项右右喝着那水,甜微微、冰凉凉的,好像夏日里的山泉水一般,一时心绪安宁了不少。 “我们就在这等着么?”她望着他问道。 “我已经打探过了,将军他们今日午时过后,会乘船返回炎沁城。”海川回道。 “看来,他们昨晚真是来过节的!”项右右长叹了一声。 “先别丧气,兴许是有别的原因!”海川安慰道。 “还能有啥原因,她收了柏舟做大郎君,眼下带他来这‘渡蜜月’,人之常情啊!”她唏嘘不已。 海川听罢不说话,项右右将水袋还他,又掏出包袱里的酒葫芦,干闷了好几口。半晌后,她将脑袋靠在一旁的支撑柱上,出神地望着那呈现出巧克力颜色的海水。 突然,她想起小时候幼儿园里发点心的事来。有一回,她将自己最爱的巧克力蛋糕藏在抽屉里,准备午睡后再好好地享用。谁知,却被临桌的小朋友给偷偷吃了。她发现后,当场坐到地上嚎头大哭起来。 虽然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偷她蛋糕的臭小子,还又给她发了一块更大、巧克力更多的。可她心中依旧伤心,抽泣着吃完了那蛋糕,还一点也不觉得好吃。 之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好吃的、好用的,要立马吃掉用掉,不要留着。因为,指不定就会有意外发生。 看来这个原则不光适用于物品,也同样适用于人啊!早知道,我……我就不和柏舟约法三章了。 第189章 演戏 项右右如更在喉,忍不住又抽泣了起来。海川一言不发地陪坐在她身旁,半晌见她稍有好转,这才伸出手去,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忽然,海川的耳朵动了动,道了声:“他们来了!” 项右右听罢,快速抹了把脸,又立即探出脑袋,望向海滩那头。见着正是昨日那辆载着柏舟与将军的马车,由老大、老二两人牵着,沿着石板路向码头缓缓行来。车周转还跟着其余的几位兄弟。 海滩的道路两侧,不知何时又围满了百姓,齐声高呼。 “我们……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项右右突然面有尴尬地问海川。 “眼下,还有更好法子吗?”海川回望道。 “想……不出来!” 昨日,他二人在房中讨论策略时,项右右只觉得自己的法子取巧的成份太多,欠缺全方位的考量。反倒是海川的办法,自然稳当,没有刻意为之的感觉。 两人相视着点了点头,双双腾空而起,跃到沙滩上,兵戎相驳了起来。 此时,柏舟与女将军正在车中坐着,聊着二人师父——医仙的种种事迹,忽然听到海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半晌又听见拉车的老大说道:“禀将军,那边有人斗殴,挡住了码头的去路。” 女将军突然板起脸,严声厉色地质问道:“何人如此胆大,竟然在本将军面前大动干戈?” “看身型,好像是一男一女。”老大回道。 “所谓何事?”将军继续问道。 “尚不清楚,听围观的评述,好像是一对新婚夫妇。”老大道。 将军听罢,面露威严之色,道:“夫妻不睦,大动干戈,乃我族大忌!你们速将他二人拿下。” 七兄弟领了命令,转身刚要奔至他二人身旁,就见那打斗中的男子,连滚带爬地奔向他们这边而来。 这落败而逃的男子,正是装模作样、行计施策的海川。此刻,他不仅眼圈发紫,额上起包,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嘴中还不停地嚷嚷着:“请将军大人替我做主,替我做主啊……” 而他身后,紧追着位像河东狮一般凶猛的女子——项右右。 见两人靠近,几兄弟忙像只盾牌似的,挡在了将军的车马前面。只听那老大狂喝了一声:“住手!”项右右与海川便像被点穴似的,一块停在了他们面前。 此时,码头上那些等候过海的群众,有的喝着椰子汁、有的啃着烤饼,纷纷围上前来,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海川“噗通”一下跪倒在那几兄弟面前,哭丧着脸道:“几位大人,替小的主持公道啊!” 项右右在一旁故意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俯视着海川,心中却笑得不行:这家伙的演技,能拿“金鸡奖”最佳男主角了。 上午用膳那会,海川就跟她详说了这次的计划,就是在将军一行人面前眼一出好戏,好借此机会让柏舟见到那个“璃”字香囊。 “你们所为何事?”老大问道。 海川继续跪着,装出一脸委屈道:“我与我家娘子是……昨晚‘夜泼会’定的情,可她今天一早起来,就翻脸不认帐,要与我一刀两断!” “他胡说,明明是他朝三暮四在先!”项右右当机立断大叫了一声。别说,她这会演得还挺带感,心中直呼过瘾! “冤枉啊!”海川突然痛哭流涕起来。 那大哥看着他俩,一时头晕,忙转身向车内禀道:“将军,他二人各执一辞,我们无从判断。” “你们可有证据?”车内忽然传出女将军的声音。 “有的有的。”海川说罢,立即起身,掏出身上的一枚鱼型红玉,送了出去,嘴中道:“还请将军与大朗君过目,此物是我与娘子的定情信物,如今另一枚就在她身上。” 老二接过这玉,送到车里,半晌又听见车内人问道:“小娘子身上的玉呢?“ “哼!还给你……”项右右满不在乎地从腰间掏出另外一枚红玉,扔到海川手里。 老二见状便一把夺了去,也递进车内。 半晌后,听得将军又道:“小娘子可有证据?” 项右右听罢,指着海川,狠狠地说道:“当然有的。他怀里藏了个香囊,是他与别的女子的信物!” “搜身!” 将军一声令下,老二、老三就立马挟住海川的双肩,老大上前就在他胸襟内乱掏了一气。掏得那海川在那儿欲拒还迎,一个劲地“哎哟,哎呦”的瞎叫唤。 项右右见他这般模样,跟以前作风大相径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中叨逼叨:这也太做了,要不要这么浮夸啊! “嗖”一下,老大从海川怀中,掏出个绣着“璃”字的香囊,项右右见了忙一脸旗开得胜的模样大声嚷嚷道:“对,就是这个。我都瞧见了,他以为我不知道,偷偷地藏起来!” “呈上来。”车内又传来女将军的声音。 项右右听见了,忙又补了一句:“还请将军大人评评理,若您身旁的那位大郎君,也对您也朝三暮四、用情不专,您要做何打算?” 这时那老大听了她这翻议论,大喝一声:“大胆,我们将军与大郎君,岂是你妄加评论的。”说罢,他还举起了巴掌就要往项右右脸上掴去。 “住手!”车内突然传出柏舟的声音。 项右右心中一喜,便直勾勾地望着那车子。 只听车内的柏舟又道:“她说得对,我若犯了此等大错,定不敢奢求娘子的原谅,要杀要剐都可以!” 听到这话,项右右顿时傻了眼,原本以为柏舟认出了这香囊,才会出手相救,可没想到他竟然借着她的话,向将军表衷心。 海川见她如此,恐她情绪有变,忙又跪下道:“大人英明,我这香囊是我阿姐赠我的,那个‘璃’字,是我的小名。” 项右右回过神来,继续按事先安排好的“剧本”追问道:“既是你姐送的,大可光明正大,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 第190章 捆仙绳 “我……我是怕娘子你误会啊?”海川蹩头蹩脑的说道。 “空口无凭,拿证据来!”项右右又故意大吼了声,摆出一副要打斗的架势。 这时,围观的群众中,有人突然道:“这位郎君,是昨晚用大水缸泼了小娘子的那位啊!我当时还夸他来着,没想到竟会是这种人。” 纳尼,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项右右寻声望去,见那人确实有点眼熟,心中一喜:有了这位群演的神助攻,咱这套戏码就更真实了。 她如鱼得水,乘胜追击道:“就是、就是,大伙都来给我评评礼啊!” 见着周围的群众纷纷骚动起来,将军忽然从车内走了出来,对着项右右道:“你二人因‘夜泼’定情,依族规不可擅自更改。但恐另有内情,还有待查明真相……” 将军话音末落,就听车内传出柏舟的声音:“英娘,我需带他们回去详查。” 英娘!?项右右听见柏舟这般亲切地称呼那女将军,心上又是一阵绞痛。 “为何?”将军问道。 “这香囊蹊跷得很。”只听柏舟回道。 呀……看来柏舟对这个真的有反应啊,海川的办法果然管用。项右右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有何蹊跷?”将军继续问。 “此事应与我的故人有关。英娘放心,这事交予我来处理便好。”柏舟又道。 见他提到“故人”二字,又主动揽下这桩“案子”,项右右这下更加笃定柏舟这番决定是另有他意了。于是,她长嘘了口气对着车内之人拱了拱手,道:“那有劳大郎君替我做主了。” “如此也好。”将军说罢,又望向一直立在一旁,正望着项右右发呆的阿稚,继续说道:“八郎,你便辅佐大郎君,将此事处调查清楚。” 项右右听罢,心中又咯噔一下:将军是不放心柏舟,所以才找阿稚盯着他的么? 她望向阿稚,见他毕恭毕敬地行礼,口中道了声“知道了,将军”,又望向了她。 见这位少年的脸上,浮现出当日那份亲切、可爱的笑容,让项右右突然有种想立马告诉他,自己就是阿右的冲动。 将军这时挥了挥手,项右右与海川身上就各出现了一条绳子,将他二人牢牢捆住。 “将军,这是为何?” 眼下,她十分的不解,边叫唤边扭摆着身子,试图脱困。可这绳子应该是被施了法术,她越是挣扎就捆得越紧,不多会,她那两条天鹅颈般的手臂,也都被捆进了绳子里。 “两位见谅。在没确定香囊的来历与你们的身份之前,只得用这‘捆仙绳’将你二人捆绑住带回堡内。待整件事水落石出后,自会放了你们。”将军解释道。 项右右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想不到海川昨夜说的那些会捆人的事,都是真的。只是这“捆仙绳”啊,仙人也没法例外了。 她心中正感叹着,瞧见柏舟这时行出了马车,双手扶住将军,两人一晃就又回到了车内。 算了,为了柏舟,我忍了!上午海川就已给她打过预防针了,说见到他们之后的事情无法预料,有可能会变得更遭。她当时只想着,先见到柏舟再说,却没想到会这般没有尊严地被人绑了起来。 不过凡事都要向着好的方面想,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有机会,与柏舟单独相处,问明情况了。 二人被老大与老二两兄弟押着,上了一艘小船,跟在那华丽画舫之后,缓缓行到了炎沁城的赤河口。 她望着那赤红色的河水、茂密的绿椰林,还有城门外的那些热闹依旧的排挡,突然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感觉。 “咕噜、咕噜”,此时她腹中那些不争气的五脏老爷,不合时宜地又在闹情绪了。“叫个毛线,没看我正烦着啊!”她自顾自地骂了一句。 “小娘子是肚子饿了,我这有吃的,先吃点!”阿稚关切地说着,从一只小袋中掏出一片奶香奶香的椰子片。 项右右见了,忙咽了咽口水,回道:“不……不会,多谢你。”望着阿稚诚挚的笑容,她心中又一阵心酸:还是阿稚懂得怜香惜玉,柏舟那个大猪蹄子,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二人跟着马车进了城。果不其然,将军与她的郎君们依旧得到百姓们的热烈招待。还时不时地有些男子迎上前来,向柏舟献上鲜艳的花环与花蓝。 这……是什么礼仪吗?项右右想到去马尔代夫玩时,刚到度假目的地岛屿,岛上的工作人员也为她戴过花环来着。 不多会柏舟的脖子上与手上,就被鲜花给挂满了。那七兄弟见了,忙伸出手去,帮忙拎下来一些。 柏舟手中得了空,忽然一只手牵起将军,另一只手向众人挥摆,以示感谢。 项右右见了,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他们是在向柏舟祝福啊!柏舟这又是……默认了自己是将军的大郎君了么?他怎么能这样对若璃……不对,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眼下,她恨不得老天爷立马降下一场“赤河雨”,将她脸上的这副假皮囊给冲刷干净,让项右右的脸出面在柏舟面前。看柏舟见到自己,能说出些什么“背叛”她的理由来。 晨宇如此,锦昱如此,现在就连柏舟也都这样……这究竟是他们的原因,还是我项右右本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她眼中突然迸发出愤怒的“火苗”。 “冷静,否则前功尽弃!” 海川在她耳旁悄悄地道了一句,她这才眨了眨眼,转过头去不再看柏舟。 队伍继续朝前走着,忽然她听到有孩童的声音叫道:“快看,将军捆了两个仙。” 随即,原本只关注柏舟与将军的人们,立马将头扭转了四十五度,齐刷刷地看向她与海川。 项右右被他们看得好不自在,低下头心里叨咕: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人没见过“捆仙绳”啊!可转念一想,凡人百姓自是没见过这仙家法宝。 第191章 再回赤河堡 得了,我一个现代文艺工作者,还怕被你们看?今天我就当回“模特”,给你们好好展示一下我这曼妙的身姿。想罢,项右右昂首挺胸,一时将身体站成了个s型。 “这小娘子,犯了错,居然还这么傲慢,啥得性!” 忽然,耳边传来阵数落的声音,瞬间各种猜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暴发出来。 “肯定是觊觎咱大郎君的美貌啊……” “搞不好是南妖的奸细!” “应该是得罪了我们将军……” “指不定是偷了法宝。” 一路来,众人说三道四了、指指点点,创造出他们被绑原因的各种版本。 项右右听着,只觉得这些人脑洞咋这么大,心中忍不住叽歪道:想像力那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当编剧啊! 她越听越烦,瞧了瞧并排走着的海川!他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对这一路的“风景”左顾右盼着。 这位主上,可真是心大啊,就不怕那些人朝自己扔臭鸡蛋么?她思量着,索性念了一个决,将耳朵堵了去。 扶玉这“弊音诀”可真是好使,噪音大的时候念上一念,立马清静。比那些蓝牙降噪耳机还管用,最好的是耳朵还不会疼。 说起这术法,还是项右右与柏舟婚礼第三日,他们与丝绮、文源一同回到“澹烟境”,向扶玉回礼时,缠着扶玉学的。 当时,扶玉还一脸不高兴,说啥“你们几个小辈,整天就知道盯着我,怎么不去找你们苍王老爹啊!” 要说他们没求文叔教术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文叔用了一句:“我的那些术法你们学不了,学了也没地方用”,就逃之夭夭了。就连指点她那套“西门三千六百转”,也是文叔无意中见到了她与文源两人在花园中斗法切磋,才指点了她那么一丢丢的。 回想起那个时,项右右已经被文源整得是“四肢颠倒”,文叔实在看不过去便“出口相助”,教她反败为胜。因为这事,文源没少在背后数落他爹,说他老爹“偏心”、“重女轻男”、“从来不教他仙术”等等这类的酸话。 项右右与海川跟在队伍后方,终于来到了赤河堡。刚见到大堡院的高门,她便将那“弊音诀”给解开了去。 这一路像是走了一年那么漫长,眼下她恨不得柏舟立即就能“提审”自己,调查关于那香囊的来历。 “到了?” 耳边传来海川的问话,她机械地点了下头。进到堡内,她便又瞧见了那座矗立在正中位置的尖顶塔楼。 这时,柏舟忽然转身望向她与海川,惊得她小心脏加速跳动了起来:他要“审问”我们了吗? 只听柏舟道了句:“阿稚,你先带他二人下去安置。” 阿稚领了命,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立在项右右身旁的海川,抢先说道:“将军,能不能将我和她分开安置啊?” 项右右没想到海川会这么说,忙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将军听罢不答,半晌又反问道:“你不是不愿与她了断吗?此时为何又要分开?” 这海川是疯了,忘记自己是鲛龙主上啦?没有水灵的庇护,他不能在陆上久呆的啊!项右右听着将军的回答,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我……”只听海川吭吭巴巴道:“我不是想……与我娘子分开。但……我怕她揍我啊,我……我实在打不过她。” 他脸上的表情贼做作,五官都像是在扭秧歌一样,瞬间把在场的几位兄弟都给逗笑了。 项右右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中惊叹道:我去!这家伙“简直了”,比“憨豆先生”还牛,不去演喜剧亏大了。 眼前只有将军和大郎君依旧板着张脸,盯着海川上下打量了好半天后,将军才不为所动地道了句:“须眉之见,拙劣!” 几位朗君听罢,立马收起了笑容。 “带他二人下去。”将军冷冷地说道。 阿稚接过他俩身上的“捆仙绳”,行在他们前方,像拉囚犯似的,拉着他俩向院子北面行去。 三人行了约莫一刻钟左右,走过一坐石板小桥,在一间赤红色的屋子外面停下了脚步。 “二位先在此处暂歇息。”阿稚推开屋门,摆出个请近的姿势。 海川踏上台阶先一步进到屋内,项右右缓缓跟在后面,刚踏进房门,就听阿稚叫住了她。 “小娘子,那人若欺负你,你只管大叫。” 她望着阿稚,挤着眼儿笑道:“多谢大人,他不敢的。” “那就好。”阿稚说罢,欲关闭房门,却见项右右将手阻在门上,问道:“我何时能见大郎君?” 阿稚见她如此着急,愣了愣,这才笑道:“小娘子放心,大郎君与将军舟车劳顿,眼下需要稍作休整。一个时辰之后,他二人泡完汤池,大郎君自会来见你们。” 项右右一听,脑中“轰”一响,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瞅着这门被关好了去,她依旧傻傻的望着房门。 他……他们已经到一起泡澡的“境界”啦?那我……我算什么啊!她脑中瞬间浮现出影视剧中,一对恋人鸳鸯共浴、情到浓时、共赴巫山的画面。忍不住伸出拳头,狠狠地砸向了门板。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能行动自如了,原来身上的“捆仙绳”不知何时已被解开。 不行,我要当面找柏舟问清楚,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甩咯。跟不跟我一道复兴建木,要不要随我回去现代,怎么着也要给个说法!想到这,她当机立断,“嘭”一下推开了房门。 双脚刚伸出门槛,“噌”一声响,她面前立即刷出三层一丈来高的火焰墙。顿时,一股猛烈而炙热的气流迎面袭来,那热浪推着她直直向屋内摔去。还好海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住,没让她摔着。 好半晌,项右右才从海川的臂膀中清醒过来,忙站好身子,望着门外那层层烈火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192章 冷凝术 “应该是屋子外被下了‘炎咒’。”海川答道。 炎咒?项右右见着那些火光渐渐小了下去,一眨眼功夫,屋外又恢复了正常,忙问道:“这个是用来禁足的法术?” 海川点了点头,她忙同他道了声谢,转身行到靠墙角的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 这屋子左右也就十平米,一面墙上开了一小扇窗户,还没有人的肩膀宽。屋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就二张板凳,一张床榻,其他的家居摆设全无。 见这情景,项右右又嘀咕起来,这待遇还不如我们那的囚犯呢!瞧这窗子,估计是防止里面的人爬窗而逃。可外面不是有“炎咒”吗?何必多此一举,开大点还能通点风。还有那床榻,上面除了块木板,什么都没有,好歹也垫点稻草嘛。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犯人,连口水都不给,真是太不人性化了。 她起身将两张板凳移到窗边,对海川道:“里面太闷了,坐这边凉快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那“炎咒”烘出了后遗症,她刚坐到窗旁,就觉得口渴难耐。于是她掏出扶玉的酒葫芦,刚要打开大灌两口,就听海川道:“在此处喝,只会越饮越渴。” 她一听,忽然想起那时乘船过赤水河时,喝了两口酒,确实变得更渴了的事来。她忙将葫芦收好,称赞他道:“你懂得可真多啊!” 海川腼腆地笑了一下,忽然施出一法,将她连人带凳子一起般到了远离窗户的床榻旁。 “这……又是为何?”她眼下十分的不解。 “这里虽然没风,但也不会像在窗口那般,消耗身体里的水分。”海川道。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家里凉咸鱼,那都是要放在窗户旁边的啊,忙恍然大悟地道了句:“噢……我懂了!” 海川行到床榻边,忽然打起坐来,项右右见了,也跟着摆出个的姿势,心想着,心静自然凉。 半响,只听见啪嗒一声,她瞧见房梁上,滴下了一滴水。忽然,她觉得周围凉快了不少,像是开了空调一般。再一转头,发现海川正紧闭双眼、周身范出蓝色的微光。 他这是在干嘛、睡觉么?项右右一时觉得好奇,便走到海川跟前,半弯下上身盯着他好一阵瞧。瞧着瞧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阿秋!” 她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惊醒了眼前闭目养神的海川。 海川刚张开双眼,他身上的光就黯淡下去。 “你这是在……干嘛?”她转了转手指头问道。 海川不答,只是伸出手来,掌心向外轻推了一下。 项右右就瞧见四周围的空气中,出现了好多“曼丽素”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 “哇噻!这些是什么?好漂亮啊!”她忍不住感慨道。 “是水珠,可以吃的。”海川道。 一听是水,她忙用手指撵来一颗,放到嘴里。这珠子刚接触到她舌头的瞬间,就立马化作了一摊清水,顺着她喉咙管流入了体内。她又爪来几颗,一股脑儿都吞了下去。 “这水可真清甜啊,像山泉一样。大热天的,太给力了……” 海川听着赞叹声不绝于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都是托你的福,你喜欢就好。” “我的福?”项右右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你身上的水灵,我才能如此。”海川微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托我遂伊爹爹的福了。”她咧嘴大笑了起来。 “你……”海川突然欲言又止。 项右右盯着他,好奇地问道:“我,咋啦?” “没,没什么。”海川回道。 “噢……”她回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又问道:“对了,你方才为何要请求将军,要将我们分开安置,不会是真心怕我揍你?” 海川听罢,忽然将脸凑到她面前,一副挑衅的姿态道:“你觉得,你真打得过我?” “我……我……”项右右的身子不自觉地将向后倾了倾,尬笑道:“那……哪能啊!” 就刚才海川这套,将热空气变成甘泉的“冷凝术”,功法肯定就盖过她好几层楼啦。自己与他谁强谁弱,项右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我是故意说给将军听的。”海川道。 “有意的?”她有点茫然,忙又道:“那你不怕她真听了你的话,将我俩分开关押,那你不得被炙气烤……给烤死?”她本想说“烤成鱿鱼”,又觉得不妥,忙改了口。 海川听罢,浅笑了笑,道:“我问你,这炎州最严密的是什么?” “防……防守。”她答道。 “对了,所以他们将军最怕的是什么?”海川继续问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怕敌人混进城来搞破坏。” “将军素来警觉,所有我那么一说,必然会引起她的怀疑。”他回道。 她歪着脑袋又思考了半晌,突然道:“我明白了,你这叫反客为主,让她觉得你是别有用心,自然不会顺了你的心意。” 项右右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觉着跟在这位鲛龙主上的身边,可以学到不少实战经验。 “只不过,此法让你被困在这‘炎咒’里了。”海川抱歉地说道。 她想起上回因为自己与降巫说了两句话,就被将军扔进地牢的事,忙道:“不碍事,就算不用这法子,她也一定会将我们关起来的。” “她关过你?”海川有些惊讶。 “嗯,就像你说的,她多疑得很。”项右右回道。 “阿伊娜小时候很可爱。”海川若有所思地说道。 见他有些伤感,她忙拍了拍他,道:“咳,别多想。我们马上能见到柏舟,这些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海川望了她半晌,又道:“一会见到柏郎君,你打算如何问他?” 对于这个问题,她还没有仔细想过,要怎么引出“项右右”这个名字,是计划的第二步了。眼下也到了该考虑的时候了。 项右右想了想回道:“应该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抛弃你家娘子?” 第193章 柏舟来了 “也不是不能,不过目前尚末查清楚你落海的真相,贸贸然这么问会打草惊蛇的。”海川道。 “柏舟又不是蛇!”她有些不太高兴,忽然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忙又道:“难不成还是柏舟将我扔下海的?” “在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海川语重心长的说道。 项右右眼下突然觉着,这位主上心思甚是缜密,与之前自己在海底见到的那位头疯发作的主上完全不同。她瞅着他道:“你说得对,在人家的地盘,确实要小心着些!” 她又思量了片刻,突然有些歇菜,忙又道:“那你说我该怎么问呢?” “此事交于我,到时候你就在一旁边听着,看我眼色,见机行事。”海川道。 项右右见海川肯帮忙,便一个劲地点着头。二人相对笑了笑,各自回到原位打坐休息。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外传来动静。项右右忙从板凳上跳到地下,刚行到门边,就见着大门被推开了。阿稚这会,一手拿着一只绿椰果子,进到了屋里。 “大热天的,两位辛苦了,先饮些椰汁,我们大郎君一会就到。”阿稚边说边将一颗递给项右右,又捧着一颗向海川行去。 这会海川已经站到了地上。忽然他上手拉住阿稚的手道:“大人,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项右右捧起椰子喝了一口,一转身,这才发现海川的额头上,不知何时鼓起了只青包来。 我去这就伙可真是个戏精!整天诋毁我的名声。 阿稚见了,竟然伸出手来,在他那淤青的鼓包上轻轻抚了抚,道:“咱是郞君,自然是要给娘子当沙包的。夫妻间这样,打打闹闹多好呀!” 项右右一听,呆住了。本以为阿稚会向着海川,没想到他竟这么帮“弱质女流”说话,他这觉悟也太高了! “大人的娘子也经常这样么?”海川假腥腥地问道。 “不……不会。”阿稚道。 “果然,还是您家娘子对您好,我要知道她是这样,我昨夜就不抢她了。”海川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你……够了啊!”项右右听罢,在一旁哼唧了一句。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娘子永远拒我千里之外,永远不会正眼看我。”阿稚语气平缓地回道。 “大人的娘子不会是将军?”海川突然一脸诧异。 项右右见了,心想:海川又搞什么鬼,阿稚是将军的小夫君,这事我早已经告诉过他了啊,他这么问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让郎君见笑了,不过很快就不是了!”阿稚目光闪烁地回道。 “啥意思啊?” 项右右忍不住叫出声来,盯着阿稚瞧得厉害。见他回望自己,她忙又解释道:“我听说这炎州城的男子,都想嫁给你们将军,怎么你却要和她和离吗?” “你这婆娘,这可是大人的家事,咱外人问什么问!”这时海川突然开口教训她了句。 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她心中一紧,忙道:“大人莫怪,当我没问。我继续喝椰子。” “无碍,此事过不了多久便要昭告天下了,到时候整个炎州都会知道的。让你们先晓得了也无大碍。”阿稚又道。 妈啊,和离还要昭告天下,看来是大事件呀!项右右想问又不敢问,一口气将那椰壳里的椰汁给喝了个干净。 “我们将军不久后就要回炎都见圣仙,取得与我七兄弟和离的昭书后,便会正式迎娶大郎君。”阿稚冷静地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项右右好不惊讶,她还以为柏舟最多是要与那七兄弟共侍一妻的。 “将军是爱极了大郎君,这才要与我们划清界线的。”阿稚又道。 “那你们大郎君爱将军吗?”她禁不住问道。 海川此时突然咳嗽了一下,项右右刚要转移话题,就见着屋门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呀,柏舟来了。她望着柏舟缓缓走进屋内,又对自己投来一个温润的笑容。“噗通、噗通”,她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起来。 项右右正欲开口问候,只听柏舟道:“将军诚心待我,我怎能不投桃报李?” 她心中咯噔一下,身子就要往后倒了去。 海川不知何时闪至她身后,一把将她扶稳。二人四目对视了片刻,海川拱手对柏舟道:“大郎君莫怪,娘子她太久没进食了,有些头晕。” 柏舟听罢,点了点头道:“阿稚,你先带这位娘子去用膳,此处交与我便好。” 项右右愕然,望着他二人,心想:他们这是要故意支开我吗?可海川他不能离开我太久的,他会脱水的。 她望向海川摇了摇头,可他却冲她点着头。那眼神既坚定又诚恳,仿佛在说: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可是……”她刚出声想阻止,只听海川道:“快去快回。” 阿稚领了命,道了句“小娘子,得罪了。”便对着项右右施了一法,只见那“捆仙绳”又将她牢牢地捆住。阿稚抓起绳子一头,将她带出了屋子。 她突然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忙安慰自己道:眼下也只能相信海川了。 阿稚这会忽然放慢脚步,与她并排边走边问道:“小娘子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我其实不怎么饿。”她刚说完,就听见肚子发出阵“咕噜咕噜”她的叫唤声,忙小脸一红道:“我不挑,随便吃啥都成。” “噗嗤”一声,阿稚不加掩饰地笑出声来。只听他道:“小娘子很像我一位朋友呢。” 呀,他说的不会是我?她突然觉得海川是不是故意支开她,给她向阿稚套取线索的机会。她心上揣测着,只觉得这个主上为了她的事,也太拼了,忙问道:“大人说的是谁呢?” “一位很有趣的姐姐。”阿稚说罢望向天空。 “她在哪?”她急切地问道。 见阿稚依旧望向天空,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她心急如焚,有种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项右右的冲动。 第194章 用膳回来 可一想到海川说的那些,项右右又觉得不安,到嗓子眼的“秘密”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她……是你们将军吗?”她思量了片刻,觉得这么问是最稳妥的。 “当然不是!”阿稚突然有些激动。 这时,道路前头有几名堡内的待卫,向着他二人的方向行来,阿稚忙停下脚步。这些侍卫行到他们身旁,很恭敬地对着阿稚行了个礼,又继续向前行去。 阿稚望着他们的背影,道:“将军,从来只当我们是下属。” “这样啊……”她发觉他有些失落,忙旁敲侧击道:“那……那个有趣姐姐呢?” “她……同我聊天、同我一道去北山摘绿椰,她拿我当朋友。”阿稚回道。 项右右想着之前某个下午,与阿稚在院子北面的山坡下干过的那些事情。 看来他说的是我没错了。她心中一喜,忙又接着道:“那你们跟着将军,会不会觉得委屈。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姐姐?” 阿稚听罢,笑着道:“也不会呢,吃穿俸禄,样样不少。只是,她……”阿稚突然有些脸红,那模样甚是可爱。 “她从未与我们其中一人单独相处过。” 这么说来,这七兄弟只是将军名义上的夫君。听他这么说,她突然觉得这对他们很不公平,忙又问道:“那将军为何要娶你们?” 见阿稚脸色突然暗沉下来,项右右觉得自己又说错话,忙又道:“不好意思啊,是我唐突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阿稚缓缓道出了其中原委。 原来,这七兄弟的爹娘们,以前都是那女将军的副将。一百年前,在一次与鲛龙的战役中,不幸舍了性命。圣仙体恤他们兄弟,便允许他们继承了父母的“爵位”,又一并将他们赐婚给了将军。除了命他们继续辅佐将军、守护炎州外,还希望几兄弟能助将军诞下些女娃娃。只可惜…… 项右右听到阿稚一直在提一位被称作“圣仙”的人,心想:这位听起来很厉害的人物,应该是这炎州陆地上的老大了,说不定她以前也是位鲛女。想到这,她接着道:“你们之前的婚事都是她赐,那她会允许你们一下子全都和离了吗?” “肯定会的。只要是将军的请求,圣仙都会答应的。”阿稚回道。 也对,将军是炎州海防的重将,掌权的自是格外器重。眼下,也不知道海川与柏舟聊得怎么样了,阿稚这边还啥都没问到。不行,我得加快速度了。想罢,她忙又问了一遍:“那个有趣姐姐,你之后会去找她吗?” “她……”阿稚又望向天空道:“我想去,可我一时去不了!” “为什么?”项右右继续问道。 “因为,她去天上了。”阿稚面露伤感,回道。 项右右一听这话,立马感觉自己被扔到海里这件事,阿稚一定知晓内情。只是要怎么才能套出他的话,她还是一筹莫展。 我得快点回去,海川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赶紧将这些消息告诉他,再做打算。想到这,她道:“我们快些吃!” 这顿饭,恐怕是项右右一生中,吃得最快的一次。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将餐盘里的一只鸡腿,一个鸡蛋、两根小酸黄瓜、一块油豆腐给吃了个干净。又立马让人打包了一份同样的,带回去给海川吃。 两人快步行到屋子前,还没踏进房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嘶吼。 这是柏舟的声音,他怎么了!项右右健步如飞,“唆”一下穿进屋里。只见柏舟抱着头,正要往墙上撞去。那海川从他背后,用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腰,阻止他这一疯狂举动。 “柏郎君又发病了,你们看好他,我去叫将军!”阿稚突然大叫一声,立马转身离去。 项右右“嘭”地一下,将打包的盒饭扔到一边,一个闪现挡在了柏舟面前。 只见此时,柏舟面色苍白、瞳孔紧缩、额头渗汗、青筋暴起,嘴唇一张一合着,全身还不停地颤抖。 “右……,阿右……” 听着他唤着自己的名字,项右右捧起他的脸,道了声:“我……在!”之后,她望向海川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这样?“ “应该是头疾犯了!”海川道。 “头疾?可他之前并没有这毛病啊!”项右右急切地回道。 “我也不知,刚才我一提‘阿右’二字,他瞬间就这样了!” 听着海川的话,她心急如焚,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这症状,有点像……” 她又盯向海川刚要开口,突然柏舟就像头蛮牛似的,用力一顶、直向前冲去。海川一时没能拉住他,项右右脚下也没站稳,便被柏舟用头顶着肚子,撞到了墙上。 瞬间,她的腹部与背部同时传来一阵疼痛。海川又猛地扑将了上来,使力将柏舟从她身前拉开。 项右右见状,忙捂着肚子挪到了他们身旁,正犹豫要不要将柏舟打晕之时,就听见海川大叫一声,“试试弹奏你教我的曲子!” 一道蓝光从她眼前划过,榻上便出现了一床琴。 项右右深吸一口气,跨到榻上,瞅着那床琴道:“‘普庵咒’吗?” 海川见她似乎还有所犹豫,急切地喊了一声:“快弹!” “好!”她立马盘腿坐下,起手就抚了去。 一开始项右右还有些怀疑:我们的那佛曲能治住柏舟的头疾?谁知弹着弹着,她竟惊奇地发现,柏舟的身子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海川似乎也不再那么费力了。 好像……还真的有点用啊!她边弹奏,边时不时地去瞧柏舟,见他渐渐驱于平静,便又更卖力地弹了去。终于到了曲子的最后一段,她瞧见柏舟已不再乱动,而是静静地躺在海川身旁。 终了的音符响过后,她将琴从膝盖上撤下,正欲起身奔去看柏舟情况如何时,只见屋门外前后脚踏进来了三个人,正是阿稚领着将军和他大哥一同前来了。 第195章 柏舟的头疾 此时,十来平方的屋子,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这让项右右忽然觉得十分压抑。她便“按兵不动”,将那琴又放回到膝盖上。 将军进屋后直冲到柏舟身旁,二话不说先命大哥扶住柏舟的上半身,而她自己则对着昏迷的柏舟施展一术法。 看着将军与大哥娴熟的动作流程,项右右心下思量:她应该是在施法救他!看这架势,柏舟恐怕不是第一次发病了。可他怎么会患上这头疾的,而且这病发的症状与那时的海川有点像啊! “英……娘……” 忽然,项右右听到了柏舟微弱的声音,这才下了床榻,行到他们身旁。她望向此时已睁开双眼的柏舟,心疼不已 “我是又发病了吗?”柏舟靠在大哥身上,望着将军轻声问道。 将军抚了抚柏舟的脸,又握住他的双手,道:“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去休息……” 些时,项右右的眼泪已在眼眶中不停打着转儿。方才她明明听到了他喊了“阿右”,可眼下为什么他眼里只有“英娘”?她跟本想不明白,彼此曾经许诺过“谁也不能扔下谁”,可怎么还不到半个月,就已经付之一炬了。 海川见她一脸悲伤,索性将她拉到身后。项右右实在忍不住,便靠在他背上,低下头去,偷偷地用衣袖来回抹了抹泪珠儿。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陷,否则前功尽弃!她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可不怎么地,她的眼睛就是不争气,鼻子又时不是地助攻一把,那泪水比则才更猛烈了。 半晌,听到屋子的门“轰”一声给关上了。见屋里只剩下她与海川,项右右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弓着背缓缓走到门边。她推了推那门,发现这次门不知怎么的被人锁上了。 无耐她只得转身,忽然瞧见了方才被她一时心急,扔到地上的盒饭。 她拾起那盒饭,用手将外面的木盒子抹了抹,捧到海川面前道:“对不起啊,我给你打包了盒饭,只不过刚才一不小心……” 她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啪嗒、啪嗒”滴在了木盒上,瞬间沁湿成片片花瓣状。 海川接过盒子,忽然将她拥进了双臂中,用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别难过,我们还有机会。” 她突然反应过来,忙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道:“真的么?” “相信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海川这么说,一定是有根据的。项右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即便柏舟与我没了恋爱关系,那至少还有若璃的恩情在,他不会这么决绝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怎么会患了头疾? 还有阿稚说我“去天上了”,明摆着就是说我已经“驾鹤西去”。眼下搜集到的信息一是我“挂了”,二是柏舟得了头疾。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嗝屁”,柏舟他一时受不了才患上了头疾的?就像他…… 她望了眼海川,见他已打开木盒,捏起一只鸡腿小心翼翼的吃着,她忽然没有那么难过了。 如果柏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投入女将军的怀抱,我还算勉强能够接受。她这般思量着,心中一下舒服了许多。 海川啃完了鸡腿,又舔了舔手指道:“想不到这里的食物,这么难吃。” 项右右望着他手中空空如也的饭盒,道:“难吃你还都给吃完了!” “这是你亲自帮我包来的,我若不吃,岂不是枉费了你一番好意。”海川道。 “好!你高兴就成。”她忽然觉着这位主上还挺“臭屁”的,裂开嘴角笑了笑。 “你这张脸,还是笑起来好看。”海川说着,忽然伸出手在她腮帮子上轻轻捏了一下。 这一举动,吓得项右右敢忙转身走到窗旁,望向穿外。此时天色已有一丢丢黯淡了。 “看来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她转过身子,见海川正盯着自己瞧,忽然紧张起来。 他刚才……又抱我、又捏我脸的,他……他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好可怕,我要跟他说清楚才好。 “海川,你还当我是你先生不?”她问道。 “我说过,您永远是我的先生。”海川回道。 “那就好……”听着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呼了口气,用老师的口吻道:“那你告诉我,下午柏舟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海川听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你真名是不是叫‘若璃’?” “你……你怎么知道?是他跟你说的?”她问道。 “嗯。”海川点点头,接着道:“那他知道你‘项右右’这个名字吗?” “这不是废话嘛!”她觉得他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弱智,忙又道:“你是不是傻,难道我会告诉你一个假名,让你来试他?”她回道。 海川用手托着下巴道:“也对,你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怎么说话的,有你这样数落先生的嘛!”她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先生莫怪。我只是觉得他的反应很不正常。”他道。 “快说哪里不正常了?”项右右突然眼睛放光,死死地盯着海川不放。 “你……你别这样看我!”海川忽然有些不太自在,忙转身子坐到床榻上。 项右右见了,也跟了过去,道:“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半晌,只听他道:“那时,他问我那香囊的来历,我只说是一位朋友送的。他问我朋友在哪,是不是叫‘若璃’?我说不是,是叫‘项右右’,他就……” “他就咋了?”她急道。 “他就抱着头一直叫‘阿右’,之后就发病了。”海川回道。 “怎么会这样?” “也不一定是你名字的问题,或许是到了该发病的时辰了。不然下回,我们再在他面前念‘阿右’,看他会不会发病?”海川回道。 “什么鬼啊!你真当我名字是‘紧箍咒’吗?“项右右忍不住叨道。 “‘紧箍咒’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他这症状有点像……” 第196章 九招院 还不等海川说完,项右右立马抢道:“你也发觉,他这病跟你的有点像!” “你看起来,似乎很是高兴啊?”海川忽然皱起个川字眉,不屑地望着她。 “哎呀,我错了,对不起。”她忙道歉,又道:“所以,你才让我奏那《普庵咒》的,因为这曲子对你有用。” “嗯,我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谁知真的有效果。”海川道。 “还好……今天有你在场,不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茬。”她突然两手抱拳,摆出一副江湖儿女“大恩不言谢”的豪迈气概来。 海川见了,突地大笑起来,调侃她道:“怎么着,想谢我?” “那是必须的,我项右右是个善恶分明、知恩图报的人。”她拍了拍胸脯,接着道:“等事情了结了,我请你吃大餐。” “又是烤猪蹄吗?”海川一脸嫌弃的模样。 “不不不……”项右右心想这“龙王”应该还是喜欢吃赤身的,忙又道:“下次请你吃日本料理。” “这是何物,听起来很美味的样子。”海川好奇地瞅着她。 “绝对好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项右右眨了眨大眼,指着那琴又道:“不过,这段时间都没见着你发病呢,是被琴声给治好了吗?” 海川摇了摇头,望着她道:“我这头疾患了几百年了,说到底还是心结所致,琴声只是治标不治本。“ “你去哪都会带着这琴吗?” 海川抚着琴额,缓缓说道:“这琴,是元娘留给我的。” “不好意思啊,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项右右发现在海川面前,总是能做到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突然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再询问有关他的私事了。 “无妨。”海川道。 “那这病有方法控制吗?”她记得婆婆跟她提过,降巫大人给海川瞧过病的,虽然不能根治,但却能减轻病痛。 “用此物。”海川边说边施法变出一只小瓶,又道:“降巫大人给配的宁神药丸。” “这个……你能不能给我几颗?”她恳求道。 海川望着她道:“你要用它去给柏舟治病?” “我,想试试看。”她道。 “整瓶拿去。”海川将药瓶放到她手上。 “我都拿走了,你用什么?”她推了推手。 “这些时日,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你身旁,有水灵护着的原因。我的心绪平静了许多,即便想起与元娘的过往,脑中也没再出现被毒虫啃食的疼痛感,所以一时也用不上。若下回我有复发,你再喂我便好。”海川道。 “行……!”她想着,反正海川也不会离自己太远,便收好了那瓶药。 项右右方才离开海川差不多有一刻多钟,待她回来时,海川还没出什么大事。眼下,她忍不住想打听:到底要离他多久,他才会有事。她刚要问,就听见那屋门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人。 只听海川小声说道:“机会来了。”她忙立起身子。 借着墙上一盏昏暗的小烛灯,项右右半天才看清楚,来的人好像是阿稚的三哥与四哥。 他俩进屋后,施法将四周墙上的烛灯点亮了,然后又细细打量着他二人。只听三哥说道:“大郎君说要见方才抚琴之人。” 啊,柏舟要见我?项右右万万没想到柏舟会主动提出要见自己,惊喜地望了眼海川。 见他也对自己笑着,她忙在他耳边道:“我很快就回来。” “不碍事,我能撑大半个时辰。”海川轻声回道。 “好,你等我。”她说罢,对那两兄弟拱手道:“有劳大人带路。” 月明星稀,项右右跟着兄弟两,辗转几坐楼群后,来到了一间院子外。 望着院前熟悉的景致,她百般不是滋味。这……这不是女将军的院子吗?柏舟……柏舟他真的住进了她的院里啊!我……哭…… 她心上好一阵哀嚎,赶忙加快步子随着那两兄弟踏进了院子。 院子正对着门的方向有块大石,被灯火照亮着。项右右瞧见那上面刻着“九招院”三个大字。 九招……她瞧见这两字,心下泛起了嘀咕:这“九招”可是《山海经?·大荒西经》里说的,“开焉得始歌”的《九招》吗? 绕过大石后,时不时有蝉鸣与蛙叫声传来,院中鹅卵石铺出的道路两侧,也点着好些椰子壳制的庭灯,这些灯的造型各异,都散发出阵阵椰香。 这里面应该点的是“椰油”。项右右思量着,行了不多久,耳边又传来阵阵水流声,脚下也不知从哪里泛出了些水雾,像是舞台上喷出的干冰效果。 呀,莫不是到了仙境?她跟紧了两兄弟,顺着雾气的方向,穿过木色长廊后来到一间名为“七月斋”的屋子前,又顺着这屋子右侧的小径绕到了屋后。 屋子后方,有两座一小一大前后串连着的六角亭,亭柱是白色的石料砌成的。 这小亭的横楣上刻着“六合”二字,亭内安置着一张长形桌案。桌案的左上角,摆着一只四寸来高的孔雀绿山形薰炉,在香烟缭绕下活灵活浮一座缥缈仙山的意境。 项右右闻着应该是水沉香的味道,这味最能清心安神。以前在现代,她时常会在抚琴时,点上一小盘。 大亭内有一方下陷的六边形的池子,一些薄雾缓缓从池中缓缓散出,向外流淌。 看来这个,就是之前替柏舟解毒的“天地四方池”了。她思量着,朦朦胧胧瞧见池内有一个人影,正披散着一头乌发背对着他们。 里面的人是柏舟,他在疗伤啊!她心中忽然一阵悸动,望了望四周,并没有见到将军的身影。 身前的三哥不知从哪变出一床琴来,摆放到那桌案上。老四又对项右右行过一礼,道:“将军说小娘子的琴声能治疗大郎君的头疾,这几日想请您助大郎君疗伤。” 他们找我来,原来是为了这事啊!项右右忽然有些不放心,接着问道:“那你们将军呢?” 第197章 两人独处 “将军在替大郎君熬药。” 好,看来她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得抓紧时间了。项右右想罢,点了点头,对那两兄弟一本正经地说道:“还请二位去院门处替我守着,我施法抚琴时,不便被人打扰,否则你们大郎君与我可能都会走火入魔。” 她想着武侠小说里,都有这么个桥段,可以支开在场的闲人,便学了用去。 两兄弟沉默了片刻,忽然听见池中传来柏舟的声音。“你们听这位娘子的,先退下,我不会有事的。” 他二人听罢,这才拱手作揖道:“遵您的吩咐,还请您尽心帮助我们大郎君。” “我办事,你们放心。”她拍着胸脯,心想:我的男人,我自会尽心。 待两兄弟走远,项右右盘腿坐下,又对池中的柏舟道:“大郎君,你离我近点,效果更好啊!” 柏舟听罢,转过身来,缓缓行到池中离她最近的位置,靠了下来。 项右右望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手抚出一曲。 亭子下发出一串悦耳的琴音,迅速钻入柏舟的五脏六腹,在他周身运转了好几圈后,势如破竹般直冲进他的脑海中。 这感觉既像炎炎夏日浸到了河流中,又像从喧嚣的街市闯入幽静的山谷,令人如释重负般安逸愉悦。大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琴声渐渐消褪。 不知何时,项右右衣袖中的那几颗有色的树珠,开始闪了起来,一曲揍完又恢复如常。 一阵寂静之后,院中再次响起了蝉鸣与蛙叫声,池中人方才如梦初醒。 忽然一阵急风吹过,两座亭子下挂着的几串椰壳制的风铃,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项右右收回双手,置于双膝上,缓缓抬起头望向前方,只见柏舟不知何时已立在池中,露出上半身,正望向她。 他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啊!她揣测着。 “这位娘子的琴声真是余音袅袅,沁人心脾,不知此曲,名为何呢?柏舟道。 “《普庵咒》。”她回道。 “我以前从未听过这首曲子,想不到这九州竟有比建木仙族的《清心辞》,更能稳住人心脉的曲子。”柏舟回道。 项右右听他这么说,忙问道:“大郎君知道建木?” “我曾在,建木修习过一些时日。”柏舟道。 “呀,那我与大人还颇有渊源啊!”项右右故作兴奋地回道。 通过方才海川的那套说法,她意识到不能直接在柏舟面前提“阿右”这两个字,也不能贸贸然提起“若璃”。 刚才她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要先与柏舟套套近乎,等他放下戒心后,再旁敲侧击。 “此话怎讲?” 见自己已经成功吊起了柏舟的味口,她忙道:“我之前拜过一位四海云游的仙人为师,跟他学过琴来着。据说他就是建木的五大长老之一。” 项右右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锦昱同他说起建木仙族的事时有提过一嘴:建木除了她的仙尊爹爹之外,还另有五大长老,分别主掌“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此时,她便随便扯了一个。 “当真?”柏舟急于求证道。 “我骗你干嘛,对我又没好处。”她吐了吐舌头。 “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半个同门了。”柏舟从池中缓缓行了出来。 见他浴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项右右忙施法抓来一条浴巾。 “快披起来,别又着凉了。”她嘴中嘟囔着,随手打开那浴巾,又披到了柏舟身上。 “多谢您!” 柏舟伸手去接那浴巾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突然,柏舟像触电一般地将手收了回去。项右右顿时心中凉了半截。 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我现在是别人的模样,他排斥我是正常的。她安抚着自己,将手背到身后,看着柏舟用浴巾包好了身子。 眼下出来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海川会有危险的。况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套话这件事,还需水到渠成,方才自然。 想到这,项右右忙拱了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大郎君早些歇着,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柏舟忽然叫住她。 “琴仙明日还会来吗?” 听着他唤自己琴仙,口气中略有不舍,她心中暗喜,忙回了句:“遵将军的吩咐,我自是要来的。” “那就……有劳琴仙了。”柏舟拱手回了个礼。 项右右点点头,回眸一笑,快步离了此处。一路上,她忽然觉得天上的星星都在对自己微笑,院中的蛙儿、虫儿也都在替自己呐喊助威。她就这般如沐春风地走着,很快便沿着来时的卵石路,行到了院子门外。 三哥与四哥一见着她出来,忙迎上来询问:“大郎君可还安好?” “放心,他精神抖擞。”她咧嘴笑道。 “有劳小娘子了,我这就送您回屋。”三哥说完,又嘱咐老四照顾好柏舟,便领着她离了此处。 项右右跟着他走了半晌,发现还没有回到那间屋子,仔细看去才发觉这路并不是按先前来的方向向北,而是直直往西行了去。她一时好奇,忙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将军吩咐了,给小娘子您安排新的住所。”三哥回道。 “啥,新的住所?那我家海川呢?”她忽然有些紧张。 “他还在原来那屋。”三哥道。 “什么?你们把他留在那‘火屋’里啦!” 项右右听罢,脑子里轰一响,完了完了,在路上耽搁了半天,估计我离开前后有一个时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 想到这她忙焦急地嚷道:“快带我回那屋子!” “小娘子这是何意,您不是与那位郎君不和吗?”老三不解。 “谁说不和,没听过‘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嘛。你强行将我们分开,信不信我告你‘存天理、灭人欲’啊!”他指着老三的鼻头,满嘴胡吣道。 老三被她嚷着直挠腮帮子,忙道:“小娘子莫怪了,我这就带您回去见他。” 第198章 海川的真身 “你快点啊!” 项右右用力拍了老三一掌,紧跟在他身后一路跑着回到了那间“火屋”。她“轰”一下推开房门,闯了进去,又嘭一声将老三关在了门外。 此时的屋中,已是黑灯瞎火又悄无声息了。 难不成是油尽灯枯了!她心中一急,往前踏了两步,脚下忽然踢到了个什么东西,肉呼呼的。 她急中生智,施出一生成的术法,点燃了墙上的烛灯,只见脚下蜷缩了一个龙头鱼身的怪物。 眼前的影像,惊呆了项右右。这物鱼身泛着红,好似一条锦鲤;那龙头与“黑龙夜叉”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不会是海川的原型…… “妈啊!”她大叫一声,忙扶起这怪。 “海川,你没事!”她一个劲地晃着这物的龙头,摇了半天,也不见龙头张眼。她摸着那龙头,觉得越来越烫,心想:完了完了,一定是被地热给灼死了。我……我答应过婆婆要看好他的,这下可怎么办啊! 她一时情急,又想不出办法,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海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 半晌,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你再这么勒着我,我真要断气了!” 项右右惊喜地发现,这龙头鱼型怪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海川的模样。听到他咳嗽了一声,她敢忙放开搂着他脑袋的胳膊,瞪大双眼瞅着他。 海川揉了揉脖子,坐起身来,望着她道:“你回了。” 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忙问:“你……刚才到底怎么了?”说罢,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 “托你的福,死不了。不过……”海川顿了顿,又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回了呢。” 她听罢,抽抽嘴角,道:“怎么会!” “你们可是小别胜新婚,就呆了那么一下下?”他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我那是去替他抚琴疗伤的,你想哪去了。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你可是我的学生啊!”项右右一副“师德大于天”的模样说道。 “那学生在此谢过先生了!”海川起身,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见他行动自如,她好奇地道:“方才那龙头鱼身怪是什么鬼,不会是你的真身!” “哈哈哈……”海川一听,瞬间大笑出声来。 项右右见了,忙飞快地捂住他的嘴,道:“你小点声,老三还在外面,小心被他听了去。 “听就听去,我笑我娘子,有何好怕的。”海川不屑地说道。 “有啥好笑的!”她板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忽然屋内的烛灯同时熄灭了去,屋子里又是一片黑。 “咦,怎么都给灭了,没风啊!”她不解地说道。 “这烛火是你用生成术变的。”海川道。 被他这么一问,她有些不爽,道:“是呀!咋滴,嫌我‘酸菜鱼’啊?” “不敢不敢,学生只是想说,那哥几个使的是炎火术,而你使的是生成术,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海川解释道。 项右右思量着他的话,忽然醍醐灌顶:扶玉教的生成术法,只是些障眼法,所以变出来的火烛自是撑不了多久。而那哥几个用的是货真价实的火系术法,所以点着以后,就不会灭了。 “我明白了!”她猛地拍了一下手,忽然觉得四周凉爽下来,又有一双大手将自己手腕握紧。 她心下一惊:海川他……他抓我手干嘛? “你不是想知道我真正的样子么,我现在已现了真身……”海川边说着边将她的手高高握起,放到自己身上。 项右右摸着那触感,有点凉凉的、硬硬的,好像是鳞片的感觉,再往深里探,怎么好像还有角和羽毛? 一时间,她脑中勾画不出这位鲛龙主上的真实面貌,忙抽回手,又指了指那烛灯。瞬间,屋内又亮了起来。本想借着亮儿,看清楚海川的样子,谁知灯一亮他又恢复成人的模样。 “咳,真没诚意!”她瘪了瘪嘴,嘟囔道。 “怎么先生还想看?” 海川的笑容忽然带着一丝邪魅,项右右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害怕了。 “算……算了,没啥兴趣。” 她转过身去,走到门边,拉开屋门,见老三果然还在外面候着。 老三行来一礼,问道:“小娘子,我们可以换地方了吗?” “这个嘛!”她摸了摸下巴,回头瞅了眼屋里的海川,又对老三道:“可是可以,不过我要带上我家郎君。” 三哥望着屋里的男子,半晌才道:“可以。”说罢,他又指了指海川。瞬间海川的身上又出现了那“捆仙绳”。 我去,这些人防范意识可真够强的。她思量着,对海川猛使眼色。 “只要能和我娘子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成。” 见海川一本正经地对那三哥胡说八道着,项右右好想笑,却又不得不忍着。 “那多有得罪了。”三哥说罢,牵起绳子的一头,带着他二人向院子西边行去。 刚行到一条岔路口处,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随即又传来大叫声,“救命啊!吃人啦……” 什么情况?这堡内混进妖怪啦?项右右心中一惊。只见另一条路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出一男子,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堡内的工作人员。再看他身后,“嘭嘭嘭”地跟着个庞然大物,将一旁的花草树木都给撞歪了去。 这……这不是将军的坐骑,乘黄小宝吗!项右右顿时呆住了。 海川见她忽然变成呆鹅,赶忙轻踹了踹她的小腿肚子。她回过神来,只见这神兽两眼泛着红光,像一只被激怒的大猫,周身的毛发都坚了起来。追着那男的,嘴中不停地哈着气。 此时,被追的男子也瞧见了他们,立马向着他们狂奔而来,嘴中还嚷嚷着:“大人,救我啊_……” 项右右见这场面,心想着我总不能唤出“浩天”去帮忙,忍不住冒了句“咋整?” “杂碎!” 只听那三哥口中骂了一句,那语气像极了他们的将军。 第199章 小宝发狂 项右右见三哥这般淡定,心中立马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心想:这神兽是将军的座骑,应该不会攻击她男人。 这时,那仙兽已二步并三步追到那人身后,用长嘴猛地挑了下那男子的后背。那人就“嗖”一下声四肢离地、快速飞了出去,撞向前方的一棵树干后又摔到地上,顿时没了知觉。 项右右忽然觉得背上拔凉拔凉的,很是庆幸自己第一次见这兽时,没被它这么拱一下。她皱起眉头,心中嘀咕道:这么厉害的神兽,叫什么“小宝”啊!也不知道那男的是怎么惹怒了它。 只见三哥对着这兽推出了掌心,一束暖白色的光束照在了小宝的身上。 半晌后,神兽身上炸起的毛发渐渐收了回去,那双大眼也不红了,也不朝着四周乱哈气。它乖乖地行到三哥的前方、收起后腿,温顺地坐在了他们面前。 三哥果然有办法治它,瞧着这兽已经恢复到原本的模样,项右右忽然好想上前去摸摸它那大鼻头。以前在现代,她就经常摸自家猫子的鼻头,那种软硬适中的触感,比一大片毛茸茸摸起来更带感。 见小宝端坐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摇摆着尾巴,似乎还在对自己笑。她一时情难自控,忍不住伸出手去。 “当心!” 耳边传来海川的一声大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个金晃晃的人肉沙包撞到了一旁,险些摔了个底朝天。 她不知道海川着了什么魔,突然将自己撞出好几米远。她对着他大嚷一声:“你弄啥嘞!” 忽然又听到一声巨响,项右右定睛望去,只见海川倒地一旁的地上,那三哥此时也被小宝掀翻,将一旁的屋门都给撞烂了。 还没消停啊?她瞧见,小宝这会又炸开了身上的白毛,这回不只眼睛,全身都泛起了红光,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加愤怒了。 “搞什么鬼啊!” 她跑到海川身旁,扶起他。发现他身上的“捆仙绳”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了。她又闪至那三哥躺倒的屋檐下,摇了摇他,发现他也跟那家丁一样,没了反应。 我去,这仙兽连自己人都掀啊!她转身望向小宝,只见它身子一起一伏地扭动着,摆出一个要扑猎的姿势。 项右右见状,忙纵身一跃,飞到一旁的路上,对着那兽叫道:“小宝,姐姐在这呢!” 这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转过身来,对着她又是呲牙,又是哈气的。 道路另一边,海川也大叫了一声:“傻狗,你大爷在此!” 项右右见海川手里捏着块红色的斗篷,也不知这玩意是从哪来的。眼下,他正像个斗牛士一般,一个劲地抖动着红布。 这主上是不是傻,我都叫住它了,他还瞎起什么哄啊!真当这仙兽是牛吗? “扯犊子啊!” 她没好气地冲他大嚷了一声。见着乘黄已转身向海川逼近,她一个健步跃至他身旁。 这时小宝抄起爪子,对着地面猛拍下去。“哗啦”一声响,地面被撕出一条一尺来宽的大裂口,他二人忙旁朝两边跳转开。 两人一同躲到了一块大石后,项右右急问道:“你刚才干什么了!它怎么会这么生气?” “估计是被那绳子的金光给刺到了。”海川回道。 “眼下怎么办,那三哥都被它给掀晕了。”她道。 “你会奏《清心辞》吗?”海川问罢,突然施法变出琴来。 “没……没听说过!”她回道,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再一细想,原来是方才替柏舟抚琴时,他提到的“建木”的曲子啊!她忙问道:“这个有用?“ “可是试试!”海川道。 听着道路那头传来“轰轰轰”的脚步声,脚下的地面也晃动了起来,她急道:“那你快弹啊!” 见海川还在犹豫,她忙将琴架在他膝盖上。 “好,我试试!”海川一咬牙,起手就弹了去。 项右右听着这舒缓、浑润的琴曲,忽然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似乎与《普庵咒》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半晌后,她发觉那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消失了,忙伸长脖子,探出头去,望向那小宝。 只见这仙兽抖了抖浑身的毛发,收起张开的血盆大口,缓缓地抚下身子趴在了那大石前方,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头耷拉在前爪上,嘴角微微上扬,闭上了双眼。 见这乘黄兽已平静下来,项右右又低头看看海川。他仍在卖力地弹奏着。 她不禁思量起来:看来这建木的曲子还真有两下子。只不过,他怎么会建木的曲子呢,应该也是元娘教的。 她记得海川之前说过,他只学过两首曲子,一首是那曲像《长相思》的,另一首一定就是这个了。可元娘的琴又是跟谁学的呢,难道她也与若璃的建木仙族有渊源? 项右右出神地望着海川,一曲听完后,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全身舒坦。两人从大石后行出,小宝此时已经发出阵阵鼾声。 见它那熟睡的模样温顺乖巧、憨态可掬,与方才那龇牙咧嘴的凶兽大相径庭,项右右实在忍不住,便伸出手去,在它鼻头上轻抚了几下。 “好舒服啊!”她边摸边笑,仿佛小宝就是自己的爱宠。 海川盯着她那灿烂的笑容,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不怕它又发狂,咬你么?” “不是有《清心辞》么?你再弹就好嘛!”她调侃道。 “你知不知道,这曲子……” 海川话音未落,就从天空落下来两个黑影。项右右定睛一看,是将军与那大哥。 咦,他们这时候来,是要兴师问罪的吗?她心下揣测着,只见那大哥行到房檐下,对着三哥施了一法,那三哥便晃晃悠悠地扶着老大,站直了起来。二人一道又行到将军身旁。 “发生何事?”只听将军问道。 三哥指了下还趴在树下的那个家丁道:“这杂碎,想骑仙兽延寿,惹怒了小宝。属下一个没留意,也被小宝撞晕了。” 第200章 获取信任 女将军听罢,望向项右右与海川二人,说道:“如此说来,是这两位客人制服了小宝?” 海川见状忽然拱手,对将军道:“将军谬赞了,只是力所能及罢了。” 将军打量了他二人,又接着问道:“刚才那曲《清心辞》是哪位弹奏的?” 想不到她也知道这个啊?看来这支建木的曲子,还是九州闻名呢!项右右正思量时,只听海川道了句:“本人不才,正是出自拙手。” 女将军忽然一改先前的冷峻,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海川道:“海郎君谦虚了。此曲出自建木仙族,天下所会之人不多。不知郎君是从何学来?” “自是来自建木。”海川回道。 “可据我所知,建木早已被灭族。可你……”将军问道。 “本人运气好,那日奉家师之命去他州办事,躲过一劫,只可惜……” 见海川叹了口气、眼中又含着几滴泪,那模样说得跟真的似的,项右右心中又好一阵吐槽:这家伙真的不仅演技一流,说谎也是一流,我建木啥时候有这么不要脸的弟子嘛!算了,看在我们同坐一条船的份上,先不拆穿你了。估计你也就是为了获取女将军的信任、查明她身份,才这么说的。 听着海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在建木遭劫后,为了找寻同门,吃了多少苦,项右右实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仙兽拍伤了?” 海川这会忙假惺惺的扶住她,对她关爱有加起来。惹得她直想作呕。 见她一手扶着石头,一手抚着胸口。海川突然拍着她的背道:“娘子,你想吐啊?不会是有了……” “呕……” 海川这句,可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项右右一听立马呕了一地。 “你……” 她刚要开口骂,就叫见将军道:“好了!二郎,你去前边寻处好点的屋子,安排他二人住下,再送些益气消食的汤水过去,明日小娘子还要替大郎君疗伤。” “多谢将军!”海川行了个礼。 项右右瞅着他一副蹬鼻子上眼的姿态,气不打一处来。 半晌,将军又看向海川道:“明日也请海郎君一道过来院中。” “将军只管放心,大朗君的头疾,包在我们身上了。” 你就吹,看你治不好柏舟,怎么收场。项右右翻了个白眼,心中忙又忏悔: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请问将军,小宝要如何安置?”这会三哥忽然开口了。 “它听了《清心辞》,没那么容易醒,就让它在此睡一晚。明日一早,让阿稚带它回去。”将军道。 之后,几人便各自散去。项右右他们跟着那大哥又往前行了不多久,便来到了一栋小楼前。 大哥对他二人道:“今后,二位贵客便住在此处,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一会我就命人送宵夜过来。” 见着这大哥对他们行过一礼,又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项右右心中跟报仇血恨一般痛快:想不到你这黑脸门神,也有今天啊!让你之前整天凶我,看我全给你凶回来。 她故意板起脸不看他,也不回答。 “有劳大人,请先回。”海川回了一礼,拉着她进了屋子。 项右右一进门,就急着四处参观了一番,发现大哥这次给他们安排的屋子,比先前她与柏舟住的还好不少。不仅比之前住的屋子大了好多倍,还是座楼中楼,里面的家具陈设也应有尽有。 哇噻,看来将军为了柏舟的病,是下了血本啊!她感慨着,一路参观完一楼大厅、茶室、书房、盥洗室、庭院、小厨房,又顺着楼梯“噔噔噔”地跑上二楼。见二楼一左一右,共有二间卧房。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右边房门,见是个带阳台的屋子,一高兴就冲了进去,径直趴到床榻上。 这将军想得真周到,给了两间卧房,不然今晚与海川窝在那间小屋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夜呢! “你该好好谢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海川的声音。 项右右翻身坐起,冲着他竖起拇指道:“是是,你最牛了!”她原本是想着进屋后找他算帐的,现下看来要不是他的“口没遮拦”,自己也住不上这么完美的屋子了。 海川行到床边,坐下后,道:“我瞧着,你跟那位大哥,是不是有仇?” “你怎么知道?”她瞅着他道。 “你对他的态度,都写在脸上了。”海川回道。 “啊……真的这么明显?”她问道。 见着海川笑着点头,她心下思量:我都来这里好几个月了,咋还是这么“单纯”,怎么就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呢。要是像海川这么会演戏就好了。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学艺术时,怎么就没想着去报表演班。 “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那样,做到信口胡诌还不带脸红的?”她忙向他请教。 “你是在讽刺我?”海川忽然收起了笑容。 项右右见状,忙道:“哪有,我是诚心实意地向你学习。”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海川道了句,便行了出去。 项右右缓缓起身,刚要将房门关好,就见着海川又推门回来了。 “你……这是干嘛?”她见他手中抱着被褥,忙问道。 “你不会是又想扔下我不管。”海川道。 呀,一时高兴又把他不能离我一丈开外的事给忘了。她心中自责着,瞅了瞅这房间,又跑到隔壁屋里看了半晌。忽然灵机一动,起手施法,将两张床榻分别搬到靠近隔墙的位置。 之后,她转身自豪地对着海川道:“这样不就好了,既在一丈之内,又不会相互打扰,确保隐私安全。” 海川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道:“先生开心就好。” “好了,赶紧睡,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项右右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了自己屋中,随便洗漱了下。她屁股刚挨到床板,就听见隔墙那头传来海川的声音。 第201章 必有我师 “先生睡下了吗?” “刚……刚睡,有事吗?”她回道。 “没……没事,就是看你睡着了没。”海川道。 这主上怎么突然啰嗦起来了,不像他的风格啊!项右右觉得他有些婆妈,忙道了句:“就这事?” “还想问,你明日有何打算。” “我还没想好,先去见了他再说。”她回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将军让你明天也一起去呢。是不是瞧你会建木的《清心辞》,让你也试试?” “想必是这样了。”海川道。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学会这建木的曲子的,也是元娘教的?”项右右继续道。 只听海川应了一个“嗯”字,便没有下文了。 呀,看来我又提起他的伤心事了!她心中一颤,忙道:“不如明早,你教我弹这支曲子,也当一回我的先生。” “我可以吗?”海川有些诧异。 “为啥不可以?三人行,必有我师嘛!”项右右笑道。 “那好,我们都早些睡。”海川道。 项右右愉快地道了一声“晚安啦”,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听着墙那头,海川也道了声“安寝”,她翻了个身子,很快便呼呼大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坦。第二日清晨,项右右半醒半梦中,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好像是阿稚和海川的声音。半晌又听见碗筷摆动的声响。 莫不是阿稚送早饭来啦!她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翻身下床,冲下楼梯,见大厅一侧的一张圆桌上,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膳食。 “哟,我娘子闻着味就来了啊!”海川望着她,调侃道。 阿稚见了,则在一旁偷笑。 项右右瞪了海川一眼,对着阿稚道:“大人敢早,辛苦啦!” “无妨的,我刚把小宝送回栏里,顺道差人送些早膳过来,昨晚麻烦两位了。”阿稚回道。 “你可真勤快。”她忍不住支起大姆指,称赞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阿稚脸微微一红,谦虚地说道。 这少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爱国爱家、尊妻敬长,真是国之栋梁、家中至宝啊!她心中好一阵感慨,又见着海川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肚子饿了,大家坐下来一道吃。”海川边说边邀请阿稚坐下一起用餐。 阿稚这次并没有像上回那样,拒绝与他们同桌,而是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项右右见了,心中欢喜,夹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糕,放到阿稚盘中道:“大人先请。” 海川见了,也盛来一碗粥递到阿稚面前。三人相视着笑了笑,一道吃了起来。 饭后,阿稚一脸崇拜地望着抚琴的海川,情不自禁地发问道:“海郎君奏的,就是昨晚催眠了小宝的仙曲吗?” “你听你哥说的啊!”项右右道。 “大哥昨晚一回来,就跟我们说了,他说这曲子是建木绝响。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听着了。”阿稚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兴奋。 看着阿稚憧憬的神情,项右右心想:不行,这曲子我一定要尽快学会了,不然还真对不起这建木遗孤的身份;再说了,《清心辞》还能镇压凶兽,学会了等于是多了一个技能。 想罢,她立马从一旁的书桌上取来纸笔,对海川道:“你慢慢弹,我来记谱。” 阿稚搬了张椅子,让项右右在海川身旁坐下;他自己也在对面安然坐下,望着他二人,若有所思地听着他们的交流。 项右右记了半天,发现这曲子与那《普庵咒》难度相当,还没有那么长,心也放下了大半。 还好,这曲子不算太难,估计练个两三天就能熟练了。她如是想着,虽然海川弹奏时,有些弹法挺蹩手的,但她还是决定跟着他,学成一模一样。 眼下,她照着写好谱子,弹奏了一小段。刚停手,就瞧见海川在一旁鼓起了掌。阿稚听着,也跟着称赞道:“琴仙学得又快又好!” “呵呵呵……两位过讲了啊,我就随便试试!” “我娘子就是聪明啊!”海川这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项右右听罢,忍不住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没羞没臊!” 海川见了,又扔给她一个邪魅的笑容。 “两位琴仙的感情,并不像昨日在海滩上所见,势如水火呀!依我看,还恩爱得很呢!”阿稚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哪里……恩爱了!”项右右反驳道,刚要说“我俩就是革命战友”时,忽然海川将手搭在了她肩头。只听他道:“大人好眼光,我两如胶似漆着呢。”说罢,还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她刚想推开海川,见阿稚会心一笑,忽然有所觉悟,心想: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合格的演员。不就是演出戏嘛,还难得倒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文艺工作者。 想罢,她立马迎合上去,一把搂住海川的腰,故作深情地望着他道:“哈尼,你说得对!” “真好呀,那在下就先告辞了。”阿稚说罢,立即退出了屋子。 项右右松开海川的腰,遗憾地说道:“呀,这么快就走了!还想着在他面前多演一会呢。” 忽然感觉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就听见海川道:“演什么演,收拾下去找柏舟和将军了。” “好的好的,这才是正事!” 项右右回到屋里,换了身衣裳,又化了点淡妆,她瞧着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忽然听见海川在楼下叫她,她忙整理好衣裙,下了楼与他会和。 “你的琴也要一并带上吗?”她见他怀中抱着琴,有些疑虑。 “这样才显得专业!”海川道。 她想了想点点头:“说得对,建木峦的弟子都是琴仙,这样比较让人信服。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半晌,项右右才继续道:“我昨日和柏舟说,我是跟建木峦的长老学的琴,今天你又说你是建木的弟子,他会不会怀疑啊!” 第202章 香囊是若璃的 “那就见招拆招!”海川回道。 这时外面响起了扣门声,随后又传来那大哥的声音说道:“两位琴仙,我们将军与大郎君有请。” 嚯,来得可真是时候。项右右正想着,忽然海川拉着她行到了门前。她推开房门,与大哥撞了个对脸。 “大人,怎么又是您啊!”她没好气地道了句。 “琴仙说笑了,这是在下的职责。”那老大恭敬地回道。 项右右这会高傲得不行,像个一宫之主似的,眼睛长到头顶去了,也不瞧他,只管加了句:“那就带路!” “两位请。” 她瞧着老大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一转头,她竟瞧见海川望着自己,一副“你咋这么记仇”的嘲讽感,她忍不住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他。 二人随着老大,行到了将军的“九招院”,又顺着卵石路,来到了昨晚院内主屋后的亭子旁。 将军……她,竟然依偎在柏舟肩头。刚到亭外,项右右就瞧见柏舟背对着他们立在亭中,而将军正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紧贴着他。 可恶,梦境竟然成真了!她心中难过骂了一句,身体止不住又颤抖了起来。海川见状,立马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将军,琴仙夫妇已到。”老大立在前头,汇报了一声。 柏舟与将军同时转过身来,随即招呼着他二人进到亭内,又在茶案前请他们坐下。 项右右瞧见柏舟手中揣着那个“璃字香囊”,心头一颤,情不自禁地望向他去。 将军亲手替他二人盛满了茶,接着道:“今日请二位前来,除了替大郎君抚琴外,还有一事想请教。” 海川饮了一口茶后,问道:“是有关香囊的来历吗?” “确是如此,昨夜还未问明,我头疾就发作了,麻烦两位了。”柏舟急着回道。 “此物,是……”海川忽然望向项右右。 “这香囊,是我郎君他师姐若璃的。”项右右回道。 虽然她很想说这香囊是项右右的,可她又怕如此会引得柏舟头疾发作。到时,她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让将军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柏舟听罢长呼了口气,原本焦虑的面容如释重负地道:“果真是她的。” 看他这反映,还是很紧张我的,而且他好像还不知道我遇难的事。他为什么不去找我,却在这里与将军你侬我侬呢?项右右委实不知是何原因, 只听柏舟向海川拱手道:“我听英娘说,海郎君也是建木的弟子,不知能否告知在下,若璃如今身在何处?” “不知大郎君与我师姐是何关系,要寻她是所谓何事?”海川说罢,又望了眼项右右。 柏舟没有做答,半晌只听那将军道:“不瞒两位,你师姐曾经救过我家柏郎一命。建木遭劫难后,柏郎就一直在寻找这位救命恩人。那日见到你们手中的这只‘璃’字香囊,才请二位回来的。” 将军说罢,握紧了柏舟的手。项右右瞪着他俩人交叠的双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心中一个劲地叨道:放开他,放开他,谁是你的柏郎,信不信我抽你。 见海川不说话,将军放开柏舟的手,从身后取出一只椰子壳制的小盒,摆到他面前,道:“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项右右望了眼将军,又瞅了瞅海川,心想:她这是要贿赂他啊,这种事之前没和海川商量过啊,眼下他不会出卖我! “将军与大郎君客气了。”海川说罢,将那盒子推至项右右面前,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立马将那盒子收好,又咳了两声。 半晌,只听海川对着柏舟道:“柏郎君若寻到我师姐后,准备如何呢?” “我与英娘商议过了,寻到她后便接她来炎州。”柏舟道。 “然后呢?”项右右急道。 “然后再按她的意思,要做何打算,我与英娘便全力支持。”柏舟回道。 我去,他怎么会这么说,难不成又是权宜之计?她望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总觉着他不像是在说谎。 “娘子,你意下如何啊?”海川这时忽然望向她问道。 这家伙,又把皮球踢给我,我能说啥啊?她瞅了眼柏舟紧握在手中的香囊,忽然灵机一动道:“不如去阳州找找,我听说这位师姐与龙伯国君有交情。” “此事琴仙是怎么知道的?”柏舟听罢,突然望向她。 “我……我那不是听我老师说的嘛,他可是建木峦的长老。”项右右心想着,柏舟说过不愿看到我与锦昱在一起,我就用这话试试他。 只见柏舟面色平静地说道:“她若真能在龙伯皇宫,那也是件喜事了。只不过,我先前去那里寻过她,并没见到她的身影。” 不是,我这样说他都没有反应,他不会真的只当我是恩人了。她心中好不沮丧。 忽然她感觉自己后脑又被人拍了一下,项右右一副“你弄啥咧”的表情,瞪着海川。 只见他拱手,对柏舟与将军道:“两位对不住了,我娘子一时贪玩,胡诌的,你们别在意。说实话,这只香囊,是我在炎都城里的一个摊贩手里买到的。” “炎都!”柏舟与将军异口同声地叫唤了出来。 项右右一听傻了,心想:这海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缘无故提炎都干嘛,我去都没去过好吗! “此话当真?”柏舟眼中放光道。 “千真万确,只不过我当时也试着找过了,却未见到她的踪迹。便顺流而下来到炎沁城,想看看她会不会来了这里。”海川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一番。 柏舟听罢,沉默了下去。半晌,只听将军道:“柏郎,过不了几日,我们也要回炎都见圣仙,不如到时再一同去找找?” 柏舟握起将军的手,温柔地道了声:“多谢。” 项右右见了,心中老不是滋味,直想嚷嚷:这个不知廉耻的“绿茶”,明明是你推我下海,又抢我老公,现在还在柏舟面前装乖巧,我…… 第203章 保持距离 项右右气得想拍桌子,忽然又被海川握住了双手。 冷静、冷静……她忙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将军道:“将军所言极事。” 一上午,项右右想着这事,跟本无心抚琴,光顾着看池子里的柏舟泡药浴,将军则在一旁殷勤地伺候着。结果弹琴之事,全由海川代劳了。 正午时分,二人回到自己的屋中,项右右关上房门,就忍不住大叫道:“你看你女儿干的好事,简直就是个奸邪小人。等你与她相认,我非好好替你教训她一顿。” 海川听罢,又摆出一脸邪魅道:“你教训她,以什么身份,她娘亲吗?” 项右右听这话,更气了,嚷道:“她是你和元娘的女儿,关我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海川捂住了嘴。只听海川在自己耳旁小声说道:“你能不能机灵点,不要这么感情用事。” 她听罢,噘起嘴小声念叨,手中还瞎比划着啥。“这事,是我不对。可我一看到她跟柏舟那样,我就冷静不下来。” “心急只会适得其反!眼下他们要去炎都,我顺势推了一把,便可以跟着一起去了。”海川道。 方才,项右右刚准备离开那闹心的“六合池”时,只听海川对将军与柏舟道:“若璃也是我师姐,寻到她,我责无旁贷。” 将军听了他这番话,便立马允了他二人一同前往炎都。 “多谢你啦!还好你反应快。”项右右夸赞了一句。 海川听罢,忽然道:“那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我把这盒金子都给你。” 项右右掏出刚才将军给的那只盒子,摆在桌上,打开盒子道:“你瞧,都是金子做的鱼尾巴。老值钱了!” “这本来就是给我的!”海川瞅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鄙视。 “诶,这也是用我香囊换回来的好。”她一脸不服地说道。 海川望着她,一脸严肃的说道:“行,你说是就是。不过……那个龙伯新君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几个夫君?” “你胡扯什么?” 她刚想说那家伙是若璃的前任,又觉得这话不妥,忙咽了下去改口道:“他爹和我爹是故交。” 语毕,屋内立马安静了下来。半晌又听海川道:“你,一定很难过!” “难过啥?”项右右不解地望向他。 海川的目光中满是同情与怜惜,说道:“你的族人离开你的时候……” 被他这么一问,她忽然有些呆滞,心中思量着: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细想过啊!建木被灭族时,若璃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按锦昱说的,她是被遂尹爹爹的结界保护着离开建木峦的。如果她当时在结界里,看到自己的族人和家园瞬间消亡,她一定悲痛欲绝。肯定是这样,她伤心过头,才与我量子过度纠结了的。 想到这,她忙点了点头道:“差点没死了去。”忽然觉得哪不对,又盯着海川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建木后裔?” “降巫大人说的。”海川道。 真是那个黑斗篷,他……之前还骂我遂尹爹来着。项右右想罢,立刻问道:“他和我爹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海川回道。 “你是他主上,怎么能不知道呢?”项右右有些急了。 “降巫大人从我祖父的祖父那时起,就一直辅佐族中的主上了,少说也有几万年了。” “啊,想不到他竟然还是个六朝元老。”她好不惊讶 “他若是有野心,我们鲛龙一族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了。”海川又道。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项右右忍不住感慨道。 “我患头疾的这几百年,族内事务都是由他帮忙掌管着。也正因为他,我们鲛龙一族的实力才能不断状大,如今已到了能与鲛仙抗衡的地步。” 项右右想了想,接着道:“所以说,一开始让我嫁给夜叉王,是他的意思?” 海川笑了笑道:“让你嫁我,是我的意思。” “谁问你这个了。”项右右瘪了瘪嘴,又道:“反正都是假的。” “你希望是真的吗?” 谁知海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项右右刚喝下的一口茶立马给喷了出来。 “你不要元娘啦?”她瞪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莫名奇妙得很。 “我没有不要元娘,她永远在我心里。”海川说道。 “什么鬼话,我还要我家柏舟呢!”项右右不屑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他了呢?”海川突然抛出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那是不可能的。” 项右右嘴上虽这么说,可心中却惊讶:海川怎么会这么问?难不成是知道什么内情?总觉得他奇奇怪怪、有事瞒着我?我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好。 她没敢多想,忙指了指一旁的餐桌上早已备好的饭食道:“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去!” “回答我!” 海川突然硬生生地挡在她面前,抓紧她的胳膊道。 “这事都没发生,我怎么回答啊!”她气乎乎地拍开他的手,径直朝那餐桌行去。 半晌,海川才坐到了她对面,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是学生失礼了,先生莫怪。” “你要还当是我是先生,以后就不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我们跟在他俩身边,你找你的女儿,我寻我的夫君。大家合作愉快,最后he大结局,不香吗?”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明白了,一切谨遵师命。” 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又毕恭毕敬起来,项右右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刚才那会,她真怕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要论功法,她自知是打不过他的;可若是跑出去求救,那肯定前功尽弃呐。 看来以后和他说话要小心着些,这主上真有点喜怒无常。想罢,她迅速地吃完了午饭,“咚咚咚”地踏着小楼梯,跑回了房中。 午后小憩片刻后,项右右便拉着海川,继续跟他学那《清心辞》。约莫花了一个时辰,她将这曲子的后半段也学会了,正整曲连起来弹奏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敲着屋门。 第204章 出去溜溜 海川先一步开了房门,见来的人是三哥。只听他问道:“两位琴仙,后日就要启程去炎都了,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项右右望了眼海川,见他思量了片刻,回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请将军将她院中的那床琴一并带上。” “好的。”三哥说罢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你不是随身带着琴吗,干嘛还要多带一床来?”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给你用啊!”海川回道。 “好!”她敷衍了句,又道:“我们出去溜溜,坐久了腰疼。” “我看你是想去见你的柏郎君。”海川一脸不屑的表情。 项右右见状,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年青人,看破不说破,朋友继续做。” 海川突然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道:“朋友,可以溜了吗?” “走嘞!” 一出屋门,项右右就向着“九招院”的方向行去。没走多远,他俩就见着阿稚正立在一间木屋外,招呼着些家丁从屋里搬出些箱子,往他身旁的板车上放。 阿稚右手握着笔,左手端着个本子,打开一只箱盖,似乎是在点里面的东西。 项右右觉得好奇,忙跑到阿稚身旁道:“大人,你忙啥呢,需要帮忙吗?” 阿稚见着是他们,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道:“也好,那就有劳二位,帮我一道清点下这些货物的数量。” 项右右接过阿稚手中的薄子与毛笔,边听阿稚数着那些东西,边在对应的栏下划着勾勾。 “翼州桑葚干四十斤,织锦六十匹,珠钗八十件,香包一百只;阳州名茶四百泡,坚果酥混装一百盒,果酒六十坛,浴盐四十罐,精致木雕二十件;三仙岛仙花六十株,仙酿一百壶,仙羽扇二十把,鹿茸十对;朱州……“ 点了半晌,才把所有箱子里的东西点完,阿稚又命那些家丁将车子推去西门处的库房安放。 项右右感慨道:“这么多东西啊,是要带去炎都的吗?” 阿稚回道:“一半运回炎都送给圣仙的,一半留下,为将军与柏郎君大婚所用。” “大婚……” 项右右嚷了一声,顿时觉得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又忍不住问了句:“他们……决定了几时成婚吗?” “还没有,要等圣仙赐婚,从炎都回来之后了。”阿稚道。 “还好,还好……”她听罢,小声嘟囔了句。 “小娘子你说什么?”阿稚没听清,又问了声。 “没……没啥,我说我们先走了。”项右右说罢,拉起海川径直往北门行去。 海川见她并没有向“九招院”的方向走,不知她做何打算,便问道:“怎么,不去找他了?” “找什么找!人家都要成亲了,我还自讨什么没趣啊!贱不贱……”她腮帮子鼓得跟小金鱼似的,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大猪蹄子、陈世美、甘蔗男、洗衣机”。 海川见她一脸愤怒,又说了好些陌生的名词,忙问道:“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 “不懂就对了,你千万不要学他。元娘不在了,立马就另结新欢!”她瞪着他说道。 谁知海川听罢,一脸严肃道:“我……我娶那蛟龙贵女,都是降巫大人安排的,为了壮大我族实力……而且那夜我也是被下了药!” 项右右听罢,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道:“谁问你这些了!” 两人对视了半晌,她突然又道:“那……你也不能事后不理那贵女,让他为你含恨而终!” 她记得婆婆跟她说起黑龙夜叉王的身世时,提起过这位蛟龙族的贵女。当时她就觉得她还挺可怜的。 “我说你们男人,要么就好好爱,要么就不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搂着现任又想着前任,何苦整些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来累己累人,有意义吗!”她愤愤不平地说道。 海川听着她一番训叨,突然眉头皱起,道:“对不起,那事是我不对!” “你跟我道什么欠,我说的又不是你!”她道完,转头快步向北门跑去…… 北山腰处,传来阵阵打击声。 “啊……哒,隔山打牛!” 只听项右右一声大喝,紧接着就传来“噼里啪啦嘭”的一连串声响。 海川面无表情地靠在一棵树下,看着她大展拳脚、隔空劈下许多的绿椰子,时不时地拍出几个巴掌。 这会他又鼓了两下掌,便见项右右一个爪子飞来,嘴里还嚷嚷道:“黑虎掏心!”他忙一踮脚翻转身子,给轻松避了过去。 项右右抓了个空,气鼓鼓地说道:“是男人就别躲啊!” “不躲的那是傻子!”海川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她更来劲了,左一拳、右一拳直往海川脸上砸去。“是不是傻子,打了才知道!” 见她来势汹汹,海川也不示弱,一个反手就将她两胳膊扣住。 项右右双手动弹不得,忙一个后蹬腿想揣他,谁知也被他用膝盖压到地上。这下她可是半点拳脚都施展不出来。 “放开,信不信我转你啦!”她威胁他道。 “如愿以偿!”海川嗤笑道。 项右右弓着背、低着头。口中轻念着那“西门三千六百转”的咒语,拳头一松,对着海川的脸就放出一法来。 她仰身,瞧着海川被自己的术法卷离了地面,咯咯地笑出声来,对着那像陀螺一样自转的人影道:“知道姐的厉害了!” 只听那“海川牌陀螺”边转边道了句:“开心啦?” 项右右吐了吐舌头道:“你管我嘞!”她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问话声:“两位琴仙,是来这寻开心的吗?” 她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忙转过身去,见柏舟此时正立在她身后,望着自己。她心下一惊,忙收了法术。 海川这时也飞降至她身旁,牵起她的手道:“大郎君说笑了,我与娘子正闹着玩呢!” 项右右本以为柏舟会一直在院中调养,这会见他一个人到此,突然觉得有些稀奇了。 第205章 试探 “柏……郎君怎么会一人来这了?将军呢?”项右右装模作样地问道。 “英娘去商议政事了,我闲来无事,便出来转转。”柏舟回道。 “你以前来过这?”她试探道。 “没有。”柏舟停了片刻,又道:“印象中,好像有人跟我提过,这北面的半山处,有个好大的花园,像游乐场一般很是好玩,我便试着找来了,却没想到见到了你们。” 没错了,这话是我先前对柏舟说的,本是想带他一道来玩的,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不过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什么叫印象中有人提过,是不敢提我的名字吗? 想到这项右右忙又道:“是将军告诉你的!” 柏舟想了想,道:“说这话的人不是英娘,但是……” 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她忙问道:“但是什么?” “应该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柏舟道。 项右右突然觉得好生蹊跷,忙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人是谁吗?” 见柏舟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她警觉地左右细看了去,并没有发现此处还有其他人。她心下思量:这会周围没有将军的眼线,他没必要骗我们。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得了失忆症! “大郎君心中另有所爱?”海川这时忽然开口问道。 柏舟听罢,很是惊讶,望着他道:“琴仙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您知道些什么?” 项右右也觉得海川问得很是唐突,忽然看向他。 海川对她使了个眼色,又问向柏舟:“你一直在寻找的若璃师姐,是心中有她吗?”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还了她的恩情。”柏舟回道。 “那你口中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又是谁呢?”海川继续问道。 “这个……”柏舟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半晌才道:我一时也想不起来。” 妈啊,感情是把我给忘了啊!可是,他明明记得若璃的啊,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吃了什么“绝情丹”、“忘情水”之类的药,把心中最爱的我给望记了。 项右右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了,忍不住喷了句:“卑鄙……” “琴仙说什么?”柏舟这时忽然问她。 她忙道:“我在叫我家郎君baby呢!”她说罢,挽住了海川的胳膊。 柏舟见了,微笑道:“看着你二人合好如初,我也替你们高兴。不知琴仙该如何称呼?” 海川听罢,立即抢着说道:“她叫元娘。” 项右右横了海川一眼,又见着柏舟向自己行了一礼道:“元娘琴仙,柏舟在此谢过了。” 见他对自己这般客气,她心上一揪,忙回礼道:“柏郎君无需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柏舟又笑了笑,望着她道:“我方才见元娘施展的旋转术,很是有趣,能再为我展示一番吗?” 项右右听罢,又施法了一遍,卷起另一头一大团花瓣儿,在天上胡乱打着转转;片刻后收起法术,花瓣落了他们一身。 柏舟捏下身上的几瓣花儿,项右右见了又继续道:“我还会‘乾坤大挪移’呢,你见过没?” “没见过。不知又是个什么新奇的术法?”柏舟道。 果然,他连我们一起学过的法术都不知道了,看来是真的将我给忘记了。 项右右想罢,正欲起手去搬那堆椰子果时,海川忽然抓住她的手道:“元娘今天累了,该回去休息了。”向柏舟说了声告辞,海川便拉起项右右向着来时的路行去。 “我不累!放我下来,我能走……” 项右右这会被海川扛在肩上,强行带回了屋中。两只脚刚一落地,她就扯着海川的前襟嚷道:“你恁啥嘞!” “为你好!”海川凶着张脸回道。 “你要真为我好,就少添乱,我自有我的办法!”项右右怼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在他面前施些小把戏,他就会忆起你了!”海川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项右右瞪大眼睛望着他,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把我给忘记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白折腾!”海川大声说道。 “不对,你肯定知道什么!”项右右想起之前他头疾发作的事候,也将元娘的一些事给忘了,忙瞪着他说道。 “你究竟是项右右还是若璃!”海川突然这么问,吓了她一大跳。 “你……你什么意思,项右右就是若璃啊?”她惊讶地望着他。 “那你为何不知道建木的《清心辞》?”他质问道。 她忽然有些心虚,半晌才怯摸摸地回道:“我……我说建木遭劫那时,我丢失了很多记忆与法术,你信吗?” 海川沉默了片刻,又道:“那为何他不记得项右右,却还记得若璃?” 被他这么一问,她才猛然发现,对于海川这种局外人来说,柏舟的失忆着实是另人费解。 想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道:“这……这就是个……bug,你明白么?” “什么八哥、夜莺的,我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他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就像你那时,也会记不清元娘的一些事情。”她眨了眨眼,接着说道:“他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把我忘了的。眼下,我要唤醒他的记忆,你有办法吗?” “没有!”海川冷冷地回了句。 “别介啊,你是主上,肯定见多识广,不然你带我去见降巫啊!”她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 “你愿意同我回浾溟寨?” 呀,他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项右右突然有些惊恐,眼神躲闪地回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找女儿、我找老公,其他的以后再说!” 海川听罢,沉默了片刻,一摊手道:“拿出来!” “什……什么?”项右右瞅了眼他的手心,道:“那盒金子不都放你房……” 她话还没说完,海川立马抓起她腰间的绣包,从里面取出之前送她的那一小瓶药来。 见他将药瓶揣在手里,她猛拍了一下脑袋,恍悟道:“看我一着急,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第206章 思念 “那就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来。”海川回道。 项右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入夜后,他俩又应约来到六合池旁,替柏舟抚琴,辅助治疗他的头疾。 两曲过后,将军将柏舟从池中扶出,又替他披好外袍,对着项右右与海川道:“两位所奏的仙曲,真是能解忧消燥,本将军听后也神朗气清了不少。” 海川道:“将军谬赞了!我这琴技与我师姐的比起来,还差了好几个等级。倘若能寻到若璃师姐,不出几日,定能令柏郎君复原。” “是啊是啊,我也听我老师说过,若璃师姐是仙木一族资质最高的弟子。” 项右右在一旁自顾自地添了把“油醋汁”,海川听罢白了她一眼。 将军听后,紧紧握住了柏舟的手,道:“柏郎,你放心,两日后我们去了炎都,定帮你寻到她。” 柏舟一脸感激地望着将军。项右右见到这情景,忙轻踹了海川一脚。 只见海川立起身来,向将军行过一礼,抱起自己的琴,出了亭子。项右右跟在他身后,半晌大叫了一声:“你向哪走啊,向右……右,知道不。” 海川听罢,立马高呼了一句:“太黑了没看清,方向反了,是向右……右,走,向右……右……”他特地又加重了“向右……右”三个字的语气。 说着说着,海川转了个方向又回到了项右右的身旁。 她忙对他挤了挤眼,小声道:“能行嘛?” “试试!” 两人放缓脚步,又走出了十几米,还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 哎,怕是不成了!项右右忍不住叹了口气,忽然听到一声怪叫,紧接着传来大呼:“阿右……阿右!” 她猛一回头,只听见“嘭”的一声响,将军这会正被柏舟用头顶着撞到了亭柱上。 成了啊!项右右一激动,拔腿狂奔至那亭下,一把抱住柏舟的腰,使了老大的劲,将他拖离了将军。海川这会扶起将军,道:“没事?” “没事,你快去帮柏郎!”将军甩开他的手道。 柏舟这会嘴中不停地嚷着“阿右”,身子像只蛮牛一般,非要向那柱子上冲去。海川忙用手抵住他的脑袋,趁着他张嘴微时,快速向他口中扔进事先就藏在手里的一粒药丸。 项右右一脸担忧地拖拽着柏舟,又望向海川,见他对自己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柏舟果然平静了下来,项右右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这药也能控制的柏舟的,想必他患的头疾与海川的一模一样。先前她只是怀疑,眼下真正实锤了。 项右右将柏舟的身子平放到地上,掏出块帕子来,轻轻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心疼得打紧。 将军这会捂着腹部,行到他们三人身旁,望向海川道:“琴仙刚才给柏郎吃的什么?” 海川起身后,道:“是我们建木秘制的仙药,有宁神静气、稳固心脉的作用。” “多谢琴仙了。” 将军行了个鞠礼,蹲到柏舟身旁,快速推开项右右,道了声:“让我来!” 项右右方才使了好多的力,又被她这么一推,没有立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刚要发作,就见将军焦急地搂住柏舟的上身,眼泪都滴了出来。 就你会哭啊,我还想哭呢!她气鼓鼓地撅着嘴。 海川这会将她扶起,又对将军道:“现下不要去动他,半个时辰后,他自然会醒。”说罢,拉起项右右向院门处走去。 项右右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亭子,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再看小心被人识破了。” 听到海川的警示,她这才低下头去,跟着他一道回到了屋里。 夜半时分,项右右还在自己房中的阳台上坐着,望着天边的一轮下弦月,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海川的声音。“怎么,又难过了?” 她缓缓仰过头,望着他,苦笑了下道:“你还没睡啊?” 海川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睡是睡了,只是睡到一半,觉得混身炙热,又口干舌燥,便只能来寻你降温了。” 听他这么说,她心中一紧,忙道了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想来是项右右心有所思,一时又忘记海川不能离开她太远的事了。 “无妨,你开心便好,我自会来寻你的。”海川也仰头望着夜空说道。 “开心?什么是开心……”项右右念叨着:“我已经好久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滋味了。” “你在怨他?” 她摇了摇头,笑道:“说实话,刚才见到将军为他流下眼泪的瞬间,我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柏舟与她在一起,好像也挺好的!” “怎么,这么快就想放弃了?”海川回过头来望向她,又接着道:“这不像你说的话!” “他与她在一起,至少有个安稳的家,不用跟着我四处漂泊、受苦受难的。”她将头埋进膝盖中,半晌又望向海川道:“你说,我是不是就这么走掉,让他在这里无忧无虑地过日子更好啊!” “你爱他么?”海川突然问道。 “爱啊!可是,一想到我们的将来,我就没了勇气。”她回道。 海川轻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人,总好过我与元娘。我与她都相爱了,还有了个女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给女儿起名叫阿依娜吗?” “为什么?”她问道。 “阿伊娜,在鲛人的语言里,是‘思念’的意思。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会思念着彼此。”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和元娘的感情真的很深。所以她的离去,才对你产生这么打击,是。”她道。 “你现在还想离开吗?”海川道。 项右右深吸了口气,笑道:“怎么着,也要唤醒他的记忆再说。” “那先生今后可要对我负责啊,别再突然不见踪影。万一我变成烤鱼了,你去哪找我这么衷心耿耿对你的学生啊!”海川调侃道。 她推了他一掌道:“不是都跟你道过歉了嘛,还揪着不放!” 第207章 海川不见了 海川突然捏住她的手腕,闪烁着双目望向她道:“你终于笑了。” 项右右见状,忙又板起脸道:“要叫先生,知道不。” 她说完起身将海川推出了房门,又道了声“晚安”,关上门后转身便扑到床上。 睡着后,项右右又作了个梦。梦里,柏舟随着她一同回到了现代,她便带着他到处见识。吃海底捞、榴莲披萨、麻辣小龙虾;去迪士尼度假村玩过山车、加勒比海盗,还去大山里泡了温泉啥的。 这会,她正梦见与柏舟两人,除夕夜在海边放烟花,四下响起“霹雳啪啦”的爆竹声。渐渐地,那声音好像真实地在她耳旁响起,一下将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大半夜的,谁在敲门啊!” 楼下传来急促的扣门声,让她很是纳闷。半晌,只听见有人着急地嚷道:“两位琴仙,大郎君头疾又犯了,还请移步……” 项右右一听,立马跳下床,穿上外衣。刚推开房门,就见到海川正欲下楼。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并冲到楼下,跟着前来唤门的阿稚大哥,再次来到了“九招院”。 刚进到院中的寝屋内,他俩就见柏舟被“捆仙绳”绑在一根山柱上,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走进了一瞧,他五官还在抽搐,嘴中时不时地嚷着“阿右……阿右”。 而那将军则在一旁,只穿了件睡袍,正极力地施展术法,欲震慑住他的头疾。 海川见状,一把握住女将军的手,喝道:“不可用强,会适得其反!” 将军听罢,忙收回法术。项右右此时立即盘坐在地,将带来的琴置与膝盖上,又抚出了那曲《普庵咒》。 海川也当机立断给柏舟喂下一粒药丸。两遍琴曲响过,柏舟终于安然地睡着了去。 女将军帮着海川一道,将柏舟放平在地上。项右右也起身来到了他们身旁。 海川这时突然发问:“不知将军,是否真的想根治大郎君的头疾?” “那是自然的。” “既然如此,有一事还望将军如实回答。”海川道。 “琴仙但说无妨。”将军道。 “我想知道,大郎君口中唤的‘阿右’是何物?为何他每回发病,都会叫这两个字。” 项右右瞪了海川一眼,见他很是淡定。她又望向将军,只见她沉默了片刻后道:“阿右,是柏郎之前的娘子。” 啥叫“之前的娘子”啊!项右右一听急了,刚想责问,就被海川抢先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此人现在何处?” 女将军听罢,一脸愤怒道:“跑了!” 这话一出,项右右险些急火攻心,忍不住大叫了声:“什么!” 将军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就是个妖女,偷了堡内的仙物,伤了柏郎君后,就逃走了。” 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她心中骂骂咧咧,瞧向了海川。 海川面无表情地回望了她一眼,又对着女将军道:“柏郎君是何时发病的?” “那妖女逃走后,我就在地牢外见到了昏迷的柏郎,待他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女将军回道。 “你之前将他们关在地牢?”海川惊讶的问道。 “我只关了那个妖女。”将军望了眼躺在地上的柏舟,继续说道:“柏郎是我师弟,我不会这么对他的。” 这女的就是个“白莲花”啊,为了抢我家柏舟,简直了!分明是她要置我于死地,却还能在这里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像海川这种不知内情的人,说不定还真会相信了。 想到这,她敲敲伸手拉了拉海川的衣角。 海川忽然握住了项右右的手,对将军说道:“将军是否想彻底根治大郎君的头疾?” 将军一听,立马双眼放光望着海川道:“那是自然。家师教我的方法,我都试过了,都只是解一时之痛。琴仙可是有法子?” “要根治柏郎君的头疾,唯有以毒攻毒,找回这个叫‘阿右’的女子。”只听海川一板一眼地说道。 “非要如此?”将军将信将疑地问道。 “找到这‘妖女’之后,用她心头血做药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海川回道。 项右右一听,头皮立马发麻,手心立马渗出一大堆汗来。海川这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这才安下心来。 将军沉思了片刻,才道:“那就依琴仙所言,我立即派人去找。” 随后,将军唤来大哥与二哥,又在他们耳边小声交待了几句。两兄弟便领了命令,退出屋子。 柏舟醒后,海川又喂他服了一粒药丸。临离开前,他又对将军道:“如今大郎君的病需要静养,将军莫再与他同寝,以免刺激他忆起往事。” 两人回寝楼的路上,项右右跟在海川身后,忽然有些肃然起敬。 “走这么慢,舍不得啊?”海川背对着她,道了句。 “来了!”她听罢,快步追上,与他并肩行着。忽然项右右冲海川伸出大拇指道:“你真行!” “你指的什么?” “你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唬得她又是找若璃又是找项右右的;还让她不敢与柏舟……”项右右心中忽然一颤,没再继续往下说。 “别多想了,折腾了一夜,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替他疗伤。”海川推门,二人回到楼里,各自回屋睡了去。 翌日,项右右一觉醒来,发觉已是中午时分。她忙起身洗漱完毕,出屋子去寻海川,可整幢小楼都翻遍了,也瞧不见他的身影。 “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不要命了啊!” 她一想到前两次把他独自扔下,害得他差点嗝屁,就心焦气躁得很。她索性推开房门,奔出屋外,见人就打听海川的去处。 “我方才见他跟我大哥往将军的院子……” 阿稚话还没道完,她就嚷了声“多谢”,转头跑远了去。 “这两人感情可真好。”阿稚脸上堆满了笑容,又埋头继续理着手边的货物。 海川,我来了,你可要挺住了啊!她心中祈祷着,“吭哧吭哧”地跑到了“九招院”。 第208章 元娘? 此时,守在院门外的老大与老二,见是她来了,也不多话,只管让她飞奔着入了院内。 项右右边跑边嚷道:“海川,海川你在哪呢?快给我出来……” 嚷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话。她又跑到六合池旁,还是没见着半个人影。怎么回事,都不在吗? 忽然听见传来一阵笑声,好像是海川的声音,她忙转身去寻去。发现声音是从那间名为“七月斋”的屋中传出来的。 她快步行到屋边,见着门开着条缝,便凑近了去。透过那门缝,她瞧见海川正与柏舟在屋里谈笑风生、品茗食味。 “轰”一声响,项右右推房门,直直瞪着勾肩搭背的两人,捏紧拳头,气势汹汹地行了过去。 柏舟见着她来,立马起身,摆出个请的姿势说道:“元娘琴仙,快请坐!” 海川见了她,若无其事地笑着道:“我家娘子来了啊!” 项右右冲到海川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嚷道:“你搞毛线啊,招呼都不打个,就不见了!” “我瞧你睡得沉,不忍叫醒你!”海川望着她回道。 “你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半晌海川拉上她的手道:“娘子,是我不对。我们这就回去。” “滚……谁是你娘子!”她说着,望向柏舟,见他正一脸茫然在望着自己。 呀,我是不是太凶了,吓到柏舟了。她心中不安,赶忙转身跑出了屋子。她听见身后海川同柏舟道了声“留步”,便“蹬蹬蹬”地跟上了她。 走到一半,海川忽然拉住她,问道:“你是在担心我?” “不是你说的嘛!”她没好气地回道。 “当时那大哥叫得急,我想着左右不超一个时辰,便跟着他去了。”他回道。 “那你好歹留个字条啊,我最讨厌人做事没交待了!” 忽然,海川抓住她的两肩,直勾勾地盯着她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紧张我。” 项右右听罢,懒得理他,拨开那手,加快步子回屋里。刚跑到那楼梯前,海川就一个闪现,挡在了她身前。 “好狗不挡道!”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海川道。 “我才没空跟气生,我肚子饿,我要去找吃的。” 她推开他,刚跨上楼梯,忽然就觉得腰间被人搂住,瞬间又被扛在了肩上。 这家伙怎么老是这招啊!她嘴上骂骂咧咧道:“海川,你搞毛线,放我下来!” 海川这会已将她扛到小厨房,放到一把椅子上,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坐好,一会就能吃了。” 项右右瞅着他的背影,在灶台前忙活着,不多会功夫,就见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到自己面前。 “快吃,你不是肚子饿吗?” 她盯着那面,见里面有鱿鱼圈、大虾、蛤蛎什么的,忙用筷子扒拉了几下,惊讶地道:“这……这是你做的,不是用法术变的?” 海川嘴角微扬,又露出那股子邪魅的笑容,道:“你吃口不就知道了?” “吃就吃,怕你!” 她挑起块鱿鱼,塞到口中。 项右右完全没想到,这东西的口感,脆爽鲜甜,比在现代吃的什么“东山脆管”还要好吃许多倍。再尝尝那大虾,居然还会爆汁;还有那蛤蛎,比生蚝还肥美。 “哇噻,这……这也太好吃了!”她忍不住叫出声来,一口气将那面条和汤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又舔了舔碗边,她这才放下筷子。 海川瞅着她,忽然用指尖在项右右鼻子上抹了一下。她身子防不胜防地向后靠了靠。 “想不到你还挺能吃的。”海川说道着,掏出个帕子擦了擦手指。 项右右白了他一眼,嘟囔道:“还不是拜你所赐。我一早起来,滴水未进就到处寻你。你倒好,跟柏舟躲在屋里乐得清闲。” 海川听罢,突然笑出声来。 “好笑吗?” “之前,都是我瞧着你紧张柏舟,想不到这次竟然让他见到你紧张我的模样。不知道他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懊恼!”海川突然没脸没皮地道了句。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不屑一顾地昂起头,又继续说道:“不要以为一包海鲜泡面,就能贿赂我。” “那我以后每顿都做给你吃!”只见海川眉飞色舞地说道。 “无功不受禄。” 项右右说罢,拿起那空碗,放到水池里,又将那锅勺一并端来,刷了起来。 “元娘!” 忽然她听见海川在背后轻唤着这两个字,她想都没想,道了句:“叫我先生。”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突一下从她眼角划过,紧紧在她肩头搂紧了去。项右右还没反应过来,又听着耳旁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道:“元娘,你呆在我身旁,便是最大的功劳!” 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项右右此时手中正拽着把大铁勺,刚起手要朝海川的头上反扣去时,忽然手腕被他给用力擒住。她只觉得手心一麻,哐当一声,那铁勺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项右右一时被他强而有力的臂掌拿捏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忍不住大叫了句“松手!” 海川将脸贴到她耳畔,轻声说道:“不松,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处的。” “你看清楚,我不是元娘,我是项右右!”她大嚷一声,后蹬腿冲着海川的膝盖就是一脚。 本以为自己这一招可以扭转了乾坤去,谁知这位主上大人竟然像没有知觉了一般,两脚稳如泰山地扎在地面。 海川将她两手腕交叠到一出,用一手握住,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脸颊,道:“这张脸,就是元娘的!” 项右右一听,整个人立马呆住了。 什么?!这张脸,居然是元……元娘脸的!对了,那海螺房玄关的那张画……她心上一紧,难怪当时觉得这面容看起来有些眼熟了,婆婆她……她难道是故意的! 她忽然觉得这整件事都细思极恐得很,头皮突然一阵发麻,整个身子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第209章 必须离开 海川似乎觉察到她的不安,紧紧搂着她道:“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冷静啊……项右右,此时此刻一定要冷静,这件事有太多可疑的地方,眼下已完全超乎自己的能力范围,无法控制了。我不能再这样与他们周旋下去,必须先想办法恢复自己的容貌、带柏舟离开这里,回蓬莱找阿爹帮忙治他的病。 想到这,她深吸了一口气,假意顺从地说道:“你先放开我,我都被你捏疼了。” 海川见她不再反抗,这才张开双臂,将她转了个身,冲她说道:“元娘,我们的心愿必将实现!”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海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少了先前唤自己先生时的那份恭敬与谦逊,却添了几分狂妄与自信。 难道这才是他作为鲛龙之主,该有的样子吗?项右右望着他,不知怎么地,竟然有种想要与他一起实现“心愿”的冲动。 不对不对……她狠狠地捏了下手臂,不敢再看他的双眼,只觉得那双眸子,会摄人心魄、令人欲罢不能。 看来我必须尽快带着柏舟离开这里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想到这,她忙对海川道:“明天就要启程去炎都了,我们回屋收拾行李。” “都依娘子的。”海川说罢,牵起她的手,快步向二楼行去。 回到自己屋中,她便翻箱倒柜地寻起东西来。找了半晌,也没见到翼卵和鳌哨的影子。 她心中焦急,回忆起下鳌艇后的情景来。当时是柏舟吹的哨子,那应该是在他的身上了。可是千鸾给的翼卵呢,我记得是放在我这的啊,怎么没有了,难不成也放在柏舟那了。 这下麻烦了,看来还要去柏舟那找找才行。项右右正思量时,忽然听见海川在门外叫她。 她扒拉开门,强装了个笑脸,问道:“你有……有事吗?” 海川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忽啦”一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又“哗啦”一下戴在了她脖子上。 “这定情之物,我早就想还给你了。” 项右右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一尾红玉鱼。她脸刷一下绿了去。他……他还真把我当“元娘”了啊!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个暗雷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爆炸,让我再替他生个“阿伊娜”。 想到这她又装相笑了笑,道:“谢……谢啊!” “元娘几时变得与我这般生份了。”海川说着说着,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项右右身子一抖,缓缓推开他,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要睡午觉了,你也去睡会。” 谁知海川又握住了她的手道:“以前元娘不都是让我陪着你一道睡的吗?” 我去,我好端端的,提什么睡觉啊!项右右一听,头皮又一阵发麻,忙指着屋里道:“不,不睡了,我要忙着收拾屋子。你看我这屋子,乱得跟狗窝似的。总不好明日咱走了,还让这里的家丁打扫。” 海川望了一眼,见着还真是挺乱的,忽然又道:“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你也回去收拾。”她摆了摆手,将他送出屋子,关紧了房门。 还好还好,节操保住了。可他下回万一还这样,我拿什么理由再拒绝他?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啊。 她叹了口气,将那玉取下,扔到一旁,又收拾了半晌。忽然觉得疲倦得很,她便摊倒在床上,眯着了过去。 迷迷糊糊,她摸到怎么有只手搭在自己肚子上,还挺沉的。 我是在做梦吗?她觉得这感触很是真实,一点不像是在梦境中,忙推了推那手。可那“鬼手”却像没有知觉似地,依旧放在她小腹上。 她张开眼,想瞧清楚了去,却发现四周黑忽忽的,自己身旁也个卧着个“鬼影”。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这人忽然将另一只手伸到了她颈椎处,捏住了她的后颈。 这人一定是海川!她下意识地扭动着身体,奋起反抗,叫嚷道:“你要干什么!” “别动!” 声音从鬼影口中传出,听着又不太像海川,她一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继续挣扎、拍打着这人。忽然脖子后方一阵生疼,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瞬间她只觉得四肢麻目,全身开始僵硬。 他给我打的……是麻醉剂吗?这下完了,我就这么变成砧板上的鱼肉,要任人宰割了…… 突然,她全身抽搐了一下,手脚冰凉地醒了过来。见四周亮堂堂的,身旁也没了鬼影人。她深吸了口气,坐直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颈后,见没有任何异样,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又是个噩梦啊!” 项右右拿起丝帕,擦了擦身上的冷汗,那被针刺的感觉犹然在心。 “可怎么会这么真实?” 她嘴中嘟囔着,下床后,来到阳台大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看看天色,应该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看来我还睡了挺久的啊!去找柏舟。想到这,她推门出了屋子。 “海川又去哪了,这回他要是被地气炙死了,可不关我事。” 项右右出了自己屋子,还是没见到海川,便一个人往九招院的方向行了去。到了院门外,二哥见着她来了,忙对她道:“琴仙来了,我们将军与大郎君正备了酒菜,在七月斋等您呢。” 他们在等我?她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海川又来这了,那样的话我还怎么找鳌哨和翼卵。想到这,她忙道了声谢,快步走了进去。 来到七月斋外,她瞧见屋里已点起了灯,可是并没有上次的谈笑风声,看影子,应该只有一个人在。 她小心翼翼地扣了扣门,听见里面柏舟的声音道了声“请进”,她忙推开屋门,大步踏进了屋里。 “元娘琴仙来了啊!”柏舟这时已起身行至门边迎接她了。 她瞧着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俩,忍不住问道:“将军……他们呢?” 第210章 寻鳌哨 “明日要动身回炎都了,将军今晚去交待出行之后的各项事宜了。”柏舟回道。 这突如奇来的大好机会,竟让项右右觉得不太真实。她忙又问道:“那……这里就我俩?” “对了,海川琴仙怎么没来?”柏舟突然恍悟,问了声。 “他来干嘛啊,妨碍……”她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忙又改口道:“他在忙着收拾,不用理他。” “好的,琴仙还没用晚膳。不如先吃了,再抚琴?”柏舟体贴地说道。 “还是柏郎君心细,我确实没吃饭。”她话音刚落,肚子也“恰如其分”地叫了一下。 柏舟听见,温润地笑了笑,引她到案前坐下。二人对桌吃着,时不时地四目相对上,项右右都呵呵傻笑。 “琴仙,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柏舟忽然开口问道。 “你我还客气啥,但说无妨。”她果断地回道。 “我最近脑子里总会冒出一句话来,可我又不知那话是什么意思,想请琴仙帮我参踱一二。”柏舟道。 项右右口里嚼了一大口肉,鼓起腮帮子道:“说来我听听。” 柏舟放下手中的碗筷,望着她。“就是‘一起回现代’。” “噗”一声响,她口中的肉泥喷了柏舟一身。她忙边道着“对不起”边掏出帕子,在他脸上、身上擦拭了起来。 看来他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啊,并不是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都忘记了。她心中有了些许安慰,又听他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让琴仙有此反应。” “没……没有,是我冒犯大郎君了。”项右右忙回道。 柏舟任由她擦拭着满身的肉泥,继续问道:“那琴仙有听说过‘现代’是何处吗?” “当然听说过!”她自豪地说道:“这现代啊就是桃花源,在那里可以和你爱的人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和我爱的人……”柏舟若有所思地念道。 项右右挥着帕子,擦到他前襟时,忽然灵机一动,忙道:“柏郎君这衣服都脏了,干脆去换件下来,我一会帮你洗干净了。” 她赶忙拉他起身。 “不必劳烦琴仙了,我让家丁拿去洗便好。”柏舟推却道。 这小蛇,怎么这么不听话,她急了,忙道了一句:“让你脱你就脱,磨叽啥!”说罢,一把将他推到衣橱旁的屏风后。 柏舟一脸懵逼地愣了半晌,隔着屏风道:“琴仙,这里没有能换的衣服,您能帮我在橱子里取套干净的来吗?” “你等着啊!”项右右飞快地打开衣橱,迅速翻找了一遍,没发现她要的东西,便拿了全套的内外衣,伸手递到屏风后道:“全都脱下来,扔给我。” 柏舟接过衣裳,片刻后递出脏衣。项右右接过使劲地抖了抖,又把口袋、衣袖啥的都翻了个遍,还是啥都没有。 没多会,柏舟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行出。她忽然瞧见,他腰间别着那个“璃”字香囊,鼓鼓囊囊的。她心下起疑:不会是都藏在这香囊里了。 柏舟刚想坐下继续用膳,就听项右右道:“柏郎君,咱这就出去抚琴、泡汤药。” “这么着急,饭可还没吃完……” “泡澡前不能吃太饱,否则会得胃病的。”她拉起柏舟,推开门就往六合池奔去。 柏舟望着她的后脑,边跑边思量,总觉得这琴仙今日哪里怪怪的,与往常大不一样。 项右右见这会四下无人,忙道了句:“把香囊解下来,下去泡着。” “只……只解这个吗?”柏舟疑惑地望着她。 “难不成,你还想都脱了啊!” 项右右瞪了他一眼,心想:之前不都是穿着衣服泡的吗,怎么今天想脱光了泡啊!好你个柏舟,在陌生女人面前,这么不知羞耻,回蓬莱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等了半晌,也不见柏舟将香囊卸下,一着急索性上手帮起忙来。她半弓着身子,解了半天也没成功,忍不住嚷嚷道:“你搞毛线啊,怎么系的!” “我……我方才怕琴仙你等太久,就随手系了下,没……没想到是个死节。对不起啊!”柏舟颤颤巍巍地说道。 见他身子抖了起来,项右右忙道:“你别动啊!”说罢,立马半蹲下去,用指甲抠了起来。 可是,因为弹琴的需要,她只在右手上留了二毫米左右的指甲,而左手都剪得干干净净的,抠了半晌还是没能解开。一气之下,直接操起门牙对着那绳结啃了去。 “你们在干嘛?” 刚啃了两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急促的喝止声。 项右右感觉那绳已经快要被咬断了,便又加了把劲儿。忽然觉得自己像只小猫似的,被人抓住后脖子。她只得松开口,反手扣住那人的手腕儿,灵活地扭了扭脖子,立马挣脱了出来。 一见海川正满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俩,她忙挡在柏舟身前,解释道:“他要泡药池,香囊解不下来,我帮他一把。” “海川琴仙不要误会,元娘琴仙真的是在帮我。”柏舟这时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真的?”海川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俩,半晌又对项右右道:“你去抚琴。” “噢。” 项右右虽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照作。刚行到琴边坐下,就见着海川帮柏舟脱下了外衣。这时,她瞥见柏舟里衣半露,胸前好像挂着个掉坠,那形状看起来正是那鳌哨。 难怪找不到,原来让他给戴在身上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费那劲搜衣服、抠香囊了,直接“”就好了嘛。不过这会发现了也不迟,亡羊补牢啊! 她便安心坐下来,先抚了两遍《普庵咒》,又见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她便起身,对一旁饮茶的海川道:“我肚子疼,要去茅厕,你过来弹剩下的。” 项右右瞅了眼柏舟,见他还在池中闭目养神,便快步行到亭子外的一块石头后躲好,继续窥视池中的动向。 约莫等了一刻钟,只听海川道:“大郎君,今日便到此。” 第211章 好好聊聊 再一瞧柏舟,见他正欲从池中行出。 机会来了……项右右一咬牙,从石头后跳将出来,边跑边大声嚷嚷着:“救命!有妖怪啊、有妖怪……” 海川被她那突如其来尖锐的叫声惊动,“歘”一下飞出亭子外,四处观望了起来。项右右借机冲到六合池旁,噗通一下朝着柏舟撞了上去。柏舟被她撞了个满怀,一下没反应过来,又跟着她一道跌回池里。 趁着两人落水的瞬间,她飞快地扯下了柏舟胸前鳌哨,藏进了衣袖里。见计划成功,她忙又将柏舟从池里扶起,一个劲地道歉。 海川在亭外瞅了半晌,连只虫子都没见着,这会已回到亭内。一见项右右全身湿了个透顶,正扶着柏舟的腰立在水里,他脸立马黑了下去。 海川跳到池中,将项右右拉到身旁,还不等她说话就将她公主抱抱起,向池外走去。 刚行到亭边,海川又施法唤来一旁的浴巾,盖在她身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项右右这会反应过来,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海川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向院门走去。见到那二哥时,他又道了声:“你快去伺候大郎君。” 见硬来不行,项右右又使出一招软萌计,装作一脸委屈道:“人家又不会跑。” “会着凉的。”海川回道。 “怎么会,我身子骨硬郎得很。”她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 海川听罢,也不多说,依旧板着脸抱着她,快步回到了小楼里。 上到二楼后,海川将她直接扔进了她房中的浴桶中,又命令道:“先把身子擦干,在这等着,我去烧热水。” 我等你个鬼! 待海川出房间后,她快速起身换了套衣裳,背起包袱,直接从二楼小阳台跃了出去,径直向九招院再次奔去。 一口气跑到院门口,见无人把守,她心中暗喜:还好将军的院子,除了大哥与二哥外,都不准其他人进去,这会连二哥也不见了,可真是天助我也。 她没想太多,立马溜进院内,向着“七月斋”狂奔而去。见到那屋门开着,她兴奋得闪现过去。就在她触到房门,刚要开口叫“柏舟”时,她忽然被人从后背捂住了嘴,紧接着又被人搂住了腰,拖拽到一旁。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耳旁传来海川的声音。 糟糕,怎么又被他发现了!她忽然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个幽灵,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 “唔唔……” 项右右挣扎着,趁着海川手掌的松动,立马狠狠咬住了他的虎口。 “柏舟……”她急唤了一声,后颈处立马传来一阵疼痛,瞬间昏迷了过去。 此时屋内,柏舟竖起了耳朵,对着扶他的二哥道:“你可有听见,刚才有人在唤我?” “我出去看看。”二哥说罢,出屋细查了半晌,没发现有何异样,便回来复命。 “看来是我想多了。”柏舟道了句,便褪去外衣躺在床榻上。 今晚,那个元娘琴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柏舟想着,忽然觉得头又有些疼,便轻按着太阳穴,缓缓睡去。 项右右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回到房间里。她气鼓鼓地坐直身子,忽然瞧见海川正闭目平躺在自己身旁。 她心中咯噔一下,全身汗毛立马竖了起来。见自己的包袱被海川压在床的另一侧,她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趴到地上。她缓缓匍匐,前进到那一侧,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试着取回包袱。 谁知项右右这么一动,却将海川惊醒了。他望着她道:“你要去哪?” “我……我哪也不去。”她从地上爬起,又冲他笑道:“就想是把包袱放好。” 她刚将包袱从他手下夺过,一股吸力瞬间将她与包袱一同向前吸了去。项右右就这么莫名奇妙地,坐到了海川大腿上。 “呀……男女授受不亲!”她道了句,立马扔下包袱跳到一旁,愕然地瞅着他。 “这个我先替你保管了。”只见海川施个了法,那包袱就凭空消失了。 项右右一看急了,立马跳回到他身旁,劈头就道:“还给我!” “不给。” 见他一脸霸总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还是应该跟他好好聊聊。她放缓语气道:“海川,你不是说我永远是你的先生吗!那你乖啊,把包袱还我。” “你要去哪?”海川问道。 见这招好像有些效果,项右右又加了把劲,以理服人道:“你看之前让你帮忙找柏舟,这下人也找到了,我是不是该带他回家治病了。” 海川听罢,也不做声,只是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忽然海川抬起头,望着她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想了想,问道:“你女儿找得怎么样了,将军她究竟是不是?” “不是!”海川生硬地答道。 “真的不是吗!”项右右有些遗憾,思量了片刻,接着道:“既然他不是你女儿,那我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不如,我们连夜带上柏舟一起出城,然后我先送你下海,再与他回老家。” “回老家!你的意思是,我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海川心有不甘地问道。 “那……那哪能啊!”她瞪大眼望着他,又道:“等柏舟头疾好了,我们就去浾溟寨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再陪你去别的地方找女儿……” 她说到这,海川忽然跑出了屋子。 项右右觉得莫名奇妙,忙叫道:“还没聊完呢,你要干嘛去?” 不一会,又见着海川回来了,手中还捧着个漂亮的小盒子。 海川将那盒子递到她手里,说道:“明日就要坐船去炎都了,我怕你路上无聊,下午去城里买了些好吃的,路上打发时间。” 项右右跟本无暇关心那盒子,一把将它推开,对着海川激动地说道:“我不要这个,我要我的包袱。” 海川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桃干,递到她嘴旁道:“你尝尝,这是元娘最爱吃的。” 第212章 反常的雨夜 看着海川执着神情,项右右尽量克制住自己,语重心长地说道:“海川,我知道你思念元娘,可我不是她啊!我是项右右,是柏舟的娘子。” “你吃吃看啊,肯定会喜欢的。”海川依旧不屈不挠地将那桃肉往她嘴里塞。 项右右只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一时性急,对着那捏桃肉的手猛拍了一下道:“要吃你自己吃!”谁知这一拍,竟将海川手中的桃肉直接拍到地上去了。 海川目光追着那桃肉扫到了墙角,两分钟过去了,他仍旧两眼发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桃肉。 “对……对不起啊!” 项右右见状,忽然觉得内疚,忙跑去墙角捡起那桃肉,放在嘴边吹了吹,对着他道:“我吃,我吃行了。”说罢,将桃肉往嘴里塞去。 这时,海川快步冲上来,抢过桃肉扔到一边,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哭将着脸道:“弄脏了,就不能再吃了!” 项右右被他抱着,也不敢动,心中泛起嘀咕:我去,这家伙怎么回事,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啊! 她拍了拍他的背,又拉他到桌边坐下,像个幼儿园的阿姨似的,取出一块桃肉,放进口里,哄道:“你看,先生都吃过桃肉了,你可以把包袱归还给我了!” 海川见状,破涕为笑,道:“你是元娘!” “我是先生!”项右右纠正道。 “元娘就是先生,先生就是元娘!”海川辩解道。 糟了,忘记元娘也曾经教过他弹琴来着。她想罢,立马又道:“我是项右右。” 海川望着她,脸色突变,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五官抽搐道:“你胡说,你就是元娘!” 项右右被他突如其来的锁喉功,捏得喘不过气来,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本能地拍打着他的手臂。半晌过后,她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四肢不听使唤,瘫软到海川怀里。 海川将她放到床榻上,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蛋,口中念道着:“元娘,过了今晚,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项右右此时虽然口不能言、身无法动,但海川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他的一呼一吸,也能听得真切。 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永远不会分开了”。她听着他说出的这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眼下又无法动弹,只觉得这个场景异常地熟悉。她想起了先前那个可怕的梦。 我是真的被他麻醉了吗?他到底要干什么?她心中哀嚎着,两行长泪不禁从眼眶中渗了出来,顺着太阳穴,流到了枕头上。 海川低下头来,在她额头上亲吻了片刻,又从衣襟内掏出一块鱼型红玉。 拿开,谁要你这破东西!她想动动不了,想骂骂不出声,只得看着海川将玉挂到自己颈项上。 “终于物归原主了。” 海川嘴中念叨着,脸上一副“久违了”的表情。随后,他施法唤出一颗赤红色的海星,缓缓托起,送到项右右的额头边。 这……是个什么东西,他要用它来干嘛!项右右晃动着眼珠,目光追随着这海星的方向。 只见这物,在她脸上悬浮了好一阵,突然放出一束强烈的光芒,刺得她不得不紧闭双眼。 半晌,忽然觉着这东西在自己脸上爬了起来,有触角还软乎乎的。她猛地睁开眼,只见这东西已从她眼皮子上方,爬到了额头正中之后,又突然不动了。 这时,她望见海川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这笑没有丝毫的遮掩,将他内心的贪恋与欲望完全暴露无疑。 霎时间,一股强劲的吸力,从她的额心直穿入大脑。忽然,她感觉到一种即将进入梦香前的安然感。她口中情不自禁地唤了几声“柏舟”,便合上了双目,沉睡过去。 五月初,并非炎沁城的雨季。换做往年,可是要连续好个月都见不到雨水的踪迹。可昨个夜里,大雨却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惊得城中的百姓一夜没能睡个安稳觉,而那赤水河的水位也突然间涨高了许多。 将军昨晚去渡口视查船只的情况,突遇如此罕见瓢泼大雨,又担心入海堤决口、鲛龙妖会趁机来犯,便与那七兄弟还有一众将领分别沿途观望,守了赤水河一夜。 柏舟这夜也没睡安稳,被雨声惊醒了好几回,又做了好几茬梦。在梦里,他总是梦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那元娘琴仙,可又看不清楚这人的脸。 原本定好的启程之日,却因为这一场大雨,暂且往后搁置了。 项右右没知没觉地睡了不知道多久,脑子里翻过无数个场景,就像放电影似的,可放完后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会她忽然苏醒过来,嘴中不停地叫唤着“爹爹、爹爹……” 一张眼,她就见着一位男子,坐在自己床边,对着自己唤道:“元娘,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她用手碰了碰额头,发现缠着丝布。 “头还疼吗?”男子关切地又问了句。 见到这位男子对自己百般殷勤与呵护,可他的面容却是极其陌生,完全不认识。她一时好奇,忙问道:“你是谁?” 这男子轻轻扶住她两肩,深情款款地道:“我是你夫君海川啊,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她听罢,瞬间错愕,低下头沉思:他怎么会叫我元娘,可我……我应该是建木的若璃才对!她抬起头,又看向这位陌生的男子,道:“你说你是谁?” “我是你的夫君海川啊!”海川握紧她的手道。 夫君?她心中大惊,忙又道:“不对,你不是我夫君,我夫君应该是龙伯国太子锦昱。” 海川听罢,脸色突变,蹙起眉头,片刻后才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以前?”她重复着这两字,突然想到什么,忙又问道:“那我爹爹呢,建木呢? “都没了!”海川面色沉重地回道。 第213章 若璃醒了 “没了……你骗我!”她大叫了一声。 海川迅速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元娘,都过去了,今后你还有我。” 她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是锦昱。她忙从海川怀抱里挣脱出来,深吸了口气,望着他问道:“眼下是何年何月?” “日辰年五月初。”海川回道 “日辰年五月初……”她重复着他的话,几遍后,突然没了声音。 见她发呆,海川摇了摇她的胳膊,道:“元娘,肚子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她抬起头,望着他,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海川走后,她下床行到小阳台处,打量着四周围的景致,见到阴郁的天空淅淅沥沥地垂着雨帘,而自己完全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她脑中立马浮闪过几个画面,都是旧年娘亲祭日那日,那一场仙魔大战的情景。 忽然她眼框一红,心中揪紧,摊坐到地上,唤起了“爹爹……” 片刻功夫,海川端着碗热粥进来了,见她坐在阳台的地上淋着雨,忙将她抱到椅子上,取来浴巾,替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她望着他,缓缓问道:“你真的是我夫君?可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胸前有个血玉挂坠,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海川说罢,从自己的领口里,掏出一只鱼型玉来。 她见状,忙将手伸进衣襟内,摸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来。 “你看这两只,合起便来是一个圆满。”海川将两条鱼首尾咬合到一块。 她拿回那鱼,心中疑惑:我身上明明戴的是锦昱的家传之宝——白色珑玉,怎么会变成这个了? 海川见她沉默不语,忙捏起她的手腕,掏出那串“七彩玲珑”,对她道:“这物……你总知道。” 她来回翻看着那手钏,说道:“这个……是我娘亲的遗物,是我母舅给我的。” “你是建木若璃,遂尹仙尊的女儿。”海川捋了捋她的头发缓缓说道。 “你都知道?”她瞪大双眼望着他。 “我还知道你在收集散落在九州四海的琴弦,是你爹爹的神器‘伏羲琴’。”他抚了抚她的手,又拨弄着那几颗变了色的树珠,接着道:“你看这四颗珠子,已经变了颜色,是你找到的四根琴弦。眼下只剩下三根了。待全都寻到后,建木就能有转机了。” 她摸着这几颗树珠,将信将疑的望着他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海川听罢,再次将她搂紧,道:“这些都是我同你一齐经历的。” 她推开他,道:“可我什么都不记得。” “昨夜,你撞伤了头。眼下,你先吃东西,晚些我再与你慢慢道来。”海川将碗端到她嘴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吃了起来。 “你……为什么叫我元娘?”她吃了一口,突然问道。 “改名字,只是为了方便寻琴弦。不仅如此,为了掩人耳目,你连样貌都改了。” 海川说罢,递来一面铜镜。她望着镜中陌生女子的面容,又用手捏了捏、探了探道:“这法术……深海鲛鲨脘!”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向他惊愕地说道:“你……你是鲛人?” 海川见她这般反应,笑而不答,只是温柔地道了句:“先吃,一会凉了。” “不对……鲛人早就不存在了,你是……鲛龙妖?”她又道。 突然,海川平静的脸上,掀起一波狂澜,冲到她身旁,锁住她咽喉道:“我是你夫君。” 她猛地咳嗽了起来,海川见状,忙松开手,拍着她的背,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元娘,我不是故意的。” 她轻抚着自己的喉咙,将海川从头至脚彻底地打量了一遍,才又开口问道:“我们是在哪里成的婚?” “南炎海底。” 她疑惑地望着他:“那是……你的国度?” 海川此刻露出笑容,将她的手腕放到自己手心,一一指着那些有颜色的珠子道:“这颗蓝色的,是我们成婚那日,我给你的;这颗绿的,是我们在翼州天空城寻到的;这颗银白色的,是在瀛洲仙岛寻得的。” “那这颗呢?”她指着那颗赤黄色的问道。 “这颗是……”海川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啥来。 “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不是,我只是怕你想起伤心事。” “有什么事能比建木与族人没了更难过的?”她强忍着泪水道。 “这颗是在龙伯皇宫里寻到的。”海川道。 “是锦昱!”她嘴中轻道了一声,又坐回桌前,捧起那碗粥,喝了起来。 海川望着眼前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她与之前那个自称是项右右的,差别有些大。 昨夜,他望着降巫大人给他的“海星”,将项右右与柏舟的一应过往全都抽取并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原本以为,用这法子能让这女子忘了自己的爱人,然后他好可取而代之。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她虽是将柏舟忘记了,却似乎又牵挂起了另外一个男子。 他万万没有料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这女子的身体里本就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原来的若璃,她因为建木遭劫,意识被暂时封存了起来;而另一个就是因为一场意外,意识从现代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进入若璃身体里的项右右。 如今看来,降巫的术法,虽然封住了项右右的记忆,但却阴差阳错地将若璃的记忆给释放了出来。 她饮完了一碗汤,望着海川,冷静地问道:“我们之后要去哪里寻找剩下的弦?” “去炎都!”海川道。 “为何是炎都?”她问道。 “琴弦之间的感应。” 海川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昨日下午,他出城见过斗蓬降巫后得到的指示。当时,他向降巫大人索要那个能抽取记忆的术法时,降巫就有所顾忌。 “她的身份,虽能帮你达成你与元娘的心愿的,但她终究不是元娘。” 第214章 记忆(上) “有她在,别说是元娘的心愿,就算是整个九州,也会诚服于我鲛龙族的麾下。” “你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要让她变成真正的元娘!” “你想清楚了!真的要这么做?” “决不后悔!” …… 若璃吃完粥后,对海川道:“我有些头疼,想休息。” 海川点点头,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好,便出了屋子。她躺在床上,脑中努力回忆着建木遭劫前她所能忆起的一切。 爹爹,是爹爹,当时用他毕生的修为,驱使浩天剑,为我和锦昱筑起了一道防护结界,我才能捡回条性命的。锦昱……我记得他当时满手鲜血抱着我,不让我再击打那结界,嘴中还说着“今后你还有我”。 之后呢?之后好像眼前闪过几道强烈的光束,接着听见了“轰”地一声巨响,随后又见到了地动山摇,那结界好像也剧烈地颤动起来。 再之后…… 她又竭尽全力地想了想,自己除了昏迷之外,便再也想不出任何事情来。两行泪又从她眼角滑落了出来。 “爹爹、长老、师姐、师兄、小白……”她呜咽着,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着,若璃梦见了自己回到了建木。还是那样凉爽的早晨,薄霭渐渐散去,整个建木就像山涧的小溪流一般清澈、透亮。 远处传来“当……当……当……”响亮的钟声,她一听便知那是爹爹出关的通告。她奔出自己的屋子,御剑飞起,穿过几坐大殿之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皓月台上。 “爹爹,您终于回来啦!”她欢叫着冲了过去,抱紧自己的父亲。 “我闭关这些时日,你都做了何事?” 耳旁传来盘问声,她忙仰头望向父亲,撒娇道:“我做了可多了!”说罢,掰起手指头,细数给他听。 父亲听后,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有去看你娘亲吗?” “当然有啦!我每日都会去缱绻苑中,为娘亲换鲜花。”她兴奋地回道。 言语间,场景忽转,她来了到娘亲的屋里。 对着屋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如芙蓉出水、清新淡雅,若璃与她有几分相似。画前方是个桌案,案上摆放着一个灵位牌。牌子上面刻着“爱妻缱皌之灵”几个字。 若璃将手中新鲜的紫幽花放入牌位两旁的花瓶中,又在灵位前的香炉中燃起了三柱长长的寄思香,还在案上安置了三杯忘优酒。这三样是娘亲的最爱,空气中的三种香味,交织在一起,让她更觉得更爽心了。 “爹爹,为何不将娘亲的灵位安放在祠堂里?”她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仙逝的族人,灵位都是安放在仙族的祠堂中,唯独母亲的没有。 “这里安静,没人能打扰到她……”父亲有些更咽,他抚摸着爱人的灵位牌,又注视着墙上的画像,沉默许久。 或许是因为娘亲是魔族人,才不方便进仙祠的。些时此刻梦中的她,瞬间有所感悟…… “你为什么非要纳我为妃,我又不认识你!” 一眨眼,场景转瞬即逝。若璃来到了龙伯皇宫的大殿上,是龙伯锦昱成人礼的那一刻。 眼前的这位龙伯太子,不知道哪根筋出了毛病,正当前所有宾客的面,在典礼上非要纳她为妃。他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若璃。 她把心一横,唤出自己的“狂雷”,对着锦昱就是一阵劈弦。 要说此事件的始作俑者,怎么着都是龙伯国这个没脸没皮的“变态”太子。成人礼前两日不在家中乖乖呆着,非要跑出去查案子。查案就查案,还以一个小姑娘的模样,成功博取到了若璃的同情。结果他将若璃一同拽到泥坑里,摔了个狗啃屎。 若璃本以为他就是个弱质女流,又秉持着安民立政、除强扶弱的仙道精神,好心请他这位自称是“曦月”的妹妹回客栈,在那阳州最有名的温泉池里洗了个干净。 可就在成年礼上,这位龙伯太子突然要娶她,说什么前日就与她结了缘,对她一见钟情,还说了许多没羞没燥的话:什么与她温泉共浴、同床共寝之类的。 她那会才知道,那个姑娘就是他,竟然是个男的。 这九州四海,恐怕也就只有龙伯皇族男子有这种“变态”的体质了。成年之前阳气不足,所以都只能以女子的形态在人间行走。这个理若璃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晚是旧年的七月初七,正值龙伯国的七夕祭。城里热闹得打紧,若璃又是第一次来到龙伯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好奇的味道。她趁着爹爹有事外出,忙跑到街上去野。 而锦昱,那日又是为了查得阳州中女孩接连失踪案件的线索,便以女儿之身来到了城里。谁知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给撞上了,或许都怪那“烟花惹的祸”! 七月初九,太子锦昱在成人礼上见到了若璃,突然整来这么一出。她是“建木小霸王”,可不是“回收站”。 龙伯锦昱就是故意整我的!当时若璃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一气之下竟忘了来此的真正目的,率先出招将这位刚成年的太子爆揍了一顿。这是她与锦昱两人的第一次正面交峰…… 此时熟睡的若璃,忽然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海川守在她床边见到这张笑脸,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抚了抚。 这张与自己心爱之人一模一样的脸,时常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小白,别闹……” 听见她口中嘟囔了一句,他忙将手收了回去。 忽然,若璃抓了抓脸蛋子,醒了过来。见海川坐在自己床边,她忙坐起身子道:“劳烦你了。” “你无需与我客气的。”海川拿来个枕头放在她背后,让她能靠着舒服些。 她望向窗外,是片白雾蒙蒙的影像,还稀稀拉拉地传来阵阵雨声。 “我刚才听你叫小白了,你梦到他了?”海川忽然开口。 第215章 记忆(下) 若璃扭过头来,看向海川,半晌才道:“我还梦见爹爹了。” “仙尊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海川安慰道。 她眨了眨眼,道:“有件事,我想请你如实告知。” “你问便是。” “那个龙伯太子,我本是与他有婚约的,可为何会与你……”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海川缓缓回道。 “那就请你长话短说,我务必要知道答案。”她有些着急。 “建木陨落后,他便另结新欢了,大概是为了他的龙伯国!”海川将昨夜在项右右记忆影像中所见到的,添油加醋地说道了一番。 “他要娶的人,真的是三仙岛的长公主?” 若璃虽不愿承认锦昱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但海川此时说得有根有据,让她不信都难。 长公主她,一直是心仪锦昱的啊!她心下想着,脑中又忆起第一次见到长公主的情景。 旧年七月初八的午后,她与爹爹来到龙伯皇宫暂住下来,方便翌日上午参加太子的成人礼。 龙伯国的皇宫,地处东海之滨的一处高地上。当时龙伯老国君得知遂尹仙尊带着女儿亲自前来,特地带了一大群随从到城门口迎接。 相互寒暄过后,老国君对这对父女偏爱有加,特将他们安置在御花园东面最为气派的“韶光殿”内住下。也就是后来,彤慧与她娘亲受邀来龙伯守岁时,住的那座华丽大殿。 晚膳时分,若璃因为太喜欢这阳州的海鲜,一时吃得太撑,只得不停地在御花园中打转消食。 就在这期间,让她见到一位仙气萦绕、花香四溢的紫衣女子,正在教训两名洒扫的宫婢。 “太子选妃之事,岂容得你等贱婢在此妄议!”只听那女仙趾高气扬的怒喝道。 两宫婢吓得直哆嗦,若璃忙上前解围。 她对那女仙道:“仙女姐姐,她俩既是粗人,您又何必动怒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若璃望着她。这女仙的眼睛虽然是单凤眼,可是极其明亮;她的眉毛细长,眉尾上扬,显得特别有精神。 紫衣女仙也盯着她,由上至下审视了一番,随即白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第二日的成人礼上,若璃又见着了她,还是在大殿中翩翩起舞、闪耀全场的那个。她这会才得知,她就是那三仙岛的长公主,也是应邀来参加太子成年礼的。 见长公主跳舞时,总是对着那龙伯太子嘴角含春、眼放秋波。她心中好一阵打趣,心想:这长公主应该是老国君请来,与太子相亲的。 谁知没过多久,那太子突然对着老国君说,要纳她若璃为太子妃。 太子的这一举动不仅惊呆了在场的所有宾客,还气得长公主对她一个劲地吹胡子瞪眼。 虽然,她立马当众解释,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可长公主就是不理会,还当着宾客的面冲她甩出鞭子。 这一计鞭响,犹如赛场上的发令枪,立马激起了她的斗志。你三仙岛蛮横,我建木峦也不是吃素的,这长公主明摆着就是挑衅好吗! 不多会,大殿中就出现了三人混战的场面。 长公主打她,锦昱替她抵挡;她打锦昱,长公主又来拦着。折腾了半晌,都只是左挡挡、右推推,就是不能痛痛快快地好好干上一场。 听着众宾客的起哄声,她只得可怜兮兮的望了眼爹爹。可谁知不仅自己的爹爹懒得管,还有龙伯老国君和那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龙伯皇叔,也都坐视不理。 众人全当他们三是在互相切磋仙术了,还边看边乐得在一旁下注谁会赢。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爹爹亲生的,再加上当时对锦昱正在气头上,她果断对着锦昱来了一招最高级别的“狂雷引”,硬生生劈得这位龙伯太子昏迷了整整一日。 还好事后龙伯国君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与那长公主结下了梁子…… “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你与我在一起后,早已经释怀。”海川的声音唤回了若璃的思绪。 话虽如此,可她此时心中却异常的悲愤。一想到成年礼后,锦昱追着自己来到建木、又拜师又学琴艺的。在往后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她渐渐感受到了他的那份真挚与执着。终于,在锦昱为保护她而受伤的一个月圆之夜,她放下了最初的偏见,让他占据了自己内中最重要的位置。 “可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族人我的家园已经没了。”她情不自禁地道出了这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海川揽她入怀中道:“元娘,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你的!” 若璃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没再反抗。 雨又下大了一阵。 午前,海川去小厨房备了一桌海鲜大餐。这会,两人正吃着,若璃突然望向他道:“你平日里,也是这么做饭给我吃的吗?” “并不是每日都如此,有空时才会做。”海川望着她笑道。 午后,雨声渐渐小了下来,没过多久天色也亮了起来,这会屋外传来扣门声。 若璃先是一惊,刚想问,就听海川道了句:“你坐着,我去。”他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起了身。 没多会,海川又就回来了。若璃问道:“刚才那人是谁,是有什么事吗?” “那位是这里的管事,来告知我们,雨停了,明日可以启程去炎都了。”海川回道。 “你头先说,我们是现在是在炎沁城的赤河堡里。我们为何会与鲛仙在一起呢?”若璃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海川可是鲛龙族啊! 在她的记忆中,以前建木的长老教过他们这些弟子的:鲛龙五灵属水,只能生活在水里;鲛仙五灵属火,只能生活在陆地上。况且,他们也是在数万年前的“鲛女之变”后,才有了这水火不容的两族。 眼下海川这个鲛龙族,不仅来到了炙热的炎州大陆,还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鲛仙的领地。 第216章 无字信笺 而且鲛仙对他似乎还很是尊敬,还要带着他一起回到腹都,这事着实令人费解。 “这一切多亏有你,让我不用一直躲在暗无天日的海底。”海川道。 “什么意思?”若璃此时更迷惑了。 海川抓起她的手腕,指着那根蓝色的珠子,道:“如今,你就是我的宿命,所以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噢。”他一脸不羁。 若璃无心与他嬉笑,只是回了句:“原来是这样。”她心下又思量起来:想不到爹爹的琴弦,竟有改变灵根的神力。 过去她只知道是这伏羲琴,是建木峦的镇派之宝,也是族中最厉害的神器,只有一族之长才有驾驭他的能力。据说爹爹当年担上族长大任之前,赠与这神器对峙了三天三夜,才将他收服的。 现在这琴解体了,琴弦又进到了我的身体里,是因为我是爹爹血脉的缘故吗? “元娘,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 海川见她用手撑着一侧的太阳穴,蹙着眉头,忙又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她望着他接着道:“那我们为何会在鲛仙族的仙堡里?” “此事说来话长。”海川望着她忽然笑了下,忙又道:“我还是长话短说。鲛仙将军的大郎君,患了头疾。机缘巧合下,他们发现建木的琴曲对他的病有奇效,便要留我们在此。我想着,反正我们也要去炎都寻找下一根琴弦,便答应与他们一道了。” “琴曲治病?”若璃念叨着,忽然道:“是哪首曲子?” “《清心辞》与《普庵咒》。”海川道。 《普庵咒》?若璃心下一惊,揣测道:这曲子,好像不是建木的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忙又问道:“你也会这两支曲子吗?” “会的,而且都是你教我的。”海川回道。 “那你能抚我听听吗?”她心想着,会不会是别的建木的曲子,只是换了个名字而以。 海川带她来到书间的琴案边,盘腿坐下,将这两曲各奏了一遍。若璃听着那《清心辞》没有错,可那《普庵咒》,她确实没听过。 “这两曲真的都是我教你的?”她问道。 “这本是你当时为我,特地记下的曲谱。”海川从一旁的书架上,取来两本册子递给她。 若璃接过两本曲谱,仔细地翻看了起来。只见那些稍有变化的减字谱上方,还扭来扭去写着些咒语一样的字符。 她自觉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符号的,忍不住问道:“这个,真的是我写的?” 海川望着她,并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在她脸颊上轻抚了片刻,道了句:“我们之间的许多过往,你都忘记了。无碍的,改天我再教还你!” “好。” 若璃道完,也坐到琴边,起手抚了一遍《清心辞》,才觉得心中安宁了不少。她脑中浮现出当时在建木,与族人们一道用这支曲子,配合炼制的丹药,救治了那些中了“化妖大法”的齐州百姓的情景。 忽然,她又问向海川道:“将军的大郎君,是哪族的人?” 海川没想到她会问及柏舟,一时不敢乱言,只是敷衍道:“这个……我没有细问。” 若璃听罢,又继续道:“那我身上除了这只手钏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海川思量了会,起手施法唤出一只包袱来,摆放到她面前。 “这个是我的?”若璃瞪大眼道。 “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可还记得?”海川道。 她翻看了半天,取出那支凤头钗,眼里既悲又喜。“这支钗还在,太好了……”她边道边抓着那钗,摸瞎往头上插去。 “我来!”海川忙接过凤头钗,选了个适当的位置,将它插进她的发髻中。 半晌,若璃从包里掏出了那本《有谱》,打开看了看,又不动声色地缓缓放了回去。接着,她发现了一小本折页册子,刚翻到第一页又立马合上了。 “多谢你,明日就要动身了,我先回屋里收拾一下。”她说罢,拿起那两本曲谱,抱起包袱,起身快步回到了房中。 海川望着她勿勿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些担忧。之前,他反复检查过那个包袱,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与柏舟有关的东西。若璃刚才看的那两本册子,他也仔细检查过了,一本是建木的曲谱;另一本则是个空本子,里面连一个墨点都没有。 难不成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漏了的?他惴惴不安地上了楼。 若璃回到自己屋里,锁好房门后,找了个角落坐下,再次打开那本怪异的折页册子。只见那册子,一开始还是什么都没有,她用手捧了半晌后,第一页上开始出现一个个模糊的金字,渐渐的那些字又变成了清晰的黑色。 只见那纸上写着: “若璃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很惊讶。没错,正如你所见,这封信只有我们两人能看得到。 你这会一定很好奇,写这封信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是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普通女生,应该是平行世界的你。我想,我应该已经回到现代了。 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我的意识穿越到了你身体里面,以你的身份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后,我又离开了。” 若璃仔细地看着这封神奇的折页,那些字一个一个地蹦了出来,心中无比地激动。 原来这些琴弦都是一位名叫项右右的女子,帮她收集到的。看来她也是一位琴艺高超之人。 若璃心中思量着,将先前海川给她的琴谱又翻开来细瞧了瞧,自言自语道:“这些符号是你那个世界的记谱方法;那支名为《普庵咒》的曲子,一定也是你们那儿的仙曲!” 她心中忽然好一阵感激,又继续读着那信。只见项右右在信上还说,她希望借伏羲琴的神力回到自己的世界,叫若璃不要觉得对她有任何亏欠。 第217章 海川?柏舟 “可这些琴弦还没收齐,你是真的回到你的世界了吗?”若璃读到一半,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她继续往下读去,又见信上提到了锦昱与三仙岛的那位长公主。 “你一定要小心你的前任锦昱,他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渣男。如今他已经是龙伯新君了,他和他的那个皇叔,还有他的未婚妻——现任三仙岛岛主彤慧,他们很有可能与建木的劫难有关系。等建木复兴之后,你也一定要沉住气,慢慢调查此事。” 看到这里,若璃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量:看来海川说的锦昱与长公主的事,所言非虚。想罢,她又继续读了下去,希望能在信上找到关于海川的蛛丝马迹。 终于,她发现项右右在信上写下的众多帮助过自己的人里,提到了一位男子。 “若璃,我跟你说个事,有位温润如玉的英俊男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们一同经历了生死,一同踏青游玩,我们还成了婚。ps:你放心,你的身子我可没让他碰,呵呵……” 没想到,我真的成亲了。若璃长舒了一口气。 “我本是与他约好了,要一起回现代的。但我心里也很是没谱,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去到我那个世界。所以,倘若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身边有这样一位男子,请你一定要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也请你善待他。” 看这样子,这男子应该就是海川了。若璃心中思量着,又见后一页的纸上,缓缓出现了几个字,她忙捧起来继续细读了下去。 只见上面写着,“这个与我相爱的男子名叫柏舟。” 瞬间,若璃脑中发出阵阵轰鸣,许久之后才安静下来。 她又将那最后一句仔细地看了一遍,突然警醒过来,心中默念道:“项右右爱的男子叫柏舟……不是海川!怎么回事,这里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他不是海川的话,那这个柏舟人又在哪里,是和她一同回到那个世界了吗?如果他不是海川的话,那这个海川究竟又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项右右做过的这些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会不会他就是柏舟,只是与我一样,换了名字而已。” 想罢,若璃又将那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找出不任何改名的记录,也没有关于她换颜的说法。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看着这本神奇的长篇大作,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项右右姑娘表面上看起来思维跳跃,但其内里却是个极其周到的人。那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应该不会没有交待的。 突然若璃意识到,她没能记下这些事的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事发突然,项右右还未来得及记下,这本信册就被别人拿走了。而拿走这个人……只有海川了,因为包袱是他给她的。 想来他应该是看不到册子上的内容,便以为这是件“无伤大雅”的东西。若璃心中揣测着这位鲛龙妖做此事的目的来。 海川之所以要留在自己身旁,是因为那水弦的灵力,可以让他在陆地行动自如。而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要去炎都呢,应该不是真的为了找到琴弦。 若璃又忆起她的家园遭劫的始末。那日,正好是娘亲缱皌的忌日,母舅借着悼念她娘亲为理由,独自一人来到了建木峦。爹爹遂尹念及旧情,便让他入了峦。可谁知,这就是个“特洛伊木马”,这位魔尊舅舅的身后竟然藏着千军万马,还有无数凶猛的“丹朱鸟”…… 难道这位鲛龙妖人,想用同样的招数,以帮自己找弦为幌子,实则是要攻打鲛仙圣都!她心中一紧,呼吸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这九州第一仙族,岂不是成了妖人的帮凶?可此时若拒绝与海川同去炎都,不就是等于是放弃了找琴弦的机会?如今我这张脸,没人认得出我来。她望着手腕上的“七彩玲珑”,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禁叹了口气。 那日,也是若璃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魔尊舅舅。当时锦昱也在,陪同着她一道为娘亲的三百年死忌打点着。若璃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娘亲,听爹爹说娘亲是因为生她时难产,而离开了他们。 那时她听见有人在窗外唤道:“小丫头,你在忙什么呢?“ 她寻声望去,见到方才同爹爹说话的玄衣男人,正倚着窗框望着她。 锦昱陪着若璃行到这人面前,这人冲他们笑着。隔着窗框,她瞧见他的牙齿雪白发亮,像珍珠一样闪着光泽。 “这手钏是你娘亲的,她不在了,我便将它赠予你。”这人施法,唤出一串由幻彩鲛珠与三珠树的树珠共同串成的手钏,递给了她。 若璃一听是娘亲的东西,喜出望外,连声道谢。接过手钏后便立马带在了手腕上。她望着这人,好奇的问道:“您怎么会有我娘亲的东西?” 这人听罢,突然又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这一举动,惊得锦昱紧张地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外甥女婿不必紧张,我是她母舅!”这人坦然地道了一声。 “母舅!” 若璃惊讶得大叫了一声,快步行到这人面前,将他仔细打量起来。好半晌,她才问道:“你真的是我的舅舅?” “是你爹爹不待见我,所以没有告诉你我的存在。”这人又轻描淡写了一句。 “您先进来坐会,我去给您沏壶好茶。”她话音刚落,这位舅舅就“簌”一下消失了。 她瞅着锦昱,遗憾地道:“我还没问他的大名呢!” “你知道你还有一位母舅就好了!”锦昱安慰道。 在随后的仙魔大战中,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这位母舅名叫“玄冥墨殇”,是魔族的魔尊,而自己的娘亲“玄冥缱皌”是他的胞妹,也是魔帝之女。 仙魔大战之时,若璃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在与魔兵的战斗中时常走神,还好有锦昱一直护在她身旁。 第218章 暗兵不动 想到那时漫天的飞沙走石、寒光凌烈,族人们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锦昱也挨了数刀全身是血的情影;还有那建木峦五灵结界之外,无数个化了妖的百姓,全都“视死如归”一般撞向仙阵,之后一个接一个地自爆留下一颗颗红色妖丹的惨状。顿时,若璃的眼泪止不住地喷涌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就算是仙魔两族因为娘亲缱皌的死而结了仇怨,但也不至于要搭上所有齐州百姓的性命啊!他们只是些需要仙族守护的凡人而已! 可齐州的百姓到底又是为什么,全都在一瞬间化成了厉妖,听命于魔尊,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一齐攻向建木,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她记得在那之前,齐州是有出现过几起“人化妖”的事件。可他们建木峦明明已在龙伯国的帮助下,成功消除了“化妖”的隐患了啊,可为什么所有百姓还会在一瞬间化成妖了呢? 难道是……是锦昱从龙伯带回来的那味药有问题!想到这,若璃又将项右右的那封信打开,将她说锦昱与建木遭劫有关的那段,仔细看了两遍,忽然觉得很荒诞。 如果这事真的是锦昱所为,那他当时为何要助我建木与魔族为敌,还险些丢了性命。要不是爹爹,锦昱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了。 不行,此事一定要找锦昱问个清楚,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如果真是他龙伯与魔族串通毁我建木,我决不饶他。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长着另外一张脸。眼下我还是先暗兵不动,跟着那鲛龙海川,以找琴弦为重。按项右右信上所说,只有找到了所有的琴弦、集齐全部灵根,建木才有机会复苏,自己的灵法也才能完全恢复。也只有到了那时,我才有真正能与他们抗衡的实力。她如是想着,擦干了眼泪,正儿八经地收拾起行装来。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她听见隔壁屋子传来阵阵琴声,十分地哀怨。她心中一惊:这曲子,不正是爹爹经常在娘亲灵位前,弹奏的那曲《月下孤影》吗?爹爹当时还为这曲子配了词:一倏一忽之间,几须几臾之年。不知愁情满滞伤几何,纵使痴怨空幽尽逐月……为什么这鲛龙妖也会? 她忍不住一探究竟,出了屋门,来到了隔壁海川的房间。只见海川背对着门,盘坐在小阳台旁,正在抚琴。 “你来了!”海川边弹边道。 她看了看房间里,只见这屋里的床也与自己屋中的床一样,都是贴着两间屋子的隔板放置的,她忽然悟到了什么。 这古怪的法子,一定是项右右想出来的,她真是个机灵的人。眼下,我一定要小心些,不能让海川看出破绽。想到这,她忙道:“我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了。” “这曲子是你教我的。”海川缓缓走身,走到她身旁,捋了捋她有些杂乱的两鬓。 “这曲子是我爹爹为娘亲所做的,每当他思念我娘亲时,就会弹这曲。”若璃回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每回弹这曲子,都会觉得难过。”海川道。 “你也有思念的人吗?”她问道。 “当然有,我们都会有思念的人。”海川说着,忽然冲她微笑了起来,半晌抓着她的双手道:“不过我思念的人,就在我身旁。” 若璃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抽回双手,见海川眼中有些异样,她忙道:“你说要教还我那《普庵咒》,可算数?” “自然算数,你想什么时候学都成。” “那就折日不如撞日。”她走到琴前坐下,将琴置于膝盖上方,对着海川面带微笑地道说:“来。” 海川点点头,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施法唤来琴谱,按项右右教他的那个方法,阐述了第一段的曲谱唱法与指法。 不知道是不是有肌肉记忆的关系,很快若璃就将第一段学了个熟透。 “想不到这些,都是我教你的!”她感慨道,忽然觉得项右右那个世界的记谱法,要比她所掌握的直观很多,很容易就能找到对应的音位。虽然她现在还不梦理解八度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什么几分音符,但她觉得能发明这方法的人,一定是位灵法极高、住在九天之上的乐曲大神。 “等你慢慢想起来我们的过往,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海川道。 “会吗?” 她心中又揣测起来:看来项右右一定与这位海川相处过一些时间,不然他不会这么说的。 “一定会的。” 海川忽然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她虽然有些抵触,但却没表现得太明显。她在他肩头靠了片刻,又道:“那我们继续。”说罢,她直起身子,接着向第二段学了去。 晚膳前,若璃便将这整首曲子学会了。海川见罢,开心地说道:“你一定是还有些记着的,不然不会学得这么快。” 就这学习的速度,若璃自己也十分的惊讶。虽然自己习琴已快三百年了,但这么长的曲子,能在不到二个时辰里就学会了,她还是头一次经历。 难道是因为项右右的缘故?难道她的意识还有部分残留在我身体里,如果那样的话…… “海川。” 她严肃的叫了一声,让海川一时感觉非常陌生。他惊讶地望向她,道:“何事?” “我想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何会伤到失了部分记忆?” “昨夜,我们替将军的大郎君疗完伤,刚回到小楼,突然被人偷袭。那人想抢你手腕上的七彩玲珑,你就是在与他打斗场的过程中受的伤。”海川道。 “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若璃继续问道。 “他全身披着斗篷,看不见外貌。我只知道他对你的头部施了个术法,你就昏倒了,好在那手钏没被他抢走。” “所以,之后是你打跑了他。” “是这院中的管事,将军的小夫君,他听到声音,便赶来此处,那人发觉不对,就跑了。”海川编了个谎。 第219章 狂雷呢? 昨晚阿稚确实在行经这间小楼时,见到二楼屋里的光一闪一闪的,确实觉得怪异。可当他前来敲门询问时,却被海川给搪塞了过去。 “是中午来通知我们明日启程的那位少年吗?”她问道。 “正是。你若有所怀疑,可以去问问他。”海川镇定地说道。 “不必了,我相信你。”若璃回道。 “我们去小厨房,做晚膳!今天他们有送新鲜的食材来。”海川说罢,拉她下了楼。 刚走到楼下,若璃突然止住了脚步,道:“对了,除了元娘外,我还有别的名字吗?” 海川听罢,忽然停住脚步,背对着她道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若璃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她忙支吾道:“我……我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叫我项……什么右右来着。” 海川转过身来,注视着她,忽然露出一张邪魅的笑脸,让她觉得十分的害怕。“那是你遇到我之前,怕别人识破身份,便给自己改了个难听的名字。遇见我之后,我便给你改做了元娘。” “原来是这样啊!”她点了点头,又长舒了一口气,装做大彻大悟的样子。忽然,她摆出一副调皮的模样,做了个鬼脸道:“那你,在遇到我之前,还有别的名字么?”她曾经怀疑,柏舟会不会是他以前的名字。 海川见眼前的女子,似乎又回到之前那副无拘无束的感觉,便放松了警惕随意回道:“没有了。” 果然不是同一人。若璃若有所思。 海川拉了拉她道:“喂,我们现在可以准备晚膳了吗?” “可以啊,赶紧看看有啥好吃的。”若璃说完,抢先一步冲进了小厨房。 两人晚膳刚用到一半,又听见扣门的声响。海川起身行到门边,若璃也紧跟了上来。 待开门后一瞧,她发现并不是中午来传达通知的那位白净少年,而是另外一位皮肤黝黑,身型精壮的男子。只听他道:“打扰两位琴仙用膳了,今日能否提早半个时辰,去替大郎君抚琴?” “知道了,这就过去。”海川回道。 传话的人走后,若璃问:“这人又是谁?看着像个侍卫。” “这人是将军的第二位夫君。” “又是她的夫君,她一共有多少位丈夫啊?” “八位。” “这……么多,一天见一人,也要八天才能轮一番啊!” 若璃大惊失色,虽然她以前也听人说过,鲛仙族奉行的是一妻多夫制,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将军竟然有八位丈夫这么多。 “没办法,谁要他们女少男多呢!”。 “现在要去见的是大郎君,刚才来的是二郎君,中午那位少年,看起来挺小的,应该是老八。” 海川听罢,忽然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道:“想不到我娘子还挺聪明。” 她忽然一愣,这个刮鼻头的动作,以前锦昱也对她做过。 “我们快去!” 若璃转身就要走,忽然被海川叫住,只听他道:“你刚受了伤,一会把饭吃完后好好歇着,今天我自己过去。” “也……也好。不过……你一个人行吗?” 海川听罢,会心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去去就回。”他说罢,快速离了去。 “他怎么走得这么急啊!”若璃嘟囔了一句,又坐回餐桌前,将桌上剩下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 “想不到,这家伙做的海鲜比龙伯国御厨做得还好吃。”她自言自语道。 想当初,第一次在宫里见到那些又肥又厚的清煎膏蟹时,她哈喇子便流了一地。以前在建木峦里,她吃得都很清淡,每月只有借着去齐州城中赠医施药的日子,才能与师姐弟们下菜馆子打打牙祭。但那会吃的也都是些山珍河鲜,几乎是吃不到海鲜的。 所以当时在龙伯宫里,若璃光吃蟹膏鱼子之类的,就已经胆固醇超标了。 “谁要咱是住在仙山里呢!” 她当时只觉得做这九州第一仙族的人,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修仙者,可以住在更接地气的地方。就像这龙伯国一样,每日都能有许多好吃的。 “真的是九州第一仙族吗……”每回想到吃东西这个问题,她总会这样反问自己。 关于她这一族的由来,这九州四海也是众说纷纭的。若璃也听过不少闲言闲语,有人说是母神为了找寻当年遗失的神器而创下的;还有人说是父神手下的名将,为防魔族进犯天庭而设立;更有甚者,说他们一族是为了吸取地界的精气神、以供养天界,那巨大的神树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旦凡听到有人拿建木说事,她就会反驳道:“哪来的神树,我打小就生活在这九重山峦里,从来没见过什么通天大树。” “如今连这些山峦恐怕都没了。”她边叹气,边收拾好碗筷。 不晓得女将军长啥样子,看她那两个夫君,长得都不难看。她又是鲛仙族,应该继承了鲛人貌美的特性,肯定也是好看的。她想着,坐到琴案前,又将那曲《普庵咒》温习了几遍。 越奏越娴熟,她忽然觉得这曲子,很有魔力,尤其是起手的那几声大撮音,似乎能将内心一切烦恼都击碎了去。 这位项右右,能奏出这么厉害的曲子,在她那个世界,一定是位功法了得的女上仙。她如是想着,眼下自己的五行灵力没有完全恢复,不然用这曲子试下“狂雷”,指不定有功法大增的奇效。 想到这,她运转周身灵法,摊开手掌,大叫了一声“狂雷!”本以为自己的琴器会乖乖的出现,可是半晌过去,手上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姿势不对吗?她纳闷得很,忙又换了几个酷飒的姿势试了下,还是不行。 不是,武器居然出不来!那……那项右右一直都是靠什么作战、找琴弦的啊!她又迷惑了。按她信上说的,有与大蛛妖、前岛主打斗过,总不可能是赤手空拳的。想罢,她又将那信翻开。 第220章 是浩天啊! 她将那找些弦的片段又细细看了一遍,终于让她寻到“神剑”二字。 “神剑……” 若璃疑惑地反复念着这二字,回想起除了琴器“狂雷”之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剑器。只是因为她年纪尚轻、修行时日尚短,尚未练就“人剑合一”的灵法。那项右右信中的神剑是什么? 忽然,她脑中浮现出与魔族决战那日的情景,最后爹爹抛出了他的伏羲琴,使尽浑身术法,借着浩天神剑,向她与锦昱引去了一道光束。 对了,那团强而有力的结界,是爹爹当时是用“浩天”送过来的。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泣声高唤道:“浩天!” 久违了的一束青光伴随着“歘”的一声响,那“浩天”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爹爹……是你……吗!”她泣不成声,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父亲,是自己最敬爱的父亲,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她。 她双膝跪地,向着那剑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握紧剑柄。她出神的望着那剑身,只见那绿光中闪过爹爹的双眼。 爹爹他……他流泪了。在若璃的印象中,爹爹从未流过泪,即便是在娘亲的灵前,他也只是低头不语。 剑身的光辉渐渐黯淡了下去,若璃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那逐渐消失的“浩天”,双手握拳,发誓道:“爹爹,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活着。收集到所有的琴弦,复兴建木!” 这时,只听见门嘎吱一声推开,是海川回来了。若璃忙背对着大门,抹了抹眼。半晌,她听见海川奔到自己身后。 还不等她转身说话,她就被海川从背后搂住了肩膀。只听海川在自己耳边道:“怎么了,又想起你爹爹了。” 若璃在他臂弯中转了个身子,眼睛红红地望着他,嘴角微微上翘道:“没事,只是有感而发。” 海川见她无大碍,又抚了抚她的脸,道:“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她听这话,总觉得似曾相识。应该是锦昱先前有说过的!想到这,她忙问道:“你这么快就回了。” “今天将军陪着大郎君,我见他的状态不错,又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呆着,抚了两遍,便回来了。”海川道。 “大郎君……他长啥样?将军是唯独宠他,还是一视同仁呢?”若璃突然问道。 海川听她问起柏舟,有些诧异,半晌才道:“你为何会这么问?” “没……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无聊,找点话题。”若璃回道。 海川想了想,拉她在茶桌前坐下,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若璃闪烁着大眼,道:“随便,明日就会见着了。” 海川听罢,噗嗤一笑,道:“大郎君是将军所有夫君里面,长得最英俊的一个,也是将军最宠爱的一个。” “果然与我想得一样。”若璃一副释然的表情。 见她这个模样,海川又道:“不过,还是没你夫君我好看。” 此时,若璃刚饮了一口茶,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呛着。她咳了两声,又吐了吐舌头道:“这水真烫。” “你好像不太相信啊?”海川一脸鄙视地白了她一眼,又接着道:“不怪你,谁让你不记得我真实的模样了。” 真实的模样!若璃忽然反应过来:对了,他可是鲛龙一族,在海底一定不是这个样子。她想起之前在建木的典籍里,有记载过鲛龙的模样,“龙首鱼身,鱼尾可化成两足,在海底行走”。 她一想到项右右之前,应该有见到过这个怪模样,就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不相信?要不现在就跟我回海里瞧瞧?”海川说罢拉起她,就要往屋外走。 若璃拔回手,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道:“别……别,我信,我信成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着海川一个健步半蹲到自己面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挂到海川左肩上了。 海川这会扛着她,快步蹬上了楼梯,向卧房行去。 “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腿。”若璃捶着他的后背,一个劲地蹬着腿。 “陪我娘子睡觉啊!” 这会若璃被倒挂着扛到了屋里,脸涨得通红,又被海川“床咚”了一把,顿时收不住气,“啪”一下给了他一个巴掌。 她也不知道这一掌,下手有多重,只见那海川歪着脸,好一阵没了反应。屋里也静悄悄的,像海上暴风雨来临前那般平静。 若璃冷静下来,发觉海川好像只是将自己抱上了床,也没做什么无礼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反应过了头。她忙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我一时不习惯。” 海川听罢,缓缓回过头来盯着她,那眼神害得若璃不敢与他正面对视。 片刻,只听他开口道:“都是我的错,忘记你头上有伤了。”海川说完,拉来薄毯,给她盖好。之后又对她道了一声“安寝”,便出了屋子。 若璃望着他离去,情不自禁地也回了声“安寝”。想着刚才这事,她觉得这个海川可真是个怪人,之前项右右与他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她忽然有些好奇,心下又盘算起:如今这点灵法,与他来硬的话,那肯定是打不过。明天干脆与他来个君子协议。想到这,她立马起床,找出纸笔,挑灯奋笔疾书,很快就写满了一张纸。翌日清晨,若璃主动敲开了海川屋子的门。 海川这会刚起,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见着是她,忽然为之一震,精神立马抖擞起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肚子饿了吗?” 听他这么问,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丢丢的愧疚。可一见到海川那半敞开的衣襟,她立马又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若璃一本正经地对他道:“你是准备以后都跟着我,在陆地上生活了吗?”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道。 “好!”若璃首肯,又接着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已经决定在陆上生活,自然要守这陆地上的规矩。” 第221章 君子协议 “那要如何?”海川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昨晚那事,我想了好久,我打人是我不对,但你也有错。”若璃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你说得对。”他回道。 “所以,为了以后我们能和平共处、不再发生此类事件。我便连夜写了张协议。你看看成不成,成的话我们各自签名画押,算是立法成政。” 海川听罢,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本人因患失忆症,现得男子海川的照顾与陪伴,深表感激,今后必定以礼相待。但在本人恢复所有记忆之前,本人与海川只有夫妻之名,绝无夫妻之实。在外人面前,一尺开外;无外人之时,仅限牵手;受伤除外…… 再往后看,就是写着两人每日的坐息时间,还有他必须尊重她的修仙习惯等等注意事项。合约的正中间,签着“元娘”两个字,字上方还摁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海川见了这玩意,忽然笑了一下,鄙视道:“想不到,你还挺幼稚的。” 若璃见他一副不羁的模样,抽回那张纸,道:“行,那您继续回床上歇着。”说罢,转身要回自己屋子。 海川忽然拉住她的手道:“元娘,我就开个玩笑,依你便是。”他说罢,抢回那纸,用手指在上面划了划,“元娘”两个字旁边就出现了“海川”的名字。写完后,他又在自己名字上吻了一下,那名字上便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唇印。 若璃见大功告成,便将那合约从正中间,撕成了两半。这两半上,分别都有“元娘”与“海川”这四个字中的其中两个,还有一半的两人印迹。 “好,一人一半!随身携带,背弃者天打雷劈!”她将其中半张递给海川,另外半张收进口袋里。 海川接过那半张协议,揣进胸襟内。 “我先回屋了,你赶紧拾掇拾掇,过不了多久,就要动身了。”若璃说罢,立马转身离去。 海川一脸无奈的望着她,心中却盘算着:来日方长,只要她还在我身旁,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元娘。 巳时左右,果然有人来敲门,是来告知他二人,去西门处的广场,与将军一行人会合,一同出发。 若璃瞧着来的传话的人,又是那位少年阿稚,便请她进屋稍待片刻。二人在等海川下楼的时候,闲聊了起来。 “元娘琴仙前日夜里受了伤,眼下可好些了?”阿稚问道。 “托大人的福,已经好许多了。”若璃心想,这位八郎,应该不知道我失忆了。那我与他说话,就不能太直接以免暴露。 “您客气了,我那晚也就刚好路过。”阿稚回道。 前天晚上,阿稚见到二楼闪出一阵奇怪的光时,便敲开了屋门。只见海川万分紧张地求他弄些止血的药来,说是元娘把头撞了,正血流不止。 阿稚听罢,飞快地取来堡里的疗伤圣药,随海川一道来到了二楼房间。他见到床上的女子额心处鲜血直冒,昏迷不醒,忙施法替她止了血。 眼下,见她又同自己道谢,阿稚忙起身拱手鞠躬道:“是我该谢您二位才是,一直悉心替我们大郎君治病。” 若璃见他对自己行大礼,仿佛那大郎君就是他的亲大哥,心中不由得感慨,这鲛仙族的“御夫术”竟然能让几位夫君兄友弟恭,没有任何争风吃醋的表现,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哪像那个锦昱,就是个醋坛子,以前一见到自己与师兄弟多说两句,多喝两杯,就要来宣誓主权了。哎,不过那些,也有可能是他装出来的。她不禁叹了口气。 阿稚见她面色凝重,忙问道:“琴仙为何叹气,是我家大郎君的头疾又严重了吗?” 若璃回过神来。 “不……不,他昨天有所好转。”她用昨晚从海川那听来的消息回复他。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半晌又道:“你们大郎君的头疾,患了有多久?” “也没多久,就个……” “久等了,我们出发。” 阿稚话还没说完,海川便从楼上下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海川琴仙辛苦了,我们现在就去与将军会合。”阿稚又行了个礼。 二人跟在阿稚身后,快步行到西门广场处。此时,广场上整齐地停摆着十余辆由虎、兕牵引的车队,队伍的最前头,是一只乘黄兽。 若璃见到这庞然大物,忽然有些兴奋。记得上一次见到这通体雪白发亮的仙兽,还是在她五岁的时候。 那时,建木举办了一个灵法大会,遂尹仙尊邀请九州各大仙族,莅临建木峦“评道论法”,交流各自的修行心得,并将建木的五灵琴道向众仙族普及开去。 她当时远远的望见,有位高贵不凡的上仙,就是驾驭着一匹威猛的仙兽前来的。后来问了爹爹,她才知道,那个外形有些像狐狸、背上有两只角的就是乘黄——这九州四大仙兽之一。当时她就想着,自己如果有一天能骑在她背上,那是何等幸运的事啊! 谁想今日,又让她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仙兽,她便情不自禁地朝那乘黄行了过去。 此时,忽然从乘黄背上跳下来一人,若璃条件反射般向后跳了一步;再定睛一瞧,只见是位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 这位肯定就是赤河堡的女主人,炎州鲛仙的震国大将军了。想到这,她忙拱手鞠了一躬道:“将军,元娘向您请安了。” 将军见她这样子,有些诧异。海川这时忽然拉住她的手,也对那将军行过一礼,道:“这次能与将军一同前往炎都,我夫妻二人由衷感激。” “此乃多方获益之事。”将军回道。 这时,一旁的阿稚道:“二位琴仙的车架在后方,两位随我过来。” 若璃来回张望了下,在人群中,并没有见到其他穿着打扮像将军夫君的男子。她与海川上了一辆条纹虎牵引的敞篷车后,忍不住问他道:“将军的大郎君在哪呢,他不去炎都吗?” 第222章 大郎君? “怎么,你就这么着急见他?”海川的话明显带着股醋溜白菜的味道。 “你不是说他好看吗,我就是好奇。”若璃不以为然地回道。 海川这会又跟吃了酸辣土豆丝一样,鼻子里喘着粗气道:“我还说他没我好看呢,怎么没见你多看我几眼?”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比锦昱还……” 她话到嘴边,立马又吞了下去,车内两人忽然都没了声音。 若璃正心烦意乱时,只见着车旁一前一后行过两个人。 那阿稚见到这两人,面带微笑地迎到他俩跟前。她瞅着那两人的背影,其中一位好像是昨天自己与海川用晚膳时,来相邀抚琴的二郎君。 他此时正撑着一把油纸伞,高高地举起,替他前方另一位身穿白色斗篷的人撑着。再看那伞下之人,除了斗篷之外,头上还戴了一顶罩纱帽。这一伞、一帽、一篷三重“保障”,将那人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若璃见这人,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阳光下的,抬头望了眼天,心中嘀咕:大热天的,咋还包成这样? 海川见她一直盯着那人看,鼻中哼了一下,冷不丁道:“这人就是将军的大郎君。” “是他啊!”她恍悟,只觉得这人看着昂藏八尺的,可怎么像朵暖房里的花朵一样啊。她禁不住又道:“亏得将军这么宠他,瞧这样子,中看不中用啊!” 海川忽然瞪着她道:“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还口没遮拦!” “我说错了么?他那副模样,出门都要人给伺候着,我建木可没有这等闲人。” “人家将军喜欢,碍着你了!”海川反驳道。 她听海川这话,觉得在理,吐了吐舌头道:“也是,与我何干!” 这时,伞下的柏舟与阿稚交谈了几句后,忽然转身向着他们的马车行来。海川见了,立马将她拉下车。 若璃见大郎君又打转回来找他们,忽然心虚,心想:他不会是听到我刚才那些话,来找我麻烦。正心慌时,只见这位男子忽然对他俩拱手行礼,之后从那罩纱帽下传出一阵极有磁性的声音,道:“元娘琴仙,身体可好些了。” 她忽然觉得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像是轻敲钟鼓、又像是轻弹玉磬,温柔中带着低沉、宁静中带着跳脱,瞬间征服了她灵敏的耳朵。 “我……我,好……好多了!” 她小脸一红,突然结巴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何,一向有建木小霸王之称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变得如此羞涩。 海川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忙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对柏舟道:“我家娘子已经大好了,多谢大郎君关心。将军正在等着您呢。” “那就好。”柏舟向他二人告辞后,转身便向将军走去。 若璃这会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直到被海川抱上车后,她才缓过神来。 “你又抱我?不是说了在外人面前,要一尺距离的吗!”她突然埋怨道。 海川瞪着她一脸不满:“你刚才像只木鸡似的,我推都推不动。” 她抓了抓鬓角,尴尬地笑了笑,道:“有……有吗?” “要不要问问他们。”海川指了指前面一辆车里,坐着的阿稚与二哥。 若璃见状,忙按下他的手,急道:“我看就不用麻烦人家了。”她说罢,又偷偷瞧了一眼那位余音犹在的大郎君。见他这会已经上了那乘黄兽的背脊,还搂着将军的腰,她心想:他的声音,难道就他的本领,令得将军只为他着迷? 若璃死命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忽然她对自己默语道:若璃,别在意无谓的人和事,眼下最重要的只有琴弦和建木峦。 耳边传来一阵浑厚响亮的号角声,整个车队缓缓向前行驶,从西门出了赤河堡,沿着车道,缓缓向西北方前进。 若璃坐在车上,晃荡晃荡着,竟靠在海川肩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去。这一睡着,她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建木的山桃林中,爹爹正坐在树下,拾着根桃花枝儿。他的肩头趴着一只十分乖巧的小白蛇。 爹爹转动着手腕子,用那桃花枝逗着仙宠小白,若璃瞬间喜极而泣,大声唤道:“爹爹,小白,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正当她满心欢喜地向着他们狂奔过去时,突然一滩热呼呼的赤红色液体,“噗”地溅满了她全身。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一柄寒冰一般的森森的利刃,从爹爹的身后刺入,并且扎穿了他的心脏。这血就是从他的胸口迸出来的。 “爹爹……” 她哭喊着扑到爹爹身旁,想扶住他。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使不出力来。最后,她反而被爹爹沉重的身躯拖倒在地。 她忽然见到爹爹身后,出现了一个手握染血长剑的人影。她跪坐着,泪流满面地仰起头瞪着这人。这张冷若冰霜的面孔,令她瞬间悲愤至极。她冲着这人咆哮道:“锦昱!你弑我爹爹,我绝不放过你!” 她强忍悲痛,高声唤出“浩天”来,直指锦昱的心口。可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锦昱的瞬间,他突然倏地一下消失在她面前,没了影踪。 “锦昱,你给我出来!出来!”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嚷着,忽然身子一抽,从梦中醒了过来。 见自己歪头靠在海川的肩头,她忙坐直身子,转动了几圈颈椎,又咽了口唾沫、故做镇定道:“对,对不起,是我的错。” 海川掏出个丝帕递给她道:“擦擦汗,又做噩梦了。” 她接过帕子,轻轻擦拭了起来,半晌又道:“我以前经常梦魇吗?” 海川点点头,道:“还经常说梦话。” “不会,我记得我睡觉,可是很老实的!”她忙说道。 “你又瞧不见你睡觉的样子。”海川道。 “我……我师姐说的!”她解释道。 海川笑而不答,若璃觉得他心里揣着什么坏,忍不住给了他肩膀一拳头。 第223章 登船 再一瞧周围的景致,眼下已经进到了大山里面,天色变得暗淡下来,温度也有些低了,水气也变重了。 “我们这是在哪?”若璃忍不住问道。 “去码头的路上。”海川道。 “这码头怎么会设在大山里面?”她好奇地问道。 海川笑了笑道:“这个嘛,说来话就长了。不过我还是长话短说。” 若璃点点头,只听他轻描淡写的道了句:“都是为了防鲛龙。” 她想了想,在海川耳边小声说道:“这么说来,你就是罪魁祸首!” “好好坐着!”海川竖起眉毛瞪了她一眼。 她忽然觉得他那模样,好滑稽、好好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正笑着时,海川突然抓起了她的手,激动地说道:“元娘!你终于回来了!” 海川这么一抓,用了七八分的力道。若璃板起脸,大叫了一声:“放开,你抓疼我了。” 这山里本就安静,她这么一喊,还带来几道回声。害得前面几辆车上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们,大概是被她的声音惊到了。还好柏舟离得比较远,没有回头。离他们最近的阿稚,瞧见他俩那样子,对身旁的二哥道了句:“这两人感情真好。” 若璃这才发现自己反应有些夸张了,忙对着那些瞧他们的人扔了个笑脸,又点头哈腰道了个歉。 海川这时也松开了她的手。她将手臂交叉揣在两肋之间,将头别向另一边,看着一旁的风景。两人又一言不发地晃到了赤水渡口。 那渡口处,停着一艘华丽的大船。若璃望见船上的楼阁、亭子、美人靠、彩画、木雕、花窗,还有高高翘起的鱼型船尾,忍不住大赞道:“好气派啊!” “想不到,竟然是撑这艘。” 海川这时忽然道了一句,若璃听来觉得好奇,问道:“你之前见过?” “不止我,你也见过。我们一起过完‘夜泼会’后,在炎津镇的北港瞧见的。”海川回道。 “啥,我去过炎津镇的‘夜波会’?”她惊讶地望着他。 记忆里,锦昱在建木学琴那会,有跟她提过这“夜波会”的。说那时的男女,可以用泼水的方式,来寻自己的心上人。当时锦昱还说,以后要带她去炎津镇,往她身上泼好多好多的水。 “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个节日。”她喃喃自语。 海川忽然调侃道:“我那时还往你身上泼了一大缸水,把你都给泼哭了!” “不可能,我才不会在外人面前哭呢。”若璃立马反驳道。 海川听罢,直愣愣地望着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听他道:“如此说来,你没当我是外人。” “这……这是两码事,好吗。”若璃翻了翻眼皮,回道。 此时,大家纷纷下车。若璃抢先一步跳到车外,等海川下车后,两人便跟着阿稚他们,来到了渡口。 看来这乘黄仙兽也要一道上船,同去炎都呀。若璃此时瞧见将军与大郎君乘坐的那匹仙兽,轻轻弹了弹爪子,纵身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船尾的甲板上。她想到自己有机会能与这仙兽近距离接触,突然好一阵高兴,快步跟上前方的人上了船。 这会,已将近黄昏。若璃与海川被安置进屋子后,不久便有随侍送来了晚膳。 两人刚吃了没多会,忽然感觉身子晃了晃。她望向窗外,瞧见四周灰蒙蒙的景致都在倒退。她忙跑到窗边,伸出头去。只见这大船正逆着赤红色的河水,向上游的方向行驶着,船下方还时不时地传出“轰隆隆”的响声。 她一脸惊愕道:“他们逆水行舟,用的是灵法?这得要废多少才行啊!” “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傻吗?”海川边吃,边淡定地回道。 被他这么一反问,她只觉得都怪爹爹,平日里不让她离开建木,去外面见见世面,害得她现在老丢脸了。 “那请问,是个什么道理?”她这会谦虚得很。 海川望着她闪烁的大眼睛,思量了片刻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像建木峦的仙人。” “哪里不像了?”若璃忽然一脸严肃。 “感觉你什么都不懂。” 她一听这话,立马像个呆头鸡一样,愣了半晌,才抽了抽嘴角道:“好……好,我承认我是有好些事情不知道,但这正说明我还很年轻啊,谁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呢!” “好像也不年轻了。”海川毫不客气地说道。 “再不年轻,也比你年轻,大叔!” 若璃其实一直都挺好奇这人的年龄,虽然他这副人模人样,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总感觉他的心思、他的处事,还蛮老陈的,应该比自己至少多活了二百年。 海川听她叫自己大叔,也懒得争论。“好,那就让为夫的,好好教教你。”他放下手中的饭碗,在桌上用筷子蘸水画了两个圈。 她看着那两个大小差不多,又有一部分交叠在一块的连环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海川笑了笑,道:“你听说过‘御龙师’吗?” 她脑中搜索着,忽然想起以前在建木峦的典籍中,是有见过这个词的。她点点头,道:“是那个曾经征服过龙族,又驾驭他们帮助天帝安定过九州四海的神职吗?” 海川听罢,会心一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那还用说,我好歹也读过些书的。”她一脸“你小瞧我了”的表情回道。 “那你知道这御龙师用的是何本领吗?”海川接着问。 “这个嘛……”若璃想了半天,道:“我没在书上见过哎。” 只见海川又笑了笑,她觉得有些怪异,忙又问道:“他们有何本领,与我们讨论的能逆水行舟的法术有关?”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狠狠拍了下桌子道:“你的意思是,这船底下那轰轰的声音,是龙……龙发出来的?” “我娘子果真灵光,一点就通。”海船突然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第224章 熟悉的味道 若璃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挤动嘴角道:“你的意思是,鲛仙族他们,是会御龙术的。所以这条大船,也是靠他们驱使船底的大龙,才能在湍急的赤水河里逆流而上。” 见海川点了点头,她又道:“可据我所知,会御龙术的,这九州只有两个仙族啊,一个是那阳州的龙伯国,另一个则是朱州的豢龙族。” 海川指着那两个相交的圆,环出的中间那个小圈道:“你说的不错。这中间的就是鲛仙族。” 若璃望着那圈,思量了半晌,还是想不起来有任何一本典籍上提过,鲛仙族会御龙的事情,一时好奇得打紧,忙又道:“你的意思是,鲛仙族两种御龙术都学啦?” 海川笑而不答,若璃心里大至有了数。 要说几万年前,鲛人族的女人们经过“鲛女之变”,在族母的带领下,成功脱离深海。但这背后,具体到底是哪位神人在帮助她们,脱离自己母胎特性、破尾为脚、去鳞化肤、弃卵存胎,若璃没有在任何一本典籍上寻到过蛛丝马迹。至于鲛女离开南海的原因,她记得也就仅在一本书上见过只言片语,大概说的是:因为鲛男的暴戾成性。 如今看来,鲛人会御龙术,想必是这位帮助他们的神人,应该与龙伯国和豢龙族有关。是南方赤帝、还是西方白帝啊,又或者是与二帝都有关系。若璃一时也想不明白,便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觉得呢?”海川反问道。 她想了想道:“这也算是你们的史话了,所以你应该知道。那你将这事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好像刚才是娘子你,先问起逆水行舟的事。” 若璃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好像是。”半晌,她又道:“不过……在我恢复那些记忆前,你还是别叫我娘子,听着别扭。”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海川回道。 两人用完剩下的食物,天已经全黑了,若璃坐在窗边,吹着乍凉还暖的河风,眼皮子直打架。这一日来,她都觉得困倦得很。 “你早些歇着,我去大郎君那,替他抚琴。”海川忽然对她说了句,就出了屋子。 她望了眼屋里的床,就只有那么一张算不上很大的,一时有点心慌。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轰鸣声,忽然觉得有些凄惨。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没有睡着,索性下床出了屋子,向船尾甲板的方向行去,想好好透口气。 刚行到船尾,她又见到那浑身雪白的乘黄兽,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酣睡着。 她心中很是欢喜,轻手轻脚地行到这仙兽的身旁。对着身体轻微上下伏动的小宝,观察了起来。 “真没想到,我还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它。”她嘴中喃喃着,忍不住将手伸到小宝肉粉色的鼻头前,一时想摸又不敢摸。最后,她只好将手掌上下移动了两下,假装已经摸过了。 “它好可爱呀,跟小白一样呢!” 她情难自控地叨了一句,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元娘琴仙可以摸摸小宝,它很乖的。 听到声音,若璃一惊,忙回头望去,只见是一位陌生的男子。可是从他那极度舒适的声音中,她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正是将军那体弱多病的大郎君。 原来他长这样啊,难怪将军会独宠他了,要换成我应该也一样!她心跳得有些厉害,忽然想到:海川不是在替他抚琴治病吗,可他怎么会跑来这里?这么说,海川已经回去啦! 想到这,她忙行了个礼,道:“打扰大郎君了,我这就走。” “琴仙请留步。” 若璃转身离开还没两步,就听见大郎君将她叫住。 “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柏舟道。 若璃转过头望着他,心想:他能有什么事请教我啊,莫非与抚琴有关? 只听他接着道:“我与琴仙,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何出此言?”若璃问道。 “我先前得了头疾,忘记了些事,可我却觉得琴仙您很是熟悉。”柏舟道。 我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脸,这么说他熟悉的人应该也不是我,而是有这张脸的人。想到这,若璃忙道:“应该没有……见过。” “那好,多谢琴仙。”柏舟拱手道谢。 “没事我就先回了。” 她说罢,正欲转身,忽然两人脚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整条大船突然向右侧倾斜了去。 若璃一个没站稳,与柏舟一起摔到了船板上。这时,那乘黄兽也被惊醒,立起身来,四爪紧抠船板,抖动着身上的长毛,伸出头去对着那船下大吼了三声。只见这船,又缓缓地摆正了回去。 这一歪一正,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一分钟。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整得若璃与柏舟一时摸不清头绪。 这会柏舟正躺在甲板上,而若璃已压在他的腰上。她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男子呵斥声:“你们在做什么!” 她起身一看,海川正在一丈之外,怒视着他俩。 若璃见他冲上来,就拽自己的胳膊,忙嚷道:“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海川啥也不说,又用那扛煤气罐的姿势,将她扛在了肩上。若璃好一阵晕眩,忽然她见到那女将军的身影。 就在二人与将军擦肩而过的吗一刹,海川硬生生地扔下一句“管好你的男人”,便扛着若璃,飞快地离了此处。 将军没理会他,径直跑到柏舟身旁,扶起柏舟,道:“柏郎,如何?方才那阵‘龙跃’,有伤着你吗?” “多谢英娘,我无大碍……”柏舟望着船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只不过,令海川琴仙误会了。” “我明日自会同他解释清楚,这会先回去休息!”将军牵起柏舟的手。 方才若璃扑倒到柏舟身上的一瞬间,柏舟闻到她身上有股的淡淡清香味儿,是带着建木紫幽草的味道。 这熟悉的味道啊! 第225章 梦见大郎君 是恩人的气味。 柏舟还是条野蛇那会,有一日一个不小心被只秃鹰给抓了。他本以为这下,自己真的要成为天敌的腹中餐了,谁知忽然从一间屋子里飞出来一颗桃核,不偏不倚正打在勾住他身子的那条鹰腿上。当时,他就听见那凸鹰惨叫了一声,一松爪子,自己就掉到了草地上了。 听着那屋里传来一阵女子叫嚷声:“敢抢我院里的东西,揍不死你!”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自己不知怎么地,就跑到一个人的衣袖里了。他紧贴着这人的手臂,闻到了这股味道,只觉得特别的舒服。还有她的体温,也挺暖和的。 后来,这女子替他疗伤,很快他身上被倒霉凸鹰抓伤的地方,就愈合了。不过,还是留下了一块疤痕。以至于他变成人后,胸口还有一处印记。再后来,这女子便带着他回到了建木,从此他也知道了她叫作若璃,是建木仙尊的掌上名珠。 眼下,出现了一位与自己恩人气味一模一样的女子,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她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可是她的容貌为什么会变了呢?或许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柏舟决定要试探一下这位名叫元娘的琴仙。 海川回屋后,将若璃扔到床上,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半天不说话。若璃见了,也不理他,转过身去,面朝墙板,将被盖拉至头顶、合衣侧卧。 忽然,海川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她感觉到了动静,立马坐起身来,凶巴巴地问道:“你干嘛睡我床上!” “这也是我的床。”海川闭上眼道了句。 “行,你的床给你睡,老娘不想要了。”她说罢,正欲起身下床,去一旁打个地铺,忽然被海川一把拉住胳膊。 若璃此时有些紧张,又见海川将自己颈下的枕头取来,横放到二人之间,又道:“方才是我不对。今日先将就一夜。” 见他主动与自己道歉,她心中一软,缓缓抽回手臂,又躺了下去。 外面,似乎只有河水汩汩流淌的声,先前那阵时起时落的轰轰声这会已经完全消失了。半晌后,她听到海川均匀的呼吸声。 他应该是睡着了。她如是想着,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早晨,若璃被那阵轰隆隆的声音给惊醒了。她一转身,手便碰到了那枕头。她用手揉了揉眼,发现海川这时已经不在房中了。 她听着那轰鸣声,心有余悸地想着:这是龙又在低吟了吗?它们驱动着这艘大船,逆水而上,真的是很辛苦啊!不知道将军会不会给他们多进补一些。我……我刚才好像梦见小白了,还梦见……她忽然面色绯红起来。 清晨那会,她确实梦见自己回到了建木,靠在一棵山桃树下闭目养神。小白不知从何处爬上了自己的肩头,在颈畔绕了几圈后,亲昵地用脑袋蹭着她的脸颊,半晌又来蹭她的鼻头,弄得她痒痒的。她抬起手来刚要想去挠,仿佛触碰到了一张人脸。 眼前忽然多出位男子来,她仔细一看,差点没痴呆了去。 “大郎君,你怎么在这里?”她怯生生地问道。 谁知那大郎君,竟然用鼻子来蹭她的鼻梁,就像小白那样。半晌还暧昧地贴着自己的耳朵,道了一句:“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她一时心跳加速,不知怎么地她对他的举动一点也不反感,也没有像推开海川那样推开他,反而是在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兴奋与渴望。 要不是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将她从梦中惊醒,指不定梦里她与那大郎君就要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我是怎么了,不会是中了什么魔功!她觉着自己这次失忆之后,变得很爱做梦;可以前在建木时,并不是这样的。 而且,自己梦里经常出现很奇怪的事情。上次也是,她梦见锦昱杀了爹爹,这次又梦见与一个只见了两面的男子……一定是脑袋受伤给害的。不过,那位大郎君确实挺英俊的。她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一大早,就傻乐?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吗?” 耳边传来海川的声音,她忙望向门口,见他拎着个食盒进了屋。 若璃迅速跳下床来,又飞快地收掇了一下,这会海川已将早膳摆上了桌子。 她刚吃了两口,就听海川道:“你到底梦见什么了,笑成那样?” “我……我又梦见小白了。”她回道。 “又是你的小宠物啊!”海川道。 她点点头。海川听罢,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看来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你的小仙宠。” “这……这有什么好比的。”她道完,立马又岔开话题,接着道:“这次去炎都,怎么没见着将军的其他几位夫君?我还以为能一次看全了呢。” “将军不在,他们便要守着炎沁城了。”海川回道。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半晌又道:“这事,你不出点力?” “我有什么力好出?” 若璃忽然小声道:“跟海下的知会一声,不要趁机作乱。” “你是不是有病?”海川瞪了她一眼。 “哼,我脑子是受伤了。”若璃撅起嘴,嘟囔了句。 海川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将军这次回炎都,就是要与那七兄弟和离的,今后只有大郎君一位夫君,所以能不去更好。” “啥……她以后都只有大郎君一个男人!”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鲛仙女子只有一个夫君,这可是冒炎州之大不韪,也不知道他们的圣仙会不会允许。”海川道。 “管他,不理这些无谓的人和事了,吃饱了要紧。” 若璃满不在乎地说着,心里却思量着:看来将军为了大郎君,连炎州的法度都不管不顾了哎,是真爱呀!哪像那个龙伯锦昱,建木峦一遭劫,他就攀上了三仙岛。看来我做那梦,也并非完全没有根据。 忽然她脑中又浮现出梦里与大郎君亲昵的片断。都什么乱七八遭的!她赶忙晃了晃脑袋,继续吃了下去。 第226章 若雪霏霏 吃着吃着,若璃忽然高呼道:“你看外面!” 海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穿外正飘散着许多白色的像雪片一样的花瓣,有不少还被风带进了屋子里。 想不到这一路还能见着如此烂漫的情景啊!若璃很是欣喜,激动地地冲出房间。瞬间,无数的花瓣与阵阵的花香向着她迎面扑来,整艘船仿佛驶入了花的海洋, 她又跑到船栏边,伸手去接住那些从两岸山间,乘风而来的白色花朵。再看河面,那些花儿全都随波逐流,向着与自已相反的方向飘去。 海川这会也跟了出来,见她头上沾了不少花朵子,忍不住替她撵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喷嚏声,若璃转头一瞧发现是那乘黄小宝,鼻孔里插着朵花儿,正一个劲地打着喷嚏。她赶忙行到小宝身旁,将它鼻孔里的花捏了下来,又抚了抚它的鼻头道:“花粉吸进去可就不舒服了。” “若雪霏霏、璃花依依。” 忽然,若璃听见身后有人念了一句诗,瞬间惊愕。那声音,她一听便知是大郎君的。“可是他……他怎么会知道这句诗的?”她万分疑惑。 她缓缓回过头去,只见大郎君与将军两人也来到了甲板上,欣赏这山河间的奇景。 “大郎君方才念的是什么?”她禁不住问道。 柏舟见她对这句小诗很是在意,忙又道了一遍:“若雪霏霏、璃花依依。” 若璃这会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一个字都不差。她心上一个劲地颤抖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猜想他为什么会这句的。他也望着她,目光旖旎。 两人的神情,惊得海川与将军迅速将他二人拉开,各自带回了屋里去。 很明显,这句诗是若璃名字的由来。若璃小时候问过爹爹,自己名字的来意。她记得爹爹那会,意味深长的跟她说道:“你的名字是你娘亲给你取的。” “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那个小小的她,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娘亲,对娘亲的一切都很好奇。 “阿璃啊,你要记好了……” 随后,遂尹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位美丽的女子,住在终年见不到太阳,也见不到雪的地方。每年只有冬至那日,她的家乡才会闪出一丝光亮。也就是在这须臾片刻之间,家乡的一种神奇玉石,会突然开出无数的白色璃花。这些璃花的花瓣很薄很亮,在风儿的召唤下,它们随风四处飘散,就像冬日里的漫天雪花一般。而每到这个时刻,这位女子都会穿着一席白衣,在璃花中翩翩起舞。 后来,若璃长大了,她才知道,这个故事就是她名字的由来。而这故事中的美丽女子,就是她的娘亲。再到那日,她见到了自己的母舅,她才终于知道娘亲的家乡,为何是终年不见日与雪了。 可是这个故事,只有爹爹、娘亲还有她知道的。以前与锦昱在一处时,她都没有跟他说过,可为何那个大郎君会知道这句诗的。若璃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她也不记得自己有跟任何人提过这句,除了小白。 难道……他是我的小仙宠,不可能!她立马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太也不靠谱了。哪有几个月的小仙宠就化成人型的啊,至少也要个百十千年。再说了,小白当时为了救自己,咬了魔尊母舅一口,当即就被一掌击飞,撞到树上混身是血。再加上后来,爹爹他逆转五行,整个建木峦瞬间急风火雨、流星冰雹、山石下陷、江河逆涌,最后千里冰封、万里熔岩,与那魔族大军同归于尽。小白它……它肯定是牺牲了的。 所以这大郎君绝对不可能是小白!那他究竟是谁呢?若璃一时也摸不着头绪,整一张苦瓜摊平在海川面前。 海川拍了拍她的手背,劝诫道:“元娘,那大郎君可是将军的夫君,又是将军最爱的人,你……不可对他有非分之想。” 若璃摇摇头道:“我……我没有!” “那你二人刚才那眼神,不是我多心,恐怕将军已经看出些猫腻了。”海川将手轻抚在她的脸蛋上。 她握住他的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真的没有。” “我信你,可那将军未必信你,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以后你和那大郎君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实话,海川一直都防备着他们两人单独会见,怕她会想起什么与柏舟的过往来,眼下正好借着这个时机,消除这些隐患。他不求若璃能立刻爱上自己,只求她能呆在自己身旁。 若璃听罢,有条不紊地说道:“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早日寻到剩下的琴弦,复兴我建木峦。其他的,我都不会考虑,包括你我二人的夫妻关系。你若真是我夫君,就请你体谅我。” 海川望着眼前女子坚定的目光,心头一热,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激动地说道:“元娘,我会陪着你一起,完成你的心愿的。” 若璃将头靠在他肩上,道:“海川,你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她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想着:说不定他知道呢,说不定他真是我夫君呢! 虽然从项右右留给她的信中,她已经推测出这位海川并不是自己的夫君,可她眼下心中确实存了一丝侥幸。这两三日相处下来,这位鲛龙男子,并不像书上说的那么凶残、野蛮。 虽然他也有着陆地上男子的一些通病,还爱吃醋。但她看得出来,他一直在迁就自己,就像当初锦昱一样。而且他还会抚琴,愿意学琴。一个妖人竟然会如此喜爱音律,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她望着正在思考的海川,眉眼平和、神态自若,她脑中突然闪出这么一个念头:我和锦昱都已经过去了,不如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你有跟我说过的。”海川这是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真的?”她目光闪烁,希望从他口中听到想听的答案。 第227章 困惑 海川点点头,接着道:“你说你父母给你取名为‘元’,是万物依始的意思,他们希望自你开始,一切都是新的。” 若璃听后,心中忽然凉了半截,半晌才道:“这……不是我的名字。” 海川听她这么一说,又见她面色如此凝重,这会才忽然反应过来。忙抓住她的手道:“你说的是‘若雪飞飞、璃花依依’吗?” 若璃眼中忽然闪出一丝泪花,望着他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只是刚才听到了他的话。” “元娘,是我的错,你听我解释。”海川这会变得异常的紧张。 若璃推开他,跑到妆镜面前,望着镜中的那张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脸,指着镜中人道:“所以你爱的是你的元娘,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忽然她有种接二连三被人欺骗、背叛的感觉,心中一阵郁结,一口鲜血“噗”一下喷了出来,将那妆镜染红了去。 “你别激动,身子要紧。”海川冲到她身旁,将她扶住。 若璃缓缓转过头来,心中拔凉拔凉的。她盯着他,道:“我这脸、这声音,都是你刻意换成了她的!” “元娘,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海川欲拉她到桌前坐下。 她猛一甩手,喝道:“不要叫我元娘,我不是她。” 说罢,她奔到角柜前,抱起包袱,刚要推门而出,只觉得自己颈脖处传来一阵疼痛。她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昏倒在地。 海川将若璃扶到床上,露出一脸阴森的邪笑。一边在她身上缠住绳子,一边嘴里叨道:“为什么要跑呢,乖乖的不好吗?你就是元娘、元娘就是你啊!” 这时,屋外传来扣门声,海川立马将薄毯盖在若璃身上,又起身去开门,见是阿稚在门外。 “八郎君,有何事吗?”海川行礼问道。 “我们大郎君的头疾又发了,将军请二位琴仙过去。”阿稚边道边够着头,向屋里看去。 海川突然挺直了腰,挡在他面前道:“我家元娘身子不适,这会还在休息。我随你去便好。”他说罢,关好房门,离开此处。 海川走后,约莫过了一刻钟,若璃才又醒了过来。见自己独自躺在床上,刚想伸手去揉揉脖子和肩膀,忽然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 她挣脱了半天,也没能震断那绳子,这才意识到,绑自己的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仙家的法宝。 “可恶,他怎么会有捆仙神!” 若璃心中大惊:一只鲛龙妖竟有仙家之物,难不成是有仙人在暗地里助他?忽然她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应该不只是偶然。到底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眼下,自己又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先前在项右右身上发生的事,那本信册上也只是说了个大概;肯定还有很细节,她没有写下来。如果当时经历这些的人是我,那我一定能查出些什么。说不定从我与爹爹被邀请去锦昱的成人礼开始,这一整件事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好一阵后怕。 不行,我不能被他束缚在这里,那样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可眼下还有太多事情没弄明白,我若跟他翻脸,他们这伙人说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真那样的话,什么好好活着、复兴建木都是空话了…… “嘎吱”一声,屋门被推开了。若璃转头望着海川从外面走到床边。 “你醒了。”海川道。 “嗯,醒了。”她扭了扭身子,示意自己很不舒服。 “我与元娘的故事,你愿意听吗?”海川望着她,眼中流露出祈求的神情。 “你说我便听。”她回道。 “好,你听完了,若还执意要走,我便放你离去。”海川回道。 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若璃一下子又迷糊了:难道自己刚才那些推测又错了? 大半个时辰后,若璃一个人出了屋子。她缓缓行到船尾,见那乘黄小宝依旧趴在甲板上打着呼噜。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治愈。 这次,她断然伸出手去,在它眉心间来回抚摸了几下。小宝张了张眼,瞅了她一下,又快速闭了回去。它顺从地让她抚摸着,呼噜声更大了,看起来似乎很享受。 若璃在它身旁坐下,靠在它前爪,望着船后不断后退的影致。 大船早已驶出了那片河弯中的花谷了,四周围已不再有花瓣环绕。眼前的河道已经比早上那会宽了两倍还多,两岸的山也低矮了下去。 她听着小宝的呼噜声音,心想:如果这九州四海的人,都能像小宝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该有多好啊!元娘也是、海川也是,一个鲛仙、一个鲛龙,如果他们的女儿还在世上的话,真的会是鲛人吗?如果如他所说,那鲛人一族就有希望复兴了吗?海川帮我找琴弦,也是想我能帮他实现他与元娘的心愿,我是不是应该帮帮他们? “爹爹,我该怎么办?”若璃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闭眼沉思着。 忽然船下的水流声渐渐大了起来,呼啦啦、呼啦啦地,震得她耳膜有些发疼。她忙起身立好,小宝这会也被那声音惊醒,抖着毛发立起身来。若璃望见船头处出现了将军与大郎君的身影。 她刚想回屋,就听见船身右侧传来一阵男子粗狂的叫嚷声。 “唷喝……美人将军,好久不见啊!今年我要是拔得头筹,可要独占你咯!” 若璃一听,觉得十分地蹊跷,忙跑到右侧船栏附近,探头向河面望去。只见一皮肤黝黑、身形魁梧、上半身裸露,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的寸头男子。 这人立在一条金色的小龙身上,正拉拽着龙脑袋后的毛发,驱驶着小龙贴近大船身旁。而这条被他驾驭的金龙头上,还系着块红色的绸布,将龙的眼睛给盖了去。 这男的突然从赤河里冒了出来,还驾着条龙,应该是鲛仙族学过御龙术的仙贵。她心下揣测。 第228章 天理 而且听他那狂妄的语气,他与将军应该是旧相识。若璃正思量时,忽然见着从水下又冒出四条龙来。 这几条龙虽然颜色、体型大小不尽相同,但龙的双眼处均被红色绸布蒙住;与刚才那条一样,每只龙的背上都立了一位男子,且都是骨骼精壮、目中无人的模样。 这几位男子忽然齐声大笑起来,吵嚷道:“大哥,别忘了咱也要参赛呢,将军最终归谁还是个未知数。” “那就等你们赢了再说!” 若璃听出来,这句自信满满的话语,是出自女将军的。她望着河里的那些龙儿,都是些身型瘦小的幼龙。可它们各个都被背上自视甚高的男子,掐住要害,鞭打椎刺,一路跟在大船两侧。 这影像,让她心中好一阵难受。虽然这些龙只是兽,但是他们也生灵啊,是有喜怒哀乐、有感情的。就像那鲛龙族,就是男鲛与女龙的结合而繁衍出来的族类。 “太没人性了,猪狗不如!”她冲着那几人口吐芬芳,转身离了此处。 若璃推开屋门,原本坐在窗边的海川,立马行到她面前。 “你回了。”海川道。 她点点头,望着他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或许鲛仙与鲛龙应该和睦相处,给鲛人一线生机。”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海川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像是做梦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若璃抽回双手,问道:“等我们到了炎都圣域,你准备如何?” “想办法见到仙圣。”海川道。 “见仙圣,这恐怕有些困难。炎沁城的守卫都如此森严了,更别说圣域了。那里一定布满了术法结界。”她回道。 海川沉思了片刻后,道:“这事我做不到,但你可以。” “此话怎讲?”若璃有些好奇。 “听说鲛仙族的仙圣,是当年那位鲛人族母与神人的后人。你身上有几样与鲛人有关的物件,仙圣见到后,一定会见你。”海川道。 “你说的是我手上的七彩鲛珠?” “不是这个,是你身上的那件鲛绡坎肩,还有包里的‘鲛女之梭’。” 若璃听罢,立即去包里翻找。她记得项右右有日记上提出,她在三仙岛寻琴弦时,结识了文婶夫妇一家,这两样物件就是她送的。她找出那枚梭形透明吊坠,看了半晌,便将那吊坠挂到脖子上。眼下她颈项上除了鱼型红玉外,又多了一物。 窗外时不时地传来那几个男子的调笑声。若璃听见,忍不住骂了句:“这几人怎么比苍蝇还讨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应该都是些将军的爱慕者,几日后要参加‘御龙会’大赛的。”海川回道。 若璃不记得有听人说过,鲛仙有这等节日,便将海川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炎都的事,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啊!” 海川随意地笑了笑,道:“鲛仙族会‘御龙术’一事,他们绝对不会对外声张。而那些被抓的,都是些贪玩贪吃的幼龙。” 若璃大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便没再刨根究底。只是问了句:“那些幼龙为何都被红布蒙着眼睛?” 海川一听,平静的面容忽然青筋暴露,义愤填膺地说道:“摘龙眼!他们用的是御龙术中最残忍的术法。” 若璃突然觉得心中一揪,忙按住胸口道:“摘……眼!你的意思是……” “跟你想的一样,那些幼龙都被剜去了双目。” 此刻,她眼睛仿佛也被刺入了两把尖刀一般,疼得厉害。只得将双眼闭了去,半晌从她眼中流出几行泪来,这才张眼睛道:“我竟不知御龙术中,还有此等邪恶之法。” 在她记忆中,龙伯国的御龙术,是用自己的精血与龙儿结下契约,施术者与龙儿之间是一种兄友弟恭、互信互助的关系,这大概这也是他们被称为“龙伯”的原因。 海川递给她一块丝帕,又道:“这一术法出自‘豢龙族’,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一招便能达到目的。与龙伯国的‘龙契术’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鲛仙男子更爱用此种方法。” “简直是惨不忍睹,天理难容。”若璃捏起拳头愤愤不平道。 “天理?”海川突然嗤笑了一声,鼻中哼了一下,接着道:“何为天理?顺了天帝的意思,就是天理吗?” 若璃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半晌后才道:“我爹爹说过,天理就是人心;人心所向,那才是我们要遵循的道理。” “这些不过都是对你们这些仙族,和你们要保护的凡人来说的。那我们这些被你们看作是妖、是魔的异类,我们的人心又在哪里?” 海川的这一番说辞,让若璃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是母神用柳枝甩出来的人……” 这句,是爹爹在娘亲灵位前,一直会说的一句话。当时她怎么听也听不懂,只觉得爹爹是在自欺欺人。他们建木仙一族可是正统的天神后裔,怎么会是母神随便造出来的呢。 “或许……”若璃想了想,又道:“人,生来就有很多的不平等,这个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温暖,让大家都能发自内心的笑出来。这也是我建木峦一直遵循的理与义。” “发自内心的笑出来……”海川反复念叨着。 两人对视了片刻,忽然海川又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你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海川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九州第一仙族的后裔,想法竟然会与自己不谋而合。上一个与他想法一样的人,还是他的妻子元娘。尽管她是鲛仙族,但他们还是相爱了。 “我会像爱元娘一样爱你的!”海川深情款款地说着。 “不必如此,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若璃理智地回道。 海川听罢,将她的手放贴到胸前衣服上,道:“可我也爱你!” 第229章 他是柏舟? 海川真切的告白,令若璃唏嘘不已。以前锦昱也是这样,拉起她的手放到他左胸上,对她信誓旦旦地说了许多,可事到如今呢…… “你是想到龙伯锦昱了吗?” 海川的问话,让若璃很是惊讶。难道我的心思,就这么容被人看出来?她如是想着,嘴上却道了声“没有”。 午膳后又约莫大半个小时,大船缓缓地驶停在了炎都赤河码头。 若璃瞧见此时码头四周聚集了不少民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们有的手中捧着鲜花,有的提着瓜果。见到将军的大船,纷纷齐掌高声欢呼着。 这些人如此热情,都是来迎接他们的镇国大将军。若璃见到这场面,不禁想起当时在建木峦时,他们这些弟子每月都会去齐州城中,替百姓赠医施药的情景。 那时,老百姓们也是如此的热情高涨,同样会赠他们一些自家种养的果蔬家禽之类,以示感激。可每次,都会被建木峦的弟子婉言谢绝。 若璃与海川跟在队伍的尾端。下船时,她忽然瞧见那位大郎君竟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吓得她忙将头调转过去,望向岸上的人群。 一行人下了船,码头两旁的人更欢呼雀跃了。将军此时一手挽着柏舟的臂弯,挥动着另一只手向他们打着招呼。 码头出口处,立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她身后还有着一队车马。 只见她头戴金银丝与珍珠混编织而成的双鱼拱月束发冠帽,耳挂银珠葫芦样式耳坠;上身着水绿色交领窄袖短衫,下身穿暗黄色齐踝褶裙,气质端庄典雅,而她左右两侧还立着几名男子。 若璃瞪大眼细瞧了下,这几名男子正是午时在大船旁边,架着可怜的幼龙,挑衅将军的那些汉子。 将军便径直走到女子跟前,拱了拱手,又恭敬地说道:“没想到,今年竟然惊扰到国师大人亲自相迎,晚辈恐怕受之有愧。” “将军见外了。”国师脸上泛起一丝喜悦道:“一年不见,将军又壮美了不少。几日前才听闻将军重挫南妖,看来我炎州大一统,指日可待了。” “国师过讲,都是海防将士们的功劳。”将军谦虚地回道。 这时,国师忽然转头瞧了眼那一左一右的五位汉子,之后又指着他们几人对将军说道:“这一年来,本国师的儿子们,功法也精进了不少,日后定能替将军效犬马之劳。” 国师话音落下,那几人虽礼貌地向将军拱手鞠躬,可他们脸上却还是挂着那副狂妄的表情。 “假猩猩!”若璃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只觉得这几人就是些跳梁小丑,来这让人看笑话的。 将军听罢,微笑道:“国师家的郎君们,个个容貌非凡、骨骼惊奇,跟着本将军去海边防守,实在是大材小用了。相信仙圣定会有更好的安排。” 国师听她这话,忽然脸色一沉,又瞧见将军身旁的莫生男子,刚要开口,只听将军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在此?” “尚在,这会他正陪着仙圣,在圣域中等着将军回去。” 国师说完,立马指示自己的儿子们,招呼众人纷纷上了车架。这时,从大船上卸下来的货物也已装车完毕。将军与柏舟仍旧乘在小宝的背上,跟在那国师的车后。 若璃与海川坐在靠后的车里,他们身后跟着许多的货物。一行人车,浩浩荡荡地沿着道路,向北行去。 往北的路经过喧闹的集市与齐整的住宅区,整个车队向一座高不见顶的大山里挺进,顺着盘山的车道,盘旋而上。 一路上,若璃时不时地探出头去,看向山崖一侧,方才路过的那些街道与房屋变得越来越小。渐渐地,四周多出了好些云雾,她心想:看来这炎都的圣域也是在仙山里啊,这种云雾缭绕的感觉还真有些像建木峦。 她又回忆起自己的家园被毁之前,那种“烟霞渺渺、松柏森森;桥踏枯槎木,峰巅绕薜萝”的景致。 “你怎么了,害怕吗?” 海川见她脸色有些发青,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些往事。”若璃回道。 不知不觉间,行径的车马,已来到了一座用大石堆彻而成的山门外。众人见状,便纷纷下了车架,聚到山门前,等候安排。 若璃见那山门正中的大石上,刻着“海清河晏”四个大字,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便轻扬了扬嘴角,一笑而过。 这会,只听那国师对着众人道:“先请将军随我去见仙圣,其余之人随五位司官下去休息。” 国师话音刚落,将军就立刻道了声:“且慢。” “将军是另有打算?”那国师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将军牵起柏舟的手,对国师道:“我要带他一同前往。” 国师听罢,将柏舟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这位挺拔俊朗的郎君,可是将军新纳的夫君?” “正是。”将军回道。 “不可,圣域的规矩,将军您是知道的。”国师谨慎地说道。 将军注视着国师,恭敬有理地回道:“他不仅是我夫君,还是我的师弟,是医仙的关门弟子,他的名字叫做柏舟!” 柏舟!若璃忽然听到这两个字,惊得瞪直双眼望着那大郎君的背影,心想:这柏舟不是项右右夫君的名字吗?怎么会这么巧,将军的大郎君也叫这个?难不成……不可能!她第一感觉就是“人有同名”,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问题。 听那国师的意思,将军的这位大郎君是她新收的,与项右右同柏舟来到炎州的时间对得上;柏舟得了头疾,我的头也受了伤;而且先前在船上,他说好像在哪见过我,再加上他知道“若雪霏霏、璃花依依”这句。太多的巧合在一起,就绝对不是巧合了,这位柏舟一定与我有关。 若璃瞧见柏舟,这时施法唤出两枚神针。 她又是一阵惊讶:渡鹤针!想不到他真的是医仙的关门弟子。 第230章 了海亭 若璃以前曾在建木峦中,见过医仙使用这一对神针,治好中了妖毒的师兄们。后来齐州出现“人化妖”事件时,爹爹第一反应就是去寻医仙来帮忙,谁知他那会已不在翼州,说是外出云游了。不得以之下,爹爹才让锦昱回龙伯国,找他的皇叔想办法。谁知后来,哎…… 一想到龙伯可能与建木遭劫有关,若璃冷不丁叹了口气。旁边的海川察觉到她的异样,又握紧了她的手。 “既然是医仙的爱徒,自不是外人,两位请随我入内。” 将军与柏舟相视而笑,肩并肩随着那国师进了山门。 若璃见他们消失的身影,如水起涟漪,便知这山门种有结界,未经许可是无法进入的。她心下又思量起来,眼下只有静观其变、等待时机,找这位名叫柏舟的男子,打探清楚了。 剩下在山门外的人们,由国师的五位儿子分别领着,沿着山门左右两侧的石板路,分别向着东西两侧的别院行了去。若璃、海川、阿稚,还有随行的几位侍从,被带往一片树林深处,一间名为“西海苑”的地方。 这处别苑里的屋子,都是斗拱出檐的屋顶,颜色居然是由下至上的蓝白渐变,这让若璃觉得十分的新奇有趣。她走近了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屋子墙砖的材料竟然都是珊瑚石,跟她以前在龙伯皇宫里,见到的装饰物是一模一样。 “用这东西建房子,能扎实嘛?”她忍不住,在海川耳旁小声问道。 “加上些糯米、蛋清什么的,在陆地上就很牢靠了。”海川回道。 “那这颜色?”她继续问。 “应该是珊瑚本身自带的。” “嚯,那可要花不少时间捡选啊!”若璃感慨道。 海川像个诗人一般,深吸了口气,道了句:“离海久了,也会思念海的味道。” 若璃又望了眼四周,这片幽静的林子,是有点的大海的感觉。忽然,她望见那向上延伸的林子高处,帽出来一个小小的尖顶。 “各位,地方已带到,接下来请自便。”其中一位司官说完这话,便与他的兄弟快速离开了去。 “就这态度?” 若璃觉得这两人的待客之道也未免太敷衍了,想当年自己在建木峦招待宾客时,那可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的啊! “琴仙不必介怀,他们就是这样,你们稍等。”阿稚说罢,立马招呼起随行的待从,将别苑收拾整理。 阿稚这也算是回老家了,有他在是一样的。想到这,她指被林海淹没的小尖顶,问阿稚道:“那个是什么?” “那个是‘了海亭’,可以望到西海,琴仙有空过去转转?”阿稚笑道。 看来也是鲛仙用来思乡的地方啊!若璃心下揣测着,回了声谢。 不多久,院子里外都收拾妥当,他二人听从阿稚的安排,进了房间。 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屋里竟然有两张床榻。若璃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海川见了道:“我方才特地与他说了,我睡眠不好,怕扰到你,如此你就不用担心了。” 想不到,两人之间说开之后,他竟然能替她着想。她忽然有些感激起他来。 “之后要如何?不知道大郎君那边,今日会不会叫我们去抚琴。”若璃问道。 只听海川道:“今日恐怕不会了。” “你怎知道?”她有些诧异,望着他。 “你方才没听着么,那医仙也在圣域里。” 若璃深吸了口气,道:“看来今日,医仙是要替那大郎君诊治啊!” “你着急见他?”海川似乎有些不悦。 “我想见仙圣。”她回道。 “这会见不到,过两日定能见到。”海川胸有成竹地说道。 今日晚膳吃得早,天还没黑,若璃闲来无事,便想着去那“了海亭”中瞧瞧西海的样子。便拉上海川,一道向着亭子的方向行去。 走了大半天,亭子未到,可天已黑将下来,眼前的道路基本已经瞧不清了。 “怎么说黑就黑了,都没带个灯出来呢!”她嘟嘟囔囔,刚想施法化出一盏烛火来,谁知被海川阻止了。 海川拉着她的手道:“你不怕这林子被你点了。” “不会的,我化的只是形。”她道。 “那也没必要耗费法力啊!本来就不怎么厉害。”海川道。 若璃瞪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当然。” 海川歘一下,掏出一颗泛着白光,鸡蛋大小的珠子,握在手心。只见这珠子的光在黑暗森林里,像刚点燃的蜡烛一般越来越亮,不多会就将他们四周照得透亮。 “夜明珠!你还随身带着这物。”若璃盯着那珠子道。 “习惯成自然。”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事处嘛!” 若璃报复性地调侃完,从他手中夺过夜明珠,继续沿着路向前行去。 海川跟在她身后,两人又向前行了一小段,忽然见到一点一点闪着黄绿色光芒的东西,缓缓向他们移近。 “这……这是,流萤!”若璃忽然有些兴奋。 一时间,又有一些萤火虫,寻着她手中的亮光,聚集过来。 “呵呵呵……”若璃将手中那明珠高高举起,快步跑向那亭子。 此时,一钩弯月已出现在了夜空中,若璃跑到亭子里,将夜明珠放在亭子的石桌上,对着向着山外的方向,大叫了一声。虽然眼前黑摸摸一片,看不清那波澜壮阔的西海,但她能隐约听见惊涛拍岸的噼啪声。 海川来到她身旁,也学着她的样子,对着大海大吼了一声。 “要是白天来,一定更痛快!”若璃道。 “以前都是住在海底,从没这样子对着她大叫过,仿佛这一嗓子,能将所有不开心都吼出体外。”海川道。 “我爹爹说,大海就像母亲一样,能接纳你所有的悲伤与痛苦,让你的心里只有开心。”若璃道。 “遂尹仙尊。”海川念叨着。 “是啊……” 若璃说罢转过身子,见到那亭子外,游荡着好多的萤火虫,一时有些恍惚。 第231章 再会前任 在若璃的建木峦中,也有这么一座亭子,是在山脊上,名为“贯月亭”。天晴雾退时,可以在亭中鸟瞰整个齐州都城。建木弟子们平日里山间采药时,最爱在这亭中歇脚,欣赏凡间美景;夜间到这山脊,抬头可观漫天棋布的星罗,低头可见满山遍野的流萤,实在是舒缓心境的圣地。 还记得旧年冬至那晚,建木峦在凤呜殿宴请锦昱的皇叔农睿王——龙伯昊晟,以答谢龙伯国为齐州“人化妖”事件鼎力相助。这晚,建木上下都很高兴,若璃也敞开心扉,与一众同门多饮了几杯。 锦昱见她与几位师兄把酒言欢、交头接耳,甚是亲密。一气之下,他便将她拉出殿外。 “你这几天都不理会我,这会为何又要来管我?我还要与茗瑄、荆珹他们喝酒聊天呢!”她指着他的鼻子,嚷嚷道。 前几日锦昱从龙伯国回到建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若璃极其冷淡。她也不知是为何,这会正好借着浑身酒气,将满肚子怨气发泄了出来。 “你要喝酒便与我喝,你要聊天便找我聊,何需旁人代劳?”锦昱有些生气,语气略重。 若璃顶着红扑扑的脸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这张生气的面容怪迷人的。“难不成你是在吃醋?”她反问道,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欲抚摸他的脸。 锦昱忙抓住她了的手腕,摆出一幅兄长的姿态道:“胡言乱语。“ “你怎么同爹爹一个样,我要去找他们,不理你了!“她利落地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锦昱伸出手去,将若璃拽了回来。月色下,他扶了扶她微乱的发髻,温柔地说:“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一眨眼的功夫,锦昱从殿内取了些酒菜、捎上烛灯,带着若璃御剑来到了后山的山脊上。就在这“贯月亭”中。 锦昱在亭内燃起烛灯、摆好酒菜。若璃在一旁捕了些流萤包在丝帕里,做成一盏小萤灯,随后又取下插在发髻中的凤首笄,将二物一并交到锦昱手中。 她笑眯眯地对他道:“锦昱,这个送你。” 锦昱接过,将萤灯解开,让流萤飞出来萦绕在亭内。 “我好不容易捉到的,你怎么给放了?“若璃不知他意欲何为。 只见锦昱不慌不忙地拿起丝帕平铺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将凤首笄放在帕子中间,有条不紊地用帕子将它包好塞进怀里。“阿璃,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烛灯下映衬出她绯红如霞的脸庞,双眸如玉衡星与天枢星那般闪亮,两瓣红唇微微翘起,娇艳欲滴。锦昱见了,心砰砰直跳,将脸缓缓向她靠了去,若璃也轻轻闭上了双眼。 要不是当时若璃的爹爹与锦昱皇叔来到,叫住他二人,恐怕这对小情侣在酒精的作用下,就要忘乎所以了。 两人匆忙跑出亭子时,若璃听到那皇叔还训斥了锦昱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当时想着:他是龙伯太子,过不了多久,就要继任龙伯新君。这事确实不合礼数。现在她再想起这话,似乎当时就暗示了什么。 若璃眼下幡然醒悟:原来那会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啊!看来当时龙伯国就已经决定要与三仙岛联姻了,所以他皇叔见到我俩在亭中,才会这么说他的。这就不奇怪了,为何锦昱从龙伯回来会不理我了。 “又忆起往事了?”海川见她出神地望着那些流萤,忍不住问道。 若璃听罢,笑了笑道:“好了,不想那些无用之事。你身上有丝帕吗?” “做何用?”海川掏出块帕子递给她,问道。 “过会你就知道了。”若璃道完,一把抓过帕子,跑到那堆萤火虫中,不多会,手中便捧着个绿光萦萦的小灯,回到了亭中。 海川见她一脸天真浪漫,会心一笑道:“有月、有灯、有山、有海、有佳人相伴在侧,怎可少了醉人的琴曲。”他说罢,施出一法,在亭中的小桌上,摆出一床琴来。 “正合我意!” 若璃说罢,坐到琴边,也没多想,下手就抚起她与海川都会的那曲《月下独影》来。 海川坐在一旁,听着听着,脑中又不断涌现出自己与心爱之人的过往来。这时忽听见亭外传来几声叫喊:“阿璃,阿璃,是你吗?” 若璃惊得剌停住所有的琴弦,海川立马脸色突变。两人起身望向亭子下方,借着那些萤火虫的光亮,他们看见一个人影缓缓的行到面前。 这人望着亭中的女子,又问了一句:“阿璃,是你吗?” 锦昱,怎么会事他?若璃心中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刚恢复意识没多久,竟然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那个曾经抛弃了自己的人。 海川这时已将若璃揽进臂弯中,对着锦昱冷冰冰地说道:“你认错人了,这位是我娘子!” 亭中,被那夜明珠照得,如点了几十支蜡烛一般明亮。 锦昱走到他二人身旁,直愣愣地望着若璃的脸,半晌才一脸失望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惊扰到二位了。”说罢,他默默地转过身去,垂头丧气地折返而去。 若璃望着他寂落的背影,竟然有一丝想要叫住他的冲动。忽然,锦昱又转回身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锦昱回到亭中,对她行了个礼后,问道:“敢问这位夫人,这支曲子,是从何学来的?”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若璃一时懵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望了眼海川。 “这曲子是我教我娘子的;而我又是师从建木的一位老琴仙。”海川回道。 “原来如此。”锦昱又行过一礼,望了一眼那桌上的小萤灯,这才跨着步子真正离去。 他……不会看出什么了!若璃见锦昱瞅完那小萤灯后,眉头又皱了皱。 “别怕,有我在,他瞧不出什么的。”海川安慰她道。 “可是,他为何会在此处!”若璃实在想不出。 “应是为了御龙会而来。”海川道。 第232章 治疗 “为了‘御龙会’而来的吗?” 说实话,以前在建木峦时,若璃从来没听人提起过,鲛仙的都城有这样一个节日,大概是她们不愿意让其他仙族知道他们学过“御龙术”的事情。 “御龙大会,怎么能少了两大师门——豢龙族与龙伯国的人呢!”海川又道。 若璃点点头,回道:“明白了!看来这九州之事,是我懂得太少。” “现在学也不晚,以后我多教教你。”海川调笑道。 他本以为她会毫不示弱地调侃一下自己,谁知她竟然谦虚地道了一个“好”字。他有些错愕,望着她道:“就这样?” “不然呢,你还想怎样?回去了。”若璃说罢,拎起那团子小萤灯,走出亭子。 二人刚沿着山路走了一小段,就见着有人打着灯迎面快步行了过来。走进一看,才知道是阿稚。 只见他神色慌张地喘着大气说道:“两位琴仙,大郎君,他又发病了!” 若璃一听心中偷乐:好机会啊!忙回他道:“管事大人快请带路。” 海川见状一把拉住她,细问阿稚道:“这两日他情况都很稳定,怎会突然又发病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听说是医仙替大郎君瞧病之时,突然发作的。两位还请快过去。”阿稚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二人跟着他快速奔至那山门前,此时阿稚的大哥已在此等候他们。 大哥向他们行了个礼,道:“二位抱歉,还请先戴上这个,再随我入内。” 这圣域是鲛仙的核心地域,自然不会让人轻而易举的进入。面对大哥此举,若璃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接过他手中的黑色宽布条,二话不说就立马戴在眼前,将双眼遮了去。 他俩被人牵引着,左拐又弯地行了好一阵,若璃一路上闻到好几种不同的味道,有春泥味、有夏雨味、有秋露味、有冬雪味。最后二人上了几个台阶,在一处有淡淡海咸味的地方停了脚。 耳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时不时地伴随着“阿右……阿右……”的叫唤声。若璃听罢,心中微颤:他……他口中的阿右,是项右右吗? 这时,有人将他二人的眼罩揭开了去,她瞧见那大郎君躺在前方一丈开外的床榻上,身旁守着的,是那女将军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叟。 见到他们到来,那将军立马起身,对着那老叟道:“师父,这两位,就是我跟您提到的琴仙。” 那老叟听罢,转过头来望着他俩。 若璃瞧见这位老人,头上挽了个发髻,眉毛、胡子都是雪白的,一直向下垂到胸腹处。他正是自己以前在建木峦,见到过的那位医术高明的老医仙。 有他替柏舟治病,为何他还会旧疾复发?若璃心中泛着嘀咕,只听那医仙道:“还请二位琴仙奏之前的琴曲,以助老医治疗。” 二人盘腿坐下,接过琴置于双膝之上。海川先抚出了那曲《普庵咒》,之后若璃又奏出了建木的《清心辞》。两曲奏罢,两人稍做停歇,只觉得那大郎君的喘息声已经消失。若璃偷偷望了一眼,只见床榻上的人平静的躺着,也不再胡乱叫着“阿右”了。 这时,将军扶着医仙,行到他二人面前。若璃立马起身行礼,海川也跟着照做。 “看来英儿所言非虚,二位的琴声,确实帮了大忙。”医仙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将军有些激动。 “待柏舟醒了,应该能彻底痊愈了。”医仙回道。 “多谢师父了。”将军向医仙行去一大礼。 医仙爽朗地笑道:“谢我就不必了,还是多谢这两位琴仙!此次要不是他们,柏舟估计还要受好一阵子苦。” “师父所言极是!” 将军说罢,向着他二人行了一大礼,吩咐阿稚大哥,好生款待他们俩。随后,又递给海川一只由海贝制成的精致小盒。 “多谢医仙与将军!”海川回过一礼。 若璃望着医仙那和善的面容,忍不住道:“敢问医仙,大郎君头疾好了,是否就能忆起先前的事了?” 医仙望着她,摸了摸胡子,道:“这个不确定,要看他的造化。这位琴仙,看着面善,不知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若璃正惊讶自己如今换了张脸,医仙都能认得出来时,忽然听见将军插话道:“师父也看这位小娘子眼熟啊!我也觉得她与莞阿姑有几分相像。” “此话暂且不提,先送二位回去休息。”医仙说道。 若璃与海川又被蒙上了双眼,跟着引路之人,回到了山门外。此时阿稚正门外焦急地来回跨着步子,见他二人出现,立马奔到他们身旁。 “大郎君如何了?”阿稚道。 “好是好了。”若璃长嘘了一口气,故做惊讶试探道:“我们刚到时,他一直在叫阿右……阿右的,还是那个项右右啊!” 她这会光顾着看阿稚的反应,竟没注意到海川犀利的眼神。 “又让琴仙见笑了。”阿稚摸了摸后颈,尴尬地回道。 若璃眼中一亮,看来自己果然没猜错:这柏舟真的是项右右的夫君,而且他似乎还记得她;那他为何又会成了将军的大郎君呢?一时间有太多的迷团,扰得她混乱不清,眼下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三人一路向别苑走着,半路上,若璃突然道了句:“对了,莞阿姑是何人?”她想起离开圣域前,将军提到的与自己相像的人来。 “莞阿姑……”阿稚念着这个名字,半晌摇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何人,很重要吗?” 若璃想着刚才屋里将军与医仙的态度,道:“应该……不重要。”说罢又沉思了去。 回到了屋中,海川道:“你从那里出来,问题有些多了,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我就随口问问,你这话何意?”她道。 “没别的意思,怕你想多了,头疼。早些休息!”海川说罢,合衣在一旁的床榻上卧了下来,用背对着她。 第233章 偷听 若璃深吸了口气,也合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得让自己好好缓缓,特别是见到了锦昱。说真的,从他的眼神中,她能隐约感觉到,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可他还是弃我不顾,选了三仙岛的长公主啊!她又想起了他那双失望又无奈的眼睛,心中燃起了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不得以,才这么做的啊?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又浮现出与锦昱种种过往画面,有温馨、有甜蜜、有酸涩、有不甘。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抛弃,实在不是我建木若璃的性格。在这异国他乡。能遇到锦昱,定是爹爹在帮我。我要问清楚他所有事情的真相,包括建木遭劫,与他龙伯国到底有没有关系。 翌日清晨,若璃特地起了个大早,见海川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地梳妆打扮了一番,戴上娘亲留给她的那根凤头钗,又给海川留了个字条,上面写着:我一个时辰内一定回来。你不要乱跑。” 若璃出了西厢苑,向着“了海亭”的方向行去。她心想着,昨夜在那里见到了锦昱,今日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见着。刚行到亭子下方的林间小路,就听见亭内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细细听去,是两个人。其中一人的声音正是那柏舟,还一人好像是那位老医仙。 没想到锦昱没见着,却见到了项右右的夫君。也好,就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若璃想罢,又凑近了些,躲到一棵茂密的树后,偷听起来。 “你说你已经成婚?”医仙问道。 “不敢欺瞒师父,确实如此。”柏舟回道。 “那为何英儿她,还要多此一许?”医仙又道。 “得师姐错爱,柏舟愧不敢当。只怪我先前失忆,忘记了诸多与阿右的事情。”柏舟叹气道。 “你口中的这位阿右,是那位寻琴弦的建木后裔?” “是也不是。”柏舟道。 听到这,若璃便已猜到:昨晚医仙已将柏舟的失忆治好,眼下他已然记起了所有的事情。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他是知道项右右与若璃不是同一人的。可如今项右右已经不在自己身体里了,这个事实又该不该让他知晓呢? “你师姐那边,准备如何交待?”医仙继续问道。 “我准备如实相告。”柏舟道。 亭内安静了片刻,又听医仙道:“依为师之见,此事暂且隐瞒,待查清楚你失忆的真相后,再挑明。” “师父是觉得此事与师姐有关?”柏舟问道。 “应该不是她,否则她也不会求我替你医治。”医仙道。 “那是谁?”柏舟有些着急。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医仙说罢,捋了捋长须,接着道:“你之后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待你师姐,莫要表露出你已恢复记忆的痕迹。” “谨遵师命。”柏舟拱手后,望着那片惊涛骇浪的西海,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想请教。” 医仙听罢,点点头。只听柏舟又道:“这九州四海,可有长时间变作他人的容貌的术法?” 若璃听见柏舟问出这话,心中揣测:看来他还没有确定我就是若璃,那日用那句诗都是为了试探我,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那句的? 医仙思量了片刻,道:“有是有,不过此法早已失传。如今这四海之内,无人再会此秘术了。你为何会有此疑问?” 柏舟听罢,垂下双目道:“只是为了阿右,想学此法。” “你对她用情至深啊!”医仙叹道。 “他是我唯一爱的人,我也只会爱她。”柏舟回道。 医仙听罢,长叹了口气,道了句:“或许这就是天命!” 柏舟此时忽然跪倒在医仙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后道:“师父救的救命之恩,徒儿只能来世再报。此生我只想好好守护阿右,她去哪我就随他去哪!” 没想到,这个柏舟竟会对项右右如此痴情。他若知道她已经回到她自己的地方去了,不知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算了,项右右离开的事情还是先瞒着他。 若璃盘算着,忽然觉得颈后好一阵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滴掉在了脑门上。她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一团。她皱起眉头,看了下手心。不是,一拕绿屎,已经被自己给抹得稀烂。 鸟……鸟屎!她条件反射地拼命甩着手,这会眼前又掉下来一坨,吓得她往后急跳了一步。洗掉股酸臭的味儿,简直比去除妖味还麻烦! 若璃小时候,在建木峦翻林子撒野时,就没少被这些“生化武器”砸到。每回都是师姐将她扔进鲜花浴桶中,用皂豆擦洗个半天,之后还用香熏熏她大半个小时,才能将那恶心的味儿去除干净。眼下又被这东西砸了,她一时急躁,便弄出了点动静。 “是何人在一旁!” 这时,她忽然听到那医仙的质问声,语气很是严厉。 糟了,被发现了,这要如何是好?一时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得默默呆在原地不说话。 “偷听他人说话,可不是光明磊落之事!”医仙接着说道。 听他如此说,若璃决定主动像他们赔礼道歉,说明事有巧合。这时,她见着前方的树从动了动,柏舟行到了她面前。 “是你!”柏舟见着她,很是诧异,忙对着上方道了句:“师父,是元娘琴仙。” 若璃见已经如此,便大方地跟着柏舟行到亭中,对医仙行了一礼道:“本人无意偷听,还请医仙与大郎君见谅。” “是否见谅,还要看你听到了多少!” 医仙忽然面露杀气,他这副神情是若璃先前从没见过的。 “师父!”柏舟这时忽然挡在了她面前,对医仙拱手作揖道:“琴仙帮过我,我相信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他说罢,又转过身来,掏出块丝帕,在若璃额心上擦拭了起来。 第234章 邂逅 不知怎地,若璃这会心砰砰跳得厉害,她望着那手帕垂下的一角上,绣着的两只蝴蝶,忽然感到头上的“凤头钗”被他碰了一下。 只见柏舟收回手,愣怔怔地望着自己,她也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琴仙是个聪明人,想来也不会自寻烦恼。”医仙说罢,大笑了两声,转身离了此处。 亭子中留下了若璃与柏舟。两人望着对方,各自沉默。 若璃本来是想寻锦昱问清楚两人之间的事,谁想却阴差阳错地见到了项右右的男人,而且这男人似乎还认出她来了。 “你都听到了?”柏舟突然开口。 “你对女子都这么温柔吗?”若璃岔开话题。 “我只会对阿右如此!”柏舟道。 “所以你觉得我是她?”若璃道。 “不是吗?”柏舟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缓缓抬起了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道:“虽然你样子变了,还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但我知道你就是阿右!” 不知为何,若璃此时虽被他轻抚着脸上的肌肤,却一点也不想推开他。 难道是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吗?她心中忽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悸动,这是种莫名其妙的渴望,是以前与锦昱在一起不曾经有过的感觉。 忽然,柏舟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一瞬间,一股暖流从若璃心头直冲至天灵盖,然后又飞快地穿流至每脚趾的神经末梢。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 “是我!”若璃在柏舟怀里,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句,仿佛是有人在她身体里控制着她一样。 “阿右,我终于见到你了!”柏舟在她耳边吻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对不起!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说着,拉起她欲离开此处。 “等等……”若璃忽然叫住他,接着道:“现在还不行,海川说下一根琴弦在圣域,所以……” 柏舟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抱歉地说道:“对了,看我见到你一时激动,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 “所以你也知道下根弦在这里?”若璃道。 柏舟点点头,两人到石桌前坐下,柏舟刚道了“那日”二字,就听见亭外有人叫道:“元娘,你怎么与大郎君在此!” 一见着是海川来了,若璃赶忙起身,对柏舟使了个眼色后,又对海川道:“我出来透透气,谁知在这邂逅了大郎君,便询问他的头疾如何了。” 海川听罢,对着柏舟行了个礼道:“大郎君感觉如何?” 柏舟按着太阳穴,回道:“好是好了,只是忘记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这些日子有劳两位琴仙了。” “想不起,就不要勉强了,一切顺其自然便好。”海川说罢,拉起若璃的手腕,向亭外行去。 若璃转头望了眼柏舟,只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她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回去的路上,她都默默地跟在海川身后,柏舟的音容笑貌在她脑海中反复涌现。 我……我这是怎么了?她觉得自己仿佛着了魔,思想完全不受控制。莫不是因为项右右的缘故?她思量着:项右右之前在我的身体里,用她的意识与柏舟相爱。可如今,她已经回她的世界了,不再回来了,而她的爱人却还留在这里啊!先前,她以我的身份在寻找琴弦,在外人看来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柏舟眼下也当我是她,那我便先当着,等过些时日,再向他挑明。 只是今后,我要与柏舟相亲相爱、一起寻找琴弦、复兴建木了吗?是不是只要我不说,便无人知晓我与项右右是两个人呢? 她有些惭愧,可她忽然忆起,项右右在信上说过,要她善待柏舟。这是不是意味着,项右右将自己的爱人托付给她了吗? 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想到这,若璃断然决定,暂时以项右右的身份与柏舟并肩携手,复兴建木。而那些与龙伯锦昱之间的恩恩怨怨,都让它化作泡影,消失在大海里! 刚行到西厢苑门外,若璃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探头探脑地向院子里张望着。她心中咯噔一下,立马上手拔下头上的凤道钗。 锦昱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还做着这种完全失去礼数的行为?真讽刺,方才想见他时没见着;这会压根就不想见了,他又莫名奇妙跑到跟前。 若璃将凤头钗藏进衣袖里,大大方方地行到锦昱身后。 “这位郎君,是在找人吗?”海川开口质问道。 锦昱听罢,立马转过身来,出乎意料地望着他二人,半晌才又拱了拱手,道:“本君昨夜有些唐突,惊扰到二位,今早特地来道歉的。” 这时院门忽然打开,只见阿稚带着几名随从,从里面行出,对着锦昱行了一鞠礼道:“不知是龙伯新君大架光临,恐有怠慢,还望海涵。” 海川与若璃见状也跟着一并行礼。 锦昱这会终于端起一副君主的姿态,对了他们摆了摆手,道:“无需行此大礼,应客随主便才是。” 阿稚相请道:“即是偶遇,国君便入苑中小憩?” “也好,本君昨晚听得两位琴仙的琴声,犹如天乐、萦萦在耳,不知两位琴仙能否解了本君的耳馋?”锦昱道完,便被阿稚请进了苑中。 他是真的为听曲而来,还是另有所图? 若璃忽然在众人进凉亭之前,说道:“本琴仙身子不适,为不扫了大家的雅兴,今日便由海川一人代劳,替国君抚琴罢。” 她刚转身正欲离去,忽听锦昱道:“琴仙可需要大夫?” 若璃背对着他道了句:“不必,我休息片刻便好。”说罢,她快步向屋舍行去。 锦昱目光随着她行了好一段,只到听见海川的招呼声,才随他在琴案前坐下。阿稚这会已命人取来些茶点,摆放在锦昱身前的桌案上。 “不知国君想听何曲?”海川撩拨了下琴弦,问道。 “就你们昨晚抚的那曲!”锦昱回道。 不多会,苑中响起了那曲《月下独影》。 第235章 是两个人 若璃这会躺在床榻上,也听到了这忧郁的琴音,一时只觉得困倦,便闭上双眼睡着了过去。 梦里,她见到了一片神奇的水域,与天相接、没有边际。这正是之前项右右梦到过许多次的地方。见自己能在水上行走,若璃又惊又喜,她低下头,看见水中的倒影,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容貌。 她对着水中的影子,轻抚过脸庞。忽然,她看见那水中的影子动了动嘴角。 “你是若璃吗?”水中的影子开口说话了。 她有些惊讶,确又故作镇定道:“是我,你……你是元娘?” “我不是元娘,我是项右右!”水中之人道。 若璃一听,瞪直了双眼,盯着水中人道:“你是项右右,可……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一直都在!” 若璃听罢,立马用手搅了搅那水面,只见那水面上的人影被打成一块一块的,渐渐模糊了去。她大呼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别怕,这只是个梦。 半晌过后,她再次向水面望去,只见水中的脸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还是自己这张脸看着顺眼啊!”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是啊,能做自己多好!”突然水中的倒影又说话了。 “你走啊……”若璃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她揣着大气,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下床,奔到妆镜前,看着镜中的面容,这脸依旧是元娘的模样。 为何我会做这么奇怪的一个梦,是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项右右吗?她揣测着。这时外面传来那曲《普庵咒》,她脑中又浮现出梦中那个倒影来。为什么,那个倒影明明是我自己的,为何我会这么的害怕。 她听着那曲子,心绪渐渐安宁下来。柏舟,我要让他尽快回到我身边,可是,我该如何才能去到他身边?刚才走得太急,也没来得及约定下回见面的时间。况且他平日里都呆在圣域中,我又进不去。 忽然,她想到了那位圣域的主人——仙圣。海川之前说过,用那两样已灭绝的鲛人的物品,便可接近仙圣。于是她脑中立马构思了一个计划。 锦昱走后,海川回到屋里,若璃便将她要与仙圣见面的打算告知与于他。海川听后,有些诧异,问道:“你为何会如此着急此事?” “这不是你与元娘毕生的心愿吗?我只是想早日帮你们实现罢了。”若璃回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冒然行事,我担心你有危险。”海川回道 “我会有什么危险?” “昨晚突然冒出来的龙伯锦昱,你不觉得他今天的举动很奇怪吗?”海川道。 “有何奇怪的,他不过是想听曲罢了。”若璃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是贵客,想听曲传个人唤我们便事,何必亲自跑一趟。应是昨晚被他发现了些端倪。”海川分析道。 “那又如何,我现在是元娘,他能对我怎样!” “正因为你是元娘,我才不愿让你冒险。”海川激动地注视着她。 若璃望着他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忽然嗤哼了一声,一脸漠然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元娘!我与你,只是为了各自目的的同盟关系。” 海川听罢,愣了好半天,才道:“今早你见了大郎君后,就有些异样,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还不等海川说完,若璃立马冷冷地道:“没有,我只是想早日寻到琴弦。” “阿右,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与之前大相不一样?”海川突然抓紧她的手,质问道。 若璃甩开他,气势汹汹地道:“我没有变!是你,看不清楚事实!” 海川盯着眼前的女子。 是自己当初太冲动了吗?这张脸虽然是元娘的,却似乎他再也无法从这张脸上,捕捉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笑容了。几百年前,他被这笑吸引;几百年后,他又再次为它倾倒。他当初只是想让这笑容的主人忘记一些事情,可没想到竟变得不像那个人了。 海川咬了咬牙,问道:“你执意要如此?” “是!”若璃坚定的点了点头,又道:“我想清楚了,此事解决之后,你替我去了这张脸,我们就此别过。” 海川大惊,万万没想到,她会有此打算。当初,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只是想让她留在身边,好好待她,慢慢用时间去感化她,让她爱上自己。可谁知才过了几天,她竟然要与他断绝关系。 “为何要如此?我们成了亲的,之前也说过,要帮你复兴建木峦!”海川抓紧她两肩,晃了起来。 “你走开!”若璃猛地推开他,恶狠狠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也没有感情。” “你为何会这样,是不是因为龙伯锦昱!”海川突然用力将她摁在墙板上,歇斯底里地嚷道。 若璃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强忍住,一脸淡定地说道:“与他无关。你若再这样纠缠我,我便揭穿你的身份!” 海川听罢,忽然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道:“好啊!你去跟大家说,说你是赤河堡那个偷了水弦,又打伤大郎君的阿右!” 若璃一听急了,揪起海川的衣领,瞪着他道:“什么……你说是阿右伤了柏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猛然间,她顿住了。 海川望着她那陌生的眼神,幡然醒悟,仰天大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海川呐海川,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茬。” 他盯回若璃,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不是阿右!阿右与若璃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又如何!那个叫阿右的,永远回不来了。你若识相,便依我的计划,我们达到各自的目的之后,便井水不泛河水。否则一个时辰,我便让你化成灰烬。” 若璃说罢,施法变出一物,海川一瞧,竟然是“捆仙绳”。 不知她是何时将此物偷了去,海川眼下只得乖乖就犯。他收回颤抖的双手,低头思量了去。 第236章 我只要他 若璃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他的答复,忍不住问道:“思考得如何?” 海川这才缓缓回道:“帮你可以,但你必须确保我的安全。” “我建木若璃说到做到,如有违背,我建木峦万劫不复!”若璃指天发誓道。 “好!既然如此,你将那‘鲛女之梭’交给我。”海川道。 “给你做甚?”若璃问道。 “我会将此物送到那位仙圣面前。” “我姑且信你一次,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我可不是阿右那只傻兔子!” 海川眼下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心中忽然想起降巫大人对自己的忠告,后悔不已…… 两日后的傍晚,西厢苑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看他们的装束,与圣域的那些守卫无疑,若璃深知事已办成,便独自一人上了那辆全封闭的车撵。 这两日里,她一得空便前往那“了海亭”中去,希望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柏舟,可每回都扑了个空。还有二三次,竟让她又瞧见了那个薄情郎锦昱的背影,吓得她立马掉头就走。 她这会坐在车箱里,看不到外面,只知道车轮在不停地向前滚。她心下思量着:圣域那边没再来传唤我与海川去为柏舟抚琴,想来柏舟的头疾是彻底痊愈了。可他这几日也没去过那亭子,莫不是被女将军给软禁起来了? 那鲛龙海川昨晚教了我些该对仙圣说的话,不过项右右的信里有提过这两件鲛人的东西,都是在蓬莱仙岛得到的。看来,要如何答复,还要看仙圣如何问起了。 行了近半个小时,车撵停了下来。车门被开后,若璃从容地下了车。一抬头,她便瞧见,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顿时瞠目结舌。 原来这大殿的外墙与屋顶,全是由漂亮的贝壳、海螺与珊瑚石镶嵌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一簇簇炫彩光班。就连脚下站立的道路,也都是由贝壳铺成的。大殿正门的房顶上,还矗立着一只巨大的海螺,足有一米多高。正门上还用几种不同颜色的海贝,拼成了一幅装饰图案。 若璃瞧着这成百上千万的海贝数量,心想:看来这鲛仙一族,对大海十分的怀念啊!不然,他们为何要建造这座如此浩大的“贝壳殿”呢? 她在殿外候了片刻,听见有内侍来传唤。她便跟着那人,从另外一侧的偏门进入。 此时的偏殿内,除了仙圣外,那位女将军也在。 若璃瞧见这位端坐的仙圣,不仅仪态雍容、衣着华贵,而且看着极为面善。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将军,忽然反应过来。这位,不正是她儿时在建木峦的法会上,见到的那位驭乘黄兽前来的女上仙嘛。 她是万万没想到,几百年后,竟然会在这位鲛仙之首的大殿中,再次与她相见。若璃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会呆在建木峦,守护建木峦顶处,那间通往天界大门的“逐日阁”。即便是让她嫁了锦昱,她多半也不会离开建木的。谁让她是建木仙尊的女儿呢。 对了,柏舟和医仙怎么不在呢?她忍不住环顾了周围,发现除了几位侍从外,再无其他人了。她又转念一想,毕竟他们也不是鲛仙族,这等关于鲛人的事,是不会轻易让外族人知道的。 仙圣见到若璃,先是将那些侍从屏退。之后又将她彻头彻尾地打量了一番,半晌又问向身旁的将军道:“英儿,你说她就是像莞娘的那位琴仙。” “正是她,我当初见她第一眼,只觉得她眉眼熟悉。这次回圣域,见到了莞阿姑的画像,我便觉得她们真的很像。”将军道。 “嗯,确是有七八分相似。”仙圣点着头。 若璃听罢,趁势直入正题,向她二人说道:“两位寻我来,是为了鲛女之梭。” 女将军一听这话,立马显出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道:“没想到你竟如此爽快。听说你身上还有一件鲛绡,快拿来给我们看看。” 若璃白了女将军一眼,望向仙圣道:“仙圣是个明理之人。此物珍贵,一般人,见不得!” 那将军一脸不服地道了个“你”字,仙圣立马说道:“英儿,你先退下。 “仙圣……” 将军这时突然撒起娇来,对着圣仙哼唧了一声。 只听仙圣又严厉地道了一声“退下!”将军这才灰头土脸地转头离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像个怨妇似的,瞪了若璃一眼。 若璃没见过女将军这种求而不得的挫败模样,眼下她只想发笑。 仙圣起身,缓缓行到她面前,说道:“依你之意,已退去左右,那鲛绡?” “仙圣莫急。”若璃说罢,起手施一法,将那原本贴身穿着的鲛绡卸了下来,腾空托与掌心。 仙圣见着这比蝉翼还薄还闪亮的质地,不禁叹道:“果真是鲛绡!”她刚要伸手去摸,眼前的这物又被若璃给变没了。 仙圣面露惊色,张口就问:“不知此物,琴仙是从何而来?” “此物与‘鲛人之梭’一样,皆为家中长辈所赠。”若璃回道。 “琴仙家住何处?”仙圣又追问道。 若璃听罢,笑了笑,回道:“仙圣向我打听家中长辈之事,是想知道他们是否与鲛人有关?” “如此说来,你也知道此物的来历?”仙圣道。 “我既有此物,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此事关乎长辈们的秘密,恕我无法直言。”若璃又道。 “你有何要求,只管说来。”仙圣此刻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若璃听罢,笑了笑道:“要求嘛,确实有一个。但要看您舍不舍得了。” “你要何物?”仙圣昂起头,原本温和的面容上又挂出几分冷峻。 “我要将军的大郎君——柏舟。”若璃字字珠玑。 仙圣听罢,思量了片刻道:“我炎都好男儿遍地都是,琴仙若不嫌弃,本圣许你几位俊杰,他们各个都比柏舟郎君强。” “我只要他!”若璃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237章 接战书 仙圣见她这般模样,对着殿门唤了一声“英儿”。话音刚落,那女将军就推门而入,拱手行礼道:“仙圣有何吩咐?” “将柏舟带来。” “为何?”将军不解地问道。 “莫问,只管带来。”仙圣执意道。 “是!”将军离开之前,又瞪了若璃一眼。 忽然瞧见她嘴角微扬,将军顿时皱起了眉头。片刻功夫,将军便领着柏舟来到了殿中。 柏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日夜所念之人,心中是万般高兴。这几日,他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出圣域,又恐将军以他头疾已复原与自己亲近,只得替自己调了一副虚亏的药装身子弱,还让医仙帮着他一道隐瞒。 医仙虽然觉得如此做法有违医道,但一想到女徒弟之前有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用水弦留下柏舟,谁知竟害得柏舟与爱妻分道杨彪。但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二人的师父,总不能厚此薄彼,他便默许了柏舟的请求。 “仙圣让我唤来大郎君,不知有何吩咐?”将军拱手行礼道。 仙圣望着将军,心中不忍,迟疑了片刻后,才道:“你与他并未正式成亲,他还算不上是你的大郎君。” 将军一听仙圣说这话,立马慌乱了,噗通一声跪下,又磕去一头道:“您之前已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允诺过我的,为何又说这话?” 仙圣望了眼若璃,面有难色,道:”只是……” 若璃见她不再往下说去,忙道:“婚嫁依凭的是两情相悦,强娶豪夺实在不是仙家该有的气度。”说罢,又对仙圣拱了拱手道:“不如就让柏舟郎君自己定夺,如何?” “好!此法最为公平。不过,他若选择了将军,你也不可食言。”圣仙摆出一副公平公正的姿态。 “自然不会。”若璃道。 将军这时已从地上立起身子,跑到柏舟身旁,扶住他。 若璃瞧见柏舟脸色蜡黄,双唇发白,像是得了重疾,忽然有些心疼。只见柏舟对自己轻轻笑过,她忙冲他点了点头。 “柏舟,你快跟仙圣说,你选谁。”这时将军已催促道。 柏舟松开将军的手,对着仙圣与将军行了一礼,道:“多谢两位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从今往后,我只愿与元娘琴仙携手同行。” “柏舟,你疯啦!”将军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又继续质问道:“你和她才见过几面!” 若璃望着将军那怨恨的眼神,心中忽然有种报仇血恨般的畅快与舒适:当初,她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柏舟从项右右身边夺了去。想抢我“建木小霸王”的东西,你还嫩了点。 圣后见着这结果,忙安慰将军道:“既然柏舟如此选了,英儿你也不必难过。国师家的几位郎君,都倾慕于你,还誓言要在‘御龙会’上拔得头筹。” 将军望着柏舟走到若璃身旁,这时她忽然念叨了声“御龙会……”,又立马指向若璃道:“你敢不敢与我共赴御龙大会,谁赢了谁便带走柏舟!”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一声响,圣后怒得拍响了椅把。她大声呵斥道:“英儿!你当我族的‘御龙会’是什么了!” “师姐!柏舟不是物品,您不必如此。”柏舟道。 “柏舟,你是不是被她的琴声下了咒,为何你会变成这样!你忘了当时我是怎样悉心照顾你的吗?” “师姐的恩与我的祸,我已不想再理会,只求往后能不辜负她。”柏舟牵起若璃的手说道。 将军这时忽然动手,扯开他二人道:“你看清楚,她是别人的娘子!” 柏舟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师姐不是也有七位郎君吗?” “我与他们只有夫妻之名!”将军气急败坏的说道。 圣后一听,如睛天霹雳,模眉怒斥道:“原来都是你!难怪这么多年,你堡中都无所出,亏得我还这么信任你!” “圣后,听我解释……”将军扑通一声跪下了。 “你们都住口!” 这时,若璃突然大喝了一声,惊得在场三人全都一齐望向她。她瞟了眼将军道:“你要比,我就与你比!到时候你输了,便不要再整出什么新花样来。” “只要你能赢得了我,我便愿赌服输。”将军指天发誓。 若璃见罢,对圣仙拱手道:“那我与您的约定,待此事之后再议。” 见圣仙首肯,若璃便牵起柏舟,行出了殿门。两人一同上了那辆封闭的车撵,离了此处。 回西苑的路上,若璃靠在柏舟肩头,有重莫名的踏实感,熟悉又陌生。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听着他那悦耳的声音。 “阿右,你为何要接下师姐的战书?我心中只有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若璃直起身来,望着他有些萎靡的脸庞道:“我想让她彻底死心,不希望她日后还再找借口纠缠你!” 柏舟听罢,又将她搂入怀里道:“只不过,这样太过冒险了,万一……” 还不等他说完,若璃立马将手放在他双唇上,道:“我不会输的!” “嗯!”柏舟点了点头。 “你这两日为何不来寻我,是生命了吗?”若璃抚了抚他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是生病了!不过是故意的……” 见柏舟一副的古灵精怪的模样,若璃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道:“想不到,你也会使诈!” “你放心,我绝不会对阿右你如此。”柏舟说罢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二人回到西苑,若璃进屋后,便没见到海川的身影。一看天色,心中咯噔一下:想来这一去光顾着与那将军争抢,却把时间给忘了。眼下那鲛龙不会真的被烤成灰烬了! 她一着急,便独自奔出屋子,在附近找了一大圈,始终没有海川的身影。最终,在那“了海亭”的石桌上发现了海川平日抚的那床琴;又在一旁的地上,发现了今日他穿着的一套衣服。她捧起衣服,见那衣服下还有一摊黑灰。 “他难道真的……化成灰烬了?” 第238章 海川消失 若璃望着那一滩黑灰,心中说不出是啥滋味。半晌才施去一法,将那摊灰烬包进了衣服里,又在亭子旁边的地里挖了个洞,将衣服埋了进去。埋好后,她还在上面压了块石头。 她对着那石块鞠了一躬,口中念叨:“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先前你也算是帮了我。你与元娘的心愿,我会尽快帮你们实现的。” 正悼念时,忽闻身后传来柏舟的声音,若璃忙转身。两人行到亭中,望着那浩瀚的西海。 “你在寻他吗?”柏舟问道。 “没有,大概是走了。”若璃摇着头回道。 “你心中有他?”柏舟忽然望向她。 “没有。” 柏舟忽然握起她的手,缓缓说道:“那日在此处见到你时,就想向你问清楚,谁知他突然出现了。”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与海川在一起?”若璃望着柏舟道。 “我还想向你道歉。”柏舟回道。 若璃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阿右,是我没考虑周全,害你受苦了。”柏舟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若璃见他这副神情,心想:那些事都不是我经历的,言多必失,还是先听他怎么说。想罢,她拍着拍他的手背,道了句“不打紧!” 柏舟接着道:“那日你被关进地牢后,师姐又将我软禁。我实在寻不到救你的法子,便只得用我同你提过的‘假离得弦’的办法,向师姐承诺要与你断绝关系。后来,她将水弦还予你,并答应我要送你安全离开炎州……” “接下来如何?”见他停顿下来,若璃赶忙追问道。 “之后,我便在阿稚的监视下,看着水弦进到你体内。之后,我又用了千鸾给的那只金卵,唤出金翅大鹏,将你固定在大鸟的背上,让她载着你回天空城。” “千鸾……”若璃念叨出了这个名字,脑中搜索着那无字信件中的内容。忽然她想到,日记中确实是有提过一位天空城的朋友,好像还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看来是他了。 柏舟接着道:“我当时就盘算着,等师姐气消了,我就找个理由离开炎州,去天空城寻你们。可谁知我看着你飞远时,后脑就被人敲了一闷棍,待我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若璃心中一惊,原来这才是他失忆的原因。 “准确的说,应该是将我们俩人的过往全都忘记了。但与我们无关的事,我都还记得。”柏舟解释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在发病的时候叫着‘阿右’两个字。”若璃恍然大悟,接着道:“看来你的头疾,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是将军吗?” 柏舟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她还特意请师父替我治病。” “那个阿稚呢,他当时在你身旁的。”若璃又道。 “我恢复记忆后,也怀疑过他,但想不出他如此做的理由。”柏舟回道。 “既不是将军,又不是阿稚,那会是谁?”若璃觉得线索一时又断了。 “阿右,你呢?你又发生了何事,怎么没去天空城,而是变了张脸回到了赤河堡?”柏舟问道。 若璃听罢,忽然望向柏舟,心想:先前海川对我说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假话。那柏舟送走我后,我又是怎么遇到海川的呢? 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随便编了个话道:“不知那大鹏鸟发生了何事,我只知道我醒来后发现是海川救了我;后来我就想着要回赤河堡寻你,他便答应帮我。” “那你的脸?” “也是他施法帮我变的。”若璃回道。 “可这术法,师父他老人家说,可不是一般的仙法,是秘术。”柏舟道。 若璃听罢,有些惊讶,望着柏舟道:“你……与你师父提我了?” “嗯,他治好我后,我便跟他说了我们的事。请他老人家谅解,我无法与师姐在一起的事实。”柏舟语重心长地回道。 不知怎么地,若璃想起了爹爹,叹了口气道:“医仙很体量你啊!” 柏舟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道:“阿右,你这是怎么了?再次见到你,总觉得你心事重重的。” “我……我无碍?大概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若璃笑了笑,答道。 柏舟见她笑了,也微微一笑道:“那海川琴仙,我们还要寻他吗?” “不找了。他应是知道我已寻到你了,便先行离开了。”若璃望着远处的海面说道。 “他可真是位乐于助人的上仙。” 柏舟叹了句后,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若璃手中,接着道:“这个还给你。” 若璃低头一看,居然是那枚绣着“璃”字的香囊,她惊喜地说道:“我还以为被我弄丢了呢,原来一直在你这啊!”说罢,又将香囊系在腰间。一抬头她见着柏舟冲自己傻乐,觉得有些诡异,忙拍了拍他道:“怎么这副样子?” “我记得那天,你就是与海川用这香囊,引起了我的注意。”柏舟道。 “我和海川啊?” “现在想来,你那时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可爱极了!”柏舟轻轻捏了下她的腮帮子,笑着继续说道:“还有那海川琴仙,他演得真好。就连师姐也被他给蒙骗住了,还以为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本想着今日见到他,能好好同他道个谢……” 柏舟说到这,若璃立马将他打断,说道:“好了,他既然走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那琴弦还在圣域,接下来我们要想想如何找到它。”若璃道。 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柏舟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摇着头道:“没有,我就是想早日寻回所有琴弦。” “先前在水弦的光幕中,我见到了一座由贝壳镶嵌的大殿。直到那日我恢复记忆,才想起来那楼,就是圣域中的‘长兴殿’。”柏舟道。 “也就是方才我去的那座?”若璃道。 柏舟点点头,接着道:“这两日,我也有悄悄去那殿中找寻,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第239章 亭中听琴 若璃想了想,道:“或许这弦已经被仙圣转移到了别处。” “那可就不好办了。”柏舟面泛愁云说道。 “你放心,我能将你从他们手中救出,自然也会想办法问出那弦的下落。”若璃拍了拍他的手背道。 柏舟听罢,捏了捏她的脸蛋,调侃道:“几日不见,我家阿右竟变得这般有主见,害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别胡说,我可没变。”若璃忙道。 “你这脸……”柏舟轻抚了抚她的脸,接着道:“要不要让师父将这秘术解了去?” 若璃失去了项右右的记忆,便也不知道这“鲛鲨脂”该如何化解。她先前曾有一念之间,想让海川替她恢复原本的容貌。但当她发现锦昱也在此处后,便觉得这张脸简直就是爹爹在冥冥之中帮助她。 何况眼下,那女将军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唯一感到惋惜的是,海川在消失之前,没能同他问清楚解除这秘术的方法。 “大可不必,待我们寻到琴弦后,离开这之前,再请你师父帮忙。”她果断地说道。 “好,全都依你。”柏舟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若璃见他这般温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方才听他说她与以前不一样时,她还真害怕他发现她已经不是项右右了。可这下看来,柏舟并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还是待她如珠如宝。 项右右可真好命,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夫君。若璃心中再次感叹,忽然又想:今后柏舟就要跟着我,成为我的夫君了,我又何必羡慕她呢!她的那些记忆,没有不是更好吗!想罢,她在柏舟嘴角边轻轻吻了一下。 忽然,柏舟红着脸望向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若璃不知他为何有此反应,刚想问,就听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用帕子了吗?” “帕子,什么帕子?”她一头雾水。 柏舟掏出一方丝帕,贴在她嘴上,又在帕子上亲了下,道:“这是我们在这里的约定,你忘记了吗?” 她这会突然意识到,项右右在信中说的——绝不会让柏舟碰她的身子,顿时一阵内疚之意油然而生。 她忙红着脸道:“我刚才太激动,一时给忘了,以后不会了。”她向后退了二尺,离了柏舟的怀抱。 “等我们找到琴弦,帮若璃复兴建木后,我便随你回现代,过我们的小日子。”柏舟说罢,又靠到若璃跟前,牵起了她的手。 若璃听他如是说道,心中虽有不悦,却强装笑脸,问道:“万一我们回不去了,你要怎么办?” “不会的。”柏舟道。 “为何你会如此笃定?”若璃质疑道。 “你之前说过,坚定的信念是实现理想的根本途径,所以我恢复记忆之后,每日心里都有念一两百遍‘一起回去’。你呢,有念它吗?” 若璃听着柏舟的这些话,心中再次泛起波澜:项右右,不是我对不住你,确实是你自己先回去了,又扔下柏舟一人在这里。正巧我也挺喜欢他的,你肯定不希望我告诉他真相之后,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我只好先以你的身份,与他相处。待日后他对我有了感情,我再慢慢告诉他我不是你。 “阿右!” 这时,柏舟见她沉默不语,推了推她,叫唤了一句。 若璃回过神来,装模作样回道:“有……当然有的,一起回去啊!”道完后,又继续思量:想来也是讽刺,当时海川好像也对我做过类似的事情,想我留在他身旁,与他日久深情。万万没想到,我堂堂九州第一仙族,竟也要用如此龌龊的伎俩,我与他有什么区别。 忽然,她觉得有些恬不知耻,忍不住说道:“柏舟,其实我……”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下方有人叫道:“元娘琴仙、大郎君,你们在这啊!” 二人同时探出头,向亭外望去,只见是阿稚正快步奔来。 “阿稚,以后莫再叫我大郎君。”柏舟道。 “噢,好!”阿稚点头。 “何事这般焦急?”若璃见他风风火火,忙问道。 “海川琴仙……”阿稚喘着粗气道。 “海川,他怎么了?”若璃心中一惊,莫不是有他消息了。 “是龙伯国君在找他,想听他抚琴,你们有见到他吗?”阿稚回道。 一听是锦昱找他,若璃心中叨咕:他怎么又来了,还指名道姓要找海川。她忙向阿稚拱手道了句:“请大人去回那国君,海川琴仙家中有事,上午先离开了。” 阿稚回了一礼,缓缓说道:“可……那国君吩咐,若海川不在,便请元娘琴仙您也一样。” 看来这锦昱,是铁了心要见我。我如果冒然拒绝,定会让他起疑。想到这,她望了眼柏舟。 “我去会会他。”柏舟道。 “不可,还是我去。”若璃拉住他,指着那石桌上的琴,对阿稚道:“请大人将龙伯国君带来此处。” 阿稚走后,若璃又对柏舟道:“你脸色不好,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就回。” “我没事,都是装出来的,今晚便可复原。”柏舟神色有些紧张。 见他如此,若璃忙道:“你放心,我如今是元娘,他看不出来。你好好休息,晚上我们一道赏月。” 她说罢,将他送出亭外,还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别与他碰见。” 柏舟走出亭外,又回头望了眼轻抚琴弦的若璃,思量了片刻后,便钻进了一旁的树丛中,化成只小白蛇,回到了房中。 阿稚将锦昱带到“了海亭”后,又替这位国君安置了些茶点与香薰,方才离了此处。 锦昱远眺西海,看着那蓬勃而起的海浪,道了句:“此处虽能见到惊涛,却听不见声音。” “所以,这才是听琴的绝佳之处。”若璃回道。 锦昱转过身来望向她,见她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来回轻舞,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建木峦与若璃一同习琴练剑的日子。 他轻叹了口气道:“琴仙的手指很美,酷似本君的一位旧友。” 第240章 锦昱的愁苦 若璃听罢,依旧低头注视着琴面,嘴角微微上扬道:“抚琴之人的手指,差别都不大。” “或许。”锦昱出神地望着她。 若璃抚完一支开指小曲,微微抬起头道:“国君有何想听的曲子?” “琴仙请随意,本君只是想散散心。”锦昱一脸忧思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呢?若璃心中不屑,便又下手随意奏响了一支稍为轻快的曲子。 “国君此次是为‘御龙会’而来?”她边抚边问道。 “正是。”锦昱答道。 “为何不见尊夫人?”若璃问道。 “本君尚未取妻。”锦昱回道。 若璃有些诧异:他龙伯不是已与三仙岛联姻了吗,为何他会这么说。她低头继续抚琴,抚完这曲后,见锦昱眉头紧皱,她又道:“国君为何忧心忡忡?” “无碍,只是听着这些曲子,想起了旧友。”锦昱回道。 “还是那位手指与我相像的朋友?”若璃试探道。 见锦昱点头,她又道:“国君竟然思念她,为何不去寻她?” “她……不想见我。”锦昱感怀道。 “为何不想见,是国君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若璃问完,又轻轻抚起了那曲《月下独影》。 锦昱听着这琴音,苦笑了一下道:“她的一颦一笑,我跟本忘不了。” “那你为何还要对不起她。”若璃淡然地说道。 锦昱沉默了半晌,突然一脸悲愤地道了声:“天不与我,地不与我……要我如何!” 在若璃的记忆中,他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此刻,她非常意外,忙停下手中的曲子,改抚起了那曲《清心辞》。 锦昱听着这曲子,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待到曲终,他感叹道:“琴仙琴技了得,堪比建木峦弟子。” “小仙岂敢与建木之人相提并论,国君过誉了。”若璃谦虚地说道。 “不知琴仙师从何人?” 为了防止锦昱起疑,若璃早先就已想好,他若问起,只说是与海川学的。她如是回了他后,又听锦昱道:“听说海川琴仙有事先行离去了?您为何没同他一道?” 见他这么问,若璃心中暗喜,忙回道:“我之所以留下,与国君一样,也是为了这‘御龙会’。” 锦昱听后,眼中一闪,追问道:“琴仙也会御龙术?” “我不会,但我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必须要参加这次的比赛。”若璃回道。 锦昱从没听说过这天下,还有人不用御龙术,就能制服那些野性难驯的幼龙的。他突然对眼前这位女子萌生出一丝钦佩与好奇,问道:“琴仙真是精神可佳!可您不识御龙术,要如何驾驭它们?” “所以,我想零时抱佛脚,请龙伯国君教我几招。”若璃立起身来,向锦昱拱手、行鞠礼。 “琴仙请起。” 锦昱见她行此大礼,伸手想要去扶她。若璃见状,忙自觉地立直身来,望向他道:“可否?” 她祈求的眼神,让锦昱觉得与若璃的好生相似,他忙冲她回过一礼,道:“琴仙客气了,不是本君不愿教,只是我龙伯国的‘御龙术’与豢龙族的不同。修习之人,需有我御龙伯族的精脉方才可行。” 若璃一听这话,猛然间有些失落,随后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烦国君了,我自己再另寻他法。”她说完,又坐回到琴桌前,起手抚了一曲《普庵咒》,好让自己静下心来。 这曲弹完,已正午将至,锦昱告辞后先行离去,若璃也回到了西厢苑中。刚进到屋里,她就闻见一阵香气,好像是在哪里闻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见屋中的桌上,柏舟正往上摆着好些饭菜。 “阿右,我做了午膳,快来尝尝。”柏舟招手唤道。 若璃望着一桌子菜,又望着他,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好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柏舟笑盈盈地说道。 真想不到,他还有这手艺。想罢,她用筷子夹起一个炒蛤蜊放到嘴里,品了品,觉得好像还是海川做的好吃。 “还不错。”她道。 “你不先尝尝这云枕吗?”柏舟挑了挑眉,用勺舀起一颗送到她嘴里。 “云枕……”她中吃边念叨着,吞下后又道:“我还是觉着海鲜好吃。” 见柏舟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她觉得好不自在,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沾到脏东西了?”她忙掏出帕子擦了擦。 “没……没有,你喜欢吃海鲜,就多吃些。”柏舟在她碗中盛了些虾后,也低头吃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了吗?若璃见柏舟有些不开心,心中起疑,又望着那碗云枕,应该是他自己做的。想到这,她忙捧起那碗,对他道:“这个是你做的,我最喜欢了。”她说罢,一口气连吃了五六个。 “你喜欢就好。”柏舟脸上再次泛起了笑容。 “你做的,我都喜欢。”若璃望着他,嚼着口中的食物,意犹未尽地说道。 柏舟又吃了几口后,忽然说道:“阿右,不如你教我抚琴!” “你想学?”若璃瞪大了双眼望着他。 “嗯,先前见过你与海川一起抚琴的画面,感觉好美、好舒服,我也想像他那样,与你一道‘琴瑟和鸣’。” 若璃想了想道:“也好,你与我一处,学些琴曲自然是好的。” “太好了,那你就先教我那首《半山听雨》,我早就想学了。”柏舟道。 若璃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这《半山听雨》是什么,我没听说过。难道是项右右她那里的曲子。她忽然有些发慌,想着柏舟以前一定是听她弹奏过,眼下他突然要学这曲,是有意还是巧合? 她沉住气,道:“没想到,你还一直记得这曲子啊!” “当然,阿右弹过的曲子,我都记得。”柏舟有些自豪地说道。 若璃害怕露馅,便不敢回应他太多关于学琴的事,只是搪塞了句:“这几日我要考虑那‘御龙会’。待比赛结束后我再教你,如何?” 第241章 神秘的信 “辛苦你了!”柏舟面有愧色地说道。 “无碍。” 等先赢过那将军,再想办法应付这《半山听雨》!若璃如是想着,草草吃了几口饭,又回到了自己屋里。 进屋后,她望着海川睡过的那张床榻,又瞧见一旁的衣架上还有他一整套衣裳,忽然鼻子一酸,眼泪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她忙吸了吸鼻子,控制住泪水,心中质疑道:我这是怎么了,他化成灰烬,确实是我一时疏忽,为此我也是心中有愧,可还不至于伤心到流泪。这感觉,怎么比锦昱弃我而去更加难过呢? 忽然,若璃脑中闪过几个与海川相处的画面,有教他弹琴的、有被他用水泼的、还有被他背在背上的……她猛地晃了晃脑袋,让那些莫名奇妙的记忆碎片从自己脑海中消失。 她心中揣测着:这些应该是项右右与海川共同经历过的事情,难道……是因为我看到海川的东西,激起了这些记忆么?这么说来,项右右有可能还没有离开! 瞬间,她变得警觉起来,可又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按理说项右右爱的是柏舟,可为什么自己看见柏舟,却激不起任何与他相关的回忆呢? 算了,还是不要想起以前的事好。 想到这,若璃将房间内海川留下的东西一一收捡好,找了个地方给藏了起来。随后,她叫来阿稚,请求他替自己换间小点的屋子,说她独自一人住这么大间,有些浪费了。阿稚听罢,会心一笑,便将她安排住进了柏舟隔壁的屋子。 一下午,若璃都在想着那御龙大会的事。一开始,她是想让锦昱教她些御龙的术法,可万万没料到的是,竟还有诸多限制。 以前她与锦昱在一起时,也没听他说起过这些,她眼下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与那将军下赌约了。锦昱那家伙,说话永远只说一半。他这毛病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一点也不像那龙伯的老国君。她一边埋怨着,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变得过于烦躁。 夜幕降临,柏舟敲响了若璃的房门。她开门后,见柏舟手中提了个较大的食盒,一时有些好奇。 “我们去那亭子里,赏月用晚膳。”柏舟真诚地说道。 若璃抬头看看天,除了一丝有毛边的像弯钩一样细的月影外,星星都见不到几颗。她想了想道:“我有些累,不太想出去。” “可你整个下午都呆在屋子里,不觉得闷吗?走,顺道吃些东西。”柏舟说罢,没等她同意,就拉起她向那“了海亭”行了去。 亭子四周依旧如常,环绕着许多的流萤,这又让若璃想起了建木峦。柏舟见她寡言少语,忽然将他搂进怀里,情真意切地道:“阿右,别太担心,即便是输了,我也不会与姐师在一处的。到时候我去求师父,让他老人家替我们做主。” 若璃冲他笑了笑,就被他按着肩膀,坐到了石凳上。 “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这句可是你教我的,我一直当作至理名言记着。”柏舟边说,边递来一碗海鲜炒饭。 又是项右右,怎么好像除了她,他的世界就没有别人了。若璃出神地扒拉了两口。 忽然亭外走近来一人,到亭中后,就听见这人用异常惊讶的口气质问道:“柏舟,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璃呢?” 若璃心中咯噔一下:糟糕,忘记锦昱也来这里了。 两人同时起身,望向锦昱。若璃见他满脸诧异地瞪着柏舟与自己,忙道了句:“请国君安。” 锦昱突然冲到柏舟身旁,纠起他的衣领,大声喝道:“阿璃去哪了,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柏舟偷望了眼若璃,又对锦昱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受了伤,我将她送去天空城了!” “她受伤了?伤得严重吗?”锦昱颤抖着双手,抓住柏舟的大臂,激动地问着。 若璃见了,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将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大好了。”柏舟回道。 锦昱听罢,松了口气,低声道着:“那就好!那就好……”半晌又想到了什么,摆出一幅国君的架势质问道:“你为何将她送去翼皇那里,不将她送来我身旁!” 柏舟也不示弱,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道:“龙伯国君说笑了。阿璃不想见你,你是知道的。” 忽然锦昱呆住了,好半天,才又望向柏舟,目光闪烁道:“她不想见我!你说得对,不见最好,不见最好!”说罢,他低下头去,口中反复念叨着“相安无事、了此残生”这八个字,缓缓转身出了亭子。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若璃突然有些担心,她问柏舟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这是在蓬莱海边,阿爹对他说过的话。” 阿爹!若璃思量着,项右右的信里,有提到过一位帮助过自己的神仙夫妇,好像是叫文叔与文婶的。她忙回道:“我没忘,是文叔啊!” 柏舟点点头,忽然像位大姑一样絮叨道:“出来这许多日子,很是想念他们。也不知道丝绮肚里有没有小娃娃了。” “丝绮,她……是我的闺蜜!”若璃依信直言。 柏舟听罢,忽然调侃道:“我那会总觉得你俩不只闺蜜这么简单!她若是个男子,你估计也不会与我在一处了!” 若璃望着他一脸羡慕、嫉妒的模样,道了句:“你想多了。” 两人用过完膳后,便回了西厢苑各自的屋中。若璃这会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忽然听见有轻轻的扣门声。 她小心翼翼地行到门边,轻问了声:“何人?” 屋外无人回应,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一探究竟。她缓缓打开房门,却见屋外空空如也,连阵风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是我听错了吗?她觉得好奇,又探出头去四下望了望,还是没见着任何动静。她关好门,向着床榻行去,这时忽然发现房中的桌几上,摆了一封信。 第242章 柏舟的身份 她快速取出信纸,只见那上面,用陌生的笔迹写着几行小字:御龙大会上,你若想取胜,便选择那只最桀骜的龙。 这信是谁送来的?她来回翻查着信纸与信封的每一个角落,都未见到有署名。她忽然怀疑起来:万一这是那女将军的陷阱怎么办?我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人说的…… 这一宿,若璃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没能安然睡个好觉。直到翌日清晨,她实在困得不行,这才眯着了过去。中午时分,她听见有人敲门,便肿着两只像核桃一样的双眼,下了床。 “元娘琴仙,我奉仙圣的命令替您送来明日的战服。” 来的人是那阿稚,他不仅送来了一身新衣,还送来了今日的午膳。 若璃道了声谢,拎起那战服的肩膀处,抖开看了起来。只见是一件做工精巧的、材质轻盈的半透明白色铠甲。 “这是仙圣让你送来的?”她问道。 阿稚愉快地点着头,道:“我们仙圣说啦,安全第一、比赛第二。您不是我族人,穿上这个可以防着那此海龙伤到您。” 想不到这位仙圣竟会如此善待我,难不成昨天那信也是她送来的?她又是一阵迷惑,忙拱手道了声谢,又将那套战服收好。 若璃送阿稚离开,转头去敲了敲柏舟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动静。 “不知他去了何处?”刚转身回到屋里,就见到柏舟出现在了门前,正用手撑着那门。 “阿右你找我?”柏舟跟着若璃进了屋子。 “你去哪了,用过午膳了吗?”若璃问道。 “我方才来寻你,见你屋里没动静。我便独自去找师夫了。”柏舟道。 “你去见医仙了?” “我早寻思着要带你去见他老人家了,顺便向他请教下明日比赛的事。”柏舟缓缓说道。 原来他与我一样,都在惦记着比赛啊!若璃拉柏舟到桌边坐下,递给他一碗饭。 “我刚陪师父吃过了,你快吃。”柏舟将饭放回到她面前。 “医仙说什么了吗?”她问道。 柏舟点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摆到若璃面前,道:“师父说这‘御龙术’他虽不会,但他可以让那些龙儿不那么暴躁!” 若璃打开那瓶子,凑近闻了闻,里面传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是一种微妙柔润的复杂味道。 “这是何物?”她好奇的问道。 “师父说此物名为‘龙涎’,你明日选定的龙儿后就放在它鼻前。它闻了后定会觉得舒适。届时,你便可以安心地骑在它身上了。”柏舟道。 若璃将瓶子收好,又道:“先替我谢过医仙,等明日比赛结束,我便与你一同去探望他。” 这夜,若璃早早躺下了。大概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今夜她头刚挨到枕头,便立刻睡着了过去。睡着后,她又梦到了项右右,梦见她对自己说:你答应我,不要让柏舟被那女将军抢走了! 若璃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多余,道了句:“当然不会,不只你爱他,我也爱他!” 忽然她看到项右右一副愕然的模样,半晌又听她问道:“你真的爱他?” 若璃坚定地点着头,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项右右听罢,又一脸忧郁的望着若璃道:“可……你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会爱他吗?” 若璃不知她何出此言,忙急着问道:“他什么身份,我知道了后为何不会爱他?” 只见项右右嘴巴动了动,若璃不知为何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梦里,若璃大声叫了起来。这一嚷,她眼前的项右右忽然一闪,消失不见了,她也从梦中醒了过来。张眼看看窗外,苑中的烛灯还亮着,此刻应该还不到子时。 项右右那话……柏舟他不是医仙的徒弟吗,还会是什么身份?她心有余悸地思量着:等明日过后,我还是旁敲侧击地向柏舟问个清楚,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生。她想着想着,便又睡了过去。 翌日早晨,柏舟替若璃送来了早膳。二人一起用过早膳后,柏舟替她梳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还在她头上扎了根红头绳。 若璃将圣仙赠的铠甲穿在外面,柏舟指着镜子里的她道:“你这样子,比师姐还要英武。” “你也帮将军梳过头?”若璃望向他道。 柏舟忽然脸色一暗,急着解释道:“当然没有,先前我总是头疼,没有那心思。再说,我也只会替阿右与师父他老人家梳头。” 若璃见他那一副“我没做过,你不要冤枉我”的模样,觉得十分地有趣,忍不住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紧张!” 柏舟忽然抓住她两只手,放到胸前道:“阿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心里只有你!” “好啦,我知道了!”若璃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又在他嘴角上送去一吻。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和你马上回到现代!”柏舟抱紧她,激动地说道。 “现在就回去?不管建木了吗?” “也不行,若璃的恩还是要报的!”柏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若璃的恩?她一时听不明白他所谓的恩是指的什么,可又不敢问,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便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先不说这些了,一会阿稚就要来接我们去赤水台了。” 阿稚昨天来给她送衣服时提到,今日巳时之前会来接他们一同前往御龙大会的场地——炎州与朱州交界的帝南山的最高处。那里不仅是集日月灵气的仙家宝地,还是赤水的发源地,据说那里还有一棵天帝很久以前重下的“三珠树”。 不知我这手钏上的树珠是不是出自那里呢!若璃这会正若有所思地摸着那几颗珠子,与柏舟一起坐在车架中,跟着阿稚与大哥的车架,向深山里挺进着。 大概是怕泄露了鲛仙族的秘密,他们乘坐的这辆车子,又是全封闭式的,没有窗,只有一扇紧闭的车门。 第243章 初入会场 柏舟坐在若璃身旁,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若璃镇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 车子大约又行了半个小时,在一处停了下来。那车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若璃便跟着柏舟一道,下了车厢。 眼前,是一片宽广的大湖,像一面赤色玻璃似地被镶嵌在山顶的一个大坑中。湖的北面,座北朝南地立着一些亭台楼阁,而其他三面都是树和石头。湖的正中有一棵大树,叶子是黑色的圆形。若璃一见便知那是棵三珠树。 那树的树干笔直地耸立着,枝叶整齐的向两边打开。而那些黑色的树珠,在亮白色日光与赤红色河水的反衬下,像一颗颗黑珍珠一般闪出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光异彩。 原来黑色也可以这么美啊!像黑曜石、又像红玛瑙。若璃心中不禁感叹起来。 若璃见到他们身后又行来几辆车架,停稳后,从里面行出来两名陌生男子。一位稍微年长些,一位较为年轻。看他们华贵的衣着服饰,还有不凡的气度,应该也都是仙族贵客,是被邀请来参加大会的。 两位男子见到他们两人,很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便随着引路的人向左侧行去。 随后,若璃与柏舟分别被带往不同的方向。柏舟与大哥从左边的路往那些楼阁的方向行去。若璃则跟着阿稚从右侧的路,登上了好些石台阶后,来到了湖的另一侧——与楼阁正对着的一片大石坪上。 看来此处就是“御龙大赛”的了。若璃见到这石坪正中间,摆方了十来个青铜制成的大笼子。而每个笼子里面,都困着一只身长不过丈把的幼龙。 笼子前面,除了那位女将军和国师的五位儿子以外,另外还有三位若璃没见过的男子。他们都仔细地盘看着那些笼子里面的龙儿,那眼神像是在动物园看猴子一般。 这时,将军发现她已经到了,便高唤了一声:“元娘琴仙,来这边。” 若璃听罢,打起十二分精神,快步行到他们身旁。 见又有别的女子前来,那几位参赛的男子很是好奇。只见其中一位咽着口水,摸着下巴调侃道:“没想到这次比赛,除了咱将军外,竟然还有别的小娘子,还是个‘外娇里嫩’的。” 将军听了这话,突然恶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吓得他立马躲去了别人身后。 “元娘休要听这种人胡吣。”将军说罢,忽然拉起她,走到那堆笼子前,接着道:“这回的‘御龙大会’,是第一次有外族人来参加比赛,而且还是位女子。所以,本将军当尽地主之谊,万不可怠慢了你。” “所以,我们将军特地嘱咐了,这次让小娘子先挑选幼龙。”一旁一位国师的儿子说道。 “让我先选?”若璃望着将军,有些诧异。 “正是。”将军微笑道。 若璃见将军此番变得如此客气,与先前在那殿中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判若两人,总觉得她的笑中藏着把尖刀。 昨晚那信,难道真是她的阴谋。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行礼道:“多谢将军,可这样一来,岂不会坏了规矩?”她想看看将军接下来会有何反应。 将军说道:“琴仙有所不知,我们这次捕获的幼龙,脾气都颇为暴躁。所以让琴仙先挑选一只相对柔弱点的,这样对一个不会半点‘御龙术’的人来说,也更加公平点,你说是!” 她这话虽条条在理,可若璃听着就是觉着不舒服。见着将军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她真想一个巴掌抽过去。 看来那信不是她写的。若璃放下心中大石,慢慢地在那几只笼子前仔细端详。终于,她决定按那信上所说,选定了一只在龙中一刻也不消停、来回翻腾,好几回都险些将那厚重的青铜笼子折翻了的长耳蓝龙。 “你确定选这只?”这时,将军瞪大双眼望着她,一脸疑惑的神情。 “这只可是这些里面最凶猛的啊!”有男子惊讶地说道。 “我就要这只。”若璃指着那还在继续倒腾地龙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时,其他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忽然将军一抬手,那些人便立马安生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一会儿受了伤,不要怨我们。”将军又道。 若璃扬嘴笑了笑,道:“自然不会。” 将军与几位男子相视点了点头后,分别挑选了各自中意的幼龙。若璃望着对面的楼阁中,有攒动的人影,又看看日头,也快停在最高处了,心想:人齐了,估计也快开始了。 她转身望着笼子里的蓝龙,将事先涂抹了“龙涎”的手伸进了笼子里。那蓝龙晃动着身体,将头慢慢凑近到她手边。周围之人见状,都大惊失色,还有人欲冲上来阻止。 正当大家以为,这条恶兽会一口咬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胳膊时,只见这龙忽然停止了晃动,伸出舌头来,在她心里舔了一下。 这一舔,让若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仙宠小白蛇来。她忽然兴奋地用手摸了摸这蓝龙的额头,而这龙似乎也非常地享受,收起龙爪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没想到一只野性难驯的龙兽就这么轻而一举地被一名女子驯服了,还是个不会半点“御龙术”的外族人,将军和那些男子各个都傻了眼。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号角声,只听有声音唤道:“吉时已到。御龙大会正式开始。”随后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霹雳声,如同打雷一般。 声响过后,石坪上那些禁锢幼龙用的青铜大笼子,就消失了。将军与那些男子见了,立马施展出各自的本领。 若璃瞧见他不认识的那三位男子,对着各自的龙儿的脑门,起手施出一些术法。而将军与国师的儿子们,先是施法变出几条金色的绳索,将自己身后之龙的嘴、脖子与四足都禁锢住,让它们无法动弹。 第244章 御龙 随后,几人又施法变出几条半尺来宽的鲜红色布巾条。他们口中念出一些若璃从来没有听过的诀来,用那红巾飞快地蒙住了龙儿们的双眼,又死死地缠绕住。 若璃见着那些布巾,越勒越紧,都勒进了龙头两侧的肉中去了。那些龙也万分痛苦地,试图上爪扯下那些布条而不停地扭动着四肢,但终究因为身上的绳索力道太大,无法实现。 此时龙头的两侧已经渗出好些鲜血来,可因为那布条也是红色的,看起来只是颜色比之前要深了些许。 若璃能听见龙儿们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忽然她又听见几声像是泡泡破裂开去的响动,再看那些龙儿,它们便已不再挣扎了。 这邪恶的术法,想必就是豢龙族的御龙术——“摘龙眼”了!若璃心上颤抖着:真没想到,堂堂一个天帝的辅臣,竟然会醉心于如此丧心病狂、残忍暴力的术法,究竟他们为何可以成为仙族的。 这时,将军突然变得异常兴奋起来,率先一步跨上了龙背,扯紧那龙头后方的红布条子,又施法将龙身上的金色捆绳收紧了去。 “我先走咯!” 将军高呼了一声,手中变出一支弩箭,向着龙脖子处刺了一下。她坐下的龙儿尖叫了一声,快速冲了出去。几位男了见了,也不甘示弱,纷纷架着各自的龙儿,追着那女将军而去。 这比赛的规则是……若璃望着他们都在湖面上架着幼龙,向驾了只小艇似的快速向着湖心前进,突然想起阿稚昨天说起过,这比赛是比谁驾着龙拿到的树珠多,谁就是赢。 这时,若璃身后的龙儿,用嘴顶了顶她的后背,仿佛在示意让她骑到自己背上。若璃抚了抚它的嘴,说了声:“辛苦你了,伙计!”说罢,一个翻身跨坐在了这蓝龙的脖子后方。 这龙仰天,发出一阵长吟,踏着步子,向石坪前方加速奔去。忽然,它纵身一跃,若璃只觉得自己弹了起来。原来这龙并未像其他那些一样,在水中游摆着,而是直接飞到了天上。 只见它身体两侧,忽然打开两只像滑行伞一样的大鱼鳍。就向那些飞鱼一样,待它快滑行到水面时,又快速用鱼鳍猛地拍打一下湖面,它又载着若璃飞了起来。 将军看到这龙尽然如此与众不同,载着对手已经追上了自己,就要到三株树跟前了,她忙对着身后的男子大叫了一声:“拦住她!” 那几位男子听了,纷纷对着那龙放出手中的弩剑,可谁知这蓝龙身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都被它轻松地躲过了。 此时楼阁那头,许多人已激动地围到了看台前,死死地抓着栏杆,似乎都要将栏杆掐碎了去。 柏舟见到将军与那些男子合力围攻自己的心上人,一脸愤怒地冲到圣仙与自己师父面前,拱手道:“他们如此有违法规!” 医仙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道:“稍安勿躁,规则里只说谁御龙取得的树珠多,而并无其它!” 柏舟听罢,张口骂了声“可恶”,只得转身又挤进看台边的人群里。 蓝龙左右躲闪,速度慢下来不少。若璃此时又被将军超了前。 她没想到他们会串通好用此行径,一时气愤不以,拍了拍那龙脖子道:“朋友,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着你的。”她说罢,大吼了一声“浩天”。只一柄神剑闪着青光,向着身后的那些人冲了去。 锦昱本坐在看台后方,心不在焉地盯着那些比赛的人,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青光,他瞬间立起身子,也冲到栏杆边。他望着那蓝龙背上的人半晌后,又转头望向柏舟,大惊失色。 这时,若璃已在浩天的协助下,成功抵挡住了那些男子的进攻。 “原来是你,我早就该想到了!”将军与她齐头迸进,对着她呵斥道。 若璃不理她,只顾着架着蓝龙,向树上攀去。 忽然,将军唤出一柄大伞,对着她射来几只利箭。若璃起手生了个法盾,将那些箭挡逼停在了身前。 将军瞅着那些箭掉入到水中,深吸了口气,道:“没想到几日不见,功法了得了!” 若璃鼻中哼了一下,傲慢地回道:“你还当我是先前那傻妞?” 柏舟与锦昱这会在看台上,早就汗流浃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又见她二人纷纷架着幼龙停在了大树下,没有丝毫动静,一时都摸不着头脑。 若璃收了“浩天”,那几位男子也纷纷围到她们身旁,只听将军道了句:“今日谁能将她拿下,我便封他为我的副将,还将这名女子赏给他!” 几位男子听罢,蠢蠢欲动起来。 若璃听罢,嗤之以鼻,哼笑道:“笑话,我堂堂九州第一仙族,岂是你能左右的!” 将军嘴中忽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半晌只听她道:“九州第一仙族,我看是九州第一烂泥!”她说完,几位男子也一哄而笑。 他们本以为若璃会发怒而乱了方寸,谁知她听了这话,完全不当回事,对着他们耍去一脸嘲讽道:“当年不知又是谁,死求巴赖地赖在烂泥里,才成了仙的。” 要说女鲛们能成功入了仙族,还多亏了建木一族。关于这事若璃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仙圣感恩戴德,告诉她的。 将军听了这话,脸色突变,大骂道:“你给我住口!” “你才给我住口!” 若璃大斥一声,瞬移至将军面前,只听见“噼啪”两声响,那女将军左右两张脸上已经鼓起两个大包。还不等将军反应过来,她又立马回到龙背上,驱动着浩天为自己开路,直向那着那三株树的顶端冲去。 将军一时顾不得脸上的火辣,指着若璃不清不楚的大嚷了一声:“档……她……” 这时,国师的几个儿子,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向着树上抛出去五条金绳。瞬间,那些金绳交织到一块,缠成了一只金网,将整棵大树包在了网内。 第245章 变脸 若璃见状,又指挥着“浩天”向那大网劈去,不想却被反弹了回来。她再次握紧神剑,嘴里大骂了一声:“卑鄙!”又直朝金网刺了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看台上的人便瞧见那颗圣树上,“歘”一下闪出一片亮光,随后又见着一团白色的光球,向着赤红色的湖面快速落下。 “阿右!” 柏舟大叫着,跳进了湖里,向着白光飞快地游了去。 “法力游龙!阿璃……真的是你!” 锦昱突然见到几个月前,自己在若璃身上施下的、在关键时刻能保她性命的龙伯秘术,一时激动不已。他迅速跳上一柄法剑,向着湖心御剑飞去。 柏舟顺着那光落下的位置,潜到湖底,睁大双眼,四处寻找着若璃的身影。不多会便在不远处发现了她。他快速游到若璃跟前,用手托起她的后背。见她昏迷不醒,他忙掀开她的衣领,发现她身上并没穿戴那件能让人在水下呼吸的鲛绡坎肩。 柏舟顾不得许多,忙用嘴替她渡去一丝空气。之后,又一手环在她腋下,一手扒拉着湖水,奋力向湖面游去。 忽然,二人身旁出现一个长长的黑影。柏舟仔细看去,发现竟然是刚才若璃所驾的那只蓝龙。他心中一惊,还没来得急应战,他们俩便被这龙用尾部缠住,拉出了湖面。 蓝龙猛地一拍两鳍,蹬出四爪,整个身子便离了水面。 见这龙缠着两人,摇头摆尾地向着看台处快速飞来,看台上的众人各个大惊失色、高声疾呼。 这时,仙圣与医仙还有几位贵客也都面色凝重,从端坐变成了站立,纷纷向着看台的前方行去。 锦昱这会也御剑跟在了那龙的身后,焦急地注视着昏迷中的若璃。 蓝龙滑翔到看台上空,迅速地摆了摆长尾,将柏舟与若璃放在了看台另一侧的空地上。它自己也四爪着地,停在了他们身旁。 锦昱这时也落了下来。先前看台栏杆处的一群人,也都转到这空地前,试图看个究竟。忽然他们眼前蓝光一闪,那龙便化成了一个黑衣男子。 柏舟怀中抱着若璃,抬头望向眼前的男子,吃惊地道:“海……川……,怎么会是你!” “很惊讶吗?”海川轻轻走到他们身边,蹲下身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右说你已经离开了。”柏舟问道。 海川不屑地哼一下道:“你还叫她阿右?亏得她那么爱你,死也要跟你在一起,可你竟然没有发现,她早已不是阿右了。” 柏舟听罢,呆滞了,望着怀里的女子道:“她……她是若璃!” 海川又嗤哼了一声。 “阿璃,阿璃!”这时锦昱猛地推开柏舟,将若璃从他怀里夺了过来。 柏舟被推坐到了地上,望着若璃道:“我……我是有感觉的,她与以前不大一样了。可我,不敢承认这一切。”忽然柏舟立起身子,揪住海川的衣领道:“你对她做过什么?” 海川手起一掌,击在柏舟胸口,用鄙夷的语气道:“你不配爱他!”之后,他理了理衣襟,接着道:“我只是用我的方式爱她,可没想到……她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仙圣与其他几位仙贵,穿过众人的目光,来到他们面前。女将军与那些男子已从湖心取回了好些三珠树的黑色树珠,也回到了看台。 将军见若璃被龙伯国君抱着,又见柏舟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她一高兴便跑到柏舟身边,将自己摘得的一大袋树珠放到他手中,深情地道:“柏舟,我赢了比赛,你是我的了!” 柏舟很不尽人情地将那带树珠扔到地上,黑亮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引得一旁的侍从纷纷争抢。他面无表情地对将军说道:“你好自为知。”说罢,又去到若璃身旁。 仙圣看了这三男一女半晌,忽然指着海川,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那只鲛龙妖……” 海川正视了圣仙一眼,道:“是我,仙圣阿母,别来无恙啊!” 众人听见他称仙圣为阿母,都惊讶不已,纷纷看向他二人。 “你住口!”仙圣突然青筋暴起,怒目而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高贵,指着海川喝斥道:“当年若不是你,莞娘也不留下孽种,更不会死去!”她说完,望了一眼被龙伯新君抱在怀中的女子。 这时,若璃脸上那元娘的面容变成了深褐色,渐渐地泛起一层泥状物,不多会便从她脸上脱落了。 锦昱看到那团泥泞下,藏着的正是自己一直以来都魂牵梦绕的那张容颜,一时欣喜,顾不得国君该有的仪态与礼数,立马用丝制的衣袖,替若璃抹去脸上的污垢。 “阿璃,太好了,真的是你!”锦昱这时很是激动,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柏舟在一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若璃,却又突然将手收回。 仙圣见到了变脸的这一幕,幡然醒悟,突然瞪着海川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毁了我女儿还不够,还要来毁掉我整个鲛仙族!” 仙圣话音刚落,外围围众的人群立马“歘”一下,全都掏出兵器来,指着海川。 海川冷静地望着这群人,半晌对仙圣道:“阿母!您误会我了。我来这里,只是想实现元娘的心愿。” “你与莞儿的心愿?我从没听她说过!”仙圣道。 “她那日同我说想回来寻您,向您禀明一个事实,关乎到鲛仙与鲛龙的未来。您不知道此事吗?”海川道。 “莞儿回来过?是何时的事?”仙圣惊讶。 “就是她死前的几日。”海川道。 仙圣听罢,思量了片刻,突然望向一旁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道:“你阿姐那个时候回来圣域了?” “母圣,您别听他胡说。阿姐被他拐走后,就再没回来。况且,阿姐也是被他们鲛龙妖杀害的。”男子道。 仙圣听罢,眼中闪出仇恨的火苗,再次怒视海川。 第246章 元娘的心愿 海川望着仙圣那被人蒙在鼓里的模样,忽然觉得可悲又可怜,忙笑了笑道:“仙圣,元娘是我一生致爱,我怎会杀她,况且我俩还有了女儿——阿伊娜!” 仙圣面色忽然柔软下来,望向依旧昏迷的若璃,口中不停地唤着“孙女”二字。 “是她吗?”仙圣指着若璃。 “海川摇了摇头。 仙圣清醒过来,道:“对,怎么会是她呢,她是遂伊仙尊的女儿。”忽然她又质问海川:“阿伊娜,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也一直在寻她。”海川道。 “给我将这个鲛龙妖拿下。” 这时,那位称仙圣母圣、又称元娘为阿姐的男子,突然大嚷了一句。 那些围观的众人立即领了命,就要往前冲。仙圣忽然一抬手,止住了那些人。 “莞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仙圣问向海川。 “这个问题,阿母您应该问问您的好儿子。”海川指了指那个男子。 仙圣听罢,忽然对那男子投去一丝犀利的目光,仿佛飞箭一般,狠狠地戳在了这人的额心。 只听仙圣道了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事瞒我!” 这男子突然脸色一白,颤颤巍巍地说道:“母圣,当年阿姐与魔尊已有婚约,却做出此等不知廉耻、背叛两族盟约的事情来,她如何还有脸回来!” “所以你就杀了她!”仙圣怒斥。 男子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仙圣磕了三个响头,道:“对不起,阿母……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一时失手……” 仙圣听罢,一气之下,施出一法,甩出一道火绳将自己儿子捆绑住。一时间,男子陷入一片烈焰之中,痛苦地叫嚣道。 这时,女将军突然冲到了仙圣面前,噗通一下也跪倒下来,磕头恳求道:“仙圣,您放了我阿爸!他与莞阿姑一样,都是您亲生的啊!” 医仙见状,也立即替男子求情道:“仙圣,稍安勿躁,有什么问清楚便好,莫要再悲剧重演啊!” 仙圣望着跪在面前的儿孙俩,一时心软,便卸了那火绳,命人将奄奄一息的儿子带离了此处。之后,她又望向海川道:“你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莞儿去世的真相?” “当然不止这个,我说了我是为了元娘与我的心愿而来。”海川道。 仙圣思量了片刻,问道:“你说的,莞儿的心愿,还有鲛仙与鲛龙族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是我们的女儿阿伊娜,她小时候两眼曾经泪出鲛珠!” 在场众人听罢,纷纷震惊,其中仙圣最为失态。她冲到海川面前,紧扼住他的手腕道:“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海川坚定地说道。 “所以当日莞娘回来圣域,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是的,谁知她在路上遇到了她胞弟,一时激动便将此事告诉了他。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惹来了杀生之祸。”海川说罢,施法产出一封信,送到仙圣面前。 仙圣接过信,仔细读完,便狠狠骂了句:“端儿这个混蛋,该受火镣极刑,才能解我丧女之痛!”她对着海川拱了拱手,接着道:“虽然本圣并未承认你与莞儿的关系,但眼下还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一同寻回我孙女。” “此事无须仙圣费心,我自会想办法寻回女儿。”海川道。 “你如何寻得?你在陆地上,都无法超过一个时辰。”仙圣质疑完,又接着道:“我孙女她长何模样,你画下来,我派人去九州大陆寻找。四海之下,你代劳便好。” 海川笑了笑,行到若璃身旁,一掌将没有任何防备的锦昱推开,又抱起没有知觉的若璃道:“所以我需要她!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能行到九州的任何一个角落!” 锦昱与柏舟这时都围到海川身边,异口同声呵斥道:“你放开她!”说罢,二人一同左右夹攻起海川来,试图从他手里夺回若璃。 海川搂着若璃,像只鱼儿似的从他两身边滑过,他俩硬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见海川已从身前跑到他们身后,两人忙转身,又向他攻去。 只见海川一推手,推出一条水柱。锦昱就被突如其来的、如高压水枪中喷出的水冲得老远,瞬间晕倒在地。 柏舟冲上来,用“渡鹤针”向海川刺去,谁知又被他快速躲过。 海川抚了抚怀中若璃的脸,望向柏舟道:“我念你是阿右的夫君,不想伤你。如今她已经不在这具身体里了,你又何必再执着呢?不如你与你师姐神仙眷侣,岂不乐哉!” 这时一旁的女将军似乎起了劲,忙唤道:“柏舟,你打不过他,别逞强了!” 柏舟狠狠咬牙,用针指着海川道:“不可能,阿右不会扔下我的!一定是你,你做了什么,让她将我忘了,就像我望了她一样!” “是又如何!”海川轻视地笑道:“而且这天地之间,只有我能解这术法。” 柏舟听罢,转身跪倒在医仙面前,道:“师父,请您救救阿右!” 医仙叹了口气,眼睛眯成一条缝,摸了摸柏舟的头道:“你与她所中术法,不是同一种,她中的是秘术,我解不了。” 柏舟一听,大失所望道:“难道除了他,就真的没人能解了吗?” 医仙缓缓行到海川面前,望着他道:“能解这秘术的,这天下却实只有一人,但不是你,这秘术也不是你下的,而是他。” “阿哈哈哈……” 医仙话音刚落,四周围就传来一阵笑声,这声音中夹带着十足的狂妄与不屑。在场众人,除了医仙外,都纷纷转头四下张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医仙捋了捋白胡子,轻道了句:“出来!” “蠢老头,许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让人讨厌啊!”声音再次传来。 “阿降,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你还是一成不变,总是要插手这些人的事情呢?”医仙道。 笑声再次响起,比方才多了些阴阳怪调,让人听着汗毛直竖。 第247章 绝不放弃 笑声落下,只听这声音又道:“我若不插手,你们这些年来,怎会过得如此充实!” “强词夺理!你这般行径,有何颜面再见母神?”医仙大喝了一声。 顷刻间,晴朗的天空忽然淡下去,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将太阳遮了去。在场所有人都望见,那个黑影又渐渐变成了一条黑龙的模样,从天而降,停在了他们上空。 女将军突然指着那龙,大声叫道:“他是我刚才驾驭的那条黑色幼龙!” 鲛仙族众人听罢,立马警觉起来,纷纷操起手中的兵刃指着他。 “大家稍安勿躁,都是误会。”医仙这时忽然袒护起这条龙来,他的行为让大家迷惑不已。 仙圣对医仙发问道:“不知医仙,这是何意?” 医仙听罢,未答,只是对着那黑龙施去一法。半晌,就见那黑龙化成了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型。 “降巫大人,你果真还是来了!”海川这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斗篷内传来一阵让人抓心的电音,刺耳地说道:“我这么多年来,煞费苦心栽培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连命都不要了,我又怎能不来!” 海川又上手抚了抚若璃凌乱的头发,道:“你说的是她吗?我只是稀罕她身上的水弦罢了。” 降巫听罢,从天上缓缓落到海川身边。这次,他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若只是为了水弦,你何必铤而走险陪着她千里寻夫,又何必求本巫用秘术,将她对那男人的思念都抽了去。结果呢,你险些死在她手里。” “我承认,是我计划有误,没想到她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但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海川道。 柏舟在一旁,听了他们这一翻对话,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便向着降巫与海川行去。女将军见了,一把拉住他。柏舟没有理她,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径直行到那两人身旁。 “降巫大人,我听得出来,您与家师交情非浅,还请您将我娘子项右右还给我。您的大恩,晚辈磨齿难忘。”柏舟说罢跪在降巫面前,向他连磕了三个响头。 降巫见状,又发出一连串笑声,道:“阿胤,想不到你的徒儿如此聪慧懂礼,比我的要强不少。只不过,终究还是逃不出‘情爱’两字。” “母神以‘爱’孕育的万物,又怎会轻易没了这份执着。倘若这世间都像你我一样,何来今日的芸芸众生?”医仙道。 降巫听罢,又发出一连串电音,呲杂道:“所以母神就甘愿终身囚禁!” 降巫这句话,也只有医仙一人听清楚了。而旁的人听到的只是一串极为刺耳的噪音,于是纷纷捂住了双朵。 待四周安静下来,医仙方才再次开口道:“母神的心意,不是你我能揣测的。”众人听到后,全都面面相觑,纷纷揣测、小声议论起来。 “降巫大人,求您帮帮我!”柏舟又继续哀求道。 降巫望向医仙道:“臭老头,这秘术虽是我下的,但药引却在我徒弟海川身上。我若帮你徒弟,那就要对不住我徒弟,换做是你,你会帮吗?” 医仙听罢,施法将柏舟拉回身边,语重心长地道:“你与她今生无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况且阿英她对你一往情深,你不妨回头看看她。”医仙转了转身子,让柏舟与将军能四目相对。 柏舟忽然拉紧医仙的手,激动地道:“师父,您教过我,做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我与阿右既已开始,就绝不轻易放弃,哪怕是死。而且她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弃她于不顾呢!我相信她只是一时将我忘了,终有一天,她会忆起我的。到那时,她若见不到我,一定会伤心的。” 海川忽然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若璃抱起,口中道了句:“降巫,我先走了。”说罢,他便抱着若璃向看台外行去。 周围那些鲛仙待卫见仙圣已然默许,便都纷纷退下,让出一条路来,让他离去。 柏舟见状,一个闪现到海川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道:“你修想带走他。” “柏舟,回来!”医仙突然高声唤道。 “师父,对不住!” 医仙刚要施法做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被降巫制止。只听降巫道:“今日就是你与我的徒儿好好较量一场,看看你我谁教的徒弟更技高一筹。”医仙听罢,忽然住了手。 柏舟这会手执神针快速向海川刺去。海川抱着若璃一直都在躲闪,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他似乎是在故意消耗着柏舟的体力。十几个回合下来,柏舟已经气喘嘘嘘,大汉淋漓。 “连我的身都进不了,还想从我手中抢人,别自不量力了。”海川背对着柏舟,轻蔑地说完后,又继续迈开步子。 柏舟一个跳跃扑到他身后。海川没想到,他竟然会改用这种物理攻击的方法,一个没注意,被柏舟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腰。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海川说罢,轻轻跺了跺脚,他腰处的位置立马冒出一片雾气。柏舟的双手与身上瞬间凝结一层厚厚的白霜。 尽管此时,柏舟已经被刺骨的寒气冻得两只手臂没了知觉,但他还是不依不挠的死死缠住海川,不让他离去。 医仙见自己的爱徒像个雪人似地,一动不动地跪在海川身后。他的头发、眉毛上都是冰珠,忽然好生心疼,忙命令道:“舟儿,快放手!” 可柏舟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柏舟,你放手!为了她,不值得啊!”这时,师姐哭叫着跑到柏舟身后,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 “师……姐,你……快……走开!”柏舟被冻得直磕牙,声音抖得厉害。 在场之人发现,此时将军的身体泛出阵微弱的火光。仙圣见状,眉头急蹙,忙下令国师的几位儿子道:“你们快去拉开将军!” 第248章 阿伊娜 五位精壮的汉子快速冲到将军身旁,有的抱住她的腰,有的扼住她的手腕与脚腕,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从柏舟身旁拉开。 将军被几人架着,一路哭嚷反扛,谁知又被仙圣扔来的捆仙绳给捆到了一边,任凭她如何挣脱也徒劳无功。 “吵死了!” 海川这时突然怒吼了一声。只听得“轰”一阵响,他身后突然冒出一排细小的水柱儿。 这些水柱如利箭一般,同时穿进柏舟的身体,又从另一侧穿了出来。瞬间,柏舟的胳膊、身子被刺出现了无数个小孔洞,顿时鲜血狂飙。柏舟也惨叫了一声,倒在血水中。 医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身旁的降巫道:“带着你的徒弟,从哪来回哪去。” 海川刚迈开一步,忽然觉得又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拧着自己的裙摆一角。海川转过头去,望着浑身是血、只能微张开一只眼,正用那愤恨与不甘的眼神,瞪着自己的柏舟,心上突然抽了一下。 柏舟此时额头也被刺伤,流出的血将其中的一只眼睛迷糊了去,他使出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艰难地往前爬着。空地上的血水,伴随着阵阵惋惜声,缓缓流过每个人的脚边。 柏舟趴在海川脚边,用两手紧紧抓住海川的脚腕,道:“你不准……带走她!” 海川瞬间被他这句以卵击石的挑衅激怒,大吼道:“你凭什么阻拦我?”或许在他眼里,柏舟就是个功法低微、还曾经抛弃过项右右的男子。 “我……爱她,她也爱我!”柏舟铆足了力气,大叫了一声这后,便没了知觉。 海川一脚踢开柏舟。眼下再没有人能阻拦他了,他鼻中哼了一声,迈开大步向前行去。忽然,人群中行出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海川一瞧,竟然是阿稚。 “怎么?你也想要阻止我?”海川一脸不屑地问道。 周围的人,见是将军最小的郎君,竟为了个外族的女子站了出来,各个大惊失色。在他们眼里,阿稚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要不是受了祖荫,他无论如何也不可会成为将军的小夫君。或许在场的任何一位鲛仙族男子,都觉得自己要比他要强出百倍。 “我只是想问,您要带走阿右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寻回女儿?”阿稚回道。 海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便道:“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请您放了阿右,我愿意与她交换!”阿稚道。 海川听罢,忽然仰天大笑,半晌才鄙夷地说道:“就凭你,凭什么代替她? 阿稚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忽然让海川觉得异常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凭我,是阿依娜,是你和元娘的女儿。” 阿稚一言惊住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仙圣。她缓缓向阿稚行了过来,到他身旁前,将他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起来。 海川将若璃放到地旁的地上,又面向阿稚道:“笑话,你明明是个男子,又怎会是我女儿!” “我一直都是女儿身,只是当年我被人掳了去后,养父养母们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一直将我扮作男儿养大。”阿稚道。 这时,阿稚的大哥,突然从人群中穿到她面前,抓着她的两肩,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阿稚点点头,握紧大哥的手道:“当年,阿母在炎津镇,从一伙贼人手中救下我,便将我带在身边。几年后回炎都,才对你们说我是她在炎沁城生的。你们当时也没有怀疑,还当我是亲兄弟一般疼爱。” 仙圣问道:“你说你是阿伊娜,可有证据!” 阿稚行到若璃身旁,从她胸口掏出一枚鱼型红玉,望着海川道:“这枚红玉,是当时我放进她包袱里的。”她说罢,又立起身来,解开领口处的搭扣,继续说道:“我身上的鲛绡坎肩,是阿爸您给阿母的。因我小时候不熟水性,阿母便将它穿在了我身。也是因为如此,您与阿母就变得聚少离多。” 阿稚说着说着,从眼中滑落出了几滴泪珠,滴到地上时,就已经化成了几颗圆滚滚的鲛珠。 海川与仙圣、女将军同时傻了眼,其他的鲛仙族人都跟看怪物一样盯着阿稚。 阿稚控制住有些激动的情绪,接着道:“我还记得,南海的‘赤溟寨’中,阿爸您还替我打造过一片花园,里面有海螺房子、大鱼亭子,还有好多风车、蜻蜓。” “你真的是莞娘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将此事告诉我!”仙圣捶胸顿首,后悔不已。海川也万万没想到,赤河堡中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阿奶,我不敢!因为阿母的死,我曾经一度怀疑,您就是幕后指使人。”阿稚抽泣道。 仙圣搂了搂阿稚,又摸了摸他的头道:“怎么会呢,你阿母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又怎会取她的性命!” 阿稚点点头,又转向海川,道:“阿爸,您还怀疑我吗?” “你真的是阿伊娜?”海川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欲抚摸阿稚的脸颊,半晌又下不去手。 “您若不信,可以问降巫大人!”阿稚道。 “降巫!” 海川大叫了一声,降巫就不知从何处,“簌”一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早就知道此事?”海川问道。 “也没多早,就是那日见你在海里捡回了个姑娘,她身上居然有你与元娘的定情信我,我这才紧赶慢赶地调查了一番,发现这小子竟然就是阿依娜。”降巫道。 “那你为何也不告诉我?”海川斥责道。 “要是让你早早知道了,那你女儿的一番心血,不是白废了。”降巫道。 “什么心血?”海川问道。 降巫听他这么问,摇了摇头道:“你一个当爹的,还没有女儿心思缜密。她故意将水弦送到你身边,不就是让你能上岸寻她,好让你知道元娘真正的死因。” 第249章 阿右?阿璃? “我也希望帮您和阿母实现心愿,让鲛人一族获得新生!”阿稚道。 海川望着阿稚,觉得她如今的神态不仅与元娘有七八分相像,那股聪明劲儿也一点不输当年的元娘。 “好女儿!”海川这会缓缓伸出手去,在阿稚头上抚了抚。 阿稚望向他,诚恳地道:“阿爸,我们将阿右还给柏舟,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海川望了一眼若璃,又望向阿稚道:“你想你阿母吗?” “当然想,我第一眼看到你和变了阿母容貌的阿右在一起时,我差点哭出来。”阿稚道。 “那我们三个人,以后永远在一起,想去哪就去哪好吗?”海川说罢,施法将若璃圈进了一个大泡泡中。之后,他又拉起阿稚的手道:“我们回家。” 阿稚站在原地,并未迈步。海川回头望向她,有些茫然。 “阿爸,您将阿右还给柏舟啊!”阿稚指了指若璃,又指向已被医仙施法护住心脉的柏舟说道。 “她不是阿右,你不要管这些了。”海川道。 阿稚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下仙圣,道:“阿爸,我还不能走。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去海下找您。”说罢,她主动抱住了海川。 海川十分的激动,也搂紧了阿稚。忽然,他只觉得心口好一阵疼痛,仿佛被插入了什么利器。海川用力推开阿稚,见她手中握着柄小尖刀,那上面已是一片深蓝。 “你……你干什么?”海川摁住胸口,脸色苍白,整个人瘫软到地上。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骚动,不知这对刚刚相认的父女俩,耍什么花样。 “阿爸,既然你不愿意,那只有我替阿右取你这滴心头血了。”阿稚说罢,施法将那刀上的蓝色血液凝成一粒血丸,走到泡泡前,用手轻轻戳了一下,那泡泡“啪”一下就破了。 阿稚接下若璃,将那颗血丸,托起送至她额心。就在血丸碰到若璃额头的那一刹那,蓝光四射。那光缓缓地将若璃包裹住,渐渐地又消失不见。 阿稚将若璃轻放到地上。没过多久,若璃就缓缓张开了双眼。 她按着太阳穴,环顾了四周,不解地问道:“阿稚,我……我这是怎么了?柏舟呢?” “太好了,阿右你终于回来了。”阿稚握住她的手。 望着眼前的少年和一旁瘫倒的海川,再就是不远处被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正架着柏舟,她突然脑中一阵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自己的天灵盖一般。 “我的头……好痛啊!” 她抱着脑袋、痛苦地叫喊着。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来回翻滚,有她见过的、也有她没见过的。过了半晌,她终于明白了。 我是项右右,一个从现代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普通女孩,为了找寻回家的路,踏上了寻找伏羲琴弦、复兴建木的路;而我也是若璃,那个九州第一仙族,没有了亲人和家园、又被未婚夫背叛的建木峦遗孤。原来,我即是项右右、也是若璃啊! 海川的心头血,让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若璃与项右右的记忆在她脑中遍地开花、相互融合,让她深刻地体会到这两人经历过的前层往事,并且历历在目。她起身,立马向柏舟跑了过去,望向医仙道:“谢谢您,他怎么样了?” “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医仙道。 “元娘……元娘……”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喊声。她转过身来,只见海川在阿稚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他们面前。 “阿爸,您看到了,她是真的爱着柏舟!我不想您一直活在谎言中。”阿稚道。 “阿稚!你叫海川阿爸,这么说你是……阿、阿伊娜?”她万分惊讶。 只听阿稚一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但骗了你们这么久,还射死了那只要送你回天空城的大鹏鸟,让你落到海里。” “大鹏鸟?”她脑中忽然浮现出海底的情景,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海川发现我时,我身上的那块大石头,其实是大鹏鸟的尸体?” 见阿稚愧疚地点着头,她忙安慰道:“不碍事,等下回我见到千鸾,同他道个歉,他不会怪我的。只是你……”她停下来,将阿稚打量了一圈,突然惊喜地说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长得秀秀气气的,很像个女孩子。” 听她这么一说,阿稚突然笑了出来,道:“你果真回来了,有机会,我们再去西山砍椰子。” “好,一言为定!”她欢快地与阿稚击了一掌之后,便转身扶过柏舟。 阿稚向众人行过一礼,又转向仙圣道:“阿奶,我先送我阿爸回海里,之后再回来看您。” 仙圣点点头,看着降巫卷出一团黑云,三人便消失在天幕之下。见此事已告一段落,仙圣命人将在场的外族人都带下去好生安置,该疗伤的疗伤、该用膳的用膳,此次的“御龙大会”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柏舟醒来,一张眼就见到心爱之人守在自己身旁,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她道:“阿右,我这不是在做梦!” “我不是阿右,我是阿璃!”她故意板起张脸,装腔作势道。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阿右!”柏舟望着她,认真的说道。 她眼中放光,笑道:“你怎么知道!”说完后,才发现露陷了,又立马板起脸来。 柏舟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阿璃她不会这么守着我!” 她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谁说不会的!那是以前的她,往后她都会这样。” 柏舟望着她的神情,忽然一愣,半晌才道:“你……真的是……阿璃?” 她听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薅着柏舟的下巴道:“知道怕了!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柏舟被她整得是晕头转向的,一时也瞧不明白她到底是谁。 她见他那懵逼的神情,不忍心再逗他,紧握着他的双手道:“我啊,即是阿右、又是阿璃。” 第250章 烙个印 “什么个情况啊!”柏舟越听越迷糊,不住地用手按着脑壳。 “情况就是,我与阿璃合二为一了。现在的我,脑中除了有我自己的记忆外,还有她全部的记忆。这些事情,都仿佛是我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她又将自己与若璃之间的意识交流,说与他听。原来,她们曾在梦中做了约定。今后她还是以项右右的身份,在九州行走!并且若璃的记忆与功法,她都能随时调取。 柏舟听罢,忽然有些紧张。“这么说,你与锦昱的感情也……”他说到一半不说了。 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嬉笑道:“你这个大老爷们,还管他渣男前任干嘛?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绿了。” “也对。”柏舟如释重负,忽然他又皱起眉头,满脸愧疚地望着她道:“那阿璃她……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啦!” 见他一脸窘迫的模样,她哈哈大笑起来。柏舟见她这副模样,更加尴尬了。 “我跟你说哈,那会失忆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感情作祟,身为阿璃的我,便也喜欢上你了。所以等所有记忆恢复了以后,即便我知道你是我以前的小仙宠,那又如何,管我是阿右还是阿璃,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罢了!”她说罢,主动在他嘴边吻了一下。 柏舟一时好不兴奋,抱紧她道:“那我以后是叫你阿璃还是阿右啊?” “说实话,我现在应该叫璃右。不过若璃希望我是项右右,那么你还是叫我阿右。”她道。 柏舟望着她,送上一个香吻,又道:“那之前我们的约法三章,是不是可以不作数了。” 她猛地推开柏舟道:“你这家伙,脑子里尽想什么啊,肯定是被你师姐带坏了。”她一把抓起柏舟的衣领,嘈嘈道:“你给我说清楚,你有没有被她给那个什么了!” “什么什么啊?”柏舟一副无辜的样子。 “还装,看我去拿把剪子来!” 她说着要下床去取剪刀,谁知竟然被柏舟抓住了手腕,一把给拉了回来。她就顺势摔进了他怀里。 “我说没有,你相信我吗?”柏舟双眼含情地注视着她。 她也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忽然两人又情不自禁的亲吻了对方,半晌,她摸着他的脸颊道:“我信你。” “只不过……”柏舟原本温润的脸庞突然流露出一丝质疑的神态。 “不过什么?”她急道。 “不过,我记得当时你和海川可是以夫妇相称噢!” 项右右听罢,白了柏舟一眼,道:“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你,才只好如此掩人耳目。不然,怎么能混进赤河堡里?”她推开他,别过头去,气鼓鼓地接着道:“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当时不知道是哪只大猪蹄子,总是主动牵他师姐的手啊!” 柏舟从背后将她搂紧道:“阿右,都是我的错,让你伤心了!” “还好你没绿我!” 她说罢,突然抓起他的右手,在他小臂上重重咬了一口。柏舟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也不敢吱声,只是望着她留下的带血的牙印,道:“解气了么?” “解了!顺便给你烙个印,以后再不记得我,我们就对牙印!”她撅着嘴,调皮地眨了眨眼。 柏舟笑了,让那血印一直留着,也不掏帕子擦干净,呆呆地望向她,道:“海川他有亲你么?” 没想到他还在关心着这事,项右右急道:“当然没有,他可是我的学生,你脑子里都胡想些什么啊!”说实话,海川有没有趁着她昏迷的时候亲过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在她清醒的时候,他是没有的。 “那你为什么脸红了?” “什么鬼,我那是被你气的好吗!”她大呼道。 两人又嬉闹了片刻,这才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正而八经的理了一遍。再加上从阿稚与医仙那儿收集来的一些片段,他俩便将在这炎州发生的所有事情理得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说,这些事都是阿稚在背后策划的。”柏舟道。 璃右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现在应该叫她阿伊娜咯!” “你这些天守着我,应该没休息好,要不要一起睡会?”柏舟拍了拍铺盖道。 “我才不要与你一起呢!省得你又胡思乱想。我回屋了……” 她说罢,起身刚走到门边,就感觉两脚忽然离了地面,一鼓吸力,立即将她拉回到柏舟身旁。 “躺好别动,让我静静的抱会。” 柏舟霸气地将她拥进怀里,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心中觉得无比的舒适安宁。她轻轻地揉搓着他的一缕发丝,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午后,俩人用完膳,便有人来传话,说仙圣召见。两人便好好地整理了一番,上了一量敞篷的车撵,随着侍从一道往圣域的方向前行。这次进圣域,他们都没有被遮蔽双眼。 璃右坐在车里,对柏舟小声道:“大概是仙圣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才如此的。” “可不是嘛,一提到咱建木,哪家仙族会怠慢的。”柏舟道。 “那也不全是,我看彤慧她就挺瞧不起咱的。”她道。 “她会对你那样,主要还是因为锦昱。如今她主动解了与锦昱的婚约,估计是想通了,以后应该不会为难你了。”柏舟道。 “你忘了我们离开蓬莱时,玉姑姑对我们说的话了吗?还是不要与他们有什么瓜葛好。” “可是,这次御龙会上,锦昱也有出手救你。”柏舟道。 她听着,点了点头,道:“我想与他好好谈谈。你不会介意。” “介意什么?”柏舟笑道。 “当我没说。”她吐了吐舌头道。 言语间,两人又来到了那座贝壳制的大殿。这次,他俩被直接请入了正殿之中。只见大殿内,除了仙圣、医仙外,还有将军、国师等一些重臣。 这架势,是要开外交大会?项右右眼下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却不会像过去那般心慌了。 第251章 土弦的下落 毕竟如今的项右右已与若璃合二为一,不再只是那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普通人了。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规则、制度,上到天界、神仙,下到凡人、妖兽,她都清清楚楚。尽管如此,她身上还保留着自身的诸多优点,同样也包括缺点在内。 仙圣见他二人前来,立马命人赐座。项右右见将军、国师都是站着的,便没好意思坐下,依旧立着答话。 全程都是仙圣一人在说话,她先是概括了一下自己与遂尹仙尊的交情,又对建木峦遭劫之事表示出沉痛的悼念与惋惜,之后又为将军夺了她夫君一事,向她道歉。 项右右小心翼翼地听着,时不时地陪去一个笑脸,道一声“您客气了”、“无妨”、“还要谢您”这类的客套话。她还偷偷地望见那女将军,总觉得她脸上带着一鼓子“意难平”的愤怒。 柏舟的师父医仙,眼睛依旧藏在又长又白的眉毛里,半闭着,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项右右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的眼睛,就想拿两根橡皮筋,将他那一大堆白眉毛绑成两股小麻花辫子,好让他双眼能张得大一点。 而那国师,项右右瞧见她一直在对自己笑。那笑容似乎很纯正,没有参合进一滴水份。到后来他们要离开炎州时,她才知道原来仙圣答应了国师,要将她的五个儿子许配给阿依娜;而阿依娜是今后要继承仙圣之位的。 仙圣说完了所以有话,又望着她,问道:“饮水思源。你如今要复兴建木,我鲛仙族必当出一份力,有何需要尽管道来。” 这句话恐怕是项右右来到这殿上,最想听到的一句了。她忙对仙圣行礼拱手道:“仙圣,还请您能告知另一根琴弦的下落。” 仙圣听罢,望了眼国师。国师便走到仙圣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半晌,仙圣点点头,望回项右右道:“你说的可是一根泛着土黄色的光带?” “是土弦,没错。”她点点头,双眼放光,期待着仙圣施法变出此物,交到她手里。 “此物确实曾出现在圣域,只不过……”圣仙犹豫了,望向国师。 “只不过什么?”项右右急道。 国师向着圣仙点了点头,圣仙这才缓缓说道:“只不过此物如今已不在我处。” “那在哪里?”她急得向前迈进了几步,注视着圣仙。 “这弦先前被我儿子带去了朱州,给了他的岳丈——豢龙族族长。”圣仙道。 项右右一听傻了眼,她并不是对此事感到全然无知,而是不知所措。关于豢龙族,她现在脑中有若璃所有的记忆,她也知道了豢龙族是九州所有仙族里面最残忍、也是最不尽人情的一支。对他们来说,感情与利益之间,他们永远只会站在利益的一方。这大概就是他们会研发出“摘龙眼”——这种暴力的邪恶术法,使龙族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 相比之下,龙伯国与龙族建立契约关系的“御龙术”,则要善良仁慈许多。 眼下土弦既已落入他们手里,想必他们定是将此物据为己有,不会那么轻易归还的了。她一时有些气馁,可一想到为了建木的复苏与回到现代,她又铆足了干劲。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早些启程去朱州!”柏舟也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她忽然有些感动,握紧了柏舟的手,对着圣仙道:“多谢圣仙告知真相,不日我将与夫君二人将前往豢龙族。” 项右右看见柏舟的师父医仙,在叹了口气后又冲他们点了点头,便揣测到了他心中的忧虑。她果断向医仙行了一礼道:“医仙,您放心,我不会再将柏舟弄丢了!” 一旁的女将军听了这话,一脸不服地反问道:“你怎么保证?”她说罢,又对着圣仙与医仙拱手行了个鞠礼道:“阿奶、师父,请允许我陪同师弟一道前往。” 圣仙听罢,皱起眉头吩咐道:“英儿,过几日你便回炎沁城。” 将军一听急了,大声说道:“我回去作甚?南海有阿伊娜在,不会出乱子的。” “那也必须回去。”圣仙严辞厉色地说道。 将军当着重多仙族重臣的面,大吼了一声:“您偏心!”之后,她便甩着胳膊,气呼呼地跑出了大殿。 圣仙望着将军的背影,无耐地叹了一口气道:“姝英这孩子,都被她爹娘给惯坏了。” 殿内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国师忙安慰圣仙道:“英儿年轻气胜,让她一个人静下。” 项右右偷偷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柏舟,道:“原来你师姐的名字叫姝英啊,还挺好听的。” 柏舟点了点头,掩嘴小声道:“那也没有我娘子的名字好听。” “那是!”她自豪地点了点头,嘴中嘟哝道:“我这两个名字,可都是有故事的。” 这时,医仙眉毛动了动,望着他二人缓缓道:“豢龙族,你们知道多少?” “这个……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项右右回道。 “去朱州一事,不可太过心急。如今柏舟伤势初愈,还应休养生息,再做打算。”医仙谨慎地说道。 为什么医仙的样子,好像我们即将赴死一样,这朱州有这么可怕吗?她突然想起刚才姝英说要跟他们同去的事情,那会她还以为她是为了搅合自己与柏舟,眼下再想想那圣后的反应,看来这朱州一行,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这会脑中冒出若璃的记忆,忽然懊恼起来。为什么当时在建木峦学习九州历史时,自己老是要打瞌睡,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项右右跺了跺脚,拱手向医仙道:“您说得对,夫君的身子还要好好养养。”说罢,她又向圣仙请辞,说柏舟要回去休息,需要她照顾。圣仙听罢,首肯后又命人将他俩送回西苑厢房, 半路上,柏舟突然道:“阿右,我想问你个事。” “咋滴啦,这么客气,有啥就说呗!”她诧异地望着他。 第252章 现代也是要回的 “我们之前寻弦除了要复兴建木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想借着伏羲琴的力量,回到现代。可如今……”柏舟忽然停了下来。 她望着他,道:“你想问,可如今,我不仅是项右右、还是若璃,那我们找全了琴弦后,还要回现代吗?” 柏舟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的。”她低下头,两手托腮,道:“建木是我的家,我要竭尽所能重建它;可在现代的世界,也有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我一样爱着他们,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回到他们身旁,待我现代的父母百年后,我再回来。” “万一你回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呢?”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既然能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柏舟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道:“无论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嗯!”她搂住柏舟的脖子。 两人的车架刚到西苑门外,项右右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锦昱,他果然来了。 锦昱的到来,并没有让她觉得意外;相反地,她也正期盼着找他说清楚一切事情。 “你来了!”她对锦昱道。 “阿璃,对不起!”锦昱一见到她,立即又开启了往常的道歉模式。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需要道歉。反而是我,应该谢谢你在御龙会上出手相助。况且……”她停顿了会,又接着道:“你还有我身上下的龙伯秘术‘法力游龙’,助我多次死里逃生。这是我该向你道谢的。” 锦昱愣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道:“你……你都忆起来了?” 柏舟忽然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右,你们先聊着,我有些累先回屋了。” 她点点头,待柏舟进了苑内,她接着对锦昱道:“御龙大会那日,我就已经想起来了。今后,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锦昱心中一颤,用不太利索的声音说道:“朋……友!真的只是朋友了吗?” 项右右听罢,忽然笑道:“凭我们两族的交情,结拜成兄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况且,你都两次叫我妹妹了,一次是‘曦月’,一次是……”她又顿了一下,道:“紫玉!” 听她说到提到“紫玉”二字,锦昱整张脸刷一下全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恢复了若璃记忆的项右右,瞬间就认出那个在瀛洲替她出头、陪她饮酒的“紫玉”姐姐,就是他假扮的。 锦昱羞愧地说道:“没想到……还是被你认出来了。我以为有面具遮着,你会认不出来。不过,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怕我以真实身份帮你,你不愿接受。” “所以我说要谢谢你啊!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我混进瀛洲找琴弦,也不会悔了你与彤慧的美满姻缘,该说对不起的好像是我,呵呵。”她吐了吐舌头,一副“拆人姻缘,天打雷劈”的“祸祸样”。 锦昱眼中满是怜爱地望着她道:“不……此事与你无关,是我当时不够坚定。” 被他这么望着,她觉得好不自在,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不管怎样,都过去了,眼下就是最好的结局。” 锦昱没有回答她,只是若有所思地呆愣在原地。 项右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你能将我身上的‘法力游龙’解了去吗?这份礼太重了,我受不起,你还是将它留给龙伯未来的国母!” 锦昱黯然,缓缓道:“这术法要想解开,要么我死、要么你亡。” 她一听,惊得一批,忙像个经验丰富的长者一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还是不要解了,我们都先好好地活着,毕竟还有许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锦昱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收拾。明日我便要回龙伯了,希望我们都能心想事成。”他说罢,转身离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好一阵感伤: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或许我与锦昱是可以开开心心地相守到老。只不过,这一切都发生了,是情也好、是怨也罢,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就像苍王说的,我俩相安无事、了此一生就是福了。 项右右回到了屋里,见柏舟已经在床上躺下,她蹑手蹑脚地行到床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睡得香甜,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咧了咧嘴,心中埋怨道:“这家伙可真心大,自己的老婆与前男友会面,他居然还睡得着!” 她刚想下手捏他的脸,给他点惩罚,谁知自己的脸先被柏舟给捏了去。 “疼疼……”她拍着他的手臂,嚷嚷道。 “让你想偷袭我,看我先下手为强!”柏舟道完,这才松开了手。 项右右揉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道:“原来你没睡着啊!” “我又不是你,夫人跟人跑了,还能睡得像猪一样。”柏舟道。 “诶,怎么说话呢!”她气不过,撅起嘴接着嚷道:“谁是猪啊,谁又跟人跑了啊!” 柏舟突然亲上她粉嘟嘟的双唇,半晌又道:“我亲的是猪。”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她推开他,哼哼道。 柏舟一把搂回她,学着猪叫哼唧了两下,道:“没错了,你就是我的猪娘子,我就是你的猪郎君。” “你放开我,我才不要做猪嘞……” 她嘴里嘟囔着,心中却好一阵欢喜,忽然有种回到了蓬莱家中的感觉。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彼此,睡着了去。 项右右这次睡着后,又做了许多荒诞得不行的梦,有梦见丝绮一胎生了十个娃,比母猪生得还多;又有梦见海川与彤慧不知怎么地卷到一起去了;还梦见千鸾与锦昱手挽着手走进礼堂;最后把她吓醒的一个梦,竟然是自己现代的爸妈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可当她想替自己辩护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急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爸爸、妈妈……我是真的很想你们啊!”她嘴中嘟囔着醒来,一张眼就见着柏舟用额头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第253章 蛤蛎锦囊 “又梦见你爸妈了?”柏舟轻抚着她的后背。 “嗯。”她眼中含着泪道:“可能是最近脑中忽然多了一个人的记忆,还不太适应。” 柏舟在他额心上吻了吻,抚着她的额头发道:“别紧张,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经历了一些人与事。” 她想了想,道:“说真的,我还挺害怕的。万一有一天,我突然人格分裂了呢?” “人格分裂?”柏舟想了想接着道:“即便如此,你终究还是阿右与阿璃啊!都是我喜欢的人。” 项右右听罢,一拳击在他的胸口道:“啥意思啊?没看出来,你还喜欢自己的主人啊!” “噢……”柏舟装出一副疼痛样,道:“那当然了,你家猫子难道不喜欢你吗?” 她想了想,觉得这话好像也没毛病,只听柏舟又道:“我以前对阿璃是感激与敬重的爱,我对阿右呢是相惜相怜的爱。而现在,这两种情感融合到了一起,我只知道今后要更加爱你了。” “好,算你识相!”项右右用手勾起柏舟的下巴,欣赏着他俊美的脸庞。 他二人又窝了半晌,起身用过晚膳,便收拾起行装来。他们打算明日向仙圣与医仙请辞,动身前往朱州。 翌日一早起来,两人便一同来到圣域外,求见圣仙。正当两人在外面等待传召时,忽然瞧见一辆车架向他们缓缓靠近,不多会便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来。 项右右定睛一看,大为惊喜,原来是阿伊娜。她原本以为她那时说会再回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还真的回来了,而且还这么快。 “你是不是想我们啦,所以趁着我们还没离开圣域,赶着回来的?”项右右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厉害啊!这都被你猜到。”阿伊娜调皮地回了句,又接着道:不过想你的人不是我,是我阿爸。 “海川?”项右右有些诧异,做了个鬼脸道:“你开玩笑,他想我干嘛?” 阿伊娜望着她,又望了眼一旁陪笑的柏舟,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你说,不如你不要和这呆瓜在一起了,来做我娘怎么样?” 项右右抽了抽嘴角,道:“什么你娘啊!” “你不会不知道,我阿爸他喜欢你!” 她一听,忙捂住阿伊娜的嘴,回头望了眼柏舟,傻笑了一下,道:“你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 见柏舟一言不发的瞅着自己,她心中毛毛的,忙看回阿伊娜,道:“我和柏舟早……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谁知阿伊娜丝毫不示弱,嘴里突然蹦出一句:“我阿爸说了,也和你煮过饭了!” 项右右一听这话,忽然大笑了起来,对着阿伊娜道:“你可别想套路我,煮没煮饭,和谁煮饭,我会不知道么?” “那可不一定,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这回轮到阿伊娜放声大笑了。 项右右听着那笑声,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要不是柏舟这会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她指不定都给吓哭了。 这时,前去传话的人回来了,引着他们三人向那贝壳大殿的方向行了去。项右右被柏舟牵着,心中慌乱不已。一想到自己脑中确实还是有记忆空白,而且那时候她身旁真的只有海川,她就浑身哆嗦。 柏舟感觉到她的不安,便在她耳边亲昵地道了句:“我相信你没有! 她有些感动,望着他点了点头。 仙圣见到阿伊娜回来了,很是高兴,忽然说今晚要宴请族内所有重臣,并将阿伊娜正式介绍给大家。当项右右他们一再提到今日要启程一事时,便都被圣仙婉拒了,说无论如何也要他们用过今晚的晚宴后,明日再走。柏舟拗不过仙圣,项右右见如此局面,便只好答应了。 “也就只是晚了一天,没事。”回去的路上,项右右安慰自己。 柏舟突然有些难过地说道:“我们这一走,又要好些日子见不到师父了。” “对不起啊,都是为了帮我。” 柏舟听她这么说,气鼓鼓地说道:“你又胡说了,你是我的娘子,建木也是我的家,怎么只是为了帮你呢,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好啦,我不说了。我只是觉得没能帮你好好孝顺医仙他老人家,有些内疚啊!”她回道。 “总有机会的……” 两人刚行到西苑外,阿伊娜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又来干嘛,又想祸祸我?”项右右这回没好气地哼唧了一句。 阿伊娜见状,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晃了起来,嘴中还娇滴滴地说道:“好阿右,你别生气,刚才我都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和我阿爸煮饭一事,也是我瞎掰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听她这么说,项右右顿时宽了心,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她抽回手,有意板起张脸,摆出一副学长的姿态道:“你真调皮,以后……” “以后,决不再犯!”阿伊娜抢道。说罢,她施法变出一个小布包,交到项右右手上。 “这是啥?”她晃了晃那小包,里面发出物品碰撞的响声。 “我阿爸说,你之后要去朱州,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海川给的?”她好奇地伸手进小袋里,摸出了三个蛤蛎。她瞅着这东西的样子,好像菜场里卖的文蛤,忍不住问道:“这是上我炖豆腐吃的吗?” “你能别总想着吃,行不?”阿依娜一脸嫌弃的模样,又接着道:“我阿爸说了,你去豢龙族,肯定会遇到难处,这里面藏了三个锦囊,可以助你三次。” “啥完意儿……锦囊?”她大跌眼镜,这个样子的锦囊别说身为现代人的项右右,就连这个世界的若璃本人也没有见过。她一时稀奇,忍不住操起一只,就要动手去掰。 阿依娜见了,立马喝了声:“住手!现在开了,就不灵了!” 呀,这玩意还带定时功能的啊!还好没开了。项右右吐了吐舌头,把玩起这三个蛤蛎来。 第254章 晚宴 见到三个壳外分别写着海、陆、空三个字,项右右忍不住吐槽道:“你爹他是在故弄玄虚?” “你就当这是感激之蛎。”阿伊娜道。 项右右将三只蛤蛎扔回袋里,扎好口袋又交到柏舟手里,拱了拱手道:“帮我谢谢你爹啊!” 阿伊娜突然冲着她坏笑了一下,那笑容也带着几分邪媚,像极了海川先前有过的表情。 “我爹还说了,随时欢迎你来做我娘!” 这话,没差点气死项右右。她拉起柏舟扭头就往他们的屋里行了去,任凭阿依娜在自己身后叫唤着:“你不回答,我当你是默认了啊!” “这女娃娃,几天没见,咋就学坏了呢!肯定是海川教的……”一进到屋里,她就嚷嚷起来。 柏舟则在一旁笑着听她婆妈,也不说话。 她不解,埋怨道:“人家调侃你老婆,你还笑得出来哇!” “我笑有人喜欢你啊!”柏舟回道。 “诶,你难道没有危机感的吗?”她撅起嘴嘟囔道。 “有人喜欢你,可你却独爱我!这难道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吗?”柏舟道。 “没看出来啊,你这自恋的程度,都快赶上千鸾了!”项右右道。 柏舟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他不如我!” 她瞧着他那张“板板五十六”的脸,缓缓走到他身后,忍不住伸出手去,就着他的腰咯吱起来。柏舟“被她这么从背后一突袭,立马像触电一样跳将起来。项右右觉得逗趣,变本加厉,又掏起他的咯吱窝来。 柏舟一把将她搂紧,道:“你再咯吱我,信不信我生火煮饭了!” “大白天的,煮什么饭啊!”项右右用力推了推他。 “就是大白天的才要煮饭啊!”柏舟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你就知道吃!”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柏舟突然挑起她的下巴,嘴就这么硬生生的给盖了上去。她没有反抗,而是好好的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温存时刻…… “你胸口的这块疤是那时留下的吗?” 项右右轻抚着柏舟胸口上一块拇指盖大小的心型疤痕,若有所思。 “正是你救我那会,被那只凸鹰抓伤的。”柏舟笑道。 “这么说,就是小白身上那些缺了鳞片的地方啊!”她说罢,轻轻在那粉红色的心形上吻了一下。 柏舟突然有些激动,望着她道:“阿右,你教我抚琴!先学那曲《半山听雨》,再学建木峦的《清心辞》;还有《普庵咒》、《月下孤影》……” 他话还末说完,项右右就将指尖放在了他嘴唇上。 “别说不吉利的话!” 柏舟点点头,又深情地望着她。 “你当真要学?”她道。 “我不光想学琴,还想学你那的歌。”柏舟道。 “歌?”她有些诧异。 “我昨个听你唱了:我们绕了这么一圈才遇到我比谁都更明白你的重要。”柏舟学着先前听到她唱的这一句,别说音都还挺准的。他接着道:“这歌,还很好听呢。” “可不是嘛。这首歌叫《遇到》,不仅曲调优美、节奏轻快,歌词还很小清亲,是我最喜欢的流行歌曲之一。”项右右道。 “流行歌曲是什么?”柏舟问道。 “流行歌曲啊,就是平民大众都能听得懂的曲子,不是那么的阳春白雪曲高和寡,是便于传唱的,所以才叫它‘流行’啊!就像诗经里的《国风》一样,都是先秦各个国家的流行歌曲。”她回道。 “那你现在就教我唱!”柏舟握紧她的手道。 “这么心急啊!”她理了理了他凌乱的头发,接着道:“这曲子还是部爱情偶像剧的主题曲,等以后回到了现代,我上网找出来给你看啊!” 她说罢,便哼起了前奏来,接着唱道:“你身上专属的陌生味道,是我确认你存在的目标。” 屋里响起了一人唱一人学的调调。不一会功夫,柏舟便将整首歌学会了,项右右惊讶地望着他,道:“不愧是学罢啊,连学歌都比别人快。回现代之后,你去念博士得了!” “博士是什么?”柏舟又一脸不解。 “博士啊……博士就是我们那里学问最高的人。念了博士之后,可以在大学里面当先生。” “那阿右一定是博士了。”柏舟道。 “我……我不是诶。我资质不够,只能是个硕士。”项右右吐了吐舌头道。 “我知道了,像你爹爹那样的仙尊,应该就是博士了。” 项右右歪着脑袋想了想,眨巴着大眼道:“可以这么说,像我们这样的上仙阶品的,就是个硕士。等你以后成为博士了,可以罩着我这个小上仙啦。” “阿右,你说话总是那么有趣!”柏舟这会笑着又搂了搂她。 午后,二人弹琴、喝歌,乐呵了一下午。快到晚膳时分,忽然有人来西苑迎接他俩去往贝壳大殿参加晚宴。 项右右与柏舟换上了仙圣为他们特意准备的华丽的衣裙,乘着车架,背靠红彤彤的落日余晖,来了到贝壳大殿里。 此时的殿中,已到了不少宾客。项右右忽然瞧见,锦昱这会正被几位鲛仙族的重臣围着聊天。 她有些好奇,心想:他不是说今日要回龙伯吗?难道也是被仙圣挽留下来的? 锦昱见到她来到,对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项右右见了,也礼貌地回笑了一下。 随着一阵欢快的曲乐响起,仙圣与医仙在国师的陪同下,一道进入了殿内。他们身后跟着阿伊娜,阿伊娜身后又跟着几位国师的儿子。 “怎么没见到你师姐?”项右右在柏舟耳旁小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回炎沁城了!”柏舟回道。 项右右听罢,想了想道:“对哦!也没瞧见那大哥,想必是一道回去了。” 仙圣行到大殿前坐下,便招呼众人入席,之后又当场表示对医仙、龙伯国、豢龙族的感谢。 当仙圣说到豢龙一族时,项右右发现,之前在御龙会的会场外见到的那两位男子立即起身,向在场的众人拱手作揖。 第255章 医仙的问题 项右右问柏舟道:“他们就是仙圣的儿子与孙子,不是说被关起来了吗?现在与阿伊娜碰面,得有多尴尬啊!” 柏舟也不知是何原因,便只得摇了摇头。 那大殿正位上,仙圣牵起阿伊娜的手,走到前端,对着两侧的嘉宾道:“本圣要向大家介绍这位,我族下一任仙圣,也是莞娘的女儿,我的嫡亲孙女——阿伊娜·姝还。” 在场众人听罢,一时议论纷纷。项右右留心听了一会,才发现这些重臣里,有好些似乎是将军的忠粉。她心下忽然有些心疼起姝英,便贴着柏舟的耳根道了一句:“难怪仙圣要将你师姐早早赶回炎沁城,原来是要替阿伊娜铺路啊!” “他人族内的事,我们听听就好。”柏舟道。 仙圣这时又道:“另外还有一桩喜事,便是国师家的五位栋梁,将一同嫁与姝还为夫君,并一同辅助她共兴我鲛仙一族,将来还望在坐诸位全力支持。” 项右右望见国师好像对着某人使了个眼色,接着就听见席中有人道:“仙圣英明,我鲛仙族日后势必壮大。”接着又有人迎声附和,说着些誓死效忠的话来。 宴席期间,觥筹交错、传杯弄盏,好不热闹。这会柏舟被医仙叫去聊天了,项右右一人落了单。阿伊娜借着机会,拿着壶酒来到她身旁,屈膝坐下。 两人喝过两盅后,阿伊娜勾搭上项右右的肩膀,说了些体己的话儿。项右右见她那小模样,似乎有些借酒消愁的感觉,忙小声问道:“你真的要与那五兄弟成亲?” 阿伊娜打了个酒嗝,回道:“那不然呢?我不娶难道你娶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项右右道。 阿伊娜望着她,两眼有些迷离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为了我阿母的遗愿,就算让我再多娶十个,我也没意见。” “你可真伟大!换我,我可能做不到。”项右右支起大拇指称赞道。 “可我……”阿伊娜勾了勾她的下巴道:“一直很羡慕你。” “咳,你羡慕我干嘛,我可是个悲催的角色。”她道。 “我羡慕你啊,有个真心相爱的人,仿佛什么力量都没法将你二人分开了去。”阿伊娜说道。 项右右望了一眼正在与医仙畅谈的柏舟,拉了拉阿伊娜的手笑道:“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的。” “对不起!”阿伊娜突然梨花带雨地道了一句:“都是我的自私,差点毁了你们的感情。” 望着阿伊娜那一脸悔意,项右右帮她抹了抹眼泪,拍着她的肩膀道:“我们啊……不但没有怪你,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又怎么知道,彼此才是对的那个人呢!” 阿伊娜听罢,破涕为笑,举起一杯酒道:“阿右,我敬你们两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罢,她一干而净。项右右见状,也豪迈地回敬了一杯。 两人相视,又笑了半晌。阿伊娜起身想要离去时,忽然被脚下的团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那国师的大儿子,不知从何处飞快地闪到她身旁,将她接进了怀里。 阿伊娜瞅着这人轮廓分明的脸庞,眼神忽然有些恍惚,微笑着道了句“多谢你啊”。之后,她便被这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出了大殿。 “希望这哥们是真心待她好。” 项右右望着他们离去,祈祷了一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阿璃,你还好!” 锦昱这会已经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她转过脸来,望着他道:“你也是被仙圣强留下来的?” 锦昱点点头,接着道:“阿璃,我龙伯国与豢龙族多少有些交情,你要去找他们的族长讨要琴弦,我可以陪你们一同前去。” 她望见他的眼中,流露出百分之二百的诚心,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忙道:“谢谢啊,你的心意我领了。” “阿右,我别无他意,只是真心希望为建木,为仙尊还有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锦昱又道。 “你看,既然咱们是朋友,我就不能不为你考虑,你的龙伯国还需要你呢!”她回道。 “好,我明白了,那你一定要多保重。有需要我的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藏着。毕竟,我也算是建木峦的半个弟子。”锦昱低下头去,起身离了桌。 项右右长吁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洒,喝了一大口,心想:今天晚上这一个两个都借酒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吗?算了,我还是先回去休息,阿依娜走了,我也没有啥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想罢,她起身行到仙圣身旁道了个别,又来到医仙与柏舟的桌前,对着医仙行了一个礼,刚要说自己先行告退的话来,就听医仙道:“璃儿,跟我出去走走,有些事要问你。”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她望着医仙,忽然觉得他的语气与遂尹爹爹很是相像,便情不自禁地应了下来。她独自跟在医仙身后,来到殿外的一处小喷泉旁。 “医仙您有事尽管吩咐,晚辈必定言听计从。” 对于若璃来说,医仙这位老神仙,她可不是第一次见了。如果换做项右右这个现代人的话,可能会这么说:医仙他就是建木峦的医学专业的客座教授,但凡有建木医不了的疑难杂症,他们都会去请医仙来。有时候医仙也会主动来建木,与长老们一同开发新的医学项目。再加上医仙与遂尹的交情,若璃对他来说就像自己的侄女。 医仙捋了捋雪白的长胡子,道:“吩咐谈不上,只是想问问你与舟儿之间的情份。” 原来是“公公”考验儿媳来啦!项右右心中如是想着,嘴中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医仙听罢,双眼眯成两条缝儿,半晌道:“如果有一天,柏舟与建木峦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怎么做?” 项右右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将柏舟与建木峦,当作是鱼与熊掌的关系。 第256章 翻山 今天,项右右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也没多加考虑就立马回道:“我两个都要!”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医仙又继续问道。 听着这位似乎活了很久很久的长辈,又问了一便同样的问题,她这才有些慌了。 项右右向医仙行过一礼道:“医仙,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为何会问我这种问题?” “非也,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柏舟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毕竟我拿他当儿子一般。”医仙道。 项右右拱了拱手,接着道:“我爱他是发自内心、不掺杂任何外在因素的。可您的这个问题,眼下我实在回答不了您,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倘若用我的命,能换柏舟的命,我一定会换。” 医仙听罢,又捋了捋胡须道:“璃儿,我已知你对柏舟的心意了,其他的别往心里去。我想换做是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多谢您救了柏舟,还教他医术!”她说罢,又行去一鞠礼。 医仙点了点头,突然道了句:“舟儿,别躲了,快出来!” 项右右听罢,忙左右看去,这才瞧见柏舟从一块大石后行了出来。 柏舟抓着后脑,有些尴尬的样子,行到他们身旁向医仙行礼。医仙将他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有注视着他二人道:“你们都没有选错人,为师可以放心离去了。” 医仙说罢,忽然脚下腾起一团云雾,飞到了他们上空。 “师父……” “医仙……” 他两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等我们忙完了,回翼州好好孝顺您。” 医仙这会已腾云消失在夜空中,项右右突然感慨道:“医仙他咋没教你这腾云的法术?” “师父说我还没到火候。要再过一百年,才能学这个。”柏舟道。 “好,都怪我,我失了那御剑飞行的术法,不然我带着你,直接御剑飞去那朱州首城,便可省了这翻山越岭的大把时间。想当初,我与爹爹去阳州,不到半日就飞到了。”项右右遗憾地说道。 “翻山就翻山!咱就当游山玩水了,岂不乐哉!” “也对,说不定路上还会遇到些隐居的神仙,指点我们几招呢。”她开怀地笑了起来。 柏舟抚了抚她的脸,将她拥进怀里,道:“我娘子总是这么乐观,爱死你了!” 她在他胸上轻轻捶了一下,道:“可以啊,跟我在一起久了,说话语气越来越像个现代人了。” 翌日上午,项右右与柏舟二人告辞了仙圣与阿依娜;骑上她们特地为他们装备的两只中型的花虎,一路向北往朱州的方向去了。 这两只虎儿,虽然身形还没有马大,但是在山林里穿行却极为顺畅,不足半日的时间,便已翻过一座高山了。这会,他们人与虎都有些乏了,便在一处较为宽敞的山潭边停下休息。 柏舟掏出阿依娜给的肉干,喂给那两只虎儿,又牵着它们去潭边喝了些水。项右右则在一旁的地上铺了块桌布,又将昨日已准备好的果糕摆放在上面,弄得像野餐一样。 两人吃了会,项右右瞧见那两只虎儿在一边亲眤的互舔着身上的皮毛,突然坏笑了一下,对柏舟八卦道:“诶,你瞧见没,我们上午去同阿伊娜告别时,是国师那个大儿子出来开的门。“ “昨晚是他抱阿伊娜回房的。”柏舟道。 项右右突然有些兴奋,捶着柏舟的大臂道:“你也看见这了,这么说他昨晚在她屋里过的夜!” 柏舟不知她为何会这副模样,好奇道:“他本来就是阿伊娜的夫君,在他屋里过夜有何问题?” 她不太认同他的观点,瞅着他半晌才道:“也对,女孩子的心思你哪里会懂!”说罢还唱了句: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别猜嘿…… 柏舟一听,眼中一亮,道:“阿右,这歌有趣,快教我!” “这个啊……好像不太适合你耶!”她抓着脑壳,望着那潭水向外流出汇成的山涧溪流,又瞅着是往东边而去,忍不住叫道:“来我教你唱这个!” 只听着她扯着嗓子,对着那山潭大声唱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 顷刻间,山里传来一阵回音。那两只打闹的虎儿呼一下,抬起头来、竖起耳朵,转头望向项右右。 柏舟也一下愣住了,一言不发的望了她好半天,忽然“哈哈哈”地捧腹大笑起来。 项右右还没见柏舟笑得这般豪放,也跟着大笑起来。两人正爽笑着时,忽然发现那潭里的水开始抖了,还不停地向上涌着两大滩白色的泡泡,一左一右的,中间间隔了十来米。 项右右吓得一把搂紧柏舟。半晌过后,这泡泡一直往外冒着,却不见有东西浮出水面。她觉得很是奇怪,这会胆子突然大了好些,便弯下身子探了探水温。 不知怎地,她摸着那水又滑又软还自带了点温度,脑中忽然出现柏舟在六合池中刚出浴,身上挂着水珠的模样。她转头对对柏舟挤了挤眼,道:“没想到这潭子水还是个温泉啊,咱要不要泡个澡啊!” 柏舟瞧着她一脸坏笑,两眼又盯着自己不放,忍不住捏住了她的腮帮子道:“不是才刚吃过饭了么?” 她拍开他的手道:“你想哪去了,我就是觉得天热、又有些累,想泡个澡舒坦舒坦。” “真的?” 见柏舟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瞅着自己,项右右嘟囔道:“啥表情,不泡就不泡嘛!” 她转身,刚要过去收拾吃剩下的食物与餐布,忽然感到腰间被什么东西给搂住了。 “柏舟,你恁啥嘞!”她心想着,这家伙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看我一会怎么“修理”你! 她刚要转身,只觉得背后有人推了一下自己,只听身后传来“哗啦”一阵响,紧接着就是柏舟大声叫唤:“阿右,快躲开!”她突然间反应过来,他俩是又遇上麻烦了。 第257章 虹虹 一转头,项右右发现拖住柏舟的,竟然是一个面包车大小的、模样有些像龙脑袋的怪头。它嘴里吐出来的舌头将柏舟给缠住了,正往它嘴里拖去。同一时间,在离这怪头不远的地方,从水下又冒出来一只怪头来。 “泥马,大意了啊!”项右右大叫一声,施法唤出浩天,追着柏舟而去。 就在神剑要砍上那怪头的舌头时,只见另一只怪头歘一下游到潭边,对着岸上的项右右哭嚷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而另一只怪头也亭住了拉拽,快速游了过来,将柏舟送回到项右右身旁。 项右右见这个捉柏舟怪脑袋,刚才还是一脸凶残的模样,现在却跟个孙子似的,畏畏缩缩,心里实在来气,忍不住操起一只拳头,在这个脑袋的脑门上狠狠捶了两下。 不一会,这怪头的额上就起了两个超大的鼓包。 “看来我这‘铁拳’,又厉害了啊!”项右右得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施法将“浩天”停在了它上方。 两只怪头同时凸出两眼珠子,转了转,瞟了眼那神剑后。另一只乖巧的怪头颤巍巍地说道:“两位大仙大驾光临,是小的有眼不实泰山,您二位行行好呗,能别用剑指着我,行吗?” 项右右瞧见那只捉柏舟的怪头,从头至尾就没说表过态,忍不住对这只乖巧的说道:“我又没指你脑袋,你紧张个啥!” 忽然,这只脑袋一脸囧样,尴尬地说道:“这……这……两个脑袋,都是我……我的!” 她一听,立马将那两只脑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会柏舟已经整理好衣衫,行到她身旁。 见柏舟无碍,项右右突然乐了,指着那作恶的头,对着那乖头道:“啥……都是你的!这么说你还是只双头怪啊!” 这怪见刚才要砍自己的人忽然大笑起来,立马陪笑道:“是呀是呀,我叫‘虹虹’!” 项右右听到他自报家门,还叫啥“虹虹”,又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又问:“等等,你刚才说你叫啥来着?” “我叫‘虹虹’啊!”这怪回道。 “咋写的?” 这怪见她对自己的名字如此有兴趣,忙大声应道:“上面一个‘工’字,下面一个‘虫’字!” “你是《海外东经》里的那个‘虹虹’!”项右右双眼瞪得如牛一样,凝视着这两个脑袋。 柏舟以为她中了邪,忙晃了晃她道:“阿右,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激动。”她回道。 “你认识他?” 还不等项右右回答,那虹虹赶忙望着柏舟,虔诚地说道:“这位大仙,您千万别误会。小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位漂亮的上仙,您可不要生气啊!” 这怪忙着解释,可项右右脑中只想着《山海经》与《诗经·鄘风·蝃蝀》,这两本书里所说之物都是彩虹。 彩虹在古人的眼中,与流星一样,都是不吉之物。而宋朝着名的理学家朱熹对它的解释,更是荒唐,说什么彩虹“乃阴阳之气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项右右记得当时看到这个时,心中直骂“愚不可及”。 到后来,她再看了一些书后,才想明白了:古代没有的科学知识,对大自然的认知只能是这般,通过观察累积出经验得来的。因此,才将会美丽的彩虹与某个历始时期、淫邪的社会风气联系到一起。 项右右忽然一把拉住虹虹的髯须道:“你不是应该在东边的嘛,怎么跑这西边的山里来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蝃蝀’?” 虹虹此时吓得两只脑袋不停地哆嗦,道:“大仙,冤枉啊!我可从没去过什么东边啊,也没见过您啊,更没有什么别的名字了!” 她瞅着他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道:“你干嘛这么怕我们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不……不敢……” 虹虹嚷了一声,刚躲回水里,就听见项右右一声大喝“回来”,他那两头又从水里钻出来了。 项右右接着道:“话说一半就想跑,你几个意思啊?” 虹虹听了,怯怯地望了一眼“浩天”。项右右见了,“噗嗤”一笑,便施法收回了神剑,又温柔地对他说道:“你说说你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在此处?” 这虹虹听罢,犹豫了片刻,耷拉着脑袋说道:“不瞒两位大仙,小的本是这帝洞山里的一方山精,修练了一千多年,本已经化成了人型。可有一日,我在这震泽潭边见到一位美丽的姑娘更衣沐浴,谁知我一时起了色心,想要调戏她,便变做一只鱼儿,刚溜达到她身边。哪想这女子竟是位仙法上乘的大神,只动了动手指就将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项右右一听,只觉得这家伙就是活该,道了句:“让你作死!” “此事确实是小的的错,可那神仙也太狠了啊!” “不就将你变成了两个脑袋嘛,有什么狠的,要换成我,说不定比她还狠!”她回道。 “您……你有所不知,我这两个脑袋……” 虹虹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呕”的一声响,就从他的嘴里吐出一大摊稀泥来。还好他俩闪得快,不然就都喷到他们身上了。 项右右刚想说话,就闻着一阵臭气铺面而来。她捂着鼻子望着那被稀泥“祸害”了“野餐”地,忽然一阵作呕,对着地面狂咳了一阵。 柏舟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没事!” 项右右抹了抹嘴,道:“无碍。”说罢,指着虹虹那说话的怪头道:“你呕屎了啊,这么臭。” 虹虹听罢,立马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两位对不住啊,我也不想的。都是那个大神,将我变了两个头,吃东西的那个头不会说话。这个头虽然能说话,但不能吃东西,还……还……” “还负责出恭是吗?”项右右抢道。 “丢……丢死人了!”那虹虹说着,脑袋又沉到了水里。 第258章 青蛙王子? 见双头怪沉了下去,项右右没再叫他出来。她拉着柏舟行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小声说道:“想不到那个女神仙真够绝的,这惩罚,换谁谁受得了!” 这时,虹虹的那只会说话的脑袋,突然又在他俩面前冒了出来,泪眼婆娑道:“可不是嘛,您说我多难啊!” 项右右一脸惊恐地望了眼这个脑袋,突然“菊花”一紧,打了个哆嗦。她转向柏舟,嘀咕道:“你说,这玩意能叫脑袋嘛?” “能说话,又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也算是。”柏舟小声回道。 她想了想,觉得说得也在理,又转向这颗脑袋道:“那位女神仙离开前,没说要惩罚你到什么时候吗?难不成就由着你一直这样下去?” 只见这头尴尬地瞄了一眼项右右,又垂下眼皮道:“她……她倒是说了个法子,只不过……” 她越发觉得好奇了,忙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这……这……”那头又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啊!”项右右大喝了一声。 只听那嘴立马回道:“要有人,真心实意地亲我这嘴一下!” “呕……”这话一出,项右右立马呕了一口酸水。 那头见她这个反应,生怕他们找自己麻烦,便立马囧着张脸,嘴中叽歪道:“不是我想说的啊!是上仙非要我说的,不能怪我噢。” 项右右接过柏舟递来的帕子,直起身子,抹了抹嘴,瞅着那脑袋皱起眉头道:“我去,《青蛙王子》啊,难道又跑偏啦? 那怪头听到这话,忽然伸长了脖子,将两颗脑袋都送到他们面前,道:“我不是青蛙,我现在是只双头龙!” 项右右瞧见这怪整个身体都浮出了水面,果然是《山海经》中说的那个没有尾巴,只有两个脑袋相连在身子两端的怪物。她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另外一个负责吃饭的头,虽然长相与那只一模一样,但完全不能说话,也没有表情。 她摇了摇头道:“哎,这个神仙也太有创意了,居然想出这招来对付‘咸猪手’!” “‘咸猪手’是何物?”柏舟不解地问道。 项右右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咸猪手’就是指那些好色的人。他们是要被坎下手来、腌成咸猪蹄的。” 那怪一听,吓得直哆嗦,将头垂到地上,求饶道:“大仙饶命,我已经没有手了,不要再砍我啊,我知道错了!” “现在才知道错了,有啥用,还不是没法将你变回来。”项右右白了这头一眼。 没想到她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这怪的心窝子,虹虹顿时声泪俱下,两颗脑袋一齐嚎哭了起来。 项右右见着他四只眼睛像四个水龙头一样,齐刷刷地向外淌着眼泪,感觉再不阻止他,这山里就要发山洪了。 “哭什么哭,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啊!” 她的一声怒吼,惊起了山中的一群飞鸟,也吓到了另一边草地上打滚的那对花虎。 那怪止住了哭泣,一脸委屈说道:“解……决……我也想啊,可是我现在这副模样要怎么解决嘛?” 项右右挠了挠头,望了眼柏舟,只见他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又看回那怪,道:“还真有点难办。你这样子,普通人恐怕见了就跑,更别说会有人亲你这嘴了,呕……”她又干呕了一下,接着道:“还要是真心的。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我看你就是咎由自取。”说罢,她拉起柏舟,道:“我们早些上路,眼不见为净。” 两人刚转身,就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那龙头怪又在流泪了。身后传来哭腔道:“呜……两位大仙行行好,带我一道离开这里!” “你想干嘛?”项右右劈头就问。 “我……我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愿意亲我的人。”这怪说道。 “我看你说死了这条心,好好在这里静思己过、三省吾身!”项右右道完,拉起柏舟快步跑了起来,两人翻身上了各自的花虎。 那虹虹望着他俩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他的两个脑袋突然耷拉到谭边的石头上,吸着鼻涕不停地抽泣着。抽着抽着,身前突然多了两团黑影,他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他两人又回转了来。 “大……仙!”虹虹激动地叫了一句,由悲转喜。 项右右给了虹虹的鼻子一拳,指着柏舟对他道:“你要好好谢谢这位帅哥,是他拉我回来的。” “真的吗,多谢这位帅哥啊!”虹虹说罢,两个头同时对着柏舟狂磕了一阵。 “带上你可以,不过你要保证,出去之后不能再做坏事。”柏舟道。 虹虹听罢,乐得一批,立马用自己的未来发了个毒誓,还说如果他做坏事,就让那“浩天”神剑劈死自己。 项右右回道:“姑且信你一次,可你这个样子,怎么跟着我们?” “大仙放心,瞧我的。” 只听着虹虹嘴里不知念了个什么咒,就见着他身子从水中跃起,“biu”一一下缩到不见。项右右这会忽然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她与柏舟仔细瞧了瞧,竟然是一块成色上乘的双头龙纹玉璜。两边的龙头顶端还有两个小孔,一个孔里穿着吊坠,另一个打着绳节。这时,从玉璜内发出声道:“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你们啦!” 项右右一脸嫌弃地伸直了手去,拎着这玉璜挂绳的前端,说道:“我去,你这个样子,要是乱喷米田共咋办啊!” “您放心不,我变成这样就不会吃喝拉撒了!只求两位模样俊美、心地善良的大仙,能带我找到真心之人。小的日后当牛做马,一定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 柏舟从项右右手中取过玉璜,对她道:“这东西以后就由我带着。” “好嘞,多谢帅哥大仙!”这玉欢快地道了句。 离开水潭后,两人继续骑虎往西北方向行去,又行了一天一夜,穿过大一片密林,踏过一小片沼泽地,来到了一座高岗上。 第259章 黑水白鱼 项右右听着激流涌进的声音,望着不远处的一条大河。红黑色的河水向东方一路奔腾,如千军万马一般豪迈。她激动地高唤道:“这儿是黑水与红水的发源地啊!” “可不是嘛!这水再往下流一段,就被那里的五座大山分成了两条支流,一条向东北方向成了黑水,一条往东南方向就成了赤水。”那玉璜又发声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她夸赞了一句。 在项右右的记忆中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就像在若璃的记忆里,黑水是齐州的母亲河一样。建木峦的山脚下,就有黑水流过,若璃打小就爱与师兄师姐们一道去河里摸鱼、打水仗了。因为那水是黑色的,摸鱼的游戏就只能靠感觉。 水虽然是黑色的,可这水里的鱼儿却都是白色的,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若璃好久。直到后来,开始学习五行灵力,知道了五行之间有相生相克一说,她才大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两人继续前行,来到水流稍微缓和一些的岸边,项右右施法从河里卷上来几条白色的鱼儿,生起火架边烤边问柏舟道:“你说这水里的鱼儿为什么是白色的?” “莫不是阴阳相生相克的原因?”柏舟回道。 “我也这么觉得。”她回道。 “哪有那么复杂!”这会,柏舟腰间的玉璜发出声音,吓了他们一跳。 项右右弯身,盯着虹虹看了半晌,才道:“你知道原因?” 这会,那玉璜朝上的那头,突然变出个拇指大小的龙脑袋来,挑了挑眼皮子,一副骄傲的神情道:“我以前是山精的时候,经常跑去黑水上游捉鱼吃。那会我就知道了,这水里的鱼之所以是白的,是为了让它们彼此瞧得见,也让咱们能瞧得见。” 项右右听罢望了眼柏舟,见他正瞧着自己笑,便抽了抽嘴角,道:“这也算是个理由?” “也算,我以前做小白的时候,一瞧见蓝色的天空出现一团移动的灰褐色,我就立马躲进草丛里。”柏舟回道。 她听罢,拍了拍柏舟的肩膀,像位过来人一样,语重心长地道了句:“小白,你受苦了!” 柏舟握起她的手,望着黑色的水中时不时地蹦起来的鱼儿,道:“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虽然时常担惊受怕,但却似乎很容易开心。比如拾到一些野果,捕到一只鸟儿。” 项右右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有些能体会之前在现代的一本书中看到这样一个观点了,说“我们的祖先比我们过得要开心得多”。 “你现在会不会没有以前开心呢?”她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柏舟疑惑地望着她。 “可你不觉得,做人有时候挺累的吗?”她笑道。 柏舟轻抚着她的脸,眼中满是爱意,真切地说道:“累是有的,可每当我看到你的笑容时,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听着柏舟深情地告白,情不自禁地撅起双唇。她想要亲吻柏舟,就听见那玉璜嚷了句:“可不是嘛,做人能经常见到漂亮姐姐!” “你给我住口!”项右右忽然被这怪坏了心情,忍不住扯出块帕子,将这玉从头到脚给包成了只蚕茧。 听着那怪发出“呜呜”的声,她这才松了口气道:“让你话多,以后就这么包着你,还想看小姐姐!” 虹虹又发出几声闷叫,晃了晃之后便安静下来。二人吃完烤鱼,又继续朝前赶路了。 又行了一个日头的功夫,两人翻过一座高山后出了林子,便在山头上见到了山下一片宽广、好似洞庭水乡一般,由湖泽与陆地相互交织而成的平原。 “真没想到,这朱州竟然是这样一派景象,好像我们现代的鱼米之乡啊!” 项右右禁不住发出一阵感叹,可是心中却觉得奇怪。之前自己做的那本旅游攻略上,对朱州地貌的文字描绘中并未提起过有这么多湖泽;并且在若璃的记忆里,建木峦中书上所记载的也是说“朱州干燥少雨”,完全与眼前所见不符。 “鱼米之乡啊,那一定有好多的鱼吃啦!” 这会,柏舟腰间的那玉又突然说话了。 “那可不,还有人一样高的大鱼呢!”项右右自豪地回道。 “哇……那一定很好吃了!”虹虹突然变出下端的小脑袋来,在他俩眼前舔了舔舌头。 她用手指狠搓了他一下道:“一会下了山,没经过允许不准说话,也不准瞎露脑袋!” “明白……明白!”这头话音刚落,那头就突然消失了。 项右右得意地笑了笑。两人下了山,又行了不多久,不远处一座黑黝黝的城墙跃然于眼前。城墙外还有一条护城河。他俩骑着花虎向着城门的方向行了一段,只见身旁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还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们。两人便商量着,下了虎背,背好行礼。 柏舟喂了两只虎儿一些肉干后,项右右拍了拍它们的额头,道:“伙计,一路辛苦啦,你们也早些回去!” 这两只花虎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用大脑袋蹭了他两半晌,转身向山林里奔去。 二人目送完花虎,便手拉着手,步行来到护城河外。项右右瞧着这护城河的水也是黑色的,水位老高了,都快到两侧的堤坝顶了。再看堤坝上,随处都垒放着许多石块与沙袋。 “这是涨水了吗?”她问柏舟道。 柏舟四处看了看,又见天空万里无云,晴朗得不能再晴朗了,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你也觉得不像哈,真奇怪啊!” “进城看看。”柏舟说罢牵起她,跨过了一座看似建得有些随意的木桥,来到了城门外。 此处的把守,得虽然没有炎沁城那么森严,但对进城的人依旧是多番探查。 项右右万般庆幸,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打开来翻到写了字、盖了印的那一页,递给柏舟道:“还好仙圣给我们开了本介绍信,不然这城我们肯定是进不去了。” 第260章 潜龙探云 前几日的临出发前,仙圣托阿伊娜将这本通关文牒给了他们。那时他们才知道,这要进朱州都城,是需要各州有头有脸的人开具的介绍信的。 柏舟将介绍信交给门外的守卫,项右右瞧见那两名守卫不仅穿着一身青铜盔甲,头上还袋了一个狰狞的鬼脸面具,像是要唱傩戏一般。 他们的面具除了眉毛竖起、眼睛凸出外,还龇牙咧嘴地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嘴角处另外耸着两颗长长的獠牙。 项右右那时突然有种感觉,这朱州越来越像是“龙潭虎穴”了。可即便真就是龙潭虎穴了,她也决心要闯他一闯,有句话说得好“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何况那琴弦可是比虎仔更有意义的东西。 面具守卫仔细地翻看着文牒里的内容,半晌又将他二人细细打量了几次,之后还拿了根小木棍,对着他俩背上的包袱猛戳了几下。说实话,那个严查细防的模样,都赶得上机场安检了。 被他们这么一折腾,项右右心中难免发慌,直到听到其中一位道了一句“可以进了”,这才安下心来。 柏舟牵起她的手,进了城门,她瞧见那城门也像是青铜一般的材质,那上面雕的花,与赤河堡中的“承恩殿”外的雕花纹样有些相似。她对柏舟道:“这里就是姝英她娘亲的老家,看来她那将军府就是延用这里的风格啊!” “咋?你害怕了?”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么胆小的人嘛?就算项右右害怕了,若璃也不会怕啊!”她不屑地回道。 “那你手心为何出这么多汗?”柏舟将她手翻转过来,用帕子轻轻擦着。 “呵呵……这不天气热嘛!”她一把抓过帕子,在额头上擦了起来。柏舟这会也不说了,就冲着她笑。 两人一跨进城门,就瞧见正对着城门大概二十来米的位置的小广场上,立着一尊二层楼高的巨型雕像。她瞧着这像就跟“哪吒”一样,有三个脑袋、六只手臂,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 这种城市入口的布局,让项右右觉得好生稀奇。 他俩围着这雕塑转了几圈,瞧见这三个脑袋上也各带了张面具。向着门那个方向的面具是一脸凶恶,朝着城市内部的另外两张,一个是笑脸、一个是哭脸。雕像的手中抓着一只盘旋的龙雕塑,龙头朝地被一只脚踩着、龙尾朝天被一只手抓着,龙眼睛上也蒙着块红布。另外五只手臂由低到均匀高排列着,抓着那龙身,正好绕着雕像转了一圈。 项右右想着自己学校的大门进门处的广场上,就立着一尊学校创始人的雕像,不禁念叨了句:“这位不会是‘豢龙族’的祖先?”她刚说完,肚子也跟着叫了一声。 “这些以后再想,眼下吃饱了才是正事。”柏舟说罢,拉起她向城内行去。 两人在城里转了转,并没有瞧见像羽都或是炎津镇里的那种人满为患的大型酒楼,只在一处街道的拐角,找到一家看着稍微舒服些的馆子。这会他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懒得再挑了,直直走进这里。 馆子内,寥寥无几地坐着三、四位客人。看着这店里的冷清样,项右右心凉了半截,立马在柏舟耳边小声道:“都说吃饭要找人多的馆子,瞧这样子,应该不会好吃!” “先垫垫,一会再去外面打听下。” 柏舟拉她到一张四方桌旁坐下,又唤来店小二,叫他上些店里的招牌。店小二盯着他俩,打量了一番,便转身去了厨房。 项右右瞅着小二爱搭不理的服务态度,本来肚子就饿,这会还莫名奇妙的被人给瞟了,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桌上的污渍叽歪道:“差评,不知道顾客是上帝的么!” 柏舟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就见着那小二又回来了。 店小二沏来一壶茶,地送到他们桌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摊在他们面前,还动了动手指。 她莫名奇妙地望了眼小二,不知道他这是何意。柏舟见状,突然从包里掏出一粒碎银,放到这人手掌心里。这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职业的笑容,对他二人道:“两位稍坐会,不多久便能吃了。”说罢,他还掏出抹布,将桌上那团油污给抹了去。 项右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这小二那举动,是在向他们要小费。她猛地盯着柏舟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以前跟我说过去到一些国家,要给‘多乐’的,我便记下来了。”柏舟回道。 她朝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你可真行,我都没反应过来呢!”心下思量着,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又多了一个人的记忆的缘故,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像不太想得起来。看来书上说的,大脑的容量是有限的这事,一点不假。就像存储设备一样,存不下了,自然要删除一些没用的东西。 两人先喝了口茶,发现味道还不错,有点甜甜的像是桂圆肉的味道。项右右喝完一杯后,又给她与柏舟续上杯,这会小二已从后面端着个餐盘回来了。她闻着那盘里飘出来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也还凑合,就见着小二将三碗菜一一从盘里取出,摆到了桌上。 她瞪大双眼,瞧见其中一个大汤碗里,有两块白白的方豆腐,豆腐的四面支着几个黑灰色的小尾巴,汤面上还飘着几朵葱花。 “这……这……” “潜龙探云!”只听那小二骄傲地答道。 项右右瞧着他那神气的模样儿,眉头一皱道:“这不就是泥鳅钻豆腐嘛!” 小二一听,急了,跺了下脚道:“啥啊!客观,你可不要不识货乱说,坏了我们的招牌。” 柏舟见状,忙道:“多谢小哥了,你去忙。” 小二哼唧了一声,转头就走开了去。 “你干嘛对他这么客气?”项右右不解。 柏舟这会已盛好了一碗“泥鳅汤”,递给她笑道:“要争辩也要有力气才行。” 第261章 生滚活鱼 她想了想,挤了挤眼道:“潜龙就潜龙!吃完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好商量后面的行动。” 这一路走来,项右右与柏舟对仙圣、阿伊娜都是怀着十分的感激。要说这次来朱州找豢龙族族长,单凭他二人之力,恐怕连族长的影子都见不着。 所以仙圣本着长辈的慈爱之心,体恤他们两位后生的艰辛。除了为他们准备了入都城的通关文牒以外,还准备了一封盖了仙圣印鉴的亲笔信,让他们来到朱州都城后,交给自己的亲家;并且,还命自己的儿子提前去岳父跟前打了个招呼。 项右右尝了口那“潜龙汤”,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又夹起另一只碗中的青菜放进口里。 “呸呸……怎么这么咸!” 她感觉自己吃了一口的盐巴,忙将那菜吐了出来,操起水杯“咕咚”一口灌了下去。 柏舟这会也忍不住漱了漱口,道:“果真还是娘子在理。” “真糟心啊!”她埋怨着:“这可是我在这九州四海之内,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了。” 两人留下些碎银,刚要起身离开,只见着店外行来一位衣着光鲜,左手拎着个鸟笼、右手摇着把折扇,体态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他左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差不多有一寸来长。 这人不会就是老板!项右右瞧着这人一副黑老大金盆洗手后的模样,刚想问这人些啥,就见着那小二急匆匆地冲到这人跟前说道:“爷……您来啦喟!快跟我去楼上包厢里。”小二点头哈腰地接过这人手中的鸟笼。 项右右细瞧了瞧,笼子里面装着几只黑身白肚子的尖尾巴鸟儿,像是小燕子。 感情这人也不是老板,是来吃饭的啊!可这儿菜,这个味道,这种模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呢?看样子还是个老熟客。她一时好奇,又坐了回去。 只听那中年男问道:“今天可有新鲜的‘生滚活鱼’?” “有的有的!刚送来不久,包您满意!”小二一脸谄媚道完,就将这位客人领着向后厨方向行去。 项右右对柏舟使了个眼色,柏舟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二人互相点了点头后,待小二从楼上下来,她立马将他叫住。 “二位还要加菜?”小二问道。 “要的,给我们也来一份新鲜的‘生滚活鱼’。”柏舟回道。 小二一听,眼中放光,道:“二位客观,这‘油泼大鱼’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至少要这个数!”他几个指头还没伸出来,就见着这桌子上的女客官,“嘭”一下扔了个钱袋到桌上。 项右右从里面掏出一根金羽、一片金叶、一枚金鱼尾、还一块金币,摆到他面前,摆出一脸纯真道:“够吗?” 那小二一见着这些金光灿灿的东西,像是被晃了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那钱袋子道:“够够了,你想吃尽管开口,要多少有多少!”他说罢,薅过那四块金子,也如方才领着那位一样,领着他二人进了后厨房。 进到后厨内,项右右发现这里的只有一两个厨子,全都懒懒散散地打着混儿,一点没有饭馆的忙碌样。她心想着:看这样子,这店就不是吃家常菜的地方,也不靠这个生计。眼下,她与柏舟越发对那“生滚活鱼”好奇了。 小二拉动了后厨墙上挂着的一串大蒜,那墙便“嘎吱”一声响,打开了一扇门。 见到这景向,她心中思量道:我去,小一个小饭馆还有机关啊,果然不简单。不过就吃个鱼,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嘛。难不成那鱼是个稀罕物,类似于现代的保护动物“娃娃鱼”? 小二吆喝着,要他们跟好自己。项右右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安,她拉住柏舟,小声道:“我们还是走,不要吃了。” 那小二听见这话,立马道:“鱼已经下锅,现在说不吃,金子是不能退的噢。” 柏舟拍了拍她的手道:“来都来了,去看看再说。” 见他这般冷静,项右右便又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二人从那暗门穿了出去。暗门一出,眼前竟然出现一小片湖泊。湖水清绿,时不时飘来阵阵荷香。她万万没想到,这家其貌不扬的菜馆背后,还另有乾坤。 靠湖岸的地方,除了生着些茂密的荷花外,还有五间四角亭,亭中有石桌、石登,桌上还有些茶点。有的亭中,已放下了四面的垂帘,完全就是一个隐秘的私人空间。 小二将他俩带入一间空亭内,又招呼着他二人在桌边坐下,一边沏茶一边道:“二位先用些点心,大菜马上就到。”说罢又将那亭子中对着两边的两扇垂帘放下,留着看湖与对着路的,便于上菜。 项右右拿起桌上放着的一颗生莲子,尝了一口,道:“还是这个味。”说罢,又剥开一粒递给柏舟道:“尝尝这个,又嫩又甜。” 柏舟一口含住那白胖的“米粒”儿,嚼了嚼,道:“确实比我以前吃的好吃多了。” “你以前吃过?”项右右好奇地望着他。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吃过如此新鲜的莲子米了。以前在现代,每年暑假,她住在洞庭湖的姨妈,就会往她家里快递好些新鲜莲蓬。有几次,她还与妈妈一道去洞庭湖畔,看望姨妈。每到那时,姨妈都会为她们煮上很多当地的特色菜。 就像唐代文人刘禹锡在《望洞庭》中写到的那样: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项右右除了爱那里如画的景致外,还喜欢那儿的一草一木、一鱼一虾。对着那片大湖,她有种说不出的眷恋感。 柏舟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以前可是在龙伯宫里偷偷吃过呢。” 项右右瞪大双眼看着他,恍然大悟:“你吃的是那御花园中、荷花池里的!” 见柏舟点点头,她拍着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小白,苦了你了。” 第262章 放蛇行动! 项右右装模作样地唉叹了一番,好像柏舟遭了天大的罪一般。谁知柏舟竟然摸了摸她的头,关爱地回道:“我没事,反倒是你……”他停下了。 项右右听罢,沉默了片刻,望向那些盛放的荷花道:“丝绮应该有了。” “她与源哥感情那么好,迟早的事呢!” 这时,一缕微风拂来,带来一股肉香。项右右闻着,应该是旁边亭子里飘过来的,她的肚子忽然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柏舟听见了,忙往她口中塞了一块像绿豆糕一样的东西。项右右边吃边埋怨道:“都半天了,菜怎么还没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柏舟回了一句。 “也是,好东西值得等待。” 项右右话音刚落,就见着那小二从暗门处行了过来,两手端着只热气腾腾的大瓷盆。她见状,忙操起双筷子,端坐好来。只等着那海一样大的碗落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刹那,瞬间开吃,仿佛一秒也不愿意耽搁。 眼瞧着小二已行到亭中,那“生滚活鱼”刚要落桌。只听见“轰”的一阵巨响,那后厨的墙上忽然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妈啊!”小二一声怪叫,立马将手中的大盆快速向前一抛。那海碗连同着活鱼,就这么地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掉进了湖里。 项右右被小二的举动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瞅见那墙面的大窟窿里已经冒出来二十几号高大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 她禁不住问了句,又听见先后传出“咕咚”两声响,好像是又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两人正不知所谓时,那些高大的人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与他们进城时盘察他们的那些守城士兵一模一样,都带着狰狞的面具。 几位士兵二话不说,上来就拿人。他俩与那小二被一同抓出了亭子。 这会,一个黑影从水里跃出。他俩瞧见,又是一位士兵,他刚从荷花下的水里拽出一人来。再看这人,正是刚才那位要吃活鱼的中年男子。 项右右这会后悔得打紧,心想:完了、完了!刚才真应该坚定一点,不要进到这里面来。 柏舟这会对她点了点头,开口道:“几位官爷,我与娘子初来乍到,不知所犯何事?” “你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抓回去接受审讯。” 声音是从一名立在他们面前的士兵面具后传出来的。项右右瞧了眼那朱红色暴戾凶狠的面具,一时望而生畏、说不出话来。 “官爷,你们弄错了,我们只是在亭中小憩了片刻,吃了些绿豆糕和莲子米而以。”柏舟镇定地回道。 “来这的人,都这么说。”那士兵又发声了。 项右右这会冷静下来,又见那小二一直打哆嗦,忙道:“几位不信,可以去我们那桌查查。” “带走!” 一声令下,他们几人都被士兵架了个四脚朝天,直直往店外行去。 项右右望着天,心想着这帮士兵如此野蛮,不但不给人辩解的机会、还用这种羞耻的姿势拿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浩天!”她高唤了一声,一道青光环绕到他们身旁,在那几只抓住她与柏舟四肢的手边,晃了几下。 只听着“哇啊”几声惨叫,那些士兵的小臂管处已经鲜血直喷。两人趁机一个后空翻,踏着这些人的脑袋,飞落到一旁的地上。 柏舟这时也唤出了渡鹤针,与项右右双肩相并,用各自的法器指着那群人。 “仙人犯忌,更不可饶恕!”士兵中有人道了一句,那语气很是凶狠,似乎要将他二人扒皮抽筋一般。话音刚落,十来位士兵“歘”一下,同时抽出腰间的配刀。一道道寒光闪过,十几人冲着他们直直砍了过来。 对着这些仙法不太高的士兵,他二人那是留足情份。招招避开他们的死穴,只是让他们受了些皮外伤而已。不出一会功夫,这些人便全都趴到他们脚下,无力再战了。 “都退下!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忽然前方有人说话,他俩转头望去,只见那边剩下的一群人中,走出来一位摇着折扇的人。 “你……原来与他们是一伙的!”项右右瞧见这人。正是与他们一起被抓的那个中年男,气得大嚷了一声。 这男子行到他们面前,诡笑了一下,道:“我若不这么做,怎么引出你们这些贪婪的人。” “泥马,放蛇行动啊!”她气得直咬牙,继续嚷道:“我们只想找些好吃的,难道吃饭也犯法?” “你知不知道你们吃的是什么?”这男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瞪着他们呵斥道。 项右右也恶狠狠地回道:“你说是鱼的!” 那中年男哼笑了一声,又摇了摇扇子道:“你们吃的那可是龙肉!” “我勒个去啊!”项右右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现在你们心服口服了!”那人摆出一副“你活该”的模样,收了扇子。 “大人,这就是个误会。”柏舟忽然收起渡鹤针,拱手接着道:“我们从炎州来,确实不知此处的‘生滚活鱼’就是所谓的龙肉,也不知这次是大人的诱犯计。况且那龙肉我两并未见着,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就是,不知者无罪,何况我们都还没吃。”项右右补了句。 中年男一听,怒发冲冠,指着他俩道:“今日,我不仅要端了这店,还要惩戒你们这些‘好吃懒做’之人。” “哪里好吃懒做了……” 项右右还没来得及反驳完,就见这男子甩出了手中的折扇,向他二人扫来。那速度快得跟电光火石一般,还不等他两跃起,两人的左右胳膊上都被扫出了一条血痕来。 顿时,大臂处传来一阵生疼。她忍痛握紧“浩天”,准备向着那男人挥剑疾扫时,忽然觉得两手发麻、两眼发黑。“哐当”一声响,“浩天”从她手中滑落到了地面,闪了两下后消失了。 第263章 钓鱼执法! 遭糕,一时大意着了这人的道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她双腿发软,就这么给跪了下去,趁着还有一丝的知觉,她瞧了眼柏舟,见他伸过手来抱住自己。 两人便就这般相拥着,昏迷了过去。 待到项右右醒来时,发现自己与柏舟被关进了同一间牢房中,两人手上与脚上都戴着玄铁制成的镣铐。 “你感觉怎么样?”柏舟见她醒了,扶起她,关切地问道。 她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此处点着明亮的火把,却寻不到一处透气口。这会,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忙向柏舟道:“怎么又遭牢狱之灾啊?” 柏舟抚了抚她的头,一脸愧疚道:“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不关你事,是那个阴险的刀疤男!”她愤愤不平地道着:“等我下次再见到他,定在他右脸上也划上一刀,给他来个对称美。” 她刚说完,柏舟就笑了,在她嘴角边亲吻了下,抚摸着她略显凌乱的发型道:“我们先想想怎么出去。这些镣铐上被下了禁术,法术暂时都用不了。” “卑鄙!” 项右右又骂了一句,忽然瞧见柏舟腰间的那块玉璜,忙唤了唤“虹虹”。半晌也不听那家伙有反应,她又抓起他摇了半天,还是像个死物一样。 “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估计是这禁术的原因,他也动不了。”柏舟说道。 “好!那只能靠自己了。” 她又四下里观望了片刻,发现旁边笼子里也圈着一群人,好像是那个店小二与店里的几位厨子。 他俩起身行到笼子旁,项右右对着那小二叫道:“你过来!” 小二似乎很是听话,行到她身旁,隔着笼子问道:“不知两位大仙有何吩咐?” “我们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柏舟道。 小二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嘴中一个劲地念道:“必须的、必须的!” 项右右与柏舟相视对方点点了头后,她就问那小二道:“先前那个刀疤男,是什么来头?” 那小二听罢,立马将嘴凑到牢栏边,又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俩走近结说话。 二人靠近,只听他在他们耳旁小声说道:“那家伙,是……是这城里的禁军大人,法术厉害着呢!” “什么,居然是个官!”项右右气得大声嚷道。 “嘘……小点声。”小二吓得直朝她使眼色。 她缓了缓,压低音量,接着道:“堂堂一名大将,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诱导我们这些新人犯忌,这朱州都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不是嘛,我们店也是被他引诱的。”那小二道。 “你这话何意?”柏舟问道。 小二看了下左右,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又小声在他们耳边道:“那大人几个月前,装作一位客人来我们店里,偷偷问我们有没有那‘活鱼’。我当时就说没有啦,谁知他突然掏出一大锭金子……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哪里会跟钱过不去,就想办法弄来了一些。后来他就隔三差五的过来吃,慢慢的,我们店里就靠卖这‘鱼’发迹了。” 柏舟听罢,突然道:“所以,他是故意等到客人最多的时候,才收网的?” 项右右猛捶了一下牢栏,说道:“呸,太不厚道了,这简直就是钓鱼执法,违背社会道德!”她停了片刻,又继续问道:“不过……你们朱州的百姓,怎么会想着吃龙肉啊?” 在若璃的记忆中,豢龙族养龙,虽然不知道除了那残忍的摘龙眼外,还有什么其它步骤,但他们能让龙听命于自己,绝非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这个过程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那他们又怎么会由着龙儿被普通的老百姓给吃掉呢?这一点完全不合逻辑。 “二位外地来的,有所不知。大约在半年前,我们这发了一场大洪水,原来养在湖里的许多龙,便顺着大水跑到了外面。有些百姓便趁机活捉了一些,藏了起来,又高价卖出。”小二道。 “这龙是这么容易就被捉到的吗?”柏舟这会也疑惑得很。 “如果是野生的龙儿,那铁定是捉不到的。可这些被豢养了一段时间的,那就好捉得多。烤点燕子肉,熏些空青草啥的,自己闻着味就来了。”小二回道。 项右右恍然大悟,之前在现代学者的神话专着中,有提到过:龙的性情凶猛而畏蜡,爱玉及空青,嗜烧燕肉。没想在这个世界里,龙的习性也是一样的。 “那他们就不怕豢龙族人知道了,找他们麻烦吗?”她继续问道。 “一开始是怕的……可是这钱太好赚了。有些胆大的便先试了一两次后,发现没啥问题,大家便也不怕了。”小二回道。 项右右听罢,长嘘了口气,道:“果真啊!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有关利润的名言在哪都是真理啊!” “马克思是何人?”柏舟问道。 “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伟大导师!”项右右突然倍感自豪地回道。见柏舟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她忙接着道:“马大导师说了,当利润到300时,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所以这些人会为牟利铤而走险,一点也不奇怪了。有空我再同你说说他的事迹。” 柏舟点点头,这时牢房尽头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听起来让人瘆得慌,仿佛是被五马分尸的那种撕裂感。项右右忽然觉得有刀子剐在自己身上一般,忙抱住柏舟的腰。 那小二这时已经捂起耳朵蹲到一旁的角落里去了,他这间笼里的其他人也都被吓得不轻,其中一个还尿了裤子。 “怎……怎么?”项右右结结巴巴地问向那些人。 忽然,他们竟全都泪流满面地跪爬到他俩面前,不停地磕头道:“两位大仙,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们啊!” 她头皮发麻,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柏舟问向他们。 “救命……我们不想死啊!” 第264章 禁军统领 这些人一个个哭天抢地,稀里哗啦地嚎叫着。那牢笼尽头处的骇人声渐渐消失,这会有两名戴面具的武士来到了牢房外。他们从那间牢房中的人中,抓出一个哭嚷得最厉害的,架起他就走。这人两腿发软,早已经立不起来了,完全是被他们拖出去的;他嘴里似乎也喊不出任何声音了。 “哐当”一声响,大牢的门又被关上了。其他人这才从观望中惊醒过来,又开始继续哭嚷、求救。 “他……他是被抓去用刑了吗?”项右右问道。 “呜……我们一会都要被凌迟处死了!”那小二忽然跪行到他们面前,磕了几个响头,道:“二位大仙,你们看在我方才跟你们说了许多的份上,救救我!” 项右右看着他那样子,又气又怜,再望望自己身上的镣铐,摇了摇头道:“咋救啊!你看我们,眼下都自身难保了。” 小二又磕了一个头道:“我知道你们老厉害了,要逼得禁军大人出法器,所以这镣铐更本不算什么。” “我们方才都试过了,戴着此物,施不出术法来。你可有法子帮我们卸下这镣铐?”柏舟问道。 那小二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瘫软到地上,两眼发直嘴里不停地念叨道:“完了完了,这回全完了。” 项右右望着这些人绝望的模样,也没了主意,不自觉地问柏舟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柏舟握紧她的手道:“放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两人一同沉下心来,冷静地思考着。突然,柏舟想到了什么,忙道:“阿右,我们来这的目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项右右望着他,问道:“你是想?” 见柏舟点头,项右右忙行到牢门旁,对着外面大叫一声:“有没有人啊,我要见你们禁军大人!” 嚷了半天,又听见那尽头传出一声声惨叫。想必是刚才那个被拖出去的人,正在被千刀万剐啊!她想着,又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柏舟这会也加入她,一同叫嚷。旁边牢笼中的那些人,见他俩如此,也不管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只管帮着他们一起叫。 终于,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的叫声,成功引来了一名武士。 “功夫不负有心人呐,大人您终于来了。”项右右拱手道。 这位大人带着个凶神恶煞的大面具,一到他们跟前,就竭力训斥道:“嚷什么嚷!全都要死!” “大人,我们有要事,要见禁军统领,还请您代为通传。”项右右回道。 “有要事?”武士用那大面具对着她的脸。 项右右瞧见这面具,乌黑发亮的脸上张着大血盆大口,眉毛像火焰一样像上竖起,眼角下垂,鲜红色的眼珠突出,鼻翼两旁还有两条暗红色的泪勾。那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尽管此时,她是若璃与项右右的结合体,但这张嘴脸,还是让她觉得害怕。柏舟看出她内心的恐惧,便将手搭在她肩上,好让她安心些。 她转过头去冲柏舟笑了笑,又对这武士道:“我俩是炎州的使者,有要事要见豢龙族族长。此事你应该做不了主,所以我们要求见禁军大人。” 那人听罢,思量了片刻,道:“你们是仙圣的人?” “正是。” 柏舟回完,又从贴身的小包里,取出仙圣赠的鱼尾玉印,在那武士面前展示了片刻。武士见了,二话不说,便扭头出了牢房。 项右右长吁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那边笼中的小二惊喜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二位时,就觉得两位气度不凡、与众不同,原来您二位是炎州仙圣的人啊!” 她听着这话,咧了咧嘴角,心想:这人可真够社会的。虽然现代多得是这样的人,可这九州四海,还真是没遇到几个呢! 柏舟这会已将那枚玉印收好,对项右右道:“看刚才那武士的反应,应该是去请禁军大人了。” “不管是谁,左右都会请个人来,那咱便有了希望。”她回道。 这时,牢房尽头那惨叫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了。项右右不太敢想那个受刑的画面,便拉着柏舟同他说起马克思如何指引全世界劳动人民,为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而进行斗争的故事。 柏舟专心致志地听着,还时不时的点点头。她花了大半个小时,将大学里学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所有精华,都讲给他了。这会,那牢房尽头的惨叫声终于消停了下来。 “如果,这九州四海也有这么一位伟人,那这些凡人一定不会受如此酷刑。”柏舟突然道了这么一句。 项右右没想到他的觉悟如此之高,忍不住伸出拇指比了个赞,忽然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忙又道了句:“不过,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秩序,我们都无法干涉。存在即合理嘛!” 柏舟听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这时,耳旁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只见牢房外立着一位文官打扮模样的人,项右右瞧着这人有些眼熟,起身走进了一看,发现正是若璃在“御龙大会”上见到的那位圣仙的孙子,柏舟师姐姝英的弟弟苏放。 虽然那会她是以若璃的存在,与这青年男子匆匆一瞥,但后来在他爹被仙圣制裁后,他对自己投来的眼神,她永远都望不了。 眼下,她又望见了这对双眼。依旧那样,眼眶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一般,夹杂着愤怒与哀怨。 项右右忽然感到眼睛也很不舒服,忙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从牢栏中递给这苏放,道:“你眼睛好像发炎了,找干净的水洗洗,再用这真丝帕子擦擦。” 苏放没有接帕子,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俩。她心中一颤,心想:他莫不是在怪我,害他爹被仙圣惩罚?可是……仙圣也没罚他爹多久啊,后面的宴会,不也一道出现了嘛。 想到这,项右右敢忙寒暄了句:“你父亲大人可还安好?” 第265章 苏放的报复 “托您的福,好得很。” 项右右望着他那张厌恶自己的面容,听着他这冷言冷语,心中嘀咕道:我去,他这个样子,是在说反话吗?他老爹被仙圣惩罚,是因为阿伊娜她娘亲,又不是我。 柏舟这时忽然行了个拱手礼,说道:“苏放兄弟,我们此次前来,想寻你外祖,可否行个方便?” 项右右瞧着柏舟,似乎与他并不生份,一时有些好奇。随后她又听见苏放大放厥词,说出一大通侮辱自己的话,这才明白,原来苏放不待见自己,是因为在他眼中,她就是一个抢了他姐夫的破小三、坏女人。 妈啊,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姐控啊!项右右这会心中直呼冤枉,但一想到有求于他,不得不装聋作哑,让他对自己好一番教训。 柏舟听着苏放的数落,突然将项右右护到身后,又辩解道:“此事责任在我,不在她。是我一时失忆,又急于报恩,才应承了姝英的要求。” “所以对你来说,爱就只是报恩的吗?恩报完了,爱也没有了吗?”苏放气急败坏,指着柏舟的鼻子骂道。 柏舟听了这话,忽然望了一眼项右右,半晌才道:“不是这样的,我能分得清楚爱与恩。” 苏放又指着项右右,问柏舟道:“这么说你是真的爱她?” “是!”柏舟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二人之间的这份爱,到底能有多牢固!来人……” 苏放一声令下,从外面又跑进来四个面具武士。打开牢笼门后,将他二人一左一右纷纷擒拿住。 “放开我们,你要干嘛?”项右右气得直嚷嚷。 苏放一把掐住她两腮帮子,将脸凑近到离她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对着她哈了一口气。 鼻尖瞬间传来一阵血腥味,她胃里忽然一阵反酸。 “你住手!”柏舟在一旁,扯着嗓子冲苏放大吼了一声。 苏放缓缓松开了手,项右右便弯下腰去,忍不住对着地面干呕起来。 “阿右!”柏舟挣扎着,试图摆脱武士们的束缚,但是失败了。 半晌后,苏放转身先出了牢笼,四名武士也架起他二人,跟了出去。两人刚出牢房,又被迎上来的几名武士,抓起手脚,仰面朝天地抬了起来。 项右右望着阴沉的天空,心想:怎么又是这般耻辱的姿势,真丢人啊! 两人就被这般仰面朝天地架着,走了半晌,还却不见到地方。她心里一阵紧张,他要带我们去哪?想着苏放方才那话,还有那张把控天下的脸,她就有些害怕。 “别怕,有我在。” 耳边响起柏舟的声音,她这才稍微安心些。项右右时不时地扭头,看到有些青铜色的圆形筒子楼。直到她感到全身都发麻了,这才被那些人放下。 两脚刚挨到地面,她只觉着双腿发软,一个没力便跪到在地上。 柏舟这会跪到她身旁,用戴着镣铐的手扶住她道:“还好?” 她瞅着他一脸担忧的神情,笑了笑道:“无碍。” 苏放看着他二人的举动,忽然冷笑了一下,道:“果然是郎有情、妹有意。我看你们两还能恩爱到什么时候!” 项右右本来被四脚朝天架了一路,烦躁得很,眼下又被苏放这么一讽刺,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对着他就是一阵吆喝道:“我们恩爱,碍着你了!你有本事也在我们面前撒盘……” 忽然她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忙又改口道:“有本事你也找个人来,在我们面前秀啊!” 苏放一听这话,用那红红的眼珠子瞪着她,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他说罢,打了一个响指,指了指面前。项右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个幽暗的大湖。 苏放诡异地笑了笑,对着那些武士道:“扔他们下去。” 项右右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二个武士押起,向那湖边行去。 他们,不会想把我们投湖里?无所谓,反正淹不死!她边走边庆幸自己身上穿着鲛绡。 忽然,他们正前方的一块大石头处,“忽啦”一声打开了一扇大门。那黑乎乎的门洞里,缓缓地闪出一丝橙色的光点。 项右右像只小猫似地,瞪大双眼仔细瞧去。只见那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直到从那门里行出来一个打着灯笼的人。 这会天色已全然暗下来,项右右借着灯笼发出的光芒才瞧清楚,这是一位穿着黑色的迷你半裙与露肩抹胸,脸上戴着一副面具的人。看这人的身型与打扮,应该是位年轻女子。 这女的,怎么穿得这么暴露?完全不是此处的风格啊!而且,她为啥也戴着这种厚重的狰狞面具?她记得那些戴面具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士兵。 女子用灯笼将他们从头到脚照了个遍,才向武士们问道:“这两人,是放爷让送过来的?” “放爷说了,让你好生招待着,他晚些过来。”其中一武士说道。 女子听罢,忽然伸出一条修长的玉臂,在那说话之人的胸上捏了一把。项右右顿时闻到一阵醉人的香气。只听女子道:“诶,那放哥有没有说,让我先招待哪位啊?” “这个……这个……,放爷没有提。”那人忽然有些结巴起来。 “真讨厌,看来放哥又想考验我!”女子娇滴滴地说了一句。 项右右正猜测苏放到底想搞什么花样时,忽然见女子在他们面前摊开一只手,又对着手心轻轻吹了口气。 瞬间,眼前有些粉尘飞了过来,迷了他们的双眼。 “啊啾!”项右右眯着眼,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实在忍不住,便打了个喷嚏 “你们要干嘛啊?” 她刚质问了一句,就见着身旁柏舟“轰”一下躺到了地板上。 她刚要上前去扶他,谁知一阵眩晕感传来,她嚷了句:“不是,又来……”便两眼发花,“噗通”一下也倒在了柏舟旁边。 女子弯下身去,在他俩脸上挨个抚了抚。 第266章 无礼 女子自言自语道:“你们这对小情人事后可别怨我,谁要咱放哥好这口呢!” 说罢,她打了个响指,指挥着从那石洞内行出来的几个人,将他二人抬了进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项右右听着滴哩哒啦、像是没关紧的水笼头中匀速滴下来的水声,渐渐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张开眼,她就发现胳膊被扭在背后,疼得厉害。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发现之前的镣铐已经不在了。 她活动着双手,又四下望去,见自己此时竟然至身于一个溶洞里面。四周围点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灯柱,有红色、有黄色、蓝色、绿色的,将洞中的钟乳石、石笋照得色彩斑斓。要不是这会躺在一张石床上,项右右真还以为自己是在桂林旅游呢! 这石床正前方有一个小水潭,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做过好几回的,那个能在水面上行走的梦来。她撑起身子,又动了动腿,想用脚去撩拨一下水潭。 “我这穿的是啥啊?” 项右右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包在了一条七彩渐变的大鱼尾巴里,就像那海底世界里扮演着美人鱼的工作人员穿着。再低头看看上身穿着的,竟然只有一件比基尼一样的吊带背心。 她大惊:什么情况,让我穿成这个鬼样子,是要我扮美人鱼吗?这个苏放是喜欢sy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试图脱下那鱼尾,发现解了半天也解不开缠在腰间的金色绑带。她又想唤出“浩天”来,割破这鱼尾,可发现法术还是没有。 莫不是这鱼尾的问题?她心中嘀咕,这时忽然发觉肩膀,双手都酸痛无力,她便移动那条大鱼尾,将双腿放进水潭里泡着。 就在鱼尾挨到水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这水潭里的水,竟然是温的。她倚着石床坐到潭边,瞅了瞅那潭水,不是很深,便缓缓将身子泡了进去,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 溶洞温泉啊,还真不错!让我这混身的酸痛,好好地释放一下。 柏舟呢?她四下看了看,此处除了她一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好,等我体力恢复了,想办法把这鱼尾去了,去寻柏舟,他应该是被关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项右右想起他们晕迷之前与苏放的冲突,是因为柏舟“背叛”他姐姐姝英而起的。眼下看来,这就是对他们的报复。可这报复的方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让自己扮成人鱼呢?不知道柏舟是不是也与她一样? 她脑中不自觉地脑补的柏舟变成美人鱼的样子。他白白的长胳膊,穿着蓝色的鱼尾,时不时在自己身旁穿梭、畅游的绝美场面,不自觉地红了脸。 忽然,项右右觉得有东西从鼻孔里流了出来,她忙用手擦了擦,一看吓一跳。 不是,我居然流鼻血了!不对不对,肯定是这温泉水太热了,上火。想罢,她赶紧从水里爬出,低下头用温泉水洗了洗鼻子。半晌冷静下来后,又倚在石床下,想着那些秀色可餐的画面,忽然觉得全身发热。 “啪”,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责怪自己道:“有病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 刚觉得清醒了些,她又深吸了一口夹杂着硫磺气味的温热空气。这会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身子更热了。 不对啊,这……这儿的空气有毒!她忽然反应过来,见一旁有块面纱,忙一把抓过来,叠了几层,将鼻子盖住。盖好后,又爬回到石床上坐好,心想着:这里离那温泉水远一点,那毒气应该会小点。 项右右脸涨得通红,满脑子都是与柏舟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画面,身体不由得颤动了起来,口中还发出阵阵娇喘声:“柏舟……唔……你在哪,我……你……” 忽然,她迷离而又炙热的双眼中,仿佛看到了柏舟的身影。她就这么忘乎所以地抱了上去,搂紧了他的脖子,送出了双唇。 “你清醒一点,这个人不是柏舟!”忽然她脑中响起了一串声音,她瞬间惊醒。 没错,这人身上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根本就不是柏舟。她猛地睁开双眼,用力推开这人。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居然是那个苏放。 “卑鄙,竟然用这种伎俩!” 项右右冲着他怒吼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是中了他的陷阱,被这有问题的温泉水激起了情欲。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定力的。”苏放忽然眉毛上挑、嘴角上扬,露出一脸邪恶,又向她扑了过来。项右右快速一个转身,“咕咚”一下滚到了温泉潭里。苏放见了,也跟着跳到了下来。 项右右脚上被鱼尾裹挟着,没法逃跑,只得用两手扒拉着向潭边爬去,谁知被苏放一把抓住腰肢,又捉回到石床上。见苏放已经要压倒自己了,她忙操起两膝盖,对准他的要害用力拱了去,嘴中还嚷了声:“滚开!” 苏放脸色一白,捂住下腹,又滚回到温泉中。 项右右跪坐起来,对着刚从温泉中立起的苏放大吼了一声:“你敢对我无礼,我告诉仙圣去!” 本以为他听到“仙圣”二字,会有所忌惮。谁知苏放忽然朝她冷笑了下,甩了甩额前的一捋长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最好去告诉那个老太婆,我是怎么对你无礼的!” 他说罢,发出声声阴笑,又向她缓缓走来。 完了完了,这下要栽在他手上了!妈妈啊,我不想活了。项右右这会无计可施,忽然仰面朝天放声嚎哭了起来。 哭声响彻了整个溶洞,还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回声。原声夹杂着无数的混音,那个响度堪比大广场开音乐节,顿时震得苏放耳膜生疼。项右右哭了好半天,发现没有啥动静,收了眼泪一看,苏放不见了,洞中又只剩下她一人。 嗨,莫不是这家伙怕人哭,被我的眼泪吓跑了?太好了!项右右忽然有种逃出升天、捡回一条小命的快感。 第267章 寻到柏舟 项右右“咚”一下,跳到另一侧的地上,套着那鱼尾,蹦哒着向不远处看似出口的地方跳去。 赶紧离开这,指不定那个神精病一会回来,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她边想边蹦着出了这洞。刚跳出洞外的一道回廊,竟然发现自己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溶洞。 “妈嘢,地下迷宫啊!” 她发现这个溶洞比刚才那个更大,而且还分了层。下层除了些光怪陆离的钟乳石外,什么都没有。而那上层好像是个大平台,具体平台里有些什么,她眼下这个方位啥都瞧不见。 这底下看起来没有路,应该是在那上面。她如是想着,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石台阶通向上层。她决定上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项右右像个小花兔似的,蹦到那石阶下方。休息了片刻,她又继续向石阶上蹦去。刚跳上两个台阶,就听见柏舟的声音传来。 “阿右,我……我爱你!” 听着柏舟的表白,她忽然小脸一红,嘴角上扬,心中暗暗高兴:柏舟原来被关在这里啊,看来是来对了,而且他还在说爱我,呵呵呵。 她跟打了鸡血似的,加快跳动的频率,“噔噔噔”地向平台挺进些。眼瞧着就要蹦到顶了,这时柏舟又说话了。 “阿右,你身上好香啊!” 忽然,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女人的哼唧,瞬间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三步并一步,连跳了好几个台阶,蹦到了平台上。 眼前,柏舟只穿了件裤衩,袒露着上半身,躺在一块水潭中升出的钟乳石上;周围的水里游转着三位与她一般打扮的“美人鱼”。更可气的是,还有一位竟然坐到柏舟身旁,正在抚摸着他的俊脸。 这影像,激得项右右那是怒发冲冠、横眉冷对,冲着他们发出一声狮子吼。 “你们在,搞毛线啊……啊……啊……啊……” 四处又传来好一阵回声,那响声吓得“美人鱼”瞬间躲进了水潭里。 项右右铆足了劲,大步跳到柏舟躺倒的那块石头上。只见他半闭着眼,很痛苦地左右摇晃着脑袋,呻吟道:“不要……不要过来!” 见他这副表情,她心想:泥马噢,刚才说‘好香’的时候,不是还很享受吗!怎么着,一见到我,就这副鬼样子!一想到柏舟与那些美人鱼差点就那什么了,她气不打一出来,拉起他的耳朵,对着他耳道大声叫道:“下雨、打雷,收衣服啊!” “衣……衣服!”柏舟尖叫着跳坐了起来,用两手捂住胸口,一脸惊恐。 项右右白了他一眼,哼哼道:“还知道自己没穿衣服啊!” 柏舟眨了眨眼,忽然瞧见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她,立马搂住她道:“阿右,我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可怕吗?我看你很是开心啊!”她不屑地说道。 “怎么会,我梦见一群妖怪要吃我,把我衣服扒了扔到锅里煮。”柏舟道。 “我看你是《西游记》看多了,以为自己是唐僧。”她推开柏舟,指着水潭下,大嚷了一声:“都给我滚出来。” “咕咚、咕咚……” 水下冒出好几串水泡,几个美人头从水里浮了上来。柏舟一脸茫然地瞅着这几个脑袋,忍不住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忽然,其中一颗脑袋开口道:“两位上仙,都是放爷命我们这么做的。您二人千万莫要追究我们这些小辈啊!” 项右右见她们好像很害怕,便转了转眼珠子,瞪了她们几个,道:“谁能帮我取了这鱼尾,我就不找她的麻烦。” “我……我来!” 只见其中一个盘发姑娘露出上身,对着她腰间施了一个术法,那鱼尾就自己褪了下去。项右右立即试着唤了一下“浩天”,果然与她想的一样,没了鱼尾自己的法术就恢复了。她又施法,在自己与柏舟身上变出两套衣服。 那些“美人鱼”忽然见到一把高深莫测的神剑,停在了她们头上,又吓得躲回去水里。 项右右刚要对着她们继续问些什么时,忽然听见自己后方响起了一阵掌声。两人立即转头望去,只见从一块大石笋后方行出来一男一女,正是苏放和那位打着灯笼、迷昏他们的面具女子。 项右右这会恢复了法术,忽然有了底气,对着他俩气呼呼地说道:“鼓掌?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苏放不回答,赤着脚行到池子边一块石座上坐下,还将双腿伸进了水里。那些先前将头埋进水里的“美人鱼”,哧溜一下游到他身忙,一个两个争先恐后地往他腿上蹭着。而苏放呢,对那几个姑娘“动手动脚”,全然来者不拒。 项右右想着他刚才兽性大发、欺负自己的模样,忍不住骂了句:“禽兽!” 面具女子站在另一边,听到项右右的叫骂声,忽然大笑了起来,对着苏放道:“放哥,你输了。什么时候给我兑现啊?” 苏放听罢,挑了挑眉,嗤之以鼻道:“你自己挑去,撑不死你!” 项右右观察着他俩,感觉他俩都不是啥好人,肯定是拿自己与柏舟来打赌。不过不知道他们赌的是什么,结果苏放给堵输了。 那女子听罢,对着项右右他们道:“今晚要不是二位,我还赢不这场赌局。” 她听着这话,觉得有古怪,忙问道:“啥意思?” 女子没有回答,忽然纵身跃起,落到他们呆的石板上,好奇地打量起柏舟来。 项右右一把将柏舟拉到身后,又瞪着女子脸上的面具道:“你想干嘛?” 面具后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说道:“你放心,我对他这种类型没有兴趣。我只是好奇,很少有女子逃得出我们放哥的“温柔香”,你是怎么做到的?” 柏舟一听这话,忽然施法唤出“渡鹤针”,指着那头的苏放,质问道:“你对我娘子做了什么!” 苏放白了柏舟一眼,没有回答,又继续与他那些“美人鱼”腻歪去了。 第268章 找出路 面具女发出一阵笑声后,道:“哟,想不到这白白净净的傻小子,也有霸气的一面!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项右右见状,立马拉了拉柏舟,说道:“我无碍,他才没那个本事!”说罢,又对女子道:“如此说来,你也同她们一样,是苏放的‘美人鱼’?” “笑话,我怎会与她们一样!” 女子似乎有些生气,“嗖”一下跳回到水潭边,转身留下一句“你们玩,我去挑人了”,就消失在溶洞里。 见此时,苏放身边的美人鱼也跟着一并消失不见,项右右对柏舟使了个眼色,两人也跳至苏放身前。 “苏放,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我们就毁了你这温柔窟。” 项右右冲他大叫了一声,又指挥着浩天,“歘”一下,故意将一旁的一根两尺来宽的钟乳石柱劈断了去。似乎在告诉他,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苏放这会用拳头托着腮,也不瞧他俩,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只当没听见。他两眼微张,自故自地沉思着,嘴角还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项右右气得又大骂了一句。 “算了,别管他,我们自己找路出去!”柏舟说罢,牵起她,四处寻了去。 两人在这钟乳石溶洞内绕了好几圈,除了见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岩洞外,并没有能出去的路。这会,二人在一个乳白色的溶洞内,坐着小憩。 项右右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她想着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最近的一顿饭还是在那家倒霉催的馆子里,吃了几口泥鳅钻豆腐。她转头看着四周围,基本跟豆腐一个色,忽然觉得她与柏舟就像那碗里的泥鳅。 柏舟瞧着她一脸的焦虑,心中无限愧疚,道歉道:“阿右,要不是我执意要进那家馆子,你就不必遭这罪了。” 她捏了捏柏舟的脸颊,作了个鬼脸,指着自己的肚子回道:“要怪就怪我腹中的这几位大老爷,光会瞎哔哔。不然,你也不会硬拉着我进那家没什么人的馆子了。” 柏舟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疼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等我们出去了,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云枕。” 听他提到云枕,她忽然想起蓬莱的那一大家子来。她仰起头说道:“不如,等我们出去了,先回趟三仙岛,去看文婶他们;再去天空城看千鸾?” 柏舟没想到她会说到这个,忙道:“不找琴弦了吗?” “不是不找,是不用那么急了。”她道。 “为何?” 柏舟有些疑惑,他可是记得之前她一直都是风风火火地,嚷着要闯荡完整个九州,集齐所有琴弦啊! “我现在也想通了,虽然找弦是很重要的,是我的宿命;但比起宿命,我更应该好好享受与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毕竟,时光不能倒流,生命不能改写。” 柏舟摩挲着她的发丝,轻声道:“阿右,你变了!” “对若璃来说,这是项右右的功劳;对项右右来说,这是若璃的功劳。”她靠在柏舟肩上,思量着:头先自己被那一池“春水”激得“春心荡漾”时,耳旁响起的那个声音,究竟是若璃的还是项右右的呢?又或者是她二人一齐发出的? 自从项右右与若璃的记忆在她脑内融合之后,说实话,有时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因为这两个时空的记忆,无论生活方式还是生存法则、大到宇宙洪荒小到芝麻西瓜,都不尽相同。 项右右的现代世界有飞机上天,若璃的世界能御剑飞行;项右右的世界有无数的高等学府,这个世界有几大仙族;项右右的世界有互联网、数码高科技,这个世界有变化无穷的各种术法;项右右的世界琴技是一门艺术修养,但这个世界却是一项修仙除妖的技能;还有,在现代世界里龙只出现在神话传说中,而若璃的世界中龙是活生生的存在。 尽管这两个世界有着天壤之别,但她还是会时常迷惑,尤其是在一觉睡醒后,她总会下意识地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甚至,有一次她在梦里还梦到过,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你从天上来,要回天上去。 天上?是哪里?是现代吗?她思索。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不管她是若璃还是项右右,她身边有许多真心待自己的人。除了柏舟,还有文婶,因为每回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了母亲一般。此外,千鸾、丝绮与源哥那两口子,外加文叔和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扶玉姑姑,还有神秘的小阿海,她都好想再见他们一次。 忽然,她心中燃气了百分之二百的斗志,决定一找到出去的路,就故地重游,先去拜访千鸾。 她冷静地对柏舟道:“我们是从一块大石头上打开的石门进来的,那出去应该也是一样的,所在我们重点找找那种大石头,或都整片的石壁。” 说罢,两人先在眼前的这个洞中,仔细地搜寻起来。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什么像机关之类的大石块。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忙对柏舟道:“你不是会追踪技能么?不如你变成小白,寻着味儿找出去的路。” 柏舟一听,显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你……你确定让我在你面前变?” “有啥不确定的啊,在我面前你又不是没变过。”她道。 “那……那不一样!那会我……我们……还没有……”柏舟突然脸憋得通红,坑坑巴巴道。 项右右半天才反过来,原来这帅哥是在害怕她嫌弃自己是条蛇。她转动眼珠想了想,站上一块石头,一手搂住他的肩膀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白素贞的故事不?” “当然记得,这是我听过最感人的故事了。”柏舟将手放在她那只手上。 “你说许仙再次看到白素贞在自己面前变成蛇,会嫌弃她么?”她道。 第269章 虹虹丢了 “当然不会!” “眼下,你就是白素贞,我就是许仙,所以……嘿嘿嘿!”她笑得两只眼都眯了起来。 “我懂了。”柏舟望着她,有所感悟。 “啾”一下,身旁的柏舟消失不见,项右右一低头,发现一只小白蛇盘在自己脚边。 她弯下身子,摸了摸小白的圆脑袋,道:“想不到好几个月不见,你这样子变得更加帅气了。” 小白蹭了会她的手心,便转身将头贴在地面,缓缓向前行着。她跟在他身后,弯弯绕绕又穿过几个溶洞,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二层大洞的里。她爬上楼梯,见到苏放依旧坐在原地,似乎睡着了。她心中咯噔一下,没敢往前继续行去。 小白蛇在此处兜了一圈,又在那石座旁停了片刻,才回到她脚边。 柏舟变回成人型后,对她道:“出口应该就是他坐的那个石座。” 项右右立马将他拉下楼梯,在下层找了个隐秘的角落,问柏舟道:“你可真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我变成小蛇后,对气味和空气流动特别敏感。就顺着气流的方向与味道,寻到了。”柏舟回道。 “爱死你了!”项右右一个高兴,捧起柏舟的脸,使劲嘬了两口。 柏舟见她不但没有嫌弃自己的蛇样,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深温了,忙回了她两口,道:“你喜欢,我以后就经常变。” 她拍了拍他,道:“想啥呢,那也要恰如其分才好啊!总不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变成蛇来吓我!” 柏舟忽然坏笑了一下,道:“等下回等你睡着了,我就变成蛇,缠在你的腰上!” “啥,蛇缠腰,你诅咒我!”项右右给了他一拳,正好打在他左胸上。 柏舟一把拉住她手腕儿,又轻轻一拉,将她拉进怀里,两人四目相对、情到浓时,刚要深吻对方,只听着忽然有人说道:“看来建木有今天,的确是咎由自取。” 两人立马转头,只见着苏放不知何时找到了此处,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二人。 项右右回瞪了一眼,骂道:“我建木是吃你家粮了还是喝你家水了,要你来管!” 苏放听罢,又冷笑了一番,对着柏舟道:“原来你是只低贱的蛇妖,还好我阿姐没有与你在一处。” “你住口!”项右右呵斥了一声,又接着道:“他是蛇没错,可他不低贱、也不是妖,他是我建木人见人爱的蛇仙。比你这个道貌岸然、连畜生都不如的伪鲛仙要强百倍、千倍!” 项右右话一出,就有些后悔了,一来觉得自己身为人,没必要跟一个畜生叫板;二来害怕这些话会激怒了苏放,又会做出些什么过份的事情来,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果然,苏放听到这话,直接怒发冲冠,一个健步冲来,对着柏舟就是一掌。 柏舟瞬间被掀翻到了一边,不仅撞断了一根钟乳石柱,还口吐鲜血。 项右右大叫了一声,刚冲到柏舟身旁,就感觉背后一只大手扼住了后颈。之后,又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颌骨。 苏放边掐边晃,边嚷嚷:“九州第一仙族后裔,竟然沦落到与蛇妖苟且,你不怕遂尹仙尊死不瞑目吗?” 项右右被他晃得,脖子都要断掉了,便本能地叫了一声:“爹……爹救我!” 她话音刚落,浩天“歘”一下闪着青光,向着那两只挑衅的大手刺来。苏放一个闪现,避开了神剑的攻击,也扔下了她。 浩天像被激怒了一般,一直追着苏放缠斗。项右右缓过神来,便立马向柏舟冲去,两人双手紧握。 “伤得重吗?” “无碍!”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又回着对方。忽然间又对视了一下,一齐笑出声来。 柏舟见到神剑正在孤军奋战,立马甩出两支神针,一左一右助攻“浩天”。两方神器打得苏放节节败退,从一层追到二层。项右右与柏舟也紧跟上去,忽然见二层那石座中间裂出了一个大洞。 “门……门开了!” 她高呼一声,与柏舟对了个眼色。两人跟紧苏放,欻拉一下,跳入了那黑幽幽的石洞。 眼前晃出一阵强光,刺得他二人眼睛发疼,一时睁不开来。好半晌过去了,两人才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块湖边的大石前,而这会已经日头高照,差不多巳时了。 “我去,已经白天了啊!”项右右想着昨晚进去那会是夜晚,不由得感慨道:“看来我们在里面都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啊!” 他们四下观望了去,此处只有他二人,苏放早已经消失不见,而他们各自的神器插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干上。 两人施法收回神器,项右右握着“浩天”,打量了半晌,说道:“你发现没,刚才在里面,我们的神器好像变厉害了!都不用我们指挥,就能自主战斗了。” “我也觉得奇怪。莫不是那洞里有什么灵源,让它们有了强大的意识?”柏舟回道。 “我倒是希望是多寻到了一根琴弦的原因。”她回道。 “你看那。”柏舟指着一棵树的高处,发现了什么。 “啥?”项右右仰头望去,只见是他俩的包袱,一时有些好奇。她问柏舟道:“这会不会有诈?” “我去瞧瞧。” 柏舟说罢,捡了两块小石子后一跃而起,先是跳到离包裹不远的树枝上,对着那两包袱扔出石块。半晌见没有任何异样,他才跳过去将两个包袱取下。两人各自翻看了片刻,发现东西没少什么。 项右右眼下更觉得奇怪了,她对柏舟道:“你说苏放这是想干嘛?故意玩我们?” “确实有些古怪!”柏舟想了想,又接着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两人各取了身干净的衣衫穿好后,柏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摸腰间,发现那块玉璜不见。 “虹虹去哪了?”他说罢,立马去两人的包里翻找,却没有收获。 “难道是掉在那洞里了?”柏舟面露愁容。 第270章 食堂 “我记得我们在牢里的时候,他还在的,会不会是趁乱跑了?眼下,这洞咱也回不去了。”项右右理智地说道。 “可他那个样子,能跑去哪?”柏舟很是担忧。 她见状,拍着他的手道:“放心,虹虹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这会,他已经去找真心待他的人,亲他了呢!”说到这,项右右不自觉地打了个颤,虽然她觉得这样做的确很不厚道,但就是控制不住。 “你没事?”柏舟见她这般,关切地问道。 “呵呵……呵,我……没事。”她起身立好,像个凯旋的将军一般,指着远方的天空道:“走,咱去天空城找千鸾去!” “真去啊?”柏舟问道。 “君子一言,八匹马都难追的!” 柏舟瞧着她,一脸宠溺地笑道:“阿右,刚才真要谢谢你!” 项右右刚行了两步,忽然听见他来了这么一句,惹得她摸不着北。她轻拍了他一下,道:“谢什么谢啊,真见外!” “你方才为我出头的那些话啊!”柏舟回道。 她听罢,扭转头去不理他,装佯生气道:“你压根没把我当娘子。” 柏舟听了这话,自知太过矫情,忙拉了拉她的手道:“娘子,为夫错了。” “以后你再同我说这样的话,我就与你和离!”她一脸“不信你试试”的表情说道。 说罢,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同时笑了出来。项右右跟着柏舟,探着那一幢幢高大的青铜色筒子楼后方的小路,警觉地向北面行去。行了没多久,两人忽然瞧见又有好几队武士,有些戴着面具,有些又没戴,正匆匆忙忙地在大路间奔走着。 “他们不会也是要抓我们?”她小声说道。 轰隆隆……天空滚过一阵响雷,她忍不住又道了声:“什么情况,又不是海边,天咋说变就变呢?” 柏舟抬头望望已经乌云密布的天空,道:“看样是要下大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等这些武士走了咱再走。” 项右右刚点了点头,就瞧见柏舟倏一下,又变了只小白蛇。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快速地跟在他身后。一蛇一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行到了一处与那些筒子楼完全不一样的篱笆小院外。 柏舟这会又换回人型,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瞧瞧。”说罢他又化成小蛇,“呲溜”一下钻进了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脑中忽然浮现出起以前在建木时,常常悄么么地指挥小白,钻进那不准弟子进入的丹房里,偷些炼制好的丹药出来喂给小白吃。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我家小白哥可真能耐!” 隔着篱笆,项右右瞧见院子里面,有一间由绿竹搭建而成的小屋子,屋门紧闭着,好像没有人。 半晌,那屋子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只见柏舟探出半个脑袋边朝她挥手边道:“快来!” 她立马纵身一跃、翻过栅栏,一个闪现跳进了屋里,那动作快得跟只小松鼠似的。 项右右进屋后,瞧了瞧屋里的摆设,立马冲柏舟竖起了大拇指。原来柏舟带着她寻到了一间“食堂”。 只见屋子里的几个货架上,放满了各色各样热气腾腾的食物,有排骨、有蒸蛋、有红烧鱼、有粥,就连餐后水果都准备好了,真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啊! 眼前的景象,乐得项右右那个欢天喜地,跟过年似的。她这里摸摸、那里闻闻,感觉都很好吃;正想抓只烧鸡来吃时,忽然犹豫了。她转头看见柏舟,也正盯着一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奇,她忙问道:“你也觉得有古怪!” 见柏舟点点头,她忙又道:“你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放的全是煮好的食物,而且里面还没有人。” “或许是……” 柏舟话刚开头,耳朵忽然动了动,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脸色突变,拉起项右右立马闪现到一个大柜后,蹲下身子,躲了起来。 这时,屋子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两人见着门处有人影闪动,忙又将身子压低。 黑影渐渐行到他们躲避的大柜面前,二人屏住气吸。透过柜底物品间的缝隙,他们见到了一双穿着破烂草鞋,黄中透黑的双腿。那腿上的皮肤不仅粗糙,还带着好些受伤好后留下的疤痕。一道一道长长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给抓的,这双腿着实有些惨不忍睹啊! 见这人在大柜前不走了,项右右忽然不淡定了。又过了好半晌,还不见这人走开,她心里越发慌张起来。正觉得浑身难受时,只听这人开口说话了。 “今天,就取这几样给你们!” 项右右听着这人的声,沙哑苍老,是个百岁老头的感觉,她忽然松了口气。 这人从大柜的上层取了几盘食物,便转身出了屋子,又将门关好。半晌过后,他二人见着没再有任何动静,方才从大柜后立起,行了出来。 “还好,他刚才没有拿大柜下面的食物,不然我们就要被发现了。”项右右心有余悸地说道。 柏舟看了看那几个被拿走食物的空位,道:“看来这里的食物,是特地替某些人准备的!” 项右右听了,果断点头,道:“既然刚才那人取走了些,那我们也顺带着帮忙吃点!” 柏舟瞧着她,忍不住笑了笑,拿来先前她盯了好久的烧鸡,撕了只鸡腿,递给她。她裂开嘴角,乐呵呵地接过鸡胯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味道真不错,你也赶紧的!”她吆喝他。 吃着吃着觉得有些口干,便又捧起一碗黄米粥,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不多会,二人又干掉了二盘小菜和一盘水果。眼下,他俩正坐靠在墙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 屋外已经是大雨滂沱了。项右右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忽然觉得困倦。她忍不住埋怨道:“都是那个混蛋,害得我们一晚上没睡觉,这会好困啊!” 第271章 苏放老爹 她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挤了几滴出来。 “你眯会,我看着,一会雨停了我们再走。” 柏舟说罢,将她的头移靠到自己肩上。她闻着柏舟身上的淡淡的草药味儿,又打了个哈欠,缓缓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项右右仿佛听到了两声猪叫,又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扎得慌。她揉了揉双眼,转头望了眼身旁的柏舟。这一望不得了,柏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了一只猪头人身,像猪刚鬣一样的怪物,浑身支着鬃毛。 她吓得大叫了一声,跳将了起来。只见那怪物似乎也非常的惊讶,对着自己“哼哼”了几声,立起身后便冲过来抱她。 她背靠着墙壁,卖力地推着这猪怪送上来的猪鼻子、猪嘴,大声嚷嚷道:“死猪,走开……走开啊!” “阿右,醒醒!醒醒……”柏舟的声音,将她从恶梦中唤醒。 她浑身哆嗦着惊醒过来,见到眼前俊俏的柏舟正蹙着眉,十分担忧地望着自己。她忍不住搂紧他道:“吓死了我,我还以为你变成猪妖了!” 柏舟抚着她的后脑,在他头发上轻轻吻了吻道:“别怕,我不是好端端的在你身边嘛,那只是个恶梦而已。” 项右右望着他的双眼,依旧是那么的“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一下踏实了许多。一转头,她瞧见了自己与柏舟吃剩下的空盘子,忽然想起了宫老爷子的动画电影《千与千寻》中,千寻的父母偷吃了神的食物,被惩罚变成猪要被人吃掉的情节。 她心中咯噔一下:刚才做那个怪梦,不会是因为我俩偷吃了这里食物的惩罚。想到这,她忙拉起柏舟,对着四周围双手合十,好一阵鞠躬,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大神莫怪、大神莫怪。之后,又拾起那向只盘子包好,在屋里找了一口空的小水缸,藏了起来。 柏舟见她这般紧张,一头雾水的瞅着他问道:“你这是做甚?” 她拉柏舟到一旁地上坐下,跟他说起电影中,千寻为救父母,被人取走名字,进到油屋中打工的故事来。 柏舟津津有味的听完整个故事,笑着对她道:“所以刚才,你是怕我们也会变成猪,才那样做的吗?” “当然呀!我可不想你变成猪了,我又要去救你!”她回道。 “这样啊!”柏舟想了想,接着道:“不如这回换你变猪,我去救你!” 项右右一听,立马狠狠拧住柏舟胳膊上的一团肉,扭头对着一地面,像个神棍似地吐道:“呸呸呸,快吐了重说!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柏舟瞧她神叨叨的样儿,觉得好滑稽,道:“你脑子里真的有若璃的记忆?” 她突然转过头去,死死瞪着柏舟,道:“你……几个意思啊!” 柏舟见状,立马在她脸上嘬了一下,道:“没啥意思,都听你的!”说罢,学着她重复了几遍道歉的话。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会,屋外的雨声已经小了许多,她提议道:“我们早些离开这里,呆久了心里慌得很。” 柏舟听罢,倏一下又变成小白蛇的模样,依然是先溜出外面打探了一圈,发现没有啥异样后,才又打转回来,变回人形。 两人一道开门,从院子的后方翻栅栏而出,刚行了没两步,就见着眼前奔跑着围上来十几名面具武士。 “哎,还是被发现了!” 项右右嘟囔着,与柏舟背对背地靠好,摆出一副应战的姿态。 “将他二人拿下!” 从那群武士里,传出苏放的声音。她一皱眉头,吼了声“浩天”,那神剑就冲着那声音去了。 苏放身旁的几个戴着面具的武士为了护他,被神剑划出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而其他没戴面具的武士见了,似乎有所犹豫,不太敢冲上来拿住他俩,大概是被传说中的建木神剑给震慑住了。 苏放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嚷道:“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建木遗孤而以!” 项右右被他这么小瞧,心里突然来气,歘一下收回“浩天”,握在手里,对着苏放与那堆缩头武士大声喝道:“遗孤怎么了!怕你们?一起来啊!” 那些武士见了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挑衅模样,一个两个更慌了,全都挤在一团,缩手缩脚,没一个敢主动往前冲的。 “都是群废物!”苏放气得扔下一句,从武士后方行了上来,立在他二人身前。 项右右缓缓伸出手去,对着他勾了勾手指,鄙视道:“不是废物的你,过来呀!” 见苏放盯着她手中的神剑,恨得直咬牙,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与柏舟对视着笑了笑。 “死女人!”苏放冷不丁骂了一句。 “矬男人!”项右右条件反射般地回了一句。 “你与姝英,就像是苍蝇与蝴蝶,真不知道他们喜欢你什么!”苏放又扔来一句。 见苏放在柏舟面前如此形容自己,还与那女将军比较,项右右一时气不过,骂道:“你才是苍蝇,你全家都是苍蝇!哪臭往哪钻!” 柏舟忽然握起她的手,道:“我们走,不必在这与他们浪费时间。” 她点点头,又驱使着浩天,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两人肩并肩地行了出去。苏放此时因畏惧“浩天”与“渡鹤针”,只好眼睁睁地瞅着他们离开。 两人刚行出二十米开外,又见着前面的迎来了四五个人,将道路栏了去。他两无奈只得住了脚步,静观其变。 这时,苏放超过他两,快步奔到这些人的身前,指着项右右对着中间的一位道:“阿爹,你来得正好,快抓住这女的,她刚才骂你!” 项右右听见苏放叫他阿爹,再一细瞧,发现这人正是那日被仙圣惩罚的亲儿子,这朱州泾坛坛主——豢龙族的女婿、阿伊娜的舅舅。 她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他之前受罚,多少与我有点关系。眼下在他的地盘与他撞见了,他一定会趁机报复的。 第272章 老爹的态度 一想到这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铁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眼下定是要一场硬战了。她望了眼柏舟,见他手中紧揣着“渡鹤针”对自己点了下头,就知他也是这般打算的。 项右右挺直腰板,对着苏放老爹道:“坛主,我刚才是骂你了,只不过是你儿子先挑的头。” “阿爹,你别听她的,是他们先偷吃了龙肉!”苏放辩解道。 项右右指着苏放的鼻子呵斥道:“还好意思说,那是你在‘钓鱼执法’!你们运用卑劣手段,引诱那些本无意犯罪的人犯罪。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诱发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的,日后将是你们朱州政德摧毁道德的必然表现。” 对方听到她这一番义正严辞的话后,忽然全都愣住了。 项右右以前在现代,关注过几起因“钓鱼执法”而引发社会问题的案件。对这种完全抛弃社会道德的现象,她可是深恶痛绝的。眼下正好让她成为了当事人,她便借机宣泄一下自己的满腔怒火。 只听苏放老爹咳嗽了两声,对他二人道:“两位初到朱州,就遇此事,实属本坛主的疏漏。此事的来龙去脉,本坛主已知晓,确实是我家放儿考虑不周,还望二位看在仙圣的面子上,莫与他计较。” 项右右没想到苏放老爹会是这种谦卑和逊的态度,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原本已想好的一番驳斥之词,一时变得无用武之地,便只好呆愣在原地。 谁知苏放听了他爹的话,一个不服气,指着项右右的鼻子又对坛主道:“阿爹,你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你忘了他们来这的目的了吗?我们豢龙族有今天,也是拜他们建木所赐!” 他……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拜我们建木所赐”啊?是建木做了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事吗?项右右立马像在计算机中搜资料一般,在脑中搜索了一遍,没想起建木峦与豢龙族有过什么交集。难道是长辈们之间的事,我们后辈不知道的?这么一想,更勾起了她的“求知欲”。 坛主听罢,严肃地命令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阿爹……”苏放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怨气都写在了脸上。 项右右瞧着他那神态,与姝英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想:不愧是姐弟俩,连生气的表情都一样。她忍不住偷偷笑了下,未想到这笑,却被苏放给瞧了去。 原本已经打算放手离去的苏放,突然见到她这般神秘的笑容,第一感觉就是她不仅目中无人、还幸灾乐祸。他顿时火冒三丈,整张脸都紫了去。他突然顶撞自己的阿爹道:“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治她的罪。” “放肆!” 坛主一声怒吼,打破了在场的平静。只见那些戴面具的手下们,全都府首而跪,对着苏放老爹道:“坛主息怒、坛主息怒。” 这些人看起来似乎很害怕啊!项右右心中思量,又望了眼苏放:他干嘛老跟我过不去?回想起在朱州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在刻意刁难自己。她将来到此处所遇之事,从头至尾地串了一遍,忽然觉得他应该是整件事的幕后策划者。 首先,苏放用触犯法律将她与柏舟抓来,然后又使诈想破坏她与柏舟的情感,谁知没有成功,现在便又想出这个法子。 看来刚才在那间“食堂”中遇到的那个满腿是疤的人,应该也是他派来探查的。所以我们从那间屋子一出来,他就带人来了。 真是个阴险狡诈的人!项右右盯着苏放,见他依旧昂着头,像根石笋似的站在原地,一脸固执的表情,仿佛几头牛也无法将他拉回来。 苏放见着自己的手下都这般畏惧,心上忽然生出一股悲愤之气。他顶撞他爹道:“真不知道,您为何要对她一个小小的建木遗孤这般忍让,您忘记了阿翁是怎么交待您的了吗?” 不知怎地,项右右忽然觉得,此时这苏放的神态与那夜叉王又有几分相似,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一开始,坛主还是极力忍耐,直到听到自己身旁有人道:“少主还小,不明事理,您别与他计较,我们这就带他回去。” “小?他只比姝英小了一个时辰,却没有一点比得上她!”坛主忽然当着项右右的面,数落起苏放来。什么烂泥扶不上墙,不配做鲛仙族、更不配做豢龙族之类鄙夷又伤自尊的话。 老爹骂儿子,项右右作为一个现在代人,也算是听得不少了,可是没听过骂得这么难听的,差点连他自己都带着骂了!她一时真不知道该劝不该劝。 她突发奇想:我是不是克这对父子,不然为何每回见到他们,好像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呢!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忙对苏放老爹拱手道:“坛主,这事我们也有错。您看在仙圣的面子上,不要责怪少坛主了。” “我不需要你们假仁假义!”苏放对着项右右大吼了一句,转头飞快地跑走了。 坛主瞅着苏放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他这脾气,都是被我给惯坏了!” 项右右望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初中时的一位同桌男生。有一次期末考试后,这位同桌的妈妈因为儿子考得太差,便在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地训斥他一顿,还命令他以后务必要向她项右右学习。 后来,这位妈妈还拉着项右右的手,说她的儿子,各方面都不如她,实在惭愧,希望她以后能多帮助他。当时,项右右就觉得很过意不去,便替同桌在他妈妈面前说了一大堆好话。谁知打那日之后,这位同桌就再没与她说过一句话了。 而她就这么地,被这位内心脆弱的同桌当作活化石一般,处了半个学期。直到后来全班座位大调整,她才重新拥有了一位能一同讨论课堂作业的同桌。 想不到,这外表看似强悍的苏放,竟然也有一颗玻璃心啊! 第273章 大水车 项右右忽然对苏放感同深受、倍感同情起来:看来他老爹经常拿他与姝英相比,肯定没少给他压力,才让他“幼小”的心灵,变得这般的脆弱。 我以后要是有孩子,才不会这样!她想着,忽然瞧见柏舟的俊脸也正望着她。她两腮绯红,忙冲他腼腆一笑。 “你在想什么,怎么这般神情?”柏舟小声问道。 “啊……没没啥。” 她刚说完,就见苏放老爹对他二人拱手致歉道:“犬子不才,让两位见笑了。” 见这位坛主还是这般客气讲理,让项右右好生感动。她与柏舟忙回过一礼,又道:“此次我们前来是另有一事相求。” 还不等她取出仙圣的印鉴与书信,坛主就抢先道:“这事,仙圣在来信中有过交待,本坛主早已在此恭候二位多时了,只是迟迟未见到你们。方才听有人通报,说放儿抓了两个外族人,我猜测应是你们,便立马赶了过来。谁知这混小子太不像话了,打你们进城时起,就开始捉弄你们了。” 果然是这样,坛主的话做实了她的猜测。项右右听他这么说着,总觉得他还有所隐瞒,但她思量着眼下还是以找弦为重,便也没有细问,只是行了一礼后,道:“坛主既然知我们的来历,还请您带我们去见族长。” 坛主回过一礼,道:“二位放心,仙圣在信上已经交待过了。本坛主自是要听从,只不过……” 见他忽然住了口,她忙又道:“是有何难处吗?” 坛主摆了摆手,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位便纷纷退下,只留下他们三人在此。 看来果真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她心中如是想着,对坛主察言观色起来。 坛主皱了皱眉,又哀叹了一声,给人一种无奈凄凉的感觉。半晌才道:“二位请跟我来!” 两人紧随着坛主,来到了有一排水车的河道旁。因为方才下过一阵大雨的原因,此时的河水已快漫至河堤了,那些水车也被湍急的河水冲得飞转。 他们继续沿着河堤往上游行去,快行到路的尽头时,他俩瞧前了前方有几个巨型大水车,仿佛像是现代游乐场中的摩天轮,正在缓缓地转动着。而大水车的后方,是三栋建筑组成的楼群。一栋圆楼在中间,两栋方楼在两边。 “我去,这么大的水车,是用来干什么的啊?”项右右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处是我族豢龙之处。”坛主回道。 项右右感到十分稀奇:“啥?用大水车养龙?” 此时,三人已经靠进水车跟前,项右右站在河堤上,望着大水车上缓缓转下来的青铜色的笼子,里面确实是关着什么东西。 那些笼子一个接一个地沉入水下,不久后又从另一侧转了出来。就这样,每只笼子大概能在水下呆足一刻钟。 “你们怎么会用这种法子养龙呢?不是应该放养,才会长得更好吗?”她十分不解。 “以前确实是放在泾泽里养的,只可惜……”坛主又叹了口气,面色十分的凝重。 项右右忽然想起那店小二说的龙跑了的事,忙问道:“是因为水患的原因吗?” 坛主微微点了点头,又继续向前走着。 她望了眼身旁柏舟,小声道:“看来,水患到现在都还没能根除啊!” 柏舟牵起她,继续跟上坛主,行过一条金属桥后,三人在那幢圆形的大楼前定了脚。 项右右仔细瞧了瞧这楼,名为“定安楼”,外形与现代客家土楼的圆楼十分的相似,只是颜色上面这楼会更深一些。材质嘛,看起来还是像青铜的。楼的下方都没有窗,最上面有两层细小的窗口。整栋楼的外壁上,都雕刻了许多与龙有关的图案,那风格与赤河堡的“圣恩楼”很是相像。 “两位随我入内见族长!”坛主道。 行过楼门时,项右右瞧见这楼的墙面真够厚实的,足足有一丈多宽,实打实的“铜墙铁壁”,她顿时又震惊了。 进到楼内,她发现楼里面围出的圆形的空地上,还有一间同样造型的圆形小楼。也是青铜材质,只不过这小楼只有两层。小楼的门正对着大楼门的方向,里面似乎还点着灯笼。 项右右抬头看看大楼的内部构造,发现这楼好像不是给人住的。整座楼从下到上,分了五层;每层都有一扇扇的门,却紧紧关着外;楼层之间并没有上下用的楼梯,也没有能让人在同一层之间走动的走廊。 她突发奇想道:“这……这此房间不会也是给龙住的?” “确实如此。”坛主回道。 “那外面那些……”她反手指了指门外。 “那些是刚捉来的幼龙,等摘了龙眼后,便要送来此处豢养。” 一听到“摘龙眼”三个字,项右右心惊肉跳,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她忍不住揉了揉眼道:“族长在哪呢?我们能见他了吗?” “两位这边请。”坛主说罢,将他两人带进了眼前这座“楼中楼”里。 三人绕过屏风,进到内堂,见着一位满头灰发、面容寡瘦、面色惨淡、满脸皱纹的耄耋老者,坐在堂前正中的位置上。 这一头的灰发,忽然勾起了她脑中的一些记忆。在过去建木峦的一次法会上,她是有见过这个人的。因为这人的头发,他们这些建木的后辈,事后还讨论“为何会是这种颜色”来着。她记得,当时他们几个小娃娃还下了一个结论,应该是修炼了什么有损五内的术法。 可当时见到的那人,没有这么老啊!她忽然有些纳闷,想想那会到现在,也才不过一二百年,怎么这人一下就老成这样了。难道除了他之外,这九洲四海还有别的仙家,也是这样的一头灰发。 坛主行到这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鞠礼,道:“族长,人带到了。” 他俩也跟着行去一礼。 老人用沙哑的嗓音回道:“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他的语气,仿佛是对他们的到来经期盼了许久。 第274章 堰塞湖 族长说罢,用颤抖的胳膊撑住椅把,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 坛主见状,忙行到他身前,搀扶住他,关切的问道:“爹,今日身体可还安好?” “还是老样子!”族长又咳嗽了两声。 这人看起来很是体弱多病啊,像一位不久于人世的老年病患一样!项右右越看越觉得这人不像豢龙族的族长,可看坛主对他的态度,他确实应该是他的岳父。 这时柏舟忽然开口道:“族长,您的身体,让我替您瞧瞧!” “对对,我夫君是医仙的关门弟子,医术很是不错。”她又补了一句。 族长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二位有心了,我这身子骨,就是医仙本尊来了,也无济于事。” 坛主扶着他,行到他俩身旁,族长将他二人打量了一番,道:“好好……遂尹仙尊的女儿、女婿,好得很啊!” 族长说完,又狠咳了一阵。 “您赶紧坐下。”项右右施法移来一张椅子,到他身后。 听他的语气,对建木峦还是很友好的,那他也一定知道我们的来意。不过这族长为何身子骨看起来会这么柔弱?她实在不解。 坛主扶着族长缓缓坐下,又命人送来一碗汤药,亲自伺候。一剂药下去后,族长面色上渐渐有了些许红晕。 半晌过后,族长对坛主女婿道:“扶我起来!” “阿爹,不如您好好休息,由我带他们二位过去。”坛主回道。 “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要我亲自领着才好。”族长回道。 这是还要带我们去哪里,又是去见什么人吗?项右右此时又迷惑了。她与柏舟对了对眼,决定跟过去看看。 二人跟着他们出了青铜圆楼,一路行到最近的河道边后,便停了脚。只听着坛主吹响了一声口哨,那黑色的河水中央渐渐泛出一串串白色的泡沫。半晌后,只见两艘“龙船”,从河底浮出水面。 项右右见到这船儿,既不是小时候在儿童公园玩过的那种被吊在半空中的,也不是端午节时用来赛龙舟的船,而是在活生生的大龙。 并且,在龙背靠近龙头的部位,安扎了二到三座小撵。像泰国大象背上的那种,可以让人舒服地坐在里面的。这些龙儿,也都是些健壮的成年大龙,身子有百年老树那般粗细,估计要二、三个人才能围抱起来。 莫不是要乘龙啊!她有点兴奋,再看看柏舟,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不过它们的眼睛……她又细看了一下两龙的双眼,这回不再是红布,而是换成了像眼罩一样的东西,她忽然又有些心疼了。 只听坛主又是一声哨响,这二只大龙,纷纷扭摆着尾部,向着他们所处的河岸行来。 坛主将族长扶上前面的一只红色的龙背后,又回到他二人身前,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道:“二位,船架已备好,我们动身!” 二人迟疑了片刻,轻轻地跃起,又轻轻地落到了后面这只蓝龙背上的座撵里。坛主见他二人坐好后,也一个飞身飞到族长的身前,立在那只红龙的背脊上。 只听着他高呼了一声“坐稳了”,两只龙便一前一后,逆着水流的方向,向着远处的高岗行去。 这乘龙的感觉,与项右右想像得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是会像快艇一样,可眼下觉得更像是坐在小游艇上。在水上行驶的速度不会太快,也没有太激烈的颠簸。大概是考虑到族长的身子骨,速度没能太快。 二人一路细瞧着四周的景致,发现原本宽广的河道,越往山里,越发收窄。两旁岸边一开始还有些残断的树木与破损的房屋,可越往后,就变成大石头堆砌在一处了。 项右右望着四周像是被妖兽肆虐过的影像,心想:他们莫不是要借我们的力量去降妖?难道这土弦又是附着在什么妖物的体内? 龙船继续向前行了一段距离,二人耳边响起巨大的水声、轰隆隆的,像是瀑布倾倒的声音。转过一个被石头围起的急弯后,眼前果然有一个黑色的水瀑,足有三四十米那么高,再往前就没有河道了。 龙船行到一处能落脚的石堆旁,停了下来。坛主背起族长后,飞身到石堆上。他二人也跟着飞将出来。 站稳后,项右右看了看四周,除了石头、土外就都是水了。她好奇的问道:“此处是?” “二位请随我们来,便可知一二!” 坛主说罢,借那些石头,跳着飞到了瀑布的顶端的大石上。他俩快速跟着跳了上去。 扎稳步子后,他俩放眼望去。此处的高岗内,尽然藏着一座黑色的大湖。项右右见那大湖的另一侧,还有几座山岗。从那上面流下来好几滩水流,不断的向这湖里汇聚着。湖周围一圈,堆着高高的黑色泥土与石块,只有瀑布的那一处缺口,让湖水从此处流下。这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项右右望着眼前这景象,愕然了好半晌,才忍不住道:“这……这是个堰塞湖啊,是朱州水患所导致的吗?” 族长这会已命坛主将他从背上放下,他望着这一片黑得仿佛将要一切吞噬的湖面,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一切,皆因建木而起。” 项右右大惊,急问道:“族长,此话何意?我建木已遭劫难,又怎么会与你们的水患相牵连?” 柏舟此时也万分不解,拱手相向道:“此处与建木相隔千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事绝不是我们无事生非,借机要霸占水弦……” 一听到“水弦”二字,项右右立马打断族长的话,心急火燎地问道:“水弦!水弦在哪?” 族长对她的反应一点不惊讶,仿佛已在意料之中。他咳嗽了两声,指了指他们脚下站立的一堆泥土。 坛主这时忽然弯下身去,抓起一抔黑呼呼的泥土,递到他二人面前,道:“水弦在这底下,帮我们豢龙族守护着整个朱州。”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75章 陆字锦囊 项右右一时想不明白,按过往来说,那些弦最多就是有增加自身功法、改变灵根的作用。可眼下这土弦到了这里,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大能耐,竟能守护一方国土。 坛主此时忽然沉默了,她又问了一遍后,只听族长缓缓道:“阿端,告诉他们实情。” 坛主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点点头。他望着那片黑色的湖水道:“建木峦与魔族大战那日,不仅是你建木的劫难日,也是我朱州的劫难日……” 听着坛主的话,项右右整个人都傻了。虽然她很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因他们建木而起,但是若璃的记忆告诉自己,这一切有大几率是真的。 爹爹遂尹逆转五行灵力,导致整个齐州山崩地裂、江河逆流,这就使得原本自上而下,流经朱州再往齐州的黑水改了道,直接冲毁了朱州多个城镇。再加上整日的乌云蔽日,朱州又接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以致整个朱州陷入了水患之中。 从坛主的话中,他们得知,要不是仙圣得到土弦后,就将其送来此处,恐怕朱州早已从九州四海的版图中消失了。 项右右听到那坛主说起,土弦在此处可以生出许多的土壤,将那黑水围堵成一个大湖,起到调节水流的做用,使得城镇不会再被突涨的河水袭击。她惊叹道:“真没想到,土弦竟然有生息壤的灵力,能将此处围成一个大水库。” 坛主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建木遭劫,我们这些同气连枝的仙族,也很是心痛和惋惜。但是,此时我若将这土弦归还于你们,那让这些朱州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你们也不希望看到他们与齐州的百姓一样,无辜牺牲。” 是啊…… 项右右心下都明白得很,眼下这情形,无论如何是没法硬将这土弦收回了。一旦这么做了,她自然就成了朱州的千古罪人,而且还保不齐这大水会蔓延到临近的炎州。 “你们说得对,眼下确实不是取走土弦的时候。”她礼貌地回了一句。 族长见她如此识大体,一直凝重的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些。随后,几人又乘上那活龙船,顺水而下,回到了出发地。 项右右与柏舟被坛主安排到离那青铜楼群不远处的一个幽静小院住下,还以上宾的礼仪替他们选了十来名随侍。这下,惹得他们小两口十分的不自在。住了两日后,她便求着那坛主,将这些人都撤下,只说要个钟点功,每天帮着清扫屋子便好。坛主拗不过她,便也只好从了。 往后几日,项右右与柏舟两人除了习琴、练功,偶尔去探望下族长之外,似乎也别无他事可干。再加上此处的天气总是阴郁多雨,太阳出得也并不畅快,他俩越发觉得身上快要长蘑菇了。 又十来日过去了,今日她教柏舟学完整曲《半山听雨》后,忍不住道:“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呆在这里等到沧海桑田了,再收回那土弦。” “你之前不是想回天空城去找千鸾。不如我们顺道回趟蓬莱,找阿爹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柏舟道。 项右右听罢,叹了口气,道:“先前不知道土弦在哪里时,我倒还有这个心情。可现在,知道它就在那里,这种求而不得的心理,整得我做啥事都没心情了。” “所以我们才要出去散散心,走一趟与亲人们聚聚,说不定就有办法了。”柏舟轻轻抚着她的脸蛋回道。 她歪头想了想,觉得在理,便立马拉起他回到屋里收拾起行李来。她刚摊开包裹皮,就见一个圆蛤蛎从里面滚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这个是……”她忙弯腰拾起看了半晌,这才想起来,此物是他们离开炎都之时,阿依娜交给他俩锦囊,说是海川让他们在危急之时才能打开的。 她将这个上面写着“陆”字蛤蛎放在手心,对柏舟道:“你说我们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了,算不算得上是危急是刻了?” “算。”柏舟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正好在陆地,打开这个瞧瞧?”她晃了晃这物道。 “我来!”柏舟抓过这锦囊,两手握住两边的壳,就这么使了半晌的劲,也没能给掰开了。 项右右一瞧急了,像只小猫似的一爪子薅过来,也掰了半晌,最后连牙都用上了,还是没能打开。 “我去,这海川搞毛线啊!给个锦囊,还处处刁难!”她埋怨道。 “算了,我们还是回蓬莱。”柏舟又继续收拾起来。 项右右一脸不服气地说道:“海川那家伙,自命不凡得很,估计是故意的,想考我!” “你好像很了解他!”柏舟话里带着股酸味。 “可不,我们可是寻亲同盟会的战友!”她回道。 柏舟忽然捏住她两腮,竖起眉毛道:“那我俩是什么?” 项右右望着他,心想: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好,还质问起我来了,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她甩开他的手,道:“我是你主人,你是我小仙宠!” “只是小仙宠吗?” 柏舟再次用一手捏紧她的两腮,将嘴凑近她嘴边,正要盖上去时,项右右急着道了句:“老公!” 忽然,手边的那蛤蛎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两人瞬间一同望去,只见那蛤蛎壳已经崩开来去,里面弹出一小张纸卷。 项右右瞪大眼,嘴张得老大了。见柏舟拿起那纸卷,她才回过神来,道:“这……这怎么开了?难道是有咒语?” 她立马将那蛤蛎又合了回去,对着它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老公!”果不其然,开启蛤蛎的暗语就是这个。 “这家伙,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她叽歪了一句,忽然好奇:我有在他面前说过“老公”这个现代人爱用的词么? 柏舟这会已经将那纸打开,她忙凑过去,一同瞧了起来。只见那纸上用行书的笔记,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好像是“治”的字。 第276章 治水 “治啥治啊,替族长治病吗?”项右右没有多想,便道了句。 “应该不是。” 见柏舟沉稳地思考着,她也冷静下来,好好思量起来。 忽然,二人异口同声大叫道:“治水!”叫完之后,两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大概是都觉得彼此之间大有默契。 “看来他早就知道朱州问题所在了,才给我们这么一个锦囊。”项右右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感激起海川来。 “不过……”柏舟瞅着她,一脸疑虑。 “不过什么?”她问道。 “那句‘老公’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柏舟这会忽然翻出这茬来,项右右急得大声嚷嚷:“我怎么知道,他……” 她话还没说完,柏舟的双唇就堵了上来。亲吻了片刻后,项右右忽然感到唇上一阵刺痛,她用力想推开柏舟,却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是你唤别人老公的惩罚!”柏舟忽然一副霸总的模样,气得项右右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你还唤别人娘子了!”她一脸不服,接着道:“我也要报复你!” 夜暮降临,两人用过完膳,便一同商量着如何治理这朱州的水患来。 “传说中有鲧禹治水,今日有柏右治水。我们如果能治好这里的水患,一定名流千古。”项右右忽然兴奋地说道。 “可给人治病我会,给水治病,师父没教过。”柏舟道。 项右右想了想,便将“鲧禹治水”的传说故事说给了他听。讲完后,柏舟点着头道:“如此说来,鲧偷来了息壤,一味的堵水是行不通的,还需要用禹的方法,进行疏通,将黑水引去别的河道,方才可行。” “学霸就是学霸啊!”她支起大拇指,对柏舟接着道:“明日,我们就去找族长,与他说明我们的计划!” 翌日,两人去那青铜圆楼里,见到了正在喝药的族长。今天族长的气色,看起来更加惨白了,有种不久就要行将就木的感觉。而坛主,依旧在一旁孝顺地伺候着。 族长见到他二人,原本暗沉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丝谨慎。项右右见状忙与柏舟行过一礼后又道:“族长,我们二人今日来,是有一件大事想与您商量。” “何事?二位但说无妨。”族长脸色更显难看了。 “是这样的……”项右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据我推测,这土弦的灵力终究会有消失的一日。所以这朱州水患若不根除,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啊,指不定哪日突然就爆了。”她故意说得有些危言耸听 两位长辈认同地点了点头,坛主道:“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大的堰塞湖就在我们头顶,还有这几个月的日头稀少。这水患要想根除,绝非易事。” 项右右听着他的话,心上思量:对哦,如果现在能少些雨水,对治水是有很大帮助的!她又想到天上那五位方帝大神们,应该是会积极守护各自的管辖地界才对,于是问道:“可以祈求南方赤帝,让朱州少了这些雨水吗?” 族长叹了口长气,回道:“你如今所见,是祈求之后的结果。赤帝已派使者前来过,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这么说来,此处一日之间晴雨交替数次,都是赤帝助的力?”她继续问道。 “确是如此,在此之前,每日都是阴雨连连。”坛主回道。 “为何会……会这样?”她实在有些不理解,既然天神都出手了,怎么还留下个后遗症? 族长表情有些严肃,道:“请恕我直言,遂尹仙尊逆转五行,本就有毁天灭地、颠倒乾坤之势。这才使得处在黑水上游的朱州,受到牵连最大。其实,黑水下游的阳州,也未能幸免。” 她听罢,忽然有种罪魁祸首的内疚感,愣了半晌,才缓缓挤出几个字:“阳州……怎么了?” “据说,四季如初夏、终年不见雪的阳州,那件事后整整下了十日的大雪,还冻死了好些百姓。幸好,龙伯皇族得到东海之外的三仙岛帮忙,才化险为夷,平安度过此劫。” “啊!还有这档子事?”项右右禁不住叫出声来,无论是在她还是若璃的记忆中,都没有人同自己提过此事。难道锦昱与彤慧之间,原本是一场政治联姻?她将建木遭劫前后,自己记得的与锦昱、彤慧有关的事情全部又串了一遍,忽然发现锦昱对自己的态度前后的变化与反复,可以得到圆满的解释了。 为何他……不将实情告诉我?如果他早能告诉我这些,我绝不会与彤慧起争执的,我还会安静地祝福他们!她忽然有些伤感,面色凝重起来。 柏舟看出她心中所想,轻轻将手搭在她肩头,安慰道:“事已至此,无需自责。我们齐心协力,着眼当下!”后面这话,是项右右之前同他说过的。 “对!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解决眼前水患要紧。”她冲他笑了笑,又望向族长与坛主,拱手道:“二位前辈,我与夫君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们能答应。” “请继续。”坛主道。 “请您二位给我们一个机会,试着治理朱州眼下的水患,如何?”她说罢,瞅了一眼那两人的神色,发现他们好像都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并不反对我们的提议,赶紧趁热打铁!想罢,她又接着道:“我与夫君,以前在建木时跟着长老们略微学过一点治水的方法。此事既然因我建木而起,我们理应承担责任。倘若我们能将这朱州的水患根除了,豢龙族便不必再忧国忧民、活得这般胆战心惊了;届时水患一除,你们也不再需要那土弦生息壤了,便可将土弦归还于建木。这对你我两族来说,可谓是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此事……”族长念道了两遍后,望了一眼坛主。 项右右忽闪着大眼,满心期待地瞅着他俩,最终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自己期望的答案。 第277章 苏放道歉 “确是可以一试。”坛主道:“只是……” 项右右见坛主忽然又有些犹豫,忙问道:“两位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吗?” “想请二位治水时能带上我家放儿,让他学习些治水之法。”坛主回道。 原来坛主存的是这个心思啊,项右右听着他的要求,心中思量:苏放——这位不太正经的豢龙族与鲛仙族结合的二世祖,在他们刚到朱州时就给了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而且他为了姐姐,似乎对我还很有敌意。眼下坛主突然要他跟着我们历练,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暗中使些什么阴谋诡计,使得他们八字还没一撇的治水计划彻底泡汤? 一时之间,她不知要如何回答。忽然瞅见族长那焦虑的面色,灵机一动道:“族长,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治水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哦!”她心中寻思着,都说隔代疼,族长说不定不愿让孙子受苦呢! 岂料族长也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放儿确实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年,也该吃些苦头,好好历练历练了。他若能跟着二位,学会些治水之道,今后再有此类状况,我们也就不用如此慌乱了。况且,日后他还要继承这族长之位。” 项右右一听傻了眼,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要与这个“惊天混世大魔王”朝夕相处,就觉得头疼。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柏舟见状,拱手向族长与坛主行礼,又以娘子身体不适为由,将项右右带离了些处。 两人刚回到子自己的院中,项右右就抱怨道:“我们要是带上那个苏放,这治水之事还不得黄了!” 柏舟想了想道:“那也未必,如果他能好好配合,指不定能帮上些忙。毕竟治这水患,还要借助他豢龙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啊!” 项右右转着眼珠思量了半晌,觉得在理,可一想到苏放在那个钟乳石洞中对自已与柏舟做的那些事情,又瘆得慌。 柏舟看出了她的心思,拥她到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道:“苏放的事,你不必太操心,交给我处理便好。” 项右右靠在他胸前,只觉得好温暖,心中不安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这半年来,二人一道闯九州,共患难、同生死的种种经历,使柏舟从一只都不懂的小白蛇,变成了能给项右右带来安全感与幸福感的成熟男子,还让他们成为了彼此最为信任的人生伴侣 午后,项右右小憩了片刻,就见到柏舟领着坛主与苏放二人来到了院中。她出了屋子,疑惑地瞅了一眼柏舟,听见他对自已点了点头,这才没有多问。她又瞧了一眼苏放,只见他闷着头,立在坛主的身后,不敢看她。 项右右与坛主寒暄了两句后,坛主就轻唤了一声“放儿”。 这时,那苏放整个人仿佛像是被拧开了开关一样,对着项右右鞠了三个九十度的躬,之后便一直弯曲上身、脸朝地,说道:“先前之事,错全在我苏放一人,请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 听他主动认错,又见他一直像个直角尺一样立在那,项右右不忍,说道:“你先直起来!不累吗?” “上仙一日不原谅我,我便日日如此。”苏放还是保持着那个九十度的姿势,脸朝着地面回道。 我去,看来这苏放是要赖上咱们了!她不知道柏舟先前,找他们父子两人说了些什么。眼下才没多会功夫,就让苏放对自已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 算了,姑且信你一次,反正治水也需要有人帮忙。她想罢,缓缓道了句:“行了,你直起来。我原谅你了!” 苏放这才缓缓起身。项右右瞧着他那张脸,貌似是少了先前的桀骜与不屑,多了份谦虚与友善。 坛主见状,露出一张严父与慈母交融般的笑脸,又教导了苏放几句。临离开前,他还施法变出一只青铜材质的小盒子,交到项右右手中。 “犬子日后就有劳二位了。他若有何忤逆之处,两位不必顾及我豢龙族与鲛仙族的颜面,只管教训便好。”坛主说罢便行了告辞礼,离了这院中。 项右右瞧着立在一旁像尊雕像一般的苏放,瞪了眼柏舟,小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今日起,便要住在这院子里,与我们一同作息,这是族长的意思。”柏舟贴着她耳畔回道。 “什……” 项右右“么”字还没叫出来,就被柏舟捂了嘴。 她收了声,见柏舟指着院中另一角处的一间屋子,对苏放道:“放哥,那间屋子是你的,我已经找人收拾干净了。你刚过来,先去休息会,晚些我们再一道商议治水之法。” 苏放听罢,转过身子,直接进到那屋子里,将门关好。项右右拉起柏舟,奔回他俩的屋内,又关好门窗,劈头盖脸就问:“什么情况啊,他怎么会住到我们院里来了?” “族长命他日后跟着我们学习呢!” “那就每日过来就好啦,没必要住在一处!” 柏舟见她一脸焦虑,拍着她的手道:“没事的,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你忘了他在那洞里是怎么对我们的?”她满脸通红急道。 “你放心,坛主已禁锢了他的术法,还散了他手下的那些跟班。如今他与普通百姓无异,不会再出什么状况了。”柏舟回道。 “真的?”项右右将信将疑的眨了眨眼。 “嗯!” 见柏舟这般笃定,她才恍然大悟,苏放为何会一下子变化这么大。 她乐得一拍手,道:“封得好!看他还怎么使坏!” “所以你是同意了!”柏舟道。 “你现在才问我的意见,是不是太晚了点!”她撅起嘴。 柏舟瞧见,忍不住亲了她一下,道:“我娘子最是深明大义了!” 项右右刚想推开他,忽然发现门外好像有个黑影闪过。 “谁……”她大叫了一声,闪至门边一把推开,又冲到院外,四下里观望了去。 第278章 商量对策 柏舟这时也跟了出来,一同寻找。瞅了半晌,也没见到有什么人。 项右右缓缓行到苏放的屋子前,仔细瞧了起来,发现这屋子的门窗都紧闭着,没有开过的痕迹。 “回去,兴许只是误入院中的小动物。”柏舟牵起她的手,转身向屋里行去。 这时,苏放将窗户轻轻打开一条缝,面无表情地从那缝中,窥视着他二人回了屋子。见他们关好房门,他才又将窗户关好了去。 回屋后,项右右小声在柏舟耳边道:“我们以后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了。” 柏舟听罢,思量了片刻,道:“我有主意!” “啥?”她满心期待地眨了眨眼,注视着他。 柏舟忽然把嘴贴到她耳边,道:“那我们以后都这么贴着脸说话。” 项右右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草药香气,小脸一红,飞快地推开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啦,逗你玩呢!”柏舟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帮子,接着道:“关于治水一事,你是如何盘算的?” 她心下想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脑中有不少现代人抗洪救灾的经验,好好整理整理,说不定能出一本《防汛抗灾指南》来。 想罢,她让柏舟替自已找来些纸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了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生活在现代的二十几年间里,打她记事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遇有到大洪水的年份。在那些日子里,媒体都会报导关于国家与地方领导,如何指导军民一心,共同抢险抗灾的新闻。每每看到人民子字兵,不顾自身安危,身体浸泡在洪水中,用钢铁一般坚定的信念与坚韧的毅力,守住百姓生命线的场面,她都会禁不住潸然泪下。 “洪水无情、人有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两句是她幼儿园时,就背得滚瓜烂熟的新闻词。去年暑假,国内中部出现百年不遇的大水,她还组织同学们捐款,将自已之前比赛所得的大部分奖金都给捐献了出来。 “可我们眼下面对的,是一个由堰塞湖被土弦‘改造’成了的‘大水库’,关于这种灾害嘛……”项右右转了转眼珠子,接着道:“我还得好好缕缕。” 柏舟见她一筹莫展,想了想道:“那你以前在建木修行时,有见过典籍上有记载过此类情景吗?” 她又想了想道:“大洪水嘛,典籍上是有提过。说是所以有生灵都灭决了,只剩下母神与父神两人,藏在一个大葫瓜里,才幸免遇难。可至于水是怎么退的,没有提过。不过我小时候问过爹爹,他说是天上的大神帮忙,那些水才退掉的。” “怎么帮的忙?”柏舟继续问道。 “这个,爹爹没说。”她摇了摇头,忽然瞅着柏舟,道:“你不会是想找天神帮忙!” 柏舟摇了摇头,道:“非也,我只是想知道天神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水都退了去。” “这也等于是吸取前人经验了。”她点了点头,接着道:“这豢龙族既是天帝的御龙师之一,存在历史悠久,指不定他们族内的典籍里,会有些相关的记载。” 见柏舟对自已竖起了大拇指,项右右兴奋道:“我们去找苏放。” 二人来到院中,从苏放的屋子里将他唤了出来。三人又在院中的凉亭内坐下,讨论起来。项右右一口气问了苏放好几个关于上古典籍与大洪水的问题,苏放听罢都只是摇头。 “你咋啥也不知道啊!”她这会有些急躁了。 “我要知道,还要你们作甚!”苏放一脸不悦,一句话怼死了她。 她听罢,顿时没了脾气,贴着柏舟的耳朵小声道:“一个二世祖能知道些啥?我们还是去找族长。”她说完又偷瞧了苏放一眼,见他像个路人甲似地,早已转头回屋,闭紧了房门。 项右右也不甘示弱,拉起柏舟回到屋里,“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你说,他爹和他外公看起来都很正常啊,怎么就他是这种性子,真不知道像谁!” “难道随了他娘?”柏舟补了一句。 忽然,项右右这才发现,她与柏舟来此处都这么久了,好像一直没有见过这位族长的女儿、坛主的夫人、苏放的娘亲啊! 按理说,坛主算是入赘来朱州的,苏放娘亲没必要一直躲在闺阁中、深藏不露。她又忆起上次在御龙会上,也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并没有见到这位豢龙族的贵女。 想到这,她禁不住道了声:“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你也这么觉着!”柏舟回了句。 “瞧不出来,你心思比女人还细腻啊!”项右右赞道。 “我娘子粗枝大叶的,我就只好细腻了!”柏舟回道。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她白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又指着自已的脑壳道:“我以前考虑事情是有些不周,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要知道,我现在这颗头脑袋,可是有两个人的!” “是吗?没看出来!”柏舟调笑道。 她见罢,不屑道:“跟你实话实说,我觉得项右右比若璃活得开心,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就依照项右右的思维模式与行动方式,来处事了。” 柏舟抚了抚她的后脑,面露忧色道:“其实,我有时会担心你……” 见他欲言又止,她歪了歪脑袋道:“担心什么?” 柏舟愣怔怔地望了她半晌,才缓缓道:“你最近会有头痛或者头重脚轻的感觉吗?” 她想了想道:“没……没有呀!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总担心,你脑子会因为负荷过重,产生些不适!”柏舟一本正经的回道。 项右右一听,差点没吐血,忽然又觉得眼前一花,直接摔到柏舟怀里。 “看来,真的会有不适啊!”柏舟搂紧她道。 她晃了晃头,这才觉得眼前清晰了些,忙立直身子,对他道:“我这是被你给气的。” 第279章 治水传说 “此事可大可小,师父临走前说……”柏舟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医仙?项右右心中默念了一声,望着柏舟严肃的神情,心想:难道这两个人的记忆融合到一块,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又仔细的思量了一下,想到心理学中关于双重人格的理论。 “可是我,两个世界的记忆与认知兼容得很好,心理与身理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分离的症状,算不上是双重人格!”她忽然冒了这么一句。 柏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轻抚着她的脸颊道:“阿右也罢,阿璃也罢,只要你活得开心,做自已便好。” “嗯,我每天都在很开心地做自已!”她握过柏舟的手道。 之后,两人又一道去青铜圆楼里见了族长,将来意禀明。 “抱歉二位,我族珍藏的典籍中,并没有记载过有关九州大水的事情。”族长有气无力地回道。 见他这般虚弱,他俩也没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刚出这圆楼,二人就见到坛主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项右右同他打了个招呼,他仿佛没听见一般,不加任何理会地冲进了族长的屋里。 她没见过坛主这般行事方式,一时觉得好奇,对柏舟道:“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样子像。”柏舟道。 两人心中记挂族长的身体,出了大圆楼后,并没有立马打转回去,而是在那豢龙大水车前,停下了脚步,希望等见到坛主出来之后,问清楚族长的病因。 项右右指着那摩天轮一般的水车,道:“你说这种养龙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还挺有创意的。” 柏舟望了一眼转到水下的龙厢,心生怜悯道:“我若是他们,一定不愿被关在这里面。” 她听着柏舟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已说错话了,忙道:“是呢!整天被关着,确实不自在。” 这时,转到他们眼前的龙厢中,有一只幼龙,两只前爪按住一条大鱼,咧开嘴用尖牙利齿撕咬着鱼儿身上的肉。 项右右瞧着它的双眼处被一条红布勒紧,脑中立马浮现出御龙会上那段摘龙眼的记忆。 忽然她两眼一摸黑,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向外散出一阵疼痛。她立马伸出一手,抓出柏舟的手臂,又用另一只手摁住一边的太阳穴。 柏舟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忙扶稳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看到他们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她掩饰道。 “我们先回去!” 柏舟说罢,一把将她抱起,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见到坛主从圆楼中行了出来。 坛主见到柏舟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脸色煞白的项右右,迎上前来,关切地询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应是着了湿热,我这就带她回去治疗。”柏舟随口扯了个理由,抱着她快速回到了院中。 入夜,坛主亲自带人来到了他们住的小院中,送来了些滋补的药食。项右右下午回来了,好好睡了一觉,这会刚用完晚膳,精神大好。 两人向坛主道过谢,又在外屋内请他坐下,一道聊了起来。 “二位为了寻找建木遗落的神器,行过几大州后,又辗转来到我朱州,定是吃了不少苦。”坛主礼貌地说道。 “托坛主的福,一切顺利。”项右右拱了拱手,以表感恩。 “若璃上仙日后还是要多多进补,才能保得母子平安。”坛主笑道。 “谢……”第二个谢字还没出口,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瞅着坛主道:“这母……子,是几个意思啊!” 坛主望着她,忽然有些尴尬,忙致歉道:“对不住,我方才见你的症状,与我夫人当年怀放儿与英儿时有些相像,所以还以为……” “噢……误会,误会!”项右右长吁了一口气。 “多谢坛主挂心?”柏舟拱了拱手,又道:“敢问尊夫人如今身子可好?” 坛主听到此问,微微蹙了蹙眉头,回道:“尚可。只因那时没太注意,如今不大吹得了风,也都是在院内将养着。” 难怪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苏放的娘亲,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项右右恍然大悟。 “要不要请师父他老人家,前来替尊夫人医治呢?”柏舟道。 “多谢上仙,夫人她有些惧外。”坛主婉言拒绝道。 怎么会这样,一族的仙贵害怕见人,这也太奇怪了。项右右觉得蹊跷,忽然又想到了族长那枯朽的身子骨,忍不住问道:“豢龙族的仙体,是不是都有些孱弱,容易生病呢?” 坛主听罢,渐渐面有难色,半晌才道:“也并非如此,只是我岳丈与夫人,平日太过操心族内的事务,才落下些病根。” 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操心,眼下还是问问他传闻的事好了。想到这,她又道:“坛主可听闻过这九州四海之内,关于神人治水的传说?” “上仙问及这个,是与朱州水患有关?”坛主反问道。 她想了想道:“我以前小时候,听我仙尊爹爹说起过,远古时代这九州大陆也曾经遭遇过大洪水,但幸得一神人出手,将水退了去。可具体是用了何方法,我爹爹并未说明。所以想问下你,可有听闻过这位神人的事迹?” 坛主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炎州三面环海,气候炎热,从末出现过什么水患之灾,所以鲛仙族里并无神人治水之的传说。我这也是头一次听到上仙说起的。” “那这朱州呢,您有见过什么典籍上有过记载吗?” 方才那会,因为苏放使性子,族长又体弱的原因,项右右都没能追问下去。眼下,一位身强力壮、成熟稳重的坛主在自已面前此,她还不刨根问底了去。 “在我平日专研的书里,没有见到过。”坛主道。 “是……是么!”她有些失望。 “不过,我们豢龙族内有一间巨大的典藏室,里面还有上万册的书籍,我至今没能翻阅。” “真的!?” 第280章 小孩子要慢慢教 项右右两眼瞪得比夜明珠还闪亮。 柏舟忽然拉了拉她,又拱手对坛主道:“我与娘子已有治水之策。但如今还有一事需要肯定,因此希望能在贵族的典籍中找到答案。” “为了水患,我族自当效劳!也可借此机会,让放儿多读些典籍,增强自身阅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坛主说着说着,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听得他二人一愣一愣的。 想不到寻典籍这件事,只用了三两句话,就被完美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看书了。不管怎么样,整件事又往前推进了一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项右右与柏舟对坛主行大礼以示感激,谁知被他阻止。坛主反来向他们行过一礼后,道:“日后,我放儿还有请两位多多教导,唤醒他内心的责任感。毕竟,豢龙族的将来,要交托到他手中的。” 眼前这情景,项右右只想用一句老话来形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忽然想起她现代的父母,为了培养自已,也是如此,带着她四处寻名师学艺。只怪自己那时,一心只想着学习古琴。不然跟着父母学习他们擅长的乐器,那他们也不必这么辛苦了。为子女们成材,父母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想到这,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上仙是还有何难处?”坛主见她这般神情,赶忙问道。 “不……不。”她望着这位恨铁不成钢的父亲,拍着胸脯道:“你放心,交给我们。保准苏放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呵呵呵呵……” 说实话,她说这些话时,心里还是有些虚虚的。苏放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他的脾气他们都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调教。但她眼下又不想让坛主失望,只得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坛主听罢,欢喜地向他二人告辞,去到另外一间屋里找苏放了。没过多久,就听见那层里传来东西落地被砸碎的声音。 项右右与柏舟行出院外,这会夜空中又飘起了细雨。他俩瞧见着屋子的窗户上印出父子两推撞的灯影。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屋里传来苏放的叫嚷声。 紧接着又传出坛主的声音责问道:“你这脾气,就不能学学英儿吗?” “你让她回来啊,我去炎州!”苏放声音更大了。 “你……”坛主一时气得没了下文。 “轰”的一声响,只见苏放踹门而出。见到项右右与柏舟,他先是一脸震惊,随后又立马对着他们吐来一口唾沫。还好他俩闪得快,不然铁定被喷到身上了。 一眨眼间功夫,苏放已然翻出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坛主这时一脸挫败地从屋里行到院中,面色尴尬地对他二人道:“二位莫要见怪。这孩子的脾气,都是他娘亲给惯的。明日,明日我一定让他当面给两位道歉。” 项右右感同身受般地摆了摆手,道:“小事、小事,坛主不要动怒,小孩子要慢慢教的!” 这晚,她回屋睡着后,前前后后做了许多梦,一会是现代社会,一会又跳到建木峦。场景转换迅速,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清晨醒来时,还是异常的恍惚,隐约记得自已在建木峦的承露殿里,念着“goodorng”。 “妈嘢,我这是咋了。” 她这会揉搓着自已的脸蛋,又在太阳穴附近拍了拍,希望能清醒些。她转头瞧见柏舟还在身旁睡着,心想:难道真的让他给说中了,眼下脑中两个人的记忆已开始出现排异现象么? 柏舟这会忽然睁开双眼,睡眼朦胧地望着她。 她瞧着他的眼神,不知怎地,脑中一抽,竟然觉得与现代自家的白猫子好生相像。 错觉,一定是错觉。她飞快地揉了揉眼,再看柏舟,发现他这会的眼中,泛出几枝朵桃花,又与小猫一点也不像了。 今日早餐是柏舟特地为她做的云枕,因为昨日晚上两人闲聊时,提到了这次因为接了治水的任务,而没能回蓬莱感到遗憾。柏舟便答应要做早餐给她吃。 “怎么了,这一大早醒来就这般心神不宁的?”柏舟见她有些迟钝,一碗云枕送到手边,也没啥反应,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这才意识到自已还沉浸在昨夜那些乱七八遭的梦里,忙接过碗来,舀起一大勺塞进口里。 这齿颊留香的熟悉滋味,让她想起了许多三仙岛的人和事来,忽然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支起拇指称赞道:“真好吃,还是那个味道,手艺一直没退步!” “看见你笑,就好了!”柏舟又往她口中塞了一块肉团, 项右右鼓着腮帮子,嘟囔道:“那你经常做给我吃啊!强化一下我的记忆。” 两人正吃着,忽然听见屋外有动静。二人迅速起身,透过半开的窗户,见到门外立着一人。 “苏放,他回来了?”项右右惊讶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将门打开行到苏放面前。 “那个臭老头,让我来给你们道歉。对不起……”他说罢,又将身子折成了九十度。 项右右听他称自已坛主老爹为“臭老头”,不知怎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中,她在现代生老爸气时,也曾经这么叫过他。 “父子哪里来的隔夜仇呢,你快些起来!”项右右爽快地回道。 苏放立起身子后,满脸惊讶地望着他们,道:“我之前对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们不怪我?” 项右右对苏放笑了笑,转头问柏舟道:“啥事啊?你记得吗?” 柏舟装出一脸茫然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啊!”他说罢,又看向苏放。 苏放没想到他俩会如此大肚,一时间羞愧不已,两耳一红,转头冲回屋中,关紧了房门。 “他这是咋了?”项右右觉得这家伙,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估计是害羞了!” 柏舟道完,牵起她回屋里收拾了一番。两人赶在约定的时间内,来到大水车前,与坛主会合。此时,苏放已经早他们一步,来到了此处。 第281章 大龙骨 两人向坛主问了声好后,项右右又对着苏放道:“难怪我们在你屋外叫你,没有反应。原来你动作这么快,先跑来了。” 苏放这会耳朵又红了起来,转过头去不敢正眼瞧他俩。 坛主见了他们仨那小模样,脸上忽然显出一副家长看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一般,满意自得的笑容。 苏放突然瞪了他老爹一眼,板起脸嚷了句:“有什么好笑的!”说罢,转身向着那青铜圆楼后侧的一处方楼行去。 这座楼笔直方正,同那圆楼一样,也是由青铜铸成的。项右右这回进楼前,在楼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只觉得这楼夯实得很,没瞧见哪里有明显的接缝处。她忽然好奇,问坛主道:“这么大的青铜楼,是怎么建的啊?” 坛主仰起头,望着楼门上的“启明坛”几个字,回道:“此楼乃豢龙族的仙祖所建造,可具体用的是什么方法,却始终没听族长说起过,或许是因为我不是本族人的关系。” 二人跟着坛主,进到了方楼里。只见这楼内与那大圆楼一样,也开着天井。楼的内部由上至下共有九层,也是没有楼梯与廊道的。楼的正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大水池,与它正上方的天井一般大小,都有三丈三的长宽。 此时,项右右脸上写着“奇怪”二字。她想着自已去过不少地方的图书馆,可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藏书的地方。 “没见识!” 这会,身后传来苏放的声音,她转头望了他一眼,却见他昂起头望向别处。如同她家的猫子犯了错,被训斥之后愧疚的表现。 项右右没有同他计较,问向坛主道:“这是就是您说的典藏室?可书在哪呢?” 坛主笑而不语,忽然咬破手指,向那方水池中挤进一滴鲜血。 她望着那滴血在水池中渐渐晕染开去,这水也渐渐由透明的青绿色变成了白色,将水的底部遮盖了去。 这……是个什么术法?她心中思量着,只见白色的池子中,不断向上翻起水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下要冒出来。 为了能看清楚些,他两人都将头凑了过去。忽然,一个白色像骷髅骨一样的东西率先钻了出来。 项右右稳住下盘,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这颗大头骨并不是人骨,而是像马的头骨。再看看骷髅之后的一长串脊椎骨,就像是放大版的蛇身一般。身子骨一前一后,共有四只结构像鸡爪一样的骨头块。 感情这是条又大又长的龙骨啊!她心中本就惊叹,再加上这具龙骨骷髅,仿佛像有生命一般,在他们几人周围绕了几圈后,越变越大。最后,它的头骨贴在此楼内部的大门旁边,身子骨挨着九个层楼,依次从底层盘旋至顶层,。 项右右见着它身上的那一条条雪白的肋骨,像是一阶一阶的台阶一样,恍然大悟,禁不住张大了嘴,对坛主竖起大指赞道:“这楼梯可真绝,不愧是豢龙族!” 坛主谦虚地笑了笑,回道:“我也就会这些御龙的初级术法。” 项右右这会伸手触了触那龙骨,又问道:“这个是真的吗?” 还不等坛主回答,苏放就抢着说道:“这还用说,我豢龙族还要弄虚做假吗?” “放儿,又没大没小了!”坛主训斥道。 “她又没比我大!”苏放顶嘴道。 见这父子两又要掐架,柏舟忙出言道:“小事,都是小事。” 项右右这会就像在博物馆里看恐龙化石一样,正在专心窥探这幅大龙骨的真假。一听到苏放说这是只真正的龙骨,她又震惊了。“以前只听说过御龙术能训养活龙,没想到这死去的龙骨也能训啊,跟变魔术似的。” “这便是豢龙族与龙伯国,在御龙术方面最大的差别。”坛主说道。 项右右忽然瞧见着这龙头骷髅的眼眶中,有两颗好似鸡血石一般深色的大红珠子,好奇得打紧,忙又问道:“此话怎说?” 坛主忽然脸色有变,这时苏一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的神情,道:“诶!你们又不是我族人,怎么能随便打听我族的秘密,懂不懂礼数啊!” 她也意识到自已此问有失仙族风度,立马拱手道:“是我失礼了,请坛主赎罪。” “无妨,这确实是我族的规矩,也请二位见谅。” 见坛主十分的客气,项右右更觉得理亏。柏舟这时将她拉到自已身旁,对坛主道:“这楼共有九层,不知典籍是如何分门别类的?” 呀,刚才光顾着看那活的龙骨梯,怎么把来这的正事给忘了。她一拍脑袋,觉得自已怎么如此不靠谱,忙又向坛主请教道:“我们该从何翻阅起?” 这时,楼外突然传来人声,说是族长请坛主过去,有要事相商。坛主听罢,转身对苏放道:“放儿,你同两位上仙说明此处典籍的编位。”说罢,他又向他二人致歉后,快速离了此处。 项右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柏舟小声道:“坛主真讲礼啊!让我都不自觉地跟着他礼貌起来了。” “有吗?”柏舟听罢,调侃她道。 她忽然望见苏放一脸鄙夷地望着自已,忙挥了柏舟一掌心,道:“哪哪都有好吗!” 苏放翻了个白眼后,跳上一节龙梯,从上往下俯视着他二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书吗,跟我上来啊!” 项右右听着他的语气,怎么都觉着他是在挑衅,便默默地转过脸去,对着柏舟耳根道:“他不会又像上回那样,整我们!” 还不等柏舟回她,她就听见苏放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想多了,我对你没有兴趣!”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嘟囔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见着柏舟已经跟着苏放跳上了几根龙肋骨,她赶忙跟着跳了上去。 刚跳到一根龙肋骨上,她就见着这台阶晃了两晃,向下沉了那么一丢丢,之后又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第282章 现代的书? 这脚感……怎么像是在公园里踩钢琴键呢?项右右再试着跳上另一根,先前那根就又回到了原位。 她赶上柏舟,在苏放身后问道:“我们这样在他骨头上跳来跳去,他不会疼么?” 苏放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望向她,缓缓道:“想知道?” 她点点头。 苏放忽然一脸嬉笑,扔下句“那你自已问问它呗!” 项右右望着苏放嘚瑟的背影,好想这会从背后给他一脚。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她忽然唱了这么一句。 “阿右,这是什么歌,以前没听你唱过。”柏舟突然问道。 “《千里之外》啊!”她说罢,瞅了眼苏放的后背,又心满意足地接着道:“等你学会了,我们一起唱给放哥听啊!” “不如让放哥一起学!”柏舟道。 “我才不学这么难听的歌呢!”苏放背对着他们,抛来一句。 项右右冲他后背作了个鬼脸,嘟哝道:“我还懒得教呢!”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上到第一层楼台处。苏放刚立稳两足,他们前这一层的青铜外墙忽然间就消失不见,露出内里一整排的书架来,绕着这方搂环了一圈。再看看其他几层,也如同这层一般,书架都显露出来。 只见这些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典籍册,有单册的,也有成套盒装的,还有一些是卷轴式的。 这里果然“名不虚传”,书都是藏在墙里面的啊!这又是用的什么术法呢?还好有苏放在,看来他也不是一无事处嘛!她心下感慨道。 “我们豢龙族的典籍,都在这里了。”苏放转过身来,向他二人说道。 项右右仰头看了看,这九层书楼,比自已大学的图书馆还要大不少,忽然心下犯难:这里密密麻麻至少几百万册,就凭他们二三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方才,坛主走前说话苏放介绍分类来着。 她开口向苏放道:“请问放哥,这里每一楼层,安放的都是哪一类型的典籍呢?” “想知道?”苏放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 她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好,这家伙看样子是又要使坏。她转头去瞧柏舟,忽然发现他已经走到一书架前,翻看起来。 见柏舟这么求知若渴,苏放又这么地变化无常,她突然不知该喜该愁。她没有回答苏放,缓缓行到柏舟身旁,将头凑了过去,见他手中捧着的书上,画了一些歪歪扭扭的藤蔓植物。 “你在看什么?”她轻声问道。 “阿右,这本书里说的一些草药,我都没见过!”柏舟望向她,眉飞色舞地说道。 “是……是么!那你慢慢看啊!”她笑了笑 “好嘞,你也去找你自已喜欢的书。”柏舟道完,又专心看了下去。 项右右歪了歪头、撅起嘴,在这一层的书架先后翻出几本成册的书籍,发现好像都是些关于动植物介绍类的。 她绕完这层,又回到了苏放面前,问道:“这第一层的主题,难道是‘人与大自然’?” “这一层都是关于九州的百草与百兽类的书籍,重点是我们朱州的,内容详尽、真实可信。”苏放回道。 “果然是这个。”项右右不禁喃喃自语了句。 她刚想接着问第二层,就听见苏放道:“第二层是关于九州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的书籍。” 项右右一听与地理有关,忙道:“说不定有我们想要的。”说罢,她立马跳上那龙骨梯,上到二楼,查看了起来。 忽然,她见到一本很旧的蓝色封皮的书,见封面上写着《关州》两个字,一时觉着好奇,便打开来翻阅。只见书皮后的第一页上,就画着一副像是地图一样的板块图。 她瞅着这图一共画了五大区域,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了出来。可书上的文字,她仔细看了看,发现看不懂。见到苏放这会已经跟了上来,她指着那些字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苏放斜着眼瞧了瞧,道:“这个是很早以前豢龙族用的文字,现在已经不用了。” “那这张地图是?”她又接着问题。 “以前所管辖的地界。”苏放答道。 “关州吗,在哪里?”她好不惊讶,记得自已以前学习的九州历史中,没有听过关州这个地方。 “我只知道在九州之外,具体在哪里,估计族长阿翁也不知道。” “好,看来这书没太大用处。”她边说边将那书又放了回去,紧接着来到书楼第三层。 项右右发现这一层除了书柜外,还有一些放书画的卷轴瓶。她好奇地抽出一卷画来,缓缓转开一中间的小部分。只见这面画上,以全景的方式稀疏地画着几个人。他们手中拿着些类似铲子,锄头的工具,正在岸边刨地。她又将画卷往一侧打开更多,后面的内容画的是人们在刨过的地上搭架子。再往下看去,她在画卷尾端,见到了一辆小水车被制造而成。 她又瞧了瞧那画上配图的文字,发现还是看不懂。看来这是一张教人怎么做水车的说明图啊,估计也是从关州那里带过来的。想到这,她又翻看了几册画卷和几本书,发现都是些教人做东西的图式。 这一翻不要紧,竟然让她在书上看到了些现代文明才有的东西,比如像潜艇造型的船只,像风力发电设备的大风车,太阳能热水器一样的储水装置,最让她惊讶的是,有本书上,竟然画了一台液晶显式屏一样的东西。 “妈嘢!这……这以前关州的东西,怎么和我那个世界这么相像啊!” 她不相信自已的眼睛,又迫不及待地翻出一册装帧颇具现代风格的书来。里面所画之物,再次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书内第一页,画着一部酷似现代人用的手机的东西;再往后翻开的书页中,用鲜艳的色彩,画出很多漂亮的app用的ui交互界面。 可令人遗憾的是,那上面标注的文字,项右右依旧看不懂。 第283章 是手机啊! 这……这真是的我们现代的东西,怎么这么诡异!难道说,豢龙族的先祖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项右右头皮一阵发麻,心中不停地打着颤儿。 见苏放这会也上到了这层,她捧着这书,到他面前,指着那手机的图样,激动的问道:“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的?” 苏放好奇地望着她,忍不住问道:“这个东西,你知道?我太阿翁他们都不知道的。” 听他这样说道,项右右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忙摇了摇头,道:“不……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书跟别的书长得跟别的不太一样,好奇看看,没想到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 “这层记载的都是些发明创造的奇巧之物,是‘营造法式’阁。”苏放说罢,从她手中拿过那书,接着道:“这册书,我打小就喜欢,经常取来翻阅。没想到到今天,遇到一个与我一样中意它的人。” 项右右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这苏放似乎有着现代人的审美。 “你觉得它哪里吸引你了呢?”她问道。 苏放想了想,将书翻回印着手机的那一页,指着手机面板上反光的效果道:“你看这个东西,像不是黑晶石。” “还真有点像。”她道。 “可是他的表面是这般的平整,没有任何瑕疵。”苏放又道。 现代机械工艺打磨的,会有啥瑕疵嘛,一台大几千块呢。她心中吐槽,嘴上却道:“是啊,会这手艺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苏放将书后翻了一页,这页上面印是的手机的白色玻璃背板。他指着这图,道:“你看这一黑一白,像不像乾坤镜?” 眼下她虽然好奇这本书册的来历,但一听见苏放口中道出了一个新词,脑中立马搜索起来。半晌,发现自已无论是现代还是此地的记忆里面,都没有关于“乾坤镜”的任何线索。于是忙问道:“乾坤镜究竟是何物?” “我小时候听太阿翁说过,这天上的神人有件神器,叫做‘乾坤镜’。据说,是由天地间唯一的一块阴阳石炼制而成的。”苏放回道。 阴阳石又是什么?难道是磁石?项右右心中揣测着,又继续问道:“那这乾坤镜有何用处?” “听我太阿公说,被这镜子照一照,可以改阴为阳,转阳为阴。”苏放道。 “啥子玩意,随便照一下,就能阴阳互换吗?你是在耍我?”她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下巴又掉到了地上。 苏放不屑的望着他,道:“我耍你作甚?无聊!” 项右右再次审视了他一番,心想:听他这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啊。可……可这个世界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可以轻易改变生物的性别?那样的话…… 她突发奇想地问苏放道:“你说,万一哪天,这东西的主人,将这世界上所有的阳性生物都变成阴性的话,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苏放听罢,板起脸道:“为什么不是将所有阴性变成阳性?” “诶,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她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才有病呢,正常人会问这个问题吗?”苏放不甘示弱地回了句。 她听罢,陷入了沉思。 却实是啊,哪有神人会做这种事呢!除非……他是想毁灭这个世界!估计有这种想法的,不会成为神。她忽然扇了自已一个嘴巴,嘟囔了句:“项右右,让你胡思乱想!” 苏放见她抽了自已一个耳光,一时觉得她不太正常,忙对楼下的柏舟大嚷了一句:“小医仙,你家娘子生病了。” 柏舟听罢,呼啦一下,踏着那龙骨梯,从一楼飞跃至他们面前,拉着项右右,就问:“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你别听他胡说。”她指着苏放。 柏舟也瞧见了他手中捏着的那本书,见到那页面上的长方形小板,一脸惊讶地对项右右道:“那书上画的,可是你之前说过的手机?” 苏放听见柏舟说到“手机”二字,先是一脸惊讶,随后又皱起眉头望向项右右,道:“他说的手机,你也知道?” 项右右自知刚才说慌骗了他,忙将头侧像一边,用手挡在额头上,尴尬地道:“我刚才头晕,一时没想起来,多亏柏舟提醒。现在看看,还真的是很像啊!呵呵……” “这东西,你们说是‘手鸡’,可我看它没有一处像鸡啊?”苏放一本正经地问道。 项右右觉得这场面好生熟悉,忽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此……此‘机’非彼‘鸡’啊!”她边笑边道。 苏放忽然眉毛一竖,冷眼讽刺道:“瞧你那德性,哪有一点建木后裔的德行!” 一听他又拿建木说事,她气不过,刚想怼回去,忽然脑中闪出一个念头:“我跟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上前一步,飞快地从苏放手中夺过那书。揣进自已兜里内,之后又对他做了个鬼脸,道:“这书借我了,我要教教我家柏舟此物的妙用。” 见苏放这会脸都气绿了去,她瞬间觉得,这是这几日来最让人舒适的事了。她拉起柏舟,刚要上楼,就听苏放叫道:“等等……” “咋地?”项右右缓缓转过身来,胸有成足地道:“放哥要不要一起听听?” 苏放这会没想到她能给自已台阶下,收起刚才那幅鄙夷的神态,缓缓道:“如果可以,我自然愿意。” 项右右心中暗笑,心想:我以前在现代教琴时,每天要和一群娃子们斗智斗勇,眼下还治不住你这个小屁孩么。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们一起找资料,我晚上讲给你这‘手机’的妙用。”项右右说罢,在苏放面前伸出右手,要与他握手。 苏放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快速地与她的手心碰了碰,又将手捏成个拳头收了回去。 她盯着苏放接着道:“既然事已成交,就不能反悔。你现在带我们去寻些与九州历史有关的书籍。” 第284章 科技与术法 苏放点点头,领着他们直接上到了第九层,也是这楼内最高的一层。 三人挑了一些能看得懂文字的书籍,搬到一侧的十尺见方的小空间内,坐下来快速浏览了起来。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项右右这会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她尴尬地望着他俩,笑了笑道:“早上吃少了。” “也到用膳时间了。” 苏放坐直上身,“啪”一下打了声响指。几人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三层食盒。 “这,这是哪里来的?”项右右此时又惊又喜,对着苏州竖起拇指。 苏放抓起一块像肉夹馍一样的饼来,塞到口里,嚼咽下后,又喝了一口汤道:“臭老头准备的。” 项右右接过柏舟递来的食物,吃了一口后道:“味道还不错啊!坛主真是有心了。” “我们是在帮他,他做这点事应该的!”苏放一脸鄙视的神情。 这混小子,真是只白眼郎,他老爹那般兢兢业业是为了谁啊,看项老师我不好好敲醒你!项右右如是思量着,又道:“可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帮你啊!” 苏放一听,脸立马沉了下去,埋头只顾着吃了。 项右右见了,心想:看来这家伙心里门清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不知道他的成长过程都经历了什么,让他与自已父亲之间产生了那么大的隔阂。 “哎,让人头疼的亲子关系!”她忍不住叹了句。 “你在嘀咕什么?”柏舟瞅着她。 “没啥。我们快些吃了,继续找。”她说完,埋头狂吃了去。 这一日下来,他们仨眼睛都快看花了,还是没找到半点有关神人治水的历史记载。眼瞧着天色黑将了下去,三人便蔫蔫地出了方楼,回到院里。 “别泄气,这才第一日呢。我们每日如此,总能找到的。”柏舟道。 “你说得对,现在正是考验咱‘愚公移山’精神的时刻,不能这么快就放弃!”项右右回道。 “别高兴太早,说不定这神人治水的方法,跟本就没有记载。即便是有,我们了很有可能看不懂。”苏放突然泼来一桶冷水,使得刚被鼓舞了些气势的项右右,此刻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柏舟心疼她,忽然将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道:“肯定能找着的。” “在屋外干这事,真不害臊!”苏放忽然落下一句。 项右右忽然望着他,打量了半晌,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俩……会比你和那些美人鱼还害臊吗?” 苏放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五官都拧巴到一起去了。项右右这会已经准备好要如何接招了,忽然瞧见他转身冲回自已屋前,又回望了他们一眼,“嘭”一声关紧了房门。 见他有些反常,她十分的不解,问柏舟道:“他……他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看他只是累了,我们也回屋歇着。”柏舟说罢,牵起他的手,回到了两人的屋中。 洗漱完后,项右右靠在床头,翻看着今日从那书楼中带出来那本关于手机的书册,越瞧越觉得是本现代的书了。 她指着这书装帧方式,对柏舟道:“你瞧这装订方式,不是线装而是胶装!跟我们那儿的大多数书籍是一样的。” “你说的这‘胶’是什么?”柏舟不太明白,摸着那书的侧边问道。 这东西是化工合成的一种材料,可以将东西粘在一起不会脱落,还可以用来修补破损的物件。 “如此神奇的术法,要耗费不少精力!” “用这东西,不需要任何法力,轻轻一抹,等干透就可以了。”她解释道。 “我明白了,它跟手机一样,也是通过科学技术手段而生成的一种术法。”柏舟道。 项右右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对现代人来说,掌握一种科学技术就是学会一种术法。而在这个世界人的眼里,科学技术便是术法;现代科技的产物,比如“手机”、“高铁”、“冰箱”之类,便可看作是神器了。 这大概就是世界观的不同,所产生认知上的差异。现代科学也只能解释一部分现象,还有很多是人类眼下无法用科学原理去解释的。说不定等若干年后,人类会发明出一套新的认知系统,推翻眼下的科学系统;就像当时科学推翻了巫术一样呢? 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头疼,忙对柏舟道:“这些也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来教你这手机怎么用。” 她说完,翻到书的后一页,将那些app的ui界面一一介绍给他。还告诉他大多生活类的app,使用方法都不尽相同。学会一两种便可举一反三,其他的看看也就会了。 柏舟学了一个聊天的应用,又学会了一个买菜的应用之后,对项右右道:“我以后可以用这个买了菜,做好饭后,再用那个叫你回家吃饭了!” 项右右了,笑了笑,道:“你跟我回现代,就是为了给我做饭吃啊?” “民以食为天嘛,吃饱了才能干其他的。”柏舟回道。 她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道:“这么帅的小伙子,又是学霸,回到现代,能做的事可多了。让你呆在家里当田螺王子,太委屈了。不如回三仙岛后,让玉姑姑传授你几招吹奏笛、箫的技能,等咱回现代了,我们全家整个乐队,为国乐文化的发扬光大做些小贡献!” “好,都听你的!”柏舟露出喜悦的神色。 两人又畅谈了许久,畅想了回现代后丰富多彩的生活,这会都觉得困倦,便相拥而眠。第二日迷迷糊糊的,两人便被院中的争吵声惊醒。 项右右认出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正是苏放的。她对身旁的柏舟嘟哝道:“这大清早的,苏放又在和他老爹吵架了么?这父子俩,都是一个脾气唉。”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柏舟闭着眼随口道了句。 她刚想施那“避音咒”,隔了这吵嚷声再多睡会,谁知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 第285章 面具姑娘 项右右瞬间清醒过来,摆出一副“狗仔”的神情,道:“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去瞧瞧哈!” 说罢,她立马跳下床去,外衣也不披一件,直冲窗边而去。 院中,苏放正与一女子相互拉扯着。她瞧着那女子着装打扮有些眼熟,又瞧见了她脸上的大面具。她恍悟,这女子正是钟乳石洞前、打着灯笼迷昏他们那个姑娘。 自打出了那洞之后,便再没有见过她了,她此时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项右右心中正纳闷时,柏舟这会也行到了她身旁,在她肩上披着件外袍。 “当心着凉。” “是她。” 柏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望那女子,淡定的道:“果然是她。” 听他这种语气,又见他一脸未卜先知的模样,项右右好奇地道:“你好像知道她会来啊?” 柏舟嘴角上扬,笑着道:“当时在那洞里,我就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 “你是怎么察觉的?我记得在那洞里,还有好几条‘美人鱼’围绕在苏放身旁,你怎就看出她与苏放不一般了?” 柏舟神秘地笑了笑道:“男人的直觉。” 项右右一听,立马拍了一下柏舟的后脑,严肃地道:“说人话!” “你记得在那洞中,她消失的时候,那些‘美人鱼’也一同消失的情形吗?”柏舟道。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忙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美人鱼是她幻化出来的?” “是不是幻化出来的我不确定,但肯定与她有关。”柏舟道。 “难道就不能是她的手下,你忘了她们会法术么。”她质疑道。 “那就更说明她们的关系匪浅了。” 项右右觉得柏舟有些杯弓蛇影,忍不住道:“你是在故弄玄虚!” 柏舟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不信我,就等着瞧!” 项右右见着那女子拉着苏放的衣角好半晌,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急得她小声叨叨:“你们俩要干嘛,赶紧的啊,别卡壳哇!不知道吃瓜群众的辛苦嘛?” 正当她准备回床上继续躺着时,听只见苏放大嚷了一声“放开!” 项右右立马又打起精神,专心瞧了去。 “你跟我回去,我就放开!”姑娘的语气中明显一股很浓的怨气。 “我是在做正经事!”苏放吼道。 她这是要苏放回哪里去呢?我去,不会真被柏舟说中了,他俩是恋人关系!可在那洞里,她的行为明明不是这么回事啊!项右右此时迷惑极了,又转头望了眼柏舟。 “你这是要离开我吗?”女子质问,彻底打消了项右右的疑惑。 果真是这样啊,看来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她竖起拇指,对柏舟抛出一个“i服了you”的神态。 “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情!”苏放道。 “你就这么想当这豢龙族的族长吗?”女子声音有些颤抖。 苏放听罢,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望着这女子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吗?”说罢,他抽回衣脚,甩开女子的手,转身径直向屋里行去。 姑娘这会一个健步追上他,在他背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苏放停下脚步,缓缓地道了声:“放手。” “不!”姑娘斩钉截铁,像个大铁锁一样,牢牢地锁住了苏放,让他无法迈步。 真没想到,这家伙虽然也会有人喜欢!项右右以为苏放这脾气,不会有女子愿意真心待他,可眼下就是白菜萝卜各有所爱嘛。她正暗笑时,就见着苏放起手“轰”地一声,一掌击在了姑娘右肩上。那力道,瞬间将姑娘打出了几丈开外。 女子打了几个滚后,便趴在了地上,半晌没有反应。 “妈啊,用不用这么狠啊!” 项右右见不得女孩子被人欺负,没多想,便推开窗子,踏着窗旁的小桌,一个飞跃就停在了女子身旁。她扶起她,关切地问道:“如何,有没有受伤?” 女子站稳后摇了摇头,项右右瞧见她的面具上居然有几点血迹。 柏舟这会也跟了出来。苏放没想到他二人一大早会介入到他们的事中,还都穿着睡袍飞了出来,一时瞪大双眼瞅着他们。 “你怎么可以出手打女生?”项右右呵斥道。 “有何不可!我苏放想打谁就打谁!”苏放高声回道。 “你这混蛋,又犯病了!” 项右右说罢,闪现到苏放面前,抡起手掌对着他的左脸就是一耳光。柏舟一个闪现,在她巴掌声还没落下时,已将她拉到身后。 柏舟忽然对苏放拱了拱手,道:“我娘子她一时意气用事,我替她对你赔不是。” “你这是干嘛?”项右右搓了下柏舟的脊梁骨。 柏舟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捏了捏他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这会意识到,自已刚才是冲动了些,便像只小猫似地偷偷探出头去,瞧了苏放一眼。见他正捂着脸,一言不发地望着地面。 女子行到苏放身旁,伸出手去抚摸着他那张被掌掴而红肿的脸,关切地问道:“疼么?” 苏放忽然抓紧女子的手,放到胸前,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见苏放此刻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爱意,项右右越发看不明白了:这两人怎么这么奇怪,到底在想什么。 柏舟见状,立马拉着她回到了屋内,将门窗都闭紧了去,又替她揉搓着右手,道:“手疼么?” 项右右被他这么一问,才发觉这手还真的挺疼的。 “有点。”她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我刚才是不是又冲动了,没搞清楚状况。” 柏舟忽然笑了笑,道:“这样子的你,才是我的阿右啊!” “你啥意思,是说阿璃不会如此莽撞么?”她撅起嘴问道。 柏舟在她额心处扣了一下,说道:“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都爱打抱不平。”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刚才那奇怪的一幕,忙道:“你说苏放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86章 成果初现 “人家的家事,我们少理为好。你以前不是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嘛。”柏舟道。 “我还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项右右刚说出这话,突然就悟到了什么,她瞅着柏舟道:“难道是,苏放有什么苦衷,才这么对那姑娘的?” “你怎么对他们的事这么上心,不是更该多关心一下你的夫君吗?”柏舟说罢,突然从她身后抱紧她。 她靠在他怀里,心想: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letitgo! 今日,三人又去了典藏楼中,翻找相关的典籍。一上午过去了,虽然没以找到什么关于神人治水的攻略,但却让项右右翻到了一本与龙伯国有关的书来。 原来这龙伯国与豢龙族的先祖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是巨人级别的。但后来因为兄长,钓巨鳌后被谪贬,连带着整个家族被放逐到北冥的苦寒之地,弟弟后来借机提出了分家,便有了豢龙族。几万年后,又因他们两族在一次天魔大战中,同时助天帝收服了魔族。天帝在重定九州时,为了奖励两族,分别赐予了他们新的封地。让他们从终年不见阳光的北边,迁移到了气候怡人的东南与西南,分别守护阳州与朱州。 项右右瞧着这些若璃记忆中也没有过的历史记载,对苏放道:“想不到你们豢龙族与龙伯国,竟然还有这等渊源啊!”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苏放不屑地回道。 项右右做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瞅着他道:“那你教教我呗。” 大概是她这会突然靠得他有些近,惹得苏放忽然动手推了她一把,要不是旁边有书架能扶着,她差点摔倒。 她站好身来,皱起眉头质问道:“你干嘛推我!” “别靠我这么近,我不喜欢!”苏放道。 柏舟这会闻声从另一侧跑了过来,见他俩人大眼瞪小眼,忙道:“时间不早了,咱先用午膳,不然一会肚子又要打鼓了。” 说罢,他也跟昨日苏放那样,打了一个响指,空地上便多出了几道菜来。昨日,柏舟见项右右味口不大好,便在今早出门前,特地为她做了些可口的饭菜,带了过来。 项右右忽然闻见一阵云枕的香气,懒得理会苏放,拉起柏舟盘腿坐下,先吃了起来。 “放哥,过来一道吃!”柏舟注视着苏放,诚恳地说道。 “他说不喜欢靠我太近。”项右右边吃边嘟囔。 “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柏舟说罢,拉来苏放坐下,也递给他了一碗云枕。 她瞧着苏放挨着柏舟坐着,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已一点都不成熟,老跟小孩子计较。她索性不再矫情,专心吃去。 不多会,“空盘行动”就被他们彻头彻尾地执行了下去。项右右这会打了个饱嗝,道:“看来还是我夫君做的饭好吃!” “放哥,你觉得如何?” 柏舟这会突然问苏放的意见,这让她有些惊讶。 “挺好的,比那臭老头送来的强多了。”苏放微笑地答道。 他的笑容里,羞涩中带着一丝满足、满足中又带着一丝敬佩,敬佩中又带着一丝向往。 项右右从没见过他表露出过这种神情,一时看得出了神。她瞧着这两位男子,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黑衣,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扭头相视而笑。忽然觉得这画面,好像在哪里里见过。 “吃完了,我们继续找。”她大声说道。 柏舟点点头,刚起身,就被苏放叫住。“柏舟哥,你能教我做这道云枕吗?” 项右右本以为自已耳朵出问题了,瞅了眼苏放,忽然又听他重复了一遍,这才听了个真切。 啥?她心中极其纳闷:没想到这个自私的家伙,还会想学做饭啊,他是想做给什么人吃吗? “我想让她也尝尝,世上还有这么美妙的食物。”苏放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呢,是早上那位姑娘吗?项右右继续揣度着。 “好!”柏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谢谢你,柏舟哥!”苏放兴奋得忽然抱紧了柏舟。 要是这苏放换成千鸾,项右右见到这个场面,一定欢喜得心花怒放的。可眼下这场面,她心中突然硌得慌,敢忙过去拉开他俩。柏舟也没想到苏放会有此举,摸着脖子道:“我们还是先做正事。” 这个下午苏放都很积极地帮着他们一道找寻“资料”,与之前的闲散态度很不一样。项右右见了,心想:一碗云枕就能让混小子变乖,看来这人对他来说很是重要,柏舟可真有办法啊!她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乐呵啥呢?”柏舟突然在她耳旁道了句。 她抓着腮帮子,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当然没有,我见你这两天劳累,想着做些你爱吃的给你提提神,谁知道歪打正着。”柏舟回道。 她瞧着他那略显慌乱的神色,噗嗤一笑,薅了薅他的下巴道:“我又没不信你,你紧张啥嘛!” “我怕你不信我。”柏舟回道。 “我为何要不信你?”她瞪大双眼望着他,半晌又道:“信任,不是爱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节吗?我们相爱,就要无条件的信任对方。哪怕有一天,你对我说了谎……我也相信,那一定是善意的谎言,一定都是为了我好。” 柏舟捧着她的脸,深情地望着她,忍不住想去亲她。这时,见苏放在一侧大叫了一声:“找到了,你们快过来!” 两人听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嗖两下,快闪到苏放身旁。见苏放指着手中的一页书,他俩忙将头凑进了去。 只见那书上写着:“九州同、四海平;龙出泾泽,金翅镇之”。 她激动地接过书,在这页的前后来回翻看了起来。发现这本破旧的像是羊皮材质的书籍,前面几页讲的正是九州水患的事,而后面两页画的是一条龙和一只大鸟。 第287章 小心求证 项右右见这大鸟与千鸾家的金翅大鹏很像,而且也叫这个名,她两手一拍,道:“看来真是这个了,太好了!咱这就去信,请千鸾捎上几只金翅过来一趟啊!” “等等,我觉得此事,还要先同族长询问清楚才好。”柏舟回道。 “我也这么认为。”苏放也道。 见他俩说话一个调调,项右右觉着好不怪异。她思量了片刻,才道:“为了保险起见,是应该找族长确认之后再做打算。” 三人便将此处收拾好,带上这册典籍,去青铜圆楼中找族长了。 今日,族长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许。当他见到三个晚辈一同登门到访,一时深感欣慰,便忙命人奉茶、赐坐。 族长得知了他们的来意,又反复翻看过他们过带来的书册后,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本《拾遗录》乃我族刚移居此地时,用现今的文字撰书而成的,只是为了记录以前的琐碎,年岁久已。我听长辈提过,它早已经失传了,你们是在哪里寻到的?” 只听苏放道:“阿公,我午休醒来,一翻身便见着书柜下垫着一本书。我一时好奇,便捞出来看了看,发现就是它了。” 项右右一听,差点没吐血,心中叨叨道:我去,这么重要的书竟然被人用来垫书架,还好苏放午觉是在地上睡的午觉,要不然……老天开眼,看来这家伙,歪打正着的运气还不错。 这时,柏舟拱手问道:“敢问族长,这句话中的金翅,是否指的就是翼族的仙兽——金翅大鹏鸟? “据我所知,这九州只有这样一种金翅的鸟儿。”族长回道。 “看来没错了。”项右右喜开颜笑地说道。 “再请问,这金翅是否有镇水的能力?”柏舟继续追问道。 族长思量了片刻后,缓缓回道:“因我族在立州后,便从末有过大水患,因而不曾动用过此法,所以本族长也不敢轻易判定是真是假。” 见几位年青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失望的神色,族长忙又道:“话虽如此,但我记得小时候,祖辈们沿湖修葺房屋时,都会在屋顶上安放几尊大鸟造型的雕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镇水了。” 听族长这么说,他们几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决定照先前计划,请千鸾走这一趟。 族长一听他们说要请现任的翼皇过来此处,便一个劲地摇头。项右右见了,又不解了:难道豢龙族与天空城有过节?只到听了族长说明了原因,才差点没把她笑死。 原来千鸾这位小翼皇,在他们这些长辈眼里,竟然是个整日放荡不羁、不务正业、留恋乐舞场所、我行我素的乖张小子。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哪家仙族愿意将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他的。 听说他前不久,又整出个什么“可持续发展”的新法规,归定每年的草长莺飞时,不准进山打猎;若有违背者,便砍了去喂大鹏。 “最可气的是,这小子,还在天空城中设立了‘教坊司’。专挑些容貌俊美、会音律的男子,供他享乐。”族长突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放还是第一次见自已的阿公骂别人,比骂自已还咬牙切齿的,忽然倍感自豪地说道:“真想不到这天下,居然会有比我还烂泥的仙族之人啊!” 族长听了这话,忍不住在苏放脑壳上猛敲了一下,骂道:“比什么不好,跟人家比这个!” 见两爷孙这般,项右右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摆摆手说道:“据我所知,小翼皇他也没有那么差劲啦,应该是个误会。” 族长唉了口气,又道:“要不是我与他父母生前有些交情,我也懒得理会他。” 这族长,还真有意思。项右右想罢,拱手对族长道:“您身体要紧,就别操心他了,此事交与我们仨去办便好。” “对呀,阿翁,这个小翼皇,让我来会会他。”苏放也学着行了一个礼。 族长见自己的孙子,跟着他们二人,眼下突然变得有礼貌、有担当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便点头应允。 三人退出圆楼,回到院中,围坐着合计起如何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请千鸾来到此处。 听苏放第一时间提到了“大宝”二字,项右右冷不丁来了句:“大宝,天天见!” “我都好多天没见它了。”苏放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嘟嚷了句。 “所以,大宝是啥?”她瞪着大眼,好奇地问道。 “乘黄兽啊!”苏放一副“你咋这么没见识”的神情回道。 “啥,又是仙兽?那它是‘小宝’什么人?”她追问道。 “是它哥。”苏放回道。 “呀!你姐姐有一只,你也有一只,是仙圣送给你们的吗?”她心想着:这物原本是属于仙圣的,没想到竟然有两只啊!我要能有这么一只可爱的毛茸茸就好了。 “不是送我的,是送我老爹的!”苏放道。 “这么说,是你爹的嫁妆?”她话音刚落,忽然发觉自已又口没遮拦了,忙又道:“对……对不起。” 谁知苏放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开心。他笑着道:“你说对了,就是那臭老头的嫁妆,这里没人不知道的。” “好……好!”项右右脸上画出个“囧”字,把正在思考的柏舟都逗笑了。 “虽然是我爹的,但在这里大宝只听我的。”苏放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 项右右赞过苏放后,又道:“那它在哪,我能去找它玩吗?” 柏舟见她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忽然有些发愁。他问苏放道:“若派人乘大宝去天空城送信,这一来一回最快要多久?” “日夜兼程,六天左右。”苏放道。 “可能还不止!”项右右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道:“齐州如今已道路尽毁,要从那去翼州不太现实。所以只能绕道,要么走阳州过去,要么从北边的玄州过去了。” 苏放想了想道:“玄州恐怕行不通,只能走阳州了。” 第288章 传音谱 阳州啊,那可是龙伯锦昱的地盘!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阳州时,在都城中爹爹扔下她,一个人跑了的情景。 这可是不知是第多少回了,当时她眼巴巴地瞅着爹爹留下的传音谱,恨得牙痒痒。谱信的大意是:爹爹有急事需外出,明日午后回,好生呆在客栈不要乱跑。 她当时虽然气爹爹又扔下她一人独自跑了,但转念一想,没人在一旁管着,便能随心所欲,到处溜达,她心里还是挺欢喜的。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项右右一拍大腿,跳将了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手舞足蹈地嚷道:“我想到了,用‘传音谱’、‘传音谱’啊!” “能行吗?”柏舟望着她,面有疑色。 “虽然我功法大减,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她拍着他的肩膀道。 见她眼神坚定,苏放立马道:“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准备!” “替我寻一床琴来,越古老越好!”她回道。 苏放听罢,像只二哈似的蹦跳着奔出了院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转回来了。 项右右瞧见他果真抱了一床琴来,忍不住问道:“我去,你这也太神速了,怎么感觉跟事先准备好了一样啊?” 苏放自豪地道:“你不知道,这也是我老爹的嫁装!” 她从他手中接过琴,来回翻看了一下,见那琴底刻着“开阳斫琴”四个字,忽然想起海川之前那床琴的琴底好像刻的也是这四个字。 海川的那床琴是元娘留给他的,元娘和苏放的爹爹又是姐弟。如此看来,两人的琴都是仙圣送的,而且还是出自同一人所斫。这个斫琴的开阳,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会不会与建木峦有关呢?因为鲛仙族的琴艺都是出自建木的。 她在脑中又搜索了一番,并不记得以有听过这个名字。想到这,她忍不住问苏放道:“这位叫开阳的,你认识吗?” “你太抬举我了,这种大神级别的人,我老爹都不可能认识,何况是我!”苏放一副“我是酸菜鱼”的神情瞅着她道。 原来是位天上的神人啊!九重天上住着那么多神人,也难怪自已没听过了。她心中叨完,忙摆了摆手道:“你别这么说嘛,咱放哥骨骼惊奇、聪明绝顶,绝对是块修仙的好材料!”说罢还故意问向一旁的柏舟:“你说是!” 柏舟微笑地点着头,道:“那是自然,我早就看出来了。” 苏放这会突然红了脸,指着那琴道:“你们快看看这琴行不行?” “看你莞姑姑的那床琴就知道了,仙圣赠的一定差不到哪去。” 她边说,边将琴放到桌上,起手试了下,发现音色与舒适度,一点都不亚于元娘留给海川的那床。 “好琴!”她忍不住赞叹道。 “那你快试试!”柏舟道。 项右右依着脑中若璃的记忆,左手竖放于胸前,右手指头在七根琴弦之间飞快地来回穿梭。一阵滚拂后,她又将左手放于不同的徽位间。两手相配,让琴弦发出一串好像似人声的音律。 几人面前出现了一串漂浮的文字,一个大撮音结束后。她缓缓起身,对着那一排排的文字起手施去一法。这些字就渐渐收成一个小光点。 她继续施着法,对着那光点念了句“翼州天空城,千鸾亲启。”之后,那光点就“嗖”一下,消失在三人眼前。 “成功了?”苏放好奇的问道。 项右右摇了摇头,道:“我如今灵法大不如从前,能不能顺利到达千鸾那里,现在还不知道,要看千鸾那头会不会有回应。” “要多久才知道?”柏舟问道。 “正常的话,明日早上就能到。所以我们等个两日,看他会不会来。如果不来,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三人又一同望向天空,半晌才回到各自的屋中,休息去了。 项右右洗漱完毕,这会躺在床上,心中忐忑得很,便问柏舟道:“你说,千鸾如果收到我们的‘传音谱’,会马上过来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脸都不洗就会乘着大鹏,飞过来了。”柏舟道。 她想了想,忍不住呵呵笑了一下,道:“那会在留人醉,我总觉得你俩每日都‘激情四射’的。现在想想,还真怀念那时抚琴、唱歌、跳舞的日子。” 柏舟在她额前吻了一下,轻抚着她的额发道:“日后你若想,我们可天天如此。” 她听罢,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真真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她这会忽然对自已现代的导师教授,感同身受起来。 要说项右右研究生时的导师,也算是她的伯乐。一位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的古琴演奏艺术家。他满头白发,眼下已快到退休年龄。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等我退休了,就能无忧无虑地与我的老友们朝夕相伴了。 教授口中的老友,指的是他家的几床价值连城的古琴。项右右刚入研一时,有一次与师姐一道去到老师家中拜访。她站在一床价值五十多万的琴面前,激动得大气都不感喘一口。 导师见到自已的小弟子那副模样,像极了自已年青的时候,便关爱的道:“右右,你就试试!”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颤抖着双手问道。 导师和蔼可亲的笑容给了她勇气,于是她颤颤巍巍地坐到琴桌前,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抬起双手,试了一小段《乌夜啼》。 只听这琴声,泛音如金玉轻敲,其韵凝而不散;纯净清冷、古澹幽兰,有古人“雪夜敲冰”的意境。 绝了!她当时就有种“若得此琴,夫复何求”的想法。 “老师啊!您有了这琴,还为何整日忧愁?”师姐这时在一旁玩笑地问道。 “我啊,眼下就想着早些退休,能多些与她相伴。”教授望着那琴,像看待自已的爱人一般,满眼都是真情。 对了,教授不仅是老师,还是咱古琴研究院的院长!项右右忽然有所领悟。 第289章 大宝子 导师身上所承担的行政职务,让他每日无法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做他最喜爱的事情。 项右右还听师姐说,教授以前就是个琴痴,每天要弹十几个小时的琴,还经常拒绝一些商业性质的合作项目。后来,学校领导看中了他的艺术造诣与社会声望,便软磨硬泡了半年,硬是说服他当上了研究院的院长。 可教授才作了没几天就后悔了,因为院长的事务实在是太繁杂了,除了日常教学之外,还有一大堆关于学院未来建设与发展的决策要操心,令他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抚琴。 她当时听师姐这么说,还有些不太能理解,觉得能将自已的爱好与工作结合起来,不是一件成就一番事业的好事嘛!可现在她也感受到自已身上的重担,有时候还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天呐,我一定也不适合当领导。”她喃喃自语道。 “别想太多,早些睡!”柏舟睡眼惺忪地在她耳畔亲了下,先睡着了去。 项右右将头埋进他胸膛中,闻着那清雅的草药香气,觉得安神得很。很快便也睡着了去。 就这样,三人又在“典藏楼”中泡了两日,一边等千鸾,一边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料。这日用完晚膳,他们又聚到院里。 “哎,这都两日过去了,看来那传音谱是没能到千鸾手中了。”项右右丧气地说道。 “兴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柏舟道。 “那眼下怎么办?是去天空城找他,还是再等几日?”苏放突然问道。 “去找他!”项右右与柏舟异口同声地答道: 苏放瞅着他二人,用羡慕的口吻赞道:“有默契,不愧是神仙眷侣!” 三人互视笑过后,又继续商量起去翼州开空城的事来。这会已经快到午夜时分,几人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苏放命人送来了夜宵,三人用过后都感觉到十分的困顿,便又回屋中休息去了。 这晚上,项右右做了个梦,梦见自已与乘黄兽在一处空旷的草坪上玩耍。大概是晚上听苏放说起大宝的许多事情,这才有所梦的。 “大宝子儿,来,给姐姐滚一个,姐姐给鱼你吃……”她唧着嘴,说了句梦话。 柏舟一直在想着如何能更快更方便地去到天空城,这会还没睡去,忽然又听她嘟囔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他轻轻抚摸着项右右的头发,自言自语道:“你别这么可爱,行吗!” “不行!” 项右右这会嘴中回了一句,惊得柏舟坐了起来。他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依旧紧闭着双眼,还咽了口唾沫。 柏舟轻轻推了推她,发现她依旧还在沉睡中,便在她额心轻轻吻了一下,这才睡去。 翌日醒来,二人用早膳时,项右右提议上午一起去瞧瞧大宝。 “你昨晚梦见它了?”柏舟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还梦见跟它抢鱼吃?”柏舟又道。 “呀!”她惊叫一声,急问道:“你会盗梦的术法?” 柏舟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多了,是你自已睡着了嚷嚷出来的。” 她撅着嘴,半信半疑地说道:“不是,我都好久没说梦话了!” “信不信随你!”柏舟不屑地说道。 项右右拉起柏舟的一只手,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信……你说的,我都信嘛!” 这时门外传来苏放的叫唤声,她忙起身跑去开门。苏放风风火火地冲进屋里,拉起柏舟就往外走。 “你们去哪啊?”项右右在他们身后叫嚷了一声,只听苏放扔下句:“去做男人该做的事情!” 见着他俩跳出了院外,她回到桌前边收拾边思量着:男人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忽然她眼前闪过几只美人鱼纠缠苏放的场面,顿时吓出一阵冷汗。 “好你个苏放,又想带坏我家柏舟。”她骂骂咧咧地冲出院子,见人就打听苏放的去处,最终让她成功地在一处山窝底下的乱石滩处寻到了他们。 项右右躲在一棵大枯树后,敲敲地探头窥视。竟然发现,苏放拉柏舟来这,是为了让他与大宝一决高下的。 大概是因为乘骑着大宝的人,必须先得到大宝的认可,苏放才会如此的,可他为啥只叫柏舟,瞧不起我吗? 她正想着,只见柏舟这会已经骑上了大宝的背脊,而大宝正像只野马似的,双目发红,全身毛发乍起,狂扭身子、乱蹬四肢、左跳右碾,想将背上的陌生人摔下来。 这样子,与项右右在赤河堡见到的小宝发狂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甚至还更加猛烈些。忽然大宝一个侧滚翻,将背向着地上的乱石用力砸去。还好柏舟放手得及时,没被压成肉酱。 “小心啊!” 项右右惊得尖叫了起来,那分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惹得乱石滩那头的人与兽,一同扭头望向她。 “阿右,你来这干嘛,危险!” 柏舟一个闪现奔到她面前,搂着她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旁的大石块上。而大宝也就只晚了他们一步,一爪子将那枯树给拦腰拍断。 “妈嘢!怎么这么凶,昨晚在我梦里,它还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她嘀咕了句。 “你在这乖乖呆着别动,这家伙交给我了!”柏舟说罢,飞落至石滩的另一头,冲着那大宝道:“乖宝,你大哥在此!” 项右右听柏舟这的语气很是熟悉,忽然想到自已之前也对小宝说过类似的话。 对了,那时还是海川用琴声,制服了发狂的小宝……想到这,她立马施法唤来苏放老爹的那床琴,屈膝而坐,起手抚起了那曲《清心辞》来。 果不其然,这曲子对大宝一样有用。大宝渐渐收敛的原本凶神恶煞的姿态,双目红光褪去,像只猫咪一样前爪前撑,臀部翘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又摆出一副萌萌哒的姿态,扭转身子向项右右的方向缓缓行去。 第290章 大宝跳台 柏舟刚想追过去,就被苏放摁住。只听苏放说道:“放心,它不会伤她的。” 这时,大宝在项右右面前,缓缓俯下身子,将头搁在她座下大石的一角上,眨巴着一双大眼望着她,专心地聆听着曲子。半晌,又缓缓闭上眼。 一曲奏完,项右右轻轻起身。她望着大宝与小宝那张一模一样可爱的大脸,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它鼻尖上抚了抚。 比刻,她才发现,大宝的脸并不是纯白色的,而是有花纹的。她又猫着腰将手移到大宝的额头上,边摸边道:“原来,你眉心上比小宝多了个‘’呀。” 大宝这会忽然伸出舌头,像见到了老朋友似的,舔了舔她的手,又歪过头睡着了去。它这一番亲昵,让她想起了自家的猫子。 项右右施法收起琴后,跳到苏放身前,压低声音说道:“这叫以柔克刚,懂不?” 苏放听罢,突然竖起两大拇指对着她称赞道:“建木峦果然了得,不愧是九州第一仙族。” 她瞧他那打心眼里流露出来的钦佩目光,谦虚地回道:“你家两族也不赖啊!” 三人在乱石滩坐着闲聊了会,等到大宝醒来。又见它在身旁蹭头蹭尾,便都毫不吝啬地给了它几个爱的抱抱。 大宝这会心满意足地坐在他们面前。项右右瞅着它,对他俩道:“眼下我们三人谁去为好?” “我去!”苏放自高奋勇地举了举手。 “你不认识路,还是我去!”柏舟说道。 项右右见他俩都争抢着要“建功立业”,也不甘落后地嚷道:“你们都别和我争,目测大宝最喜欢我,还是我去!” “不行,我要与你同去!”柏舟瞪着她道。 这家伙不会是吃醋了!项右右觉得柏舟这会,川字眉都挤出来了,忙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只当千鸾是好姐妹来着。” 柏舟横了她一眼,鄙夷地说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怕你半路又被人拐跑了!” 见他是这般语气,项右右心中不解:我去,他最近怎么老是鄙视我,难道是和苏放呆久了? 她忙挥了挥手笑道:“嚯嚯嚯,怎么会!人家看我驾着这么威武霸气的仙兽而来,估计都不敢近我的身。” 柏舟没理她,转头对苏放道:“我记得它可以载两人的。” “乘我们仨都没问题,只不过脚力要慢许多。” 项右右灵机一动道:“为了节省时间,还是我去。我会传音谱,每到一个地方,就给你们传信。” “我宁可慢一点,也决不让你一人去。”柏舟突然霸气地来了一句。 她本想还说些什么,只见苏放也点头赞同,便不再多话。说干就干,二人回到院中,快速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又打包了些干粮,叫上苏放,带着乘黄兽一起来到了一处较高的山崖边。 苏放不太明白他们两人的意图,一脸疑惑地问道:“不是应该往城外去吗,跑来这里干嘛?” “城里人多,走出去太慢了,我们直接跳出去啊!”项右右回道。 见苏放一脸懵逼的模样,柏舟将先前在赤河堡中,小宝是如何载着姝英,“一跃千里”的事情说给他听。 苏放听罢,嘴立马张得老大,道:“真没想到小宝被阿姐训练得这般能耐,大宝……”他抚了抚大宝的脖子,又接着道:“还从来没跳过!” “放心,它和小宝一个娘生的,都那么勇猛,跳个台肯定没问题。”项右右道。 苏放望着大宝,见它冲自已眨了眨眼,才缓缓道:“行……那就听你们的。” “好嘞!等我们好消息!” 项右右轻轻摸了摸大宝的额头,一跺脚便跳上了它的背脊。 终于能圆梦了啊!她抓着大宝背上的大角,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兴奋地对柏舟大嚷了句:“快上来,要跳台子了!” 柏舟听罢,立马跳坐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二人乘着大宝,往后退了一段距离。项右右挺直腰板,将嘴凑近大宝的耳朵道了句:“伙计,接下来该你表演了!” 大宝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仰天长哮了一声,踏着四爪飞快地冲了出去。 两人只觉得刚到了那悬崖边,就随着大宝一道飞了出去。再看看四周,有几只鸟儿跟他们并肩而行。她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忽然见那些鸟儿“哗”一下,跑到了自已头上。 她这才发现势头不对,他们正随着大宝一道,向着地面砸去。 “妈嘢,自由落体啊!” 项右右大声嚷嚷着,耳边光是呼啦啦的风声了。话说回来,上回她这么从天上掉下来,还是被鬼头蜂害的;而这次,绝对是因为自已盲目自信了。 大宝这会也胡乱挥舞四爪、“嗷嗷”乱叫起来。柏舟见状一把将项右右护在怀里。 此时,天空中本就不太敞亮的太阳,又被一团乌云给遮住了,这让她更加绝望了。 妈妈啊,“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一下至少摔个骨裂!她这会眼泪花子都喷出来了。 “浩天!”她明知道自已还不能御剑,却还是病急乱投医地大叫了一声。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光,她纳闷:这“浩天”的光怎么变成金色的了?难不成……又双叒升级啦? “嘭”的一声响,她只觉得身子颤动了两下后,便停止了下落。半晌,她缓缓从柏舟怀里探出头来,发现他们还在乘黄的背上,正跟着它一起在半空中飞着呢。 “我早就说过,你们没我不行!”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项右右激动得大叫道:“千鸾,是你!” 一转头,只见千鸾正站在他们身后望着她笑,一席白金相见的衣裙,还是那般玩世不恭的表情。 “你又救了我们!”她拉着柏舟,从大宝身上跃下,立稳在这只接住了他们的大鹏金翅的背上。 这只大鹏比她之前见到的那些,要大了至少两倍,正稳稳地在天空盘旋着。 第291章 美丽小哥哥 在靠近大鹏脖颈的地方,有一顶骄撵,里面好像还坐了一个人。 千鸾这会忽然张开双臂向他二人扑来。柏舟见了立马挡在项右右身前,挺身投入了千鸾的怀抱。 千鸾紧搂着柏舟,一个劲地蹭着他的脸,嚷嚷道:“好久不见,你们想死我了!” 柏舟不太情愿地挣脱开他,气鼓鼓地说道:“那你现在才来!” 千鸾耸了耸肩膀,用手拨了拨头发,故作娇媚道:“这不,想着以最美的姿态迎接你们嘛!” “恶心!”柏舟翻了个白眼。 项右右见他俩一见面,就开启了互掐的模式,忙行到他俩中间,隔开两人道:“不管怎样,来了就好。呵呵呵呵……” “还是我的阿右会说话。” 千鸾刚在她头上抚了抚,项右右就立马被柏舟拉到身后。 “想必,这位美丽的姑娘,就是千鸾常提起的红粉知己——玉凤。” 忽然,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项右右听着,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声优的世界。她好奇地望向这声音的源头,只见大鹏背上的轿撵里缓缓行下来一人。 这人长着一头金色的打着卷儿的长发,头上戴着顶七彩花冠,额心处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美人痣,胸前挂着一串七彩宝石项链,身上穿着一席飘逸的白色长裙,好像希腊神话中的仙女。 要不是他发出的声音是男子,项右右这会就认定他是新翼后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这位美丽的小哥哥,为何称自已为玉凤时,就见千鸾欣喜地拉起他的手,道:“你说得对,正是她。” 项右右瞧着他俩,关系匪浅,心中忍不住yy道:这位不会就是族长说的,千鸾“金屋藏娇”的新欢!她一时没控制住自已,用手肘顶了顶千鸾肋骨,道:“这位帅哥是谁啊,你也不给介绍下。” 柏舟这会直勾勾地盯着千鸾与这男子,也十分的好奇。 千鸾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不逗你们了,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彼凤。” “啥?彼……彼凤!”项右右惊得目瞪口呆,脑子停摆了三十秒。 柏舟这时推了推她,她才又望着这小哥哥,一脸诧异地道:“你……你真的是彼凤?千鸾的好基……朋友?” 彼凤笑了笑,道:“如假包换。” 项右右觉得他的笑,有些神秘,忙又道:“可你……你不是被大蛛妖吃了吗?” “他一个上仙,哪那么容易被妖怪吃了!”千鸾这会乐呵呵地说道。 “上……上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此时已被他俩绕得云里雾里的,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这事说来话长,等后面慢慢再跟你说。”千鸾按着腹部接着道:“有东西吃么?飞了一夜,肚子饿瘪了。” “有……有,我们去山头找苏放,让他安排。” 项右右说罢,指着路,让大鹏载着他们一行人,又回到了那山崖处。苏放见到他们突然乘着大鹏回来,喜出望外,对着千鸾与彼凤鞠了个大躬,又拱手道:“翼皇、翼后初来乍道,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她在一旁听着,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忙拉了拉苏放道:“这位不是翼后,是彼凤上仙。” 苏放听罢,忙又躬身致歉:“对不住上仙,是在下失礼了。” 彼凤温柔的笑了笑道:“无妨。”他这一笑,更像位气质端雅的夫人了。 真想不到,彼凤居然长这样,还这么的和颜悦色,难怪千鸾会对他“魂牵梦绕”了……嚯嚯嚯嚯。她心中意淫到合不拢嘴,要不是柏舟叫醒她,估计哈喇子早就流一地了。 苏放领着大家,刚下到山底,忽然见到自己的老爹带着一群随从与几条龙船在河边等候。 项右右瞧着这架势,悉知坛主已经知晓翼皇亲临的事了,便安静的呆在一旁,听苏放向他老爹复命。 坛主瞧见苏放,语言举止要比先前成熟稳重了不少,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不多会,几人就被请上了龙船,顺着河道,来到了那片青铜楼外。 老族长这时已在门外等候着他们的到来。一见到千鸾,他忽然就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千鸾见到族长,也快速行到他面前,一把扶住他,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大伯,好久不见。您这气色,怎么越来越差了呢?” 项右右见了,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心中吐槽道:这家伙,还是这么没礼貌,之前对苍王阿爹也是这态度。 谁知族长非但没生气,还紧紧握着他的手,一脸欣慰地说道:“你总算是来了,再晚点,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那我可不允!等您痊愈了,还要跟我切磋仙术呢!”千鸾继续没大没小地道了一句。 族长之前那样数落他,难道是出于长辈的关爱?项右右忽然觉得这俩人关系很是亲密,绝对不是先前自已觉得的那样。 “放儿,快过来,叫舅舅!”族长的一番话,差点没惊趴了项右右。 妈嘢!今天是个什么情况,信息量好大。刚才彼凤上仙的事还没整明白,又冒出来千鸾舅舅。项右右忍不住瞧了一眼彼凤,见他正望着千鸾与族长端庄地笑道。 族长这时也望见了彼凤,便让千鸾搀扶着自已行到他面前。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然笑道:“好……好,以后有侄媳妇看着你,就不怕你再捣乱了。” 这回,彼凤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般,对族长行了个大礼,又捏起喉咙,用女人的声音回道:“大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家鸾鸾的。” “哎呀!”项右右这会踩在了一块石头上,险些跌了一跤。还好柏舟反应快,将她扶住。 “你今天是咋了,总一惊一乍的?”柏舟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她朝他挤眉弄眼道:“你不懂的!” 苏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有要拆穿彼凤是男儿生的举止,像是故意要随了族长的心愿一般。 第292章 院内安置 几人又相互寒暄了一阵后,坛主对苏放道:“放儿,你领舅舅、舅母们去‘乾安楼’安置。” 千鸾这时忽然对着项右右与柏舟问道:“阿右,你们住哪?” “我们啊……我们住在‘启明院’。”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千鸾听罢,忙对坛主道:“姐夫,不必麻烦了,我们也去启明院住就好。” 坛主怕怠慢贵客,再三邀请,却都被千鸾婉拒。族长这会也点头首肯,坛主便也不再多言,依旧招呼苏放要好生招待他们。 之后,几人便一道回到了那院中。此时,院里凉亭内的小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换成了一张大的,上面还摆放了好些膳食,院内伺候的人也忽然变多了起来。院西面先前空置的一间大屋子,这会也有仆从进进出出地搬放着些日常用品。 项右右对千鸾笑道:“托你的福,咱这院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千鸾环顾了四周,指着另外两间房,忽然在她耳边道:“你和柏舟,现在还是分房就寝?你不会是在等我!” 项右右指着其中一间,嚷道:“什么鬼啊!那间是苏放的屋子。” 千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我家柏舟肯定没少被欺负!”说罢,他又摸了摸她的头。 “我和阿右好着呢!”柏舟这会也将手放在她头上。 项右右忽然觉得自己脑袋上一左一右长了两个大瘤子,挡住了自已的视线,忙退后一步将头从他俩手掌下抽离。她走到彼凤身旁,挽起他的手臂,道:“嫂子,咱吃饭去,别理他俩。” 彼凤回头望了眼千鸾,微笑着跟着项右右坐到了桌前。两男的见状,也快步行到亭下,在他俩身旁坐下。苏放见大伙都已上桌了,便尽地主之宜,率先举杯,先干为敬,向在场所有人以示感激之意。 五人边吃边聊着,这会亭外渐渐飘起了细雨。项右右瞧见一旁的小水塘中有星星点点的小水花儿,埋怨道:“咋又下雨了?” 其实,来朱州之后,她就没有见哪一天有过完完整整的日头。但相比而言,这几日下雨的次数明显增多了,雨势也有加大的趋势。 看来要赶快行动了,指不定哪天土弦压不住那堰塞湖了,整个朱州都玩完了。她正思量时,千鸾忽然放手中的筷子,对她道:“酒足饭饱,该开工了!” “开工?”项右右有些诧异,忙又问道:“你连夜赶过来,不休息一日?” “我怕我再休息,你这张脸就要变成苦瓜干了!”千鸾嬉笑着捏起她的两腮。 坐在两人中间的彼凤眯起眼又笑了起来,柏舟见状一把扯回她,一脸严肃地对千鸾道:“不准再捏我阿右的脸!” “阿右也是我的!”千鸾的手又飞快地窜了过来,三人六手便拧巴成一团。 苏放在一旁瞧着他们,忽然觉得怪别扭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绿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小公子莫要见怪,他们仨一向如此。” 彼凤的话,让项右右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忙高呼了一声“停”,又拉开他两人。柏舟与千鸾都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纷纷坐下。 “好了,言归正转,现在商量治水的方法,才是重中之重。”项右右大声说道。 苏放听罢,一个劲地点着头。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如此认同过一个人。 千鸾这会忽然伸了个懒腰,挽起彼凤道:“凤,咱先回屋休息会。”走了两步他还回头冲项右右与柏舟诡异地笑了一下。 这只臭鸟,搞毛线啊?说要开工的也是他!她望着千鸾的背影,心中抱怨。两人走后,他们也纷纷回屋小憩。 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这一上午又没停过,项右右忽然觉得好累。午休时分她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傍晚。 一觉醒来,她便听见屋外传来阵阵笑声。她看看窗外,发现天色有些黯淡,他们又聚在亭子里了啊,是该吃饭了。她思量着起身,穿好衣裙,快步推门而出,果然另外四位男子已在院中把酒言欢。 “哟,我们的小懒猫醒了!”千鸾见到她来,快人一步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项右右摸着后脑,一副内疚加后悔的神情道:“对不起啊,各位!睡太久了。 柏舟将她牵到自已身旁坐下,又给她盛了一碗云枕道:“快尝,这是放哥下午跟着我学做的。” 这会她也觉得有些饿了,一听说是苏放做的,便捧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苏放瞧着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整碗,这会还是一言不发,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半晌,项右右才舔着嘴唇,望着苏放诧异地道:“这是你做的?” 见他害羞地点了点头,她立马拍着柏舟的肩头道:“看来放哥在美食方面,比你更有天份啊!”说罢,她朝苏放竖起两大拇指。 苏放这会突然整张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脖子,道:“哪……哪有,是柏舟叔教得好!” 听他叫柏舟“叔”,项右右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晌,见几人都望着她,才缓缓对苏放道:“小朋友,差辈了啊!你叫他叔,他又是你姐的师弟,那你该叫你姐啥?” “可翼皇是我舅舅啊,你们又他的好朋友,我总不能还直呼你们的名字!”苏放回道。 “这个……”项右右倒是没想道这茬,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也说得过去。 这小孩,果然懂事不少。她望着苏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觉得你这云枕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是放了什么东西吗?” “右右婶真是好味觉,这都能被你发现了。”苏放笑道。 “啥右右婶啊,叫姐!”项右右翻了翻眼珠子,嘟囔道。 苏放听罢,脸色突然大变,望了眼柏舟,支支吾吾道:“这……不太好!” 项右右撅着嘴道:“有啥不好的,不就是个称呼,至于嘛!再说了,叫我婶,我有那么老么?” 第293章 留人醉真相 见她这般坚定,苏放不得以才又唯唯诺诺地叫了一声:“好,右右姐!” “这还差不多。”项右右夹起一筷子肉,吃了起来。 千鸾这会看不下去了,搭住彼凤的肩膀膊道:“凤啊,要我说啊,有的人就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已。”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人挺可爱的。”彼凤回道。 项右右一口肉沫突然呛到气管里,一时难受得打紧,对着地面疯狂地咳了一阵。柏舟轻拍着她的背,待她好些了又送来一杯茶。 “还是你最好!”项右右望着柏舟,笑道。 千鸾听罢,冷不丁冒出来句:“凤,看来我们一下午都白忙活了。有人压根就不领情。” 项右右听着千鸾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心想:他刚才还指桑骂槐地说我双标;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彼凤又半眯起双眼,望着自已笑,她忙问道:“凤哥,你好基友说的是啥?” “他呀,应该是吃醋了。”彼凤道。 “吃醋?晚上又没吃饺子,哪来的醋啊!” “这不有醋溜白菜嘛!”彼凤风趣地指着桌上的菜回道。 项右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这白菜是千鸾炒的,那要多吃点!”说罢,她端起那盘白菜,在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大半。忽然发现多了点,又夹一筷子到柏舟碗里道:“你也尝尝。” “我刚吃了,这味道可好了!” 苏放这会突然也补来“一刀”,气得千鸾双目像机关枪一样,猛烈地扫视了他们四人好一阵。 妈啊,这眼神,好像是真的生气了!项右右吐了吐舌头,只听彼凤道:“好了,我们不气他了。他中午回去换了件衣裳,就拉上我,一道去那水患处细细调查了一番呢。” “真的啊!”项右右心中好一阵感动,忍不住冲到千鸾背后念道:“鸾哥辛苦了,让我给你捶捶背,揉揉肩。”说罢便伸出两拳头,他后背轻轻捶了起来。 柏舟这次没有阻止她,只是起身将千鸾与彼风酒杯中盛满了酒,又端起自已的洒杯,向他二人敬起酒来。苏放见状,也赶忙跟着敬了一杯。话说回来,他们三人完全不知道他俩午后去探查堰塞湖的事,还一直以为他们也在屋里休息来着。 千鸾舒服地享受着项右右的“马杀鸡”,喝了几口小酒后,又道:“想不到你手艺比我天空城里的内侍强多了,凤你要不要跟她学学。” 这两人不会真的是那种关系,千鸾好像也没有不喜欢女人啊!她心中揣测着,又听彼凤道:“我看还是你正紧跟她学学,来服侍我比较好。” “凤哥,你跟我说说,你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呗,省得我心里总乱猜。”项右右这会又行到彼凤背后,也替他捏起肩膀来。 “你说的是哪件事?” “哪件事都想知道。”她回道。 “这样啊,那我得先好好缕缕,我们之间的事太多了。”彼凤温柔的说道。 “那……那就先说说留人醉的事。那会我们也在那呆了好些日子,总是听见你的大名来着。”项右右道。 彼凤望了眼千鸾,见他没有要拦着的意思,便拉项右右坐到自已身旁,道:“那会我其实没有被吃掉……” 项右右与柏舟细心听完他的故事,才恍然大悟。原来,千鸾受伤后,变成一只小鸟,一直被彼凤照看着。而彼凤呢,真实身份是天空城的特使大人,一直暗地里替翼皇翼后管理羽都的治安,并每月向他们汇报一次。后来,当他发现翼皇翼后是妖怪所变后,便决定孤身前往天空城,找到往日的同僚,与大蛛妖决一死战。可谁知,他的计划早就被那大蛛母识破。要不是一位翼皇的老臣子变做他的模样,牺牲自己骗过了那对妖怪,想必被吃的人就是他了。 项右右想着千鸾那时的言行,问道:“所以你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事的?” “我只知道,我父皇母后每月会去一次留人醉听曲子,却没想到他们实际上是去听彼凤汇报情况的。” “真不容易啊!”她感慨了一句,又问千鸾道:“那你是什么时候与凤哥重缝的?” “就是你在苍王大伯家昏迷那段日子,我得到了凤彼还活着的消息,便等不及你醒来。”千鸾回道。 项右右记起,那会他留下口信,说是天空城有急事先走了,想不到是因为彼凤。 “你们那时候挚友重逢,一定是以泪洗面。”她叹了句,又问彼凤道:“那之前,你都藏在哪呢?为什么不早些回天空城,你不知道千鸾他……” 千鸾忽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彼凤望着柏舟道:“还要多谢你的师父医仙他老人家,连夜带我逃去炎州,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替我疗伤。 柏舟这时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事来,忙道:“难怪师父他那晚突然说要初去云游,原来是为了救你。” 彼凤向柏舟行了个礼,柏舟见了忙给回了回去,道:“你无需客气,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如此,最好救死扶伤了。” 项右右这时有些不解了,这医仙明明早就知道那天空城里住的是妖怪,还吃了千鸾的父母,那他为何不召集一群上仙,攻上天空城,除了那蛛妖呢?仙人不都是降妖伏魔的吗? 她将她心中的疑惑说给大家听,彼凤听罢笑而不答,千鸾在一旁只顾喝酒,最后还是柏舟发话回了她。 原来医仙虽然是仙,但他做事讲究的是个“缘分”二字。一开始她还不太明白,直到柏舟借医仙评价降巫的话,她才知道,原来医仙从来不会去主动干涉天地间的任何事务,只会尽力帮助出现在自已面前需要帮助的人。他所信奉的生存之道便是: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不得强求。 项右右忽然觉得,这位医仙全身上下散发着道家老子与庄子的气质,遵循“无为而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大道。 第294章 不是大鹏 她不禁支起两大拇指,若有所思地赞了句:“这境界……高,实在是高!” 千鸾听他二人一来一回说了半天,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口中的降巫大人又是何人?他与医仙很熟吗?你们在炎州到底经历了什么?” 项右右便将他们在炎州的经历,避重就轻地说与他听。而关于柏舟与她先后失忆、短暂分别的事,她并没有告诉他。 “想不到鲛仙族与鲛龙族,还有这等际遇。依你们所言,若干年后,这九州四海是不是又会出现鲛人一族了?”千鸾歪着头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轮回’呢?” 在场的几位男士纷纷点头认同,忽然彼凤笑了笑,道:“或许也是宿命。” 项右右听罢回道:“我倒不是个宿命论者,我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彼凤听着一个才活了三百岁的小丫头,口中说出这些新鲜话来,一时觉得很是有趣,便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问道:“那你怎知你这不由天的命,不是早就被谁设定好了的呢?” 她听罢,忽然愣住了,以前她从来没有从这个维度去思考过这句话。会不会在“我”与“天”之上,还有个什么物质,正在左右着我与天抗衡呢?又或者在这个物质之外,还有第四层、第五层呢?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能把人想疯了的哲学问题,索性摇了摇脑袋,让自已回到现实中来。 彼凤一定有做哲学家的潜质,而我……不行。她想罢,又道:“凤哥,问你个问题呗。” “可爱的小姑娘,有什么就问。”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忽然就是很想问彼凤这个世纪大难题。 彼凤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这其中夹杂百分之八十的惊讶和百分之二十的欣慰,他想了想,回道:“我是一粒尘埃,从泥里来,最终将回归大地。” 听着彼凤这梦幻的答案,她忽然觉得他还可以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她瞧着彼凤傻呵呵地笑着,急得柏舟忙拱手道歉。 “凤哥莫怪,我娘子这几日光想着治水的事,有点傻呆了。” “对了!”项右右这时一拍巴掌,对千鸾急道:“你们下午去调查有何结果吗?” “我还以为你千里传音叫我来这,是为了听我们的八卦呢!”千鸾一脸鄙视的模样。 项右右尴尬地笑了笑,“那……那哪能啊!你的事与治水一样重要的。”她闪着大眼,满心期待地望向千鸾与彼凤。 彼凤噗嗤一笑,将他们探知水患的经过告知。原来,俩人下午乘着大鹏,飞到了预先打听好的那个堰塞湖处,发现那湖水的水位又上涨了不少。之后,他们又继续向着更远的地方飞去,最终寻到那些水都是从一个山顶的大洞中流出来的。 “这水不是黑水吗?”项右右记得老族长曾经跟他们说过,是因为建木遭劫,黑水改道。才有了现在的堰塞湖的。 “并不是,应该是地下水。但不知什么原因,却从这山顶冒出来了。”千鸾道。 “可这水也是黑色的呢!” “是这水中有大量的石矿,才让它看起来是暗灰色。”彼凤道。 “大量的石矿,难道是锡与铜吗?”她想起这朱州都城的建筑,大多都是青铜所建,这就说明他们不缺合成青铜的矿脉。 “看不出来,你知识还挺渊博的嘛!”千鸾调侃道。 “那可不,我还知道‘钠镁铝硅磷硫氯氩’呢!” 项右右一高兴,将现代的化学元素周期表的第三排给背了出来,听得那几位男士云里雾里的。 只听千鸾又道:“好了,我不管‘那美女在哪留了什么’。眼下我只想知道,你在信上说我家大鹏能镇水,是在哪里看到的?” “他家的图书馆里。”项右右指了指苏放。 苏放见状,立马掏出那本书册,双手奉上,道:“翼皇舅舅请过目。” 千鸾接过那书,与彼凤一道细细查看了起来。半晌,他指着那副像金翅大鹏鸟的图说道:“这图,画的不是我家大鹏。” “不会!”项右右将头凑了过去,看了半晌又道:“没理由啊,这不是长一样样的么?” 千鸾指着画道:“你们再仔细看看这里。” 柏舟与苏放听罢,也迅速对着这画观察起来。项右右瞪大眼,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阵,这才发现,原来这画像上鸟儿的背上和翅膀上是有花纹的,好像还是些字来着。 “还真的不一样啊!完了,白忙活了。”她沮丧地叹了口气。忽然,她想到现代的神话书中提过:凤凰这种鸟儿身上是有字的。她忙又道:“这个,这个不会是只金色的凤凰!”她说罢,立马转头望向彼凤。 彼凤不解她为何会是这种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道:“你为何这样看我?” “快说,你的真身是不是凤凰?” 项右右想当然地冒出来的这么一句,惊得彼凤忙立起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他神情严肃地拱了拱手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小仙,万不敢觊觎百鸟神君。” 她没想到自已的一句玩笑话,会害得彼凤像只惊弓之鸟一般,反应如此之大。她敢忙道歉道:“是我弄错了,你快坐回来。” “凤,你别紧张,她说话向来不过脑子。”千鸾摆了摆手,邀彼凤去他身旁坐好。 项右右望着彼凤,心中揣测道:都说凤凰是百鸟之王,看彼凤刚才那态度,难不成他的真身是只鸟,所以才会害怕冒犯凤凰的名讳? 没多会,千鸾起身说要去方便,项右右便找了个借口跟了过去。等着千鸾从茅厕出来,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想通了,决定跟我回去做翼后了?”见她主动跟来,千鸾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不是已经有彼凤了吗?”她没好气地回道。 “他呀……”千鸾摸了摸下巴,接着道:“最多只能做个侧妃。” 第295章 真身不能随便看 “你还男女通吃啊,脸皮真厚!”项右右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自已来找他的真正目的,忙一拳击在他右大臂上,道:“都被你带偏了。我来这,是想问你彼凤的事。” “怎么,你看上他了?” “胡说啥啊!我只是想问,彼凤是不是不是你们翼族的人。” 千鸾吃惊地望着她,忽然道:“阿右,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废话,我现在脑子里可是有两个人的智慧,你们都比不上我呢。”她骄傲地回道。 千鸾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用手撑住下巴,长吁了一口气。 项右右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称赞自已的话来,正暗自得意,准备洗耳恭听时,谁知千鸾道:“两个人加起来才这水平?看来,这两个人的脑子都不怎么好使嘛。” 她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对着他嚷道:“二月不见,你咋越变越讨厌了呢!” “我一向如此!” “难怪找不着媳妇!” 两人正争执得起劲时时,柏舟与彼凤也来到了此处。见他二人在茅厕外斗嘴,他俩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分别将他二人拉离了此处。 千鸾指着项右右对彼凤道:“凤,你来得正好!她有话问你。” 彼凤瞧着她,浅笑道:“你们方才所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我确实不是翼族人。” “那你……是?”项右右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是九重天上的仙禽一族,九凤神君下属的仙倌。”彼凤道。 “啥,你……你是九重天上的……?” 彼凤点头,项右右又惊讶,又兴奋,来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天上下来的神仙。她忽然想起千鸾之前说的,大蛛妖的尸体被青帝给收走了的事,忙又道:“青帝,青帝你熟悉吗?” 还不等彼凤回她,千鸾就抢先道:“开玩笑,我们毕方仙君,正是受了青帝所托,才下来的。” “毕……毕方?”她听到这二字,又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话说,这毕方鸟可是《山海经西次三经》中提到过的一种火鸟啊;《淮南子》里也有说过:木生毕方,木之精也;而《韩非子》中更是赋予了他神话的色彩,他可是黄帝的护车神鸟啊。 项右右又搜索了一下若璃的记忆,发现并没有太多关于天上神仙的信息。她兴奋地拉起彼凤的手,问道:“你……你是不是能喷火?” “阿右,你太没礼貌了!”柏舟忽然责怪道。 “无妨。”彼凤温柔地在她头上抚了抚。 她想了想道:“是我说错了,会喷火的那是西方的龙,书上说的是你身旁会有怪火。” “书上?”彼凤听罢,露出一丝好奇的神态,接着道:“不知阿右念的是什么书呢,下回可否借我一读?” 她一听乐了,心想:神仙也是很在乎自已的名声嘛。她挥了挥手笑道:“小事,小事,送你个大全套都可以。” 见彼凤这般和善,她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挤了挤眼道:“凤哥,你的真身给我瞧一眼,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柏舟捂着嘴,架回房里去了。 回屋后,项右右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呢?” 柏舟这会有些生气,瞪着她道:“你怎么随便要看外人的真身。” “彼凤哪里是外人了?”她嘟囔道。 “你以前只是项右右,说这话我不怪你。但你现在脑中有阿璃的记忆了,为何还会在大庭广众下,说那些危险的话来?”柏舟大声说道。 项右右从没见过柏舟用这种态度对自已,忽然心虚了起来。她在脑中搜寻了一番,立马皱起眉头。 糟糕,我还真是蠢。这要求看真身的事,非得要很亲近的人才可以,比如亲人、夫妻、宠主之间,要么就是那人主动显出。不然,要求看的人,必会遭天谴。她吐了一口长气,庆幸那时自己只是摸了摸海川的真身, 忽地,她拉起柏舟的手道:“我这会想起来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柏舟在她脑门上扣了下,道:“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安生!” 她吐了吐舌头,心中嘟哝道:生死攸关,若璃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呢。 两人见天色已晚,便先后洗漱、安置睡了。项右右心中一直对看真身这件事耿耿于怀,睡着后,她在梦里再次与若璃相见了。 “你为何不早些提醒我呢?” “该提醒的我都事先提醒了,可我真没想到,你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若璃回道。 “怎么着你也该给我一点点提示。”项右右道。 若璃忽然有些生气,道:“你现在主宰着我的身体,就要对她负责,拜托你以后说话做事前先仔细想想,不要再这么随意了。” 项右右一听也有些火了,反驳道:“我说话不过脑子,确实是我的问题。可你听到我说出这些话,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毕竟现在,你我就是一个人,我出了事,你也逃不了。” 若璃听罢,沉默了半晌,道:“此事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既然我俩是同一个人,我需要你、你也离不了我,那我们还是齐心协力,直到你回到现代的那一天。” 她两相互握住对方的手后,项右右便从梦中醒来了。眼下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已是否有人格分裂的迹象。她忙起身,坐到桩镜前,反复观察着镜中的自已。 柏舟这会翻了个身,想搂着枕边人,却发现空空如也。他半眯着眼见到房间那头有微弱的烛光,这才发现项右右已经下了床,正光着膀子坐着。 他取了件外披,轻轻走到她身旁,替她披上,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她转头望向他,半晌才道:“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医仙他老人家问过你关于我恢复记忆的事情,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柏舟抚了抚她的额头,半晌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是哪里不对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她回道。 第296章 与龙有关 “这会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不是说女人熬夜会变丑的吗。”柏舟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回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薄被,轻轻替她按摩着太阳穴,温柔地说道:“什么都别想了,安心睡。” “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她这会觉得脑子里轻松了不少,便安然睡了过去。翌日醒来后,发觉已是日上三竿。 昨晚讨论了半晌,也没有个结果,看来今天还得继续啊。她起身,发现柏舟并不在屋里,便赶紧洗漱了一番,去院中找其他人,发现也都不在。 他们几个男的,又跑去哪里鬼混去了,总是扔下我一个人。她撅起嘴,也没心情吃早饭,推开院门直往那片青铜楼行去。 果然,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项右右快到那片时,就见到四位男士,两两一组,立在那大水车前。 苏放第一个瞧见她过来,很有礼貌地同她打了个招呼。柏舟则迅速地将她拉到水车前。 项右右不知道他们几人为何一大早,来此观察养龙的大水车,便好奇地问道:“咋地,这摩天笼有古怪?” 千鸾听到她的声音,立马道了句:“好了,人齐了,出发。” 苏放应声后朝水面施去一法,从水里召唤出几只龙来。项右右见他法术不知何时恢复了,心中思量:应该是他坛主爹爹见他这几日乖巧、懂事,便解了禁术。说实话,有了术法的帮忙,干起活来还是要方便不少的。 这就如同现代人有了电脑、手机,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适度使用,有助生活美满、家庭幸福;过度使用,则有害身体健康、破坏家庭和谐;严重者,更可导致偏瘫、猝死等灰飞烟灭的后果。 几人乘龙逆流而上。项右右到这会还不知道这次他们行动的目的,但一想到有毕方仙倌在,肯定不会有差错,便也没多问。这会在龙背上的她,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 柏舟在她身后,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嘴角上扬,从兜里掏出一小块饼,递到她手中。她做了个鬼脸,接过饼来,两口就吃得渣都不剩了。 显然,这么一小块饼,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她这会扭头望着柏舟,继续讨要。 “还有不?” 柏舟宠溺地冲她笑了笑,施法变出个小水袋,递给她道:“这里面是豆乳,喝了也能果腹。” 她道了声谢,又道了句“爱死你了!”便接过那豆乳,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这场景,很像她以前起晚了,早晨打车敢去学校上课时的情景。那时,她就是这样,坐在出租车上,边吃酥饼边喝豆浆。 柏舟就是体贴,啥事都先准备好,要不是他,我这半天肯定要挨饿了。想到这,她又调转头去,对他送去了一个飞吻。柏舟见了,很是惬意地回了个娇羞的“么么哒”。 几人来到了堰塞湖下方的瀑布处,便下了龙船。千鸾与彼凤开始对瀑布周围的环境进行调查;柏舟也没闲着,帮苏放给那几只龙儿喂食。项右右独自一人站在一旁的石头上,注视着他们。 千鸾这会忽然行到她面前,一脸好奇地望着她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真让人不习惯。” “我以后都要做个安静的小公举。”她一本正经地回道。 千鸾抛来一张同情的面容,关切的问道:“是因为我们早上出门没叫你,受刺激了?” “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她回道。 千鸾忽然将脸凑近到她面前,与她对视了半晌,突然道:“你今天不对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昨天夜里被柏舟欺负了?” 被他这么一问,项右右忽然紧张了起来,额上突然冒出几汗珠,红着脸道:“他才不……不敢呢。” 千鸾像个大哥哥一样,摸着她的头,道:“不管是谁欺负你了,你都要告诉我。” “嗯……”她支吾了一声,才缓缓问道:“你们刚才在干嘛?” 这会,彼凤召集来另外两人聚到他俩身旁。千鸾将昨晚她与柏舟回屋后,他们继续对那书中的文献进行整理的事说于她听。原来,他们昨个夜里偷偷加班,又去了“典藏楼”中,寻到了那书的线索,还找到了一些对治水有用的信息。而这些信息都与“龙”有关。 “所以你们一大早,才去那养龙的地方,是为了挑一些龙出来。”项右右恍悟。 “这一切也都只能是尝试着,具体行不行还有待考验。”千鸾回道。 “你们可真厉害,我们仨先前找了几天,也就只找到这一本有用的书,你们才来,就找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项右右称赞道。 “这可不是我的,都是这位仙倌的功劳。”千鸾将手搭在彼凤肩膀上,笑兮兮地挑了挑彼凤的下巴。 彼凤谦虚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活得久了些,略懂一点豢龙族的上古文字。” 项右右听罢,一脸崇拜地盯着彼凤,道:“那些文字你都能看得懂啊,真不愧是天上的神君!比我们地上的仙人,知识要渊博得多了。”此时,她心中忽然对现代世界中,能读得懂“甲骨文”的专家教授们,好一阵钦佩, 彼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了声“过讲了”。 项右右忽然想到那本在书楼里找到的讲现代手机的书,立马施法变了出来,指着那上面的手机,问彼凤道:“这书里画的东西,你见过吗?” 彼凤接过书来,与千鸾一道翻看了半天。之后,他摇了摇头道:“恕在下才疏学浅,没有见过。” “连你不知道,那这九州还会有谁知道呢?”她忽然有些沮丧。 “话可不能这么说,即便是九州四海都无人知晓,可那九重天上,未必没有噢。”彼凤安慰她道。 她听罢,立马瞪大双眼,望着天空。半晌,忽然拍了个巴掌道:“对啊,天上有那么多大神,肯定有知道的!” 第297章 去山顶 彼凤见她一扫阴霾,眼睛弯成两道桥,接着道:“对呢,第九重天中还有一片浩瀚的‘经海’,那里说不定会有相关的书籍。” 项右右仿佛看到了希望,指着天空,豪言壮志地鬼叫道:“老娘决定了,一定要上九重天去找。” “小姑娘,咱能先解决眼前的事不?”千鸾这会泼来一桶冷水。 她瞧着身边的几位男士,脸上呈现出各色各样的笑容,忙反省道:“对对对,先做正事。” 千鸾与彼凤将昨晚,他们结合几本文献上的记载进行研究所得的结论,说给大家听。 眼下唯一能明确的是,龙族确实是能在治水的工作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但关于那句“金翅镇之”中的“金翅”,究竟指的是九凤神君还是别的什么神人或神兽,依然没有准确的答案。 项右右边听边摸下巴,想到现在的神话故事中的龙,是有行云布雨能力的。比如《西游记》里的四海龙王,他们就能天降甘露,这一点说明他们是能控水的。想到这,她便不住地点起头来。 “大舅,眼下我们要做些?”苏放这会忽然发问。 “对呀,苏放他舅,同问!”项右右也跟着叨了一句。 千鸾瞟了她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歘一下,她眼前立马闪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呀,怎么把千鸾也是金翅这一事给忘记了呢!她大彻大悟般地铆足了劲,鼓起掌来,嘴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帅啊,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千鸾展翅飞起,刮来一阵大风。他落到河中两只龙的背上,又对着岸上的人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带它们上去看看。”他说罢,又唤了一声音苏放。 只见苏放起手施法,那两只龙,就随着千鸾腾着水雾,飞一到了空中。 项右右瞧见千鸾振开双翼,浑身闪着金光,手中握着两柄圆月弯刀,脚下踏着两条飞龙。那模样,与神话书里描绘的风神形象有好些相像。 “加油!!” 她站在石头上,振臂高呼,为千鸾助威。引得苏放也跟着她一道,兴奋得呼喊起来。 “我们不要打扰他,在这安静地等着便好。”柏舟牵起她,往里走了走,在一块较高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彼凤与苏放一直站在那水瀑下,抬头望着千鸾与两只龙儿一起,飞到了堰塞湖的上方,直到千鸾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项右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稀里哗啦的瀑布,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定能成、一定能成”。 差不多一刻钟过去,她瞧见那上头再次闪过一缕金光,水瀑的声响忽然弱了下去。她心中一震,立马跳了起来,拉上柏舟直奔河边而去。刚跑到彼凤身边,那瀑布的水便已经是一滴一滴的了。 她指着头上,激动地说道:“成……成啦?” 彼凤沉稳地笑了笑,道:“还需要再看看。” 她继续注视着上方,又见那金光闪了几下。她握紧柏舟的那只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几人都忙着用衣袖掩盖脸面。柏舟直接将项右右搂进了怀里。待风停后,四人再次向上望去,那上头的光不再闪烁了,瀑布中的零星水滴也没了。天空这时放出了个大睛,先前那些零零散散的云朵,仿佛都被方才那一阵没有任何预兆的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这时,头上又吹来一阵微风。几人瞧见千鸾正踏着两只龙儿,从天上缓缓落到河面。千鸾回到他们身旁,面带笑容地注视着他们。 “成了啊!”项右右迫不及待地问道。 千鸾挑了挑眉,捋了捋头发,自豪地道:“也不看看是谁亲自出马的!” “厉害了!”项右右竖起拇指,又接着道:“快跟我说们说,眼下那上面是个什么情况?” 几人全都围到千鸾身旁,听他说着那堰塞湖的水源,是如何被他和龙儿们一道给止住了的。 “接下来,我准备与彼凤去先前见到那个山洞,再探查一翻。”千鸾道。 “我……带我们二个呗。”项右右抓起柏舟的手,举得老高,叫嚷了句。 “不行!”千鸾严肃地回道。 “为……为啥?” “你和柏舟都不会飞,万一出什么状况,会有危险。”千鸾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不怕,我和柏舟身上都有鲛绡,淹不死。再说了,这水不都被你们镇住了嘛!” “眼下只是暂时的,最终能否成功,还是要看源头处。”千鸾说罢,又转向柏舟道:“你带他们二人先回……。” 千鸾话音未落,他的胳膊就被项右右给抓了,还不停地被她摇晃着。 “鸾哥,你就行行好带上我们,不然你们回来一定见不到我了。”她撒着娇嘟哝道。 “为什么?” “你没听过,好奇害死猫吗?”她回道。 彼凤这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向千鸾笑着提议道:“我们带上她,总好过她自已跑了去。” 项右右一听,忙眨巴几下大眼,猛地点了点头,冲着他二人道:“还是嫂子理解我!” “好,算你厉害!” 听见千鸾松了口,她兴奋得跟中了彩票大奖一样,跳了起来。 “不过,你们到时候只能待在大鹏背上,不准下来。” 千鸾刚开出条件,她便爽快地应了下来。眼下的项右右,只想着能长长见识,其它的都随便了。 苏放驾着龙儿,先回了那青铜楼,说是晚些再去山顶找他们。四人乘着一只大鹏,一道来到了那个出水的山顶洞穴处。 项右右乖乖地趴在大鹏的背上,探出头去,瞧着那个奇怪的洞眼。这洞开在山的最高处,从上往下看,像是被什么坚硬的物体给搓出来似的。 “你说这玩意,不会是被地下水冲破的。”她指着那洞,问柏舟道。 “这估计得要好几百年,才能冲成这样。”柏舟回道。 “你看那水,是不是在倒着流啊!”他俩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了这个问题。 第298章 大天坑 项右右又揉了揉眼,柏舟施法,将大鹏身子压低,好让他们能看清楚些。在确认了二人的所见后,项右右对着洞眼边上的两人叫道:“这个洞,是正在将那堰塞湖中的水往回吸吗?” “你说对了,正是这样!”千鸾高声回了一句。 “柏舟,看来土弦就要回到我们手里了!”她转头,顿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动。 “嗯,等水退了,我们就去寻回水弦。”柏舟也很是高兴。 项右右瞧着那些水,倒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柏舟道:“应该没事了,我们下去找他们!” 她说罢,“欻拉”一下先从大鹏背上跳了下去。柏舟见了,也立马跟着跳了下来。 “你们怎么下来了,快上去。”千鸾见她这么不听他的话,气得直跺脚。 “你瞧这不没事嘛,别太紧张了。”她拍着千鸾的肩头回道。 忽然,四人脚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项右右一个没站稳,扑到了柏舟杯里,两人又一同摔到了地上。 彼凤快速扶起两人,忽听见脚下发出千军万马般的轰鸣声。 千鸾愣了半秒,忙大叫一声:“躲开。” 他话音刚落,那洞眼处“嘭”一声巨响。几十倍高压水枪一般的力道,从里面喷出一条坚挺的大水柱,将方才那个半米来宽的洞眼,瞬间凿成了一个三米多宽的大窟窿。 项右右与柏舟两人被这突入其来的万吨级别的冲击力,顿时震晕了过去。两人一同被水冲到了天上,摔了出去。 千鸾与彼凤此时也被水柱晃得晕了头,好半晌瞧不见对方的身影。待水柱渐渐低矮了,他二人才发现,柏舟与项右右不见。 两人脸色大变,千鸾唤出大鹏,与彼凤一起,先在山的内侧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便又乘着鸟儿向外侧的山崖下飞去。 刚飞到半山腰处,四周忽然渗出了一层一层的黑雾,诡异得很。那大鹏无论他们怎么驾驭,都不肯再往下飞了。 见千鸾一直在与金翅大鹏较劲,彼凤拉住他道:“看来这底下,一定有什么让大鹏害怕的东西。我们先回去找族长,问明情况,再想办法。” 千鸾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这才驾着大鹏向回飞去。 刚飞到堰塞湖处,两人见到湖里的水位猛然间上涨了不少,而之前已经控制住了的瀑布,也变得如同落河一般,倾泻而下。 千鸾心里“咯噔”一下,无比内疚地对彼凤道:“我……我犯大错了。” “无需太过自责,此事是你我都难以预料的。眼下这水势尚在可控范围,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寻回他们两人” 两人沿着河道飞了不多会,就见到苏放再次乘着龙,逆水而上。由于水流的速度比先前要大出不少,苏放这次驾龙行驶得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了。他听见头上有大鹏的长啸声,敢忙挥手。 千鸾指引大鹏贴进河面低下头去,又招呼着苏放跳到大鹏的背上来。 三人聚集后,苏放紧张的问他们为何水位会突然上涨。还没等千鸾回答,他又急问起项右右与柏舟的下落来。 见千鸾与彼凤都是一筹莫展地摇头、叹气,苏放这才发觉事态严重,忙道了句:“快,我们回去找我老爹和阿翁。” 几人刚靠近那大水车,就瞧见坛主搀扶着族长,立在河岸边。三人六足一落地,就见族长十分焦虑地问道:“为何只有你们三人归来,他们俩个娃娃呢?” “应是被水冲到山外侧去了。”千鸾答道。 “山外侧?”坛主这时面色大变,惊恐地问了一句。 苏放没想到坛主会是这般反应,忙道:“老爹,你怎么这么紧张?山外侧,难道是什么虎狼之地?” 坛主没有回答,只是望了一眼族长。半晌,只听族长缓缓说道:“那里是我族的禁地,一般人不可以过去。” “那我们要如何才能寻回他们?”千鸾焦急地问道。 坛主忽然对他拱手,道:“翼皇莫急。你是如何确定他二人落入了那里的?” “实不相瞒,当时情况紧急,我与毕方仙君寻遍了那山的几个方位,都一无所获。眼下就只有山外一侧,刚下到一半,就被那些黑雾所阻。故我们才会有此判断的。”千鸾回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难办了。”族长又道。 “眼下他二人不知所踪。那里既是豢龙族的地界,想必族长定有办法助我们寻回他们。”千鸾拱手道。 坛主面有难色地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族禁地,外人误闯,有去无回。” “老爹,你的意思是他们去了……” “放儿!”苏放话还没说完,就被坛主打断。 千鸾见状,立马猜到这里面一定有不能对外人所知的秘密,于是他一声不吭地拉着彼凤,转头向自己院子行去。 苏放瞅了眼坛主,见他冲自已点了点头,便快速跟上千鸾。 话分两头,项右右与柏舟确实被那大水柱冲到了山的外侧,掉进了那片黑雾之下。而这片神秘的黑雾底端,是一个由大自然鬼斧神工开凿出来的巨大天坑。 两人从天下落下来时,正巧掉到了那天坑中的大水潭里,一时给砸晕了去。还好两人身上都穿了鲛绡,这会正漂浮在水潭上。项右右脑子进了水,迷迷糊糊地做了好些个关于大水的梦。 她梦见自已变成了女娲娘娘,满世界找寻着能发光的五色石,好炼了补苍天;又梦见自已变成了女娲娘手里的一块石头,因为长得太难看,无法补天,被女娲大神给遗弃了,后来变成了贾宝玉,柏舟变成了林妹妹。最后,她梦见自已变成了白素贞,与柏舟变成的小青一起,正水漫金山时,一波海浪扑到自已身上,她瞬间被惊醒。 项右右尖叫一声,恢复了意识,忽然感到身子正在下沉,她忙狗刨式地浮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啊?”她边刨边寻起柏舟来。 第299章 黑影 话说自从能在水下呼吸了之后,她多少也学了些游水的本领。现在除了这最不好看的泳姿外,她还能游出漂亮的蝶泳,优雅的仰泳,还有那豪放的自由泳。之前还让她逮到个机会,试了一下电视剧里瞎yy出来的“飞鱼转身”,发现还真能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那么一丢丢。 她再次浮出水面,望见柏舟在不远处漂浮着,她立马向他游去。见他还没醒来,她便一手穿过他的胳肢窝,一手滑水,游回了岸上。 她将柏舟平放到地上,摸摸他的额头、探探他的鼻息、听听他的心跳,发现一切正常,便安心地坐在他身旁,四周看去。 “我们这是在哪啊?” 她忆起先前,自已没听千鸾的话,从那大鹏的背上跳下来,之后那洞眼就被大水捅破,她与柏舟被冲出了山顶。 她仰头看向四方,发现他们如今至身于一个山坑里,四面都是高耸的峭壁。一眼望去,只见到像是被雾霾铺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大片,完全是不见天日的感觉啊! “完了,我们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她忽然有些心慌,片刻后又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先将柏舟救醒,其余的等他醒来再一起想办法。想到这,她用在现在学的急救落水者的方法,轻轻按压柏舟的胸口,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总觉得应该试试。 半晌过后,柏舟依旧昏迷,她只好用两手穿过柏舟的腋下,将他上身抱起,将他的脖子过搭在自已的肩膀上。她晃了晃上身,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道:这样没用,施法试试看。 她恍然大悟,立马放平柏舟,又对着他施去一道护心脉的术法。这是若璃记忆中存在的,眼下被她调出来用了。 见柏舟渐渐苏醒过来,她心中默念了句:阿璃,还好有你在。 柏舟刚醒,便立马搂紧了眼前人,嘴中还不停地念叨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项右右被他搂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禁不住咳嗽了几声,柏舟这才松开了双臂。 他捧起她的脸,左右瞧去。见无什么异样,这才缓了口气。 “昏迷的时候,你梦魇了吗?”在项右右的记忆中,柏舟很少发恶梦的。 “我刚才梦见你被大水冲走了。”柏舟回道。 “你也梦见大水?我也梦到了!肯定是因为我们在水潭里泡了太久的原因。”她指着两人面前的水潭说道。 柏舟点点头,忽然又道了声“对不起”。 项右右听罢,立马摸了摸他的头,接着又道:“没有发烧啊!干嘛老说胡话。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刚才在上面,我没保护好你;在梦里,我又没保护好你。”柏舟满脸歉意说道。 她听罢,立马回道:“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柏舟一脸诧异地望向她,半晌后两人会心一笑,便都不再多说了。他俩起身,又在这大天坑内巡视了一番,希望能找到离开此处的路。眼见着天色越一来越暗,却还是一无所获。 无奈,两人只得找了一个石洞,用术法生了一堆火焰,啃起刚才寻路的过程中,摘得的几颗野果来。 项右右坐在火堆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柏舟怕她感冒便将她拥入怀里。本来之前两人一直穿着湿衣,这会入夜之后,气温明显比白天要低了许多。 项右右渐渐觉得温暖了不少,再一瞧柏舟,发现他浑身上下散着微光。 “你……你在用术法,替我烘干衣服?”项右右此时,心疼不已,忙掐住他的手腕,让他好停止灵力的耗损。 “我真身本就是冷血体质,不怕水。可你若长期湿水,会有伤仙体的。”柏舟掰开她的手,继续释放着灵法。 “那要来也是我来,我体内有琴弦,灵法比你的耐用。”她再次打断他。 柏舟抚了抚她的脸,温柔地说道:“阿右听话,耗损这点灵法,我不会有事的。” “那只准一会会。”她拗不过他,便只好顺从。 项右右静静地依偎在柏舟怀里,见他闭紧双眼,额头时不时地渗出些汗珠,她又是内疚又心疼。待自已身上衣服已干了八成,她忙止住柏舟道:“够了,够了,已经干了。” 柏舟摸了摸她里衣的衣领,见还有一丝潮气,便又继续施法。她一见,急了,忙拽起他的手,道:“都说可以了嘛!” “还没干透!”柏舟道。 两人正推拉时,忽然瞥见洞口处,闪过一个黑影。这个不太寻常的事件,立马引起他两的警觉。先前他们寻路时,将坑内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像他们一样的中型生物,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个黑影,看个头还不算太小,最少也是只猕猴。 项右右与柏舟对视了一眼,便敲敲起身,屏住呼吸、轻声轻力地向洞口行去。 四周围雅雀无声,方才还有的夜虫低唱,这会也随着他们呼吸声音的消失而消失了。 快到洞口时,他们忽然听见一连串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抽泣。 莫不是个女人? 项右右这会稍微放松些警惕,一个闪现出了洞口。只见到一个黑影靠在洞边,背对着他们,身子一抽一抽地抖动着。 “谁……”她大声问道。 这黑影仿佛被她吓到了,瞬间不动了。项右右刚想上前,就被柏舟拉住。 “你别动,我来。” 柏舟迈开腿刚行了两步,那黑影忽然腾空跃起,从他们头顶飞到他们身后。两人即刻转身,还没瞧明白是咋回来,就见那黑影连蹦了几下,噗通一声,扎进了那片水潭中。 她顿时不知所措,半晌反应过来,才冲到水潭边,施法变出个小火苗,漂浮在水面上。她低下头,借着那火光,在黑夜中对着那潭下猛瞅了好一阵。 “你看清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了吗?”她问柏舟。 “像只熊,但又没熊那么壮。” “我觉得像只猩猩。”项右右道。 第300章 三不像 “不过,他能躲去水下,应该不是这两种动物。”柏舟回道。 “难道……是人鱼?”她想了想,又接着道:“刚才他在洞边发出的声音,像是婴儿哭,而且他还有四肢,能入水,《山海经》里有记载过这么一种动物。我们现代也有,叫娃娃鱼,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这么有趣的?” 她点点头,想了一下,又摇头道:“不对,娃娃鱼没这么大,也不会跳。看他那动作,应该还是灵长类动物。” “灵长类动物?”柏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好奇得打紧。 “就是猴子、猩猩一类的,还有人类也是呢!” 项右右刚说完,突然脑中像触电一样,刺痛了一下。她忙按住两侧的太阳穴,坐到地上。紧接着她脑中又浮现出书这个世界中,关于母神造人的资料来。 柏舟见状二话不话,拿开她两只手,又托起她的下巴,替她按摩起来。半晌过后,她觉得舒服些了,才缓缓拉着他的手道:“刚才,想必是若璃在提醒我,说错话了。” “嗯,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回洞里好好休息,明日天亮了,说不定千鸾他们就寻到我们了。”柏舟说罢,抱起她回到石洞中。 翌日,项右右醒来,发现柏舟靠在洞口的石壁处。她心中又是一阵心疼,忙起身行到他身旁。 柏舟突然动了动耳朵,张开双眼,扭头望向她道:“醒了,睡得可好?” 项右右忽然从背后抱住他,道:“我以后一定不再这么莽撞了。” 柏舟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只希望你能做自己。” 她一时感动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地大哭了一通。 “哭多了就不好看了。”柏舟捧起她的脸,替她擦去泪水。 “不怕,反正你也不会不要我。”她回道。 “那你不怕哭成猴子脸了么?”柏舟调侃道。 项右右听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抹了抹眼,望着他道:“为何是猴子脸,不能是其它的?” “因为猴子眼睛周围都是皱纹。”柏舟说罢,笑了起来。 她立马撅起嘴,瞪着他道:“你才整张脸都是皱纹。” 柏舟见她元气满满,说话铿锵有力,忙拉她起身,来到洞外。 这会虽已经是白天了,可这坑底的上空,还是如昨日那般迷雾环绕。项右右忽然意识到,这里应该是一个被下了瘴气而封闭的空间,这大概也就是这么久了,千鸾他们还没能飞下来找寻他们的原因。 柏舟这会又将四面的环境打探了一番,对她道:“看来,从这上面是没法出去了,只能试下这水下了。”他指了指那个水潭。 项右右想到昨晚那东西跳下水里后,就再没出来过,又想起电视剧里有挺多类似的桥段,便立马赞同了柏舟的提议。 柏舟让她在岸上等着,自已先下水去一探究竟了。一刻钟之后,柏舟便从水下回到了水面。他刚露出脑袋,项右右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水下的情况来。 “我潜到潭底,寻了一圈,除了些草石鱼虾之外,没见到有别的通道。”柏舟坐回岸边。 项右右瞧着他混身又湿透了,忙用衣袖替他擦去脸上的水珠。 “这就奇怪了。你说他昨晚下去了,就没再出来过。而这水里又没有其他路,那他会跑哪去了?”她皱起眉头,思来想去都觉得蹊跷。 “除非……他真身就是这水潭中的鱼类,变化成昨晚那物,跑来出来的。”柏舟回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望了眼水面,想了想,又接着道:“不如我们把这水潭里的鱼捉出来,一条条地‘烤问烤问’?这样还能饱餐一顿,我们都一天都没吃肉了。”她说罢,舔了舔嘴唇。 “这倒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捉它们上来。”柏舟挤了挤眼,笑道。 “好嘞,我去拾柴生火咯!” 她说完还“嘿嘿嘿”地坏笑了几声,刚起身立好,就听见水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道:“呱……我看你们敢,呱……” 两人瞅了水面半晌,也不见有东西上来。项右右决心继续用这激将法,将这货引出来。她故意问柏舟道:“你听见了吗,刚才是不是有青蛙叫?” 柏舟明白她心中所想,便笑道:“我听那声音不太像是青蛙。” “为啥?”项右右装腔作势道。 “刚才那声音,如同一堆破铜烂铁、嘶哑得厉害,哪里有青蛙叫得那么清脆,我看八成是只癞蛤蟆!”柏舟还故意提高了最后三个字的音量。 两人这一计果然奏效,只见水面下开始涌出一排泡泡来,一个黑影缓缓浮出水面。 两人瞧着这影子,面积不小,心想着这怪看起来块头挺大,说不定又要有一场恶战。便同时向后退了一大步,做好应战的准备。 只听见“呱”一声蛙叫,忽然从水里蹦出一个冬瓜大小的东西,“哗”一下跳得老高,在天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又“噗啦”一下落到他们身前。落地那一瞬间,这东西还“呱噢”地闷叫了一声,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一般。 他俩同时低头看去,只见这个又像娃娃鱼、又像癞蛤蟆、又像蜥蜴一样的东西,仰面朝天,躺在一块小尖石边上,翻着白眼,半张着嘴,四只脚抽搐着。 项右右见他那模样,滑稽得很,忍不住道:“这货刚才从天上掉下来,应该是被那石头硌着肚皮了。” 柏舟弯下腰,抓起他,端在手里,瞧了半晌道:“应该是被硌晕了,浇点水就能醒了。” 她听罢,立马施法取来一些水,淋到这位“三不像”的身上。这怪果然“众望所归”,翻了个身后醒来了。 “蛤蟆兄,你好呀!”项右右第一时间就跟这货打了个招呼。 这东西听罢,眼珠子朝天,立马吐出一条长舌,从他们头顶卷了一只飞虫,唧了几下嘴又呱两声,说道:“啥脑子啊,都说了我不是癞蛤蟆了。” 第301章 又见虹虹 这货可真逗!项右右觉得实在有趣,便又道:“你那么能跳,不是蛤蟆难道还是龙?” 三不像忽然用傲娇的语气说道:“呱……算你识相,我就是这池里的龙……鱼。”这家伙故意拖长了,“龙”那个音,压低了“鱼”这个字。 她听罢,先是一愣,半晌又道:“龙在前,鱼在后,你应该是条鱼。”她记得《山海经》里是有“龙鱼”这种生物的,但是那还条有点像龙的鱼罢了。 这货一听急了,忙争辩道:“谁说我是鱼的,龙能做的事我都能。” 见他俩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龙鱼紧接着将自已的本领在他们面前一一展示了一翻。 项右右瞧见他吸了许多潭中的水,把自已涨成了只河豚,感觉轻轻一搓就会爆掉一样,她忙道:“好了,好了,信你是只龙了,感紧吐了,一会撑爆了可怪不得我们。” 龙鱼听到这话,立马将吐子里的水又吐了回去。吐完之后,还嚷了声:“累死本龙了!” 柏舟一直默默地望着这条会吸水的“龙”,又将之前治水失败的事彻头彻尾地理了一遍。他突然揣测道:“你说千鸾带上去那两只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书上说的该不会是这家伙?” 项右右一听,立马盯着这鱼龙,观察了半晌,发现他正坐在石头上,昂起脑袋捉虫子吃。她抽了抽嘴角道:“不……不会!” “希望是我想错了。”柏舟回道。 “要不带他一起出去,试试看?”项右右小声说道。 “嗯,先看看他有没有从这出去的法子。” 两人商量完,便行到那货身后。 “请问蛤……龙先生,此处可有出去的路?”项右右拱手问道。 这龙这会正忙着吃饭,便没理会他二人。项右右以为他摆架子,便让柏舟也毕恭毕敬地问了一遍,可他还是像没听见一样,只顾着转眼珠子。 项右右一见,急了,一把拖住他那有点可爱的小龙尾,将他拉到自已面前,道:“我们问你话呢!” “食不言、寝不语。你俩身为修仙之人,没听过这个道理么?而且……还拉我的龙尾!”鱼龙将尾巴藏在屁股下,瞪着他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只知道,真正的龙才不会这么没礼貌呢!”项右右激将他道。 没想到这只小龙鱼,还很是要面子,一听到有人拿他与真龙相比较,忙坐直身子,挺胸昂头道:“你们刚才问什么来着??” 项右右刚想重复问话,柏舟这时立马拱手向这鱼龙行了个礼,又恭敬地说道:“敢问这位龙君,贵宝地究竟是何处,我们要如何才能走出这里?” “呱……还是你这位小仙童会说话,比那位大姐强多了。”这鱼龙说罢,对着项右右吐了口长舌。 啥,叫柏舟小仙童,叫我大姐!这家伙,真是虚伪,自已长啥样心里没数嘛,光爱听漂亮话。算了,我这建木第一仙族,不与你这只山精计较!想到这,她也跟着一块奉承道:“是是是,龙君说得都对,不知您这府上是个什么来头呢?” 小龙鱼一听他二人都称自已为龙君,一时得意得不行,“歘”一下跳到一旁一块高石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俩,半晌又如同表演似地唱起一只欢快的小曲来。 “龙关山内有龙坑 龙坑末路有龙池, 龙池里面有神鱼, 晃晃悠悠几千载。 神鱼是龙不是鱼, 能吞云来能吐雾; 坐进观天生九命; 不是仙来更甚仙。” 这货唱完,还又“呱呱呱”地连叫了好几下,听得他们俩是一愣一愣的。半晌,项右右听见柏舟鼓掌,她这才抽着嘴角,缓缓问道:“这……朗朗上口的曲子,是龙君你自已编的。” 龙鱼一听,忽然板起脸,喝道:“胡说八道。我这么有学问的龙,怎么编得出这种‘下里巴人’的词来。都是他们替我编的。” 项右右一听乐了,忙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这龙鱼话刚到嘴边,又立马收了回去,只听他一脸不屑道:“你管他们是谁,总之这曲子唱的是我就对了。” 柏舟见状,忙拱手道:“龙君所言甚是,原来这儿是龙池啊。那我们是从龙关山上跌落下来的。” “还是你这个小仙童聪明!”龙鱼说完,对着柏舟“呱呱呱”连叫了三声。 项右右在一旁一个劲地翻白眼,瞧着天空也不知道这会几时几刻了,只觉得肚子饿得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早知道就不跟这家伙在这里废话了,直接捉些鱼来填饱了肚子,多好。她正后悔时,忽然听到水下传来一阵声音嚷道:“三七啊,大大叫你回去吃饭咯。” 项右右听着这声音好些耳熟,刚想过去瞧瞧水下是啥时,却被柏舟一把拉到那块大石后躲了起来。 一听到吃饭,那鱼龙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两眼放光跳到潭边,对着潭里大声嚷道:“大大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那水潭中“歘”一下,冒出两个龙脑袋来。柏舟瞧见了,会心一笑,果然与自已的猜想无差别。这个叫鱼龙回家吃饭的精怪,正是他们丢失的玉璜“虹虹”。虽然他体型较之前缩小了好几倍,但他那副狗里狗气、倒霉催的样子,一点没变。 见虹虹又变回怪样,还在这里出现。项右右百思不得其解,小声问柏舟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也是刚刚听到声音后猜测的。”柏舟挤了挤眼,接着道:“赶紧将‘浩天’唤出来,我们能不能出去,要看他了。” 项右右瞬间明白了柏舟的心思,立马照做。只见一道青光向着水潭中正在报菜名的虹虹飞奔而去,停在了他头上。 瞬间,虹虹住了嘴,像被点了穴似的,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漂在水潭上,两只眼珠斗到一块盯着那神剑。 那鱼龙见到这不知从哪飞出的“浩天”,瞬间呆住了。 第302章 别有洞天 半晌,龙鱼又见虹虹整出一副落水狗子的模样,立马“呱呱”大笑起来。 “呱……真没想到,你个家伙,会怕这么一堆烂铁。呱呱……” “你懂什么,闭嘴!”虹虹眉头一囧,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丝毫不敢动。 项右右听到那龙鱼说她的“浩天”神剑是烂铁,再加上先前他奚落自已的那些话,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闪现冲到龙鱼身边,飞快地给了这家伙一计重拳,将他打落到水里。 这货被人从背后突然袭击了一下,呛了一肚子水,浮出水面后,便不停地咳嗽。 “咳、咳咳……真,没大没小……,呱!” 项右右懒得理那鱼,双手交叠在胸前,横眉怒视着虹虹,还摆出一副当家族母教训不孝子孙的姿态训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柏舟这会已然来到他们面前,见到虹虹一脸无辜的神情,忙道:“你怎么自已跑了呢,害我们着急了老半天。你忘记之前是怎么答应我们的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日你们与那帮人打斗,我被甩到一旁的草里。后来又被人捡到,便带来这里了。我在外面,可没有露出这副躯体,也没有乱喷米田共的啊!”虹虹一脸委屈地说道。 项右右瞧着他,又想了想先前发生的事,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便又问道:“那你怎么不来寻我们?” 虹虹听罢,无奈地说道:“这个地方,外面人进来了,就没法出去呢,我也没办法啊!” “这里当真没有出去的路?”柏舟急问道。 “我都说没有了,你们不信。”龙鱼这会也缓过气来,忽然插嘴道。 “你啥时候说过了!”项右右被他气得直挥空拳,真想再给这个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臭鱼一计“庐山升龙霸”。 “呱!我没说吗?”龙鱼尴尬地抓了抓后脑上的鼓包,又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还以为我回答过了呢!” “我看你是在心里回过了!” 项右右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自已好像在现代,也犯过这种错误。有一次她正在忙着打谱子,忽然左丹丹发微信问她事情。她当时就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下,结果没有用微信回复,气得左丹丹打电话过来狠狠数落了她一通。 “对不起咯。我不是故意的。” 见龙鱼竟然主动道歉,她便也不再计较。她又看向虹虹,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位大大,是何人?他知道出去的办法吗?” 还不等虹虹回答,龙鱼叫抢着道:“不知道,大大什么都不知道。” 项右右见这货这次这么积极主动,有点反常,心中便有了答案。她小声对柏舟道:“我们去见见他们口中的那位‘大大’。” 见柏舟点头,她拱手对龙鱼眨了眨眼,说道:“龙君,我们从天掉下来到现在,一粒米都没进过。不知你府上的佳肴与龙宫的相比,哪个更胜一筹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家大大做的好吃了。”龙鱼骄傲地回道。 项右右见他又着了道,立马补道:“空口无凭,我们都没吃过,怎么知道呢!” “不信,不信跟来试试啊!”鱼龙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嘞!”项右右拉起柏舟,刚要下水,忽然见这家伙漂在水上不动了。 不会被他给看穿了!她心中一紧,只听龙鱼对虹虹问了句:“他俩是你朋友?” 项右右松了口气,心内庆幸道:还好这家伙,反射弧长,啥事都比别人慢了一两拍。 “他俩是我的恩人。”虹虹回道。 “所以你要报恩吗?”龙鱼又问。 “知恩图报,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吗?”虹虹又道。 “好呗,让他俩跟来。”龙鱼说完,“歘”一下钻到水里去了。 虹虹道一句“你们一会抓紧我的身子”后,也跟着潜入水里了。 项右右与柏舟紧跟在虹虹身后,一道游到了水底。他们瞧见那龙鱼在潭底,随手抓起一条鱼儿,飞快地插进了潭底的一块石头上的小洞中。只见那鱼儿的尾巴在外面来回晃荡了几下,那石头“咔啦”一下就跑到一边去了。 瞬间,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出现在他们眼前。项右右嘴里刚吐出一串泡来,就听见虹虹叫了一声,“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她下意识的握紧虹虹的身子,像抓麻绳一样。眼前,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他们吸入了那个洞里。 项右右只觉得眼前昏天黑地的,自己像是只陀螺似地,疯狂地打着转儿,耳边尽是些稀里哗啦的下水声。她忽然发觉自已就像是卫生间面盆里的一根猫毛,随着被打开了下水阀中的水一道,要漂去大海里一般。 她抓着虹虹,瞧见柏舟身子软得像根海带,也与自己一样由那水卷着向前奔流着。这感觉,比水上乐园的旋转滑梯要刺激多了。 忽然眼前一亮,项右右他们再次“重见天日”了。她半个身子刚从水里冒了出来,就立马上手擦去眼睛前的水珠,好让自已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只见她与柏舟这会正浮在一片小水塘中,大概只有小区的喷泉那么大。水塘里零零星星地飘浮着些像铜钱草、一叶莲之类的水生植物。 再看下水塘外,竟然是一片苍劲的老林子。林子里的树虽然都不太高,但都很是粗壮。每棵都至少需要五个人才能环起来,看上去都有大几百年的历史了。此处的树排列得不是很紧密,阳光能普照到每一棵大树身上。再远一些的地方,似乎还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 项右右听见四周传来鸟叫声,刚感慨了一句“真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啊”,叫见到龙鱼这会忽然将虹虹的身子含在嘴里,“咕咚”一声跳出了水塘。 见龙鱼衔着虹虹向一棵老树后奔去,他俩立马踩水跃起,跳到地面,这才发现这一塘水,原来也是被圈在一个大的空心树桩里面的。 第303章 圆桌宴 “跟上了哇!”虹虹会说话的脑袋飘在龙鱼身后,冲他们嚷道。 二人立即紧随而上,在跑过了几棵大之树后,忽然闻到一阵瓜果香。两人又穿过几枝老藤蔓后,只见一片空地上,出现一个十人圆桌大小的树桩子。树桩上摆了几大盘菜肴,而树桩的周围,围坐了六七个长相各异的小山精。 这是……山精聚会吗? 项右右见到他们,有的像穿山甲,有的像兔子,有的像猴子,还有的像狗子,更有像狸猫和猪的,立马目瞪口呆。 这些小精怪们见到来了两个大活人,原本叽叽喳喳吵吵不停,这会忽然安静下来。 半晌只听到其中一位道:“三八,你出去叫三七,咋还带回两个丑八怪来?” 虹虹这会被龙鱼放在“大圆桌”旁的一只空木桩子上,够起他那只能说话的脑袋,对那个像猴子一样的山精道:“别瞎说,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项右右这会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整得虹虹莫名奇妙地望向她,问道:“他们说你丑,你还笑?” 她这会光想着虹虹被他们叫“三八”的事了,完全没在意“丑八怪”这三个字,随口回道:“你被人叫‘三八’同都不介意,我有啥好介意的。” 虹虹听罢,一脸不解地回道:“我来这最晚,排行老八,没啥问题啊!” “‘八’本来是没啥为题,可为啥你要姓三,‘三七’还算好,是味有用的药材;可这‘三八’嘛,总觉得像是在骂你。”项右右回道。 “我们家大大姓‘三’啊,我们都跟她姓呢。”那个叫三七的龙鱼回应道。 “原来是这样啊!”项右右瞅着这一桌八位山怪,心想:这么说另外几个,分别叫三一、三二、三三,一直到三六了去?这名字起得,可真随意,不过……好记。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个山精便不再理会他俩,又继续叽叽喳喳起来。 忽然他们一旁的树后,行出来一人,身着一席橙红色渐变鱼尾长裙,肩膀上披着件轻薄翠色斗篷,头发是赤褐色的,脸上带着顶白色的傩戏面具。面具的眼睛处向下耷拉、笑容诡异,像是阴司的白脸判官一样。 面具后方传出一阵女人的声音,振振有辞道:“早同你们说过,见到有客人来,一定要有礼貌。怎么,这会都不记得了?” 那几个山怪,包括虹虹在内,听到这人这般说道,全都“腾”一下,从腚下的小树桩上弹起,排着队、扭着屁股蛋子,行到他们面前,又站成一排向他俩行了个礼。 项右右瞧着他们的样子,像马戏团中被训练过的小动物,忽然觉得很是可爱。于是,对他们摆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快坐回去。”她说罢,又望向那人,拱手行去一礼道:“多谢大仙,我们擅闯贵宝地,还望海涵。” 只见这人轻挥衣袖,那些山精便拉起项右右与柏舟二人,行到圆桌前坐下。这位面具大仙也行到桌前,用手指了一下,他两面前就出现了几碟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来。 “二位若不嫌弃,便一道用膳。”大仙摆了个请的姿势。 项右右这会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她望着眼前一三荤两素,咽了口唾沫。 “多谢上仙,我与娘子就不客气了。”柏舟道了声谢,冲项右右点了点头,替她夹来一大团肉丸子。 这人收留这么多山精在这里,一定不是坏人。想到这,她便一口咬住那肉团。瞬间,鲜美的肉汤从牙齿缝中流到舌头上,再滑入喉咙里。“红烧爆汁狮子头啊,好久没吃过了。”她乐得一批,两三下就将这团肉给吞了个干净。 这时,那些三精也纷纷动起了手、爪、脑袋,不多会就将盘中的果蔬分食光了。 项右右记得虹虹说过,他是吃肉的。这会儿见他也一道跟着吃素,不免奇怪。再看看其他的山精,也不乏长得像肉食动物,一时更加好奇了。 她见那位大仙也不吃饭,只是坐着瞧着他们吃,便大胆问道:“大仙,您不吃吗?” “我一日只吃一餐便好。”面具大仙回道。 她听罢,又继续问道:“那您和他们一样,也只是吃素吗?” 只听这大仙道:“我和你们一样,进荤腥的。” 项右右边吃边舔着嘴道:“这肉是您做的吗,味道可真是不错。” “喜欢吃就多吃一些,这可是他们那些人的肉。”。 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见柏舟放下了碗筷,她忙继续问道:“他们……那些人……的肉,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仙回道。 “妈啊!这……是人肉!”项右右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对着地面就是一阵生猛扣喉。 柏舟这会见她将刚才吃的都给呕了出来,一时哭笑不得,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别紧张,大仙逗你玩呢,这些不是人肉。” 项右右听罢,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柏舟,眼泪盈眶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柏舟扶起她来,坐到小木凳上,温柔地道:“我保证,你刚才吃的只是鱼肉与燕子肉混在一块,制成的丸子。” 见柏舟说得这般清晰明确,她这才放下心来,一脸不悦地望着那面具大仙。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人为何要故意捉弄自已。 “想不到你这小子,鼻子、舌头倒是灵敏,竟然能吃出这道菜的配方。”这会,那面具人又发声了,还是带着点出乎意料的腔调。 “大仙过讲,只是在下正好吃过这两种食物。”柏舟拱手回道。 项右右估摸着,柏舟应该是在当小白蛇的时候,捉过燕子之类的鸟儿吃。她故意道了一句:“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肯定要被这位大仙耍得团团转了。” 这一幕都被虹虹看来眼里,他忽然像只蛇一样,扭摆着身子行到那面具大仙身脚旁,支起那个会说话的脑袋,放到大仙的膝盖上。 第304章 虹虹的心思 虹虹望着项右右他们道:“我们大大心地可善良了,连蚂蚁都不会踩死一只,又怎么会杀人取肉吃呢!” 项右右听着这话,稍微宽慰了些,可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便道:“那这些肉是哪里来的哇?” 龙鱼三七突然冲到他们面前,呱呱叫了两声后,道:“当然是那些坏人干的……呱!” 她听罢,心中更混乱了:他们所说的坏人是谁呢,不会是苏放和族长他们。 柏舟这时与她心有灵犀地问他们道:“你们口中的坏人,是指豢龙族吗?” 三七一听到这三个字,气得呱呱乱叫了一通,要不是虹虹用脑袋撞了一下他,他估计要把喉咙叫破了。“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捉可爱的小燕子制成诱饵,诱骗我们这些幼龙啊!” 听着这龙鱼的话,项右右又好笑又好气,问道:“你是幼龙么!” “我现在虽然不是,但谁还没当过宝宝!”三七说罢,又在她面前吐了吐舌头。 “这么说来,你也被他们抓过?”她好奇地望着他。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大大救了我……” 还不等三七说完,项右右就忍不住插嘴道:“哎,也不知道是你嘴馋,还是捉你那人得了近视眼……” 三七这会突然蹦哒了起来,跳到与项右右一般的高度时,“呱……呱呱呱……”地连叫了几声。 柏舟见状,强忍住笑,忙着道歉道:“龙君莫气,我娘子同你开玩笑呢。” “呱……你这娘子的嘴太臭,我看你要好好治治了。”三七昂起头,挎啦着嘴说道。 “三七,可以了。” 这时,那面具大仙发话了。因为她带着面具,项右右也瞧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从她语气中,她还是能听出来,这位大仙并没有责怪自已的意思,反而埋怨那龙鱼有点“小题大做”了。 三七听见老大开口了,便安静下来。只听这位大大对众精怪接着道了句“收拾好后,各自玩去!”便起身准备离去。 “大仙留步!”项右右抢着叫了句,可面具大仙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大仙……”她又叫了一声。 “先歇着,水到自然渠成。”面具大大留下这么一句后,便消失了。 项右右正揣摩这话的意思时,虹虹忽然将那会说话的脑袋立到她面前,害得她小心脏停止了跳动了好几秒。 她一掌推开那颗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脑袋,一边道:“拜托,不要总是这么突然冒出来,会吓死人的好吗!” “我……我只是想带你们去休息。”虹虹沮丧地趴在地上,一幅委屈巴巴的模样。 她瞧着另外那些山精们,将桌上的餐盘收拾好,一摇一摆地结着伴儿离开了此地,又对柏舟道:“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你能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不错嘛!”柏舟冲她笑着。 项右右听,蹲到虹虹面前,轻轻摸了摸他两颗脑袋,道歉道:“好,是我不对,不该骂你。” “那你亲我一下呗。” 虹虹这会忽然满血复活,“歘”一下将那头窜至项右右嘴前。要不是柏舟反应够快,伸出手掌挡在他俩之间,估计这会她已经被亲上了。 柏舟大手一挥,将虹虹的脑袋拍去一边,训斥道:“真没看出来,你还存了这种心思!” 项右右这会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立马高唤了一声“浩天”,那神剑便又指向了虹虹的脑袋。 虹虹见了,瞬间怂得一批,像只鸵鸟一样将头埋进土里面。 项右右瞧着他那副样子,好像现代自家的小白猫,犯了错被训斥后,低头不敢瞧她的可怜模样。她心中一软,收回神剑,苦口婆心地说道:“就算你这会亲了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真心的。” 虹虹的脑袋依旧埋在土里,从土下发出一串闷糊声,嘟囔道:“我……我就想试……试试呗!” “试试?那你也不能趁人家不注意,搞突袭!”柏舟这次很是生气。一直以来,他以同理心善待的虹虹,竟然做出这种过份的行为,他突然有些后悔带他出来了。 虹虹将头从土里拔出来,睁大双眼,满心期待地问道:“我……那我要是跟你们说了,你们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柏舟与项右右立即异口同声地回了声。 虹虹又将头耷拉了下去,缓缓说道:“那可不,所以我只能,呜……”稀里哗啦,他又流了一大摊子鼻涕眼泪。 “停……” 项右右见这些水都要将他们的鞋子浸湿了,急得大叫了一声。 “咋……你同意啦?”虹虹止住泪水,吸着鼻涕望着她。 “同意你个鬼!”项右右忍不住又甩去一拳头,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你那七个姓三的兄弟帮忙啊!让他们排好队,轮流真心实意地亲你一下呗。” 虹虹听罢,翻了个白眼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就这。早就试过了,不管用。” “我去,不管用你早说嘛,害我还替你白想。” 虹虹像只狗子似的抖了抖身子,转过头,边爬边道:“算咯,我先带你们去休息,省得大大又责怪我不会待客之道了。” 他俩跟在他身后,在老树林里走了百来米,来到又一颗老树跟前。这树还不是一般粗,光直径就不少于三米,虽然也就两三层楼高的样子,但整棵树枝叶茂盛,树伞打开覆盖足足有两三百平米的范围了。项右右脑中浮现出不少建木古树的记忆来,发现这么大的树,在建木峦也就只有那么十来株。 这树的树干上开了一个大洞,看那洞边缘有包边的现象,想来这洞是历经岁久了,自然形成的。洞口垂着些从树上吊下来的藤蔓,正好成了一个天然门帘,将洞门遮住些许。 洞里有一些简易的木制家具,虽然做工粗糙了些,但那些木头上方都反着一层锃亮的光茫,一看就是多年擦拭的结果。 第305章 出去的事 项右右坐到一张椅子上,问虹虹道:“你们也是住这样的树洞?” “这里什么样的屋子都有,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是睡在水里,三七是睡在石头里。”虹虹答道。 柏舟将虹虹捧到一张小方几上,问道:“对了,你们的那位大大,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实话,我也是刚来,只知道她整天都带着面具,月圆之夜,就会对着月亮跳一些奇怪的舞蹈。”。 “现在是啥时候?”项右右急问道。 “刚过月半三日。”柏舟道。 “好,来晚了。”她惋惜地回道。 虹虹晃了晃脑袋道:“没事啊,你们在这呆到下个月圆,就能瞧见她跳舞了。” “不行啊,我们着急出去。那堰塞湖指不定啥时候突然就崩了,到时候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啊!”项右右道。 虹虹忽然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道:“要说起这天灾人祸,你们又管得了多少?倒不如像我,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有吃有喝,还有一群小伙伴陪我玩乐,哪怕让我一辈子都是这副模样,也无所谓。” 项右右抓起虹虹,“咻”一下从树洞口扔了出去。转头回来时,她嘴中嚷嚷道:“你说他这是啥嘴啊,说出来的话比喷出来的米田共还臭。” 柏舟望着她笑道:“仔细想想,他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她忽然瞪大双眼望着他道:“柏舟,你不会也赞同那货的想法!” “当然不是,师父教过我,我们这些人,被赋予了异于常人的能力,那自然要担起相应的责任。只知安逸享乐的话,上天必定收回你所拥有的一切。”柏舟回道。 项右右瞧着虹虹又扭摆着身子,从外面爬了回来,便指着他脑门道:“听见了没有,你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定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虹虹愣了半晌,似乎有所觉悟,自言自语道:“我活了这么久,竟然没想到这茬……想不到,今天却被两个后生一语道破。” 听到虹虹说出些老气横秋的话来,感觉与他当下的模样违和得不行,项右右忙道:“所以你赶紧的,多做些对人民有益的事情,说不定积分够了,不用谁亲你,你都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真的么,那太好了!”虹虹两颗脑袋同时立起,兴奋得左摇右晃,半晌又道:“你们来见大大,是想请她帮你们离开这里?” “那不然呢,难道还真为了吃饭啊!”她一脸焦虑地回道。 “可是……”虹虹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大大从来不准我们问出去的事,她会生气。”虹虹回道。 柏舟思量了片刻,问道:“那你还记得,你被大大捡到之后,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吗?” 虹虹使劲地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了句“不记得”。 眼下看来,只有那位大大仙人知道出去的方法了。项右右想着她离开前留下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前在那坑底,说不定千鸾他们会想到办法下来。可眼下,他们来了这处神秘地域,千鸾他们估计再也寻不到了。 “算了,你送我们回那个天坑里好了,我们自已想办法出去。”项右右道。 虹虹听她这么说,惊得一批,道:“那个鬼地方有什么好呆的啊,有障气不说,还没有吃的。到时候你们不被毒死,也会被饿死的。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我们一起想办法可好?” “那三七为啥会去那边?”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他啊,每天要过去吸半个时辰的瘴气。你看见他身上的那些疙瘩了没,就是用来藏毒的。”虹虹回道。 “这样啊,那他还说自已不是癞蛤蟆。”她一脸鄙视地说道。 “癞蛤蟆是何物?这名字听起来不错。”虹虹问道。 “就是想吃天鹅肉的家伙。”项右右回了一句后,忽然想到些事情,忙又道:“我跟你扯这些干嘛呢,眼下赶紧想办法出去啊!” 一旁沉默的柏舟发话道:“我们方才吃的那些肉,你们说是来自豢龙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项右右一听,立马对柏舟竖起大拇指。当她听见三七第一次提到豢龙族时,本就想问的,可谁知竟然被三七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给气得晕得转向,一时跑了偏。眼下柏舟重新提出了质疑,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虹虹将那些燕子肉的来历说予他们听。原来,那些肉都是他们的那位大大偷来的。话说豢龙族用燕子肉诱补幼龙一事,朱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按虹虹所说,这位面具大仙,心地善良,不愿看到那些幼龙失去自由,成为豢龙族的犬马,便经常将那些燕肉偷了去,让他们捕不到龙,无功而返。而三七他们那几位山精,因为贪吃而误入了捕龙的陷阱,恰巧被大大发现了,及时救下的。 “所以那些燕肉鱼丸,其实是你们的食物?”项右右这才反应过来,那会是自已先入为主,以为他们都是吃素,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是的哇,我们一天吃一顿肉,一顿瓜果,大大说这样对身体有好处。”虹虹解释道。 项右右不自觉地钦佩道:“呵呵呵呵,这位面具大仙,可真是位高人呐!” “可是,她这般与豢龙族作对,就不怕被他们报复?要知道,豢龙族可是奉了天帝之命,在此处养龙的啊!”柏舟有些担忧。 “这个嘛……”虹虹眨了眨眼,思量了片刻,道:“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估计也只有大大自已才能解释了。” “不行,还是要找她问问清楚。”项右右决定不听从面具大仙离开前的命令,寻到她,一探究竟。“你知道她平时都会去哪吗?” “我来得晚,不太清楚她的动向。除了吃饭的时候,也基本见不着她。不过,三七应该知道。你们等我去找他问问。”虹虹说完,晃着身子爬出了树洞。 第306章 闪光的林子 柏舟瞧着项右右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拉她到床边坐下,道:“你先休息会,这边我来看着,一有消息我便叫你起来。” “不知咋地,听到那位大大与豢龙族有关,我心中就觉得不安。”项右右握着柏舟的手道。 “如何不安?”柏舟有些不解,她的这份不安究竟来自何处,是因为同情那些幼龙的遭遇,还是无法出去治疗水患,又或是觉得自已帮豢龙族是在助纣为虐。 “大概是因为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才不安的。你说,她将我们留在此处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不想让我们继续帮豢龙族吗?” 柏舟将她拥进怀里道:“眼下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之后,才好与她打听更多消息。” 项右右听了柏舟的话,便合衣躺下了。直到夜幕降临时,她隐约听见虹虹的声音,这才醒来。看样子,虹虹也是刚来不久,这会正要与柏舟说道他从三七那儿打探来的消息。 虹虹摊坐到木凳上,疲惫地说:“我可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帮三七捉了一百只虫子,他才告诉我大大经常去的地方哎。” 项右右听罢,立马从床上跳将起来,跑到他们身旁,捧着虹虹的脑袋道:“快说啊!” “行行……先让我喘口气嘛!”虹虹眯着眼,脑袋一直要向后缩了去,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她见状,立马放开手,自知方才用力过猛,便轻轻摸了摸虹虹的下巴。 虹虹缓过气来,望向他俩,道:“你们跟我出来。” 三人行到树洞外,虹虹冲着远处星星眨眼的一片夜空道:“瞧见了么,那里有一片林子。” 项右右见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刚进来这老树林中,瞧见的远方的一片密林,立马回道:“原来是那片林子啊!那里,为何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应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虹虹道。 项右右瞧着那光一闪一闪的,心想:这么远还能很得见,一定不是虫子。 “是什么东西?”她忍不住问道。 “这个……三一他们都不知道。据说大大不让去,所以都没有去过呢。” “这么神秘啊!” 她瞧着那些光点,有种立马动身跑过去的冲动。可那片林子,离此处还有不少脚程,不是一时半会能到得了的,何况还是大晚上。突然,她又埋怨起自已不能飞这件事来。 “你们的大大平日都在那里?”柏舟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三七是这么说的。” “多谢你的情报,有啥需要只管开口。”项右右见虹虹忽然撅起了他的龙嘴,忙又道:“除了亲你,其他都可以考虑。” 虹虹突然哭丧着脸,埋怨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的!呜……” 柏舟俯下身子,摸了摸虹虹的脑袋道:“别着急,这世上,总会有真心亲你之人的。” 虹虹忽然双眼放光望向柏舟道:“不然你亲我一下,也行呗!” 见柏舟没有立马回绝,虹虹又趁热打铁道:“那位大神也没说非要女子,试试啊!”他说罢,又冲柏舟撅起了龙嘴。 柏舟这会正犹豫他的话时,项右右忽然将从他后方,捂住他的嘴,还大声嚷了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吓得虹虹立马收回了头去。 随后,她对虹虹吐了吐舌头,拉着柏舟跑回他们的树洞去了。 两人合衣而卧,商量明日的行动计划。说着说着,柏舟突然对虹虹发表了一番同情的感慨。 “阿右,不如我去帮帮虹虹,让他早日恢复真身。我瞧着他那个样子,还挺遭罪的。” “你确定?”她用两手捂着嘴,瞧着他。 柏舟知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大不了,我亲完他后刷一百次牙,再亲你!” 项右右不知咋地,听着这话,忽然胃里一阵反酸,忙跑去树洞外,干呕了起来。 柏舟此刻也跟了出来,替她擦了擦嘴角后,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那林子里寻大仙。” 翌日清晨,项右右醒来后,见柏舟还在酣睡中,便起床施法起了一张传音谱,去老林子里的一块石头上,找到正在冥思苦想的三七,请它今日去那天坑里吸瘴气时,务必将这谱带去那里。说是若有人去那里寻她与柏舟时,见到这谱便能放心了。 三七嘴中一个劲地抱怨虹虹:“呱……那个死三八,真是个碎嘴子。居然将我的隐私到处说,抹黑的我形象,呱!” 项右右听了,哈哈大笑道:“不要埋怨他嘛,我们都知道你是龙君了。” 三七将音谱含在嘴里,像只青蛙似的蹦跳着离开了此处。之后,项右右又在一汪小水池中,找到虹虹。她拜托它带自已寻了些瓜果,便又回到了树洞里。 此时柏舟恰好刚醒,见她手中捧着一盘果子,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梁骨道:“我娘子今日怎么这么勤快?按理说……” 项右右剥了一棵红色的,长得像毛丹,但没有外面刺毛的果子,塞到他嘴里,道:“还堵不住你的嘴!” 柏舟吃着这果,齁甜齁甜的,还被这果汁呛了一下。他咳了两声道:“这是何物,甜得诡异,不会有毒!” 她懒得理他,又剥了一颗塞进自已嘴里咽下后道:“哎,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会谋害亲夫的毒妇!” 柏舟听罢,忽然板起张脸。项右右发觉他有异样,忙笑道:“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他忽然抓住她两只手,一脸严肃地道:“即便这果子真的有毒,只要是你给我的,我便吃。” 项右右不知柏舟何出此言,抽回双手道:“说什么胡话呢!我又不是白雪公主她后妈,怎么会给你毒果子吃呢?” 柏舟这会忽然收起那严肃的表情,一脸好奇地望着她,道:“白雪公主她后妈?这是何典故?” 见他一脸求知欲,她便一口气给他讲了好几个《格林童话》中的故事给他听。 第307章 好多眼睛 最后讲到那个《青蛙王子》的故事时,柏舟忽然道了句:“怎么感觉这青蛙王子的遭遇与虹虹这么像呢。” “你也这么觉得啊!” 柏舟点头道:“不如,我们把这故事说予他听,给他增加点信心。” “那就等我们找到面具大仙之后。”两人拾掇了一番,便动身向远处那片茂密的树林行去。 这片林子所处的地势要比他们所在的位置高了不少,两人向着林子的方向,走了一段平路后,忽然瞧见眼前的大地出现了一条裂口,大概一米多宽。 这裂口太普通了,更不存在跨不过去的危险。项右右此时满不在乎地迈出一大步,跨到了另一边。她刚走出两步,瞧见柏舟没有跟来,便止步转身。只见柏舟蹲在那裂口前,仔细地往裂口的缝隙里看着,很是好奇。 她便转回到柏舟身前,又跨回去。她知道柏舟的感知能力一向比自已灵敏许多,便问道:“咋了?这底下有东西?” “我只是在想,这大地怎么会有一条裂缝?而且还延伸得没有尽头似的。” 项右右左右走走看看,发现还真是如此,在自已肉眼所见的范围内,确实没能见到这缝的头尾。 “确实噢,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怪事。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一坐大山的里面,出现这种裂痕,应该是与之前的地震有关。” 她拉起柏舟,一同跨过了那裂口,继续向林子方向行去。这裂口过后,两人便一直在爬坡。四周围这会都是草坪,像人工修剪过的高尔夫球场一般平整。行了老半天,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便在草地上躺下来休息。 此时刮来一阵微风,轻轻爽爽的,吹得他俩好不惬意。项右右望着天空飘着的一片像猫头的云朵儿,道:“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我家猫子。” “他们肯定都在期望着你回去呢!”柏舟头枕着双手,也望向天空微笑着。 项右右听罢,坐起上身,道:“你说得对,我们要撸起袖子抓紧干了。”说罢,她真将袖口推到大臂上,拉起柏舟继续向前方行去。 走近这片密林,他们发现这林子里的树上,都结着许多圆滚滚的果子。让项右右觉得奇怪的是,这同一棵树上的果子,有的有排球那么大,有的只有乒乓球的个头,那大小相差甚远,颜色还各有差异,实在不像是同一种东西。 她快步行到一棵较矮的树下,踮起脚尖伸高手臂,刚想摘下一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果子一探究竟。忽然,这果子的外皮像眼皮一样张开了去,露出里面像眼珠子一样的果实。 这果子一张眼,吓得项右右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眼睛!”她捂嘴尖叫道。 柏舟手持渡鹤针,一个健步挡在项右右身前,睁大双眼仔细地观察着这颗“眼珠子”。 只见这“眼珠子”也盯着柏舟的眼睛。那画面,正真正正的“大眼瞪小眼”。柏舟左右走动了下,发现这“眼珠子”中间黑色的“瞳孔”,竟然会跟着自已的行动的方向移动。 这会,旁边几颗树上,也有些“眼珠”张开了眼,大概是因为项右右方才的那一声尖叫,被唤醒了。 忽然被这么多大小不同、颜色不同的眼珠子瞪着,项右右头皮一阵发麻。虽然柏舟试探性的攻击动作,证明了这些眼睛并没有危险,但她还是被吓得不轻,不敢随意起身。 “来,我抱你走!”柏舟蹲下说道。 项右右摇晃着埋进双膝中的脑袋,就是不愿抬起头来。柏舟见状,便不再多说,只是搂着她的肩膀,默默地陪她坐着。 过了好半天,也没有见到任何可怕的事发生。她这才冷静下来,抬起头将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四处望去。只见那些眼睛又都闭了回去,还是跟他们刚来到时一般,只是一颗颗果实。 “好……好像没事!”项右右这会胆子稍微大了点,轻声道。 “它们只是会自动开皮的果实。我们小点声,就成。”柏舟回道。 她又望着树上那些静谧的果子,觉得还真是这样。莫非它们与含羞草是一个原理?她忽然觉得自已也太怂了,居然会被一些植物给吓到腿软。 要说方才项右右会有这种反应,还要“归功于”她小时候的一个“发烧梦”。那会大冬天的晚上,又是除夕,还是自已十岁生日的那日。她忽然发高烧,一下烧到三十九度多,吓得爸妈立马抱她去医院打点滴。 她记得自已当时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看到从病房外面飞进来好多只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已。当时她就吓得嘴中直冒胡话,指着天花板,嚷嚷着:“眼睛、眼睛来了……” 害得妈妈还以为她把脑子烧坏了,坐在她床边,一个劲地掉眼泪。第二天她虽然退了烧,但那些眼睛却一直困扰了她好久。 所以她一见到这么多眼睛,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发高烧的那一夜,实在是太恐怖了。虽然后来长大了,她有在一些漫画故事书里看过这种很多眼睛的场影。但那毕竟是画出来的,哪会有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柏舟这会想要抱起她继续向前走,却被她拒绝。她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事,我不怕了。” “这么快就好了?” 柏舟有些惊讶。因为她方才那个状态,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嗯,阿璃已经帮我搞定了。”项右右笑了笑,想着刚才自已脑中再次上演了儿时发烧见鬼眼的桥段,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将整件事观看一遍。这会,当她再看到树上那些眼睛时,一点也不觉得可怕了。 “怎么感觉你俩合二为一后,很多事情你们自已就能解决了,不再需要我了呢?”柏舟突然有些拈酸道。 项右右没见过他何时有过这种怨妇脸,捏着他的腮帮子道:“你这表情,跟谁学的啊!” 第308章 三眼姑娘 “无师自通。”柏舟忽然板起脸道。 “天才学霸,我们还是先找大神!”项右右说罢挽起他的胳膊,继续向林子深处行去。 越往里走,树木生长得越是茂密,大片的阳光被挡在了大树的华盖之外,只有零星的光点散播到泥地里。林子深处的土地也越来越潮湿,有些地方还出现了一些沼泽坑洼。 两人小心翼翼地行着,可还弄得是两脚都是泥。项右右提着下裙,抬头瞧见又有些“眼珠果”盯着他们,不禁埋怨道:“外面不好么?这位神仙大大,怎么会喜欢呆在这种泥泞的地方啊!还经常要被这些眼睛瞪着。” 她对着一颗好大的“眼珠”吐了吐舌头,忽然发现那“眼珠”中的瞳孔变大了一圈,她忙转过头去,拉着柏舟快步走开了。 柏舟指着前面一颗大树下的大石道:“我们去那儿休息下?” 项右右这会也觉着些累了,便点头答应。两人坐到树下,取出随身带的一些瓜果,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她突发其想,小声在柏舟耳边道:“你说,这树上的‘眼珠果’能不能吃,会是啥味道呢?” 柏舟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以前没在书上见过这种植物,也没听师父说过。要不……咱试试?” “你,敢么?”她瞪大双眼瞧着他。 柏舟抬起头,瞧了瞧那些果子,有的张开,有的闭着,还有些半张着,忽然抖了抖身子,道:“我看……还是算了,怪吓人的。” 她咬了一口从外面带来的果子,望着那血红的果肉,道:“确实挺磕碜啊!” 于是两人便打消了要品尝这“眼珠”的念头,专心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只听树上传来一阵人声道:“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若被族长与坛主知道了,后果不知会怎么样!” 项右右听见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还有些耳熟,好像又是那位与苏放关系密切的面具女。她心中一喜: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看来她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 两人对视了一眼,屏气凝神细细听了去。这会,那树上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去,凭着对电视剧里桥段的经验,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完蛋,肯定是被她们发现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便与柏舟一道猫着腰闪了过去。刚想躲到树后,就听见身后有人道:“来都来了,还躲起来作甚?是没脸见人吗?” 一听是那面具姑娘的声音,项右右立马挺直腰板,转头就道:“你才没脸见人。” 忽然,她瞧见女子这次,并没有戴面具,脸上俏皮灵动五官、活泼可爱,格外的引人注目。可是,她的额头上,竟然还长着另外一只眼睛。 项右右忍不住盯着她的第三只眼,看了好几眼。这只眼睛与她另外两只不太一样,是红色的瞳孔,很像是影视剧中堕仙的眼睛。 “你你……”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怎么,没见过我的真容,一下被惊艳到了。”女子表露出傲慢与调侃的神情,显得更加俏皮了。 项右右瞧着她,虽然那神态看起来不可一世,但又有几分亲切感,让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她胆子立马大了起来,仿佛好友重聚一般,握住三眼姑娘的手,道:“亲人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能带我们出去不?” 姑娘没有立马回答她,只是将她与柏舟打量了老半天,才道:“建木的仙人还挺厉害,轻而易举就破了我的草木结界,来到这里。” 项右右有些迷糊,她并不记得来这林子的过程中,有遇到过什么法术结界,便好奇地问道:“哪有结界?没瞧见啊!” “是那条望不到头的裂口吗?”柏舟忽然提醒道。 见姑娘默认,项右右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是觉得奇怪呢,那里怎么会有那么大一条地缝,我们还以为是地震造成的呢。” “你想多了。”姑娘又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情。 “呵呵呵呵!”项右右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壳,心想:我咋觉得是我想少了呢。看样子,还是要多运用超自然力量的思维方式才行啊! 想罢,她拉着柏舟一道向姑娘行了个礼,接着道:“我们来这里,是希望求神仙大大,传授我们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过现在见到了你,也一样。”她又将此行的目的道了一遍。 “这里,你们出不去。”姑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何啊?难道你不能在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我们吗?”项右右一脸窘迫,又接着道:“外面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朱州随时可能被大水冲毁。我们都将好友翼皇请来帮忙了,他们这下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很着急的。” 项右右紧紧地抓着姑娘的手,那力气大得她自已心里都没数。只见姑娘撇开她的手,道:“此事,我也爱莫能助。” “那苏放呢?你就忍心不理他了吗?”她又上手去抓姑娘的手腕,却被她敏捷地避开。 姑娘一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的表情道:“他早就背信弃义,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瓜葛了!” 项右右闪到姑娘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替苏放辩解道:“他现在很上进,很有责任感的,绝对不是以前那个被人嫌弃的纨绔子弟。” 姑娘瞪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人就见到树上“呼啦”一下,飞下来一个人影,看那装扮,正是那位面具大大。 大仙落到他们面前,摆了摆衣袖,缓缓说道:“你们不要为难她了。她说的都是实话,哪怕你们长在她身上,也没法随她从这里走出去。” 项右右听罢,本来已在心中筑起的“希望之梯”立马崩塌。她抽了抽嘴角,望向大大道:“为……为什么?” 大大见她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此处乃‘龙眼之冢’,没有‘血眼’之人,是无法从此处走出去的。” “龙眼睛……的墓?” 第309章 龙眼林 项右右听罢,立马看向四周树上的那些眼珠子,瞬间醍醐灌顶。“这些树,是……是龙的眼睛种出来?那这些果子,就是龙眼?”她好不震惊。 小时候,她就在一本讲民间故事的书上,见过关于龙眼——这种水果的由来。说的是一位名叫“桂圆”的少年,为救乡民与恶龙同归于尽,乡民将桂圆与一对龙眼相临着安葬。之后,在埋龙眼的地方,就长出了一棵结出甘甜果子的树,乡民们就把这树称作龙眼。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英雄桂圆,便把龙眼也叫作“桂圆”了。 “没错。”姑娘眨着三只眼睛,回道。 “可是,这里为何种着这么多的龙眼啊?难不成你们是龙族的人?收集那些被豢龙族挖出来的龙眼睛,然后埋在这里,好警示后人,不忘国耻?”项右右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不该知道的,最好别过问,省得招来杀身之祸。”姑娘那只血眼变得更红了。 项右右盯着那第三只眼看了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不问就不问。那你有没有办法,也让我们也长出这种‘血眼’来?” 姑娘听见她这话,立马惊讶得五官都撑开了去,半晌才道:“真难以至信,这九州四海,居然还有人求着想要这不祥之物的,我想挖都挖不掉。” 她这话,什么意思?项右右心上琢磨着:难道这眼睛,不是拥有某种强大术法的象征吗?她想起那些有三只眼的神话中的人物,二郎神、雷震子等等,他们额心的那只眼睛,可都是妥妥“+buff”啊,怎么到她这就变成了“debuff”了呢。 “不……不能吗?”她问道。 姑娘望着她,似笑非笑。忽然从手中晃出一把尖刀,对着那血眼猛刺了进去。顿时,一阵眼球崩裂声随着爆开的血浆,一并而出。吓得项右右像在电影院看恐怖片一般,立马用手遮住了双眼。 柏舟这会已经挡在了她面前,那些血浆全都喷到了他身上。项右右万万没想到,这女子会突然自剜“血眼”,这会还在心惊肉跳。 半晌过后,她缓缓从柏舟身后行出,想看看有无大碍,却惊讶地发现,那眼睛这会又生了出来。上下转动着,一点事没有。 妈妈啊!她心中哀嚎了一声,忍不住又行到姑娘跟前,仔细看了去。 要不是这姑娘手中的尖刀上还滴着血珠子,柏舟身上也有血点,她还以为自已看了一场魔术表演。 她掏出帕子,轻轻帮姑娘擦拭去那眼下角的一滴血泪,关切地问道:“做这么傻的事,不疼的么?” “习惯了!”姑娘轻描淡写地回道。 项右右不知道怎么地,望着她那满是黑色血丝的红瞳,鼻子一酸,眼泪刷一下从眼眶中渗了出来。 “这玩意,是诅咒、是悔恨、是耻辱,是我永远抹不去的印记。”姑娘愤怒地说道,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项右右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姑娘起初还有些排斥,但慢慢地便接受了这份好意。她在她背上轻轻抚了抚道:“以后别这样了,会让人心疼的。” 姑娘听着这话,忽然想起了苏放,他以前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一时有些呆滞。半晌,她轻轻推开项右右,望着她道:“看来苏放说得没错,你身上真的有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人打心里感到温暖。” 项右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苏……苏放,他真这么跟你说过?” “我可是不会骗人的。”姑姑努了努嘴道。 “我还以为他因为他姐的事,一直很讨厌我呢!” 姑娘望了眼柏舟,又看回她,诚意满满地道:“你和姝英,我绝对站你这边。”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听着她的话,项右右心中一个劲地嘀咕: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件事她竟然也知道,看来她与苏放的关系还真的不一般。 姑娘忽然大声笑起来,道:“哈哈哈……姝英,打小就霸道!仗着自已是仙圣的亲孙女,整天窝里横。这下可好,听说来了个正宗血统的鲛人,抢了她在炎都的风头。”姑娘落井下石地数落着姝英,三只眼睛都要挤到一块了, “好了,秋妹,不得无礼!你先去洗把脸。”这时,那面具大仙发话了。 姑娘听罢,便乖乖地离了此处。 项右右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揣测着她的身份,还有那“血眼”背后的故事。 “两位煞费苦心、来到此处,结果如何你们心中想必已有数了,还请回去那边休息。”面具大大说罢,刚转过身欲重新飞上树盖时,却被柏舟叫住了。 “大大,可否留我们在此处,一并打理这片龙眼林?”柏舟请求道。 “此处有我一人足矣。”面具大仙回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拱手道:“大大您每日还要去替三七他们准备膳食,来来回回也挺辛苦的。我俩误入贵地,眼下又出不去,总不能一直当蛀虫,您就让我们帮帮您,分担一些工作啊!” 面具大大背对着他们,面具底下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只听她道:“再多六个你们,我也养得起。” 项右右见她又要走,立马鼓起掌来道:“霸气!我喜欢!神仙大大,我越来越崇拜您了。您看这里又潮湿、又泥泞,还长了不少有毒的菌类,尽是一股子怪味。” 她边说,边施法采来一朵颜色鲜艳的蘑菇,举到大大面前,接着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龙眼大多时候都是闭着的,还老没精打采了。其实都是这些真菌害的。再这样下去,它们肯定都会都瞎了。” 这话,仿佛一下子戳中了大大的心窝子。她立马道:“怎么,你有办法?” “您只要将我们留下,不出几日,保准还您一片活力四射的龙眼林。” 面具大大抬头四处望了望,又思量了片刻才道:“行,那就以五日为限。” 滴310章 治林子 “九日。”项右右讨价还价道。 “七日!”大大斩钉截铁道。 “成交!”她一拍巴掌,心想着:七日就七日,上帝创世也只用了七日,这林子,就是树枝太密,遮了阳光,地上集潮,剪剪就能好。 “好!若七日之内无功效,你二人今后永远不准踏入此地。”大大道完便一个飞身,消失不见了。 柏舟此时有些心忧,行到项右右身旁,道:“这一大片潮忽忽的林子,我们真能在七日内整理完么?” “不敢保证!但眼下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树上方传来大大的声音,道:“若治死了这些龙眼,我便将你们烤熟了,去喂三七他们。” “妈嘢,咱别玩这么大行不?” 项右右仰面朝着树上大叫了一声,之后便再没听见大大的回应了。她拉起柏舟,跑离了此处一百来米之后,才对他道:“早知道她这么狠,我就不逞强了。这下倒好,不被她吓死,也要累死了。” “那你刚才为何突然说那些话?”柏舟道。 “我那不是想着留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呢。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项右右道。 “我倒没你想得这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被剜出的双眼,应该有片好的安置之地。”柏舟回道。 项右右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道:“那些幼龙的确可怜。可是,我有一事不太明白。” 她将自已关于大大身份的疑惑一一说给柏舟听,柏舟听了直点头,不多会称赞她道:“想不到我娘子,心思越来越细腻了。” “细腻个大头鬼,要是真细腻,刚才也不会自做聪明、信口开河了。眼下真是进退两难啊!”她懊悔地说道。 柏舟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你不常说,既来之、则安之么?我可一直当这句话是至理明言呢。” 被他这么一安慰,项右右心中平静了不少。她抓着柏舟的手道:“好,那就孤注一掷、背水一战。说不定现代人的智慧,在这里一样受用呢!”她说罢,施法唤出浩天来,指着一堆枝叶繁乱的树枝砍了去。 稀里哗啦几声响,几根茂密的枝叶从大华盖中间掉落下来,瞬间一道阳光穿透过树冠,洒落到了地面。 柏舟原本愣了神,这会才恍然大悟。他竖起拇指赞道:“现代人的智慧,果然强悍。” 项右右沐浴在那一缕温暖的日光下,道:“只要我们将那些没有结果的多余的枝叶去掉,这样,这些树盖就能穿透进阳光。有阳光照到地面,自然那些潮气就能去掉了。还有那些长势不佳的龙眼果,也可除去。它们在这里,不但长不大,还会吸收好果子的养分,这样大伙都长不好,倒不如弃车保帅。” 柏舟听她这些话,觉得很是在理,道:“师父以前总说,要物尽天择、顺其自然,如此看来,偶尔干涉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那当然,不然现代人,怎么能吃得上这么多的好果子。我跟你说啊,我们那还有一种嫁接术,可以种出两种水果的后代,比如说桃驳李,就是桃子和李子‘结婚’生下的产物!”项右右激动地说道。 “如此神奇,还是第一次听说!等我跟你去了现代,一定要好好尝尝。”柏舟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两人挑挑选选,先后砍掉了许多的无用枝叶。眼下这一小片区域,已经能“阳光普照”了。 项右右接着施法,将那些砍下来的树枝与树叶、坏果分离,又在柏舟的帮助下将树叶与坏果埋入土里,用做肥料。还将剩下的树枝捆成一串,用来填埋一些泥洼、水坑之类的。 四天过去了,林子已被他俩整理好一大半。林中也变得生机勃来,原本泥洼的土地上,还生出许多花草小芽。那些先前看起来病恹恹、无精打采的眼珠果,眼下一个两个都瞪得老大,还炯炯有神。更让他们惊喜的是,此处竟然还来了些像松鼠一样的小动物,在林子里四处窜动着。 见到这治林效果显着,两人瞅着那剩下三分之一的乱林,相视而笑。 “想不到这次死马当活马医,效果还真是不错。”项右右双手叉着腰,满意地笑道。 “那可不,我娘子是何许人也!”柏舟也跟着起了个哄。 两人继续清理着,快行到这林中最大最高的那棵树时,忽然从树上跳下一人。他们定睛一瞧,果不其然是面具姑娘秋妹。 一阵风吹来,项右右仿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肉香味。 “是云枕。”她盯着秋妹右手中的食盒激动地说道。 “没错,里面有有股特别的草香味,是苏放做的云枕。”柏舟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追了过去。“等等,秋妹!”她闪现到秋妹面前,张开双臂挡住去路。 “你这是干嘛,林子还没整完呢!”秋妹不解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压迫感。 “你瞧这不快了嘛!”项右右勉强的微笑着拉起她空闲的一只手。 秋妹将眉眼一横,道:“要不是见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才懒得搭理你。快说,有何事?” 秋妹这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令项右右不禁想起了远在三仙岛的扶玉姑姑来,她忽然倍感亲切。 “秋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去见苏放了?”她问道。 “没有!”秋妹道。 “你下回见他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们转告他一声,我们在这里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项右右恳求道。 “我都说过,不会再见他了。”秋妹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是这云枕……”项右右记得苏放之前说要学做云枕,是为了做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吃,看来这人应该就是秋妹了。 “这是我在‘膳斋’中拿的,与他何干。”秋妹不屑地说道。 膳斋?听秋妹说到这个词,她忽然想到,之前他与柏舟躲苏放的时候,是在他的地盘中见到一个满是成品菜的地方。 第311章 源生咒 那会,他们还见到有个小腿上满是伤疤的人,进去取了些食物的。 看来她没说谎。项右右心中揣度着,又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云枕,是苏放特地找我夫君学来的,说是要做给他最重要的人吃的。而且这里面,他还加了一味特殊的香草,说是那人喜爱的味道。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秋妹听她说完,愣了半晌,回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她说罢,跃身飞起,离了此处。 “啥啊,我还没说完呢,就跑了。”项右右叨咕着,这才发现柏舟并没有跟过来,只是在原处望着她,她便默默地回到他身旁。 “如何?”柏舟问道。 “她没答应。”项右右唉声叹气了半晌,又接着道:“她听我说,那云枕是做给她吃的,一点也不激动,还说她早就知道了。” “兴许,她只是怕我们笑话,才故作镇定的!”柏舟道。 “有人想着自已,爱着自已,为自已做好吃的,高兴都来不及,还怕人笑话。”项右右嘟囔道。 “或许她不爱苏放呢?”柏舟道。 “不可能,我记得那会她在院子里,哭得稀里哗啦地求苏放与她一道回去的。”项右右这话一出,才意识到那两人真的是闹掰了。 “看来给苏放带口信的事,是行不通了,不如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柏舟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指向秋妹跳下来的粗壮大树的华盖。 项右右瞅着这棵参天大树茂盛的枝叶,想着他俩先前只觉得这棵树与其它的树都不一样,在这片林子中显得格外的突出,仿佛就是这片冢林的中心,便没有对它进行修剪它。这会柏舟一提示,她倒有些想法了。 “你说秋妹她两次都是从那树上下来的,会不会上面就有出口?” “与其在这瞎想,不如上去看看?”柏舟说出了项右右的心声。 两人踏着那大树的枝干,“噌噌噌”地跳到了这树的华盖上。 这树的树尖,有单独的一颗眼珠果,像是日落松尖一般朝天生长着。这果子的体量比这林子里所有的都要大,有八九十年代歌舞厅中的闪光球那么大了。而且整个眼珠果的外皮一直是张开的,露出里面水汪汪的眼肉。 项右右左右走动,试了试,发现这眼珠果的“瞳孔”,一直都追随着自已的动运的方向。 柏舟这会也行到眼珠子一尺开外,仔细打量起这颗“果王”来。 项右右摸着下巴,装出一副老者的模样道:“以我多年玩游戏的经验,这颗大眼睛应该就是开启传送之门的关键。” “可我们没有‘血眼’做钥匙,依旧没法出去。” 柏舟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这几日他们光顾着整理林子,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忽略了。 “你说那个‘血眼’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让秋妹会这般憎恨它?”她问柏舟道。 “听她的口气,那东西倒像是个‘源生咒’。” “源生咒,是什么东西?”项右右搜索了一下脑中,好像若璃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上一代人犯的错,被标记在下一代人的身上。”柏舟回道。 她一听傻了眼,愤愤不平道:“这个世界,怎会有这种如此野蛮的规矩,算是父债子偿的吗?” “我也是听师父提过一嘴,说这种错一定是神仙做出有违仙道的事情,才会落下的。”柏舟道。 “噢……”她想到仙侠剧中,那些违背上天指意遁入魔道的仙人,忽然明白了什么,接着道:“真是有够狠的,想必这天下,没有哪位父母,能安然接受让儿女们替自已受过。” “是啊!所以这种惩罚,比直接惩罚在自已身上,要更加痛苦。”柏舟道。 项右右听罢,不知怎地,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她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让她看不明白了,假如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她能联想到的就是“诛心”二字。 “好可怕啊!”她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 柏舟见他有些异样,握紧她的手道:“别害怕,我们现在做的都是造福苍生的好事呢,上天不会惩罚我们的。” 虽然柏舟这么说着,她也这么一听,但她一想到秋妹那自剜血眼的场面,心里还是不太舒服。而且听当时听秋妹的口气,她还不只剜过这一次。剜了之后,立马就能长好,终生都去不掉啊。 她又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就是秋妹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戴上那厚重骇人面具的原因了。” 可那些人呢?在她印像中,刚进城的时候,有一些武士也都戴着类似的面具,她当时以为只是像“傩戏”中的面具那样,是用来震慑“妖魔鬼怪”的。可现在回想起来,并不是所有的武士都戴着面具的。眼下看来,这背后的原因并不那么简单。 算了,先不考虑这些了,还是想想要怎么出去比较实在。项右右放眼远眺,顺着平坦的草场,能看到他们之前路过的大裂口,还有三七他们住的那片稀疏老树林。再往远了看去,好像啥都看不清楚了。她又换了几个方向,发现密林后,除了天空、白云太阳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场面,让她感觉像是在梦中一般的虚幻,一点都不真实。 “你看那些地方,是不是看起来怪怪的?”她指着远处一大片青空,问柏舟道。 柏舟这会也发觉了些异样,思量了半晌,道:“莫不是,我们被困在了某种法术结界里?” “完全……有这个可能。” 她忽然抓出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两颗海蛎子,放在手心。之前阿伊娜交给她的三个锦囊,眼下还剩下“海”和“空”这两个。 “我们先开哪个?”她将两个蛤蛎放到柏舟手里,将决定权交给他。 柏舟看了看四周,提议道:“之前我们在陆地上,开的是‘陆’那个,现在我们在半空中,就开‘空’。” 第312章 果王变色 项右右二话不说,掰开“空”字的外壳,取出里面写字的纸来,仔细一瞧,那上面又只有一个字。 她将那个字举过头顶,对着日光看了半晌,埋怨道:“这海川,多写点会死啊!每回都要我们猜,这回这个‘破’字,是啥意思嘛!” 柏舟将那字收好,又对她道:“不急,我们慢慢想。先把与大大的约定完成。” “对了对了,活还没干完。” 她转身一不小心,又望见了那“果王”。见它还在盯着自已看,她行到果子旁,又转了两圈,一拍掌道:“那个‘破’字,是不是要我们戳破这眼珠果的意思啊!” 柏舟一听,生怕她一个冲动就动用“浩天”,劈了这果王,敢忙从背后搂紧她道:“别别!我觉得,海川不会那么肤浅;而且这果王,看起来也没那么脆弱。” 项右右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着头道:“说得在理,如果真那么简单,这里的术法早就被人给破了,大大和三七他们也不用被一直关在这里了。” 柏舟见她去了刺破果王的心思,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一起跳下大树。两人又继续去另一头,清理起那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潮泞密林来。 入夜,二人用过面具大大送来的晚饭后,又回到那“果王”所在的华盖顶端,躺在大树上看星。这会,林子里其他的“眼珠果”,发出阵阵微光。 一阵微风拂来,舒适惬意。抬头有满天星斗、低头有目光璀璨。两人此刻就像是漂在星辰大海中一般,那些眼珠果就仿佛是天上星星的倒影。 项右右指着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对柏舟道:“你看那颗,是太白金星!”她说罢,不自觉地哼起了《星星点灯》——这支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励志歌曲来。 柏舟在一旁听着,甚是入迷。半晌,她不哼了,他才问道:“阿右,你刚才歌里唱的,就是我想说的?” “啥意思?”她有些迷惑。 “你和阿璃,还有师父,都是我的指路明灯。”柏舟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道。 项右右想了想,抚了抚他的脸,道:“你又何尝不是我的明灯呢,要不是有你陪我,我肯定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人的另一半,就是要成为对方的明灯。只有这样,在遇到黑暗时,才能彼此照亮,携手继续前行。眼下,对他二人来说,茫然与不知所措时刻都在困扰着他们,还好有彼此的陪伴。 两人相互道了一声晚安后,便相拥着入了梦。 大概是白天看到了海川留下的“破”字,项右右潜意识里一直在思考着这事。于是在睡着后,梦见自己参加比赛,玩“破”字的接龙游戏,结果说出了好些与破有关的词语和诗句,什么不破不立、破镜从圆、鱼死网破、破铜烂铁、破落户;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忽然,她又因为梦里接不上来,被喷了一身二氧化碳,而被惊醒。 “妈嘢!” 她胡乱叫了一声,张眼见到柏舟那帅气的面庞。还好,他仍在安然睡着,并没有被她无厘头的怪梦打扰到。 她见天还没亮,便轻轻起身,行到那泛着白光的“果王”身旁,伸出手来探了探它的“眼皮”。“眼珠果王”眨巴了几下眼皮,又继续盯着她。 “你如果有灵的话,能告诉我那个‘破’字,是什么意思么?”项右右忍不住问道。 见那“果王”瞪大眼睛望着自已,她也望着它的瞳孔,继续说道:“千鸾和苏放,他们还在等着我们,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的;还有我的建木,我现代的爸妈……”她说着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啪嗒、啪嗒”,滴到“眼珠”下方的枝叶上。 忽然,眼珠果泛起一阵红光,整个眼白都变成了红色。项右右发现了这奇异的现象,立马精神抖擞。 她将一旁的柏舟摇醒,指着那眼球道:“快看,果王变色了。” 柏舟揉着双眼,瞧见那果子的颜色确实与之前看到的有些差别,便一步跳到果子前。刚看了两秒钟,果子又恢复成了冷白色的光芒。 “咦?怎么又变回去了?”项右右万般不解地说道。 柏舟想了想,问道:“你刚才是对它做什么了吗?” “没……没做什么啊!我就跟它说了会话。”她道。 “你说了什么,再对着它说一遍。”柏舟眼中反着光道。 她忽然悟道,自已方才是不是启动了什么“芝麻开门”的咒语,才让这果子有所反应的。于是,便将那一大通“外面有人等着他们”的话,又说了一便。可那果王这次并没有任何反应。 “行不通啊!”她忽然有些焦虑。 “看来不是因为你的这些话。”柏舟想了想,又道:“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刚才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 项右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好像,我还流了两滴眼泪。” “指不定,是因为这眼泪。”柏舟回道。 “啥,我的眼泪?”她不相信自已的眼泪能有如此的神力,忙道:“那咱再试试看?” 于是项右右酝酿了半天,想了好些影视剧中虐心的场景,又想了想现代的爸妈,可半天还是没能哭出来。 “不行啊!我没有情绪,哭不出来!”她皱眉跺脚道,这会又后悔自已之前怎么不去学表演。 柏舟见她那眼睛红红的,一脸烦躁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急于一时,先养足精神,明日再战。” 两人便又回到一旁的厚枝上,继续休息。项右右这下,可算是完全是睡不着了。她望着那颗大眼珠子,一个劲地埋怨自已就是个废材,关键时候掉链子。 “阿右,你能发现这个秘密,已经很棒了。”柏舟安慰她道。 “光发现有啥用啊,还不是解决不了问题。”她想了想,又道:“估计是待在你身边,我很幸福了,所以哭不出来。” 第313章 一个故事 她停了一会儿,又道:”不如你……” 柏舟突然扣了一下她的脑门心,道:“想都别想,不可能。”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她瞪大眼望着他。 “我决不会再把你给弄丢了。”柏舟忽然搂紧了她。 她拉他起来,又来到那眼珠果前,急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你数落我几句‘不中用’之类的话而以。” “原来是这样啊!”柏舟听罢,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又想什么“假离”的策略呢。“那我试试看!”柏舟盯着她,憋了一口大气,将自已的脸都憋得通红。半晌,他突然又喘了口大气,摆了摆手道:“不行,让我数落我心爱的人,我做不到。” “那咋办哪,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项右右正一筹莫展时,忽听柏舟道:“不如我们换一下,你骂我打我,让我来流泪?” 听柏舟如此说,她立马瞪着他道:“你几个意思啊?你骂不出口,打不下手,换我就可以啦?你在说我比你没心没肺是!” “本来就是!想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总是骂我,还拐着弯叫我‘别来找你’。”柏舟毫不示弱地回道。 “你……你,你现在记仇啦是!那时候你还不是成天骂我蠢,说我怂的。我一个人,大老远地从现代穿越到这里来,离开温暖的家和爱我的父母,没有手机不能上网,没有可乐喝、没有巧克力、薯片吃。满世界的吃苦找琴弦,每天都在刀尖上过日子,我容易嘛!”她越说越气,终于“哇”一声,大哭了出来。 泪水滴到那些叶子上,眼珠果王又开始泛红光了。项右右这会情绪积累得十分了得,对着那果子哭了好久。忽然发现那些红光开始汇聚成了一团红气,渐渐有脱离眼珠果的趋势,她时一高兴,眼泪便停歇了下来。 项右右瞅着那团红气,越来越大,忽然明白了柏舟的良苦用心,忙道:“原来,你……你是故意刺激我的!” 柏舟笑而不语,与她一起望着红色气团。半晌,只听见“嘭”一声,那红气便像被涨破了的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眼前又只剩下那颗白光嫣嫣的果王了。 “哎,又失败了。”项右右唉声叹气道。 “别灰心。如今我们可以确定,这龙眼树对泪水是有反应的。改天我们见到了大大或者秋妹,再好好问问。” 柏舟说罢,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泪痕,两人双双便跳下了树去,在树底靠着休息了。 翌日天亮,面具大大按往常差不多的时间,来到这棵大树下,替他们二人送来了一整日的膳食。 大大摆好早餐,还不等项右右问起那眼泪的事,她就主动说道:“昨夜,你们是如何发现这龙眼树的秘密的?” 项右右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引出这个话题,眼下被大大主动问及,一时兴起,指着柏舟道:“都怪他,昨夜惹我生气,害得我跑去‘果王’面前大哭了一场,结果就看到了些奇景。” “当真如此?”面具下的声音颇具威慑力。 柏舟心想:昨晚上此处的异常,这位大仙一定都看到了。于是他忙对大大拱手作揖道:“大神,我娘子所言句句属实。这一切皆是偶然,无故意冒犯。” 大大听罢,沉默了半晌,接着道:“你们可知,此地的由来?” 没想到大大不仅没有责怪他二人,似乎还乐意将此处的秘密说于他们听。 项右右听罢,乐得一批,忙道:“不知道哎,还请大神不吝赐教。”她说罢,还将双手合十到胸前,诚心地弯身拜了三拜。 面具大神缓缓地踱着步子,娓娓道出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俊朗不凡、才化横溢的兄弟,同时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但一女不能侍二夫,女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思量了三天三夜后,便对两兄弟说:“东边与西边各有一片肥沃的土地,你二人谁能种先出‘热情如火’的果子,我便与他长相厮守。” 项右右与柏舟跟在大大身后,像个学生一样毕恭毕敬、悄无声息地听着。大大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 “后来呢?”项右右见大大不说了,急切地问道。 面具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嗤哼声,又传出声音来。“后来,两位大好青年便各奔东西,踏上了培养‘热情果’的竞争之路。” 大大说到这,又停下了。急得项右右连忙追问道:“最后谁成功了?” “一千年过去了,两个青年同一时间种出了火红发烫的果子。又同一时间送到了女子面前。” 项右右真没想到兄弟两人的比赛,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张大嘴道:“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又回到了啊!”忽然她灵机一动,接着道:“我觉得,他们不如去炎州鲛仙族定居,那里是一妻多夫‘结血亲’的制度。” 面具大大听了她这话,忽然又发出一阵笑声,那声音里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对某人天真无知的嘲笑。 项右右瞪大眼,不解地问道:“我说错了么?” 柏舟见状,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应该还没有鲛仙族。” 她恍然大悟,忙对大大道了声“对不起,是我无知”之后,又接着问道:“再后来,女子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呢?” 大大接着道:“女子将两只果子,一左一右握在手里。右边那只,让她感受到了火焰一般的滚烫与炙热;而左边那只,却让她感觉到了心跳一般的活力与热情。” “那她选了谁的?”项右右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大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若换做是你,你要如何选择?” 她转动着眼珠了,思量了片刻,道:“我想我应该会选那颗如心跳一般的果子,那应该是那个男子用真心种出来的。” 听了她的答案,面具下传来一丝苦笑,那笑声中带着些许的同情与悔悟。 第314章 瞎琢磨 项右右听着这一缕浅笑声,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我又猜错了? “没错,女子当时与你的想法一样,便选了左边那颗果子的主人。” 我没猜错啊,可大大为何笑得那么凄凉?项右右正思量时,忽然又听见大大叹了口气,道:“年少无知啊!” “为……何出此言?”她被这话整得摸不着北。 只听大大又道:“女子当时与你一样,都是被表象所惑。” 项右右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全部激发出来,她瞪大双眼问道:“大仙,求您别卖关子了,一次说完行吗?” 大大伸出手去,施法摘得一颗“龙眼果”,轻轻抚摸那灰白色的“眼皮”,缓缓道:“她不知道的是,要种出像心脏一般跳动的‘热情之果’,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大大说完,将果子扔给项右右,一个转身就消失在林子里。 项右右手里捧着颗眼珠,直直地盯着大大消失的地方,半晌才回过神来。柏舟这时将她拥进了怀里,她转头望了眼他,一筹莫展地道:“她怎么又不说完就走了呢。这……这个故事跟这座龙眼冢林,有……有什么关系吗?” “别多想,兴许她只是说一个故事给我们听呢!我们眼下先用膳,然后将剩下的林子整理好。” 项右右听柏舟说到吃饭,这才发觉肚子确实饿得厉害,便懒得再去多想。二人吃完早上的那份后,已是日头高升了。见着那头清理好的林子里,阳光满布,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她强迫症突然发做了。 于是,她拉上柏舟,带上午饭,向着那些依旧泥泞不堪的剩余的林子行去。待到日落时分,这为数不多的阴暗角落,也被他们整理得焕然一新了。 入夜后,两人又跳回到那株果王树上,借着果王的亮光,边用晚膳、边聊起了那个故事。 “你说,大大今天讲的故事,如果只是个寓言的话,它是不是在告诉那些涉世末深的人,凡是不能只看表面,要多了解背后隐秘的真相?”项右右道。 柏舟一听,忽然有些紧张,支吾道:“你……你不会是想……看我这副躯体下,还……有什么秘密?” 她白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道:“你还能有什么秘密?不管你是蛇也好,是人也罢,你早就被我看了无数便了。你身上有多少鳞片,有多少汗毛,我都知道。”虽然她这话明显有些夸张,但她就是想让柏舟知道,她对他是了如指掌。 “或许,我还有些秘密,是你不知道的呢?”柏舟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服气。 “啥,你还有事瞒着我?”项右右一锤子打在他身上,气鼓鼓地说道。 柏舟抓住过她的手腕,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他说罢,又嘲笑了她一通,便跳下树去。 项右右见柏舟从来没有这么不正经过,便喊打喊杀地追着他在林子里狂奔了一阵,嘴中时不时嚷嚷着:“看我抓到你,不好好镇镇妻纲!” 柏舟这会躲到一颗树后,悄悄望着满林子里寻自已的项右右,心中五味杂陈。 先前他在仙圣邀请的晚宴那晚,偷听到师父医仙与项右右的对话中,有一句是“如果柏舟与琴弦,你只能选一个,你要如何选择。”他当时就不解,为何师父他老人家会有如此担忧。 直到前几日,秋妹说他们轻而易举就破了她的草木结果时,柏舟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后来他又细想了想,如今阿右身上还没有能克制木灵的金弦,那么很有可能,金弦是在他的身上。 想当初“伏羲琴”解体,七根琴弦四散八落,有一根进到自已体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又回忆起天空城的那只大蛛母,也是因为木弦入体,才能化成人身,并拥有强大的灵法。 而他呢,之前一直是一只小白蛇,在那龙伯皇宫的御花园中,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关于他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娘亲又是谁,他全然不知。就在建木遭劫后,他突然化成了人型,而且还有了人的思想与情感。 这肯定不只是吃了太多仙果的原因啊!所以,师父那会才会问阿右那番话,看来他老人家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他正瞎琢磨时,忽然被项右右给逮住了。 “看你往哪跑!”项右右大叫一声从柏舟身后抱紧他。 柏舟立马回过神来,一个转身,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壁咚到树上。 “阿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他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项右右没见过他流露出这种绝望的眼神,急道:“你……咋了?为何这副模样?” 柏舟抚了抚她的额发,缓缓道:“如果有一天,我有不得以的理由,必须离你而去,你会不会恨我?” “会!”项右右先是大叫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脸颊,霸气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要敢弃我而去。我就将你忘了,回到现代找个帅哥结婚生子,再也不回来了。” 她以为柏舟听了,会立马激动地跟自已道歉,谁知他竟然不紧不慢地抛来四个字:这样也好! 他这话,差点没把她气得当场吐血晕厥。她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巴掌道:“那你现在就滚,滚去找你的姝英。省得等以后,我有了小娃娃,再让你来狠心抛下我们娘俩。” 柏舟忽然瞪大双眼,抓紧她的双肩,惊喜地望着她,道:“阿右,你……有啦?” 项右右甩开他的手,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地说道:“又不是养蚕宝宝,那有那么快!我说的是以后,以后……” 柏舟突然间像是开了窍,搂紧她道:“是我不对,我只是听了大大的那个故事,有所感悟,随口一问罢了。” “你这是随口吗?”项右右再次甩开他,独自跑回那果王的树上,方才光顾着跟柏舟闹去了,连饭都没吃完。 接下来轮到柏舟穷追了不舍了。 第315章 故事后续 “只要我活着,我便不会离开你!”柏舟将她拉进怀里,发誓道。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项右右望着柏舟,激动地说道。 “都听你的!”柏舟握起她的手,放到胸口。 眼下,他决定不再去考虑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活在当下最重要。或许他身上真的有金弦,或许有一天他的爱人真的要在琴弦与他之间做个选择。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关心她、爱护她,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翌日,面具大大来送膳食时,发现整个林子已是大变样,比约定的时间还提前了几日。 他俩领着大大在林子里绕了一圈后,项右右自豪地道:“怎么样,没让你失望,效果还不错。” 见面具大大点了点头,项右右便猜测那张面具下的表情,一定是眉开眼笑的。她又道:“大神,您瞧我们已经帮您治好了这龙眼林,那您能不能也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呢?” “我记得,我们当初好像并无此约定?”大大生硬地道完,转身便要离开。 项右右一见,急了,大叫一声“等等”,一个闪现拉住了大大的手腕。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多想,立马就道:“我们当初确实没有拿这个当赌约,可是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大大一听,止住了脚步。片刻后,面具下才又传来声音问道:“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咋地不是了呢?我们都相处了这么多日了。”项右右算了算,来这里也有一个星期了。每天都吃着大大送的来的食物,每天都帮她治理乱林。 “你们最多与三七他们一样,算是我的宠物。”大大又道。 “宠物吗?”项右右忽然眼中放光,继续道:“宠物不就更亲密了吗?在我们那,宠物不仅是朋友,还是家人呢!它们会用一生来陪伴你,让你开心快乐。所以,你的小宠物要是有求于你,你怎么忍心拒绝呢!”这一番话,还真是她的真情实感。 “阿右!”柏舟轻唤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辞了。 大大听罢,忽然伸出手来,捏起她的下,转动着她的脸,左瞧又瞧了起来。项右右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现在是何表情,做何想法。眼下又在人家的地盘,她只好像只砧板上的鱼,凸着眼珠,瞪着她。 “真想看看,你这脑袋里装的是些什么?为何你的思维方式,会这么地轻奇!” 这就是现代人的高觉悟!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大大这个问题。 “好!”大大说罢,收回手去背到身后,昂头道:“说,想我怎么帮你们?” 项右右一听她这是答应了,忙道:“我们要从这里出去。” “办不到!”大大果断拒绝。 “不可能,您是这里的主人,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大声嚷了句。 见项右右还是这般“死性不改”,大大生气得呵斥道:“住口!”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耳边能听见虫子“窸窸窣窣”爬过的声音。项右右盯着大大那张面具,不敢作声了。 “阿右,我们不要为难神仙大大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呢!”柏舟劝解她道。 “啪嗒啪嗒”几声响,项右右眼中又流出了好些泪珠。她吸着鼻子对大大喊道:“如果有一天,朱州的百姓因为水患都死掉了,你不会心痛的吗?就像我建木齐州的子民一样。那会,我和族人都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建木结界外化成厉妖,又在结界前自爆而亡,你知道那种心痛到绝望的感觉吗?呜……而你,明明有机会救他们,却无动于衷……” 她边说边哭,将头埋进柏舟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唤着“爹爹,是女儿没用!” 泪水无止尽地涌了出来,滴落到养育“果王”的泥土里,整颗树开始泛出红光,只听见“啪啪”几声响,树下端的枝头上,忽然爆出几个红色的花骨朵来。 项右右止住眼泪,与柏舟望着树上的奇景,一时呆滞了。 大大抚了抚新生出来的花胞,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也猜到了,这些‘眼珠果’,需要用泪水来灌溉的。” 他俩点点头,只听大大慢慢说出了那个昨日没有讲完的故事。 原来,那颗像心脏一般的“热情之果”,是那位男子,每日用自已的心头血不断地浇灌,经过一千年之后,才长出来的。后来女子跟男子去到了西边的家后,两人新婚当晚,男子就吐血身亡了。 男子的鲜血喷溅到那果子上的一瞬间,女子突然明白了,这眼前的“果”,都是因为自已一时“任性妄为”而造成的,是她葬送了夫君的生命,也悔了自已的一生。 后来,女子剖开男子的胸腔,将那颗“热情之果”放进了男子干瘪的心房中,又将男子葬在他先前种树的地方,每日以泪水浇灌。又一千年过去了,这片西边的土地上,长出了一棵茂密的大树。而这树上,结出了像眼珠一样的果子。 项右右听罢,好不诧异。她擦了擦眼泪,问大大道:“这难道就是这片林子的传说吗?” 大大望着她,没有回答。 “可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柏舟道。 “是啊,这林子不是‘龙眼林’吗?怎么变成了人眼了。”项右右又吸了吸鼻子,还是一头雾水。 “我有说过那兄弟两是人吗?”大大这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啊,这么说他们都是龙?” 项右右与柏舟恍然大悟,看来他俩都被定式思维给害了。一听到“女子”、“兄弟”这类的词,第一反应就是人。 “确切的说,只有那两兄弟是龙,而女子是仙族的人。”大大道。 额滴个神啊,差点又被套路了。项右右心里感叹着,嘴中道了句:“不过就是个仙龙恋嘛,没啥。小说、话本里多的是。” “话虽如此,倘若这女子是豢龙族的呢?”大大忽然问道。 第316章 树洞里的琴声 “啥,豢龙族的人?这……这听起来很是狗血啊!”项右右怎么也没想到,驯兽师会爱上自已驯养的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小声问柏舟道:“你说这事与我们两相爱,是不是不太一样啊?” 柏舟莫名奇妙地瞅着她道:“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想了想,又问大大道:“你不会是在逗我们玩?我看苏放和他养的那些龙儿,实在瞧不出能有啥理由会发生这种事来。” 谁知她刚说完,就听见大大的嘲笑声。“你真的很天真啊,难道你又忘了,这事发生的时间了吗?” 项右右听罢,认真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豢龙族还没开始替天帝养龙?” “看来是有点开窍了。”大大又道。 “可是,这和我们能不能出去有什么关系?”项右右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大大同他们讲这个故事的初衷。 “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头,是整件悲剧的导火索罢了。”大大叹了口气,扔下这句话后,又一个飞升,离了此处。 项右右望着她的身影,急得直嚷嚷:“喂!怎么又走了啊。还没说完呢,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啊!” “早已说过,水道渠成!” 头顶上方飘荡着这么一句话,项右右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大大时,她确实有说过。她赶忙高声回了一句:“那还要等多久啊!” 等了半晌,除了听到些仲夏早晨的风声外,再也没有人回答了。 “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吗?妈啊,啥时候才是个头哇!”她双手捂脸,一屁股坐到地上。 柏舟取来早膳,喂她吃了两口,又安慰了她几句。忽然,树顶上闪出一道红光,不多会,秋妹便跳到了他们身前。 “呀,来得正好,拦下她问问。” 项右右刚想叫住秋妹,谁知她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越叫越走,逃得比兔子还快。 不管了,追!她如是想着,对柏舟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追着秋妹,向那片草场奔去。大概是因为早上没吃饱,她刚追到那条地裂处,便已是小腿抽筋、气喘吁吁了。 柏舟瞧着她像是虚脱了一样,心疼得打紧。便也停下脚,扶她坐下,替她按摩起小腿不。 项右右望着秋妹渐渐远去的背景,叫道:“别管我,快去追她!” 柏舟全当没听见,依旧替她舒缓着小腿抽筋带来的疼痛感。她舒服了不少,便也不再多说了。 见项右右面色和缓,柏舟玩笑道:“我追秋妹干嘛,她哪里比得上我娘子重要!” 项右右听罢,噗嗤一笑,一掌轻轻拍在他嘴角边,道:“就你会说话。” 柏舟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正要往回走,忽然被她制止。她提议既然眼下都跑到这来了,不如去老林子里看看虹虹和三七,顺便打听一下天坑那边的情况。于是,两人继续下行,回到了那片老林子里。 这会,虹虹与三七他们正围在那圆桌处用早膳,突然见到他二人,一个两个都欢天喜地地从木桩凳上跳起来,围转到他们两人身旁。 项右右被柏舟抱着,低头瞧见他们像滋润小矮人似地围了过来,忽然觉得自已就是那白雪公主,这会刚被王子救醒。 她忙让柏舟放下自已,又弯下腰来,像摸自家猫子一样,摸了摸他们的头。待到摸虹虹时,她下意识地只摸了摸他那个不会说话的脑袋。 柏舟瞧见虹虹另一颗脑袋,撅着嘴仿佛不太高兴,便在他这只头的额心处摸了两下。 山精们拉他们坐下后,只听三七道:“听说你们做了件好事,大大很是开心呢。” “她真这么说的?”项右右欣喜地问道。 “她虽然没说,但我们感受得出来,这两日大大的话明显比平日多了。”三七绘声会色地描述着大大最近与他们一道吃饭时,同他们开玩笑的情景。 “那她有没有提过怎么从这里出去啊?”她追问道。 他们哥几个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在想着从这里出去的事啊?”虹虹这会突然昂起头,问道。 “他们还等我们出去,一道抗洪救灾呢!”项右右道完,又叫来三七,问起他天坑那边的情况了。 三七眨了眨肿眼泡子,道:“说来也奇怪,我昨日去那边,就发现你的‘传音谱’不见了,之前一直都在的。” 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传音谱”不见了,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人看过了;还一种是术法生效的时间到了,自动消失了。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应该是第二种了。” 三七他们见她有些沮丧,便给他们盛来一些食物和饮料,邀请他们一起吃早饭。项右右见他们这般热情,也不好扫他们的兴。正巧自己早上也没吃饭,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二人忽然听见林子里面传来一阵琴声。项右右一时好奇,问道:“是谁在抚琴,你们的大大吗?” “我跟随大大最久,可只见过她跳舞,没见过她弹琴呢!那个长得像狐狸的山精回道。 “不是大大,难道是秋妹!” 项右右立马跳将起来,顺着那琴声找了去。柏舟与三七他们也都尾随其后。二人来到先前他们住过一晚的那个大树洞前,听着那声音好像是从树洞里传出来的。 她用手比划了两下,柏舟便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左一右,蹑手蹑脚地向树洞的两侧行了去。虹虹他们八位山精则躲在几块石头后,叠着脑袋偷望了去。 两人轻轻扒开树洞外垂落的一些藤蔓,向里面看去。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秋妹。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项右右想罢,一个闪现冲到琴旁,一把握紧秋妹的右手挽,道:“这回看我还不逮着你。” 秋妹瞟了她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沉着冷静地坐在小桌前。 第317章 天上的曲子 她秋妹这一举动,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刚才躲我们,跟见了鬼似的。怎么,现在又不跑啦?”项右右瞪着她,没好气地道。 秋妹白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又放回到琴上,轻蔑地说道:“你们建木的琴礼,竟然是如此吗? “啥?琴礼?”项右右这会脑中忽然闪出一句:他人抚琴时,万不可随意打断。她心中一颤:妈嘢,别说是建木了,就是在现代,随便打断他们的弹奏,也是件关乎人品道德的大事了。 “对……不起!”她赶忙鞠躬道歉。忽然,她发觉秋妹弹奏的这床琴还挺眼熟的,便又细瞧了去。当她见到了七徽圆点上的那条裂纹时,便立马大叫了一声:“这个,这个是苏放的,我之前还弹奏过的。怎么……会在这里?” 柏舟这会忽然拱手向秋妹道:“多谢秋妹姑娘,想必苏放兄弟已经知道我们在此处了。” 秋妹听罢,忽然停下手中的弹奏,望着项右右道:“虽然你和姝英,我站你这边。但论脑子的好使程度,我觉得还是姝英与柏舟更为般配。” 项右右听她拐着弯骂自已笨,气鼓鼓地“回敬”道:“你这人怎么跟个狗尾巴草似的,左右摇摆!” 秋妹听罢,忽然立起,捏住她的下巴道:“还不是蠢,到现在了都抓不住重点。” 她一听,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那琴道:“这是苏放让你带来给我们的?” “我并没有见到他,只是今日在膳斋中取食,发现多了这床琴。我猜测,他们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里了。”秋妹回道。 “呀,这么看来,千鸾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我的传音谱,才有此举的。”她忽然兴奋地抓起柏舟的大臂,跳着道:“太好了,太好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他们送这琴来,说不定只是怕你在这里无聊。”秋妹忽然泼来一桶冷水。 项右右立马白回秋妹一眼,像报了仇一样,高声说道:“那又怎样,总比啥都没有得好!” 秋妹没有理会她,又继续抚琴去了。外面那些偷看的八位山精,见树洞里的琴声再次响起,知道没发生什么事,便都挤进这树洞里来,专心地听琴。 项右右听着秋妹这会弹的曲子,总觉得旋律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何曲。待秋妹抚完,她才问道:“你这弹的是首什么曲子,我只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呢?” “这有何奇怪,世上那么多曲子,你难道都听过?”秋妹一脸“你就是只井底蛙”的模样说道。 被她这么一数落,项右右鬼使神差望了一眼三七,见他正像只青蛙一样趴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琴。她忙转头对秋妹道:“我敢说这九州四海的绝大部分的琴曲,都出自我建木峦。”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不知这曲子的来历。”秋妹不屑地回道。 见她那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项右右不知怎地,有一种用用东西堵住她鼻孔的冲动。她刚撸起袖口,就听虹虹大叫一声:“我知道了,这曲子是天上的!” 虹虹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他。他见大伙都是一副没吃饱的模样瞪着自已,忙又道了声:“我……我猜的。” “切……”在场之人纷纷鄙夷了虹虹起来。 只有柏舟听到虹虹小声叽歪了一句:“吓死我了,差点说漏嘴。”于是,他暗兵不动,待山精们都出了树洞后,他也找了个理由追了出去,将虹虹拉扯到一边。 项右右这会在树洞里,死求百赖地说服秋妹教她这支曲子,还美其名曰:她身为建木仙族之人,自是有搜集天下琴曲的责任。如今听到一首如此精妙的曲子,还是被一位可人儿弹出,哪有不学的道理呢。她顺带着还把秋妹的那双玉手好好赞叹了一番,惹得秋妹都不好意思不教她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言行举止,时常会变,不像同一个人呢?”秋妹一语中的。 “啊,有吗?没有。”项右右想了想,胡诌道:“我那是因为……肚子饿!我这人有个毛病,肚子一饿,脑子就不好使。” “是这样吗?”秋妹歪着脑袋半信半疑地望着她,又道:“那你以后要经常随身带点吃的,饿的时候立马补补。” 你才低血糖呢!项右右心里叨叨着,嘴上却乐呵呵地回道:“你说得对,我今天就准备。”她说罢,还掏出个口袋来表决心。 “行,看你这么诚恳,我就教教你。”秋妹边笑边道。 “得嘞!那你从头,慢慢慢慢地弹一遍。”她喜笑颜开。 柏舟在树洞外逮到虹虹,这会正扣住他的脖子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蛮着我们?” 虹虹见一向和颜悦色的柏舟这会面露凶像,忽然有些害怕,忙支吾道:“柏……大仙,你何……出此言啊?” “你在里面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没听到,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柏舟故作一副恶人的模样说道。 “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啊!”虹虹将眼珠子转到两边,不敢与柏舟对视。 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柏舟忽然唤出渡鹤针,自言自语道:“看来阿右说得没错,这双头怪的确不安好心。是该好好治治了。” 虹虹一听这话是项右右说得,吓得直哆嗦。他用颤抖的声音求饶道:“柏大仙,千万不要啊!您知道我最怕右大仙的神剑了,您想知道啥只管问就是啦!” “那你刚才说的‘差点说漏嘴’是个什么意思?”柏舟绝对有理由相信虹虹知道那曲子的来历。 “您说的这个啊!”虹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怎么,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们?”柏舟将神针在他面前晃了晃。 虹虹将头往里缩了缩,道:“我……我刚才差点喷米田共了。还好给忍住,咽了回去。” 说罢,他又做了一个要呕吐的姿势。柏舟见状,立马用手握紧了他那张嘴,不让他喷污秽之物。 第318章 天界大人物 虹虹的喉咙上下起伏了几次后,挣脱开柏舟的手,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他用鼻尖指了一下另外一只脑袋后,就见那脑袋面无表情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柏舟瞧他那滑头的模样,懒得与他废话,便扭过头去,对着那大树洞大叫了一声“阿右”。 “别……别,别嚷啊!我……我说还不成嘛!”虹虹这会知道瞒不过去了,索性将他知道的关于那曲子的信息说给他听。 话说虹虹还不是虹虹之前,曾经听过五方帝之中的一位,演奏过这只曲子。 “你以前在天庭呆过?”柏舟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惹得虹虹巨想显摆自已的过去。 “嗯呐,咱以前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虹虹骄傲地说道。 “那你为何不好好在天上呆着,要跑地界的山里,做一方山精?”柏舟追问道。 “你不知道,这天上地下的事,瞬息万变的。我都看透了,当天神有什么好,还不如做个山代王,乐得逍遥。管他天高帝远,谁作老大呢!” 柏舟见这家伙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便道:“听你的意思,天界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换了老大,所以你才被贬到地界来作山精?” “啥贬啊贬的,我是自愿下来的好吗!”虹虹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这地界多好啊,不用每天听规矩,还有那么多好吃、好喝的。最棒的是,这里的小姐姐,比天上那些只会板脸训人的有趣多了。”虹虹一提到漂亮姐姐,忽然就眉飞色舞起来。 “你有今天,真是活该啊!” 柏舟突然发出一阵感叹,气得虹虹直嚷嚷:“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我喜欢漂亮小姐姐,有错吗?你还不是一样。” “喜欢漂亮的姑娘没有错,可你有非份之想就不对了。我们要像观赏美丽的花朵一样,远远的欣赏她们就好。”柏舟突然语重心长地道了句。 “那我咋没见,你离阿右远远的啊!”虹虹突然吐槽道。 “那怎么一样,阿右是我娘子,我便要像园丁一样对她百般呵护。” 虹虹听着柏舟的话,想了想道:“这么说,我也应该找个娘子,让她亲我?” 柏舟打量了他那两脑袋,用手捂住脸,尴尬地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先找人亲你后,再找娘子!” “你说得有理,我还是应该先找人亲我。”虹虹晃了晃脑袋。 “言规正转,那曲子既是来自天界,为何秋妹会揍呢?”柏舟继续那曲子的话题,希望打探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个嘛,我觉得你应该去问秋妹,不应该问我。”虹虹回道。 “你真不知?”柏舟觉得他又没老老实实说话。 “天界那次动荡后,我就跑了。后面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柏舟觉得他话里有些不合逻辑,又问:“你天上的一个神仙,说跑就跑,天兵们不来抓你回去吗?” “他们那帮蠢狗,哪里找得到我们!”虹虹随口道。 “你……们?”柏舟又听出来些隐情。 虹虹见又一时嘴快,将一同下界的伙伴们给顺了出来,忙解释道:“我这么跟你说,我们下来地界也是受保护的。” 柏舟听着这件事,好像还挺复杂的,忽然想起师父之前的教导,便道:“天界的事,本与我们无关,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还是说回那曲子。” “这就对了嘛,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别说是天上,就连这九州四海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分分合合了,你管得过来嘛。瓒就静观其变,当看戏就好。”虹虹又抛出他那套避世的理论。 “你就如此过一辈子!别想着有人会来亲你。”柏舟撂下一句话,转头离开了去。 虹虹傻呆呆地望着他的背景,摸不着北地说道:“咋地啊,不高兴了又诅咒我呗!” 柏舟回到那树洞外,听见里面有断断续续的琴声,弹的还是刚才那首曲子。他拨开藤蔓,见项右右坐在秋妹身旁,手中握着笔正在纸上记录些什么,他便知道她是在记谱子。先前他跟她学琴时,也做过一样的事。 “不愧是我娘子,头脑机智、反应灵敏,听见这曲子不一般,就立马求学。” 柏舟自顾自地夸了项右右一通,在外面欣赏了好一阵“美人学琴图”。直到里面琴曲声停毕,他才行了进去,向着秋妹道了声谢。 他正要问秋妹这曲子是从何处学来时,忽然听见项右右感慨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柏舟听罢立马偷笑,心想:这个阿右,想法总是那么清奇,出人意料。他趁机问道:“不知秋姑姑,这首曲子是师从何人?” 项右右感觉这句话问到自已心里了,她在脑中搜索了一下,似乎在这九州之内,还没有能与她建木相匹敌的琴学一派。 秋妹这次很是直爽地答道:“皓州的一位隐世高人。” “啥高人?”项右右忽然有些激动,心想着:这位高人指不定与咱建木峦有交情。找秋妹要个地址,等我们有机会去了皓州了,一定要登门拜访。想到这,她又问道:“他住在皓州哪里?“ 要说这皓州,是这九州大陆最西边的一个国度了,临近西海。书上说那里地大物博、气候湿润,日照时间也相对较短,所以那里的人都长得很是白净。所谓“一白遮三丑”,想来这位琴技高超的前辈,颜值一定很高。 她正遐想时,秋妹忽然故作神秘地回道:“我答应过这位前辈,不能说出去的。” 听她这么说,项右右忙道:“别介,琴技这东西是要相互交流的。相互碰撞之间才能擦出火花,从而创造出更强大的艺术领域。” “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在高人面前可是发过誓的。”秋妹这次的态度很是诚恳。 她只好无奈地回道:“好,那我不打听了。不过你说他琴技高操,可有啥依据?” 第319章 以琴传信? 这一问,倒是激起了秋妹的好胜心,只听她道:“不是我贬低你建木峦啊,那位高人,在琴艺方面完全是自成一派,决不拘泥于只在琴弦间穿流。而在琴曲创作方面,那更是行云流水,信手拈来的都是上乘之做。” “我去,皓州还会有这等高人?我咋从来没听我爹和长老们说过啊。”项右右听秋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这位前辈怎么怎么的厉害,还长得怎么怎么的帅气,惹得她心里痒痒的,只想早点见到这人。 这应该就是文叔口中说的,不愿意上天界为仙倌的地仙! 她正思量时,忽然听见秋妹阴阳怪气的说道:“所以我才说你就是只井底蛙,就知道躲在建木峦里,都没见过大世面。” “呃……”项右右突然打了个愣,一时尽然无言以对,妥妥的话糙理不糙啊! 要不是因为建木遭劫,若璃这辈子也不会从建木走出来,到外面的世界看看;项右右也不会从那高速运转的现代,穿越到这里来,遇到这么多新鲜有趣的人与事了。 眼下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有些感激制造了那场劫难的魔族舅舅来,可以让她们有机会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 “这大概就是‘明天永远是最好的’,这句话的真谛。”她不自觉地感叹了一番。 秋妹没想到的是,项右右会不与她计较贬低建木仙族不如他人的事情,还似乎赞同自已的观点,一时有点不适应。她忽然有点后悔,忙又道:“别这样,你们是九州第一仙族嘛,自然也是很厉害的。天帝管理人间的好些事仪,还要仰仗你们呢。” 项右右下意识地点了下头,思绪还回味在她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林林总总之中。 秋妹转头对柏舟道:“我看她是受刺激了,你好好安慰安慰她!我先走了。” 秋妹走后,项右右与柏舟两人坐到一块,好好地盘算了一番。眼下看这情形,千鸾和苏放他们应该知道他俩现下的处境了,至于为何要将苏放老爹的嫁妆琴送来给他们,两人估摸着应该另有隐情。 “我总觉得他们在给我们传达什么信息,不然为何不送其它的东西,非要送床琴过来呢?总不是真怕我们在这里无聊。”项右右分析道。 “你说会不会是出去的方法与这琴有关?”柏舟道。 她听罢,忽然联想起锦囊中的“破”字,抱起琴来上下翻看着,猜测道:“莫不咱是要像伯牙碎琴一样,将这琴打碎?” 柏舟见他将琴举高来,忙道:“别摔,万一是别的意思呢!” 也对,不能被海川那一个“破”字给限制住了想象的精神,还是要打探清楚了。想到这,她又将琴放回原位,道:“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大大问问。” “没错。”柏舟坚定地点点头,接着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呆过的那间食堂吗?” “记得呢。” “秋妹说她今天去膳斋取食物,见到这琴的。我在想,她口中的那个取食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我们进过的那个。”柏舟道。 “对噢!”她忽然反应过来,还有个这么重要的信息都给遗漏了,忙道:“这么说来,那间食堂就是特地为这里的人准备的?” “应该就是为大大准备的了,所以我觉得大大的身份一定很不一般。”柏舟冷静地分析道。 项右右忽然想起了些事,忙道:“你记得我们那日躲在一个食架后面,见到一个取食的人过来。从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老头,而且他腿上还有伤。” “记得。” 她瞧着树洞顶上的纹路,道:“我在想,能进出此处的,也就秋妹和大大了。而秋妹小腿我们都见过,没有伤的,你说那个老头会不会是大大变的?” 柏舟听罢,细想了下,觉得在理,又道:“那次,秋妹带来了云枕,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苏放做给秋妹的。现在我突然觉着,那云枕应该是给大大的。” 项右右望着柏舟,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可以啊,这都能联想得到。 柏舟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发觉,我家娘子有时候反应迟钝。” “诶,夸你两句,你就蹬鼻子上脸啊!”她撅起嘴,又接着道:“我又不是个恋爱脑,成天想着这些情啊爱啊的事情。我倒真是没把苏放与大大联想到一起去。” “眼下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有待确认。”柏舟道。 “好嘞!”项右右一跺脚,握紧拳头道:“管她大大是不是苏放的爱人,下回一定不能再放跑她了。” “好!”柏舟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道:“娘子继续教我习琴,有好些时日没练习,生疏了不少啊!” “嗯!及时行乐要紧,其他的改日再说噢!” 她乐呵呵地拉起柏舟走到琴边坐下,教他习起新的曲子来。一床琴,两个人。一人抚累了,便换一人抚。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这会两人都有些倦了。便一齐躺到一旁的席子上,睡着了过去。 项右右这回做梦,先是梦到了自已与秋妹,因为哪派曲子更好听而起了争执。之后,那苏放也参和进她们的争辩之中,还一个劲地帮秋妹说话。急得项右右冲他直嚷嚷。 “你不是不喜欢她嘛,能不能不要偏袒她啊!” 苏放在项右右的梦里,忽然抓起秋妹的手,对她道:“谁说我不喜欢她的,我两个都爱!” “这家伙,果然还是死性不改,只想着左拥右抱。太可恶了!”她嘴中骂骂咧咧,刚想出招揍他,忽然听见有人在他们身后大叫了一声音。 “啊呀呀呀!你这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看我今天不铡了你的狗头!” 我去,什么情况,“铡美案”? 项右右这会在梦里惊呆了,面前出现了一位脸上黑乎乎,额头长月牙,下巴上有髯口——包青天戏曲扮相的这么一个大花脸。可这人的声音听着明明就是个女子哇。 第320章 追大大 这声音好像是大大的哇! 这时,那“包拯”已经将他手中的狗头铡扔到苏放面前,吓得那苏放是立马跪地求饶。 项右右不知咋地,突然冲上去拉住“包拯”的袖口道:“青天大老爷,还没审呢,不能乱斩啊!” 突然,又黑又花的一张大脸,死死地瞪紧了她,惹得她不敢直视。 “来人哇!阻我者,狗头铡一并伺候!” “包青天”一声令下后,冲上来一大伙龙套,将项右右四脚朝天举起。 “呜呜呜……”她刚流出一串眼泪,就惊醒过来。一张眼,眼前就是一张可怕的傩戏面具,吓得她立马双手捂头,大叫道:“不要铡我啊! “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胡乱思考些什么。” 这会面具下发出一串熟悉的女人声。项右右缓缓放开手去,望着那面具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唤了一声:“大……大。” 她又看看树洞里,只有她们俩的身影,忙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柏舟呢?” “他出去准备膳食了。”大大回道。 项右右瞧眼树洞外,天色已有些暗了,心想:不是,我又睡了一下午啊!不过还睡得真是爽,都怪那个该死的梦。她伸了个懒腰,望回大大道:“您来了正好,我们有事请教。” 大大听罢,道:“好!礼尚往来,我们就一人一个问题,如何?” 项右右见她今日这般客气,与往常很不一样,忙道:“成交,不过回答者不可以有所隐瞒。 “正合我意。”大大接着问道:“你午睡前奏出的最后一支曲子,叫何名,又是出自何出?” 睡午觉前抚曲子?她将快中午那会,弹的几支现代的古琴移植曲回串了一遍,道:“好像是《卧龙吟》。” 大大一听,立马追问道:“是出自何出?” 项右右笑了笑,机智地回道:“这好像是第二个问题了,是不是该换我问一个了?” “抱歉,是我心急了。”大大道。 她一听,心中暗喜:我说大大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主动跟我说话,态度还很是客气,看来是有求于我啊!哇哈哈哈,我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多套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无碍!”她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道:“我想问,你之前说的水道渠成是什么意思?” 大大道:“就是让你们等待时机。”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只是您说的这个时机是指的什么呢?”项右右追问道。 “《卧龙吟》是出自何处?”大大问道。 项右右听她问出下一个问题,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刚才那问法不对,就该直接问后面一个问题的。 妈嘢,白浪费了一次机会。后面我得认真点了。刚想到这,就听见大大道了声:“请做答。” “出自一部古装剧。”她立马回完后,又飞快地道了一句:“时机是指的什么?” “睁眼之日。” 项右右一听到这奇怪的回答,又将游戏的规则忘得一干二净,忍不住道:“谁睁眼?” “何为古装剧?” “根剧古籍整理改编的剧作。究竟是谁睁眼?” 忽然间,大大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回答她的问题。 她见大大这会一动不动地坐着,像被点了穴一样,便推了推她道:“该您回答了。” 谁知大大忽然一跃,从树洞中歘一下跳了出去,项右右当机立断也跟着飞了出来,一路追着大大向着那片“龙眼林”奔去。 好不容易问出点线索,这回绝不能再让她跑了。她如是想着,奋起直追着头顶上空的大大。 快到那个地裂时,大大空然加速,呼啦一下飞了过去。而就在项右右刚要蹬腿起跳,越过大缝时,只听噼啪几响,那地缝中突然冒出几排密密麻麻的藤枝。 项右右见状,立马向后跳了二步。待她缓过劲来,才发现,这些从地里冒出来的枝条,已经在她面前筑起了一座严实的蔓墙。 我去,这难道就是秋妹所说的结界吗?她心中大惊,缓缓走到这结界前,盯着它仔细看去。 “真是奇怪啊!上回过来时它们都没有出来的。” 她试着推了推这些蔓枝,发现它们盘根错节、七横八纵地扭绑在一起,跟本都推不动。她又唤出“浩天”来,用神剑试着劈了劈,发现也无济于事。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柏舟不在的原因!”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便转身回到了老树林中。 刚到林子口,项右右就瞧见虹虹正在探头探脑地寻找着什么。 虹虹一见到她便立马嚷道:“我找到啦,右大仙在这里!” “你找我作甚?”她好奇道。 “等你开饭啊,柏大仙说你不在,不准开饭。所以我们就分头找你了。”虹虹用那个不会说话的脑袋拱着她的小腿肚。 项右右跟着虹虹,来到了那个树桩大圆桌处。此时,那些分头去寻她的山精们听到了刚才虹虹的一声吆喝,也纷纷回到了这里。柏舟见到所有人已经到齐,便请大家上桌吃晚饭。 整个吃饭的期间,山精们都在夸柏舟手艺好,做的饭菜又好看又好吃,还调侃他,要他不要走了,留在这给他们当厨子。唯独项右右若有所思地扒拉着碗里的饭食,像是生病没有胃口似的。 晚膳后,他二人回到树洞小屋中,柏舟就关切地问道:“你晚饭前去哪里了,怎么回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项右右便将自已与大大一问一答,问出关于“睁眼之日”的事,还有追大大没被结界阻挡都说给了他听。谁知柏舟听罢,突然脸色一沉。还好树洞里用来照明的萤灯光线昏暗,她没有太瞧出来他的变化。 “你说这次我一个人去,那结界就跑出来了,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啊!”她忽然抓起柏舟的手。 “我……”柏舟忽然有些心虚,目光躲闪道:“与我……有何关系?” “不行,咱现在再过去确认下。”项右右拉起柏舟就外走去。 第321章 山精合唱团 柏舟忙劝阻她,说是天色已晚,外面瞧不清路,自已也累了,有什么待明日再说。项右右这才打消了夜探的念头。 她很是体贴地替柏舟揉了揉肩膀、又捶了捶背,最后还替他按摩了会双手。见他很快睡着了,她这才卧下。 柏舟一直假寐着,心中思量着明日若真的验证了项右右的猜测,该如何跟她解释?正头疼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鼾声。他睁开双眼,望见了爱人那安然的睡姿。 他轻轻将她拥进了怀里,片刻都舍不得放开,仿佛一放开,便要失去她一般。 “柏舟……你怎么醒了?” 耳边响起项右右的声音,大概是他方才搂得太紧,一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我刚才做恶梦,梦见你不要我了,吓得我醒来就赶紧搂着你。”柏舟亲了亲她的额头回道。 她完全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将额头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嘟哝道:“你真傻,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翌日一大早,项右右就起来了。她坐到琴前,抚起了昨日引来大大的那支《卧龙吟》。 要说这曲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有为歌》,是出自大型古装电视剧《三国演义》中,讲诸葛亮一生的一首插曲。而其古琴移植曲更有着广袤深远、悠远沧桑、清微淡远、出尘脱俗的意境。在现代,此曲也是广大琴友的最喜爱的经典曲目之一。 柏舟这会还睡在榻上,见她并没有揪着自已要去那裂口处查探,而是废寝忘食地抚起了琴来,暂时松了口气。虽然昨晚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但他还是不想见到这一幕。 她应该是想起用此曲引来大大问清楚什么是“睁眼之日”,这比查那结界的重要多了!柏舟此时暗自决定,等他二人从此地出去后,尽快拜托坛主帮他寻到师父,并请他老人家来一趟朱州。 项右右将这《卧龙吟》抚了三遍后,依然不见大大前来,一转头见到柏舟侧卧在矮榻上,望着自已发愣。 “是我吵醒你了吗?”她问道。 柏舟笑了笑回道:“不是呢,是你的琴声太过优美,我舍不得错过呢!” “我夫君可真会说话!”她起身行到床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拉她在自已身旁躺下,道:“这支《卧龙吟》,不知怎么的,我听着心中好生感动,总觉得有股力量,催使着我的眼泪要涌出来。” “真的么?”她惊讶地望着他,心想:我当时初听这曲子时,也是这般感受,可其他一起学习的同学们,却都没有呢! 见柏舟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忙接着道:“不愧是我夫君,与我心有灵犀,我也是这般呢。总觉得这曲子很是上头,鼻子也酸酸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呵呵呵呵。” “希望我能永远做你的家人。”柏舟深情地说道。 项右右见他又说这种煽情的话,觉着他最近总有些不对劲。她忙问道:“你咋又说这种话呢,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呀!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柏舟听罢笑而不语,这让她觉得心里不安。她拉起他道:“这样,今天我们哪也不去,教你学这首《卧龙吟》。” “不去裂口那边了吗?”柏舟问道。 “不去了,我想过了,浪费那时间整那些有得没的干嘛!我们要赶紧让大大现身,搞清楚啥叫‘睁眼之日’。”她自信满满地说道。 毕竟眼下她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让什么东西睁眼。至于那结界,究竟与柏舟有没有关系,她也没那么大兴趣知道了。 柏舟举双手赞成道:“昨天大大因为这曲子,不惜亲自来这,等你睡醒后,又与你一问一答。那么,今天我们就一句一句地翻来覆去地弹奏一整日,不信引她不来。” 两人去林间的水潭处洗漱了一番,又采了一些果子备好了一日的餐食,回到洞内后,便将那琴搬到了户外。他们又在虹虹与三七的帮助下,将一处宽敞透亮的地方好好布置了一番,弄得这儿像个野营乐圆一样。琴声一起,没多会,便将另外几位山精也都吸引了过来,随后又陆陆续续引来了好些小动物。 柏舟跟着项右右学琴的第一步,依旧是唱曲子。为了让他能更快的熟悉这曲,她先是将这曲子的来历同大介绍了一番。大伙听得云里雾里,不断有人举手发问,她便都耐心解答。 紧接着,她又果断将《有为歌》的歌词全都默写下来,挂在树上,直接照着词儿唱给大家听。她唱一句,柏舟与那些山精们都跟着学一句。 别说,小山精们瞪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合,认真学习、认真唱歌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他们在项右右的带领下,学会唱这歌了。为了加深柏舟的记忆,项右右提议大家跟着她的琴声,轻轻合唱一遍,大家听罢立马响应。 以前项右右在现代教小朋友习琴时,也会偶而教大家唱些琴歌。眼下面前站着的是八位会唱歌、模样逗趣、各有特色的山精,这让她更有打造他们的欲望了。 她突发其想,对大伙道:“我们合唱一定要有形式感,所以我先给你们列个队型,组个山精合唱团。指不定哪日我们一起出去外面了,还可以到九州四海各地,巡回演出赚点外快呢。” 被她这么一撺掇,山精们个个昂首挺胸、拍掌叫好,仿佛这会都已经是明星了。 项右右调整来、调整去,最终按照他们的身型大小与外观样貌,将八只三精像wifi信号一样从高到矮排好队,最后又让柏舟立在最矮的虹虹身旁。 她见这个萌萌哒的队型还算工整,便对大伙道:“排好啦啊,现在我们彩排一遍。”说罢,她先奏了个简短的过门,到正曲时,她道了声“唱”,大伙便跟着她的琴声低声吟唱了起来。 第322章 奇怪的地震 真没想到,这些小精怪们,还很有音乐天赋!项右右越弹越起劲,仿佛他们现在已经在聚光灯下了一般。 刚唱完第一段,他们脚下的大地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小山精们这会正在兴头上,都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异常。体感一向敏锐的柏舟,一时间被这曲子感动得一塌糊涂,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也没注意到这波震感。 大家都全身心地投入到歌唱中,刚唱到“龙兮龙兮风云会,长啸一声舒怀襟”这句时,突然在他们身旁围观的小动物,瞬间鸡飞狗跳了起来。众人大惊,纷纷停下,又见四周所有都在激烈地摇晃着,这才意识到是地震了。 “快往空地上跑!”项右右指着远处那片草场,大喊了一声。她记得在现代有过类似的地震自救演习,当时老师就是这样指挥着大家,第一时间从教室撤到操场的。 项右右两肋间夹者虹虹和另外一只跑得慢的、长像有点像穿山甲的三六,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柏舟一手抱着琴,跑在最前头,时不时为大家扫清前方倒榻下来的障碍物。 这一波震动很是猛烈,这会他们已经左摇右晃地奔出了老林子,立在那片空旷的草场之上。可他们脚下的大地,依旧不见停歇,时而左右晃动、时而上下晃动。 项右右长这么大了,都没真正体验过,这地震怎么会是像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呢。她忽然觉得头晕恶心,忍不住“哇”一下吐了一地。 柏舟摇摇摆摆地扶住她,蹲到地上,关切地道:“你怎么了?” “我被晃得反胃!”她道。 “这个时候,右大仙该不是有了?”虹虹这会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呕……”项右右被虹虹刺激得又干呕了一阵。半晌,她才擦了擦嘴,瞪着虹虹,大声嚷道:“有你个大头鬼!” 虹虹见她这会凶得很,知道自已嘴贱,忙陪了个笑道:“我是双头怪!” 项右右和柏舟都懒得理他,两人讨论起这地震来。柏舟也觉得这震感很是奇怪,与他以前做小蛇时,在龙伯国经历过的一次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是蛇、现在是人,感觉上存在差异性。 “你看这地面震动的样子,一会上下晃、一会左右晃,感觉像是块布在抖啊!”她一语道出了关键所在。 “而且震的时间也很长,到现在还没停。”柏舟接着他的话道。 她望着高处的那片密林,似乎也在上下起伏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一脸愁苦道:“是啊,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忽然,那密林处闪出一片红光,将那边的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快看那边,不会起火了!”项右右神经忽然绷紧,指着那红光道。 柏舟瞅了会,对大伙道:“你们在这里呆着,哪也别去,我过去瞧瞧。” 项右右不想他只身泛险,便一道跟了过去。虹虹见状,也嚷嚷着要过去瞧瞧。他这么一嚷,惹得其他山精全都说要一起去了。 正争执时,忽然头上飞来两个黑景,道:“你们都不用去,我们去便好!” 众人听罢,齐刷刷地仰头看去,见是大大与秋妹已越过他们上空,向着那火红的林子飞去。 见林子的主人过去了,大伙便安心地在原地等着。一刻钟左右,脚下的震动终于消停了。 “呱……大大就是厉害啊,一出马立马就停了,呱!”三七率先欢呼起来,其他山精也跟着一道雀跃。 项右右听着这话,觉得好生怪异,忙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震动不是地震?” 三七听她这么问,突然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她转脸去问虹虹,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儿回道:“我才来的,啥都不知道哇!” “三七,那你说!”她又置问起三七。 “呱,我……我不能……说,呱!”三七结结巴巴道。 “为啥不能说?都什么时候了,你没见我们都差点被晃死了吗?”她一把握住三七的脖子,生气地冲他嚷道。 话说回来,她一想到这眼下外面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就心急。刚才那一阵激烈的晃动,很有可能使得外面那个堰塞湖发生决口,将朱州首城冲毁了去。眼下,三七明明知道内情,却什么都不肯说。急得她这会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呱……我答应过大大的,不能说,呱呱呱呱!”三七吓得哇哇乱叫,差点喷了口毒液出来。 “阿右,冷静……”柏舟拽过她来,又向着三七道了个歉。 项右右一动不动地望着三七,好半晌,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边哭边道:“我真没用,齐州保不住,朱州又帮不了!我……我太难了!” 柏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 虹虹见状,也用头顶了顶她的手,学着柏舟说了同样的话。 “三七,你还是将你知道的告诉她!” 两人身后响起了大大的声音,他二人忙回过头去,见秋妹扶着大大,从密林的方向行了过来。大大这会明显有些虚弱,而秋妹则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柏舟扶起项右右,二人一同问安道:“您还好?” “无碍,刚才耗损太多灵力了,休息片刻便好。” 大大戴着面具的脸,一直向下垂着,看样子确实很累。 她面具应该很重!秋妹在这里,都不带面具的。她都这么累了,为啥还不取掉呢?项右右望着她那厚重的面具,十分地不解。 回老林子的路上,项右右与柏舟跟在山精们的身后。山精们又跟着大大与秋妹。虹虹这会趴在柏舟的肩膀上,三七坐在柏舟的手臂上,跟他们说着他知道的秘密。 原来刚才那一阵晃动,皆是因他们脚下的一条卧龙所起,三七尊称这条龙为“无穷太爷”,意思是这龙是他祖上不知道多少辈的爷爷。 第323章 诅咒的由来 看来是那曲《卧龙吟》起了作用! 项右右做梦也没想到,一首来自现代的古琴移植曲,居然有唤醒一条真龙的奇效。 而至于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为何会是条卧龙。这起因还是要回到先前大大和他们说了一半,没有说完的那个悲剧的开端。 原来,在豢龙族还不是豢龙族的时候,族中一位最高贵、最美丽的女子,在众多的爱慕者中,挑选出了两位杰出的龙族兄弟,做为夫君的人选。于是她在亲人的建议下,便对他们提出了那个种热情之果的考验。 她葬下自已的夫君之后,整日用泪水浇灌那棵眼珠果,不久她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就瞎了。 女子的父亲,当时是族里出了名的战神,曾经是天帝征服天下的得力助手,却因为这件事,迁怒于龙族。于是他假公济私,对天帝上了一道摺子,主动请命,以要为天界培养、训练战龙为由,带着族内的亲信,来到西海,四处捉拿那些尚未修成人形的幼龙。一时间,几乎所有西海的幼龙都被挖去了双眼。 女子找父亲理论,说整件事是她自愿的,与龙族无关,还劝说他放弃这种残酷的报复行为。父亲从未被女儿忤逆过,高傲的自尊一时间仿佛受到侮辱,以至于他对龙族的怨恨更加集聚,不仅亲手毁了那棵女儿用眼泪浇灌出来的眼珠树,还将女婿的尸体从那树下挖了出来,赐以天雷极刑。整得那可怜的龙男,死后连个全尸都不剩。 女儿痛苦至极,眼中渗出血泪,而那夜正好是月圆之夜。她搂着丈夫残破的躯体,指着月亮,对所有挖过龙眼的族人,下了一个可怕的诅咒。 大大说到这里,忽然咳了两声,便又不说了。项右右见她不太舒服,便提议秋妹扶她去休息。柏舟这时送来了一碗蜜水,让大大饮下了。 “你不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吗?”大大问她。 她摆了摆手道:“当然想啊,只不过眼下您的身体更重要,故事咱可以明日再听。” 面具后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项右右这会真想替她揭下面具来,瞧瞧她的样子。她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这位大大一定有一张美艳绝伦的御姐脸。 大大又接着刚才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诅咒……” 女子抱着丈夫的残躯来到了西海边,对着月亮流出仅存的血泪,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诅咒你们,世世代代所生的女子,都将有第三只眼睛!”她刚说完,就剜出自已两颗眼珠子,献祭给了天空中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之后女子抱着丈夫的躯体缓缓走入了大海中。 父亲这时忽然有所悔悟,但为时以晚。就在女儿与女婿被海水吞没的一瞬间,天上那原本温柔的圆月,仿佛听到了她的诉求,瞬间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当时整个西海的海面也被月光染成了红色。 据说当晚,有很多神仙与凡人都见到了那轮血月,便纷纷揣测究竟发生了何事。谁知第二日,女子父亲与他的那些部下就从族里消失不见了。又过了一千年,一次天界大会上,突然出现了豢龙一族。 项右右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豢龙族的由来啊!这么说之前女子和他的父亲,都应该是龙伯族的人?” 秋妹听她这么一问,忽然露出鄙视的神情道:“我发现你关注的点都很奇怪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关注那个诅咒吗!” 她瞧见秋妹的三只眼睛都瞪得老大,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原来你这么嫌弃这第三只眼睛,是个原因啊!“ “那不然呢!说了是不祥之物了。” 项右右仔细瞧了瞧她那只眼睛,忍不住道:“那个咒诅为何要诅咒豢龙族出生的女儿长三只眼呢?为什么不诅咒那些挖龙眼的男子们呢?毕竟,这事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们呐!” “这个,也是我们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大大这时忽然回道。 “那我们脚下的卧龙与这个故事又有什么关系?”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已想的那样,便主动问道。 “据说女子消失的那片地方,多少年的沧海桑田后,便出现了一条卧龙。再后来,又有一位豢龙族三眼女子,一不小心来到了这里,知道了这一切,便将她写成一本册子,藏在了典藏楼中,希望有缘的豢龙族女子能够看到。”大大回道。 “那女子,不会就是您!”项右右突发奇想问道。 “不是我,但……是我的母亲。”大大回道。 “啥!是您的娘亲大人!这么说您也是……”她“三只眼”三个只还没说出来,就见大大缓缓取下了自已脸上的面具。 这一取下,还真把她与柏舟吓得够呛的。原来这位大大的第三只眼睛长的位置,并没有像秋妹那样,长在额心处,而是长在了鼻梁上。 “怎……么……废……这样?”她一时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觉得那个下诅咒的女子也太恶毒了。 “长第三只眼嘛,又没说一定是长在脑门上。”秋妹不屑道。 “那还能长在哪里?” “只要是脸上,哪都有可能!长了这第三只眼,要么在家里呆着被人养着,要么就乖乖带起面具干活。你们之前在城里看以的那些带面具的武士,其实都是些长了第三只眼的女儿家。” 没想到那时在城里看到的武士,有些戴着面具,有些没有戴,竟然是这个原因。她与柏舟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那为何淑英没有第三只眼?” “因为她爹不是豢龙族的。”秋妹道。 “原来是这样。”她嘟哝着,突然又悟到了什么,忙道:“这么说苏放的娘亲也是三只眼睛!” 忽然间,大大与秋妹都面无表情,沉默了去。 呀,我又说错话了吗?她正心虚时,只听大大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便是苏放与姝英的娘亲。” 第324章 死循环 项右右此刻觉得自已就是个傻子,这么明显的事情早没看出来。当时坛主说自已的夫人身体不好,没法见外人,她还真就就乖乖的信了啊! 之后听苏放说起要做云枕给最重要的人吃,她虽然猜测这人就是大大,可那时她光想着他们是情侣关系了,完全就没往母子这层关系上想。 话说回来,坛主应该是故意要隐瞒这件事的。她忍不住猛拍了一下脑壳,对大大道:“对不起,夫人。我就是个反应迟钝的笨蛋。” “你才知道自已笨啊!” 秋妹这时故意补了一刀,不能却惹来了大大一声训斥。 让你嘴欠,活该被骂了!项右右心中暗爽,又细瞧了大大的样貌。 她发现她鼻子上如果没有那个“血眼”的话,还真是很有古典美的。一双笼烟眉似云似雾、修长的双目炯炯有神,绛唇榴齿,比淑英还要漂亮三分。只不过,鼻子上多了那只碍眼的诅咒之物,实在是…… 哎!想到这,她不禁叹了口气。 “我们都没唉声叹气,你叹个什么叹呐!”秋妹瞧着她一脸愁苦样,觉得晦气,忍不住叽歪道。 “我,我这不想着大家都是女人,不容易嘛!”项右右回道。 “要怪就怪那位给我们下诅咒的先人,女人为何要为难女人!”秋妹愤愤不平地说道。 “好了,秋妹,莫再妄议!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大大教训道。 “知道了,下回不会了。”秋妹低下头去,不再多话了。 项右右这会还是不太敢瞧大大的鼻子,只是望着她的双眼问道:“难道这诅咒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据我所知,所有诅咒都是有破解的方法的。” “这也是我母亲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她将自已囚禁在此地,终其一生,每日用泪水灌溉这些龙眼树,希望能用她的真心打破这个诅咒,让那些有着第三只眼的女子们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算是为那些挖去幼龙双眼的豢龙族人赎罪。只可惜,到她羽化那日,还是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大大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项右右望着她鼻子上的血眼,忽然觉得十分地悲怆。大大的母亲就是族长夫人,原来已经去世了啊!她握紧了大大的手。 柏舟知她又想到了自已的爹娘,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 “所以,您母亲离去后,您就担负起了她的重任。便也将自已关在此处,继续用泪水灌溉龙眼林,是吗?” 大大点点头,又将他们几人带到那片密林中,指着那些眼珠果道:“我母亲曾经发过誓,卧龙一日不睁眼,便一日不出去。兴许,这整片林子里的龙眼果同时睁眼时,我们脚下的卧龙就能醒了,这诅咒说不定也就解除了。 “当真?”项右右急迫地问道。 “我与母亲前后共努力了近千年,还是没能让他们同时睁眼,还险些让这片林子潮烂至死。”大大说完又同他俩人道谢,以示他们治林之恩。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聆听的柏舟发声道:“夫人,请问今天这地震究竟是因何而起?” 大大思量了片刻后,才又道:“这条卧龙,在每年二月二的日子,才会有些许抬头翻身的动作。而今日这动静着实异常,即不是在固定的时间,也不是特定的大小,我猜测与你们弹唱的那支曲子有关系。” 柏舟听罢,感慨道:“果然,是那曲《卧龙吟》。看来这曲子不仅触动了我,同样也感动了他。” 大大听罢,望着项右右道:“多半是了。昨日你奏了这曲后,我就感觉到脚下有轻微的异动。但很快就消失了。我觉着怪异,便去找你问明这曲子的来历。未曾想,今日你不仅奏响这曲,还带领大家一同吟唱。” “如此说来,这曲子若可以唤醒沉睡的巨龙,那么诅咒便也能解了,我们还能一道出去啊!那还等啥,赶紧开搞哇!”项右右很是兴奋,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不可!”大大立马阻止她,又接着道:“眼下朱州面临水患,倘若卧龙睁而引发巨大的地震,那整个朱州都将被水淹没,造成灾难。” “呀,看我一时兴奋得,居然把这茬忘记了,看来还是要先治水。”项右右尴尬地笑了笑,心想:看来大大早就想到这点了,只是怕引发灾害,才没有提出来的。可眼下要先出去才能治水,可是要想出去就必须卧龙睁眼,而卧龙睁眼就有可能引起水灾。额滴个天呐,怎么感觉是进入死循环了。 她忽然觉得自已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原点,像是走进了“悬魂梯”一般,完全走不出去。 “可是不出去,要如何才能治水?”柏舟也提出了质疑。 “这的确是个难题。”大大思量了片刻,又道:“不知二位对治水有何对策,可让秋妹替你们稍口信给放儿。” 谁知秋妹一听到大大要让自己去找苏放,脸色突变,道:“义母,那家伙违背与您之间的承诺,要当豢这龙族的族长了。我早已与他决裂了,您还要我主动去找他,我……我做不出来。” “他这不是还没上任吗?”大大问道。 项右右这下算是搞明白了,先前在院子里看到苏放与秋妹之间的是是非非,原来都是为了这事啊!她忙向秋妹解释道:“你误会苏放了,他只是想救朱州的百姓,才会跟我们认真学习治水的。” “那他为什么老躲着我?”秋妹问。 “大概是怕你将这事告诉大大,引她担心。”她望着秋妹,胡乱扯了个理由,原来秋妹是大大的养女啊。话说回来,她还曾经有那么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秋妹是大大和族内某位男子生下的女儿呢。 秋妹听罢,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转而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有啥要交待的,我替你们传出去。” “暂时没有,一会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再同你说。”项右右回道。 第325章 古训的含义 四人约定好晚上见面再行商议,便各自离去了。柏舟与项右右一回到那个老树林里,就叫来几位山精一同开会。 在若璃的记忆里,是有一些关于山精来历的知识,也知道有些山精是活了很长时间,见过不少世面的。因此她决定虚心向他们请教,看有没有谁知道那句“九州同、四海平;龙出泾泽,金翅镇之”的真正含义。 山精们听了这话,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了好一阵。 “这里的龙说的就是我!”三七第一个先吆喝起来。 “喟,他说的是龙出泾泽,不是鱼出泾泽!”三六第一个不服气,讽刺道。 “我看你就是嫉妒,好逮我长了个龙样!不像某些家伙,啥都不像。”三七一点也不示弱,立马给怼了回去。 “你才啥都不像!” “你才是……” 见这二位山精突然吵了起了,项右右急得猛拍了下木桌,像个幼儿园的老师一样,微笑道:“小朋友之间要有礼貌、要相亲相爱,知道了么?” 她边说,边在他俩脖子处捏了一下,两只山精立马乖巧了下来。 见其他山精都不说话,柏舟这会忽然问向虹虹:“你知道么?” 她这一举动让项右右意识到,虹虹曾说他自已以前是天上的神仙,指不定会知道些什么。她也满眼期待地也望着虹虹。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哇!”虹虹一脸茫然地回道。说罢,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困了,回去睡觉了。” 虹虹率先爬不见影了,其他几位山精见了,也都纷纷离开了大圆桌。 他二人见状,无奈只得起身回到了自已的树洞内。 一见到床榻,项右右瞌睡也来了,便卧倒在上面。刚闭上眼,就听见耳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觉地张开双眼,只见眼前出现了虹虹的两个脑袋。 柏舟手快,先一步出手,一手抓住虹虹的一个脖子,将他拽到一旁。 “你这是做甚?又想偷亲我家阿右?” “别……别误会啊!”虹虹委屈巴巴地回道。 项右右抡起拳头,刚要砸到虹虹脑袋上,只听他道:“我是来揭秘的!” 她立马止了拳头,与柏舟异口同声地问道:“揭秘?” 虹虹见他们一脸疑惑,忙道:“咳,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句话中的玄机吗?我来告诉你们啊!” 他们这下反应过来了,虹虹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眼下才特地来这里找他们的。看来那句话中,还真的是有秘密啊! “那你快说那句话里有何玄机?”项右右迫不及待地问道。 虹虹想了想道:“这句话嘛,是一句古训,我在天界当差时也曾经听人说起过。” 项右右听罢,立马感受到了一束高大尚的光环顶在虹虹身上。她指着柏舟道:“看来我夫君坚持要带你出来,实乃明智之举啊!”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夸你夫君呢?信不信我不说了!”虹虹别过头去,不乐意了。 “当然是夸您这位大神啊!”柏舟这会立马拱手鞠躬。 “您可是位天上的大神仙,自然比咱地界的见多识广。” 项右右这会突然改口称虹虹为“您”来,还真有些不习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这双头龙怪比此处的人都要年长,而且他的真实身份还这么地不可小觑呢。眼下,治水的关键信息还需要依赖他。 “算你识相,这次我帮了你们,以后记得对我好一点!”虹虹倚老卖老起来。 “必须的,必须的!只要不让我亲你,啥都可以!”项右右调皮地回道。 虹虹听罢,突然盯着项右右的脸猛瞧,吓得她忙用手捂住了嘴。只见虹虹一反常态,一脸不屑地说道:“我还是喜欢大大那样的,高贵、有气质。像你这种没长熟的娃娃脸,想亲我再过个几千年!” 我去,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吗?项右右莫名奇妙地望向柏舟,见他呼啦一笑,对虹虹道:“是是是,您老人家说啥都对!我家娘子就是小孩子脾气,您别与她计较。” 项右右听柏舟这么说,心想:哎,报应不爽。她便也跟着对虹虹陪理道歉,诚恳地说道:“是是是,先前都是我的不对。” 虹虹攀到柏舟的肩头,俯视着她,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道:“看在你们是建木后裔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们一二。” 项右右见他即将松口,立马改成跪坐的姿势,恭敬是说道:“您说,晚辈洗耳恭听。” “你们跟我说说,先前你们是如何理解这句话的?”虹虹问道。 “我们之前用金翅鸟试过,用大龙也试过,就连羽族的翼皇为了帮忙,都亲自上阵,结果还是失败了。我们就是在最后一次实验时,掉进那天坑里的。” 项右右与柏舟将先前与千鸾、彼凤、苏放他们一道,如何试着治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给他听。 虹虹听后,摇了摇头,道:“你们对于这古话,只是一知半解,就赶鸭子上架,难怪成不了。” 项右右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是……是我们理解错了吗?这句‘龙出泾泽,金翅镇之’,指的不是大龙与长有金翅的大鸟?”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那你们不就成功了吗?”虹虹道。 “那是何物。”柏舟问道。 “这句话里的龙,的确是龙,但不是住在水里的龙,是飞在天上的龙!”虹虹道。 “啥,飞龙在天!”项右右脱口而出,忙又接着道:“我记得《广雅》上有记载,‘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你说的在天上飞的龙,不会是这条应龙?” 虹虹听罢,一脸惊讶地望着她,道:“真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你一个小丫头竟然会知道?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没……没啥,书上看的!” 项右右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心想:《山海经》里说的应龙,是善于蓄水、曾经帮助黄帝讨伐过蚩尤的神龙。而这个世界里,也有应龙,可以用来镇水。 第326章 应龙的下落 项右右再次意识到,自已先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与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两个孤立的世界,它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是刚你说的《广雅》吗?此书在何处?”虹虹似乎对这古籍很感兴趣。 呀!刚才一不小心,将这书说出来了,眼下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书、而我是从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她刚要诡辩,就听柏舟道:“这书是收藏在建木经阁中,我娘子以前读过。如今建木遭劫,一道被毁了。” “当真?”虹虹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可不敢欺瞒您。”项右右立马补道。 虹虹听罢,歪了歪嘴道:“看来遂尹背着大家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听他提到自已这个世界亲爹的名字,她忍不住问道:“您也认识我爹爹?” 虹虹斜着眼瞟了下她,道:“也算不上认识。你爹那么有名,这九州谁人不知呢,不信咱叫三七他们过来问问,他们一定也知道的。” 项右右觉得此话在理,应该是自已大惊小怪了,忙又绕回正题道:“那金翅呢,指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应龙身上那对金色的翅膀啦!”虹虹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回道。 “感情这句话说的就只是这神龙啊!我记得先前在豢龙族的藏经楼中,见到古书上画的是一只金翅鸟和一条龙啊,所以我们才以为是分开的两种神兽?”她疑惑地说道。 “那一定是后人一知半解,就想当然地胡乱画出来,没想到你们倒是当真了。”虹虹道。 项右右想起在现代,后人对古书的解读确实也常有争议,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学术界大都抱以怀疑的态度,有待史料、小心求证。她忽然自责起来,柏舟与千鸾他们想不到这一层,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龙身上还会长有翅膀。但自已生为现代人,是在书上见过应龙的图片的,也没想到这茬,实在是不应该。 大概还是被那幅图给误导了;再说了,书上确实没有明确说过,应龙的翅膀是金色的,所以大伙才没把这两物联想到一块去。想到这,她忽然向柏舟道了个歉。 柏舟劝解她,无需为此事自责。之后,他又向虹虹打听这应龙如今下落何在。虹虹摇头只说自已来地界时日过久,也不知道应龙现在何处。于是,项右右与柏舟便决议,眼下先托秋妹传口信给千鸾,看能否请彼凤仙君回趟天界,帮忙打听一下应龙的下落。 五日过去了,二人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在老林子的清晨盼来了外界的口信。 秋妹说,毕凤仙君得知此事后,便回天界打探,但并没有探听到任何关于应龙下落的信息。唯一打听到的是,应龙很早很早以前就从天界消失了,并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项右右一听,盼了好几天的答案尽然就是这样,忽然一下绝望到了极点。她抱着柏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道:“完了,这下全完了,我们治不了水、也出不去了!爸爸、妈妈,我回不去了!呜呜呜呜……” 柏舟见状,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开口安慰道:“没事的,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可她的泪水,却像被拧开了的水笼头,狂泄不止。似乎要将这么多日被困在这里的无奈、压抑、悲哀、愤怒等等所有情绪,一股脑儿搅混了全都翻倒出来。 大概是她这杀猪般的哭嚎声动静太大,不多会便将那八位山精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纷纷围到她身旁,见她这般悲痛,除了虹虹外,其余的七位也都跟着一道哭了起来。一时间,此处像开了个“嚎哭比赛”,一个比一个哭得声大。 虹虹两个脑袋、四只耳朵,听这燥音等于人家的两倍,眼下实在是被吵得受不了了,便大喝一声道:“你们八个,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两位男士的感受啊,不要再哭啦!” 他话音刚落,哭声瞬间消失。他满意地望着他们几人,见大伙都眼睛红红地瞪着他,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儿来,谁知又是一阵比刚才还要惨烈的哭声。 “你没同情心,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哭!”项右右继续哭嚎,那声音尖锐刺耳,惊得树上的鸟儿都离巢乱飞,还往他们头上拉了些米田共。 柏舟反应快,变出把大伞来,没让他们被鸟粪砸到。可虹虹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站得离他们稍远点,两个脑袋上这下全中招了。 “你们袭击我干嘛,又不是我哭的!”虹虹够直脑袋,对着头顶上盘旋的鸟儿们大嚷了一句,谁知却引来了更多像机关枪一样扫射的鸟粪。 虹虹见状,敢紧躲到他们脚下。他两个脑袋又被项右右他们的哭声震得嗡嗡作响,只觉得四眼发黑、呼吸不畅,就要嗝屁了。 “停……停,我……我……有……办法!”虹虹奄奄一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有办法?”柏舟大声问道。 八位哭者一听到“有办法”三字,都陆续停止了哭泣。项右右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望着柏舟,楚楚可怜地问道:“什么办法?” 柏舟指了指脚下,项右右立马低头望去,见虹虹正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她二话不说,托起虹虹冲到小水潭边,取了些水,浇在他头上。其他几位山精见状,立马上手帮忙,有的替虹虹按摩,有的取来水杯,还有的寻来些草药。 柏舟奖草药捣成汁给虹虹灌下,不多会,他便苏醒了过来。 虹虹望着大伙,有气没力地道:“我……我还没死啊!” “有我们在,不会让你死的。”项右右义气十足说道。 “我谢谢你们啊!”虹虹用他四只睛眼同时白了他们几人,不太高兴地说道。 见他状态好了不少,项右右这才问道:“你说你有办法是真的吗?” 虹虹瞟了眼她,回道:“本仙从不欺骗小辈,即使是不太懂礼数的。” 第327章 虹虹的条件 听虹虹这么说,项右右心上思量:他很久以前就是天上的神仙,指不定还真知道那应龙的下落。 想到这,项右右忽然对着虹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后又拱手道:“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神人有神量,不要与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仙计较,眼下还请您指教这应龙的下落。” 柏舟见状也跟着跪去叩拜。他二人的这一举动,引得其他山精们个个目瞪口呆,纷纷猜测起虹虹的身份来。 见虹虹半晌不回答,项右右忙又道:“您有何要求只管开口,哪怕……”她停了一下又道:“哪怕是让我们帮您恢复真身。” 虹虹一听到这个,眼中一亮,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他们二人。 见他有了反应,项右右咬了咬嘴唇道:“我愿意发自内心、百分之一万的诚心,来亲您的嘴。” 柏舟在一旁听到,急了,忙道:“还是换我来亲您!”他说罢,捧起虹虹的头就要下嘴亲去。 二人纷纷挣抢要亲虹虹的举动,又引起三七他们一伙的躁动,纷纷挤上前来,嚷嚷着:“小姐姐、小哥哥,也亲亲我嘛!” 一时间,那场面又变得混乱不堪,要不是虹虹大叫了一声“停!”,估计他俩嘴上都要挂香肠了。 “关键时候,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起哄,他俩的目标是我!”虹虹趾高气昂地对众人说道。 “呱……你都不想让他们亲,不要浪费了呱!”三七吐了吐舌头,说道。 “你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死一边去。” 虹虹突然用脑袋撞了一下三七的肚子,三七就这么被撞了个四脚朝天,仰在地上呱呱乱叫,半天翻不了身。 见虹虹这般蛮横,项右右立马将三七翻了过来,瞪着虹虹道:“你到底想怎样,过份了啊!” “我是在帮你,你还凶我!”虹虹像个幼儿圆刚犯错的小朋友,一脸委屈。 项右右本就不悦,又听他这般假仁假义的说辞,气道:“我们将你从那山泽中带出来,不是让你来胡搅蛮缠的。眼下你既有能力助朱州解除水患,还有可能助豢龙族解除诅咒。可你为何还诸多借口,拖延时间?” “我……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只是这个事情,我还要想想!”虹虹一脸为难地说道。 柏舟似乎看出了什么,问道:“是有何难处吗?如果是,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项右右听罢,也点了点头,和柏舟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虹虹道:“回……回来,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应龙,但是……“ 见虹虹不说了,他俩一口同声问道:“但是什么?” “但……我要大大亲我。”虹虹道。 项右右一听,差点没吐了,她心中叨道:我去,这家伙原来是看上大大了,才不想我和柏舟亲他的,害我们折腾半天,真是个老色胚啊! 只听柏舟道:“行,我们帮你就是。”说罢,他拉起项右右,回到树洞屋里,商量对策去了。 “你为何轻易就答应他了,万一大大不同意呢?”项右右道。 “我觉得事关豢龙族的将来,大大应该会答应的。”柏舟道。 “就算大大答应了,我们也不能助长他这股子‘歪风邪气’啊!他万一没变回来,下回又要白雪公主亲他,咱去哪给他找嘛!” “我保准他没下回。”柏舟突然诡异地笑了下,眼里晃过一丝杀气。 项右右见状,忙道:“行了,那咱这就叫大大过来?” 柏舟点过头后,她便坐下用琴抚出了《卧龙吟》的副歌部分。这是他们先前与大大商量好的,用这曲子的高潮部分做为有事的讯号。 两遍过后,大大果然出现在树洞外。项右右立马冲了出去,拉她到一旁,小声道:“我们有希望寻到应龙,但还需要您的帮助。” “要我如何助二位?”大大回道。 “这个……”项右右突然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了。 大大见她迟疑,又道了声“但说无妨”。 她支吾了半天,一想到虹虹那颗用来出恭的脑袋,还是说出不口。柏舟这会忽然拱手,将虹虹能帮他们以及他开出的条件一并告知了大大。 大大听后,沉默了半晌,才道:“虹虹是秋妹失踪那几日,我去外面寻她时拾到的。当时他所化成的玉璜,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神奇力量。我一时好奇,便把他带了回来。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等身份。” “我们当时知道这事,也与您反正一样,很惊讶的。”柏舟道。 “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如果他只是要恢复真身,为何独要我亲他?你们代劳不是也一样吗?”大大继续问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想必是先前见到了您面具后的模样,被您的美貌折服了!” “你这小嘴还真会说话!”大大说罢,轻轻取下面具,忽然将鼻子伸到她面前,道:“看着我这只血眼,你不觉得害怕吗?” 项右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脖子,望着那颗布满血丝的暗红色的眼珠子,一时觉得好吓人。 妈嘢,不敢看了哇!她心中闷叫子一声,快速闭上双眼。 “对不住,我娘子失礼了。”柏舟立马将她拉到身后,又同大大道歉。 “哈哈哈哈!”大大忽然仰面长笑了一阵。 项右右意识到自已做了不该做的事,忙对大大作揖道歉:“是我肤浅,并不是有意冒犯,还请您谅解。” “当日阿端见我第一眼时,也是你这副模样。”大大道。 “阿端”是苏放他爹,大大的夫君,听她这口气,好像在怪坛主之前嫌弃她呢。想到这,项右右立马道:“所以虹虹他不是一般的仙人,兴许他就喜欢您的血眼呢?” 大大听罢,又缓缓带上面具,道:“你们先问清楚他要我亲他的原因,我才会考虑是否要亲他。”说罢,她又歘一下飞走了。 项右右望着大大婀娜的仙姿,“啪叽”一声坐到地上,一脸绝望。 第328章 虹虹的真身 项右右望着柏舟道:“你说这事咋这么磨人啊!” 柏舟在她身旁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道:“好事才多磨嘛!”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又自我振作道:“好事,确实是好事。为了这造福百姓的大好事,我们九州第一仙族,辛苦点也没有关系。” 两人四手紧握,又去找了虹虹。一开始,虹虹死活不愿说出这背后的真相,只是一个劲地道:“他就喜欢虹虹那颗血眼。” 后来,项右右实在不愿忍气吞声,再继续跟他纠缠,索性唤出“浩天”指着他的脑袋。 虹虹向来害怕浩天,又被她与柏舟好一顿威逼利诱,这才说明了真相。他二人听了,觉得更是无稽之谈,怕说与大大听,她更不会相信。于是,他二人将虹虹捆了,一道来到大大与秋妹面前,让他直接说与她们听。 虹虹歪着脖子,望着大大取下面具后的脸,道:“我真没骗你们,很久以前将我变成这副样子的女神仙,除了鼻子上少了你这只销魂的眼睛外,其他地方与你长得都很像。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呐!” 秋妹听了他这一番说词,一脸不信地问道:“这么说你那天瞧见了我义母的脸时,就想要她亲你了?” “那……还,还没有。”虹虹说罢,又看向项右右与柏舟道:“这主意,是那俩混娃子出的。” “让你胡说八道!” 项右右见他这副“敢做不敢当”的怂包样,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头。虹虹脑门心立马又肿起了一个鼓包。 虹虹被揍得两眼直冒金星,摇头晃脑了半晌,气鼓鼓地嚷道:“你再揍我,信不信我不帮你们找应龙了!” “你还敢威胁我们!”项右右撸起袖子,刚想在他另一个脑门给他来个对称美,只听大大嚷了声:“行了,都别吵了。” 俩人立马收声,一齐望向大大。 “我不管你俩是在我面前演戏,还是真的互不相让,眼下为了豢龙族,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大大道。 “您真是位深明大义的活菩萨。”项右右一高兴,就望了自已的身份。 虹虹听罢,立马攀上柏舟的肩膀,歪头问他“菩萨是啥”,柏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轻声回了句“葡萄!” “我虽不知道你口中的活菩萨是什么,但若要我答应你们,绝对不是没有条件的!”大大一脸严肃地回道。 见大大这会突然提出还有条件,项右右心中叨咕:咋还没完没了啊!这事又不是为我和柏舟两个人,他们俩人为何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啊! “请说!”柏舟抢先一步回道。 “我的要求就是,今日我助虹虹恢复真身,寻回应龙。来日你们二人所生的第一个儿子,要入赘我豢龙族。”大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 “啥子?”她以为自已耳朵出了毛病,又问了一遍。 “我要你们的第一个儿子,做我豢龙族的上门孙女婿。”大大又回了一遍。 这一次,她可是一字一词一句地听得真切,大大还真的是想要他们的儿子与苏放的女儿结亲啊!项右右的脸忽然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您确定不是在开完笑?”柏舟上前一步问道。 “我像是在玩笑吗?”大大道。 眼下,项右右只觉得大大的话十分地荒诞,人加结娃娃亲都是开开心心、你情我愿的,哪有用这种方式要挟人的;况且这事如果答应了,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我不同意!”柏舟瞪大双眼,大声说道。 “那就免谈。”大大毫不示弱。 眼瞅着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却偏偏又给卡住了,项右右急得真跺脚。忽然间她灵机一动,忙拉回柏舟,笑呵呵地对大大道:“好,我同意了……” “阿右!”柏舟叫住她。 她忙对柏舟使了个眼色,道:“眼下大局为重,我们儿子以后知道此事,一定会体谅我们的。” “还是尊夫人识大体。” 大大说罢,施法唤来一对红册,在上面写下了两方之间结娃娃亲用的婚书,并在由两方共同签字画押。完毕后,还掏出一枚龙眼果做为信物,交给他们。说什么到他们的儿子三百岁时,若不主动回来豢龙族,他们一族即便是奏请天帝,也会将他们的儿子要回来。 项右右听罢,打了个哆嗦:搞这么大动静,有必要嘛?还要等我儿子三百岁,谁知道那时我人在哪,指不定和柏舟都回现代去了,又指不定投胎投去外太空了呢!”想到这,她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柏舟实在不知道她心里打什么算盘,这会又见她笑得没心没肺,更是后怕了。 项右右从柏舟眼神中读出了不安,她握住他的手后,对大大道:“眼下,还请您先实现您的诺言。”说罢,她从柏舟肩头抓过虹虹塞到大大手里。 当虹虹见到他日思夜想的那张女子的容颜,就要亲到自已那张能说会道的龙嘴时,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而就在大大双唇碰到虹虹龙嘴的那一刹那,一道强烈的光芒从他们的嘴处发出,十倍的钛合金亮光瞬间闪瞎人眼,大伙各个双目紧闭,以防被强光灼伤。 待眼前光亮消失,众人果断睁眼。忽见到大大手中的虹虹不见了。而在大大身旁,突然多了位只有她半个身子高矮的小老头。 只见小老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是睡了很久一般。又揉了半晌脑袋,这才端端正正地站好来。 这人头发虽是黑色的,但头顶却有好一片地中海。他后脖子上还耷拉着一个细疏的麻花小辫,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再看五官,细眉尖嘴、塌鼻梁,完全是一张没有腮的拐子脸。 “你……你真的是虹虹大神?”项右右惊得大跌眼镜,心想:这家伙长成这样,怎么看也不像天界的神仙啊? 在她心目中,能在天上当神仙的,年纪大不是问题,但怎么也要是气宇轩昂、天庭饱满的。 第329章 猪拱白菜! 可他们面前虹虹的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猥琐痴汉,浑身上下一点仙气没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虹虹这小老头见项右右一脸“我信你个鬼”的样子,忽然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态道:“没见识的混娃子,我乃货真价实的,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坐下的六卿十四相中最重要的一位——雷霆都司元卿。” 项右右听他嘴里噼里啪啦地说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新词儿,不但她不知道,就连若璃的记忆中也没有这些玩意儿。她忍不住问柏舟道:“你知道他说的是啥吗?” “从未听过!”柏舟摇了摇头。 他俩又一同望向大大与秋妹,见她们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所云的模样。项右右只好又转回去望向虹虹。 这会,其他的山精都被方才那道光吸引过来,见虹虹变成了这副模样、还自称是什么天神元卿,他们一个个都笑得人仰马翻。 “有什么好笑的!”虹虹突然怒吼了一声。 小精怪们见他真的生气了,全都止住了笑。 项右右心想:眼下还是找应龙要紧,先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天神。于是她道:“雷君,那请你快施法,帮我们找到应龙!”方才虹虹说了那么一大堆名词,她就记住了个雷字。 “我不是雷君,我是雷霆都司元卿!”虹虹又重复了一遍自已的神职名。 “好好,雷霆都司元卿大神,现在能履行您的承诺了吗?”项右右急切地问道。 虹虹摸了摸他那锃亮的头顶,道:“现在还不行,我的法力……还还没恢复!” 我去,这家伙不会是个骗子,故意用这法子骗大大真心亲了他,恢复真身就想耍赖了!想罢,她道:“我觉得你还是之前那副双头龙的样子可爱。” “我以我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俊美容颜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项右右听他这么说,差点没吐了去。行,我就看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她想罢,继续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月圆之夜。”虹虹道。 项右右掐指算了一下,眼下离月圆也就十日不到了,便道:“好,那我们再等你几日。” “在大大面前,我绝对不说谎话。”虹虹说罢,对大大送了个秋波,惹得大大飞快地带起了面具,一个飞身离了此处。 项右右瞪了虹虹一眼,道:“让你做怪,把大大吓跑了!” “我对她可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虹虹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 大大一定是回去抠喉、刷牙去了,这换谁谁受得了啊!项右右瞧着他那模样,心中对大大又是佩服、又是叹惜,猪拱白菜啊! 柏舟拉她回到树屋内,将那纸婚书与信物扔在案几上,劈头盖脸就对她道:“你刚才为何要答应大大那个要求?” 项右右从没见过柏舟这般六神无主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 “你都把我儿子送人了,还笑得出来!”柏舟一脸不悦,别过头去不正眼瞧她。 项右右摸了摸他的下巴,又在他唇边亲了下道:“好夫君,你莫要着急,那只是我缓兵之计!” “如何缓兵,你都答应她了,还立了婚书,收了信物。”柏舟道。 项右右将他拉到墙角,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这婚书上说的是要儿子,我们只要不生儿子就成啦,嘿嘿嘿!” “你说真的?”柏舟惊讶地问道。 “当然,女儿多好呀,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在我们现代大城市里,大家都喜欢生女儿!” 项右右将现代大城市里,很多人生儿子后要替儿子买房成亲,那成本如何如何的高;而生女儿是如何如何地老来享福,都说给了他听。柏舟也大致听了个明白。 “话虽如此,可这……这种事,如何能控制得了?”柏舟道。 “这也是个麻烦事。”她又思量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你不是知道有种草药,吃了不会怀孕的么?不如咱出去以后,就开始吃那药啊!等集齐所以琴弦、复原建木后,咱再做别的打算。” “那可不行,是药三分毒。那蓇蓉草性寒,最损元气,长期吃有损仙体。待琴弦集齐,哎……”柏舟忽然想到自已体内很有可能藏着金弦,就觉得自已像个瞎子,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以前他只是怕自已忽然离开了,项右右会伤心难过,眼下又说到两人孩子的事,他越加不舍了。不行,在搞清楚我身体里是否真的有琴弦之前,我们不能有孩子。 他下定决心,便对项右右道:“从今日起,我们分床而卧。这样是最安全的办法。等出去后,寻到师父他老人家,再看有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项右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办法,瞅着他那俊俏的脸庞,左右看了办天,又抚着他的脸道:“这么帅气的夫君在身边,只能看不能碰,好为难啊!” “那最多只能么么哒!”柏舟抓开她的手道。 这可是柏舟在不失忆的情况下,第一次主动甩开她的手。她立马皱起眉头,直勾勾地盯着柏舟。忽然间,她一个猛子扑到他面前,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头贴在他胸口,像只小猫似地边蹭边撒娇道:“不嘛,人家还要抱抱噢!” 柏舟一脸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熊抱。她见“奸计”得逞,正欲上手去解他的腰带。忽然间,她被柏舟猛推了一把,“噗啦”一下摔到了地上。 刚才柏舟怕自已情难自控,一时心急使出的力道还不小。项右右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只觉得腚下又疼又凉。见柏舟关切地扶起自已,还一脸愧疚地问自已“疼不疼”,她脸鼓得跟包子似的盯着他,质问道:“你搞毛线啊!” “对不起,阿右,我……” 柏舟忽然间的道歉,还有他脸上出现的那种,像锦昱一般、有着无限难言之隐的神情,让她心中惴惴不安。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项右右大嚷了一声,像个讨债的泼妇。 第330章 秋妹的心思 她本以为柏舟会像以前一样,跟自已卖个萌、哄哄自已,那便过去了,本来也就没有多大点事。可谁知这次柏舟竟然只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转身出了树洞屋,留下她独自一人。 项右右望着树洞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柏舟可从来没有这样凉过自已啊!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自尊心作祟,小性子一上来,情不自禁地哼唧了一声:“这个蠢货,谁先跟谁说话谁就是猪。” 她合衣卧在榻上,半天也睡不着。这会外面天早已经黑了,她心中却一直记挂着柏舟: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跑去哪里了呢?虽然这里不会有坏人,但是……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冲他发脾气来着,毕竟说先不生孩子的事,是自已提出来的,但是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想到这,她自言自语道:“我的意志力还是可以的啊!再说了,我当时也只是想逗他玩呢,呆在这里这么久,人都快发霉了,还不让人找点乐子么?就这么生气跑了,真不是个男人!” “你在数落谁不是个男人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应该是秋妹。项右右立马跳了起来,冲到树洞旁,一把将秋妹拉了进来。见秋妹手中拎了个食盒,她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一下午给忙得,还真是滴水未进啊! “有吃的!”她果断将那些不开心的事先放到一边,接过食盒,三下五去二将里面的食物摆放出来。 两位姑娘跪坐在小案前,边吃边闲聊。秋妹问她道:“我看你家柏舟挺男人的啊,跟你闹别扭了,还不忘记做饭让我给你送来。” 项右右刚塞到嘴边的芋头,咕噜一下滚回到了碗里。她愣愣地望着秋妹道:“这……这些是他做的?”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给你吃的!我可没那么好心。”秋妹鄙夷地说道。 她放下手中碗筷,急问道:“那他现在在哪?怎么不亲自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咯!”秋妹打了个哈哈,又接着道:“兴许是怕你骂他!” “我才不会咧!”项右右撅起小嘴,嘟哝道。 “我说,你要是不要你家柏舟,不如让给我怎样?”秋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害得项右右被口里的食物呛得直咳嗽。 “开……开什么……完笑!”她结结巴巴道。 “我没开完笑,我觉得你家柏舟挺不错的。我用苏放跟你换怎么样?”谁知秋妹没羞没臊地说出这种换夫的话来,气得她直翻白眼。 项右右摆出一副义正严词的姿态,如同一位长者一般,对秋妹循循善诱道:“小姑娘,我跟你说,夫君可不是二手物品,是不能随便说换就换的!” “为何不可,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喜欢对方了,那还在一起干嘛?”秋妹一脸“不是这样吗”的表情,瞪着她。 “这话是没错,如果两人真的感情破裂了,无法继续生活,那就该离婚。但是,也不能随便拿出来跟别人的夫君交换。”她刚说完这话,猛然间发现自已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忙指着秋妹嚷道:“你……你果然是苏放的老婆!” 秋妹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嘘……现在还不是!” 项右右瞪着秋妹,心想:这丫头搞毛线,跟苏放还没成亲呢,就想着换夫。“几个意思啊?”她问道。 秋妹面有羞涩地道:“是我义母,见我一人孤苦伶仃,生下来又因为第三只眼而被父母抛弃。她便早早把我许给了苏放,还给我们建了一座新房,说是给我们日后大婚用的。就是你们之前被困的那个溶洞。” 项右右真没法将那个洞与婚房联系到一起去,又想起之前柏舟的直觉果然是对的。于是她调侃道:“我去,那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大闹过你们的新房了?你婆婆还真有创意。” “还不是那苏放,想出这办法整你们。”秋妹一脸怨气地说道。 “他纯粹是想替他姐出气呢!”项右右安抚她道。 “其实那里,也是我义母送给他,用来躲避他爹与阿翁的秘室。他为了他母亲,一直与族长和坛主对抗着。” 项右右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先前那般叛逆,全都是为了大大啊!可他后来好像变了哇。” “正是因为他变得醉心于族内事务与族长之位,我便不想与他在一处了!”秋妹道。 项右右觉得秋妹的思维与正常人太不一样,忙又道:“他之前那样,你倒想与他在一起。可后来他变得有上进心了,你反而不要他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义母因为血眼的诅咒,不愿意自已的儿女学习残忍的御龙术。因此,她在姝英很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去炎州仙圣那了,让她学习鲛仙族的功法。”秋妹道。 原来,姝英之所以能当上鲛仙族的大将军,完全是因为大大。那会她还以为是仙圣需要一位接班人,才将孙女带在身边的。可是,姝英她明明也会‘摘龙眼’的毒招啊! 项右右正犹豫要不要将此事说出来时,只听秋妹又道:“可我听苏放说,她还是背地里偷偷学了豢龙族的术法。” “呀!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项右右不禁问道。 秋妹叹了口气道:“义母还不知道,我们怕她难过,便没告诉她。” “那苏放呢?”项右右继续问道。 “他……目前还没有学。”秋妹目光闪烁道。 “看来这家伙还是很听他娘亲的话的,比姝英乖多了。”项右右道。 “因为大大曾经同他说过,只要他不学‘挖龙眼’,她有朝一日便会出去与他团聚。”秋妹道。 这下,项右右终于懂了,秋妹为何不要那个会继承族长之位的苏放了。 “不过,据我观察,苏放只是想学治水,为朱州百姓做点事,并没有要学那驯龙的术法。”项右右很是客观地道了句。 第331章 寻柏舟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秋妹愤愤地说道,仿佛苏放明天就要去学那“摘龙眼”一般了。 “那你爱他吗?”项右右问道。 “没啥爱不爱的,我与苏放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彼此间太熟悉了,我感觉,我更将他当弟弟的。”秋妹淡然地回道。 “那不是更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真挚的感情啊!”项右右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溶洞中秋妹说的一些话,忙又问道:“可是,那洞里的美人鱼又是怎么一回事?” 秋妹诡异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觉得两个人,若在一起好几百年,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吗?所以我才幻化出那些美人鱼来,陪苏放打发一下时间的。” 项右右一听,下巴又掉没了。“我去,是你变出来的啊!你的想法还真是清奇,整出那么多小三小四来,陪自已未婚夫玩?” 秋妹见她这般,觉得她老没见过世面了,不屑道:“大惊小怪啥,那些都是我的头发罢了,他最多就是在摸我头发而以!咱们这些仙族,活久了,总要找点乐子。” “这……这样……也可以!”她听着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只觉得有点颠覆自己的认知,这种话感觉倒更像是魔族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你要不要?我也变几只美男鱼出来陪你玩啊!”秋妹忽然勾起她下巴,色迷迷地望着她道。 “妈妈啊,我不要哇!我和我夫君感情很好,你还是和苏放玩去!”项右右一把拍开她的手。 “感情好你们还闹别扭?”秋妹斜着眼睛望她。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懂,正餐吃多了,偶尔吃点零食,才不容易偏食。我看你和苏放之间就是少了这些零食。” 秋妹听罢,转动着三颗眼珠子,想了半晌,道:“真是这样吗?” “你不信可以试试啊!”她一副过来人的老陈模样说道。 “可我都好几日没理他了,也没见他怎么样啊!”秋妹道。 “他不怎么样,那你就怎么样呗。如果你都怎么样了,他还是不鸟你,那你就直接踹了他。人是活的,一棵树上吊不死,咱就换一棵嘛,直到找到合适的为止……”项右右啰里嗦地胡诌了一大扒拉子。 见秋妹直点头,她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那我们共侍一夫?” 忽然,秋妹嘴中又冒出这么一句,气得项右右差点没撞墙。 “大逆不道,说什么胡话,想都不要想,我家柏舟是不会喜欢你的。”她大声嚷道。 “你怎么知道,叫他出来问问啊!” 见秋妹死缠烂打,项右右冲她吼道:“你跟他都没有感情!”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当只赖皮狗,死咬着柏舟不放啊!” “柏舟优秀啊!我现在终于明白姝英那时的心情了。”秋妹一脸严肃地说道。 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项右右急得都要哭了。“我家柏舟哪里优秀了,我让他改行不?” “他哪里都很优秀,我就是喜欢!”秋妹不甘示弱地说道。 “真不要脸!”项右右骂了一声,便将秋妹推出树洞屋。 “你等着瞧!”秋妹扔下一句,就走了。 项右右气鼓鼓地站在树洞内,嘴中嘟囔道:“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么爱抢人家老公!” 猛然间,她想起在溶洞中,那些美人鱼差点让她头上长草。不行,眼下我要赶紧寻回柏舟,跟他好好道个歉。不然这个会使暧昧幻化术的秋妹,指不定又用头发变出些什么妖女来,将柏舟勾了去。 “妈嘢!”她大叫一声,立马抓起个萤灯,冲去外面,寻起柏舟来。 她在老林子里嚷着柏舟的名字寻了一圈,倒是将三七他们那几位山精给惊醒了。她问他们可有见过柏舟,山精们一个两个只是摇头。无奈,她只好向着密林的方向行去。 “柏舟,你去哪了啊,快出来呗,是我错了好不!”她边走边唤,心中老害怕了:他要是存心想躲我,变成小蛇,这么大的地方,我要去哪找啊! 项右右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那片草场处,再往前就是那道地裂结界了。那里……她知道那里她独自一人是过不去的。她原地坐了下来,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星星。上次在这里,她与柏舟也是这样坐着,一同看天上的云朵。而这会,天上的星星仿佛连在一块,组成了柏舟的脸,正对着她眨眼睛。 忽然,她望见了那片密林,想着秋妹先前说是柏舟让她来给自已送饭的。那他会不会已经被秋妹拐去那边了呢?一想到秋妹向自已讨要柏舟时那色迷心窍的模样,她又慌又乱,跳将起来,唤出浩天神剑,直冲地裂而去。这次,她决心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行到地裂前,项右右先是伸出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发现并无藤蔓伸长出来。她又指挥着“浩天”,从地裂上方飞过,也无任何异象。她见状,果断跳起,踩着浩天,跳了过去。 见自已毫发无损地落到另一边后,她收起浩天,回望地裂,嘟哝道:“咦,是这结界突然消失了,还是我能克制这结界了?” 忽然,身后闪来几束光,是那龙眼林中最高最亮的那棵果子发出的。项右右顾不得眼前的疑惑,只想着寻柏舟要紧,便飞快地向密林跑去。 刚跑到林子前,就见到一棵龙眼树下立了两个人。借着周围龙眼果的光亮,项右右发现其中一个是虹虹那小老头子;另一位嘛,好像是大大。 咦,他俩怎么会在这树下,谈心么?还是虹虹又对大大动了什么歪心思?一时间,她那江湖儿女的热心肠又泛滥了。她轻轻地绕到旁边的一棵树后躲了起来,万一虹虹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也能第一时间站出来,用浩天指向他的脑袋。毕竟,虹虹是最怕浩天的了。 第332章 华盖顶上 这时,项右右听见大大的声音问道:“您确定要这么做?”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虹虹语气中带着些忧伤。 “可这几十万年间,您也受了许多的苦。”大大又道。 “那又如何,会比你们受得苦多吗?我若能帮她的后代解了这诅咒,即便是遭天谴,也值了。”虹虹坚定地道。 “真的值得吗?她不喜欢你。”大大道。 “我喜欢她就行了。”虹虹道。 项右右在一旁听着,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隐约觉得他们口中的那个虹虹喜欢的她,应该就是大大所说的故事中那位立下诅咒的女子。 天呐,虹虹居然已经活了几十万年啦!项右右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小老头肃然起敬。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或许他当初不跑来地界的话,指不定早已是五方帝其中的一位了。 不过听大大的口气,似乎虹虹帮她们解除诅咒后会有麻烦。项右右心中揣测着,她看虹虹的眼神都变得格外的虔诚起来。 没想到这小老头还真是个专一情圣,几十万年过去了,对自已喜欢的人始终如一。可是哪里好像不对啊,他之前不是还调戏过一位漂亮的神女,才被变成了双头怪的么!难道说这位神女与大大故事里的女子是同一人?先前虹虹也说大大像他梦中情人的。她将这些事又串了一遍,越发觉得是这个样了。 所以虹虹才会一无反顾地帮大大啊!我去,早知道他们是这层关系,就不用把我与柏舟的儿子给搭进去了哇。项右右此刻觉得,他们被这两人做局给耍了。她刚想跳出去理论,就听大大道:“我先去看看秋妹,她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 妈嘢,差点把来这的正事给忘了。项右右听到大大说秋妹在耍花样,心中惊得一批。她不敢多想,立马就跟着大大飞走的方向,寻了去。见大大直接飞到一颗大树的华盖上,她便也踩着树枝,“噌噌噌”地跳了上去。从华盖枝叶稍微稀疏点的地方,探出个脑袋,偷瞧着树顶的状况。 只见一颗泛着暖白色光亮的龙眼果下方,支着一顶半透明的纱帐,帐中好像躺着个人,她一时瞧不太出来这人究竟是谁。 忽然,缓缓走进帐篷边的大大,大喝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她这一声怒吼,惊得纱帐中的人立马坐起,撩开了帐门。项右右这会见到那帐篷里,还有一个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柏舟。这下,她立马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这两人是叠席而卧,所以才看起来像一个人的。 还不等秋妹说话,项右右“哗啦”一下,从华盖下方跳出,唤出浩天,一个闪现立马用神剑的利刃直指着秋妹。 她望着帐内的柏舟,缓缓坐起了身子,淡然地望着自已,没有任何愧疚感。 见柏舟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表情,因为有前车之鉴,她心中揣测:莫不是他被秋妹下了药,又失忆了? “柏舟,你还记得我吗?”她唤了一声。 “记得,你是我娘子阿右。”柏舟道。 “既然知道我是你娘子,为何你会和她在这帐篷里?是不是她威胁你?”她急问道。 柏舟听罢,露出了向往常一般温润如玉的笑容,起身行到她们身旁。 她原本以为他会跟自已道歉,将自已拥到怀里说声“对不起,我是被她胁迫的”。谁知柏舟竟然用手拨开秋妹脖子上的浩天,又挡在她面前道:“她没有威胁我。” 见柏舟全然一副意识清醒、独立自主的样子,项右右像被人捅了一刀一般,疼得心中嗷嗷直叫。 “你这样做,那我……我算什么?”她指着柏舟的鼻子吼道。 柏舟诡异地笑了一下,道:“你还是我的娘子啊!” 项右右真不敢相信,一向待自已如珠如宝的夫君,口中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愣了半晌,才道:“你什么意思?” 柏舟拉出身后的秋妹,又缠住她的肩膀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 秋妹此时忽然伸出手去要抚摸柏舟的脸,项右右仿佛见到柏舟下意识地躲了躲。 她心中忽然燃起斗志,瞪着一脸得意的秋妹,道:“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术法,让他听命于你的二女待一夫?” 秋妹手背在柏舟脸上轻轻划过,这次柏舟却没有躲。“我说过,会让你等着瞧的。”秋妹一副“我赢了”的表情道。 项右右恨得直咬牙,她这下更加笃定是秋妹对柏舟动了手脚,他才会如此的。她转过头,对着一旁默默观察他们的大大道:“您不是还想要我们的儿子入赘你豢龙族吗,如此一来,我与柏舟是不会有儿子的了。” 大大听罢,瞟了一眼秋妹,道:“我不管你们几个小鬼在这里耍什么花腔,总之谁都不准破坏我的计划。” 项右右搞不明白大大说这话的意思,听她的语气,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仿佛在警告秋妹不要玩得太过火;但是,她也没有要出面阻止秋妹这般荒唐举动的意思。 见大大想要离开,项右右情急之下,大叫了一声:“您就这么由着苏放被她给绿了?” 大大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道了句:“我家放儿不会在乎这等小事的。” “这是小事吗?”项右右对着飞走的大大,高唤了一声。四处又传来一阵回音,还夹杂着鸟惊兽串的声音。 半晌过后,整片林子又恢复了宁静。 “今夜你先回树屋!我明日再去寻你。” 身后响起柏舟温柔的声音,项右右气得懒得理他,径直跳下树去,边哭边向老树林一路狂奔了去。 她穿过密林、跳过地裂、跑过草场,眼中的泪水一直向身后落去。天空中闪过几串闪电,紧接着又传来阵阵雷声。 “雷公,你劈死世间所有的狗男女!” 她停下来,仰天大叫了一声。忽然见到眼前又划过一道闪电,“咔嚓”一声,一道白晃晃的闪电从天上砸了下来。 第333章 狂雷再现 还好项右右反应敏捷,跳到一旁才没有被雷劈到。她再看看刚才自已站立的地方,已经是焦黑一片了。 “连老天爷都欺负我!”她怒火中烧,对着天空又大吼了一声:“你们都是渣男,渣到骨头都不剩!” 霹雳啪啦几声响,又是几道闪电打到地上。项右右尖叫着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待四周没了动静,她这才缓缓睁眼瞧去,只见四周围的地上,被烧出九块黑土,还是在她为圆心均匀分部的。 她这次不敢开口骂了,只是在心中哔哔道:妈嘢,这是个什么情况,雷公要打我?不是,我被人绿来,到头来还是我的不对了?世风日下,天将亡也啊! 眼下,项右右决定赶紧回去那老林子的水潭里躲起来,免得小命不保,明天见不到柏舟没法找他算账。她刚迈出两步,正好踩在其中一块被雷电烧焦的草地上。忽然她觉得一股触电感,从脚心一直冲到脑门。她站着打了个颤,嘴中鬼使神差地大吼了一声:“狂雷!” “哐啷”一声,又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带来了一床白晃晃的七弦琴,漂浮在自已面前。她望着这床既陌生又熟悉的琴,瞬间泪流满面。 “狂雷!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项右右激动地搂过这琴,大哭了起来。 这床万年白木制成的琴,正是若璃的琴器,狂雷。没想到的是,他在建木遭劫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又在项右右最失落的时候,伴随着天空的雷电,降临到了自已身旁。 “一定是上天可怜我,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她抚摸着狂雷,像与失散多年的战友重聚一般,在他的琴额上亲吻了好一阵。之后,她又唤出浩天,抱着两神器道:“伙计,今后我们三人一起,合伙搞事业,不要什么渣男、烂猪蹄!” 道完后,她便愉快地迈开大步,向老林子行去。 项右右这会浑身是劲,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英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自已的“根据地”,心情无比的激动。 三七他们几个山精,方才被那几声雷响惊醒,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都聚集到树洞屋外。本想问问他们两位仙人,可发现他们都不在洞内。这会突然见到项右右怀里抱着一床白色的琴,兴高采烈地回到此处。山精们都好奇得打紧,立马围到她身旁。 “呱……这么漂亮的琴,你是从哪弄来的啊?”三七望着狂雷,羡慕得只吐舌头。 “看到刚才那几道闪电了吗?是雷公送给我的。”项右右胡侃道。 “这么好呀,雷公咋不送我一床?”三七又道。 “你又没遇到渣男!”项右右眼下真心觉着,一定是上天怜悯自已感情不顺,才让她恢复了召唤狂雷的灵力,这是要让她劈尽天下负心汉的啊! 三七见先前与她形影不离的柏舟,并没与她一道回来,又想起下午见到柏舟与秋妹曾经一道出现过,忍不住问道:“柏大仙真的变成渣男了?” “不准提他,谁提我跟谁急!” 她嚷嚷了一句,忽然见到三一这时忍不住伸出爪子,想去抓抓琴尾。她立马将琴举高,对他道:“别乱摸,小心被雷劈到。” 其他几位山精见到这琴的琴弦是七彩色的,纷纷叹道:“难怪这么漂亮,原来是件神器哇!” “神器算不上,他是我的老战友,呵呵呵呵!”项右右笑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便招喝着大家回去睡觉。见大家久久不愿离去,她便答应他们,明天用狂雷表演绝技给他们看。 山精们听了这话,才乖乖地回各自窝里睡觉去了。 项右右觉得自已好像《蜡笔小新》里面那位幼稚园的园长,无耐地摇了摇头,抱着狂雷回到树屋里。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她着实也是累得慌,便将狂雷放到床榻的一侧,自已合衣躺下了。刚才那鼓子兴奋劲褪去后,她冷静下来,这才发觉整个人是如此地空落落。脑中又不停地浮现出柏舟的音容笑貌,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眼。 “真不知道,柏舟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一下就变了。会不会是……”她脑中闪过许多电视剧中,男主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与女主再续前缘,故意气走女主的桥段来。 如果他真的是用秋妹气我离开他的话,那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她心中下定决心,养足精神,明日再一探究竟。 翌日天蒙蒙亮,柏舟便早早地来到树洞外。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她,一晚上都没闭得了眼。 昨日,他请秋妹替他传口信给千鸾与苏放,请他们务必在月圆之夜前寻来他的医仙师父。还请秋妹帮他,让项右右能与自已保持距离。 秋妹虽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如此,但她知他是爱之深、情之切,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便不问因由、爽快地答应了。 他希望自已一从这里出去,就能向师父他老人家求助,看看自已体内是否真的藏有金弦。倘若那弦真的在自已体内,他便会在项右右面前与秋妹再演一出戏,让她彻头彻尾地讨厌自已。然后他再以死谢罪,将金弦还与她。 有师父在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已一条蛇命。待他修炼个大几千年后,真正修成了人,再去寻她。 “我若不在了,千鸾与锦昱都会好好照顾她的。”他还写了两封信,准备托师父在他“牺牲”后,交到那两位州主的手上。 他还决定,倘若他体内没有金弦的话,那么他便会将事实合盘脱出、并负荆请罪,求得项右右的原谅。 这些是他深思熟虑后,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倘若现在什么都不做,放任两人感情继续升温,他真的无法相像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柏舟这会小心翼翼地行到屋里,放下为她准备的食盒,又来到床榻边,对着熟睡的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实现我的诺言了。” 第334章 女人间的较量 柏舟说罢,在项右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项右右这会正做梦与柏舟一道吃烧烤,自已嘴边沾了颗孜然粒。她只觉得嘴边有些痒,便在现实中伸出手去抓了抓脸颊。柏舟以为她要醒,立马一个闪现出了树屋。 而她却没有醒,依旧在做着美梦,梦里柏舟忽然凑过脑袋,将那孜然舔了去,惹得她一阵春心荡漾、桃花拂面。 半晌,她唧着嘴,迷迷糊糊醒来。又见到老树洞中,孤孤单单一个人自,一时间倍感凄凉。 她觉得自已就是一只在大漠中行走的骆驼,寻不到绿洲、看不到希望,禁不住叹了句:“真是枯藤老树昏鸦,惨绝人寰、惨绝人寰啊!” 一转头,项右右瞧见一旁的小案几上,放着个食盒,里面飘出阵阵熟悉的香气。 “是柏舟,一定是他送来的。”她欢叫着跳了起来,快步冲到树屋外,对着四周大喊道:“柏舟,你出来,我知道你在!” 柏舟此时的确也没有走。他施法变回了小蛇,躲在老树洞的树稍,低头望着她。 “你出来,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项右右又大叫了一声。 柏舟偷瞧着她,心中咯噔一下,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跳下树去,搂她入怀,轻轻地抚摸她的秀发,对她说无数遍对不起。可是,那琴弦……他用蛇身死死地缠住树枝,忽然肚子处被树刺划破了。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小白蛇的身子紧缩到一块。此时的痛只是肉体上的,但一想到自已这会如果就这么出去了,以后她的心可能会比这痛千倍万倍,他便忍住了。 项右右撕心裂肺地喊到喉咙沙哑,直到发不出声来,这才托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树洞中去拾掇自己。 柏舟在树上又呆了大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去。他刚行出老林子,耳边就传来虹虹的声音:“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残忍了吗?” “有些事,在我没有弄明白之前,如此便是最好的选择。”柏舟道。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明明能够好好爱,却不愿意。像我这样的,想去好好爱的老人家,却爱不到。爱一个人有那么复杂吗?”虹虹道。 “可现在已经不是两人的事了。”柏舟道完便先行离了去。 虹虹望着他的背影,叨了句:“是不是两个人的事,还不是你们自已说了算嘛。” 项右右在林子里没寻到柏舟,却见到了虹虹。在得知他刚见过柏舟后,她立马回到树洞中,将柏舟送来的食物一扫而空。这会,她心意已决,一会便去那密林外,与秋妹来一场女人之间真正的较量。 她化了个柏舟最喜欢的妆容,捧起柏舟拿来的食盒,又来到那个大圆桌处,高声唤起那七只山精来。 山精中有些还没睡醒,脑袋上还筐个树叶制的小眼罩,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可一听到她说,要带他们去见识一下雷公送给她的神器,一个两个又像寻到宝贝似的,精神抖擞、欢呼雀跃起来。 就这样,项右右行在最前头,身后由高到矮地跟着三一到三七他们七个山精,向着密林的方向行过草场。 她激昂地唱着《共青团之歌》,山精们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歌词的意思,但都很有节奏的“嘿哈”、“嘿哈”地大叫着来鼓舞气势,确实挺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行到密林前,几人停住了脚,项右右对着林子大吼一声:“秋妹,你有种就给我出来!” “出来、出来……”三七他们也跟着一道起哄。 她嚷了半晌,还不见有人出来,便高举食盒道:“我夫君一早就背着你,来看我了,还给我做了吃的。你个缩头乌龟,敢不敢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几个小山精一听她是来抢男人的,越发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帮着她同秋妹叫板。 他们像一群古惑仔一般,叫嚣了大半天。秋妹没唤出来,却引来了柏舟。 “秋妹呢?”项右右瞪大眼质问道。 “此事与秋妹无关,是我想与她在一处的。”柏舟坚决地说道。 项右右听罢,歘一下甩出食盒,扔给柏舟道:“你说谎,你要是真心想与她在一起,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只是怕你饿死在这里,我们出去以后,千鸾会找我麻烦!”柏舟冷冷地说道。 “你胡说,你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才想故意气走我的。”项右右忽然闪现到柏舟身边,握紧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你说出来啊,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柏舟顿了顿,露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项右右这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皱紧眉头望着他,点了点头道:“你说呀,不怕的!” 柏舟伸出手来,刚要抚摸她的头发。忽然,他们上空飞下一个人影,一把将柏舟拽到了身后。 “你!”项右右气得直咬牙,瞪着再次从她身边抢走柏舟的秋妹,眼睛中直冒火。 “狂雷!”她发出一阵怒吼,只见一床白色的琴,周身带着紫色的闪电,霹雳啪啦地放着声响,出现了。 凭着脑中若璃的记忆,她快速地隔空拨起了两根最粗的琴弦,只见两束电光,“噼啪”两下直冲秋妹而去。柏舟见状,立马捥起秋妹的腰,跳到一旁。 他们身后的两颗龙眼树,就这么硬生生地被雷电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哇噻,好厉害啊!”几个山精见这波雷电攻击这么猛烈,先是大声赞叹,紧接着都纷纷鼓起掌来。 见到这狂雷果然名不虚传,秋妹好像也很害怕的样子,项右右心中立马有了底气:“怎么样,敢不敢跟我来场女人间的较量?谁赢了柏舟就跟谁走!” “没想到,昨日那几声惊雷,倒是成就你的雷法。”秋妹从柏舟身后走了出来,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接着说道:“不过就是几道闪电嘛,有何不敢?” “不行,会伤到你的!”柏舟突然挡在了秋妹面前。 第335章 反噬 当初,柏舟早与秋妹约定好,为了不连累她,无论项右右之后有任何反应,一律由他出面承担。 可这会,柏舟没想到秋妹的好胜心会这般强,竟然自作主张,接受项右右的挑战。 见柏舟如此护着秋妹,项右右血压直奔二百二,一时控制不住自已,噼啪两下又甩出几道雷去。 还好秋妹反应够快,立马用法术变出一片藤墙,挡住了雷击。可木系术法哪里会是雷法的对手,没两下她的木藤就被打成了碎屑。 柏舟见项右右来真的,一把抓住秋妹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别逞强了,让我来!” 这话,是真的彻彻底底激爆了项右右,她冲柏舟大吼道:“你只记得与她的约定,那我们的呢!” 柏舟听罢愣住了。是啊,他答应过她,要陪她做很多事情的,可如今一样都还没做到,他却要先要将她从自己身边气走。 他想了想,道:“我们的,只有等出去后再还你了。” 项右右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自已有丝毫示弱感。她大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还听不出来吗?柏舟的意思就是,在这里他只会对我好。”秋妹道。 秋妹说的,项右右全当没听见。她缓缓行到柏舟面前,道:“我只想听你回答我,万一我们永远出不去呢?” “那我就在这里一直呆在秋妹身旁。”柏舟坚定地回道。 “泥马啊,果然除了我爹,全世界都是渣男!”项右右被气得语无伦次,她高唤一声“浩天”,指引着神剑纠缠住柏舟。之后,她像发了疯一般,两眼发红,双手连滚七弦,召唤出一团雷云,向秋妹抛去。 “秋妹,快跑!”柏舟大嚷了一声。望着项右右泛着血光的双眼,他想起了若璃的母舅——魔尊玄冥墨殇来。建木遭劫那日,魔尊就是眼前她这个样子。他没想到自已一直以为的成全之策,竟然会造成眼下这个局面。 “对不起,阿右,是我错了!” 柏舟闷哼了一声,抛出一双渡鹤针,让它们纠缠住浩天。他不想伤及无辜,一个闪现冲到了雷云面前,张开双臂想去抱住这团黑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雷云要撞上柏舟胸口的那一刹那,只听一声闷响,这雷团瞬间在他面前闪了几下后,四散而去。 “阿右!”他忽然反应过来,跑向项右右。 此时,项右右一手抓着浩天的剑柄,半跪着撑在地上,另一手摁住胸口,“咵啦”一声,吐出一口血鲜。随后,她面前的狂雷也消失了去。 方才,她为了不伤到柏舟,强行收回了狂雷散出去的雷云,不想却遭到了雷术的反噬,伤到了心脉。眼下,她正头晕眼花,胸口跟火炙一般疼痛,仅凭着浩天的一点神力,勉强撑着。 柏舟奔过去,刚要抱她,她忽然指出剑尖对着他,狠狠地道了句:“滚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句话,用尽了她仅存的一丝力气。说完后,手中的浩天便掉到了地上,她也昏倒在柏舟的怀里。 柏舟将项右右抱回树洞屋中,又拜托三七他们去寻些益气养血的草药来。之后施法替她修补心脉,自已也口吐鲜血。要不是秋妹及时赶到制止他,恐怕还不等项右右醒来,他的小命就先交待在这了。 “我以为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最多大哭一场。没想到,她的反应竟会是这般激烈!”柏舟这时懊悔不已,双目垂泪。 “如此,不正说明,她爱你至深吗?”秋妹安抚他道。 柏舟突然狠狠抽了自已几个嘴巴,痛苦流涕道:“我真是个混蛋,怎么狠得下心去伤她!” 秋妹掏出帕子递给他,道:“你别伤了自已,毕竟眼下她还需要你的照顾。一切等她醒来后,你再慢慢说明缘由。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面作证。” 柏舟没有接她的递来的帕子,只是用衣袖抹了抹泪,道:“谢谢。实在是对不起,为了我俩的事,将你也卷了进来。” 秋妹收回帕子,笑了笑道:“乐意之极。反正我每天也是闲着,难得有点事做,可以打发无聊。” 秋妹走后,柏舟便一直跪在床前,凝视着熟睡的项右右。他听着她时不时地道出几句无厘头的梦话,这能令他暂时放下负罪感,虽然只有片刻的功夫。 梦里的项右右,又回到了那片水天相接的玉床处。她蹲在水面,注视着水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倒影,忍不住揉了揉眼。 倒影渐渐清楚起来,她先看到了现代晨宇的模样,不多会晨宇变成了这个世界的锦昱,再下去又变在了柏舟。这几个男人的模样叠加过渡,一张一张地在她眼前快速循环播放着。她一时觉得双眼发花,又不想看到这些人,便伸出手指快速地搅动着水面。 “晨宇、锦昱、柏舟都是渣男!只有我爹爹对我最好!”她边搅边嚷。 “我也会对你好的!”忽然水下传来一阵人声,那语气,仿佛在哪里听过。 “谁,谁在底下?”她心跳加速,快速抽回手指,双眼发直瞪着水下,想看清楚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是哥哥啊!” 水面上的碎波晃动了下,又恢复了平静。她突然发现,水面的倒影中那几个人的脸都不见了,这会变成了一个无脸人。 “啊!”她尖叫着跳起来,后退了几步。 “是哥哥啊!”与刚才一样的话再次传来。 她冷静下来,对着水面大吼道:“什么哥哥,我没有哥哥!”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了一阵怪风。眼前的水面又开始晃荡,她立马往回跑去,跳上玉床。一条水柱从水中缓缓升起,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八尺来高的人型。 “哥哥会像娘亲一样,将你捧在手心,永远待你好的。”声音从人型水柱中传出。 那水柱说完,又忽然向着她的方向涌来,要将她吞没。 “不要过来啊!”她大叫了一声。 第336张 柏舟道歉 项右右双手抱头,从梦中惊醒。 “阿右,别怕,我在!” 柏舟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草香。 这味道……半晌,她反应过来,伸出双手猛推了一把,将柏舟推到一旁。 她瞪着他,如同在梦中那般大叫道:“你不要过来!” “阿右,我是柏舟。”他望着她,满脸悔恨地说道。 项右右脸色煞白,忽然胸口好一阵闷堵。“咳咳咳……”她连咳了几声。柏舟伸出手去,递来一条丝帕。 她歪眼瞧见那丝帕一角绣了两只蝴蝶,立马心上抽疼,将那手帕拍到地上。 她扭过身子,捂着嘴又咳了几声后道:“我不想见你!” “阿右,我是真的很怕你日后会心痛,才会那样做的。”柏舟道。 她没有理他,躺下身子,用背对着他,闭紧双眼。 “之前秋妹……” 柏舟本想向他说明那地裂处的藤蔓结界与金弦在自已身上的猜测,可他刚提到秋妹两字,就见她将被盖拉过头顶,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你先好好休息。我哪也不去,就在树洞外,你有事叫我便好。”他知道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死缠烂打,于是轻轻地退到洞外坐下,静静守着。 过了好一会,秋妹来到了此处。上午发生那事后,她便被大大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眼下,她原本是想来看看项右右伤势如何,顺便给她带些滋补的药膳。谁知见到柏舟一脸无助地立在洞外,她才发觉事态严重。 她轻轻行到柏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道:“你们还没和好吗?” 柏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都是我自作主张、伤了她的心,活该她不理我。” 秋妹想了想道:“不如我出面跟她聊聊,姑娘之间会好说话些。”她说罢,刚上前一步,脚还没迈进树洞中,就见到从洞里飞出来一个黑忽忽的东西。她顺手接住,只见是苏放老爹的那床琴。 “受不起!”洞里传来项右右的声音,冷得能将人冻成冰棍。 秋妹一听,知她尚在气头,便也不再往前。她转身将琴交给柏舟道:“眼下这物也带不出去,你先替苏放保管着。”说罢便离了此处。 柏舟将琴置于膝盖上,抚起先前项右右教给他的那支小情曲《凤求凰》来。希望她听到琴声后,能同他说说话,哪怕是狠狠地骂他一顿。 一曲抚过,树洞屋内响出一首柏舟没有听过的琴曲。这曲子,是项右右用来回复他的《白头吟》。西京杂记中曰: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乃止。 方才,项右右正是听到《凤求凰》,忽然觉得自已与卓文君真是同命相怜,便借此曲以表心志。抚第二遍时,她还和着琴声,唱出了“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远意,故来相决绝“这两句。 柏舟一听,只觉得“大事不妙”,呼一下冲进树洞中,将她从案几前拉了起来。 “你放开我!”项右右掰开他的手道。 “我知道我做错了,但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柏舟道。 “有何好解释的,你去找秋妹!”她先前给过他解释的机会,但他当时只说:在这里他只会陪着秋妹。 “我真的有苦衷!”柏舟眼下悔不当初,自已为何会说出那种伤人的话来。明明他只是想与她保持一点距离,却用了这么极端的方法。 “你有苦衷为何当时不直说,非要将我由里到外伤个透顶,才愿意说?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要串通秋妹一起折磨我!你知不知道,你们的演技真的很lowb!”项右右眼下真的不想听他解释,原来她以为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事就说的,不会有任何隐瞒,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她再次将柏舟推出树洞,又用狂雷施展法术封住树屋洞口时。她吼道:“是我,越来越不懂你,越来越猜不透你!” 柏舟听着她那绝望的语气,恨极了自已又心疼她,眼中忍不住落下几行泪来。他哀求道:“阿右,不要封洞口好不好,你的伤还需要调养。” 她没理他,转身猛咳了一阵,又卧回了榻上。柏舟此刻声泪俱下,呼啦一下跪倒地洞门口。 三七他们几位山精听见哭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纷纷聚来此处。发现柏舟正跪在地上磕头求原谅,忍不住叽叽歪歪起来。 “柏大仙,你说你已经有了一位那么漂亮能干的娘子,为何还要朝三暮四呢!” “就是啊,反正这次我站在右大仙这边!” “真是咎由自取……” 柏舟一心只想着项右右,无心听他们的数落。直到虹虹小老头出现,他们才住了口。 虹虹对柏舟道:“你这样是没有用的,要听我的。” 柏舟擦去泪水,向虹虹磕了个头,道:“请大神赐教。” 虹虹对他耳语了几句后,柏舟幡然醒悟。他向虹虹道过谢后,便拎起秋妹带来的篮子先行离开。 三七他们不知道柏舟要做啥,又交头接耳揣测起来。 “你们再这么八卦,我保准你们再修炼一万年,也成不了人型。” 虹虹实在忍不住了,便落下一句狠话,唬得几个山精老老实实地各回各窝去了。 树洞外终于恢复了安静,项右右心上也清净了不少。忽然觉得有些饿,便将柏舟之前为她备好的膳食一鼓脑儿全都吃了个干净。 她心里气归气,但绝不会跟美食过不去。以前在现代,与晨宇闹矛盾后,她总会拉上左丹丹去外面海搓一顿。不管她心中有多少怨气,只要有好吃的,总能化解。 “管他有什么理由,就算做不了老公,做个厨子也还是不错的。”项右右舔着嘴唇自言自语地说道。 吃完后,还是觉得全身累得慌。她便又卧床休息。刚闭上双眼,她脑中就浮现出梦里那个自称是哥哥的水影。她立马又张大双眼,晃了晃脑袋,让这影子从印象中消失。 第337章 烧烤派对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片水面已经梦过好多次了。还有,最近梦里还多了个看不清长相的“哥哥”。她心中思索着,将脑中的记忆都翻了个遍。 “我的确是没有哥哥的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梦到那片水的呢?” 项右右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在她来到这个世界过了没多久,就开始梦见了。 哥哥这件事,或许还要问问与遂尹爹爹熟识的长辈们了。说不定我真的有个很小时候就被迫分离的哥哥!项右右凭着多年看小说与影视剧的经验,忽然觉得这位哥哥说不定是被若璃的外公——魔帝,养在了魔族呢! “哇哈哈哈哈……”她突然神经兮兮地大笑起来。“我看我回到现代,指不定能靠当编剧搞副业了!” 眼下的现代社会,这种毕业即失业的经济大环境下,国家不是也提倡多一个副业,确保能养活自已吗?她天马行空地胡乱编排了一出“旷世奇作”,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过去。 这次她睡得可真是香甜,梦里梦到自已回到了现代,果真成了位有名的编剧,游串在各大剧主中,编写着各种奇葩鬼畜的故事情节,有的让她自已都觉得面红耳赤,真真的节操碎了一地。 忽然,她梦见自已被制片人要求,编写一出同母同父兄妹不伦之恋的戏,还是男女主角都在知情的情况下,依旧无法控制自已、欲罢不能的虐恋。 “不行,这样有违伦理纲常不道德的戏,我绝对不写!”在梦里她指着导演大骂了一句。 谁知那制片竟然苦口婆心地对她道:“你看人家话剧大师曹禺的《雷雨》,四凤和周萍不就是兄妹嘛?” 她听罢,怒斥道:“这能一样吗!人家那个是时代伦理大悲剧,是有着特定的时代背景的。而且曹先生的创作目的,除了控诉封建家庭腐朽顽固之外,还反映了深层的社会及时代问题。况且戏里,男女主直到最后才知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并且立马都嗝屁了。” 这《雷雨》的剧本,之前她在中学课本里学过一段高潮部分。她因为实在很喜欢,便又买了全本,反复阅读了好几遍。眼下,她正好就着这位制片人的狭隘话语,展开一翻猛烈的抨击。 “不是我说你,你脑子怎么这么死呢!我们这戏也可以设计成未来大都市,人类都是由ai子宫代孕出来的,且都不知道自已的生理父母是谁。男女主相爱后,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才得知两人竟然有相同的基因链。尽管如此……” 制片人还没有说完,项右右立马大叫一声:“打住!太t狗血了,这种我编不出来,你找别人去!” 谁知那制片“噗通”一下跪倒在他脚边,抱住她小腿,哭爹爹告奶奶地死乞白赖地求道:“别啊!现代人不就喜欢看狗血剧嘛,越狗血越上头。你就迎合着他们的喜好,帮我写点嘛,求你了!” “现代电视剧,就是因为这样,才每况愈下的。”她一脚踹开制片,将手中自已创作的剧本撕得稀烂,甩向天空,嘴中还愤愤地叫嚣着:“封笔封笔,我以后再写剧本一定被雷劈死!” 这句话一吼完,她也跟着醒了。 项右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梦里,跟人生气吵架的原因,这会只觉得整个脑袋疼得要命。 她边拍脑壳,边嘟囔道:“都什么鬼梦啊,一个比一个吓人,我潜意识里到积累了些啥啊!?” 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异香,她肚里“咕咕咕”打起鼓来。 看来我一定又睡了好久哇,不然肚子怎么会饿成这样。她望了眼树洞处,封门的雷法还在。 “这香味,是从外面飘来的哈!”她自语了句,便跳了起来,收起术法、行出洞外。 此时,已是将近黄昏,光线没有那么强烈了。项右右顺着香味寻了去,没走多远就见到前边的一片空地上,柏舟架了个架子,正烤东西吃呢!他身旁,围着七个小山精,张着大嘴,流着哈喇子等着柏舟喂他们。这香味,便是柏舟手中的小鱼串发来的。 我看,他就是存心的!项右右心上叨叨着,又见柏舟时不时地将烤好的小鱼扔到山精们的嘴里。虽然她知道柏舟是故意在这里搭架子、搞烧烤派对,但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这会肚子又叫了几声。 眼下要让她就这么走出去,大大方方地伸手向柏舟讨要烤串,她着实拉不下脸来丢人。于是,她躲在附近的大树后,紧盯着那烤架上的串串和唧嘴的三七他们,心上一个劲地念叨着:别吃了、别吃了,给我留点啊! 又流了一阵口水,她见到柏舟起身,吆喝着大家吃饱就散了。不多会,那空地上就只剩下一副烤架了。 见他们都撤了,项右右立马跑了过去。 “哈哈,还真有不少剩的。”她欣喜若狂,一把将烤架上剩下的,还冒着热气的二十来根串串兜走,又躲回到那大树下,大口大吃地吃了起来。 原来这串里不光有像多春鱼一样的小鱼串,还有烤小芋仔、豆干之类的素菜。项右右好久没有吃过烧烤了,虽然少了一点现代的孜然味道,但却多了一种她没吃过的香料,很是爽口。 “这家伙……还藏了这么一手,怎么以前不烤给我吃呢!”她一边吃,一边埋怨柏舟对自已一点不老,实还留有后手。忽然,她听见树后传来声音道:“你要喜欢,往后天天烤给你吃。” 她这会刚塞满了一口鱼肉,一听是柏舟的声音,差点没被鱼刺给扎着喉痛。她剔出口中的鱼刺,也懒得回头,又专注地吃了起来。 柏舟从树后行了出来,在她身旁缓缓坐下,道:“看你吃得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 她听罢,心想:傻子才会跟好吃的过不去呢! 柏舟见她不理自已,又缓缓道:“以后我就在这起个灶,给你做好吃的,你随时都可以来吃。” 第338章 七精八麦 项右右鼻子向上拱了拱,发出猪一样的“哼哼”声。柏舟在一旁听着,心里安慰,觉得自己那个可爱的小娘子,就快要回到身边了。他掏出一个小酒壶,在她眼前晃了晃。 听见瓶子里传出晃荡的水声,又闻到一股像薄荷柠檬一般的气味,项右右忽然觉得口渴。她瞪着那瓶子,又咽了咽口水,还是不想开口说话。 “本来啊,我给你酿了这壶柠蜜,是想让你就是烤鱼一起吃的。可感觉你好像不太需要。那我就勉为其难,自已喝了!”柏舟举着瓶子,放到嘴边,故意作出一副要往嘴里倒的姿势。 项右右见状,一个鹰爪功就将那壶蜜水从柏舟手中抢了过来。咕咚咕咚三两下就给喝了个干净。 “阿右,不生气了,好不!”柏舟说着便要去抱她。 她忽然像只蚱蜢一样,跳到另一边,瞪着他道:“你不要以为我吃了你做的东西,就代表我原谅你了!” “那你听我解释好不?”柏舟恳求道。 “不想听!”她捂住耳朵叫道。 “我其实……”柏舟刚说出三个字,项右右就大声尖叫了起来,叫完后,还大声嚷嚷着“不听不听不听……”真的很像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柏舟无奈只好道了句:“我不说便是。” 她这才安静下来,回了他句:“你不许靠近我!”说罢便转身回去那树洞了。 入夜后,她又打坐调息了一个多时辰,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那蜜水的原因,这会胸腔内舒服多了。忽然她脑中闪出一个与柏舟重归于好的念头,立马又被自已击碎了去。 “我才不要这么随便,就被那家伙给收买,轻易原谅他嘞!”她嘟囔了一句,唤出狂雷,轻轻抚了曲《普庵咒》。 要说这狂雷,除了是一把杀伤力较强的仙器外,在不加雷法时,还能当做一床普通的琴来演奏。 想当年,若璃也是在与同们的琴法比拼中,拔得头筹,才荣获此法器的。当时,她从大长老手中接过此琴时,激动得都落泪了。还好那时没给爹爹丢脸,凭着自已的真本事,险胜了大师兄,不然这狂雷也就不属于她了。 只是这琴的声音,稍稍用点灵力,就能奏出贝斯一般的电音感来,这点让现代来的项右右觉得十分的有趣。 项右右拿这琴试了试《两只老虎爱跳舞》,没想到摇滚的感觉都被她弹出来了。她惊得一批,忍不住又试了一曲《酒狂》。这曲子相传是三国时期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所作的琴曲,节奏可快可慢,表达一种乐酒忘忧、隐世避俗的逍遥情感。 以前,她在现代时,曾经听过电吉他版本的《酒狂》,眼下自已就能用古琴奏出这种触电般的感觉。那一个一个的音调,仿佛是被电脑加工过、但又不失古韵,她忍不住赞道:“这才是古典与现代音乐的完美结合啊!也太带劲了,跟在酒里打碟一样,让人一听就很想喝酒跳舞啊!” 她一时心血来潮,用这琴加了点灵法,将现代世界的琴曲都试了一通。这一试就是大几个时辰,要不是大拇指指甲沟已经很疼了,她还舍不得停下。 “哈哈哈,太好玩了!” 她躺在榻上,还回味在那电音古琴的旋律节奏中。就连睡着后,做梦都梦见自已组了个古琴电音乐队,去世界各地巡回演出。翌日一大早,她便在兴奋中醒来,抱着琴就出去找三七他们了。 原来她决定实现她的那个梦,趁着月圆之前的这几日,整个名为“七精八麦”的乐队组合来。一方面可以精进雷法,另一方面可以打发时间。 七山精听着她的“项目计划书”,都觉着以后如果出去外面,除了修练之外,还能整个副业。这样便能多赚点金子,买些仙草、法器啥的,能提高修行效率,也是件好事。 见他们全都赞同,项右右便将他们凭着各自对韵律的喜好与天天赋,分成了三组。一组负责敲击,一组负责伴奏,一组负责演唱;而她自已则负责歌曲主旋律的演奏。 几人摩拳擦掌、说干就干,分别在老林子里寻找能用做乐器的材料的东西来。寻到一半时,大伙又闻到了林中飘散的阵阵香气。 “呱……托你的福,以后每日都能吃到柏大仙做的饭了,呱呱。”三七这会对着项右右乐呵呵地说道。 “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已要来当厨子的。”她突然板起脸回道。 “等我们出去后,你还是不理他?”三七问道。 “出去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搞事业,他爱干嘛就干嘛去!”她没好气地道。 “我给你们当厨子兼保姆!”柏舟突然闪到他们身前,望着他俩傻笑。 项右右被柏舟吓了一跳,立马白了他一眼,道:“偷听别人说话,非君子所为!” “在你面前,我愿做小人!” 柏舟说罢,突然将她壁咚到一旁的大树干上。惊得三七立马用两只小短爪遮住了双眼。 她没想到柏舟会突然这么无赖,随口骂了句“混蛋”,操起拳头击打在他腹部。柏舟“嗷”了一声,用手按住肚子,看来是十分地疼痛。她见状,立马跳出身来,抓起三七,头也不回地就跑走了,压根不理会柏舟在后面唤她。 三七被她拽在手里,晃荡着道:“你……你出手也太重了!他要是受伤了,谁给我们做饭吃啊!” “你闭嘴。” 项右右训斥了一句,又将三七放下。二人忽然闻着那香味,鬼迷心窍地就来到了昨天吃烧烤的地方。其他山精闻着味早就聚了过来,正坐在地上,分吃着锅里的食物。 她瞧着他们碗中好像是青菜肉羹粥,再看另一个大盆里,装着咸菜和锅贴饼,忍不住抓起一个就啃了起来。 嚯,这锅贴还是梅干菜的啊!真有他的。项右右忽然觉得,柏舟还挺懂自已的;估计除了她现代的老妈之外,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想吃什么。 第339章 乐队的成效 “作孽!项右右她自言自语地埋怨了一句,忽然听见柏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一转头,只见柏舟已经行到那几只山精身边,弯下腰去摸了摸他们的头,笑盈盈地问道。 “燕子肉!”三七抢先道。 “鱼籽焖小虾!”三一也不示弱。 其他几位三精也纷纷报出了自已想吃的菜名,柏舟都一一点着头。最后,他直起身子,望着项右右道:“你呢,想吃什么?” 项右右心想:我说个他没听过的东西,让他做不出来呗。她诡笑了下,道:“给我来个红烧狮子头,再来个佛跳墙!” 柏舟听到这两个名字,虽然有些吃惊,也都答应了下来。三七他们听到又有新鲜东西可以一饱口服了,开心得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那两道菜是什么东西来。 “好了,咱去一旁排练,不打扰大厨给我们做饭了。”项右右带着他们七个三精,去到一旁的空地上,做起了排练前的准备工作。 “没想到这块的石头,敲起来声音这么好听。” 她将三七从水下寻来的三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用木棍敲了敲,发现这些石头能发出许多的声音,并且都十分的空灵悦耳,音色一点也不输现代的空灵鼓。 她变出支笔,花了些时间,在石块上划出音键范围,又让牙齿锋利的长得像鼠兔一样的三二,将两根粗木棍啃成了敲击锤。之后便教他们,如何拿木锤敲出最漂亮的音色。这件事做完,便也到了中午。 见柏舟在炉台那边,已准备出大一桌子的饭菜来。项右右不知咋地,突然有些感动,刚想问他累不累时,又想到此处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食材,一定秋妹送过来的,她便克制住了主动与他说话的冲动。 柏舟掀开两盘菜的碗盖,项右右闻着那味就知道,真的是红烧狮子头与佛跳墙。她立马惊讶地望着柏舟,心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两个菜的食材是什么?我不记得以前有同他说过啊! 柏舟的脸忽然一红,道:“阿右,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你怎么会做这个的?这可是现代……”她支吾道。 “我以后要跟你回去,怎么能不会做呢?”柏舟笑了笑道。 她觉得他这笑容里掺杂了不少秘密,很想继续追问下去。可看到三七他们还在场,便先暂将疑惑时藏在肚里。 “快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柏舟说罢,盛来一碗佛跳墙递给她。她接过来,忽然脑海中浮现出在蔽月坊中当职的情景。那会柏舟也是这般,给她递来一碗热腾腾的莲藕汤的。只不过那会,他俩的身份是兄妹,还不是夫妻。 “兄妹也不错啊!”她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句。 “什么兄妹?”柏舟不知她何出此言,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她说罢,便埋头吃了起来。 这顿饭,一共有九个菜,大家吃得都很满足。山精们一边对柏舟的厨艺赞不绝口,一边羡慕项右右有个会做饭的夫君。惹得她时不时地要用眼神封杀他们的嘴。 几日之后,便都如此。柏舟每日为他们辛苦做饭,项右右也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但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似乎是将所有的心思与热情都放在了组乐队的事上。 而他们的“七精八麦”经过几日的努力,也逐渐上了道。一开始,项右右先是排了几首朗朗上口的儿歌让他们入门,像什么《蓝精灵之歌》、《童年》、《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小山精们虽然个头小小的,但不愧是活了好几百岁。各个聪慧过人、一点就通,对音律上手极快。没两日,儿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求知欲了。今天,项右右便决定让他们试试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 不过这歌是用广东话唱的,还是有一点难度。虽然旋律好听,但小三精们对那听不懂又念不明白的歌词发音,还是打了退堂鼓。项右右试着让他们用普通话来演绎,可是一听到那词曲间不太和谐的抑扬顿挫,立马强迫症就犯了。 “少了那种海阔天空的气势,还不如不唱嘞!”她嚷了句,立马决定唤歌。 于是,林子里响起了欢快的电音。紧接着传来她的歌喉: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 这曲小虎队的经典歌《爱》,她因为非常喜欢。早在学会打谱不久时,就试着打出了古琴谱。但由于古琴的沉凝、深远、孤傲的气质,让所有前辈都鄙视她这种盲目打谱的行为,这首曲子便被她雪藏了。 眼下在这处,没有什么前辈们定下的条条框框,她便将这曲子拿出来,用带电音的“狂雷”演奏。 社会运转节奏飞快,古典与流行就要融合,才能让更多年青人听到并关注,如此国乐也能更好地弘扬出去嘛!她做为一个90后,父母又都是中国传统音乐的演奏家,从小就泡在国乐的海洋中。上了小学后,她又在同学的耳濡目染下,喜欢上了流行音乐。 后来她考入了音乐学院,便算是真正进入了音乐研究这个领域。从那时起,她便时常思考该如何用当下年青人喜欢的方式,推动中国传统音乐的发展这个大的课题。 一通操作下来,山精们很快学会了这种合声重奏的方式,而且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了。就在月圆夜之前,项右右还让他们排演了一首对唱的《花好月圆夜》。 月圆之夜这日傍晚,她特地请来了大大与虹虹一道共进晚餐,餐后又表演起了这去曲子。说是希望借用这支曲子的美好寓意,来祝大家都能心想事成。乐曲声起,大大便也和着曲子的节奏,跳起了优美的舞姿。 虹虹望着大大,脑海中浮现出那位让自己一见钟情女神的曼妙身姿,一时间竟然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第340章 月圆之夜 一曲过后,圆月已出。柏舟仰望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着,接下来虹虹的所做能化解眼前的一切困局。 这时,秋妹也已经从外面回来这里,如今她已成了一位信使,随时随地互通两边的情况。之前,她就将月圆之夜的计划,告诉了苏放。眼下豢龙族的人都守在那堰塞湖处,随时准备迎接应龙的出现。 虹虹将大家带到一片空地止,等到圆月当空、光芒最亮之际,立马对大家道:“要启阵法了,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虹虹施法,在地上划出了九个怪异的符号。项右右瞧那排列,与自已被雷击那晚的好生相像,一时生疑,但也不好多问。几人立在虹虹身后,看着他从天上引来九道雷电。 “怎么也是雷电?虹虹他难道是……”她刚在脑子里搜索与雷法相关的信息时,只听得虹虹对自已叫道:“右仙,我灵力还有所欠缺,快用狂雷帮我!” 她听罢,立马唤出狂雷,问道:“怎么才能帮你?” 虹虹一边施法,一边道:“你与我背靠而坐,只管释放雷法。” 项右右不假思索地,使出全身灵力拨动琴弦。那九道电光确实比方才要亮了不少。 柏舟担心着她的安危,便上前一步守在她身旁。秋妹在那密林最高的龙眼树上,远远见到这边不停地闪着电光,也捏了一把汗。 就这样,雷电噼里啪啦地响了好半晌。大家又听到虹虹口中,不知道念了一堆什么咒语。突然,众人脚下发出剧烈的晃动,整片大地上下起伏。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法立住身子,纷纷摔倒在地。 大大见到附近出现了好些大裂缝,忙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脚下的巨龙怎么被唤醒了?” 眼前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他们先前的计划是:虹虹寻来应龙,将堰塞湖的水控制住;紧接着,由项右右弹奏《卧龙吟》,唤醒地下沉睡的巨龙,然后所有人再从这里出去。这样即可以不引起水患,也能解除豢龙族女子的诅咒,土弦还能顺利归位。 可眼下,这卧龙先动了,那外面势必地动山摇,土弦的法力抵挡不住堰塞湖的倾泻,那整个朱州的百姓都要罹难。 “可恶!” 虹虹大叫了一声,想收回术法,可为时已晚。法阵已起,外加狂雷助力,眼下再想收回,只有自断仙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项右右大声问道。 “是我的失误!没想到应龙一直躲在这里。”虹虹咬牙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脚下的这条巨龙就是应龙?”大大大叫一声。 这突入其来的“惊喜”,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项右右左摇右晃,艰难地叫出一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虹虹指着那片密林道:“去那里,那是应龙的头顶。我们随时准备出去。” 所有人听罢,便向密林奔去。脚下应龙身子在不停地上下摆动,大家都是一步一跌跑不快。大大飞在前头,替大伙击碎住天上飞来的石块与木头;虹虹跑在最后,时不时地拉住掉队的小山精们。 柏舟紧紧地拉着项右右,跟在大大下方。这一路大家艰难地避开落物、躲闪地裂,终于跌跌撞撞地进了密林里。 这林子因为是应龙的头部,并没有像它的身子那样晃动得厉害。大家看见那龙眼树上,好多眼珠果都张开了去,知道应龙离完全苏醒不远了。 “不好了,外面那堰塞湖已经裂了一个大口,正往下游涌水。坛主他们就快顶不住了。”秋妹这会嘭一下跳到他们身前,焦急地说道。 虹虹想了想,立马对项右右道:“快奏《卧龙吟》。” “为何!”项右右不明白,这曲子只会让巨龙醒得更快。 “只能兵行险招!快点……”虹虹大嚷了一声。 她见状立马听命,用狂雷奏起了那曲子来。高潮部分刚至,整个林子突然变成了一个舞台,所有的龙眼果都像聚光灯似的,一同打开打在项右右的身上。 大家都被晃得睁不开眼,只觉得脚下又开始晃动了。项右右吓得停手收音。虹虹见状立马吼道:“继续!”她便又奏了去。 忽然,天空中的那轮满月四周出现了一些放射状的光柱,只听见“轰”的一声响,整个夜空出现无数裂痕,像汽车的前挡玻璃被击了一锤子一样,以月亮为圆心向外散开。 一瞬间,无数道光从众人头顶散落下来,将整个林子照得敞亮。脚底下的地面开始上升,黑色的天空变成了破碎的玻璃渣,从他们四周落下。 呼啦一下,眼前一亮。项右右感到有水溅到了身上和眼睛上,她忙用衣袖擦了擦眼。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立马心惊肉跳。原来他们正头朝下,倒飞在天空中,而方才实打实的黑夜也已经变成了白昼。 “抓紧,要出去了!” 耳边响起虹虹的声音,项右右下意识地抱住身旁的大树。谁知那树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只粗状的龙角。她心头颤了一下,手中一时打滑,呲溜一下坠了下去。 起初,她还挥舞手臂乱叫了一通,可坠着坠着,她发现自已身旁有白云、有鸟儿,下方有山川、有河流,头顶上还有那条巨龙的背脊和紧紧抓着龙须的柏舟、虹虹他们。 我真的已经回到了外面的世界啦!忽然满心的激动与兴奋,战胜了内心的恐惧,项右右一点也不害怕了。 反正下面是河,淹不死呢!她思量着,开心地享受着自由落体的快感。 忽然从上方飞来一条藤蔓,快速地缠住了她的腰。她顺着藤蔓望去,发现好像是身着深色衣服的秋妹。 她会这么好心救我?她不是应该巴得不得我早点滚蛋么?她心中叽歪着,又听见柏舟急迫地在上方大叫了一声:“阿右,我拉你上来!” 她见到柏舟与秋妹似乎很有默契地同时对她施出援手,突然逆反心爆棚。 第341章 沉睡的应龙 “切……你们之前一起气我,现在又要一起救我,我才不要你们管呢!”她嘟囔了一句,施法震断了腰间的藤蔓。 柏舟见她如此,果断跟着跳了下去。 干啥啊,youjup,ijup么?她瞅着他好像还加快了速度朝自已飞来,一点不领情地嚷道:“要你管啊!” 柏舟追上她,想去拉她的手,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拍开他。 忽然两人身旁飞来两个人影,还呼啦呼啦地扇动着大翅膀。 “千鸾、凤哥,你们怎么来了!”项右右一见到他们,像见到亲人一样,一下子扑了上去。 千鸾接住她,笑道:“你两都九死一生了,还耍花腔啊!” “谁有功夫和他耍花腔啊!反正我掉下去也淹不死,不用他管!”她瞪了一眼被彼凤拉住的柏舟。 “淹不死是真的,但是你会被撞死!”千鸾道。 “撞死,为啥?”她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便低头去瞧那河。只见河上到处漂着的都是粗壮的树木,应该是方才发地震给震倒的。她这才后怕起来,对千鸾低声道:“谢谢……你呗。” 千鸾与彼凤带着他两人,又飞到那巨龙身旁。项右右发现,这龙一直是翻着胖胖的肚皮在云上缓慢地游荡着,形状像个大气艇似的,并没有翅膀。而虹虹、大大他们这会已经爬到了龙肚子上。 四人也落到了他们身旁。项右右问虹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真的是应龙吗?” “估计是它沉睡得太久了,没能反应过来。”虹虹道。 “那为何它是翻着肚皮飞呢?”这种飞行的方式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想必它还以为自己是在龙眼之境中,眼下正在梦游呢!” 项右右听了虹虹的解释,便让千鸾带着自已,飞到大龙的脑袋前看了下。果真,它的两只眼睛还没张开呢。她恍然大悟,的确如此,他们先前所在的龙眼之境,所有一切与外面都是反过来的,时间空间都是反转了一百八十度的。 “那它几时能醒啊?”眼下,她最担心的还是那堰塞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堤了。 “你来帮我!”虹虹吩咐项右右继续抚《卧龙吟》。 于是她又蓄积灵力,抚了两遍。可应龙除了低吟了两声外,还是没有睁眼。他们在天空缓缓地飘行到了堰塞湖的上空,见四周秘密麻麻都是一个一个小黑点,像蚂蚁一样。 看来豢龙族是全族出动了,要与这堰塞湖一战了。 “鸾、凤,你带他们先离开这里,这里留下我和虹虹就好。”项右右道。 “我也留下。”柏舟道。 “你留在这里能干嘛,还不如下去帮忙!”项右右道。 “我不会扔下你的!”柏舟抓紧她。 “可你已经扔过了!”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又大叫了一声:“千鸾。” 见他二人这样,千鸾心中也有了数,他二人这是闹矛盾了啊! 千鸾唤出金翅大鹏,让大大、秋妹和山精们纷纷乘了上去。见柏舟死活不愿离去,他便在柏舟耳边轻轻说道了一句。 柏舟回头望了一眼项右右,就乖乖地跟着千鸾上了大鹏,暂时离去。 龙背上只剩下虹虹与她两个人,她突然觉得清净了不少。 “你这小丫头跟你爹一样,都是倔脾气。”虹虹笑了笑道。 她听着虹虹的话,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抚了抚龙肚子,道:“您不是说跟我爹爹不熟吗?” 虹虹在他身旁坐下来,道:“那都是骗他们的,我跟你爹是兄弟。” “兄弟?”项右右转头望向他,接着道:“您说的是哪种兄弟?” 虹虹望向远方,若有所思地道:“就是关系很好的那种兄弟。” “可您不是都活了十几万岁了吗?我爹好像只有几千岁,你们是忘年交吗?” “小丫头,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说。眼下我们还是叫醒它要紧!”虹虹说完,在大龙的肚子上狠狠锤了一拳头。 项右右只听到一声像榔头敲在水泥板上的巨大闷响,那力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这龙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之后,两人将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试,挠应龙的咯吱窝和脚底板,用雷击、用浩天戳下巴,掰龙嘴、咬龙舌头,可都不管用。 “这家伙……也太懒了!”她累得直喘气。 “依我所见,他身上应该是有什么远古的咒语,没有解开,所以他才一直沉睡不醒!”虹虹道。 “难道是沉睡魔咒?”她忽然想到《睡美人》的故事,忙对虹虹道:“你之前不是也中了咒法,要人亲你才能解开。说不定这应龙也要人亲一下,才能醒呢。” 项右右说罢,拽起虹虹就跑到龙嘴边,嘴中又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您了喟!”她猛地摁下虹虹的头,对准大龙的嘴唇。虹虹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唧一嘴亲了上去。 “呸呸呸!”虹虹跳将起来,朝她脑门就是一锤子,一脸不悦地嚷道:“混娃子,就会折腾老夫!” 她瞧着这亲也亲了,还是没啥反应,只好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道:“事急从权嘛,别生气哈!” “亏你能想得出来这法子,咒语要是这么容易解开就不是咒语了!”虹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训斥道。 她一见,又急了。她一边摇着虹虹,急呼呼地嚷道:“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解啊!” 虹虹被她晃得快要散架了,大嚷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解了!” 项右右忽然觉得无论自已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便摊开四肢,仰在应龙的大肚子上,望着天空漂浮的云朵,平静地说道:“咱躺平!” 虹虹这会站在应龙的下巴处,望着龙头发呆。 “这么快就放弃了,不像我的阿右啊!” 忽然耳边响起千鸾的声音,还有金翅大鹏呼啦呼啦的振翅声。 “千鸾,你想到办法啦!”她一个鲤鱼打挺,立直身子,只见大鹏的背上除了千鸾外,还有族长。 第342章 诅咒解除 千鸾搀扶着族长,下到大龙的肚子上。 项右右发现族长的两只眼睛红得发紫,眼皮下方还有明显的血痕,像是刚被人用锐器戳过一样。她快速奔到他们身旁,关切地问道:“族长您的眼睛……” “我无碍,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族长伸出颤抖的双手,项右右见了,立马握紧它们。 “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她回道。 “好好!遂尹仙尊的女儿……”族长松开他的手,又对千鸾道:“大侄子,扶我过去。” 项右右听族长这么下令,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心里有种预感:族长应该是知道怎么解这“沉睡魔咒”。 “你们要对它做甚?”虹虹这会忽然发话了。 “老神仙,还请允我大伯一试。”千鸾客气地回道。 虹虹见他们有七分把握的样子,又想着眼下反正无解,便点了点头。千鸾将族长送到位后,便退到虹虹身旁。项右右也站了过去,想看族长究竟要如何唤醒这应龙。 只见族长施了一会法,唤出一只淡粉色的水晶球来,浮在自已头顶。 “这是什么啊?”项右右忍不住问道。 只见千鸾面色凝重地说道:“破眼之法!” 一听到“破”这个字,她不禁想起那个锦囊。 “呀,真的是‘破’啊!海川……难道能未卜先知?”她忽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只水晶球在族长头上越来越大。等到足有一米见宽时,族长忽然手中操起两把尖刀,刺进了自已双目中。鲜血从族长眼中迸出,立马就被那水晶球吸了去。 此举惊得项右右大声叫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虐待自已啊!” 她没想到族长也会如同秋妹那样,狠到自剜双眼。忽然眼中一疼,飙出许多泪来。 那水晶球像台抽水机一样,一直从族长的眼睛处吸取着鲜血。半晌,整只球都变成了鲜红色。 族长本就身子不好,还失了这么多血,以后要怎么办啊!项右右想冲过去制止他,却被虹虹与千鸾拉住。 “族长究竟是在干什么?”项右右这会激动得不行,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虹虹看了看那鲜红的水晶球,忽然间明白了,他语重心长地道:“这是在唤醒应龙!” “难道唤醒应龙,就要赔上族长的双目吗?”项右右激动地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诅咒不?”虹虹道。 “当然记得,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被他越整越糊涂。 这时,族长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身体开始晃动。项右右想上去扶住他,谁知又被千鸾制止。 “我们不去帮他,就这么看着么?” “大伯他是在替族人赎罪!” “赎罪……”她忽然愣住了。这两个字,仿佛有千金重,压在她心上,让她半天喘不过气来。 只见族长继续施法,将水晶大球缓缓推至龙头紧闭的双眼处。忽然,他双手合十,指着那球大叫了一声“破”。 “噼、啪”两声响前后传来。那水晶球的底部突然裂开了去,从里面喷洒出大量血水,浇灌在大龙的眼睛上。耳边响起了一阵应龙的长吟声,几人脚下的龙脖子也开始上下起伏了。 项右右望着龙嘴处,突然一张一合地动了起来,心想:这回是真的……真的要醒了啊! “呼啦呼啦……”龙头下方飞来了柏舟,他正架着大鹏,前来迎接他们撤退了。 “你们快跳过来,它要醒了!” 千鸾护着族长落到大鹏身上,项右右也跟着跳了过去。一转头见到虹虹居然盘腿坐在龙肚子上,她急着嚷道:“虹虹,你干嘛呢?” “你们先走,我在这等他醒!”虹虹道完,立马起手施了一法,让大鹏载着大家迅速离开此地。 项右右回到地面,依旧仰望着天空中的巨龙。只见他在云中翻滚了几圈后,前爪背部的肋骨处,忽然长出两只金色的翅膀。那金光,一瞬间将天空照得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金殿。而那张开的翅膀,形状有点像蝙蝠的双翼。 “哗啦哗啦……”巨龙煽动着双翅,回正了身子。 此时的堰塞湖处,土弦生出的息壤已经无法再升高了,而且有随时崩裂的危险。坛主与苏放带着族人们,正一道施法,努力控制着那道裂口。秋妹也施放出大量藤蔓,将息壤圈紧。 虹虹立到了龙头上,拍了拍应龙的额心,欣慰地说了句“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之后,他抓紧龙角,指挥着应龙快速地向堰塞湖上方飞去。 应龙的从天而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大戴着厚重的面具,仰头望向天空,感叹道:“他们做到了!” 忽然,她只觉得鼻头发痒,痒到难以忍受,便用手敲了敲鼻头处的面具。只听“咔啦”一声响,那张在她成年后就一直跟随她的面具,裂成了两半,摔落到了地上。 “娘,你的血眼!” 苏放率先叫出声来,大大惊讶地摸了摸鼻子,发现鼻子上的那第三只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激动地大叫道:“秋妹、秋妹,拿镜子来!” 秋妹快速跳到大大身旁,摸着自已的额头,施法变出一面镜子来。大大接镜子的时候,发现秋妹额上的血眼也没了。 “诅咒破了!?”大大摸了摸秋妹的额头,一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快速抓过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已。 “娘,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苏放来到她们身边,三人抱做一团,痛哭了起来。 项右右看着一这切,大至懂了大半。当年,豢龙族那位女子,之所以会下这样一个诅咒,就是这了让后世的男子们,能流下忏悔的眼泪。大大与她的娘亲,或许还有她娘亲的娘亲们,却都以为是要用自已的眼泪浇灌,所以终日将自已禁闭在龙眼境里。 而让男子们用血泪浇灌龙眼,应该是为了惩罚他们残暴的挖龙眼术法。项右右如是思量着。 第343章 九凤神君 见到大大在族长面前下了跪,还向他磕了几个头。项右右一时感慨,生为豢龙族的女儿,着实不易啊! 要怪就怪那个发明“挖龙眼”这种邪术的人,他戕害了所有人。想到这,她忍不住道:“还是龙伯锦昱好。” 柏舟在她身旁听到她突然说出“还是前男友好”这种话来,顿时晃了神,立马冲她大声唤了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说完还学之前苏放那样,深深地朝她鞠了一个躬。 项右右见他当这么多人面,做这种事,她若再不理他,倒显得是自已小肚鸡肠了,忙道了句:“你搞什么鬼,回去再说!” “好嘞!”柏舟愉快地答道。 这时,堰塞湖上升起了巨大的黑旋风,将湖里的水都卷到了天空中。众人细看,才知道是那应龙。它正在虹虹的指挥下,张开大口,将湖里的水往自已肚里吸。 顷刻间,那大湖中的水位停止了上涨。又过了一刻钟,水位开始下降了去。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声欢呼起来,项右右也拍手大叫道:“帅得一批啊!” 待应龙肚里吸饱了水,虹虹便又驾着它飞离了此处,不多久便又回来继续这波操作。来来回三四次后,堰塞湖中的水已经被吸得差不多了。坛主便带领族人,将剩余的水通过那瀑布口,引去了河道。 听见水患已除的喜训,族长在千鸾耳边说道了几句。千鸾听罢,点点头,张开双翅飞到虹虹面前,对他道:“这位前辈,我大伯想请您去家中赴宴,聊表谢意。” 没想到,虹虹一听他们说要要设宴款待自已,立马摇晃着他那颗小脑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个糟老头子,跟你们年轻人合不来。我得赶紧走了!” 项右右见虹虹驾着应龙,想要开溜,忙高嚷道:“你跑啥啊!又没做亏心事。” 她话音刚落,就见着天空降下来几团火球。其中一团火球到他们面前,便变化成了彼凤的模样。 “彼凤,你这是……回天上又下来了吗?”项右右好奇地望着他,压根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彼凤笑了笑,没有回答。忽然,停在虹虹面前的大火球,呼啦一声,也化做了一个人。 “这……这位,是……是……”她惊得下巴掉到地上了。 眼前这人,身披七彩华服,一个人形的脑袋后面,还长了八个长脖子鸟头。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身型有一丈来高、长相奇特的天外飞仙给震慑住了。 “他是我们九凤神君。”彼凤眯起双眼,笑盈盈地回道。 “九凤……神君!”项右右觉得自已都快要窒息了,本以为彼凤仙倌就已经够有气场的了,没想这位九天上的一个神君,长相会是这么地霸气,光脑袋就有九个。那体型、那气质,甩了电视剧里那些神人九条街了。天呐,真不知道那五位方帝,是要长成什么样子啊! 她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已的胳膊一下,发现还是非常疼的。 “可爱丫头,别不相信自已,这一切都是真的。”彼凤望着她,一脸宠溺地说道。 “我……我没有不相信,只是这……神君来得太突然,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项右右支支吾吾地说着,心中又揣测:这九凤神君在天上呆得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来到地界了呢?不会是为了土弦!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望着四周高高堆起的土堤,小声问柏舟道:“这水都被应龙吸干了,怎么土弦还没出来?” 柏舟见她突然主动与自已说话了,一高兴便握紧了她的纤纤玉手。 她刚要甩开柏舟的大手,就听见虹虹嚷道:“我内急先撤了,你们慢慢玩!” 呼啦一下,九凤神君身旁的几颗火球,快速飞到虹虹与应龙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九凤神君这时开口,缓缓说道:“元卿,既然现身了,又何必再躲呢?” 看情形,他们好像是冲虹虹而来的。项右右这会突然松了口气。 虹虹听罢,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冲着九凤拱了拱手道:“九凤老弟,我身子骨刚复原,整日困得要死。现在要找地方睡觉去了,你高抬贵火,让我走呗。” “那可不成。我这回下界是奉了青帝之命,要请你回天界赴宴的。”九凤神君道。 “这里人这么多,你就当没看见我啊!”虹虹道。 “你太会说笑了。应龙一出,天摇地动。你们在天地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若说没见到你,颜面何在?”九凤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起来,音量也提高了八度。 虹虹翻了个白眼,道:“我……我那也是迫不得已,才召唤出应龙的,你以为我想啊!” “你这位消失了近二十万年的第二代天神——雷霆都司元卿,和你的座骑应龙忽然出现在地界。眼下,这九重天上,大到五方帝君,小到刚入籍的仙使,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本神君这次来,势必要带你回去见天帝。” 九凤说罢,周身强光一闪。只听着几声尖锐的凤鸣声响过,他身上又长出了十六只手臂,每只手上都握有一个法器,在虹虹面前挥动着。而他那原先的八只鸟头,也变也了人的脑袋。 这个多头多臂的神的模样,项右右以前在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是有见过一些类似的黄金塑像的,但那些都只有十几二十厘米高而以。如今,眼前出现个这副模样的庞然大物,着实让她觉得恐惧。 这九凤真的是天神么?为何他的气势看起来这么恐怖!她心中质疑道。 “你要在这里跟我动手?亏你还是天神!”虹虹忽然大吼了一声。 “只要你跟我回天界,我便收了这些法器。”九凤神君回道。 虹虹听罢,乘着应龙落到那堰塞湖的湖底。眼下,湖里大部分的水已经被应龙吸干了,露出底层的石土来。 “你下来,我俩这里说。”虹虹对着上头大嚷了一声。 第344章 土弦现身 坛主见状,猜测他俩过会可能会起冲突,便立马下令,让大家赶紧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而项右右,跟本不想错失这难得的“神仙打架”的场面,借口土弦还没找着,执意要留下观战。 千鸾也意识到了危险,立马与柏舟架起她,三人刚跳到金翅大鹏的背上,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同时伴随着一股急促的冲击波,将他们推出了好远。还好千鸾施法稳住了大鹏,没让大家栽了跟头。 这股力量,项右右以前曾感受过一次,就是在她遂尹爹爹逆转五行之力与魔族同归于尽时。那会,她被爹爹的术法,包裹在浩天化成的结界中,那力量是已经被削弱了八成的。可眼下,他们四周没有结界,她却感觉到了同等大小的力量。 这是神人之间的较量,可我遂尹爹爹只是个地界的仙尊,怎么也会有那么大的能奈呢?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忽然见到那堰塞湖周围的息壤已经被得四零八落的。一道黑褐的光带,缓缓从那里飘了出来。 “千鸾,快回去。是土弦!”她指着那道黑光,兴奋地大叫着。 “坐稳了!”千鸾调转方向,驾着大鹏冲那土弦直奔而去。 “嘭、啪!”又是几声巨响,山上的石头都被震了出来。还好坛主领着族人先一步撤离,不然这会都要被那石头砸伤了。 大鹏左躲右闪,避开了几块巨石后,终于靠进了土弦。 项右右站在大鹏脖子与肩膀的交界处,激动地伸出手去,让土弦缓缓落到自已手上。 忽然,土弦在她面前甩出了一道光幕。只见这光幕中,出现了两只紧紧相扣的手。她瞧得出来,这两只手一只大、一只略小一些,明显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人。而且那只大些的手,手指关节轮廓明显,一看就是男人的;小的那只,细长柔美,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为什么只有两只手,还是一男一女的?她瞪大双眼,想从光幕中看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见这两人的手,仿佛被迫要分开似的,渐渐滑离对方。 她只觉得这个场面好生熟悉,好像在影视剧里见过。他们这是要被人强行拆散了吗?她忽然有些心疼起这两只手的主人来。 两只手被向着相反的方向拉扯,可这两只手的指尖还是紧紧相扣着。 见这光幕开始黯淡了,项右右急得大叫道:“别光有手,给地点提示啊!” 忽然,光幕中那女人手腕处的袖口被拉开,在小臂中间,露出一个文身图案。她赶忙揉了揉眼睛,将那图案快速记了下来。这图,她在现代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 那是在家中的一本讲中国神话起源的书里面,有一幅有两个人身蛇尾的人、尾巴缠绕在一起的图。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这是一张汉朝时期的古画,很有可能就是上古神话故事中的女娲与伏羲,在学术界被称为《女娲伏羲交尾图》。而这女子手臂上的纹身,正是与这副图相类似的剪影。 “她是女娲的后人吗?”她禁不住叫出身来。 “皓州!轩辕仙宗。”身后传来千鸾的声音。 “轩……轩辕……”项右右一听,下巴又掉了。 眼前土褐色的光带闪了几下,光幕黯淡下去,只剩下一根丝弦。还来不及等她多问两句,土弦就“歘”一下进入到她的体内。她便摇摇晃晃地倒在了柏舟的怀里。 几日后的半夜,项右右忽然口中叫着“轩辕剑”三个字,醒了过来。大概是昏睡前,她满脑子都是“轩辕”二字。方才,她正梦见自已在vr游戏中,握着“轩辕剑”砍boss呢。 此刻,她清醒了不少,才又看看四周,发现自已已经回到了之前住的那间小院中。而柏舟,此时正趴在自已的床边睡着了。 “看来这几日,他是一直守着我啊!” 她伸出手去,刚想抚摸柏舟的脸,忽然想起他先前与秋妹联合起来,气跑自已的事情,下意识地又将手缩了回去。 “我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呢!”她嘀咕着,翻开衣袖,见到手钏里的树珠,有一颗变成了深褐色。她回想起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忽然间觉得自已好幸福、好满足。 “我终于找回土弦了,还解了大大她们的诅咒,真是太开心了!”她兴奋地跳下床,奔到门边推门出屋。 此时,屋外立着位守夜的侍从,见到开门的是她,忽然很是惊喜。侍从道句“上仙醒了啊,我这就去禀报”后,就急匆匆地向着院外奔去,不管项右右在后面怎么叫唤,都不理。 “我刚醒来,要不要这么急啊!”她嘟哝了一句。本来是想问清楚他为何会在外面守着,眼下看来,应该是坛主他们下的命令了。 此时,院中再无旁人。她抬头望向天空,见到一轮弯月,便对着月亮手舞足蹈起来。 她绕着几盏燃亮烛火的青铜灯,翩翩起舞,舞着舞着突然又想到了虹虹。这次能这么顺利治好朱州的水患,又拿到了土弦,还真是多亏了他。 项右右停止了舞蹈,望着天上的下弦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虹虹怎么样了,那日有没有打赢九凤神君?还是被九凤抓回天界去了呢?” 虹虹是第二代天神,应该比一般的神君都要厉害些。而且他还是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坐下六卿十四相中的雷霆都司元卿,会施雷法,肯定不会输给九凤。我那“狂雷”,说不定还是借了他的神力,才能复原的呢。 项右右如是想着,情不自禁叫了声“狂雷!” “轰隆隆”,天空传来一阵旱天雷。“咵嚓”一下,又一道闪电在眼前晃了晃,“狂雷”果然出现了。 她抱起“狂雷”摸了摸,长舒了口气后,对着这床万年白木琴道:“还好你还在。我真怕回到外面后,你又消失了。” “阿右,你醒了!”柏舟激动地唤着她的名字,也奔到了院中。 第345章 和好 是方才那一声雷响,将柏舟惊醒。他见床上无人,又见院中闪着白光,便猜到是项右右在试雷术。 项右右一见到他,就撅起嘴,低下头去,像摸自已家猫子一样,继续抚摸着“狂雷”。 柏舟见她还是不愿意与自已说话,又忆起先前在龙眼之境中,虹虹教他的其他什么都不要提,只说吃饭的事。他便缓缓行到她身旁,微笑道:“睡了三四天,肚子该饿了!” “不饿!”她刚说完,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叫出了声来。 “你在亭子里等我会,我这就去拿吃的!”柏舟说罢,拉她到亭中坐下,转身就向厨房的方向奔去。 项右右这会还真觉得又渴又饿,便乖乖地坐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柏舟就打转回来。 这几日,为了防止她醒来饿肚子,柏舟每天都会准备两次饭菜。白天一次、晚上一次。她若没醒,他就自已吃掉,再做新的,然后放在蒸笼上热着。所以眼下,他很快就取来了热腾腾的食物。 项右右闻着香,一时没忍住,道了声“快……快”,立马就从柏舟手里接过一碗云枕,狼吞虎咽了起来。没两分钟,就将碗里的汤都给喝干净了。 柏舟坐在她旁边,也不多说多问,只是笑看着她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净。待她摸着肚子打着饱嗝,他便起身收拾碗筷。 项右右这会吃饱喝足了,脑子又活跃起来,便主动问柏舟道:“虹虹他被抓了吗??” 柏舟见她这么多日,终于主动跟自已说话了,忙放下手中的活来,望着她道:“你放心,他没事。虽然他神力还没完全恢复,但他耍了点小聪明,从九凤神君的眼皮下逃跑了。” 项右右听罢,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道:“他跑哪去了,知道么?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他。” “他诚心要躲,便很难让人找着了。”柏舟道。 她思量了片刻,道:“也对,不然他不会一躲就是十几万年。要不是遇到了我们,想必这会他还在那帝洞山里过着逍遥日子。” 柏舟叹了口气,感同身受地说道:“如果那样的话,他也恢复不了人型。不知这一切对他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福祸相依!”她回了句。 “阿右!”柏舟突然叫了一句。 “咋了?”她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 见柏舟缓缓靠近自已,她忽然想起自已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便立马起身,跳到亭子外面,质问道:“你要干嘛!” “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那件事!”柏舟也跟出亭外,继续向她靠近。 她边嚷嚷,边用手捂住耳朵:“我才不要听嘞,事后才想着解释、事前干嘛去了,又没人逼你!”这是她一直信奉的:小事小非可以一时冲动,但大事大非面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的原则。 柏舟这次没有退缩,逼近到她面前,从她耳旁撂下她的双手,道:“我那时候,以为我身上藏着‘金弦’,才会请秋妹陪我演场戏,与你保持距离的。” “不听……” 她刚叫出声,就听到“金弦”两个字,便立马愣住了。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啥……金弦?” “你要找的金弦啊,我那日以为它是在我的体内。”柏舟深情地望着她。 “怎……怎么可能!”她将手放在他心口上,感觉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忽然坚定地说道:“不可能的。你明明是吃了好多的仙草,才提前修成人型的。” 柏舟抓紧她的手,将那时候自已的揣测与不安说给了她听。她一开始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直到听到他说医仙前两日被邀来此处,替他解开了心结,她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 “你这下放心了,你师父他老人家都说你搞错了!”她一拳头重重击打在柏舟胸口,算是对他隐瞒自已的惩罚。 柏舟亲了亲她的手心,道:“对不起,是我太矫情了!” “你要真是当我是娘子的话,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我,尤其是这种关系到我们将来的事!”她捏着他的脸说道。 “好!我答应你。”柏舟将她拥进怀里。 她靠在他胸口,闻着熟悉的草药味,觉得好久都没有这种安宁的感觉了。她用鼻尖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觉得很舒服,接着问道:“千鸾他们呢?” “回天空城了。” “那我们等天亮也去向坛主他们请辞去皓州!那日我听到千鸾说,那光幕里的两只手是轩辕仙宗的人。”她激动地说道。 凭着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和自已先前做的《九州旅游攻略》,她大至知道皓州那个地方,是在九州的最西边,挨着西海的一片狭长的国度。据说那里的人都长得很白、很漂亮,而且还有大片大片金色的麦田,是九州特有的一道风景线。 而管辖皓州的仙族——轩辕仙宗,是生活在皓州北边的无穷山里。据说这山门外躺着四条大蛇,环护着这一方仙山。 若璃以前在书看到皓州的介绍,那会就和师弟、师妹们计划过要趁着爹爹闭关的时候,偷偷溜去那里玩。可是因为一直有师兄、师姐们盯着,他们的这个计划才没能实现。眼下知道了下一根弦就在皓州,她忽然很是兴奋,巴不得立刻就动身。 柏舟见她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又回到了以前的项右右,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心,道:“怎么着也要等天亮了。” 她点点头,闪着乌亮的大眼睛问他道:“对了,千鸾这次走之前,有没有留下枚翼卵,让我们可以乘着大鹏,直接飞到那轩辕仙宗所在的无穷山啊?” 见柏舟缓缓摇了摇头,她立马有些失望,嘈嘈道:“就知道这家伙见色记义,有了彼凤,就懒得理我们了。” 柏舟见她鼓得像只包子,忍不住笑道:“你误会了!” “咋误会了嘛,以前他都给咱留翼卵的。”她回道。 “你确实是错怪翼皇了!” 听着坛主的身音传来,两人立即起身。 第346章 一家四口 坛主、大大,还有苏放和秋妹,这会都来到了院中,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侍从。 项右右忽然变得有些拘束,向他们行去个礼后道:“这大半夜的,惊动了你们一家,真的很过意不去!” “上仙太客气了,怎么说你们也是我们的恩人,这点小礼数,算不上什么。”坛主说罢,回去一礼。 项右右这会,又仔细看了一下立在坛主与苏放身旁的大大和秋妹。她们两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第三只血眼,这会又都穿上华服、带起华冠,显得特别的端庄高贵。 见她俩冲自已抛出了友善的微笑,她突然有些惭愧。想想那会要不是柏舟拦着,她险些就伤了秋妹。不过这事嘛,也是因为柏舟而起的。想到这,她又给了柏舟一锤子。 柏舟见状,立马向秋妹陪去了个不是。 “你要不喜欢柏舟,我便替你收了他。” 秋妹忽然说出这话,吓了项右右一大跳。她瞪大眼睛望着秋妹,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能不能注意点场合,对得起你这身打扮啊!” “不行……”秋妹回道。 两人立马四目交汇,电光四射。 “呵呵呵呵……”坛主这会突然尴尬地笑了几声,又道:年轻姑娘,就是有活力啊!” “秋妹,不得胡言!” 听见大大也发话了,秋妹这才又回复先前那副端庄的模样,乖乖地退回到一旁。 “坛主,你刚才说我误会千鸾了,是何意思?”她这会想起了正事,忙问道。 坛主笑了笑,回道:“其实并非翼皇不帮你们,只是皓州的轩辕仙宗一族,在他们的领域内布了箭雨法阵,一旦有不明身份之人从空中进入,便会万箭齐发,后果可想而知。” 项右右一听,忽然有点后怕。想想自已险些变成了筛子,忙拱手向坛主道谢。 “那我们要如何去才能去到皓州,走路吗?”她接着问道。 坛主这时牵起大大的手,对她点了点头后,又望向项右右与柏舟道:“我已同夫人商量过,决定将乘黄兽暂时寄在你二人那,让它可载着你们顺利进入皓州。” “大宝吗?”项右右一听,眼睛都亮了。 “正是。” “多谢二位!”她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便冲过去搂了一下大大。 秋妹见她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冷不丁道了句:“那么高兴干嘛,又不是不还了!” 项右右听罢,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对坛主与大大行礼道:“多谢两位慷慨相借,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宝、早日送它回来的。”柏舟也行了一个礼。 “两位不必客气,明日我再传授你们一些收驭乘黄兽的术法,之后应该用得上。”坛主又道。 两人再次行礼致谢之后,坛主一家四口便出了院子。 项右右目送着他们离去,忍不住感慨道:“这一家四口,看起来还挺和谐的。” “比我俩还和谐么?”柏舟突然从她身后抱紧她,在她耳边细语完,忽然在她脸颊处嘬了一下。 “你干嘛!”项右右一把推开他,只见他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已,忙又解释道:“我……们还没完全和好!” “还……还没和好吗?”柏舟有些惊讶。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还没!如果犯错的成本太低的话,那下回你还会继续犯错的!” “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柏舟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弩了弩鼻头道:“原谅归原谅,但不代表没有惩罚!” 柏舟想了想,道:“娘子你说,要如何惩罚我,我都受着!” “首先,不谁搞‘突然袭击’;其次,以后你睡地板,我睡床;最后嘛……”她停了片刻,道:“还没想好,先空着。” 柏舟一听到以后都不能与心爱的娘子亲近了,立马傻了眼。可刚才“豪言壮语”已出,这会如要更改,只会让项右右看瞧不起自已。 他支支吾吾道:“这……这惩罚,要到何时才能消除?” “看我心情咯!” 项右右扔下这么一句,便跑回屋里了,还在地板上给打了个地铺。 柏舟望着边哼小曲,边干活的她,哭笑不得。“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他心中苦兮兮地责怪自已,却又没有办法,只得眼睁睁地望着项右右替自已铺好地床,又接过她扔来的一条毯子,合衣卧下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项右右起床后,吃了柏舟替她准备好的早饭后,两人又一道去寻坛主了。 今日除了与坛主相约,学习操控大宝的基本术法外,他俩还想着在临离开朱州前,去探望一下族长他老人家,顺便道个别。 项右右从柏舟口中得知,族长自那日破诅咒后,一直都卧床修养。柏舟也曾经替他诊过脉,知道他仙体亏空,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当听说族长的眼睛再也无法复明了的时候,她感叹道:“族长也真是不容易啊,为了能解除血眼的诅咒,尽然戳瞎了自已的双眼!” “他应该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解咒的方法了。”柏舟道。 “很早就知道了?那他为何不早解呢?”她问道。 “估计是那龙眼之境,他进不去;再来,先前大大对他的成见很深,一直躲着不见的原因。” 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那青铜圆楼处。此时,楼外已有侍从在等候他二人了。见到他俩来到,侍从赶忙迎他二人进到楼内的小楼里。 里间屋子的床上,族长已经被人扶起,斜靠在床头,眼睛上还蒙着一块黑布。有几日不见,项右右发觉族长好像又消瘦了。 “族长,两位上仙到了。” 族长听到侍从复了命后,忽然想要下床来。柏舟见了,立马上前制止道:“族长,您勿动,以免有伤仙体。” “是呀是呀,身体为大。”项右右补道。 “我拖着这副残躯,为了一个承诺,苟活了一百年。如今誓言兑现,我也可以休息了。”族长说完便咳嗽了起来,一旁的随侍立马送来一碗水。 第347章 龙言丹 他所说的承诺、誓言啥的,应该就是解血眼咒诅的事了。 项右右想罢,道:“眼下,所有的忧患都已除去,族长您可以慢慢养好起来,族里的事就交给他们年青人去操心。” 族长点点头,又命人取来一物,交给他们。项右右两手端着一只不大的木盒,觉得还挺沉,想来里面应该又是金子了。这一路行来,他二人金子收了不少,也花了不少,但手头上还算是比较充裕的。 “听说你们马上要去皓州,此物应该能派得上用场。”族长道。 听族长的口气,这里面不太像是金子啊!“这里面是何物?”她好奇地打开盒子一瞧,只见里面躺着两颗像眼珠子一样的小圆球。 要不是之前在那龙眼林中,天天见那些眼珠子,她估计早就吓得把盒子扔了。 “这……这是‘眼珠果’吗?”她问族长道。 “这两颗是龙言丹。”族长道。 “龙言丹?是何物?”项右右与柏舟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我从豢养的龙身上提取出来的精髓,所炼制而成的。”族长回道。 项右右听罢,也没多想,立马问道:“这物如何用?” 还不等族长回答,柏舟就先一步说道:“族长,想必此物极其的珍贵,我们恐受之有愧,还请您收回。”说罢,柏舟从项右右手中取回盒子,还给了族长身边的侍从。 项右右这会才意识到,这东西是从龙身上提取出来的,那就很有可能是牺牲了龙儿的性命才炼得的,所以柏舟不愿接受是在情理之中。 “是呀是呀,实在是太贵重了,您还是自已留着哈。”她忙又道了一句。 族长似乎早就意料到他们会推却,这会面露轻色对他二人道:“二位不必慌张,炼就此物乃我族秘术,绝对没有危及龙儿的性命。相反,有了他,还能帮助我们更好地御龙。” 项右右听罢,松了口气,心想:龙伯族有与龙儿结契约的“法力游龙”,豢龙族与他们以前既然是一家的,应该也会有类似的秘术,只是外人不知道。 “那此物有何作用?”她继续问道。 “你们若服下此丹,日后不但可以听懂龙语,还能与他们交谈。”族长道。 “呀,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她忍不住又从侍从手中接来那两颗眼珠,仔细观看了起来。 “两位先将此物收下,待有需之时,便可一试。”族长道。 项右右一时又有些想不通了,便问:“既然有这神奇的东西,为何还要用那……”她刚想说“残忍”二字,忽然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忙改口道:“为何还要挖龙眼呢。” 族长听罢,思量了片刻,才道:“不瞒两位,此秘术施展的条件苛刻,倘若龙儿不配合,是无法实现的。” “原来如此。”项右右点了点头,心下又揣测道:一定是要先将龙儿驯服后,才能施法。 之后,族长又同他们说了些自已与遂尹仙尊还有医仙的往事。这时,外面有人来传话,说坛主与大大请大家过去赴宴。族长因方才说了不少话,这会觉得有些累要休息,便没有与他们一道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一路上的青铜灯都先后点亮了。两人随着侍从来到了一水榭楼台处。苏放与秋妹这会正在入口处等候着他二人。 项右右瞧着秋妹对自已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忽然瘆得慌。心想:这家伙迎宾迎得这么不情愿,不会是想摆鸿门宴。 果不其然,只听秋妹道:“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来这的,我是为了我女婿。” 项右右随口吐一芬芳道:“你女婿关我p事!” 自打上回和柏舟因为生儿子这事闹了别扭后,她就决定在只要自已还在这个世界一日,就不生孩子。所以,她早就把之前大大与他们之间的娃娃亲忘得一干二净了。眼下突然听到女婿二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秋妹见她一副想赖账的模样,立马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可是收了大大的信物的,要将你们的儿子送做我们做上门女婿。” 听到大大的信物,她这才反应过来,又望了眼柏舟。见他一脸无奈,她心中突然暗爽,便回了句:“等能生出来再说咯!” “这事来日方长,二位赶紧随我们入席。”苏放说罢,便引着他俩人进到席间。 项右右一瞧,水榭里,除了大大、坛主,与他们的亲信外,三七他们七位精怪也有在。 大大真不愧是“小动物保护协会”的,这都从秘境里出来了也没遣散他们,依旧将他们带在身边,心地可真是善良。 她正感慨时,七个山精一拥而上,唧唧喳喳将他们推到两空位上。坛主手下的那些亲信,这会也都行过来,毕恭毕敬地同他二人招呼寒暄。 项右右被大家围着,忽然有一种主角光环照在自已身上的感觉。以前在现代演出,他都没有被这么围过,眼下让有点飘飘然了。 只听坛主道:“各位,让我们举起酒杯,敬我们的两位英雄!” 众人听罢,立即回到各自的坐位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二人见状,立马也端起桌上满酒的杯子,跟着干了一杯。 这一顿饭,算是项右右这一个月来,吃得最丰盛的一次。虽然时不时有人前来敬酒,但完全不影响她大快朵颐。 先前在那龙眼之境中,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老不规律了;还经常性的营养不全。眼下,面前有这么多种类的美食,她赶紧大吃特吃,完全顾不上欣赏那些助兴的乐舞。 一只舞曲闭下,只见秋妹起身行到项右右身旁,与她敬过一杯后,又对着在场众人道:“各位,今日之宴,虽是为了我们的英雄而设。但大家一定不知道,我们的这位女英雄还是位多材多艺的上仙。” 众人听罢,立马发来阵阵赞叹声。 “你想干嘛?”项右右瞪了眼秋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48章 斗琴 秋妹没回她,继续道:“都说建木琴艺天地间无人能及,但我……却不信。” “秋妹,你喝多了!” 这时,苏放已然行到秋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要将他拽离此处。 忽然,众亲信中有一位说道:“少族长,今夜尽兴,不妨听秋姑娘把话说完。” 苏放望了眼大大,只见她也点了点头,便松开了秋妹的手。 “小女不才,曾跟一位世外琴仙学过些时日,自诩懂得一些门道。今日正好酒后兴起,想与你建木比上一二,看看到底哪家更胜一筹。也好为大家助助酒兴,不知这位建木琴仙意下如何?”秋妹双后抱拳,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果然是场鸿门宴!项右右心上一惊,先前在那树洞中,她是听过秋妹抚琴的,那手法确实与自已熟悉的琴技大有不同。 眼下突然要与秋妹切磋,她瞬间有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秋妹到底还藏了多少。而她身上的那些伎俩,早就在秋妹面前暴露无疑了。 “你确定要跟我比试?”她佯装镇定,高傲地说道:“你可别忘了,在密林外,你差点被我的雷咒击残了去!”她希望秋妹能知难而退。 秋妹听罢,挑了挑眉,笑道:“比功法?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单纯地跟你斗琴而以。” “斗……斗琴!”她忍不住张大了嘴,自已习琴这么久,还没听过这个词,若璃脑中也没有。斗鱼、斗鸡,斗狗、斗酒倒是听过,这斗琴要怎么斗,想想都觉得野蛮。 “怎么,不敢?”秋妹挑衅道。 半晌,项右右望着秋妹,冷笑了一声道:“在我们那,琴是用来交朋友的,没听过‘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么!” 秋妹听罢,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是你建木浅薄,我师父说过,天下万物皆可斗,琴也不例外。” “秋妹,不得无礼!”大大这时训斥了一声。 项右右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建木浅薄,立马冲秋妹嚷道:“你师父是谁啊!敢不敢报上名来?” “阿右,不要中了她的激将法!”柏舟这时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 她觉得自已又一时冲动了,便缓缓坐回位上,饮了杯洒,用拳头支在一边的太阳穴上,对柏舟送了个秋波,道:“我们建木从来不于旁门左道一般见识,夫君你说是!” 柏舟好久没听见她叫自已夫君了,虽然知道她这会有逢场作戏之嫌,但还是开心地回道:“娘子说什么都对!” 秋妹这会目光突然停留在柏舟身上,打量了片刻。 我去,她不会又想打柏舟什么主意,还是在这种场合?项右右知道秋妹行事比自已还乖张,一时紧张,立马起身瞪着她。 秋妹忽然满意地笑了笑,指着柏舟对她道:“他也是建木的,你既然不敢同我斗,那就让你夫君来与我斗。” “只是酒后助兴,何必那么认真呢!” 这时,众人里又有人起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与秋妹串通好了的。 “行,那就我来。”柏舟起身接了“战书”。 “好,果然是男人!” 刚才那位起哄的人率先拍响了巴掌,四周围掌声也跟着响了起来。项右右瞧见三七他们七个小山精也跟着一道起哄,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傻还是单纯。 她一把抓住柏舟,将他拽回自已身后,又对众人道:“我夫君习琴时日尚短,各位若是真想尽兴,还是我亲自出马比较好。” 项右右说罢,起身向坛主与大大行了一个礼。只听大大冷静地道了句:“如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大大这么说,她忽然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大大会阻止秋妹的无理挑衅,没想到的是,她非但没有制止,还与众人一道翘首以待。 项右右忽然觉得自已真的是中了他们的圈套,眼下已是骑虎难下。虽然不知道他们此举目的为何,但他们打着谢恩宴的幌子,又依仗着人多势众,逼她做些不愿意的事情,一定是来者不善。 我还是太年轻了,要是换成爹爹的话,他肯定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的。 “还是我来!”柏舟拉住她,又轻声道:“我琴术不佳,即便是斗输了也不会丢人。” “你怎知我就一定会输?好好看着!”项右右忽然斗志横生,松开柏舟的手,行到了水榭中间,“呼啦”一下,唤出她的“狂雷”来。 众人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皆被这一阵电闪雷鸣震得缩头闭眼,捂紧双耳。待雷声消失后,他们慢慢缓过神来,见项右右身前飘浮着一床白色的七弦琴。 “神器啊,不愧是建木!”场下有人惊呼赞叹。 秋妹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行到她身旁,也施法唤出苏放老爹的那床琴来。 “怎么比?”项右右昂头问道。 “三局两胜,互相用琴出三段弦律,若能接住者,便为胜。”秋妹道。 项右右一听是即兴接曲,乐了,立马回道:“好!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她心中想着:曲子接龙啊!这游戏,以前在现代可没和朋友们少玩。 那会他们一群小伙伴,拿着各种乐器,有笛子、有箫、有二胡,有的时候还有钢琴、小提琴啥的西洋乐器也会一起加入。这游戏可以练习听音定调的能力,还能练习记谱。有时候他们还会玩困难版的,比如限定乐曲类型、调性等等。没接上的人就要被罚“真心话大冒险”,或者请大家喝东西。 “既然你是客人,那就你先。”秋妹摆了个请的姿势让她先来,显得很是大肚。 “那就多谢了!”项右右拱了拱手,立马奏出了十级琴曲《三峡船歌》中最难的一段旋律,用了食指持续的急速抹挑。要想接住这几个音往下延伸出别的旋律,还是不太容易的。 到这段旋律的末尾,她特地加了些灵法。只见着几道弱电从琴弦脱出,直奔秋妹而去。 第349章 惨败 秋妹一手托着琴,另一只手像射箭一般伸向后方,果断地转了一个身将琴横在自已面前,琴面直接朝着那几道闪电。 闪电打到琴面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项右右弹出的那根弦的同一个音位上,紧接着秋妹的琴也发出了同样的几个琴,她便接着最后一个音顺势弹出了一段优美的旋律。 妈嘢!项右右顿时傻了眼:这还怎么比,她……她的琴有ai自动识别系统啊!我还……t还要靠人耳听的。想不到秋妹所学的琴法,还有这种功能,是低估对手了。 突然一下,她感觉彻底没戏了。她迅速搜索了一番若璃的记忆,发现也没有任何对这种功法的信息,看来秋妹的师父果真是位高人。 项右右正思量时,忽见眼见闪来几道光,又听见柏舟在一旁高声道:“阿右,曲子来了!” 她突然回过神来,只见几道过已经到了眼前。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那光就从她耳边穿了过去。一小段旋律消失后,只听到四下响起了掌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已经输掉了比赛。 “少族长的未婚妻,琴法果然了得,比建木还更胜了一筹!” 场下众人开始对秋妹赞不绝口。秋妹像个指挥官一般摆了摆手后,说道:“各位谬赞了,还要多谢建木琴仙谦让,我才能在二招内得胜。”她还特地加强了“二招”这两个字的语气。 项右右瞧见另一头,坛主与大大们不动声色地嘴角上扬了起来。她如当头棒喝,瞬间看清了现实。 柏舟上前来,将她领回到自已的位置。她坐下后,问道:“我是不是给建木丢脸了。” 他轻轻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修行不同而已。” 一直以来,在若璃的记忆中,建木仙族的琴道是整个九州最高最牛的。很多其他仙族,都以能入建木峦学习琴技、道法为荣。因为他们是这九州中正统的天族后裔,也只有他们才能打开通往天界的道路。 今天这件事的发生,让项右右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自悲与失落感。或许是与若璃的共情,她似乎看清了眼下的形势。其他的仙族表面上还是对她的建木很是尊敬,但是早就存了李代桃僵的心思了。即便是她与柏舟帮助他们解决了族内的麻烦,但这似乎是两码事。 从那通天之路随建木峦一同被遂尹毁掉的那日起,他们建木仙族在九州就已成为了过去式。即便将来他们集齐了七根弦,仅凭她与柏舟两人的力量,又如何能让建木复兴呢?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跌倒了谷底,极度失落。她忽然好想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代去。尽管那里没有仙术、没有天界,是一个信息量巨大、高速运转的现代社会,人们每天要为了三餐而忙碌奋斗着,但那里有她的家人,有可以孝顺的父母,还有属于她自己的小日子。 “我忽然有些头晕!”项右右撑着自已的太阳穴,感觉不太舒服。 “我们回去休息。”柏舟说罢,起身向坛主与大大道了个别,抱起她离了水榭。 她被他公主抱着,脑中又想起了许多往事。两人行到半路,她道:“柏舟,放我下来,我想去大水车边走走。” “你不晕了么?”柏舟放下她。 她摇了摇头,道:“出来后安静了不少,这会不觉得晕了。” 于是,他们沿着河道,又来到了那用来豢龙的大水车前。黑夜里的大水车,发出阵阵低沉的转动声,“哄哄哄”的像刚启动的蒸汽机车,又像远去的飞机引擎。 项右右望着那一盏盏笼子旁边点亮的小灯,就算转到水下了,也不会被水熄灭。她对柏舟道:“我真的好傻,竟然忘了这世上还有不会被水浇灭的火。” 柏舟见她从刚才起,就恍惚不定,这会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觉得她一定不光是因为输了比赛而难过。 “阿右,你是又想起那些往事了么?”柏舟道。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突然看不明白这个世界了。” “为何会这么想?” “我以前觉得,只要能寻到七根弦,复兴了建木,我们或许就能开开心心的回现代了,剩下这里的一切就留给若璃与她的族人去处理就好。可现在……”她将自已的顾虑都说与他听,还又将这一路行来,除了千鸾外,其他几位仙族的仙贵似乎都对自已不太友好的猜测说与了他听。 柏舟抚了抚她的头,道:“我家阿右长大了,变成熟了。” “你啥意思啊!”她瞅着他,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已。 “你以前眼中只有找齐琴弦,复兴建木,然后借着伏羲琴的神力,回到现代。所以你对很多别族内部的事,并没有太过于关注。”柏舟道。 她听罢,好好思量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每回自已的行事方式,都只是奔着怎样才能寻到琴弦而去,而在寻弦的过程中牵扯出来各个仙族内部的种种矛盾,她并没有仔细分析过是如何产生的。 “是啊!”她叹了口气道。 “或许今日与秋妹斗琴,无意间激发了你对豢龙族的关注,发现了背后隐藏的秘密,你才会有如此反应的。”柏舟道。 项右右见他分析得这般冷静,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又不告诉我?”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着你仿佛是刚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下看到外面的世界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一时不习惯而以。”柏舟道。 她思量着柏舟的话,忽然朝他挥去一拳头道:“你啥意思,说我是井底之蛙啊!” 柏舟握住她的拳头道:“你不觉得有时候做只井底蛙也不错么?” 她想了想道:“好像也是,井底蛙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天空,有东西飞过,不会去在乎飞过的是什么,也不用去想为什么会有东西从头上飞过。自已每天对着头上唱歌就好,开心着呢!” 第350章 出发 “是啊,有些时候我们确实需要‘井底蛙’的精神,来让我们能活得开心一点。”柏舟道。 忽然,她觉得小时候所学的《井底之蛙》,这则讽刺寓言的内涵好像也不全对,便道了句:“如果能永远不从井下出来就好。” “人终归不是蛙。蛙可以永远活在井里,可人不能。眼下你已经走出了屋子,便试着去接受外面的世界,这样你才能看得更清楚!”柏舟说罢,将他搂进了怀里。 项右右忽然觉得这小蛇变的柏舟,怎么会像个哲学家一样,说出来的话这么有哲理呢?她忍不住道了句:“那你之前跟秋妹串通气我,也是为了让我看清楚这个世界?” 柏舟一听,忽然脸色一沉,道:“你怎么又提这事,不是都同你说过了嘛,那会我真的是怕金弦在我体内,让你为难嘛。” 项右右有些不悦,又道:“那万一金弦真的是在你体内,你准备怎么办?” “我原本想的是自我了断,将琴弦还与你,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柏舟道。 “现在你如何想?” “现在我肯定会将此事告诉你,然后我们一起商量该如何应对。”柏舟握起她两只手道。 “好!”她在他脸上抚了抚,接着道:“撤销惩罚!” “当真?” 柏舟原本以为她至少还要气一个月,没想到她会突然释怀,着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相信算咯!”她说罢,转身独自离开。 “信了信了!”柏舟叫唤着追上了她。两人手牵着手回到了院里。 第二日,他两人给坛主留下一封告别信,趁着天还没亮就动身出发,向着下一根琴弦的所在地皓州行去。 按着先前坛主告知的路线,二人一路往西行了两日,出了朱州的地界后,便立马用坛主教给他们的术法,唤出了大宝。坛主先前嘱咐过,一定要等到了皓州边境后,才可骑上乘黄。那会项右右光想着“坛主人真好”,也没多问是何原因。 二人骑在乘黄背上,项右右嘟囔着嘴问道:“你说,为啥要出了朱州才能召唤大宝出来呢?如果我们早些骑上他,现在肯定已经都到皓都了。” “坛主这么交待,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这一路虽然慢点,但也见识到了许多有趣的人和物,还看了不少美丽的风景呢。” 这两人,他们享受着慢生活,边走边游山玩水,在一条湖上见到了一对采捕“cp”。这对搭档很是有趣,其中一人的腿老长了,站在湖里,能让他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水面。而另外一个人,腿虽然不长,但手臂又长得不行。那位“长腿欧巴”将他扛在肩上,他的手还能伸进河里去摸鱼。 这一位长腿、一位长臂的两人,让项右右想起了《山海经》中“长股国”和“长臂国”,而他们一起捕鱼的画面,与晋人郭璞为《山海经》作的注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除了人外,他们还见到了一些长相怪异的动物。比如,有两个脑袋,看起来像狼一样凶恶,其实性情温顺的动物;还有胸口没有毛的兔子与身上长了肉翅的蜥蜴。 有的植物也很有趣,见到有东西靠近,便会将他们带勾的果实喷出来。就像苍耳一样,估计是希望自已的后代能遍及天下。 这一路上,他们还见到了许多漂亮的石头,项右右各捡了一块,说是要留做纪念。 这会她掏出那些石头,看了又看,道:“你说得对!咱要放慢速度,看看沿途的风景。这对现代大都市人来说,都快成了奢侈品了。” “这几日,我为何总是听你说起现代的种种不适?”柏舟道。 “啊,有么?”她回头望了一眼他,又低下头思量了去。 最近,自已好像是有说过那么几回,关于现代都市的浮躁、喧嚣、内卷、追名逐利等缺点。虽然平时她也会说,但这几次抱怨的语气明显多了不少,不像之前那种调侃的性质。 我这是咋了?难道是在这个世界呆久了,不想回现代了?她有些愕然,忽然想到那些玩游戏成瘾的孩子,把游戏的世界当成了现实。她感觉最近做梦,好像都不大梦见现代的事情了。 我虽然是若璃,但我也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项右右啊!她心中哀嚎着,仿佛是故意在说给若璃听的。 其实,自打恢复了若璃的记忆之后,在她的潜意识里就有一种淡淡的危机感。她很害怕有一天,一觉醒来,她脑中所有与现代有关的记忆会全部消失。到那个时候,那个项右右估计也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而她能否回到现代社会,也是个未知之数。 “如果,柏舟回不去现代,我还会回去吗?”忽然,她脑中窜出一个问题,她觉着这应该是若璃问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她道了一句。 柏舟以为她在回答刚才那个问题,便搂紧她道:“阿右,不知道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万一……”她想了想,接着问道:“万一有一天,项右右的记忆突然消失了,这具身体里只剩下若璃?你会怎么办?” “你不想带我回现代了么?”柏舟忽然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们的意愿。万一哪天我突然只是若璃了呢?”她道。 “如果那样的话,我就让师父断了我的仙骨,重新做回小白,陪在若璃身边,直到你回来!”柏舟目光坚定地说道。 “万一我永远都回不来呢?” “那我就做一辈子小蛇。”柏舟的神情,格外的严肃认真。 她听了心头一颤,缓缓挤出一句话来。“这么狠!你不是说你也爱若璃的?” “可我也说过那是敬重与感激的爱,就像我对师父那样。”柏舟不假思索地说道。 忽然,项右右眼前一花,脑后立马传来好一阵收缩般的痉挛感,她忙用手按住了后脑。 第351章 城墙外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心酸?不会是若璃听到柏舟的话,难过了。如果刚才柏舟这番话的对象是我说的,我一定比她还难过。项右右宽慰自已,此事到此为止,今后都不能再胡思乱想,免得到时候真的人格分裂,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二人乘着大宝,刚爬上了一个山头,眼前立马出现了一大片向仙人掌一样的植物,各个高大挺拔,混身上下都长满了长刺。项右右觉得这片植物不同寻常,两人靠进了些细看,这才发现这片“仙人掌”后面还立着一座城墙。 这城墙虽然没有一般城池外的高大,但似乎很长。项右右环顾四面的山峦,发现它就像条蛇一样,躲在仙人掌丛后,蜿蜒盘旋在几座大山的山脊之上。 “这城墙怎么修在山顶,长得跟万里长城似的,还藏在带刺的植物后面?”她刚道完,就听见城墙上头有人冲他们凶悍地喊话。 “箭墙下来者何人?” 箭墙?项右右听到这人这么称呼这道长城,再又细细瞧了那些“仙人掌”身上的刺,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刺都是一支支的箭啊! 之前苏放老爹有说过,如果直接从天空中入境皓州,是会被箭射下来的。看来这应该就是坛主口中的皓州国防系统啦,还挺有意思。 柏舟这时刚想说他们是朱州来的,有要事需要入皓州,找轩辕仙宗的仙人,突然两人身子摇晃了起来。只见他们坐下的大宝,立起两只前爪,仰天长哮了一声。 那个守城墙的士卫听到这叫声,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立马对他们客气地回应道:“二位仙宗请向东行,由正门入皓州。” 柏舟听罢,立马调转方向,让大宝沿着城墙下方的山路,一直向东面行去。 “那才那人是怎么了,好像听到大宝的声音后,就对我们很是尊重。” “这大概就是坛主要将大宝暂借给我们的原因了。”柏舟回道。 “我知道了,他们害怕的是大宝啊!”项右右恍悟道。 “怕大宝应该不至于,我估摸着他们是忌惮乘黄背上的人。” 项右右忽然坏笑了一下道:“对哦,他刚才还尊称我们为仙宗,该不会以为我们是轩辕族的。” “也不是没这可能。” 二人乘着大宝,顺着路来到了东面的一座看起来颇具装饰意味的城门外。这城门紧闭着,倒是没有被“仙人掌”遮挡,门上还雕刻着一些石画,远看像是些弯弯曲曲的植物纹样。 项右右驾着大宝后,靠进仔细瞧了会,才发现这些图并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条条蛇型雕刻。 她忽然想起《山海经》中所记载的,轩辕之国的国民都是人面蛇身、尾巴盘在头上的,至少能活八百岁。而且在中国上古神话记载,女娲与伏羲也是人面蛇身。 想到这,她忍不住扭过头去,对着柏舟猛盯了一通。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柏舟瞧着她的眼神诡异,不知道她又打什么歪心思。 项右右眨巴着大眼,道:“你不会是轩辕仙宗的小宗主,小时候一不小心与父母失散了,流离到阳州去了?”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啊!”柏舟推了一下她的脑袋,让她坐好。 “说不定就是呢!你看这里画了这么多蛇,肯定以前是蛇的国度。”她道。 “按你这现代人的思维,那炎州还刻了好多龙呢?也没见他们是龙的子孙啊!”柏舟道。 “那怎么一样!“那里的龙都是被践踏在脚下的,一看就是为了震慑鲛龙一族的;而这里……” 项右右指着城门最高处的、一副双手打开像是在拥抱太阳一样的人身神尾图案道:“你看这图案上的蛇,意得自满、风光无限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讴歌他们的丰功伟绩嘛!” 柏舟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是是是,我是啥不重要,你开心就好!” 她点了点头,对着城门大叫了声:“有人吗?”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她又加大音量嚷了句。半晌过去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大宝这会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着城门大吼了一声。 声音刚落下,就见那城头上探出一个脑袋来,向着他们看了一眼,立马回道:“二位仙宗,稍等片刻,在下这就下来开门。” 听这人又称他们为仙宗,项右右伸长手去,在大宝脑袋上摸了摸,夸赞道:“宝子真能耐,一会给你整只鸡吃。” 她心里乐呵呵地,与柏舟一道等着那城门被打开了去。只见城门里面“踢嗒踢嗒”行出来三位守城的将士。 项右右原本以为这几人是骑在马上的出来的,可等他们行到了跟前,她才看清楚,这几位居然是都是人面马身。再加上他们手中都紧握着弓箭,她忍不住叫道:“射……射手座?!” 不会是自已眼花了!想到这,她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一切都是真的。柏舟这会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要镇定。 她赶忙收起诧异的神态,冲他们笑了笑,心中思量:《山海经西山经》中确实是有过人面马身的山神,除此外还有人面牛身、只有一只手臂的山神呢,该不会一会都出来了。她下意识地够着脑袋,去看三位“射手座”的身后。 “劳烦三位将军替我们开门!”柏舟先拱了拱手。 项右右发现这几人还真是高大,自己坐在乘黄兽的背上,居然才与他们的视线一般高下。 打头的那位最高大的将士,拱手低头回了个礼后,道:“两位仙宗客气了,在这边陲之处,能见到二位,是我等三生有幸啊,还望二位回到无穷山后,在宗主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他身后的另外两位等他说完后,也跟着行了个礼。 看来他们真把我们当成轩辕仙宗的人了。项右右揣测着,回道:“好说好说,不必客气。” 她说罢,三位“射手座”就领着他们进到了城墙内。 第352章 白色的河 果不其然,这城墙真的与万里长城一般,是用来将此山一分为二的。长城的里面便是皓州的地界了。 项右右瞧着山下,有大片大片黄、绿颜色相间的色块,心中哗然:这么多应该都是麦田,有的熟了、有的还嫩着。从这高处看,看不出麦子有多高。但一会下去了,一定很壮观。 她望向那片麦田的外围,还躺着一条白色的大河,像只张开的臂膀一般,将麦田环抱在怀里。麦田再往里去,有些零星的屋顶。越往深处,房屋越多,多到他们都看不清楚具体排列,再往远处又是一座大山了。 二人告辞了“射手座”们,沿着下山的路,向有人居住的地方行去。 项右右一路上时不时地瞧见山下的大河,这会两人停下来休息,她边喂大宝,边对柏舟道:“你说那河,怎么是乳白色的呢,像牛奶一样,看着好奇怪。” “难道是水里有钟乳矿?”柏舟随口说道。 “也有可能。”她想了想又道:“听说皓州的人都很白,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喝了这白水的缘故。等我们到地方了,也多喝点这水,我感觉这些天我都晒黑了。” 柏舟又听她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只觉得好笑,立马在她头顶抚了抚道:“无所谓,就算你晒成黑碳,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项右右弩了弩嘴道:“可我嫌弃我自已啊!你最好也喝点,你看你脖子都黑了一圈。” 她说罢动手拽开了柏舟的前襟,露出里面雪白的皮肤。她心中一颤,立马放开手,将他领口又整理好,坐回一旁,扭头去看大宝。 “阿右,你不必不好意思啊!”柏舟突然凑到她跟前,两人差点嘴对嘴亲上了。 “你……起来!”她推开柏舟,一下跳了起来。 “还生气啊!”柏舟见他这般,有点不解了。 “谁……谁生气了!”她嘟囔道。 “那你这是为何,掀了我的衣襟,又不负责!”柏舟追来,纠缠道。 “我……我……”她支吾了两声,忽然见柏舟眼角含春地盯着自已,心中一紧,心想:我去,这家伙,大白天的胡思乱想什么呢! 柏舟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刚想亲她一下,只听她叫道:“你一男的,比女人还白,不怕人家叫你小白脸啊!” “叫我小白脸又如何,我也只是你的小白脸。”柏舟忽然一脸得意地回道。显然,他不知道“小白脸”的真正含义。 项右右见他脸越靠越近,立马双手捧住他的脸,来回翻看了半天,又道:“我真的越看你,越像轩辕仙宗的小宗主!” “不可能!”柏舟展了展眉回道。 “为啥不可能?” “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在龙伯皇宫里了。”柏舟回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从哪来的?” “肯定是我的蛇阿娘生出来的啊!” 项右右想了想,又道:“你见过你的蛇阿娘了么?” 柏舟摇了摇头,道:“没有见过。” “对哦,在自然界中,蛇妈妈是不会养育后代的。小蛇都是孵化之后,就可以自已觅食存活。”她道。 “是这个理了,所以我们蛇类都是独自长大的。”柏舟道。 “不过……”项右右转了转眼珠子,道:“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留个心眼,我种有股子预感,你和轩辕仙宗有关系。” “阿右!”柏舟忽然一本正经地唤了一声,语气还有点生硬。 “咋……咋了?”她瞅着他道。 “你是嫌弃我的出生没有背景么?”柏舟道。 项右右听他这么问,突然愣住了。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柏舟、又知道他是若璃的小仙宠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无论自己现在是谁,在这个世界,她与柏舟没有什么两样,更谈不上什么门第之见了。 “你是这么看我的?”她忽然有些失望,自已愿意与柏舟在一起,是因为感情,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是人是蛇,又或者他的家事如何。 柏舟见她后退了一步,忽然快速抓紧她的手道:“不是,我只是有些害怕。毕竟与千鸾、锦昱他们相比,我什么都不是。” 原来这家伙是自卑了,因我说要帮他弄清身世,才会有这种想法的。为何会如此,他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敏感!项右右思量着,望见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不安与动摇。 她轻抚着他的脸,说道:“可你是我夫君,是我爱的人,这还不够么!” 柏舟忽然搂紧了她,在她额头上亲吻了片刻后,道:“是为夫肤浅了,娘子莫怪! 项右右捏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以后再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听一次揍一次。” 两人又休息了片刻,继续赶路了。行了大半日,便来到那白色的河水边。这时天色已经黑将了下来,他俩本想寻个人家借宿一宿,明日天亮再渡河,可沿着河岸走了好久,也没发现有人家,便只好在一颗大树下休息。 二人生了一堆火,取出干粮,啃了起来。项右右掏出些肉干,送到大宝嘴边。可大宝闻了闻,就将头扭去一旁,明显是嫌弃这些吃的。 “大宝乖啊,姐姐知道你这两日没吃上鲜肉。我保证,到城里后,第一时间给你买几只鸡。”她边替大宝顺毛,边安慰道。 可大宝依旧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不理会她。 “这可咋办啊,宝子这么不吃不喝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哎!”她对柏舟道。 柏舟瞧了瞧大宝,又看了看那河水,灵光一闪道:“不如我下水去,捉些活鱼给他吃。” 大宝这时突然将头抬起,眼巴巴地望着柏舟,似乎听懂了“活鱼”两个字,还不住地舔嘴。 柏舟见状,立马笑了起来,拍了拍大宝的额头,道:“等我!”说罢,他脱下外衣,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项右右想着柏舟会游泳,身上还有鲛绡,进河里捞几条鱼,一定不在话下,便没多想,又坐下继续吃了起来。 第353章 仙家小兄妹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一只干菜饼都啃完了,还没见柏舟上来。 “咋了,淹水里了?”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冲到岸边,对着河下大叫了几声。 只见水下冒出一串泡泡,“啾啾”几声,从水下飞出七八条黑色的大鱼,落到一旁的地上。大宝一见到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儿,立马扑了上去,大口啃咬了起来。 看来没事,项右右放松了警惕,又对着水下又道:“你快上来,这么多鱼,够大宝吃了。” 水下传来柏舟闷闷的回答声,项右右听了半天才明白,不是柏舟不愿意上来,是他不管怎么使劲,都游不出水面。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啊!她一时情急,也没多想,立马起手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施了一个“天地乾坤大挪移”的术法,将柏舟给捞了上来。 两人都费了不少力气,这会气喘嘘嘘地摊坐在地上。 喘了半晌,项右右才问道:“这水下啥情况啊?怎么你下去就上不来了?” 柏舟边拧着衣服上的水,边道:“这水有古怪,沉下去后就浮不起来了。” “真的?”项右右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柏舟见她有所怀疑,不太高兴,脸色一沉道:“这大晚上的,我还骗你不成?” 她听罢,边摇头边道:“你不会这么无聊。难道这水是……”说到这,她拾起一片树叶,行到河水边,轻轻将树叶放了下去。只见那叶子在水面上晃了两下后,便被河水吐没了影。 我去,这难不成是“弱水”?她记得神话书里,是有提过这种连羽毛都浮不起来的河水的,还是在昆仑丘下方呢。《西游记》中关于流沙河的描述中也有提到弱水: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沉底。 “糟糕!”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回到柏舟身旁,对他道:“难怪你上不来,这水跟本就浮不起东西。看来我们想要过这河,都成问题了。” 柏舟瞧着在一旁吃鱼吃得欢快的大宝,便施法拾来一条鱼,对她道:“先别想烦心事,我来烤条鱼给你吃。” 项右右愉快地点点头,又给火堆添了些木枝。二人架起了个支架,将鱼烤熟后分着吃。 “想不到这水里的鱼,还真有一股奶香味!”她咬了一口鱼肉,忍不住赞叹道。 “你怎么不说,是为夫的手艺好呢?”柏舟有点不服气。 “是啦!”项右右回了句,刚要下口继续吃去,忽然手中捧着的半条鱼“呼啦”一下飞跑了去,害她咬了口西北风。 她以为是柏舟在跟自己开玩笑,抢了她的鱼,便用力推了他一下,道:“你干嘛抢我的鱼啊!”她话刚说完,就见到柏舟手中的鱼也没了,这才知道定是有旁人在作怪。 “是谁,抢我们的鱼!”二人一同跳了起来,四下观望了一番,却没发现有任何动静。 “这人能隔空取物,定不是普通人!”柏舟道。 项右右点了点头,心里估摸着:这人只拿吃的,应该是饿了,先引他出来,看看能不能问出些过河的办法。她对柏舟使了个眼色,大声叫道:“这位仙友,我们准备再烤两条鱼,你若是不嫌弃,请现身与我们一道享用啊!” 柏舟听罢,立马又拾来两条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烤到一半时,香气四溢。项右右见这人还不出来,又高喊了一句:“鱼快烤好咯,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吃光了哈。” “等等,给我们留点!”这时,从不远处的树后,冒出两个人影,手牵着手朝他们跑了过来。 两人到他们跟前,他们才瞧清楚,原来是两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男少女。他俩人的长相,都十分的俊俏,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脸上有些泥巴,但泥巴下露出的皮肤却是雪白的。 男孩子头上束了个发冠,女孩子头上扎着两个发团,也束了同相的发饰。两人的衣服都有些脏乱,但看五官与扮相,应该兄妹。 项右右见到他俩嘴角还粘了些肉沫,心中揣测:原来是两个仙家的小孩啊,大半夜的跑出来,肯定是饿坏了,才偷吃的? “两位小朋友,你们是不是过不了河,回不了家啊?”她摸了摸那女孩子的头。 谁知那男孩啪一下拍开项右右的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她叫道:“不准摸我妹妹的头!” “我是姐姐,也不能摸吗?” “我妹妹的头只能我摸!”男孩挡在女孩子身前。 我去,好霸道的护妹狂魔!这么小就这样,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她心中好一阵吐槽。 柏舟见气氛有些尴尬,立马举起热气腾腾的鱼,叫道:“烤好了,你们快来吃!” 男孩听罢,立马拉起妹妹,跑到柏舟身旁,从他手中接过一条鱼来,使命吹了吹,发现鱼不烫了之后,才递到女孩手中。见妹妹满足地吃着鱼,男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幕都被柏舟看在眼里,他忽然有所感触,拍了拍男孩,将手中另一条鱼也递给他,道:“你也吃,别光愣着。” 男孩道了声谢后,接过鱼来,坐到女孩身旁,两人对视了一下,笑着吃了起来。 柏舟行到项右右身旁,望着少男少女,语重心长地对她道:“不知怎么着,我看到他们,就想起我们先前在三仙岛做兄妹的日子来。” 项右右其实也想到了那些往事,觉得他与自已真是心有灵犀,只想打趣他,便道:“不如咱还是做回兄妹?” 柏舟摆了摆手,道:“不必,做兄妹迟早要分开,还是做夫妻好,能永远在一起。” 见两个小朋友吃得差不多了,二人便行到他们身旁,也坐了下来。项右右望着少女,小声问道:“你哥哥一直这么护着你么?” “我哥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少女说完,还不忘瞅了眼专心吃鱼的少男。 “对了,你们大半夜的,为何在外面游荡,不回家呢?”柏舟这时问少年道。 第354章 没有哥哥 少年听罢,先是一阵警惕。待项右右说“他们是朱州来的,不轩辕仙宗的仙人”后,少年才开始变得犹犹豫豫。 半晌,少年问他们道:“为何你们会有乘黄兽啊!” “你真厉害,尽然也知道这仙兽?”项右右夸赞道。 “我们轩辕仙宗,有点仙阶的人,都拿它当坐骑呢!”少年答道。 她听罢,忍不住道:“你们是轩辕仙宗的小仙童?” 少女一见自已的哥哥不小心说漏了嘴,立马拉起项右右的手,祈求道:“上仙姐姐,你千万不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我和哥哥是偷偷从宗族里跑出来的。” 项右右最见不得小女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忙答应道:“姐姐发誓,一定不说。”说罢,她趁机翻看了一下这小女孩的手腕处,发现确实有一条细小的蛇尾纹身。 看来这女孩真的是轩辕仙宗的人,还是个处女。项右右想起坛主之前跟他们说过,这轩辕仙宗的男女,打从娘胎里出来,手腕处就自带这样的蛇尾纹身。待到他们与他人有了夫妻之实,那手腕处的单蛇纹身,就会变成两蛇交尾的图案。 少女听了项右右的话,眉开眼笑,向她道了声谢。 这兄妹俩,看样子是离家出走了。如果他们的父母找不到他们,一定很心急的。想到这,项右右又道:“你们这样偷跑出来,不怕爹娘着急吗?” “急死他们才好!他们就想把妹妹嫁给宗主那老头子,换取仙灵。”少男愤愤不平地道了句。 听到少男这么说,项右右这下算是搞明白了,他带着妹妹出来原来是为了逃婚。她瞧着少女还没成熟的身型,禁不住问道:“你妹才多大啊,你爹娘就要让她出嫁!” “我已经三百岁,可以嫁人了。”少女回道。 “三……你有三百岁了?跟我一样大,看不出来啊!”项右右瞪大眼道。 “嗯,我们轩辕仙宗一族,同样的岁数,看起来是要比其他仙族小一些。”少女回道。 “你们从朱州来,又有乘黄兽,一定是豢龙族的仙贵。”少男道。 呀,这小子知道得真多。项右右心中一紧,只听柏舟支起大拇指,夸赞道:“小哥你真厉害,一下就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过讲过讲,我只是以前听父亲提过豢养龙族的事。”少男拱手谦让道。 “不知两位离开轩辕,准备去哪?”柏舟问道。 少男眼中有光,望了眼自已的妹妹说道:“还没想好,不过我们准备先去几个州游历一番,然后找一个最舒适的地方,定居下来。” “不回轩辕了吗?”项右右问道。 “不回了,我要一直护着妹妹!”少男斩钉截铁地回道。 “嗯,不回了!我这辈子只跟着哥哥。”少女的目光也异常地坚定。 他们听罢,也没好再多问。四人聊了会别的,便各自在河边休息了去。 项右右与柏舟一道靠在大宝身上,瞅着在树下相互依偎的兄妹发呆。说实话,她总觉得这两兄妹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河风徐徐吹来,很是凉爽。项右右枕着大宝的一前爪,就这么睡着了去,不多会便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她又梦见了那一片水天一色,自已还是躺在玉床上。水下传来一阵男子的声音,唤了几声“妹妹、妹妹”。这声音好生耳熟,她先前听过不只一次了。 她下了玉床,好奇地行到水面上,蹲下身子,低头看去。水面除了倒映出自已的影子外,并没有别人。这时,水下又传来一声“妹妹”,她忍不住对着水面道:“你究竟是谁,为何总是在唤妹妹?” “我是哥哥!”这声音回道。 “哥哥?”她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接着道:“我没有哥哥!在这里没有,在现代也没有。” “会有的,妹妹会有哥哥,哥哥也会有妹妹。”声音回道。 她听着这声音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忙又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能说得明白点吗?” “快了,很快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声音道完这句后,便没有下文了。项右右瞧着那水面自已的倒影忽然消失不见,出了一头大汗,立即惊醒过来。 她坐起身子,瞧见那对兄妹窝在树下睡着了,忽然知道他们哪里奇怪了。先前,她听过梦里那个自称是哥哥的声音说过,会永远陪着她的。眼下,这对兄妹不就像是那个声音说的那样,两人是要永远在一起啊! 项右右没敢多想,只是思量着:他们两个小鬼,现在还是年少无知,等长大了,各自遇到自已心爱的人了,就不会这样想咯。可是……我梦里那个哥哥,到底是什么鬼啊,他怎么总说要陪着我呢!她脑中又浮现出梦里那个声音,还挺瘆人的。 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而且每回梦到那水天一色,都感觉像是真的一样,特别清晰。他到底是什么,会一直活在我的潜意识里。 她搜索了一遍若璃的记忆,发现只有些与几位师兄弟之前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跟哥哥有关的线索。她拨弄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现代的我,肯定是没有哥哥的,因为那会还是计划生育,爸妈也忙,没空生两个。” 柏舟睡在她身旁,听着她的喃喃自语,也清醒过来。见她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他便也坐起来,问她道:“大半夜的,什么是‘计划生育’啊?” 项右右一惊,转过头去望着柏舟,尬笑道:“你……你咋醒了。” “你是有心事?”柏舟抚了抚她的脸庞,关切地问道。 她将手放在他手背上,俏皮地说道:“问你个事呗,我有没有哥哥啊!” 柏舟一脸懵逼地望着她道:“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项右右突然做了个鬼脸回道:“我……我这不是担心,我这一个脑袋,两个人的记忆冲撞到一块,会有折损嘛。” 第355章 过河 “据我所知,没有。”柏舟道。 项右右皱起眉头,道:“如果我遂尹爹爹还活着就好了,可以问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柏舟觉得她的言语实在反常,便道:“你是怎么了,一直在纠结‘哥哥’,是想起什么了吗?” 项右右见他问起,便不准备再隐瞒了,将好几回在梦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叫自已“妹妹”的事,说给了他听。 柏舟听后,大为惊讶,也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又问道:“那他在梦里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他要对我做过什么就好了,我就能看清楚他是谁了。只可惜,我一直都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说完想了想,又道:“不对,好像有一次看到他从水下出来了,不过只有个影子,看不清身型和脸。” 柏舟听罢,立马掐起她手腕的脉搏处,替她探起脉象来。 “我没病啊!”她嚷了声。 “脉象平和,确实没病。” “我看你才有病!”她不耐烦地说道。 柏舟想了想,又道:“这事感觉有些蹊跷,得要请教师父或者是阿爹他们了。” “行,那就等我们找到下根琴弦,就立马去找你师父。他现在应该在翼州?”项右右道。 “嗯,他离开朱州前,说要回西羽镇休整一些时日。”柏舟道。 两人聊了会,便又睡着了去。 翌日天亮,那少年兄妹收拾好行装,动身出发之前,特来向他二人道了谢,还告诉了他俩如何能顺利过河的方法。作为回报,项右右也告诉他们另外几个州的情况。她还向他们提议,如果想找个世外桃园定居,可以去东海之外的蓬莱仙岛。 兄妹二人辞行后,他两人施法收回大宝,又各自背好行囊,这会正举着手中的金黄的麦穗,仔细观察着。这两根麦穗,正是刚才那对兄妹作为款待的回礼,送给他们的。 他俩瞧了半晌,也没发现有何神奇的地方。项右右道:“真没想,到过这白河的方法,竟然是在身上插根对岸地里种出的麦穗,也太有意思了。” 她说罢,将麦穗别在了腰间。刚要下河,柏舟就拉住了她。 “你在这等等,我先试试。”柏舟说罢,别上麦穗,独自一人先行到了河边。项右右见状,赶忙跟了过去。 见柏舟这次能顺利浮出河面,她欢快地跳进了水里。两人肩并着肩,一道横渡这白水,像两只白鳍豚一般。 项右右还变着泳姿,一会蝶泳、一会自由泳、一会蛙泳、一会仰泳,累了还来个浮尸躺,全当这渡河之事是度假泡牛奶池了。 此处河道不是太宽,游到一半时,她觉得自已与柏舟这样随便游着,好没意思,一时突发奇想,便停下来对柏舟道:“我们比赛,看谁先到那块大石头上,谁就赢了。” 柏舟见她兴致盎然,立马依了她,道:“好,你说比什么?” 她立马眉飞色舞地答道:“比什么还没想好,先比了再说。”她摩拳擦掌,心想着:以前不会游泳,从来都是只有看人家比赛的份;没想到自已也会有横渡一条大河的时候。 柏舟叫了声开始,就呲溜一下像只鱼儿似的摆动着双腿,上下打着水,游了出去。项右右这会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原来是条蛇,游得可快了。 “你赖皮!” 她边嚷嚷,边在后面用自由泳的姿势奋起直追。身下不知从哪,游来两条鱼,像是在给自已打气一样,跟着她一道游着。 看来连老天都在为我助威啊!项右右突然“小宇宙”爆发,手臂飞快地舞动着。眼瞧着就快要追上柏舟的腰了,她忽然觉得身子一沉。“咕噜咕噜”,她吐出一串泡泡,向水下沉了去。 妈嘢,这是啥情况啊!怎么沉下去了。她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刚才在身下的两只鱼儿,跟本不是什么老天派来的粉丝,而是来吃她腰间麦穗的灾星。这会那麦穗已经被这两只鱼咬得只剩下根杆了。 “麦子有啥好吃的,走开,走开!”她挥手将鱼儿赶走,下意识地狗爬了一番,希望游回水面,可无论她怎么蹬腿、滑水,就是浮不起来。她觉得自已像是陷阱了会吞人的沼泽地里,越是针扎越下沉得快。 “柏……”她刚开口,一大堆水就灌进了肚子里,无耐只好闭紧双唇。 “算了,也没啥大问题。我就在水下一边游、一边看会风景。一会柏舟见不到我,自然会下来寻我的。” 她这般安慰着自已,便在水下挥舞臂膀游了起来。刚游没两步,她忽然发现自已找不着方向了。因为这水是浑浊发白的,跟本瞧不清楚,贸然乱游的话,有可能会与柏舟走散了去。 都怪自已作死,在这么危险的河里还想着玩乐。这下倒好,把自已困河底了。万一柏舟寻不到我,我不是要泡成“胖大海”了!呜……不要啊! 她想着想着,大声嚎哭了起来。这时,一个黑影渐渐从前方游了过来。 她顾不上水呛进喉咙,对着那黑影挥手叫了句:“我在这!” 欻拉一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串到她面前,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黑影究竟是不是柏舟,就被这影子从后面使劲顶了一下。 这力道之大,瞬间将她往水面的方向推去,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后背接二连三地又被推了几下。 项右右就这样被这黑影快速地向上推着,最后一下时,这黑影直接将她推出水面,飞了出去。 “啊……” 项右右向颗出水的炮弹,叫喊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向岸边砸去。 柏舟这会刚到河岸,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没了影。这会正准备施追踪术寻她,忽然听到她的叫声从天上传来。再一抬头,见她正头朝着自已的方向,飞了过来。 “阿右!”柏舟张开双臂,腾空跃起,强先一步接住了她。两人在天空打了几个转后,落到了地上。 第356章 几间空屋 项右右向被空中飞人了一把,这会吓得惊魂未定,在柏舟怀里哆哆嗦嗦地抖着身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柏舟将她抱到河岸旁的一个茅草篷下,搂了她好一阵。待她安稳了些许,他才抚着她的额头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她听罢,看了看那早已恢复平静的白色河面,又转头瞧了眼柏舟,半晌才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沉下去了,没多久就有个黑影向我游来,我还以为是你。谁知他突然像顶球一样,把我顶出水面了。” “你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了吗?”柏舟问。 “没有呀!我只知道他的力气挺大的。”项右右回道。 “有惊无险,没事就好。” 柏舟起身行到河岸,对着河面行了个礼,又大声道:“多谢河仙出手相助,日后有需要,来寻我便好,我叫柏舟。”说罢,他将手伸进衣袖,不多会掏出了一片银白色的薄片,放到了水面。薄片晃了两下后,便沉了下去。 项右右在一旁看着,知道柏舟是在留下信物,日后能还上这黑影的一份恩情。她忽然觉得内疚,自责道:“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事怪我,要报恩也是我来。” 她说完,也对着湖面大叫道:“我叫项右右,是柏舟的娘子。您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只管来找我。” 嚷完,她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这才拉起柏舟回到了草蓬下。 两人坐在火堆前,边烤衣服,边吃干粮。 项右右拉起柏舟的臂膀,放到眼皮子底下,仔细瞧了半天,才问道:“你刚才是从哪里扣出一块鳞片来的?有没有留血?” 柏舟瞧她那好奇的模样,忍不住捂着胸口,皱起眉头,装可怜道:“有哦,可疼了。” “哪……哪疼?让我瞧瞧!”项右右急着掀开他的前襟,细细瞧了去,发现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忽然,她听到了柏舟爽快的笑声,这才知道自已被他耍了。她气得鼓起腮帮子道:“你学坏了!居然耍我。” 柏舟上手薅了薅项右右的下巴,温柔地回道:“别气,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不想你自责。” 项右右望着他,忽然没了脾气,抚着他的脸道:“谢谢你呀,一直陪着我疯、陪着我闹,由着我按性子来。在我闯了祸后,又帮我善后。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 柏舟听罢,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她后,又道:“你这话是不是太见外了!我听了会不高兴的。” 她捏了捏他的脸道:“那你以后管管我呗,不要这么宠我,行不?” “不行!”柏舟露出迷人的笑容,看得项右右好想啃上一口。 “做夫君的,不是就该宠着娘子么?”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了去的。”她道。 柏舟忽然坏笑了一下,道:“我是故意的,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你这坏蛋,我都没想过要离开你!” 项右右撅着嘴,心里却老开心了。或许不管是什么年纪的女生,都希望有个将自已宠上天的夫君。就算她犯了错,也不会一味地责备,而是陪着她一道收拾残局,让她依靠。 两人又休息了半日,见日头偏西了,便收整好行装,在一片片的麦田间穿行着,希望能在日落前找到个客栈或者人家借舍一宿。 这会天边泛起了红彤彤的晚霞,两人见到落日的余晖洒在麦田上,给金色的麦田披上了件件橙红色的霓裳羽衣。从麦浪到天空,此时呈现出一道金黄到朱红的渐变色,像是被泼了油彩一般,挂在天地之间。 “好美啊!”项右右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细细欣赏了起来。一阵风吹来,麦浪起伏,她不禁哼唱起了那首《风吹麦浪》来。这像油画一般的“麦田落日”,比那歌里唱得还要美了几分啊! 柏舟听她又唱出了一首新歌来,还是那么温柔、甜美的歌。待她“啦啦啦……”完最后,柏舟第一时间就追着她要学唱。 “好呀,这歌本来就是男女对唱的,你以后学会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唱了。” 两人一人教、一人学,踏着夕阳,行出了这片温暖的麦地,最终见到了几间亮着灯的屋子,矗立在不远处。 “前面有灯,我们快去看看。”项右右一时又来的劲,拉起柏舟直奔那些屋子去了。 屋子后方是一片竹子林,这几间屋子也是就在取材,用竹子制成的。两人来到一间屋外,项右右先是唤了一声:“请问有人吗?”半晌没人回答,她和柏舟又去到了另外一间竹屋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还是没有人回答。两人将这左右五六间屋子都问了一圈,发现屋子里虽然都亮着灯,可是都没有人。 一阵凉风吹过,竹林里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项右右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里好诡异啊!”她紧紧抓住柏舟的胳膊道了句。 “别怕,有我在呢。”柏舟拍着她的手说道。 林子里又传出好几声奇怪的鸟叫,比猫头鹰叫得瘆人多了。项右右脑中忽然浮现出电影里“吃人大夜枭”的样子,把自已吓得不清。 “咱要不要把大宝叫出来,壮壮胆?”她提议到。 “大宝驮着咱赶了几天的路,让它好好休息,没事的。”柏舟安慰道。 项右右指了指他们身前的屋子,道:“这些屋子都亮着灯,可里面却没有动静,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也好。”柏舟说罢,刚要推开这屋门,忽然,一个黑鼓鼓的东西从他们头上砸到了地上。 “妈啊!”项右右本能地拽着柏舟往后方蹦了三米远。两人刚定下神来,就听见有人的说话声。 “看来轩辕仙踪是快不行了,年轻人都私奔跑路咯。”这人说话的语气,像是个老者。 “是谁在说话?”项右右问道。 柏舟冲她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对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前辈,我们不是轩辕仙踪之人,我们是从朱州来的。” 第357章 守麦子的人 “从朱州来的?” 话音刚落,他俩就见着一位拄着拐丈的驼背老叟,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立在他们面前。 我去,这老人动作这么快,一定不是普通人,该不会又像虹虹一样,是的天上的大神。项右右揣测着,只见这老头缓缓地扭动着脖子,仰视着他们,看了好半晌。 眼前这位老叟虽然是个罗锅,脸上皱纹满步,眉眼嘴都耷拉着,但皮肤却是很白净,手上、脸上也都没有老人斑。 这人一定是皓州本地人,才会这么白的。项右右也盯着他看了半天。 老人忽然开口道:“两位,对不住啊!老朽年纪大,眼花耳背,还以为你们又是那无究山里私奔出来的小年轻。” “不要紧,小事。”项右右飞快地摆了摆手道。 “这位老伯,您刚才的意思,最近常有轩辕的年轻男女逃跑来你这?”柏舟问起这事来。 “可不是!就这短短一个月,我已经见过四五对了。”老叟回道。 “可您怎么知道他们是轩辕仙族的?”柏舟又问。 老叟瞧了柏舟半晌,才道:“我看你们不是皓州人,才告诉你们。他们每回都是跑到我这里,才躲避掉那些追他们的仙卫的。” 项右右听罢,忽然想起昨晚那对脸上有泥的小兄妹来。她忙对老人道:“这么说,昨天那对小兄妹,您也是见到了?” 老叟想了想道:“昨天晚上没有,昨天早上天没亮倒是见到一对,浓眉大眼的,长得白白净净。我当时就教他们用泥巴将脸涂黑了。” 项右右一拍巴掌道:“没错了,就是他们。”她害怕昨晚那对小兄妹会被人追到,有危险。忙又问道:“他们已经过了那条白色的河,不知道会不会被抓回去呢?” “这个你们放心,渡河的方法,那些仙卫不知道,他们追不过去。”老叟回道。 呀,看来用麦穗插在腰间过河,是这位老人家教的啊!然后那两兄妹又告诉我了我们,我们与这老人可真是有缘啊!想到这,她望了柏舟一眼,见柏舟对自已会心一笑,她拱手对老叟行了个礼,感激道:“您心地可真善良。” “估计你们也遇到他们了。”老叟说罢,叹了口气又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我就是见不得相好的两个娃娃被人拆散了。” “就是就是!”项右右附和着这么应了一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才发现这老叟是误会那两兄妹的关系了。她忙纠正道:“老伯,他俩是兄妹,哥哥是不想让妹妹所嫁非人,才带她逃婚的。” “真是这样?可我怎么觉着他们更像是一对儿。”老叟垂着眼皮道。 “你信我,他们真的是兄妹啦!”项右右肯定地回道。 “好好!”老叟摆了摆手,道:“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岁数大,眼睛糊得很。是兄妹、是夫妻,反正也分不清梦,你们高兴是什么就是什么啊!”老叟说完打了个哈欠,转身要回屋里。 柏舟忽然叫住他,问他们能否在此处借宿一晚。老叟听罢,很是热情地答应了他们,又带他们来到了一间燃着灯的屋子外。 老人推门,将他二人请进屋里,两人瞧着这竹屋虽然简陋,但是却很是干净,里面的灯也燃得很是亮堂。 “老伯,这里几间屋子都是您一个人的吗?”项右右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我和三个儿子的。”老人回道。 柏舟扶老人在一张竹骑上坐下,又问道:“那为何晚上只有您一人在?” 老叟像是被人嫌弃了一样,有些失望地说道:“我那三个儿子,前不久都跟着州长的人,去城里做工了。我年老纪大了,他们嫌我动做慢,不要我。” 原来是位空巢老人呀!项右右如是想着,安慰道:“您这么大年纪,就该在家好好享轻福才对,还去打工干嘛嘞。” “你们不知道,我这几个儿子进城,那些麦田只剩下我一个人打理了。我现在每天累得不行,还有啥轻福可享啊!”老人埋怨道。 “啥?那么大片麦田,都是你们一家的?”项右右张大了嘴。 “是啊!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守着这片麦田。”老人回道。 “呀,原来您还是位‘麦田守望者’啊!”项右右忍不住支起了大指。 见老人脸上满是愁苦,柏舟问道:“却实辛苦您了,这麦子成熟的日子马上到了,您一人要如何收取?” “这里的麦子倒是不用收,自古以来,我们都是让它自由生长。” 项右右越听越不解,忙又问道:“这么奇怪?这种麦子不是为了吃,难道是为了当风景看的?” “就是为了看的。”老叟道。 柏舟见天色不早了,便提议早些休息。他起身将老人送回了旁边的屋子,转头回来后,项右右便缠着他道:“你觉不觉得这老人家怪怪的?” “哪里怪了?”柏舟道。 “我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何以见得?” “那一大片麦田啊。”项右右道完,深吸了口气又道:“希望我们明天一觉醒来,不是睡在盘丝洞里。” “哪来那么多妖怪!”柏舟铺好铺盖,两人合衣而卧。 项右右来回翻了好几个身,还是不敢睡。 “放心睡。”柏舟摸着她的额头道:“我刚才扶他回去的时候,特地嗅了一下,他身上没有妖气。” 项右右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下心来,她抱着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肩上道:“那你不早说。” “这老叟也算是间接帮了我们,总不好在人家背后胡乱揣测。”柏舟道。 她想了想,觉得在理:再怎么也不能不相信柏舟。她不再疑惑,安心睡去。 翌日,两人起床背上行装,去寻老叟,打算告个别后继续赶路,却发现老人不在屋里。于是他们又在附进找了一圈,老伯没见着,倒是让他们发现这屋子后的竹林,生得很不寻常。 第358章 想办法留下 这些竹子的竹杆是琥珀色的,竹叶是深褐色的。昨天晚上因为光线不好,他们没太注意。今个儿白天看上去,感觉这些竹子像是假的一样。 项右右弹了弹这竹子的树杆,发现声音还挺清脆,像是敲击玉石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抬头瞧见那些褐色的叶子被风吹着晃动了一下,发出稀里嗦啰的声响,又拾起地掉落到地上的一片叶子,用手指搓了搓,只见这叶子立马化成了粉末。 “我没使啥劲啊,它怎么就碎了?”她好奇地说道。 柏舟也拾起了两片,试了搓了搓,结果也一样。 项右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举一手指着这一片竹林,高声呼喊道:“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竹子!”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老叟的声音道:“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竹子,这是用来种麦子的玉龟竹。” 他俩一同回头,见老者推着辆小独轮车,不知啥时候站在他们后方的。 “这颜色,确实挺像海龟的?”项右右忍不住道了句。 柏舟帮老叟将车推到树下,按他的意思,施着法儿将树下的一堆树叶都收集到了小车上。老叟满意地推着车子,前后晃了晃,那车里的竹叶儿就散成了一框土。 项右右好奇地瞧着这一车土,很像是老爸用来种花的肥料,揣测道:“这些不会是肥料?” “小姑娘还挺聪明的嘛,这些是可以让麦子长大长高的玉龟土。”老叟回道。 “这集肥的方法效率啊,都不用等,是啥术法?”她好奇地问道。 老人笑着道:“这些可不是术法。”老人说罢,又请柏舟帮他砍下一根竹子来。 项右右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也不知道老叟要做何打算。柏舟像砍甘蔗一般,很是轻松地砍断了其中一颗有项右右手腕那么粗细的竹子,又将它递给老叟。 “中看不中用,虚有其表啊!”项右右嫌弃竹子太脆弱,嘟囔了一句。 “小姑娘,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老人突然注视着她。 她只觉得这人的目光犀利得很,有点像高中时的教导主任,立马不敢出声了。 “老伯,您别见怪,我娘子是活泼了些。”柏舟赔笑道。 老人摆了摆手后,对着这根竹子看了半晌后,便在第七根竹节的地方,将其一分为二。紧接着,他又施了一道术法,将这段竹子变短了去。 “多谢你的帮忙。你们赶紧上路,老朽就不多留了。”老人说罢将那段竹子收好,对他们摆出个请的姿势。 项右右这会好奇心全被这老人的举动激发出来了,一时又舍不得离去。便寻了个借口问老人道:“请问老伯,皓州的都城离这里远吗?” “从这往西北方向,大概行个两天,应该就能到了。”老叟指着一旁的道路回道。 “呀,那还挺远的啊!”项右右边说边对柏舟使着眼色。 柏舟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又对那老叟道:“老伯,我们身上的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不知能否借您家厨房一用,让我们再置办些。” 老叟听罢,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项右右见状,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金子,送到老叟手里,道:“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老人二话不话,接过金子,将他二人带到了一间摆放着好些食材的屋子里,自已就先行离去了。 项右右等老人走了片刻后,方才对柏舟道:“你刚才看他施法的模样没,这老者肯定大有来头。” 柏舟这次百分之百地赞同她的观点,因为那老人施法时,身上泛出一阵极不寻常的金光。 “你准备如何?”柏舟问。 她警觉地回道:“你记得吗?苍王阿爹之前说过,这九州还有一些不愿入天界任神职的地仙,他们与天地同岁,可能会知道《有谱》的用法。说不定这位老者与虹虹一样,也是其中的一位呢?” 话说回来,那日项右右知道了虹虹是远古时代的天神后,本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她便好好问问他关于《有谱》和建木复兴的事情。可谁知,虹虹与九凤神君打了一架之后就逃跑了,这会也不知道藏去了哪里。 眼下,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位神秘莫测的老者,这次她绝对不能错过了。 “无论如何,要先试他一下。”项右右回道。 柏舟听罢,不说话了。两人边做吃的,边各自思量该用何方法,才能试探出这位老者的身份。 又过了几分钟,本是在坐着摘葱头的项右右,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了,我们就说要抱答他的借舍之恩,留下来帮他种几日麦子。然后趁着这几日,再慢慢调查他的身份。” 柏舟没想到她揣着两个人的智慧,思量了半晌,竟想出个这,一脸嫌弃道:“这不但行不通,还会打草惊蛇的。” 项右右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自已怎么这么蠢。这种情况下,他们突然说要留下,不是明摆着看到老叟的法术后,起了歪心思嘛。这样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那该用什么方法,能让咱留下,又不会觉得很刻意呢?”她挠着脑瓜子,抓掉了几根头发。 柏舟又继续边揉面边思量了去。两人一起做好了些葱饼,放在大火上烤着。趁着等待的时间,柏舟起了一口油锅,将多出来的三只饼子扔进锅里,炸了起来。 厨房瞬间传出一阵葱油饼的香气,一下子馋到了项右右。 “好香啊,还多久能吃了?”她望着锅里浮在热油上的金灿灿的饼子,不住地咽着口水。 “这就好咯!” 柏舟捞出三块嘎嘣脆的饼来,放在簸箕里凉着,项右右也在一旁帮着扇风,好让饼子能凉得更快些。 “你们在做什么,这么香!” 这时,老叟忽然从门口窜了进来,像只猴子一样,跳到那装油饼的簸箕前,张大眼睛望着。那表情,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我们在炸油饼,您要不要来一块?”柏舟礼貌地问道。 第359章 老叟的身份 “好呀好呀!”老叟刚说完,就伸出手来,抓起离自已最近的一块油饼,大口啃了起来。 “小心烫着!”项右右见他这副老小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人几口将油饼吞了,忽然望着他俩,泪流满面道:“天呐,这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太夸张了,这老头没吃过油饼子?项右右想罢,望了柏舟一眼,忽然灵起一动,脑中生出个招来。 “大伯,这还不算是炸物界最好吃的喔!要说这炸物,种类可多了,有小吃类、有主食类、还有甜品类的,比如油炸冰淇淋。”她说罢,还“嘿嘿嘿”地鬼笑了一下。 老叟听着她的话,用衣边擦哈喇子边道:“那你们快再给我做几样!” “哎,可是我们一会就要出发了!”项右右故做遗憾地说道。 柏舟这会将另外两只油饼也放到老叟手中,道:“还有两个炸饼,我们不吃,都留给您。一会烤饼好了,也给您留两个。” 老叟眼中闪着泪,握着柏舟的手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们心地善良,能不能留下来,替我做几天饭啊!” “可我们要着急赶路啊!”项右右皱起眉头,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说道。 老叟听罢,忽然一咬牙,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愿意留在这里,为我炸几天吃的,我就送你们一件日行千里的法器。” 柏舟见目的达成,便对项右右使了个眼色。项右右心中虽乐得一批,但仍旧不露声色,摆出一副极度为难的模样道:“这样啊,那我要和我夫君好好商量一下。” 都说做戏做全套,两人行到一旁,装模作样讨论了起来,转回来后便答应了老叟。两方协议答成,各取所须,都乐得开怀。 柏舟去安排头三日的炸物菜谱,准备中午给老叟的炸膳。项右右觉得这反客为主的计谋用得恰如其分,在一旁边看柏舟辛勤劳作,边掩嘴偷笑。 “别光顾着傻笑了,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试探!”柏舟道。 项右右听罢,使劲地了点头,一手托腮思量去了。 临进黄昏时,柏舟已经做好了几道炸的菜来,有炸河虾、炸肉丸子、炸泥鳅、炸茄子,其中包括炸薯片。因为项右右自已也好久没吃了过薯片了,便主动献上了这道菜。 看着这满桌子全是上火的菜肴,项右右突然觉得牙疼。她立马又拍了个醋溜黄瓜,还烫了两个青菜,这才感觉舒服不少。 他们刚想出屋请老叟过来用晚膳,就见着老人手中拎了两坛小洒,拄着拐,叮铃当啷地就进来了。 项右右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双手接过他手中的小酒坛道:“我们正准备去请您呢!” 柏舟搀扶住老者,将他引到桌前坐下。只听老者道:“我一闻着香味,就馋酒了。刚去地里挖了两坛,你俩陪我好好喝喝!” 妈嘢,炸物配白酒,不怕上火嘛!这话她也没敢说,怕扫了老叟的兴。 柏舟将酒给他们满上,项右右闻着酒香,一时不敢下嘴。 “放心喝,不会上火的。”柏舟在她耳旁轻声道了句。 听他这样说,她才端起酒杯,敬了老叟一杯。老叟对这顿饭格外的满意,二坛小酒,他一人就喝去了四分之三。这会突然话变得多了起来,应该是有些上头了。 “真是天助我也!” 项右右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套老人话的机会,便提议自已来抚琴助兴。老叟听罢,立马施法又取来两坛酒,道了句“今晚不醉不归。” 项右右随声附和了一句,唤出了“狂雷”。 “轰哄”一声,晴空霹雳,老人被吓了一跳,踉踉跄跄地窜到桌子下方,抱头躲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不要劈我,不要劈我啊!” 她瞧着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心中凉了半截。 天上的神仙,不怕雷声才对啊!可这人却怕得要死,难道是我猜错了。 柏舟这会蹲下身子,伸手要扶老人出来。只听老人嘴中求饶道:“帝君,我知道错了,不要再罚我了!” 帝君!项右右心中一颤:这人会下意识地叫出“帝君”,看来真是天上下来的。不过,如今天上有五位帝君,不知道他喊的是哪位? 她正思量时,忽然听见柏舟清了清嗓子,说道:“莫慌,本帝君只是来探望你的。” “多谢白帝的赦免之恩,我一定守好您的麦地。”老叟说罢,跪地磕头。磕完两个后,一歪身子醉倒了过去。 两人将他扶起,送回房后,又回到此处,边吃边聊了起来。 眼下他二人能确定的是,这老叟是天上下来的无误了,但他应该只是西方白帝的一名下属,犯了错才被贬到地界来的,并不是虹虹那种级别的天神,所以他应该不知道与《有谱》有关的事情。但是,老人所守护的这片麦田,还是让他们想不通。 “这麦田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底下藏着什么神器。”项右右忽然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下知道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也可以安心了。不如我们后日,就启程去皓都。”柏舟提议道。 “真的不再晚两天,打探一下麦田的秘密?”她眨着大眼道。 “这麦地归白帝所有,就算让你知道了秘密,你又能如何?”柏舟反问道。 她想了想道:“话虽如此,但我就是心里痒痒!” “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集齐琴弦、解开《有谱》,这些关乎建木未来的事情。其它一切要关心,也要等咱有实力了,再说!”柏舟道。 项右右听罢,沉默不语,吃了几块薯片后,她道:“好,那我们明天多作些吃的给他,看以这二日的饭食,他愿不愿意赠送我们日行千里的法宝。” “原来你是在惦记这个啊!”柏舟扣了一下她的脑门。 “那可不嘛,闯荡江湖,没两件法宝怎么行。再说了,如果真有了日行千里的法宝,那我们赶路的时间不就可以大大缩减了嘛。”她道。 第360章 挂火泡 “我们不是还有大宝吗?” “它总要回家的嘛!等它回去后,我们又只能开11路了。” 柏舟没再反驳她,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翌日大早,二人又去厨房备菜,炸菜。待日头刚出不久,老叟升着懒腰就进来了。 老人一进屋就问,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倒是把昨晚喝醉后暴露了自已身份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项右右呼啦一下,将做的十几盘炸物摆到桌上,对老叟道:“老伯,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今天给您做了好多吃的,够您吃好几天的了。” 老叟一听,半是喜来半上忧。喜的是能提前吃上后几日的炸物了,忧的是他们走了后,就没人再给他做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半晌,他嘴里才挤出两个字“好!” 项右右见他没有为难他们,便又道:“那您之前说的话,还兑现不?” “当然,你当老朽是什么人?说出的话怎会不算话!”老叟有些不悦。 项右右见状,忙道歉:“您别生气,是我肤浅!” “明日早上,我定将法宝给你们。”老人道。 “好嘞!”项右右愉快地回道。 第二日上午,老叟果然没有食言,在替他二人送行时,交给他们一个玉龟竹制成的长形小盒子。项右右瞧着老叟嘴角边起了一排火泡,想笑又不敢笑,心想:肯定这老头儿贪嘴,把那些菜一下都给吃光了,这下上火了! 话说回来,现代的项右右从小就爱上火长泡,吃一些热性的东西,第二天就长满嘴。后来妈妈便不让她再吃那些像“薯片”、“麻果”一类油炸的食物了。谁都知道,这越不让吃就越想吃,越不允许就越是惦记。项右右那会没少背着妈妈,偷偷过嘴瘾。可每回都无法幸免,第二天嘴边必挂火泡,便少不了一顿数落。 光是数落也就算了,可以全当耳边风,可这火泡它疼啊,还难看。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她嘴边长了整整一圈,害得同学们都不敢靠进她。还有些不怀好意的,传出她那泡会传染的谣言,害得班主任老师还在班里替她澄清。 后来,那堆火泡红肿了一个星期才结痂,又过了两个星期,痂才全部掉干净。还好这东西不留疤,不然她早就不知道破相多少回了。这件事后,她就暗暗发誓,绝对不再馋嘴吃油炸的东西了。 结果就这样,一直到艺考前。有一日,项右右实在太饿了,便在同学的诱惑下吃了小半包薯片。她刚吃完就后悔不已,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晚。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啥事也没有。 原来,她之所以会长嘴边的疱疹,是因为小时候,身体抵抗力差了,等到年纪大起来,身体慢慢好了,吃上火之物长泡的习惯便慢慢退去了。尽管如此,但她后来还是尽量管住自己的嘴,少吃炸物为妙。 柏舟也瞧见了老人嘴边的火泡,从兜里取出一瓶药膏,递给老人道道:“这炸物吃多了,最是容易上火。这里有一盒膏药,一日厚涂一次,三天便可痊愈。” 项右右瞧着这药膏,是先前在三仙岛时,龙伯锦昱装成紫玉姐姐送给自己的那个。她心中嘀咕道:我在现代那会,怎么没有这么神奇的药呢,害我每回长泡都要一个月才能好全了。 老叟唆啰着嘴,道了声“谢谢”,看想子应该是挺疼的。项右右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还不忘提醒一句道:“千万别把泡弄破了,到时候水流进嘴里,口腔溃疡。” “已……已经……溃疡了!”老结结巴巴地说道。 “记住了,病从口入!看你以后还这么贪吃不!”项右右学着小时候妈妈的口气,突然有种过来人的优越感。 老叟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摆手。 项右右打开老人刚才给自己的竹盒,见里面躺着两只金灿灿的麦遂,比前两日那对兄妹送给他们、用来过河的麦子要大了一圈。她忍不住道:“啊,咋又是麦穗!” “这……这是大……大麦!”老人含含糊糊地说道。 “大麦?有啥不一样么?”她问。 老人抽着嘴,艰难地说道:“那小麦只能用来过河,这大麦插在鞋子上,还可……可以跑!” 项右右听着稀奇,捏起两根麦穗,细瞧了起来。发现这对麦穗儿,不但比那对大,而且还比较硬挺。 “您的意思是,这对麦穗不仅可以过河,还可以增加脚力?”柏舟问道。 老叟点了点头,接着道:“往西,还……还会遇到白水,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项右右将竹盒收好,便与柏舟向老叟告了别。两人手牵着手儿,上路了。行了半日,果真又遇到了白水“拦路”。 二人在河边休息,准备吃些干粮后再慢慢过河。项右右边吃边吐槽道:“你说这白水在皓州的国土上绕来绕去,州长怎么不修几座桥嘛。” 柏舟想了想道:“指不定是他们故意不修的呢!” “为啥?”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天然的防御系统,这样一来,外界跟本没法从陆地进入到皓州深处。”柏舟解释道。 她听了,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只要做好空防系统就好了,这样谁都进不来。” “是的!”柏舟道。 “可是,他们要这么强的防御攻式干嘛呢?这样一来,不就是与外界断绝来往,相当于是闭关锁国了啊!”她想不出他们这么做能有啥好处。 “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就像三仙岛在那东海之外一样,背后肯定都有许多秘密。” 项右右吃了几口干粮,说道:“你之前跟我提过,虹虹说这九州大陆到现在,已经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回了。那它,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去纠结这些。” “是这样了,我们只要将琴弦收集齐了,到时候一起回再代,去过咱的小日子就好啦。”柏舟道。 第361章 以貌取人! “嗯,你说得对!什么天界、地界,仙、魔、妖、怪,都不关我们的事了,嘿嘿嘿嘿……”她乐得合不拢嘴,仿佛明天就能回到现代一样。 “到时候我们可以生很多小阿右和小柏舟了!”柏舟眼中闪着光道。 项右右撅起嘴道:“有计划生育的好,现在最多只能生三胎。” “说不定等我们回去了时候,就能随便生了呢!”柏舟玩笑道。 听着柏舟这话,她又想到现代社会养孩子的艰辛,立马反驳道:“我去,养娃不累的啊!你不知道,据统计在现代,要培养一个孩子成才,至少要花八十万。你还随便生,到时候全家都得饿死!” “这么严重吗?”柏舟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不知道,眼下的现代社会,什么都内卷。再加上进几年,全球经济发展放缓、势头不好,好多行业已经到了‘卷中卷’的地步。”项右右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们还要回去?”柏舟质疑道。 她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啊!其实只是想回去过小日子,那里有爸妈、有亲戚朋友。人家卷人家的,我不跟着卷,我们开辟新的路子,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反正怎么地都能活。” “这样听起来,感觉还是在此处更舒适呢?”柏舟握住她的手,接着道:“等事情了结后,我们也可以考虑回蓬莱仙岛,陪着阿爹阿娘他们。” “你忘记你不能在三仙岛长住的么?”项右右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们可以住一个月左右,再去翼州陪师父他老人家。”柏舟回道。 项右右听着,觉得这种日子听起来也不错,可转念又想到现代的爹妈,他们正泪眼阑珊地盼着自己回去。她忙摇了摇头道:“不行,还是要回现代,陪着我爸妈颐养天年之后,再回来。” “好,都听你的!”柏舟抚着她的头发说道。 两人又休息了片刻,取出那两颗大麦,准备固定到脚踝处。项右右捋着那些饱满的颗粒,颇有感触道了句:“天帝的格局,果然不是我们普通的地仙瞧得明白的。” 柏舟见她又在杞人忧天了,忙拉着她住河里行去。两人行到水面时,这才发现,原来佩戴了这“大麦”,不仅能行得快,而且还可以水上飘。想较先前那只是能让人浮在水面是的“小麦”,简直就是4g和3g的关系。 眼下,两人自在地水面上飞快地行走着,像是武侠剧中的武林高手一般。 不一会功夫,便跨过了这白水。项右右感慨道:“哇塞,太神奇了。真没想到,我梦里在水上行走的场面,居然成为真的了!” “你经常会梦到在水面上行走吗?”柏舟道。 “也还好,平均下来一月一次。”她掐指一算,来这个世界几个月以来,已经有六七次了。 “那每次都会梦见自称是哥哥的黑影吗?” 她想了想,道:“一开始只有我自己,后来又出现了其他人,最近两次才梦到那个黑影的。” “其他的人?都有谁?”柏舟有些好奇。 “有阿娘、有你,还有我遂尹爹爹,再就是……这黑影。”她没有告诉他,那梦里还出现过昱锦。 “下回你要再梦到这个,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柏舟道。 “没问题。不过,你要知道这干嘛,帮我解梦吗?”项右右问道。 “我好帮你记下来,等之后见到师父,请他老人家帮着解。” 听柏舟这么说,项右右脑又忆起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来,刚想到潜意识时,忽然脑中像针扎一般地刺痛了一下。她赶忙收起思绪,不敢再多想。此时,河岸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女子哭泣的声音,不一会又传来男子的吼叫声。 “哭什么哭,长得这么丑,还有脸哭,还不快滚出皓州去!” 他二人寻声望去,见在河边的一颗大树下,一女子正摔倒在地。旁边站着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指着她大骂。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他俩对视了一眼,便一个闪现冲到他们身后,噼里啪啦几下,就将那几个骂人的男子打趴下了。项右右行到女子身旁,刚要扶起她,就见着女子缓缓抬起头,满眼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项右右立马大叫一声,向后跳了一米。 眼前这女子,皮肤很是白净,但左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太阳穴处斜着下来,一直到嘴角边。乍看上去,像是脸上挂了条蜈蚣,很是吓人。 项右右意识到自己这行为,很不礼貌,跟那几个“衣冠禽兽”没啥太大区别,忙又跳回到女子身旁,扶起她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女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了声:“无妨,多谢你们。” 她瞧着女子腹部隆起,估摸着她应该是有了身孕了,便对着那几个被他们打趴下的男子,吼道:“几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位孕妇,要不要脸啊!” “你说你们几个,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也挺讲究的,怎么竟不干人事呢?”柏舟这会蹲在他们身旁,见谁想起来,就给谁一锤子,害得他们只能像只“王八”似的趴在地上。 这几人听出他们是外地来的了,便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是我们皓州的规矩。” “什么规矩啊!”项右右气得重重地踢了说话人一脚。 “哎呦!”那人鬼叫了一声,接着道:“在我们这,长得太丑的人没有用,是要被赶出去的。” 项右右一听,更气了,她冲三人吼道:“什么玩意,尽然还有这种以貌取人的规矩。快向她道歉。” 她只觉得这个皓州有点让人不可理喻,尽然用颜值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虽然容貌是很重要,搁在现在社会,更是如此。那些颜值高的人,找工作都要容易些;还有那些高颜值的宠物猫狗,卖的价格就要比普通的高。 但是,一个人的容貌与他的价值,并不存在天然的对等关系啊!也不至于长得不好看就要被敢出去! 第362章 拒绝留宿 再说了,人颜值高不高是自己能决定的吗? 项右右刚吐槽完,就听见其中一人骂骂咧咧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让我们纠容司的三位司长,给一个疵民道歉,信不信州长毁了你们的容!” 这人刚想抬头瞧他俩长啥样,就被柏舟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于是他的整张脸都埋到土里去了。 看来这皓州的州长,也不是什么好人。项右右眼下觉着,还是早些将这女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尽量不要和这里的地方官员起冲突,以免耽误他们找琴弦。她对柏舟道:“西门三千转!” 柏舟听罢,笑着起身,对他们三人施去那旋转的术法,还用了加强版的。这三人转着转着,就没了去向。 女子感恩戴德地道过谢后,项右右害怕那些家伙之后会报复她,便提议要送她回家。女子听罢,点头同意。柏舟替女子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纱帽和竹篮后,二人便护送她,沿河道向北行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处藏匿在树林深处的院落外。 “这就是姑娘的家了!” 项右右瞧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应该是女子因为自己的长相的问题,故意将家安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 见女子点点头,她又道:“既然已经安全送到,我俩就先告辞了。” “两位恩公,且慢!”女子突然叫住他们。 他俩刚回头,就听见那院门嘎吱一下打开了去,从里面行出一名男子。看这男子的皮肤也很白净,长相比刚才那三个“容貌管理局的干部”还要俊朗,项右右的好奇心立马上来了。 这男子跑到女子身前,面色焦虑地握紧女子的手,担心地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为何要独自出门?” 项右右瞧这男子与女子的行为颇为亲密,又听这男子叫女子“小姐”,忽然觉得他们两人的背后,一定是个“俊俏男仆爱上毁容小姐”的美强惨爱情故事。 柏舟见她突然不愿意走了,着急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道:“我们不要妨碍人家夫妻团聚。” “就走,就走!”项右右依依不舍地转回头,刚人刚迈开脚步,就听到那男子道:“二位恩公,不久就要天黑了,林子里会有障气,不如今夜就在蓬荜小住,明日天亮,我送二位出去,如何?” 也对,这皓州是天黑得比较早,一会瞧不清迷路的话,还更费心。她望了柏舟一眼,刚想同意,谁知柏舟突然抢先回道:“多谢二位的好意,我们有急事,要去都城,就不麻烦了,还请郎君指条出林的道路。” 项右右听柏舟这么说,想着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便没做反驳, 男子又再三挽留,还是被柏舟拒绝。无耐,男子便指了指东边后,向他们告别,领着女子回屋了。 柏舟牵着项右右先是向东行了几步,随后立马又转向相反的西边行去。项右右见他忽然转向,又瞧着他一脸严肃,有点不太对劲,忙问道:“你为何一脸紧张,有什么不妥吗?” “我闻到那男人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啊,有妖气吗?”她吃惊地道。 “我也确定不了,似妖又不像妖,总之眼下我们赶紧出去比较好。” 两人加快了步子,飞奔了起来。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能走出林子。眼见着天色即将黑了去,他二人都有些慌张起来。 “我们脚下有助跑的大麦,如果方向对的话,这会早该出去了。难道那男的没有骗我们?”项右右道。 “不可能,我方才见到他指了东边后,诡异地笑了一下。”柏舟道。 “或许我们应该往南边或者西边走啊!”项右右道。 “不会,我身上的追踪术告诉我,我们是从这边来的。” “那为何我们走不出去?”她突然觉得事态严重了起来。 “用‘浩天’劈下那些树。”柏舟指着前面一片黑压压的树影说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召唤出“浩天”,对着那些树好一阵猛劈。浩天发出的剑光,虽然从树身穿了过去,但那些树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啊,这些树都是幻象!”她头皮一紧,立马又唤出狂雷,向着四面八方放出雷咒去,可还是不起任何做用。她急得问柏舟道:“这是什么强大术法,尽然连‘浩天’和‘狂雷’都破不了。” “这样看来,那一男一女,定不是普通的妖怪!”柏舟话音刚落,就见到两人周围泛起了阵阵雾气。 “是障气,摒住呼吸。”柏舟道完,立马施法变出一个小型的结界来。 项右右瞧着从没见过他施展出此术法,刚要开口问,就听他道:“这是师父教我的,能暂时抵挡住外界的邪气。”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要如何?继续走还是……” “他们有意困住我们,定不会那么容易放我们出去,那我们唯有回去,好好会会他们了!” 柏舟说罢,拉起她往来的方向行了回去。回来路程似乎特别的短,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已见到那院墙了。 此时院门屋檐下的几盏灯笼已经点亮。项右右瞧着那灯笼的颜色,橙里面透着绿,一时间竟然有种阴曹地府的感觉。 柏舟收了术法,警惕地上前扣响了屋门,不多会那门便“嘎吱”一声打开了。这环境加这声音,还好不是在现代,不然她一定觉得自己是来到了鬼屋。 这个世界没有鬼,没有鬼!她心中一个劲地给自己打气,却还是不敢上前一步。 “二位恩人,你们回来了啊,一定是遇到那些障气了!”出来开门的是那个他们救下的女子。 项右右见了,缓缓上前,握紧拳头,做好随时吼出“浩天”的准备。 柏舟点了点头,道:“都怪我们没听二位的劝阻,这行了没多久,就下障气了。我们只好打转回来,借宿一宿。” 项右右见柏舟淡定地与这女子攀谈,她决定也放轻松些,绝不可打草惊蛇。 第363章 大闹厨房 “对啊,要麻烦你们了!”项右右道。 女子行了个礼说道:“怎么会是麻烦呢,二位能留下来,让我们报恩,我们求之不得呢!” 她忽然觉得这女子说话时,她脸上的那道疤在诡异灯笼光的照映下,更像只活的蜈蚣了。 妈嘢,她不会是万年的蜈蚣精!项右右心中哀嚎着,这种多腿的节肢动物,一看就不是善茬。她小时候,可是在外婆的中药里,见过好几条蜈蚣。虽然知道是死的,但也把她吓得不轻。 “我夫君已经备好晚膳了,两位这就随我来!”女子发出了邀请。 项右右没敢继续想下去,只是紧紧抓住柏舟的胳膊,跟在女子的身后进了院子。 院里除了厨房点了灯外,其安地方都是黑灯瞎火的。二人跟进厨房后,见到里面的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像是主人知道他们会回来,特地多准备了些一样。 她瞧着这异常的场景,心中开始打鼓。柏舟捏了捏她的手,又拉她行到桌边。 淡定,一定要淡定,一会打他们个攻其不备。她再次安慰自己,面带笑容地坐了下来。 这对男女口头上称要报答他二人的见义勇为,行动上又给他们一人夹去一大碗菜儿,还故意带头先吃了起来,像是在告诉他们菜里没毒。 项右右闻着,觉得这些菜的味道很是奇特,心想:这些菜指不定都是些蚯蚓蟑螂变的,不能吃。她用挪移术法,将假装送到嘴边的菜,移去了别处,又故作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的菜式,好奇特哦,我们以没有吃过呢。”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问道:“不知二位是从何处来?” “朱州。”柏舟回道。 男子听罢笑了笑道:“朱州菜肴的烹饪方法,是随着炎州的样式。但因为食材的不同,味道也有所不同。”男子接着又将朱州和炎州的烹饪特点,一条一条地说了出来。 项右右回忆起在朱州和炎州吃过的那些菜,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她突然有些不解:想不到这妖怪,还是位料理高手,不知道到底什么鬼,看我好好试你一试。 “呀,行家啊!你不会是厨子。” 她笑呵呵地望着男子,忽然听见柏舟叫了声:“阿右!” “咋啦?”她将头转到柏舟脸上。 “你不是肚子饿了么,先吃饭!”柏舟指了指她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 看来柏舟是不想我出头,怕我有危险。她眯起眼冲他傻笑了笑,挥动筷子,装模做样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又听那男子道:“两位可有去过阳州?那里海鲜的烹饪方法,花样繁多、种类非富,堪称九州一绝。” “没去过!”柏舟道。 “去过!”项右右道。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说出了相左的答案。 男子望着他俩,有些不解问道:“你们……” 项右右突然有点尴尬,忙解释道:“是这样。我去过,他没去过。”她说罢,又埋头吃了去。 我还是不要说话了,省得坏了柏舟的计划。在这些事情方面,她承认柏舟比自己拎得清。 “那两位可有去过翼州,品尝过那里的山珍?”男子继续问道。 这人是怎么回事,一直问我们有没有吃过这啊那啊的,感觉像是个美食博主?她心中思量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又看向柏舟。 “我与娘子没有去过翼州。”柏舟道。 “你既没去阳州,与没去过翼州啊!”男子用遗憾的语气,接着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翼州有数不尽的山珍,与阳州互补,正好构成这九州的‘山珍海味’。” 项右右听男子说得有条有理,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想想自己与柏舟之前在翼州,被千鸾带着,的确是吃了好些山珍野味。 这会,她忽然肚子好饿,憋不住便“咕咕”叫了两下。她的那些五脏老爷,脾气很是火爆,每回叫得都特别大声。这次也不例外,估计正集体抗议她“光吃不咽假把式”了。 项右右尴尬地瞅了那对男女一眼,只见他俩望着自己,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惹得她忙对柏舟边使眼色边道:“都怪你,敢了一天的路,这才是第一顿。” “这不能怪我啊,肯定是你好吃,听见这位大哥说起‘山珍海味’,又嘴馋了。”柏舟故意摆出一副不高兴的姿态,反驳道。 “这能怪我嘛,我早就说过该去翼州玩的,你非说要来皓州看麦田。”项右右撅起嘴,得理不饶人。 “要不是你爱乱买东西,把钱都花没了,我们会没盘缠去翼州?”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故意大吵了起来,还越吵越凶,摔碗摔盆子,最后还把整张桌子给掀翻了。他们就是想看看,这对男女,什么时候会原形毕露 那些桌上的菜啊、饭啊、汤啊什么的,全都洒到这对男女的身上了。可这对男女,屁股依旧牢牢地粘在板凳上。 可以啊,真够沉得住气的。项右右心中边嘀咕,边与柏舟动起了手脚来。她时不时地瞟瞟这对夫妻,发现他们一直在咬牙。 二人大闹了半晌,对方实在忍不住了。女子忽然大声呼喝道:“两位,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项右右与柏舟扣着彼此的胳膊,听到女子这么说,立马停下来理了理衣裳。他俩见这对男女,并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或是原形毕露,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眼前的厨房那是一片狼藉,像鬼子进村一样。柏舟顺水推舟,试探性地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由我们打扫。” 女子刚想说什么,就被男子拉到身后。男子道:“那就有劳二位,我们先回房了。” 他俩走后,他二人看着自己的“战果”,墙上、地板上到处粘的都是菜、饭、油渍,头都大了。 项右右瘪瘪嘴问道:“我俩是用法力清理,还是用体力啊?” 第364章 皓州都城 “用体力,留着法力,说不定一会还要打架呢!”柏舟道。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敏感了?说不定这两人真的只是想报恩呢?”她道。 柏舟听罢,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回道:“妖心险恶,还是多加试探,小心为好。” 项右右觉得在理,便与他一道,用了一个时辰,将厨房洗漱干净。之后,二人也没去这对男女为他们准备的屋子里过夜,就在厨房的横梁上将就了一晚。 这一整夜,除了听到外面传来几声鸟叫之外,并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第二日天色大亮了,见屋外没有什么动静,二人这才出了厨房。 此时,那对男女也已经起来了,正在为他二人准备的那间屋子外等候。见他们从厨房出来,这两人一开始还有些惊讶,随后立马迎上来询问为何没去屋里休息。 项右右只说是昨夜打扫厨房太累了,懒得动了的缘故。 他俩向这对男女道谢、辞行,只听男子道:“两位,今日我正巧要去外面补给些食物,让我带你们一道出去!” “那有劳大哥了。”柏舟再次向他谢过。 男子同女子交代了几句后,便带上斗笠,挑起两带盖的箩筐出门了。项右右与柏舟依旧没放下戒心,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人的身后,向西边的方向行了十来分钟,就出了林子。 三人行到一条三岔路口前,只听那男子道:“两位沿着这路,一直往西走,傍晚之前,便能到皓都了。”说完后,男子挑着箩筐向着另一个方向赶集去了。 见他走远了,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真的是我们想多了,白受累受饿了一晚上。我们赶紧用大麦去都城里,找家五星级酒楼,海吃一顿。”项右右提议道。 “都听娘子的!”柏舟道完,拉着她。两人脚底生风,不到中午的时间就赶到了皓都。 皓州的都城,并没有他们想象得守卫森严,大概是因为皓州边界有很强的防空系统,又有那不载万物的白水护城,所以没有必要在都城浪费兵力。两人刚进城,就时不时有人转过头来,像看稀奇一样看着他们。 他们瞧着这些人,有男有女,长得不仅白净,而且个个体格健美,身材高大。 这些皓州的民众,男子们身上都穿着坎肩、背心啥的的,好像故意要将他们那健硕的身材表现出来一样。而女子们也都穿着紧身的衣裙,个个前凸后翘不要太明显。 项右右突然有种穿越到健美比赛现场的感觉,一时间觉得自己那精瘦的形象,相形见绌得不行。 柏舟见她变得有些腼腆,小声在她耳边道:“要不把大宝召唤出来,给你长长脸?” “不行!”她立马否决道。 离开朱州前,坛主交待过,成功进入皓州的地界后,尽量不要召唤乘黄兽,尤其是在皓都。因为那样的话,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直到进入轩辕仙族的无穷山内,方才可以再次召唤大宝。 “我见你不自在,打趣你呢!”柏舟回道。 “一路上被人当猴子一样看,谁自在得了嘛!”她回道。 “你咋知道他们是当我们猴子,没准备当我们是孔雀呢。”柏舟又道。 “孔雀?为啥?”她有些不解。 “这里人长得那么白,体型都还差不多,就连老者,都是这般健硕异常。你说他们天天看,不会审美疲劳吗?偶尔看到我们这样清秀的,就像天天吃大鱼大肉,突然来了顿咸菜萝卜,能不觉得好吃嘛!”柏舟有板有眼地分析了起来。 项右右一听,噗呲一下笑了,道:“切,你才咸菜萝卜呢,有你这么打比方的么!” 言语之间,二人行到了一家看起来颇为体面的饭店外,刚要进去。就被店里迎上来的伙计给拦了下来。 项右右探头,瞧了眼店里好像并没有很多人,不解地问道:“没有饭吃么?” 只听这伙计道:“两位不是皓州人?” “我们是朱州来的。”柏舟回道。 她瞧着这小伙计,个头不高,皮肤还有点黑,长得不像那些“白民”,便问道:“你也不是皓州人!” 伙计没想到项右右会反问自己,白了她一眼后,对柏舟道:“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在我们皓都,外地来的人,是不能与本地人一起吃饭的。” 项右右刚才无端被这伙计白了个眼,这会又听他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气不过,道:“为啥不能,歧视外地人啊?” 伙计见她这会有点凶,忙道歉道:“不……不,您别误会,我们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啥意思?吃餐饭还会被本地人砍么?”她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皓州人,会凭借自己强壮的体魄,欺负外地人。 伙计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忙解释道:“你们,又……又误会了。只是本地人吃的东西,你们外地人没法吃,吃了身上会起疹子。” 项右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吃东西过敏的事,竟然是以一种集体形式存在的,便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那伙计见她不信自己,立马发誓道:“我从来不骗人。不然让雷劈死我!” “那你平时怎么吃饭?”她好奇地瞪着伙计。 “我啊,要么自己带饭来热一下吃,要么去后面那个街口,那里有专门做给外地人吃的菜馆。”伙计说罢,朝一边指了下。 “多谢你。”柏舟向伙计道了个谢,拉起她向后面那条街行去。 “看来这里的人民,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变得这么白、这么健美、这么长寿的。”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他们是因为太阳晒少了,才会这么白的么?”柏舟道。 “咳,那些都是书上说的,也未必都是真的。还是要小心求证,方能做实。”她道。 两人来到后面的街上,又向人打听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那家名叫“白鱼私厨”的菜馆子。两人刚踏进店门,就有个伙计热情地迎上来,将他二人请入店内。 第365章 菜馆老板 项右右见招呼他们的这位小二,长得颇为白净,个头也挺高的,倒像是位本地人。她一时觉奇怪,刚想问,就被柏舟打断了去。 “你帮我们来些店里的拿手菜来。”柏舟道。 “不知二位是哪里来的呢?”这里的小二也问了这话。 他这一问,又让项右右摸不着北了。她心中嘀咕道:在刚才那家本地人吃饭的地,问也就罢了;怎么到了这外地人吃饭的地,也要被问啊?难不成在皓州吃饭前,问“你从哪来,我的朋友”是礼貌? “我们是旁边朱州来的。”柏舟道。 “朱州来的啊,那我推荐二位点这个翼州套餐。”小二指着一旁墙面上的一块小方板道。 项右右瞧着那墙上,画着一大面九州版图,与她之前在书上看到基本的一致。每个州的版图上,都挂有写着菜名的木板,可以让客人一目了然各州的名菜,就连遥远的苍州三仙岛也位例其中。 嚯,这样看菜式,真的要简单明了许多,看来店主真没少下功夫!她忍不住对着那菜系分部图竖起了拇指。 “为何我们来自朱州,要多吃翼州的菜,而不是其它别州的呢?”柏舟问小二道。 “因为朱州与翼州隔得最远,气候与水土差异最大。你们平日在大多都吃的是朱州的菜,体内一定会缺乏某些只有翼州水土才能生养出来的物质。因此适当地吃些翼州菜,能形成一种互补的优势。” 听小二说得头头是道的,有种中医养生缺啥补啥的调调,项右右猛然拍手道:“好,就听你的,来个翼州套餐。” 小二听罢,吆喝了一句“翼州套餐一份”,又给他们满上些清茶后,便退了下去。 项右右喝着茶,对柏舟道:“你觉不觉得这皓州越来越有意思了?” 柏舟听罢,点点头道:“确实与我先前想的不太一样。” 项右右瞧着其他桌用餐的客人,不自觉地道:“不知道这些外地人,都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感觉我们来到皓都,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 “想那么多干嘛,人家说不定也有人家的仙缘呢!”柏舟回道。 吃完他们的“翼州套餐”,项右右被那野味塞了牙。她边剃牙,边行到那“九州美食分部图”前,边看边摇头道:“早知道,点那两个没有去过的州的菜尝尝了。不过……这两个州上面的木板怎么是空白的呢?” 她一时好奇,逮住个路过的小二问了起来。 谁知那小二的回答是,他们这没有会做这两个州的菜的厨子。眼下,他们店的老板也正在找这样的厨子,等找到了,立马将名字补上去。 项右右得知品尝不到那两个州的菜了,难免觉着遗憾,便长叹了一口气。 “你要想吃,我们找机会去吃就好啊!”柏舟在她身旁安慰道。 “我是那种嘴馋的人么?我不过是有点好奇罢了。” “民以食为天嘛,有啥不好意思的。”柏舟回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我看也不用特地去,火弦寻到后,就还差一根金弦了,说不定就在那两个州的其中一个地方。到时候就可过去吃啦!” “娘子说的对。”柏舟刚应和完,他二人就听见背后有声音传来。 “二位来皓州,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的吗?” 他俩听见,立马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立了一位面目和善中年男子。一字眉、单眼皮、国字脸,体型高大,肩膀宽厚,肤色也是跟当地人一样,白白的。 咦,这里不是外地人吃饭的馆子么,怎么会有当地的“白民”来呢?项右右反问道:“阁下是本地人?” 这人听罢,哈哈笑了起来,之后道:“只能算半个。家母是当地人,家父不是。” “原来如此,难怪觉得您与本地人是有点不一样。”项右右回道。 “如何不一样了?”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您的穿着,与他们不太一样。” 这位中年男子穿得要比大街上的那些本地人保守许多,不像他们那么爱展现自己的形体美。 男子听罢,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一位小二快步跑到他们跟前,在那男子耳根旁说道了几句,那男子就向他二人告辞,随小二快步离开了。 他们走开后,柏舟对项右右道:“刚才这人,是这店里的老板。” “你咋知道?” “我刚才听见小二的耳语了。” 项右右盯着他,八卦之心突然上来了,瞪大双眼问道:“他刚才走得那么急,是出啥事了?” “具体没留心,不过我听到了‘轩辕’两个字。”柏舟道。 “那我们赶紧跟去瞅瞅!”她道完,朝着那中年人离开的方向,紧追了出去。 两人从店铺的后门一直追到店外,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这街上,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两人四处望了望,那位老板早就没了影踪。两人又顺着这路走了一段,啥收获也没有。 “我们这么找,肯定找不到。不如还是回那菜馆子,等老板回来,问个明白好了。”项右右道。 “嗯,总好过这样漫无目的到处乱逛。”柏舟认同。 两人又往来时的方向,在那间菜馆的不远处找了一间旅社住了下来。晚饭时,二人又去了那家菜馆,点了些菜后,便向小二问起了他们老板的下落。 小二说老板午后出去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至于是去哪里了,他们也不清楚。他二人慢慢用过晚膳,在店里坐到打烊,也不见老板的人影。 这次来皓州,首要任务就是找出轩辕仙宗一族所在的修仙之处——无穷山的入口。因为传说这轩辕仙宗是为了给天界制造法器,而开设的一方仙族。就像建木、豢龙一样,都有自己的责任。 相传轩辕仙宗为了防止所造法器被别有用心之人偷走,这才将本仙族的入口给隐藏了起来。一般的人,若没有族内有身份的人带领,是进不去的。 第366章 老板归来 据坛主所说,大半年之前,建木遭受劫难后,轩辕为了防止悲剧重演,便对仙族的入口更加紧了防备。 前几日,他俩在白水边遇到那对轩辕族的兄妹时,项右右有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他们的口风,却发现他俩人对仙族的所在避而不谈,惹得她吃了好几口吃了闭门羹。 所以,眼下忽然听到老板口中说出“轩辕”二字,他们决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往后几日,他二人每顿饭都是在这家店里吃的,再加上项右右自来熟的性格,渐渐地他俩与店里的小二都熟络起来。小二们也没见过他们这样,连着好几日,一日三餐都是在同一家店里解决的客人,便全都拿他们当了上宾,每顿还赠送一个爽口小菜。 又等了几日,这天夜晚快打烊的时候,两人刚出了店门,就见到一个黑影晃晃荡荡地走了过来。这人刚行到他们二人见前,“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他俩忙弯身帮忙,发现这人正是他们苦等了十天的店老板。两人立马搀扶起他,又敲开了店门。 几位店小二见到老板一副不醒人世的模样,都很紧张。他们带着他俩,来到了老板的房间。 这时有小二提议要去请大夫,就立马被项右右阻止,她道:“我夫君是医仙的关门弟子,你们这的大夫会比他好么?” “原来您二位是仙家啊,难怪气度不凡了!”同他们最熟的一个小二道完,便招呼着其他几位一起出了老板的房间,还非常有团队精神地说了一句:“您二位替老板瞧病,我在外面守着,有需要叫我。” 项右右点过头,关好了房门。 柏舟替老板把过脉,发现心脉并无大碍,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过度劳累,又腹中空空的缘故。随后,他又检查了老板的身体状况,发现有几处骨折,还有一些皮外伤。 “看样子是有打斗过。”柏舟道。 “与人打斗?不会是跟轩辕仙宗的人!”项右右道。 “不知道啊!还是先替他疗伤,等他醒了我们再问。”柏舟说罢,唤进来那位小二,让他去熬些米汤,找些清淤止血的药来。接着,他还开了一个补气养血的方子,让别的小二去帮着抓些药来。 柏舟与项右右帮着照料了老板一整夜,第二天快午时,老板终于醒了过来。 原来照顾昏迷的人是这么累的啊!项右右昨晚帮着熬药、配药、上药,这会不仅全身酸痛,还头晕眼花。不过见到老板能平安醒来,也颇有成就感。 以前我每次昏迷,柏舟都是这样悉心照料我的,真是难为他了。她体贴地替刚帮老板把完脉的柏舟捏了捏肩膀。柏舟望了她一眼,会心一笑。 “多谢两位搭救,姜某万分感激!”老板想抬胳膊道谢,可左胳膊因为骨折,已经被打上了绷带,无法抬高。 “举手之劳,您好生休息。”柏舟道。 “是啊是啊,昨晚正好被我们撞见,缘份啊!”项右右补充道。 老板望着他们,一时觉得眼熟,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您二位啊!那日姜某不告而别,还请两位不要怪罪。” “姜老板,您这是哪里的话,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项右右拱了拱手,心想着:一定要和这位姜老板搞好关系,方便后面同他打听轩辕的消息啊! “上次你们说是来皓州找东西的,不知找到了没?”老板突然问起这事,喜得她只觉得幸福突然来敲门了。 项右右摇了摇头,一脸失落地回道:“还没有呢,我们来这都十日了,一点头绪没有。” “不知二位要找的是何物,姜某在皓都多少也有些人脉,两位若不嫌弃,在下可以帮忙打探。”老板道。 “好呀,我们要找的是……” 项右右还没说出后面的内容,就被柏舟打断,只听他道:“姜老板有伤在身,先养好伤,此事日后再议。” 她瞧见此时屋子里还有一个小二在,又见柏舟向老板打听轩辕入口很是谨慎小心,于是道:“对对,您先将身子养好,来日方长。” 老板见他二人有所拘束,大概猜到几分。他吩咐小二先出去,顺便将门带上,才又问他们道:“二位在我店中一等就是十曰,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问我?” “呀,原来您知道我们是特意在这等您的啊?”项右右不好意思地说道。 “刚才喝粥时,听伙计说了。”老板回道。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隐瞒您的。” 老板见柏舟拱手道歉,忙道:“两位确实不必见外,眼下只有你我三人,只要是姜某知道的,绝不隐瞒。” 项右右被老板的真诚打动,拱手道了声谢后,接着道:“请问您,是否知道轩辕仙宗所在的无穷山的入口?” 老板一听,显得有些诧异,盯着他俩半晌没有回答。 柏舟见状,立马补充道:“那日,我听到您与伙计的谈话中,有提到轩辕二字。” “如此说来,你二人是为轩辕仙宗而来?恕姜某多问一句,二位为何要寻轩辕?”老板问道。 “这个……”项右右支吾道:“这个,我暂时不能说。但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要做坏事。” “恩公,实不相瞒,不是我不愿告诉你们无穷山的入口,只是即便让你们知道了,你们也进不去的。”老板道。 “这是为何?”项右右蹙眉道。 “因为无穷山外,有四条大蛇轮流守卫,没有族人带领,谁都别想靠近。” 项右右听罢,咽了口唾沫。先前并没有听坛主和族长说过穷山外还有大蛇看守一事。眼下听到,突然有些紧张:“真……真的么?” “姜某绝无半点危言。” 她一时失落,脑中又胡思乱想起来:哎,要是我遂尹爸爸还在就好了,以他建木仙尊的身份,轩辕多少会给些面子,找人带我们进去的!不过……要是我爹爹还在的话,那也用不着找琴弦咯! 第367章 冠云先生 柏舟听罢,想了想道:“还请老板告知入口所在,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就好。” 项右右听柏舟这么说,也点头道:“是呢是呢,您只要暗里指点我们一下就成。” 见他两人执意要打听轩辕仙宗的所在,老板也不好再隐瞒,便道:“二位,说实话,我其实也不知道无穷山的入口在哪。” “您……您不知道啊?”项右右很是失望。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人知道。”老板道。 “是何人?”二人异口同声地问出来。 “我的一位挚友,贤琉雅筑的主人——冠云先生。”老板道。 项右右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道:“您这位朋友,一听名字,就是位品味极高的大人物啊!” “何以见得?”老板笑道。 “您看他住的地方,又贤、又雅的,再看他的名字,云中之冠啊,那可不是么!”项右右回道。 老板听她这么一解释,忽然大笑起来,笑过后,又对她道:“你这小姑娘,真的是很有趣啊!” “老板过誉了!”她谦虚地摆了摆手。 老板叫进来一位小二,让他吩咐后厨,做些好吃的好好款待他们二人。随后,他又命人在自己住的菜馆后院,收拾出一间敞亮的客房来,说是要给他两人住。 项右右与柏舟听罢,也不同老板客气了。二人先行回客栈收拾好行礼,又退了房,便安心住进了这边的后院。 “这老板还真挺仗义的呢!”项右右边收拾衣柜,边道。 “你我也一样!”柏舟道。 “这是咱行走江湖的原则。多做好事,自得好报。” 两人收拾好,又吃了顿好的,这会都犯困了,便去睡了个午觉。大概是昨夜一宿没睡的缘故,他俩这一觉睡得特别的香。待柏舟醒来时,发现已经天黑了。 前院菜馆处,传来人声鼎沸,还时不时地飘来阵阵香气。 “看来我们醒得正是时候,我肚子饿了,你饿不?” 项右右跳下床,随便理了理衣裙,与柏舟出了屋子,打算先去旁边屋子探望下姜老板。 两人见那房中黑着灯,以为老板还在休息,刚转身要去往酒楼时,就见着与他们最熟悉的那个小二,来寻他们了。 “两位,我们老板在二楼雅间里设了宴,请二位过去一道用晚膳。”小二道。 “你们老板这就下床走动啦?” 项右右有些惊讶,因为老板身上有好几处都有骨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我们老板,他一身腱子肉,那可是铁打的身子骨,一点小伤很快就能好,这可不是第一次了。”小二回道。 “好……好!” 项右右歪了歪嘴,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不过,眼下还是客随主便,她与柏舟便跟着小二来到雅间里。 此时的雅间中,除了已经拆掉绷带、生龙活虎的老板外,还有另外一人。二人仔细瞧了,竟然发现,这人正是十几日前,他俩在皓都城外帮助过的那位女子的夫君——先前还被他们误认为是妖怪的那个男子。 “你……你是……”项右右忍不住叫出声来,不过她一时没想起来他的名字。 “我是你们郝哥!”这人回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老板叫他们这般,也很是意外,立马将这哥们正式地介绍了一番。 “没想到,姜老板口中的冠云先生,就是你啊!”项右右拍了个巴掌,喜出望外。 话说回来,项右右还以为这位冠云先生是个老师呢,没想到竟然是隐居山林的郝大哥。不过,至于郝哥的职业嘛,她也不太清楚。 柏舟这下知道自己先前是真的搞错了,立马向男子寒暄道:“不知尊夫人身体可还好,她没同您一道过来吗?” “她有身孕,我怕她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就独自前来赴约了。”男子道。 项右右连向老板道了好几声谢。这晚宴,想来是老板为了替他二人打探轩辕仙宗的入口,特地办的。 郝大哥这时拍着老板的肩膀,对他俩道:“我听老姜说,你们救了他的老命!再加上先前你们救过我媳妇的,今晚咱们不醉不归!”他说完,举起满杯的酒,接连敬了他们两人三杯。 这哥们真是位性情中人,亏得我们先前还把他当妖怪,太没眼力见儿,丢人哦!她心中自责了一通,拉起柏舟一同回敬了三杯。 随后,四人吃着、聊着、喝着,很快就像拜把子兄弟一般亲昵了起来。你走一个、他走一圈,没多会功夫就把几壶好酒喝干了去。看来这酒桌文化,在这个世界也是不可或缺的。 “两位好酒量啊!”老板赞罢,又让小二去取来几壶酒来。 “二位哥,才酒量好呢!小妹我……喝不下了。”项右右这会已有点迷迷糊糊,口齿不清了。 柏舟扶稳她,对那两人道:“我娘子酒量差,二位莫怪,后面我来陪两位哥哥喝。” “谁说我不能喝!”项右右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手指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 柏舟见状,忙拉她坐下,往她碗里夹了些清淡的菜,又摸了摸她的头道:“阿右乖,吃点菜哈!” “好嘞!”项右右拿起勺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柏舟与郝大哥又喝了几个来回,这才问道:“有个事,想请郝哥您帮忙。” 郝哥这会正在兴头上,也没多想,就道:“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只管说来,不说的是蹄髈!”他说罢,对着手上的猪肘子就是一口。 柏舟见机会已来,便小声道了句:“我听姜哥说,您可知道那轩辕仙宗的入口?” “啥?大点声!”郝哥脸蛋红红的,眯起眼睛,大声问道。 柏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清,还是有所顾虑,便又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 “轩辕那帮混蛋啊!” 郝哥突然叫骂了一句,惊到了他们仨。柏舟见状,忙加紧道:“是的,就是他们。” “我……当然知道!我敢说,这里除了我,就没第三个人知道!” 第368章 血色妖丹 见郝哥突然有些激动,姜老板忙道:“我的好大哥,你小点声行不!” “为啥要小声?我郝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知道轩辕仙宗的入口,不服来战啊!”他指着门口,大叫了一声。 老板听他这么一嚷嚷,紧张得立马开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听见,这才松了口气。他回来酒桌前,使劲拍了下郝哥的后脑,郝哥立马就晕了过去。 柏舟不知道老板为何如此,刚要问,就听老板道:“他今天喝多了,咱就到这。你们也早些回房休息,这事明日大伙都清醒了再说。” 老板说罢,叫来两小二,搀扶起郝大哥,下楼去了。 柏舟抱起项右右,见她还一直嚷嚷着要碰杯,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刚才老板那紧张的感觉,像是会要出事啊!他思量着,赶忙带着她回到了屋里。 翌日中午,四人又去了那雅座,这次老板没有准备酒水。刚开吃不久,就听见郝哥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啊,昨晚我喝多了,吓到二位了。” 项右右昨个喝得有点断片,今早醒来,才听说起昨晚的事。眼下,郝哥主动向他们道歉,她也立马回了一个。 郝哥看向柏舟道:“兄弟昨夜问我的事,很重要吗?” “跟命一样重要。”柏舟回道。 项右右与老板,一同望向郝哥。只见他沉思了片刻后道:“这样,明日上午你们随老姜一道来我家,我再同你们细细说来。” “多谢二位!” 项右右一听,立马起身,向郝哥与老板二人行了个大大的鞠礼。柏舟也一道随礼。 终于能打听到无穷山的入口了,我们离火弦又进了一步。她与柏舟对望了一眼,相视而笑,这十几日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 午饭后,郝哥便动身打道回府了。项右右与柏舟决定去街上买些礼物,明日一道给他们夫妻二人送过去,礼多人不怪嘛。 两人逛了一下午,先后买了两大袋水果和禽蛋肉,还买了些梅干蜜饯给郝夫人,又准备了些婴儿用品给他俩即将出生的宝宝。第二日,他们便随着老板一道,乘了一驾马车,去往郝哥家的那片林子。 到了林子外,三人下了车,步行入了林子,又行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来到了他们家的院子外。 姜老板先砰砰地敲响了郝哥家的大门,半晌后,还不见有人前来开门。老板有些诧异,便又冲着门里大叫道:“郝哥,开门啊,你兄弟来了!” 忽然,众人头顶传来“嘎吱”一声怪叫,一个黑影“嗖”一下从屋顶上方飞了出去,待几人反应过来时,那黑影已经消失了。 “不好!”老板大叫一声,一脚踹开院门,立马冲了进去。 他二人也放下手中礼物,快速跟了进去。只见院子里,原本排列齐整的东西,都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像是刚搏斗过。 老板环顾了四周,跑到一堆黑色的东西面前,弯下腰去仔细查看起来。项右右瞧着郝哥他们夫妻二人的房门上,有些爪痕与血迹。顺着血迹,他们看到屋门底下的地上,有一颗红色半透明的珠子,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个是……”项右右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突然反应过来。 “人化妖的妖丹!”她与柏舟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项右右脑中若璃的记忆中,对这东西可是痛彻心扉。因为就在建木遭遇劫难之前,若璃与当时来建木学习琴艺的锦昱,还有同门的兄弟姐妹们一道去齐州为百姓赠医施药那次,他们就遇到了“人化妖”的事件。 当时若璃与锦昱,还有大师兄荣珲三人一组,在城南医仙庙门前起桌挂幡,到日暮时分,正要收摊打道回府时,忽然人群窜出一只一丈来高的青毛妖,挥舞着利爪,弄伤了好些百姓。 若璃见状,即刻飞身至妖兽旁欲阻止,荣珲、锦昱见她这般冲动,无奈只能紧随其后。三人先用法术困住了这妖的四肢,使它无法再行破坏之势。 只是这妖比平日他们所降都要强大,普通术法对它无效。妖怪挣脱了控制,猛地伸出利爪向他们刺去。三人奋力往后躲避,顺势召唤出各自琴器,施五行灵力,方才将其制服。 没多会,这妖便化作一摊腥臭的黑烟消散而去,只在地上留下一颗鲜红色的妖丹。三人将妖丹收好,去约定的地点与其他同门汇合。待见到大师姐芃瑛时,发现她也受了伤,原来师姐他们也遇到了同样有着血色妖单的妖兽。 几人回到建木峦,便将此事禀于遂尹仙尊与长老们,并呈上各自拾得的妖丹,皆是鲜红色。尊长们接过妖丹仔细查验了一番后,便判定这是人中了邪术所化而成的妖。 当时若璃就万分的不解,怎么还会有人化妖这种事呢?草木虫鱼化妖后的妖丹是绿色的,而飞禽走兽化妖后的妖丹是暗红色的。以前她跟着长老与师兄师姐们,所降服过的妖的妖丹都是这两种颜色的,而这种鲜红如血的,从未见过。 遂尹仙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定是有人暗中对齐州百姓下了邪术,才让普通的人化成了妖。当时他们都没想到,这整件事都是若璃的魔族舅舅——魔尊,在幕后捣的鬼。以至于后来,整个建木与齐州都遭了劫。 人化妖的事件之后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起,若璃对锦昱的感情,也是在这期间建立起来的。当初锦昱听皇叔的话,在成年礼后去到建木学习,多少存了一些想与若璃交好的心思。 只因为,成年礼上那件事,闹得很大,以致于若璃对锦昱一直存有偏见。但两人在齐州城,多次齐心协力、除妖为民,锦昱还曾经为了救若璃连命都不要了。终于,他打动了她,二人很快便走到了一起。 虽然那会柏舟也在,但他还是只小白蛇,当时他啥也不懂,就知道吃仙草,趴在《百草籍》上。 第369章 线索 当时若璃还笑话过他,说他跟自己一样,一看药理就犯困。其实那会,他是真的在看书。 后来锦昱为了帮建木解决“人化妖”的事件,决定回龙伯皇宫寻找一本有记载如何解除这邪咒的典籍。于是他在老国君大寿前回到了阳州。 这次回去,他还表达了希望父君能与他一起去建木,向遂尹仙尊提亲的想法。 老国君得知此事,异常地高兴,当天在寿宴上便多喝了几盅,一醉不醒。锦昱将自己的父君送回寝殿后,便被皇叔带去了宗庙…… 锦昱重返建木的时间,要比他与若璃约定的晚了一个多月。若璃在等待情郎回来的日子里,给他去了好几封信,却都不见回。她便整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在她又准备去信给龙伯皇宫时,忽然在灵云榭前,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锦昱终于回来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老国君在那日寿宴后,就突然仙逝了。 “怎会如此?” 若璃记得几个月前见过龙伯老国君的。他虽千岁有余,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怎就多喝了几杯,就羽化了!可她当时只顾着开解锦昱去了,并没有往深里想。 眼下,她突然又看到了血色妖丹,便回忆起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来。龙伯老国君的死,说不定也是魔族在背后使的坏。 再加上之前锦昱回建木后,建木仙族用他带回来的典籍里记载的方法,本已经解除了齐州“人化妖”的危机。可谁知魔族舅舅以祭拜自己胞妹、若璃娘亲——缱皌为由,只身一人来到建木。遂尹因念及旧情,在限制了魔尊的法术之后,让他入了她娘亲曾经居住的“缱绻苑”中悼念。 可谁知,这就是魔尊的一个计策。在若璃娘亲忌日那天,整个魔族大军进犯建木峦,全齐州城的百姓也在同一时间化成历妖,以自爆的方式冲开了建木的结界。当时的建木山峦外围,满地都是那血红色的珠子与腥臭的血浆,触目惊心。 整个建木仙族腹背受敌,不得以之下,遂尹为保天界平安,才启动了“天梯自毁模式”,导致整个齐州的毁灭。但他还是在最后一刻,保住了若璃与锦昱的性命。 “没错了,一定是魔族干的!” 此时,项右右愤愤不平地怒斥了一句,将一旁的姜老板引了过来。 “你为何会有此见解?”他问项右右道。 项右右拾起那枚妖丹,对老板道:“你看这个。” “又是血红色的!”老板道。 从姜老板说话的口气,项右右猜测道:“您之前见过此物?” “十个月前,皓州都城曾经出现过几只长相怪异的青毛妖,四处作乱、伤及百姓。后来,它们被轩辕仙宗的仙人给除掉了。我记得那时,就看到了这样子的妖丹。”老板回道。 “您确定是十个月前?”项右右问道。 “确定,因为那个月是姜某二百岁大寿的日子。”老板回道。 “啥,老板您都二百岁啦!看不出来啊,顶多像是四十来岁呢!”项右右惊奇地说道。 “我这还算是显老的。因为我只有一半的皓州白民血统,否则还会更显年轻。”老板谦虚地说道。 看来他们真如传说中所讲的,除了没有仙法之外,身体机能赶得上半个地仙了。项右右想罢,呵呵一笑,接着问道:“那后来呢,还有遇到血色妖丹吗?” “没有了……”老板摇摇头,深思了片刻又立马道:“你们救我的那晚,我夜路归家的途中,被一个黑影袭击,还好我跑得快,现在想来那物的身型,应该就是青毛妖。你刚才说,这妖丹与魔族有关,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以前见过他们与魔族勾结,所以我也只是猜测。”项右右道。 老板点了下头,道:“眼下看这情形,我兄弟与弟妹应该是被妖兽捋走了。估计是那晚,我们的谈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想先我们一步打探到无穷山的入口。” 项右右这时恍然大悟,难怪老板那日会这么小心防备。她眼下更加确定,这妖是受了魔族的指使了。 “一定是魔族,想要知道轩辕仙宗的入口,为了去抢法器。”她恨得直咬牙。 老板见状,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姑娘,你对魔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你一提到他们,就一副积怨很深的样子?” “他们……”她刚想说“是他们毁了齐州”,可如此一来,有可能暴露自己建木后裔的身份,忙改口道:“他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口诛笔伐一下!” 老板听罢,沉默了半晌,才又回道:“据我所知,魔族并非如此。” “怎么不是?” 项右右情绪波动,柏舟都看在了眼里,他捏了捏她的手,又对老板拱手道:“姜大哥,我娘子没与魔族人打过交道,许多事都是道听途说。如果她有哪里得罪到您,您千万别见怪。” 听到柏舟这么说,项右右心中揣测:他为何会如此低声下气,是有什么目的吗? “无妨。”姜老板推开郝哥夫妇房间的大门,进去探查了一番。出来时,老板手中多了一只竹筷。 老板对他二人道:“眼下重要的是先找到他二人的下落。” “您知道他二人在哪?”项右右急道。 “刚才我们过来时,见到一个黑影往北面飞去,再加上郝兄给我的暗号,他们应是被那此妖捉去了北面的裂魂漠。” “裂魂漠?是个什么地方?”项右右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种人让人退缩的感觉。 从老板口中,他们得知这个“裂魂漠”,是皓州与幽州之前的一大片荒漠。但那里不知是为何原因,至今寸草不生,只有被风化了的大片怪石林立四处,嫣然一片鬼城。据说那里,还活动着很多的妖兽。 “我们这就动身去那里找他们。”项右右一时脑热,大吼了一声。 柏舟拉住她,道了句:“即便要去,也要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第370章 郝嫂归来 柏舟又问向姜老板道:“还请姜大哥,指条明路。 姜老板见状,领着他二人暂时先回了住所,一道制定起营救计划来。就在项右右与柏舟忙着准备出行装备的第二日,出门办事的姜老板突然带回一个蓬头垢面、麻衣粗布的人。 项右右细瞧了,发现这人正是郝嫂。她与柏舟又惊又喜,明明准备要去营救的人,这时忽然出现在面前,着实增添了许多悬疑的色彩。 柏舟先替郝嫂把了会脉,发现她除了有些虚弱外,脑中还有一些阻滞。但身体方面嘛,并无大碍,胎相也算正常的。 项右右帮着郝嫂洗去身上的污垢,又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喂她吃了些猪肝瘦肉粥后,便安置她休息去了。 方才老板将郝嫂交给他们二人,还不等他们问明情况,老板就说他还要去找郝哥,转身就走了。项右右与柏舟这会得了闲,便一道推敲起这事来。 两人都觉得老板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是神秘。一方面,按老板所说,那裂魂漠在皓州的最北面,离皓都怎么也要二、三日的脚程,何况他还要救人,没个五天,怎么可能打个来回,除非他会飞;二来,当初他说郝歌夫妇被抓去了裂魂漠,是仅凭一支筷子,就得出的结论,现在想来觉得很是马虎。 “眼下我们也只能等郝嫂醒来之后,再问她了。”柏舟道。 “我看有点难。”项右右回道。 “为何?” “刚才我帮她洗澡时,就见她的眼神很是呆滞。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因为太害怕被吓傻了,可后来我问了她好多话,她就只知道摇头,感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项右右面有焦色地说道。 柏舟听罢,沉默不语,片刻后又安慰她道:“别担心,一会等她醒了,我再开些宁神的汤药给她服下。” 午膳后,项右右又去郝嫂的房间瞧了瞧,见她还在睡着,便也回屋去小憩了大半个时辰。待一觉醒来时,听见屋外院内有女人在大叫大嚷。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找我夫君!” 这声音分明就是郝嫂的。项右右眉头一蹙,立马跳下床去,冲到了屋外。 只见郝嫂指着开空,破口大骂道:“不知廉耻,有本事冲我来啊!拿自家人开刀,还要不要脸,有娘生没娘教的混蛋。让你们开了炉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烧不出东西来,饿死你们全家……”她脸上的那道疤痕不行地上下伏动着。 项右右抬头看看天空,除了有片积雨云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看来她是产生幻觉了。想到这,她立马上前扶住郝嫂。 可郝嫂完全像是发了疯一样,一把推开她,又跑到院子另一头去,指着她开始谩骂起来。 项右右听着她这次骂的,跟上次没啥太大区别,也是什么“不要脸、烧不出东西来”之类的话。 她不会是饿了?项右右心中嘀咕着,走到郝嫂身旁缓缓伸出手去,对她道:“姐,我带你去吃饭啊!” “吃饭!吃饭……”郝嫂嘴里念叨了两遍,忽然抓起项右右的手,就着她的手腕狠狠咬了去。 “啊!”项右右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可一时又不敢甩开她,怕用力过猛伤到她与她肚子里的宝宝。她忍着疼道:“慢……慢点啃,行不?” 郝嫂突然松开嘴,抬起头望着她,道了句“一点也不好吃”后,就甩开她的手,冲回屋子里去了。 项右右解开衣袖,瞧见自己小手臂上有一个血红的牙印。她吸了吸鼻涕,用另一只手托起受伤的小臂,放到嘴边吹了吹,自言处语道:“都这么大了还咬人,怎么跟小表弟似的,这么不懂事呢!” 柏舟这会外出抓药刚回到院中,见项右右胳膊负了伤,立马将手中的药包扔到一旁,拉她进屋,替她清理伤口起来。 “你怎么都不反抗呢,竟让她咬成这样?”柏舟边上药边心疼地责怪道。 “哎,我这不是怕我的手没有轻重,伤到她嘛。话说回来,郝哥被人抓走,多少也跟我们要打听轩辕的入口有关。让她咬一口,当是泄愤了。”项右右回道。 柏舟听她这么说,会心地笑了笑,接着问道:“疼么?” “刚才有点,现在不疼了!”她道完这话,不知咋地,心中忽然暖暖的。难道这就是“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之后,带来的满足感?她突然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还挺无聊得,便打了个哆嗦。 柏舟还以为她是手又疼了,才发抖的,忽然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道:“我娘子好像长大了。” “那还用说!”她随口回了一句,忽然又觉得柏舟话里有话。她瞪着他道:“你是说我以前不懂事呗!” “娘子,你误会了。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在夸你啊!”柏舟调侃道。 “我信你个鬼,你滚去煎药!”项右右将柏舟推出门,自己在房里收拾了一下,又换了件衣裳,这才到郝嫂屋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半晌,里面没有动静。她轻轻推门而入,只见郝嫂又睡着了过去。 估计是刚才那一通叫嚷,耗费了不少体力!她望见郝嫂在熟睡中,还紧揣着拳头,想到她刚才口中骂的那些话,突然同情起她来。可怜的郝嫂,如今怀有身孕、夫君还生死未卜;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让她有那么深的怨气。 项右右记得郝嫂骂了好几回,烧不出东西来。心中又揣测,被骂的那些人,会不会是厨子。她一时好奇,又细看了眼郝嫂的脸,忽然突发奇想:她脸上的那道伤疤,是不是她为了和人争夺“金铲子”的称号时,被人家故意弄伤的啊! 她脑子里瞬间涌出一个落魄厨嫂为了替夫报仇,打败天下美食无敌手,最终名利双收,夺回了夫君的家传食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我去,看来我回现代,真可以去做编剧了。她突然佩服起自己那天马行空的脑洞来。 第371章 被抓真相 应该再让她身边多几个不同类型的追求者,都被她的才华征服,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可她呢,心中只有死去的夫君,为了她与夫君共同的信念,抵制了各种诱惑与陷阱,不忘初心、坚持到底。 “嘿嘿嘿嘿,赶紧找个小本本,把大纲记下来!”项右右偷笑着出了门,找纸笔去了。 这次,姜老板回到家里,只是身一人,并没能将郝哥带回来。 “抓走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人?”项右右心里装不下疑惑,实在是不问不快。 “是你们要找的轩辕仙宗的人!”姜老板如实说道。 “那事发现场为何会出现一枚妖丹?”柏舟问道。 “这件事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老板道。 项右右也觉得这些事真的有太多地方解释不通,忙又问道:“您是去哪救出郝嫂的?” “不瞒两位,我弟妹不是我救的,是她自己回来的。那日我在城西一巷口见到衣衫褴褛的她,就把她带回来了。郝兄弟被轩辕的人带走这事,也是刚见到她时,她同我说的。”老板回道。 项右右吁了一口气道:“还好我们没去裂魂漠,不然白忙活一场。” “对不起二位,是姜哥判断有误。”老板道了个歉。 “姜大哥严重了,我们并没有怪您的意思!”柏舟听罢,忙解释道。 “对呀对啊,您别误会,我就是论事。”项右右道。 老板点点头,问起郝嫂的情况,柏舟便都如实说了。之后,项右右又将昨日见到她指着天空谩骂的事情,也说给了老板听。说完后,还问了句:“郝哥以前是不是厨子?” 老板不解地望着她,道:“阿右姑娘的想法一直都很清奇啊!” 项右右觉得老板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嘲笑,便道:“她一直说他们烧不出东西来,不是厨子还能是啥?” 老板听罢,浅浅一笑道:“郝兄弟做菜味道是不错,还精通各州的菜式。我倒曾经是想让他来我店里掌勺的。” “是,你也这样觉得。”项右右这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老板停了下又道:“我还真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会,你们不是挚友吗?”她反问道。 “英雄莫问出处。我姜某人交朋友,不问过往,只看当下!就像我认你们两位当挚友一样,也不会过问你们的过去。”老板回道。 “说得好!”柏舟忽然拍了个巴掌,向老板拱手行了个礼。 项右右虽然觉着有些遗憾,但也认同老板的观点。人谁没有过去呢,但既然认了这个人当知己、挚友,那么就不会太在意他的过去。因为你相信,终有一天会你们会在彼此面前袒露过去,疗愈伤痛;他现在不跟你说,只是还没到时候。 这会,经常跟在老板身旁的那个小二跑过来报信了,说是郝嫂醒来,正在房里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老板听罢,立马吩咐小二去厨房取些粥菜来。随后,三人一同去到了郝嫂房里。 这会,郝嫂正用手掌“砰砰砰”地敲打着门板,嘴里嚷嚷着:“拿饭来、拿饭来!” 项右右见她还是有些神志不清,又觉得心疼。她忙扶住郝嫂,带她到桌边坐下,轻揉着她发红的手掌,像哄幼儿员的小朋友一样,温柔地道:“姐儿乖,一会就有好吃了的。” 姜老板见到这情景,望了眼柏舟道:“柏兄弟,你可真有服。” 柏舟不加掩饰地笑了起来,道:“我娘子确实很好。” 不多会小二就送来了热呼呼的粥菜,项右右又一勺一勺地放在嘴边吹凉了,喂给郝嫂喝。这期间,柏舟也去熬了一计宁神安胎的荡药,让郝嫂服下。二人悉心照料着她,四日之后的清晨,郝嫂一觉醒来,终于有了起色。 见到她不再说那些胡话,也能与大家顺畅交流,三人终于松了口气。柏舟继续替郝嫂把了把脉相,发现脉博跳动铿锵有力,大家都很是欣慰。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没白费,他们还有很多关于轩辕的事情想问郝嫂。 “姐,你能跟我说说当天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项右右借着替郝嫂梳头发的机会,开了话题。一开始,她以为郝嫂会多少有点排斥。因为人的自我防御机制,都不愿提起那些令人不快的经历。 可郝嫂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回避,而是冷静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日,她与郝哥两人,在院中等着他们三人的道来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郝哥以为是他们到了,便欢天喜地地跑去开门,谁知来的尽然是几位轩辕仙宗的子弟。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穿着战甲、手握法器,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要抓郝哥。于是,他们夫妻二人便与这些轩辕仙人发生了打斗。结果可相而知,两人自是敌不过,便被他们带走了。郝嫂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撞伤了脑袋的。 “那为何你后来又回来了?”项右右问道。 “大概是他们嫌弃我是一个孕妇,又嫌我脑子不清醒,一路上会拖累他们,便把我放了,让我自身自灭!”郝嫂回道。 “那他们为何要抓走郝大哥?”她继续问道。 “我后来寻思着,应该是与他知道轩辕的入口这事有关。为了不认他被轩辕的敌人利用,先下手为强,控制住他。”郝嫂回道。 项右右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便又问道:“那郝哥为什么会知道轩辕的入口啊?难道他以前是轩辕仙宗的人吗?”这时,她突然想到了那对从出逃的兄妹,便突发奇想地问出这个问题来。 郝嫂忽然一脸惊恐地瞪大双眼,望着她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夫君一点法力也没有,又怎么会是轩辕的人呢!他以前就是个铁将,有一次去山里寻矿石时,一不小心让他寻到了无穷山的后山入口。” “我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第372章 找人带路 项右右听了郝嫂的话,忽然安心了不少。一方面,无穷山的入口所在有了希望;另一方面,她所揣测郝哥的职业,由厨子变成了铁将,也是极好的。她那天马行空的故事,立马能融入她喜欢的武侠元素了。 看来,郝嫂先前一直说的“烧出不东西来”,指的应该是打铁了。想到这,她又继续问道:“郝哥家世代都是铁将吗?” 见郝嫂点头,项右右心中暗爽,又对她道:“我与夫君一同入轩辕无穷山,帮你把郝哥救出来!” “当真?” 郝嫂委实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胆识与能耐,敢独闯轩辕仙宗。 项右右见郝嫂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便将他们来此处的目的,与找无穷山入口的打算,也说与了她听。 “原来你们是仙族中人啊!”郝嫂眼中闪出一丝光茫,拱手向她做了个揖。 她赶忙扶住她,道:“但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姐你的帮忙。” “为救我家老郝,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义不容辞!”郝嫂道。 项右右替郝嫂整理好妆容,又将柏舟与老板叫来屋里,一同商量起入无穷山救人寻物的事来。 按照郝嫂所述,郝哥是在寻矿时,无意间发现了无穷山的入口。而郝哥当时寻矿的地点,是在西北面的一座名叫终翠山的山里。这山不仅终年翠绿,还盛产奇矿异石,因此吸引不少工匠、行医之人前去“寻宝”。 “这轩辕也真够大意的啊,竟然将后山的入口,放在经常有人去的地方!”项右右吐槽道。 “他们这么做自有他们的目的。”柏舟道。 姜老板听罢,笑了笑道:“二位有所不知,这轩辕仙宗最大的本事就是炼造法器,所以他们自然也是需要优质石矿的。” “噢,我明白了!”项右右恍然大悟,原来轩辕将后山入口放在这终翠山里,也是为了给自己行方便。她想了想又问郝嫂道:“那这入口具体在何处,郝大哥有同你透露么?” 郝嫂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他跟我说,那日在山里寻矿时,他与同伴被一阵大雾困住后便走散了,他乱走乱撞了许久,见到了一座院落。他说,当时他还问院子的主人讨了杯茶喝,之后……”她说到这,突然有些不太记得了后面的事了。 “后来呢?”项右右着急地问道。 “容我想想。”郝嫂说罢,皱起眉头思量了去。 项右右在心中默默祈求道:一定要想起来啊,能不能找到入口就靠你了。 “我想起来了!”郝嫂话音刚落,另外三人都瞪直眼睛望着她。 “他说他喝了茶后,在那院门下休息了一会,觉得今日这山里有些诡异,便打算回家。谁知往下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他见到了一块很奇特的石头。” “这石头就是入口?”项右右问道。 郝嫂点点头,继续道:“老郝那会刚要敲些碎石,谁知忽然从石头里面跳出两人,凶巴巴地命他远离这里,不准将此处说出去;还说若不想全家遭无妄之灾,下山后立马找个地方藏起来。那会我们还住在城里,这件事之后,便搬去那林子深处,老郝也再没打过铁了。” 项右右听着郝嫂的话,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合逻辑,便问道:“那会轩辕仙宗的人既然放了郝哥,那为何他们现在又回来抓人?” “估计还是他那日喝多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姜老板道。 “可是姐你也知道入口所在啊,为何他们又将你给放了。”项右右还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听他说的,具体那地方在哪,我也不知道。”郝嫂道。 项右右听罢,一拍桌子,从凳子上跳起来高声道:“好!那我们明日就动身,去那个什么终翠山找入口。” 姜老板见她这般风风火火,摆了摆手让她先坐下,又缓缓道:“右姑娘先别急。姜某听说,这终翠山里,除了矿石矿洞外,还有许多的怪石,有的还成了规模,组成了大排的石阵,据说仙家进去以后,都不容易出来,因此被人称作‘恼仙阵’。” “恼仙阵?”项右右觉得这名子挺有趣的,继续问道:“是会把神仙都惹恼了的意思?” “正是!”姜老板回道。 忽然,项右右体内一股不服输的好胜劲,立马涌了上来。她捏紧拳头在大家眼前晃了晃,道:“那我倒要看看,它能有多恼人!” “我知道你二位也是仙家的人,破个石头阵不在话下。可是,花点金子就能解决事,干嘛还要费仙力呢?”姜老板瞬间爆发出商人最擅长的成本合算的技能。 柏舟听罢,拱了拱手,道:“还请姜哥明示。” 姜老板笑了笑,道:“这城里还有别的铁匠,他们经常会去这山,花点钱找他们带个路,不是又快又省事。” “这个办法好啊,不愧是老板!”项右右支起大指称赞道。 老板大笑道:“花点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之后,几人分头行动,项右右与柏舟收拾行装,为进山做准备。姜老板和郝嫂,则一道去城里拜访先前与郝哥较为熟悉的铁匠朋友,希望能寻到个愿意替他们带路的人。 午前,姜老板与郝嫂从外面回来了。看他两人一脸失落的模样,项右右就猜到他们此行一定是吃了不少闭门羹。 “没事,他们不愿帮忙,我们就自己找,仙力嘛大不了多吃点补药,补回来。”项右右安慰那两人道。 “哎!”老姜叹了口气道:“要是被拒绝,我们也就认了,只是我们连他们的人都没见着。” “啊,难道他们未卜先知,都躲起来了?”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那倒不是,我们去了几家铁铺,听他们家里的人说,早在几个月前,他们都被州长重金征招,带去矿洞了炼矿去了。”郝嫂回道。 项右右突然想起,他们在白水河畔遇到的那位白帝手下来。 第373章 出发终翠山 那老儿说他的儿子们也是被州长“招兵买马”,扔下他一人,去皓都挖矿了。可这皓州州长招那么多人,又是挖矿、又是冶炼的,难道他是想造反么?想到这,她忙又道:“这事会不会跟郝大哥被抓有关?” 郝嫂思量了片刻,道:“可那日来抓我们的人,的确是轩辕仙宗的子弟,他们手腕都有蛇形的纹身。” “那有没有可能是州长找人假扮的?”柏舟道。 “这种可能性不大。”姜老板接着道:“按州长的行事作风,他都是以高薪求得对方的同意,不会胡乱抓人。” “看来州长还是个有职业道德的领导嘛。”项右右话刚说完,就见到郝嫂蹙紧了眉头。她突然想起州长手下的纠容大队,曾经找过郝嫂的麻烦,忙又数落州长道:“不过,他以貌取人,该口诛笔伐!” “可是,那颗血色妖丹又是怎么一回事?”柏舟问道。 “对啊!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项右右这会才想起来,之前的案发地还留有一枚人化妖的妖丹,她听郝嫂说事情的时候,竟然把这给忘记了。还是柏舟心思缜密,我这两个脑袋,怎么经常丢三落四的。 项右右正自责时,又听见柏舟追问道:“如果是轩辕的人抓了郝哥,为何会在现场出现枚妖丹,而且还是人化妖的。郝哥被抓那日,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 郝嫂听罢,问道:“你们说的妖丹是何物,我没有见过。” “是这个。”姜老板从身上掏出了那颗鲜红色的珠子,摆在郝嫂面前,又将妖丹的来历细说给了她听。 郝嫂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脸色突变,说道:“这东西是老郝的!是他不久前在山里寻矿时捡到的,他觉得颜色好看,便带回来准备打磨一下,做成个链坠送给我。真没想到,居然是颗妖丹。” 见郝嫂有些惊恐,项右右忙道:“姐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看来这妖丹跟郝哥被抓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了。眼下,我们还是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柏舟提议道。 “对对,这才是正事!”项右右拍了个巴掌。 几人听罢都沉默了去,各自想着办法。半晌,只听郝嫂道:“不如,让我陪你们一道去终翠山里找老郝?” “那可不行!”项右右与柏舟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有身孕,进山不安全,还是在我这里好生养胎。”姜老板道。 “我家老郝先前教过我一些终翠山的寻路诀窍,我跟你们一起去,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能帮上忙。”郝嫂道。 “太危险了!”项右右道。 几人来来回回争执了半晌,郝嫂还是执意要去,说什么救郝哥是她份内的事情,决不可袖手旁观。三人拗不过她,便只好答应。同时,姜老板也提出,为了安全起见、他也要一道跟去,好保护他的弟妹与即将出世的小侄子。 这下,进山寻轩辕入口的人数,一下增至四个半人了。队伍壮大了二点二五倍,要准备的东西自然也番了一点二五倍,有孕妇随行,这随身携带的安胎药自然是少不了的。几人又多花了一日的时间,备齐所有能想得到的装备。在后日的清晨,乘上辆二马拉的车架,向终翠山的方向挺进。 马车出了皓都城,往西北行了半日,郝嫂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想吐,老姜便立马勒停马车。项右右扶着郝嫂,下车去到一旁休息,好让她能呼吸些新鲜空气,也好缓解因为马车的颠簸带来的不适感。 柏舟在一旁起灶生了堆火,热了些饭食分给大家,又将郝嫂的药罐给热上。项右右瞧着柏舟照顾孕妇那细致的模样,脸蛋刷一下红了。她想到了自己以后有了宝宝,柏舟肯定比现在更加细心体贴。 “右妹妹,你家柏舟真是个好男人!”郝嫂大概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在她旁边称赞道。 “呵呵呵,他是挺好的!”她望着柏舟傻笑了会,又转头对郝嫂道:“姐,你的夫君也是好男人!” “那可不!你们两的夫君啊,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姜老板在一旁听到她们两姑娘家的谈话,忍不住插了句嘴。 “姜哥,别光说我们啊,说说您的娘子呗!”项右右想着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见过老板娘,一时好奇便问了起来。 姜老板听罢,咧嘴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娘子啊,早就入土咯!” 啊!项右右心中一颤,赶忙道赔了个不是。她原本以为姜老板的老婆没跟在他身边,要么是在乡下照顾老人和孩子,要么是在别的地方赚钱搞事业。因为,之前姜老板请她帮郝嫂洗澡,拿衣服给她时,说过那些衣服是他娘子的。眼下听到他这么说,她才知道原来姜夫人已经去世了。 “不碍事,我之前也没跟你们提过。”姜老板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可真豁达,项右右心里感激着,又望了眼在忙活的柏舟。立马行到他身旁,帮起忙来。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逝者安心。如果有一天,柏舟先我一步离去了,我一定也要像姜老板一样,坦然面对,开心地过好每一天。想到这,她掏出块丝帕,在柏舟额头上擦了擦,道:“你去树下休息会,剩下的我来。” 柏舟望着她,温润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她,但他也没有离开,而是蹲在她身旁,陪伴着她,直到锅里的药滚了。 郝嫂吃过药,又休息了会,几人便收拾好东西又继续赶路了。傍晚时分,四人来到了一户村落外。大家合计着,今晚在这村中找个人家借宿一晚,明早天亮了再赶路,总好过露宿在野外。姜老板赶着马车,刚要进村,就被一个彪形大汉挡在了村口。 “你们几个,快走,这里不能进!”一个大汗凶神恶煞地冲他们嚷道。 赶车的姜老板见状,先是一愣,紧接着跳下马车。 2323 \/65\/\/htl 第374章 进村 “这位大哥,我们回乡探亲,路过此地。您看这天都黑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个人家住一晚。”姜老板边说,边掏出一小袋银子,塞到这大汉手里。 大汉接过袋子掂了掂,将银子揣进裤袋里。老姜见他收了钱,拉起马车,刚要往村里去,谁知又被那大汉拦下了。 “大哥,咋滴?马车不让进啊?”姜老板赔笑道。 大汗抖了抖两只粗壮的手臂,轻蔑地说道:“我几时说让你们进村了?” 姜老板脸色突然有些难看,问道:“您不是收了我们的银子?” 大汉听了,不以为然,指着远处道:“这是指路钱!本爷是想告诉你们,往前再二里路,有一个破庙,你们可以去那里睡一晚。” 老姜被这个拿了人家还手硬”的人,给气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柏舟这会也上前帮忙道理论:“大哥,您这就不厚道了!” “咋不厚道了,本大爷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都懒得理你们。”大汉没好气地骂了句。 项右右本是陪着郝嫂坐在车里,忽然听到外面这人如此嚣张,一时坐不住了。 她拍了拍郝嫂的手背,示意要她不要出来,随后一个前滚翻,翻出了车外;紧接着一个“佛山无鹰脚”,踩上了这大汉的正脸。 借着回弹的力道,项右右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车的顶上,双手叉腰,对着大汉嚷道:“谁敢在本姑奶奶面前撒野!” 大汉的脸瓜子,被她刚才那一脚踩得五官都陷进肉里去了,边叫边揉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抬头,见马车顶上多了个小姑娘。 柏舟与老姜这会正在一旁偷笑,大汉见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指着项右右开口就骂:“哪来的野狐狸,敢在你爷爷头上撒野!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给我娘做围脖!” 项右右长这么大,还没被人骂过是狐狸,想来若璃也是没有受过这等侮辱。很快,她全身双倍怒气值爆表,用“大挪移”的术法搬来一旁的一块大石,直往大汉身上压去。 别看这大汉粗鲁,但还有那么两下子身手,特别是力气,大得惊人,他竟然徒手接住了项右右扔来的石头。 “嚯,还有两下子嘛!”项右右不禁叫了声,将附近稍微大块点的石头都搬运了过来。 这大汉没想到他口中的小野狐,居然有这等超乎常人的能力,再看看柏舟与姜老板,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怕不是惹到了什么神仙,忙手举大石“噗通”一下给项右右跪下了。 “大仙行行好,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啊!”大汉依旧举着大石不敢扔,像是在受刑法一般。 项右右见这人突然学乖了,便将飘在空中那些大石放回原位,又施法搬走大汉举着的那些石头。 大汉见她没有找自己报仇,这才松了口气。他又从口袋中掏出那袋银子,还给了姜老板。 姜老板没有接,只是拉起马车,刚要进村时,谁知这大汉又张开又臂挡在了马车前。 “三位,你们都是大好人,能不为难我么!”大汉收起先前凶狠的表情,摆出一张小媳妇受了无限委屈的脸。 项右右十分地不解了,问道:“我们咋委屈你了啊?” 大汉的脸急成了一个囧字,道:”这村子,上面明文规定,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项右右听罢,想当然地问道:“为什么啊!就一个村子,还下文件不让人进?你们这里的人,不会是在搞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 “绝对不能!”大汉突然变得正经八百起来。 “熊大,出什么事了?” 这时,几人听见大汉身后有声传来。项右右立马伸头,从大汉望去咯吱窝下的空挡看去。 我去,这人是“光头强”么?项右右瞧着来的人,长得跟动画片《熊出没》里的光头强似的,穿着粗布坎肩、大裤衩,头顶光溜溜的、又留着两撇小胡子;再想起他刚才叫这位大汉“熊大”,她这会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何事了,值得她笑成这副模样,全都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连柏舟都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立马上前拉她到一旁。 “村长,您来得正好。这几位爷想进村借宿一晚,我实在不敢自作主张啊!”大汉道。 原来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四处巡逻的村长。他便来村口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项右右心想,老大来了更好,直接找他谈。她刚想上前去打招呼,就见村长立马上前,与姜老板四目相对。 “啊!老铁,怎么是你!”姜老板口中突然冒出这么句,吓了项右右一跳。 “老姜,你咋放着你城里的酒楼不管,跑这穷乡僻壤里来了?”村长握住了姜老板的手。 感情这两人是旧相识啊!看样子关系还挺铁,这下可好了。项右右心中大喜。 这时,马车车帘被掀开,郝嫂从里面走了出来。项右右与柏舟立马上前去,将郝嫂从车上扶了下来。 村长见到郝嫂,突然很是惊讶。“呀,郝家妹子也在啊!你们这是要去哪?” 咦,这村长也认识郝哥他们啊!难道他是…… 经过姜老板的一番介绍,果然与项右右揣测的无差,这位村长正是郝哥以前的邻居,也就是姜老板想找来带大伙去终翠山里的,经验丰富的铁将。 他不是被高薪请去打铁了么,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项右右思量着,莫不是这里就是州长让他们打铁造器的秘密基地,所以才不准外人进的。 项右右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了,便很有礼貌地打断三人的谈话,问道:“村长,既然您与我姜大哥还有郝姐都是朋友,那今晚我们能否在这里借宿一宿呀?” 她本以为村长多少会有点阻拦,可谁知他竟然爽快地答应下来,还说:“这荒山野岭的,你们不住村里,要去哪里住啊!” 2323 \/65\/\/htl 第375章 半夜取水 村长吩咐熊大帮着牵马,自己则拉起老姜的手腕,径直往村里去了。项右右扶着郝嫂,跟在村长与姜老板身后,柏舟则跟在她们身后。几人行了十来分钟,便来到了村子中央——村长老铁住的屋子前。 从进村那一刻起,项右右就瞧见这村里的村民都是男的,而且都还挺白挺壮实的,一看就是皓州本地人。而这村里的屋子,全都是由石头搭建而成的。 此时恰缝晚饭的时间,村民们都纷纷聚在屋外,端着饭盆大口吃着。突然,他们见到村长带了几个外地人进来,而且还有女子,都很是好奇。他们一直盯着项右右一行人瞧,害得村长每走几步,就要解释一句,这些人是他的亲戚,路过此地,特地来看望他的。 村长将大家请进自己屋里招呼好,又纷咐熊大去取些菜来。晚膳时,大家便边吃边聊了起来。 从村长的话中,大家知道了这个村子,正是州长重金聘请大家来干活的一个聚点。而他们这些被挑选来的人,分工明确,会找矿的负责进终翠山里寻矿,会冶炼的负责炼矿,会制器的负责按图示进行锻造。而老铁因为家传工艺,三种技术都会,才被上头委任为村长,负责三个部门的监督工作,也算是这里的技术总监。 “可是,州长请你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项右右好奇地问道,因为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这偷偷炼器的事,是为了起兵造反。 “这个嘛,上头倒是没说。不过,他让我们炼矿造的东西,我们从来没见过。”村长道。 这话,引得项右右的好奇指数翻了个平方倍,她忙道:“图纸有么,给我瞧瞧!” 村长听她说要看图纸,瞪大眼瞅了她半晌,又望向姜老板道:“老姜,你家这个表妹,人不高大但没想到胆儿还挺肥啊!” 姜老板听罢,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家这妹子,年纪小、玩心大、好奇心重,你就当她开玩笑哈。” 项右右听他们这么说,才想到:那图纸一定是个国家机密,外人是不能随便看的。于是,她忙着道了个歉。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可这心里却像被蚂蚁爬了一搬痒痒,还是想找个机会瞧一眼那图纸上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的神秘。 村长也询问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姜老板避重就轻,并没有将实情全部告知。 当村长听到他们组团来终翠山,是为了找老郝的,村长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铁哥,有何不妥吗?”郝嫂发现了村长神色有变,突然紧张地问道。 只见村长一脸严肃地回道:“眼下这山里,因为要寻矿,四处都有州长派守的重兵,估计你们要进山会有点困难了。” “呀!这也太不巧了!”项右右嘟囔了句。 郝嫂一听,眼睛都红了,立马求村长道:“铁哥,我这次来一定要找到老郝,您能不能帮帮我们!” 村长瞧着她一脸恳切,想了想道:“这样,你告诉我老郝是在哪个位置失踪的,我让兄弟们明日进山采矿时,去帮你找找。” “这……这……”郝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急得直看姜老板。 姜老板冲她点了点头,对村长道:“我说老铁,你就别为难郝家弟妹了,她一直在家安胎,又怎么会知道郝哥是在哪里失踪的。” “呀,弟妹,你们有啦!”村长突然盯着郝嫂的肝子一阵猛瞧。 大概是为了坐马车舒服,郝嫂穿着比较宽松的衣裙,又加那会上天色已经比较暗淡了,村长一时没瞧出来。 项右右见状,忙动之以情道:“可不是嘛,都快出生了。我们也是为了帮宝宝找回爹爹,才组团去山里找人的!村长您也是个当爹的人,肯定不忍心宝宝一出生,就见不着爹爹。” 村长边听边点头,眼中流露出怜悯之情,项右右见了又添了把火,轻轻抚摸着郝嫂的肚子道:“哎,小侄子,你可不能像姑姑一样,没了爹啊!”她说完后,还硬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柏舟在一旁见了,哭笑不得,忙把手环在她的肩膀上道:“右右乖,你还有夫君疼!” 项右右望了柏舟一眼,更是来劲了,把头埋进他胸口,假装哭得稀里哗啦,嘟囔道:“我还有你,可是我嫂子她……呜呜……” 柏舟边拍着她的后背,边安慰道:“右右乖,不哭啊!铁大哥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帮我们找回郝哥的。”他说完,还眼巴巴地望着村长。 这会,郝嫂、老姜、项右右,再加上柏舟,四个人八只眼齐刷刷地望向村长,目光闪烁、满心期待地望着他,惹得村长冷不丁倒吸了口凉气。 好半晌,只听他缓缓挤出一句话来。“你们待会先好好休息,容我想想办法。” “好嘞!” 项右右得知大功告成,愉快地扶起郝嫂。几人又在村长的安排下,去到了不远处的几间空屋子里处休息。 据说这几间屋子,平日里是给矿工们住的,因为他们进山采矿了,要好几日才会回,所以暂时空置了,眼下正好让给他们。 几人谢过村长,见星月高悬,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项右右本想陪着郝嫂一道住,好方便照顾她,可没想到却被郝嫂婉拒了。柏舟见她突然又抱着铺盖回了屋,虽然心里欢喜,可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问道:“咋回来了?” “郝嫂怕破坏我们的感情,非要我回来陪你。”她说道。 “我看呐,一定是她怕你晚上睡觉不老实,吵到她和她肚里的宝宝!”柏舟调侃道。 “你才睡觉不老实,我一向很老实的好嘛!怎么进去怎么出来。”项右右指着怀里的铺盖争辩道。 柏舟听罢,噗嗤一笑,道:“你说的是你嘛!” “难不成还说的是你?”她反问道。 “可我怎么记得某人除了梦游之外,打呼、磨牙、说梦话样样都全了啊!”柏舟嬉笑道。 2323 \/65\/\/htl 第376章 水井边 “你才梦游,你全家都梦游!” 项右右怼了柏舟一句,合衣倒到床榻上,立马就睡着了去。 柏舟望着她酣睡的脸,忍不住亲了两口,便也合衣卧下了。 睡到半夜,项右右觉得口渴,便醒过来找水喝。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村民都是干体力活的,要多吃些盐,所以他们昨晚吃的菜比平日要咸了不少。 项右右拿起水壶就喝,将大半壶水都给喝光了去。她刚想回床上睡觉,就听见柏舟嘟囔了句:“哪,哪里有水?”她瞅了他片刻,才发现他是在说梦话。大概也是因为晚上吃得太咸了,柏舟这会正梦见自己漫山遍野地找水喝。 “让你笑话我睡觉说梦话,你自己也说了!”她恨不得这会手边有个手机,把柏舟说梦话时的搞笑样给拍下来。 记得小时候,项右右暑假去外婆家玩,就经常干这事。拿手机偷录睡午觉的小表弟那“不雅”的睡姿,每每因为这事惹怒小表弟了,小表弟总会咬她。 “好渴哇!”柏舟又嚷了一句。 项右右瞧着刚才被自己喝空了的水壶,又怕柏舟一会醒来找不着水喝,索性提起水壶出去外面取水了。她记得村子中央有一口水井,应该是供大家取水用的。她便凭着来时的记忆,向那口井找了去。 行了不多会,她就听到一阵泼水声,紧接着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看来应该快到井边了,可怎么大半夜的还有人,难道也是因为口渴,出来取水?她轻手轻脚地跑到一个堆放杂物的小石棚后,躲了起来,偷偷地探出头去,观察着井口那边的动向。 只见水井旁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袒露着上身,将各自从井里打上来的满桶水往身上浇了去。 “爽快啊!干了一天的活,就这会最舒坦!”其中一个汉子感慨道。 “是啊!这活虽然钱多,但是比在家里累多了!”另一个大汉回道。 原来他们是放工后,来这冲凉的哇!项右右觉得自己这时候走过去取水,显然不太礼貌,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当成女色狼。于是,她只好继续躲着,等他们洗完了离开后,再过去取水。 谁知那两人冲完水之后,又整了两个板凳过来,排排坐好,交替着搓起背来。项右右等了半天,打了好几个哈欠,见他们还在悠闲地搓着背,一时有些焦虑。 “你们能快点不,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睡着了。”她忍不住埋怨道。 “我刚才回来时,听熊大说,郝运他媳妇和姜大老板来我们这了,说是来找郝运的!”这时,正在被人搓背的那个汉子开口说话了。 项右右听到“姜老板”三个字,立马竖起耳朵。原来郝哥的全名叫“郝运”啊,还提吉利的。 “可我听说他之前……”替人搓背的汉子刚开口,就被他身前的汉子打断。“嘘,咱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两大汉都收了声,小心翼翼地看看左右,没发现有任何异样后,又快速地洗了洗,便带着搓澡工具,离开了井边。 项右右见这两人刚才还很是惬意地享受着搓澡时分,一提到郝哥就突然麻利起来,她心中犯起了嘀咕:这两人咋回事啊,说话说到一半就跑了。他们是知道些郝哥被抓的内幕吗?不然为何一提到他就变得小心谨慎的了。 见井边已无旁人,她便快步冲了过去,打起一桶水,将水壶灌满,自己又喝了好大一口,这才抱起水壶往回行去。 刚行到屋外,她就发现柏舟急冲冲地从石屋里奔了出来。柏舟一见到她,就异常地紧张。 “你大晚上的,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他抓着她的肩膀,左右瞧着。见她怀里抱了个水壶,柏舟突然反应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项右右觉得他此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还挺可爱的,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听见你梦里说口渴,就出去给你打水了。”她说罢,将水壶递到柏舟手里。 “你喝了吗?”柏舟问道。 “我都喝饱了,这一壶都是你的。”她回道。 柏舟也真是渴了,捧起水壶喝了好半晌,才擦着嘴道:“这水真甜。” “那可不,你不看是谁取来的。” 两人说罢,转身回到了屋里。项右右再次合衣而卧,本来是挺困的,可一想到刚才在水井边的所见,突然又睡不着了。她侧过身子望着柏舟,将她打水时所见所听说与了柏舟听。 “那两汉子身材有我好吗?”柏舟有些醋意地说道。 “他们除了魁梧以外,没见着哪里比你好!”项右右随口道了句。 “那你还看他们洗澡看了那么久!”柏舟板起脸道。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夫君是吃醋了,忙拍了他一掌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跑啥题啊!差点把我都带偏了。” “你不是说看他们洗澡吗?”柏舟挑起她的下巴,质问道。 “我的重点是他们说的话啊!”项右右推开他的手道。 “都是同行,他们认识郝哥一点也不奇怪啊!”柏舟道。 项右右转了转眼珠子,道:“那他们为啥一提到郝哥就跑了呢?” “这会都过子时了,难道他们就不能是觉得累了,赶紧洗完了回去休息么?” 她想了想,还是不太认同地说道:“反正我总觉得,他们说‘小心惹祸上身’这句话很奇怪的。” 柏舟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这让项右右觉得很放松。刚才那会紧崩的神经,这会松弛下来,她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赶紧睡,养足精神了,明日我们一起找答案。”柏舟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她听着他像催眠曲一般的嗓声,闻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很快就入了梦香。 翌日,几人睡醒后,不久就被村长召集到了一块。村长说自己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个能带他们进山的法子。但是,必须要大家通力配合。项右右问都没问是什么法子,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2323 \/65\/\/htl 第377章 进山 原来,这村子里,也不是所以人都能进到山里的,一定要是那些会探矿和采矿的村民才行。这些人手上,都有上头搬发的通行证,一人一证一码都对应上了,才能进山;而且这些证上,还有州长亲设的防伪印记,无法伪造。 眼下一时间要多弄出四张正版的通行证来,显然是痴人说梦,不大现实,于是村长想了个法子,就是让他们藏在进山送物资的车里混进去。但山里的守卫一向对外界送进来的东西严查死守,没有半点怠慢;他们也恪守原则,从来不做“拿人家手软”的事情。因此要想顺利混入山里,只能是将他们藏在送水的车里了。 “躲在水车里,我们不怕!”项右右兴奋地说道。 “我们是无碍,但老姜和郝嫂要如何?”柏舟望着她道。 项右右一时兴奋,忘记了另外两位同伴的身上,没有能在水下呼吸的鲛绡。“对哦,你们不能在水下呼吸,这可不好办啊!” 几人又沉默了半晌,只听柏舟道:“姜哥、郝嫂,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带郝哥回来。” 郝嫂听罢,对着村长行了个礼,惹得村长忙扶住她。只听郝嫂用坚定的语气说道:“铁哥,我已经来到了这里,即便是闯,我也一定要进去寻老郝。” 村长叹了口气道:“弟妹,你这又是何苦呢!山里危险,你就在我这好好住着,让他们两位年轻人帮你找不是更好吗?” 郝嫂咬了咬牙,道:“我找不到老郝,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山里。” 大家都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郝嫂,竟然会如此的倔强坚毅。无奈之下,村长只好答应她另谋他法。 柏舟被郝嫂“千里寻夫”的无畏精神打动,立马拱手对村长道:“不必麻烦了,我有办法。” “你有啥法子?”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其他几人听到柏舟这样说,也都时分地诧异。柏舟将项右右拉进屋里,让她脱下贴身穿着的鲛绡,又将自己身的上鲛绡坎肩脱下来,让她穿上之后道:“你把你这件先拿给郝嫂,让她穿着上。” 项右右明白了他的用意,又问道:“那你呢?”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我跟你躲在一块便好。”柏舟道。 项右右按着他们所商量好的说法,将这鲛绡交给郝嫂。郝嫂见状,满心感激地望着他二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按照计划,第二日一大早,村长便偷偷将他们三人藏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大水桶内,由牛车拉着出发了。 项右右这会坐在满是水的大桶里,怀里抱着变成小白蛇的柏舟。心想:为了找弦,真是难为你了。原来按柏舟昨日的方法,便是两人躲进同一辆水车后,他就马上变成能在水下呆满一个时辰的小蛇。等到要出来时,再变回人身。这样一来,他们即可以帮郝嫂进到终翠山里,也不会被大家发现柏舟的真身。 而姜老板也没闲着,因为他块头够大,又与村长的一位亲戚长得有七八分相像,村长便替他剃光了头。老姜也算是够意气了,为了救知已,一听说要剃头,没有丝毫犹豫就让村长三下五去二让给他剃光了。 眼下,他揣着村长亲信的证件,冒充起了拉车工,用心的帮大家拉着车子。 按他的话说:“头发没了还能在长,知己没了可难再找。” 项右右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郝哥与老姜的友谊,都赶得上“伯牙碎琴”了。 就这样,两牛车拉着两个大水桶,还有几大袋给矿工们的瓜果干粮等物,在山路上颠簸了好一阵,来到了入山的哨岗处。 守山的皓州士卒同村长很是熟络,见他又来送物资了,纷纷主动打招呼。但当他们见到老姜时,却还是公事公办,例行检查了起来。 “这次熊大怎么没有陪您一起来啊?”其中一个士卒头子对着那证件,谨小慎微地开问了。 “他啊……别提咯!”村长故做一副嫌弃的口吻说道。 “咋啦?”那官爷又问道。 “就他贪嘴,昨天在山下打了只兔子,估计是没烤熟就给吃了,一直到现在还在拉肚子。没的办法,我只好请副村陪我一道来送东西了。”村长道完还对老姜挤了挤眼色。 老姜见状,忙笑呵呵地从车头取下一袋果子,递到卒头子手前,道:“爷,你们站岗辛苦了,吃点解解渴。” 卒头子没有接水果,只是又将老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将证件还给他们,又对着身后的士兵比划了个放行的手势。 项右右藏在大水桶里,刚松了口气,随着车子往前晃荡了几米,又听到那官爷道:“等等,你们今天的车子,看起来有点沉啊!” 我去,果然让村长说中了!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她没想到这位卒头子,例行公事不但这认真,而且他还这么的聪明。从车轮留下的印记,就能瞧出今天车子的重量增加了。 “爷你真是好眼力啊!”村长笑着应喝道。 还好村长想得周全,今早在他们多入水桶后,又在水面上放了好些蜜瓜、甜瓜之类能浮起来的东西,将穿透水下的光线给挡了去。 如他所料,这卒头果真打开了两个水桶一一瞧了去。见到桶面上浮满了各种瓜类,他便又将桶盖好,跳回到村长身旁。 “还是你想得周到啊!难怪大家都夸你。”卒头拍着村长的肩膀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托爷你们的福。” 村长说罢,又将那袋水果递给卒头。卒头这回没有退让,欣然接受了村长的好意。 就这么地,四人有惊无险成功进到了终翠山里。村长将他们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让他们换掉身上的湿衣、饮过些姜茶后,又对他们道:“我也只能送四位到此了,之后要怎么找老郝,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四人再次谢过村长,老姜本要将那证件归还于他,可村长却说让他留着,说不定后面还派得上用场。 2323 \/65\/\/htl 第378章 巨石阵 老姜想想,确实如此,说不定后面还会遇到寻山的士卒,有了这个,还能救他们一命。于是,他不再推让,将那证件收好。 按郝嫂的话说,郝哥那日是在林子深处的一间院落的不远处,找到无穷山的后山入口的。现在他们只要找到郝哥讨茶吃的那间院子,便能在方圆一公里内寻到入口了。 想到这个,四人情绪高涨,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大山的深处挺进。 几人先是走过了一些开采完被遗弃的矿坑。其中有一个大得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像是被抽干了水的大水库一般。四周被开采过的石壁上,留下一层一层残破的木梯、矿轨与断绳,坑底还有一些东倒西歪的烂矿车。 项右右惋惜道:“这么大的矿坑,“说不要就不要啦!” “此处矿开采完了,自然要换个地方啊!”姜老板说道。 “那这可是遗址啊,记载了矿冶的历史!保护好了,若干年后,可以用来做文化旅游项目呢!”项右右道。 老姜听不太懂她的话,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文化旅游项目?能赚钱吗?” “那必须的哇!”项右右叫道:“不仅能提高地方经济收入,还能起到文化推广的做用!是国家大力支持的事情。” 柏舟听罢,忽然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项右右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忙道:“我们快赶路,不然天黑了还没找着,就麻烦了。” 四人又继续往前行了一段,四周的草木渐渐多了起来。郝嫂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跟着他们三人一路踏石而行,也没有叫累叫苦。项右右打心眼里从佩服又心疼郝嫂。这一下,又走了快一个时辰,她忙称自己肚子饿、脚疼想休息。 柏舟见郝嫂面色有些惨白,忙从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膏,让郝嫂服下。项右右也拿了些吃的,递给她。 “姐,你感觉如何?”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休息会就好。”郝嫂回道。 “以后我们就多休息会,你身子要紧。”项右右估摸着是自己刚才那句“天黑了还找不到就麻烦了”,让郝嫂害怕拖大家后腿,紧张得不敢休息。 其实,她曾有一顺间想召唤出乘黄大宝来,让郝嫂骑在它身上。可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坛主的承诺——入了皓州城后不再招唤大宝,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休息好后,几人又继续上路。越往山里走,草木的长势就越茂密。柏舟行在最前面,替大伙开路;项右右扶着郝嫂,行在中间;老姜则承担起垫后的职责。几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植被后,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空地。顺着开阔的视野望去,不远处空地的中心,好像矗立着一些大石块。 项右右瞧见那石块的排列模样,好像之前去英国做文化交流时,参观过的巨石阵,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嘀咕。 “那个石阵!”郝嫂这时突然指着前方,惊喜地叫出声来。 “姐,你知道这个?”项右右忙问道。 郝嫂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我听老郝说过,这山里有个大石阵,他那次也有经过这里。” 行到石阵前,郝嫂从老姜肩头取下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小块石头来。来回翻看了一阵,又摆到石阵处的一块巨石前对比了一下,发现这石块与此处的石头是同样的材质。 “太好了,是一样的。”郝嫂欣慰地说道。 原来这石块是郝哥之前路过石阵这儿,故意拾了一块,带回去给郝嫂的。说啥这巨大的石阵,一看就不是常人建造的,应是仙族留下来的东西,所以带块仙石回去,指不定能沾点仙气。 “想来,我们行路的方向是对的。”柏舟道。 “应该没错了!” 项右右一个闪现冲进石阵里面,想看看这石阵是否与现代的巨石阵一样,有什么神秘之处。她这一瞧,还真让她发现,有些大石头上刻了些她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你们快来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她高唤了一声,将大家都引了过来。 老姜和郝嫂见了,都摇头说不知道。柏舟瞧着那些字,觉得有些眼熟,他问项右右道:“你觉得不觉得这字符,我们在哪里见过?” 项右右望见一个有点像蛇型的符号,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我想起来了,是在豢龙族经楼里的书上见过啊!” “真的是!”柏舟也变得兴奋起来。 项右右又环顾了四周,发现这些有文字的石块摆放并不是随意的,而是有规律地等距排列的。她抓了抓脑壳道:“这里,不会是很早以前,豢龙族用来抓龙的法阵,我记得他们最早就是在西海边扎营起灶的。” “要是虹虹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看得懂这上面说的什么。”柏舟道。 “是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去哪了。”项右右惋惜地道。 老姜在旁边,听到他二人的谈话,眨了两下眼,道:“你们口中的虹虹一定是位气质高贵、美丽大方的女神仙!” 项右右瞧老姜此时头上光溜溜的、眼珠子却黑溜溜的,满心期待地望着她与柏舟。她抽了抽嘴角,道:“是……是挺美、挺高贵的。” 要不是她眼下实在不忍心伤害老姜那朴实无华的美丽心灵,她一定会说,“那家伙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猥琐男”了。 话说回来,对于虹虹再次逃跑这件事情,项右右还是多少有些鄙视的。因为“逃避现实”对她和若璃来说,都是懦夫的表现。何况虹虹还是自诩是第二代天神,却做出这种懦夫才会做的事情,着实与她的人生观不符。 要是我有虹虹的一半的法力就好了,那会魔族来犯,说不定爹爹就不用牺牲自己了,真希望齐州还在、建木还在啊! 她时不时就会这么惋惜地念叨几句。可这些都是空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自己还是要乖乖地去寻找散落在九州各地的琴弦。 2323 \/65\/\/htl 第379章 柔软的树 不过好在,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根金弦不知在哪里了。不过,她有预感,自己很快就会知道了。胜利的旗帜就在前方向她招手,她只要再加把劲儿,很快就能将它夺下。 柏舟这回留了个心眼,问项右右要来她那个小本本,将这些文字符号都抄写了下来。说是以后如果再见到虹虹,可以让他帮着解释下这符号的意思。项右右听了直点头,夸他心思比女人还细腻。 老姜与郝嫂本就知道他俩人是仙族中人,又瞧着他两人的举动,谁都不敢多问,只是在石阵旁坐着等他二人忙完了,才又一道上路,再次走进了一片茂密的山林里。 这林子中,长着许多的参天大树,将整个林子捂得严严实实。脚下的道路也越行越潮湿,光线也越来越暗。几人行到林子深处,便已经瞧不见头上的太阳了。他们在林里又行了半天,这下可好,完全辨不清方位、找不着北了。 项右右发现他们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刚才柏舟做过记号的一棵大树下,忍不住大叫道:“我去,我们就是在这林子里打转啊!” 其他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瞧见了那个记号。 “姐,郝哥先前有跟你提过这个会迷路的林子吗?”柏舟这会问了句。 郝姐想了想,摇着头道:“好像没有听他提过。” “那我们要咋办啊!”项右右走到那树边,对着记号锤了一下。树上立马显出她的拳头印来。 “不是,这树看着那么高,怎么这么不结实!”她边嘟囔边用手指按了按树身,发现这树干居然跟橡皮泥一样是软的。她跑到旁边的一棵树上试了下,发现也同那棵是一个质地。她又试了附近其它的树,发现也都是如此。 突然,她灵机一动,对大家道:“你们快看,这些树都是软杆啊!” 大家被项右右这么一提醒,都纷纷查探身旁的树,发现还真如她所说。 “我说刚才做记号的时候,为何轻轻划两下,就刻上去了呢!”柏舟这会恍悟道。 “不怪你,谁都没想到!”项右右笑出一排牙齿。 “还是我娘子敏锐!”柏舟趁机拍了一通马屁。 “哪里哪里,我突然想到个法子。不如我们将这里的这些树给削了,这样就能看见太阳了,也就知道方向了。”她说罢便摩拳擦掌,唤出浩天神剑来。 “你确定要这么做?”柏舟问道。 “试试呗,反正又不会有啥危险。”项右右说完,立马一剑给劈了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响,火星子四溅。项右右连人带剑一起被弹飞了出去,撞上后方的另一棵大树后,又被弹到了地上。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了生了什么事,就被冲到她身边的柏舟抱在了怀里。 项右右这会耳呜眼花,一时只觉得骨头像被铁栅栏门撞碎了一般,痛得要死。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听见柏舟在叫唤自己。 她额头好疼,便轻轻摸了摸,发现头上已经鼓起了个大包。她鼻子一酸,“哇”一下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声哭,不仅是因为疼,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本以为这树就是些软柿子,她还用“牛刀”浩天来对付它们,从前都是她让人家头上种包,可谁知这次却让大家看了笑话。 这些树干,表面上看起来柔软好欺负,可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杠杆”,遇强则强,专门杠那些瞧不起它们的家伙,否则它们怎么会长得这么高大。事实证明,不可以小瞧那些外表柔软的家伙,就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一样,是一个道理。 柏舟见她哭了,一时手忙脚乱,想抚她的额头,又怕碰到她那个大包,她会疼得更厉害。他想要掏帕子给她擦眼泪,手却被她死死地抱着,抽不出来。 项右右这会鼻涕眼泪都擦到柏舟衣袖上了,看得一旁的老姜直皱眉、瘪嘴,好像这些浊物都是擦在自己身上一样,整一副嫌弃的模样。 郝嫂见项右右头上的包又红又肿,很是心疼,可这会柏舟一直在哄着,她也不方便过去,又见老姜那模样,她忍不住对老姜道:“看着都觉得疼!仙人也是人啊,你为何这种神情!” “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心疼柏兄弟的衣服。多好的料子啊,粘上鼻涕,真是可惜了!”老姜道。 郝嫂听罢,摇了摇头,道:“果然是个商人!” “商人也知道讲义气的!”老姜回了句。 柏舟这会已经扶起项右右,行到他们身旁。郝嫂忙伸手帮忙,扶她坐下。 项右右眼角挂着几滴泪珠子,一脸窘迫地对他们道:“二位对不住啊,我一时鲁莽,让你们见笑了。”她深信为了能挽回一点仙族的颜面,主动承认自己的失误,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仙人要有仙人的模样,法力不够、气度来凑。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老姜不知咋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郝嫂突然对老姜翻了个白眼,又关切地问项右右道:“很疼!”她说罢,打开包裹,在里面翻找了一番,取出一小盒药膏来,刚要替她涂抹额头时,就听见她兴奋地嚷道:“你们快看那块石头。” 方才,大伙只顾着关心项右右的伤势,都没注意到郝嫂将包袱摊开后,包里的那块小石头,自己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直到石头比较尖的那头指向某一个方向,才停止下来。 这一奇怪的现象,忽然激起了大家的好奇。 老姜将石尖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发现那石尖又慢慢地转了回去,他忽然激动地说道:“莫不是这石头,是个指路石!” 郝嫂回忆了下当时郝哥给她这石头时的情景,道:“老郝当时好像没有提过这个。” 柏舟拿来石头,也试了试。发现无论怎么摆放,这石头的石尖总会指向一个方向。 “不然我们顺着这石尖指的方向走走看看?”柏舟提议道。 2323 \/65\/\/htl 第380章 走出树林 “我同意!”项右右举起一只手,又道:“总好过在这里打转。” 见几人都同意了,项右右摊开手心,将石头放在掌中。这石头就像个罗盘中的铁勺一样,石尖会随着他们行径的方向转动。大家便寻着石尖指示的方向行了去。 走了好一会,项右右瞧见四周围的光线又明朗了起来,高兴得嚷道:“看来我们是对的,郝哥万岁!”她加快步子,第一个冲出了林子。 眼前果然是一片豁然开朗。她刚要欢呼胜利,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呀,我们又回到石阵啦!” 柏舟在她身旁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果不其然,真的又是方才那个石阵的所在地。只是从相反的方向看这里,与先前的感觉不太一样,她才一时没有认出来的。 项右右又四下晃了晃,观察手上的石头,恍然大悟,原来这石尖指的方向不是出路,而是它的母胎所在地。 “哈哈哈哈!”她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了好一阵。“没想到啊没想到,几个大活人,竟然被块一小石头给耍了,白忙活了半天。”她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口里继续嚷嚷道:“啥完意啊!本以为是个指南针,原来是块恋家石。真是浪费感情!”她刚想将这破石头给扔回老家去,只见柏舟立马抓下那块石头。 “干啥啊,留着做纪念?” “这可是人家郝嫂的,你不能随便制裁它!”柏舟取过石头,还给郝嫂。 郝嫂笑了笑道:“既然无用,她想扔就扔。” “谁说无用了,我看就有大用处。”柏舟将石头放在掌心上,让那石尖对着石阵的方向。 项右右突然想起了罗盘来,一拍手道:“对对对,我刚才脑袋被撞傻,逆向思维短路了。”她见其他人纷纷点头,忙又接着道:“我们回来这趟,一点也不亏,知道了这石尖指的方向是石阵,那我们只要向着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出去了。哈哈哈哈……”她又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了起来,这次她忽然有种“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心志”的感觉。 几人又休息了片刻,见天色不早了,立马寻着那石尖所指的相以方向,一路前行,终于在天黑前行出了林子。才出林子,这石块“指家”的本领就立马消失了。 项右右抓过石头,又细看了起来,忍不住道:“看来,这母胎磁场的属性是有范围限制的,离得太远也会失效啊!” 老姜又听到她嘴里说出些晦涩的话来,不禁问道:“你们仙族人说的话,就是高深莫测啊!” 项右右觉得老姜说话的口气,有些怪怪的,忙拱了拱手道:“姜哥过誉了,我只不过是依书直说。” 几人又继续向前行去,眼前虽没有了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月,但却出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沼泽地。 项右右失望透顶,本以为出了林子就能见到郝哥所说的那个院子,可谁知竟然是比森林还要危险的沼泽。以前看过好些影视作品,里面不乏会吃人的沼泽地。眼下,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片草泽底下,就有怪兽正张着大嘴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去。 “我们……真的要过沼泽?”她不安地问道。 “还有别的路么?”柏舟问道。 她瞧了瞧两边,似乎瞧不见这片沼泽的尽头,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项右右提醒大家道:“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可是见过沼泽地会吃人的。” “如何吃人?”郝嫂听她这么问忽然有些好奇。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怎么一点不怕啊!”项右右急道。 “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柏舟道。 “就算你会变身,那也没法同时保护我们三个!”她道。 柏舟看看已经模糊不清的天,又想了想,才对大家道:“这会天黑了,不如等明天天亮了,咱再过去。” “好嘞,柏兄弟你说啥是啥。”老姜说罢,将方才在林子里抓到的两只野兔放下,又去一旁寻些枯草木枝准备生火做饭。 项右右望着柏舟,傻傻地笑着。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柏舟就成了他们这支队伍的领袖,郝嫂信任他、老姜尊敬他;她自己嘛,则对他百般依赖了。 “行啊,你这趟出来越来越像个领导了。”项右右坐在火堆边帮忙烤着兔肉,调侃道。 “那也是娘子你教得好呀!”柏舟回道。 “别……这事我可不敢邀功,我才没有当领导的能力!”项右右瘪了瘪嘴道。 柏舟瞧着她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像是生气了一样,笑道:“你能领导我就行!” “对……都说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这个情我领了。”她说罢,伸出手去,果断给了柏舟一个“five”。 这沼泽湖虽远离矿区,没有什么人会来,但为了安全起见,几人吃过晚饭后,还是决定将火熄了去。柏舟与项右右提议由他俩来轮流守夜,以防有野兽袭击。郝嫂与老姜听罢,道了声辛苦了,便各自去休息了。 为了相互照应,几人都没离得太远。项右右本是陪着郝嫂,打了个盹后,便醒了过来。借着月光,她瞧见柏舟端正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时不时地四处看着。忽然她觉得好心疼。 她起身行到他身旁,道:“你去休息会,换我来。” 柏舟抚了抚她的脸道:“我还不困,你再去睡会。” 项右右抓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一种累,是娘子说你累。所以你现在累了,该去休息了。” 柏舟听她这么说,一时不知要如何反驳,刮了刮她的鼻头道:“滑头鬼,总有那么多歪理,让我无法拒绝。” “这就对啦,你不是说我是你领导么!”项右右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后,推他去休息。 柏舟刚站起身来,就见前方沼泽地里忽然亮起了一个圆形的光斑。两人瞬间警觉地躲到石头后方。 “你快去叫醒他们,我在这盯着!”项右右小声道。 2323 \/65\/\/htl 第381章 男女蛇人 “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柏舟怕只是虚惊一场,冒然惊醒孕妇,会对胎儿不好。 “好!”项右右捏紧双拳,做好随时唤出狂雷与浩天的准备。 湖面的光斑越来越亮,像是有什么发光的东西要从水下出来一样。两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眼,注视着湖面。 只见那光斑里,呼啦一下,甩出两条大蛇尾,在月光下相互摇摆、缠绕。项右右瞧着这两条暗摸摸的蛇尾巴,忽然想起电影里白素贞与小青戏水的场面。她问柏舟道:“你仔细瞧瞧,这两尾巴是啥颜色的?” 柏舟知她思想跳脱,便应了她的要求,细看半晌回道:“一条是褐色,另一条是青色的。” “好,是我想多了!”项右右有些失望,又继续瞧着那对蛇尾。 这对蛇尾在月光下扭摆了好一阵,渐渐地蛇尾上方的部份也翻出了水面。这两条蛇尾的上半身,果然如项右右所料,他们与电影里的演得一样,全都是人身蛇尾的生物。 妈嘢,好神奇啊!她瞧着这两位人身蛇尾的精怪,先是想到山海经里记载的轩辕国的传说,紧接着又想到先前救助过的那对轩辕兄妹。她突发奇想:难道他们也是轩辕仙宗逃出来的年轻男女?如此说来,这沼泽湖难不成就是无穷山的后山入口? 见这一对男女蛇人,在月光下紧紧搂在一起,正要亲吻对方时。项右右一时脑热,不管三七二下一,快速闪到离他们最近的岸边,对着他们大嚷道:“你们俩是不是轩辕的人!” 她的动作快得,柏舟想拉她都没拉住,也只好跟着奔了过去。 这对蛇人没想到此时岸边还会有旁人在,立马呼啦一下又钻回到了沼泽里去了。 项右右见自己好像坏了事,忙对着水下喊道:“两位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打听点事。” 半晌过去了,湖面下没有任何动静。柏舟拉了拉她道:“我们吓到他们了,估计他们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 项右右转了转眼珠子,又对着水下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从轩辕仙宗里逃出来的,我可以助你们离开这里哦!” 半晌,还不见水下有反应,无奈之下,她只好依依不舍地向回行去。刚行了四步,就听见水下有声音传来。 “姑娘留步。” 项右右一听是位女子的声,立马转过身去,只见水面下慢慢冒出来一个女人的半身,再看她的腰间,有蛇的鳞片。 没错了,是她了!项右右忽然有些兴奋,瞪大双眼与女子对视着。女子披着长长的头发,头上带了个有流苏的金冠,身上穿掐金丝制的背心,看打扮家里应该是位有头有脸的仙贵。 不一会儿,那男蛇也浮出了水面望着她与柏舟。 项右右瞧着这男蛇穿着倒很是朴素,心想:这两人不会是因为身份悬殊无法在一起,而要私奔的。 两蛇人见项右右一直盯着他们瞧,也不说话,突然又将身子沉到水里,只露出个脑袋来。 柏舟这时开口道:“二位不用害怕,我们不是轩辕族的人。” “你们既不是轩辕、也不是白民,我们正是知道这点,才会出来的。”男蛇回道。 项右右这下终于回过神来,她蹲下来,望着他俩道:“我们之前也遇到过逃出去的一对轩辕兄妹,还和他们成了朋友。”她说罢,伸出只手来,要与他俩握手。 这两人起初还以为她要向他们发起攻击,立马向后歪了歪身子,又见她只是在跟他们打招呼,这才缓缓又将上身露出湖面。 “那边那两人是你们的朋友吗?”男蛇指着尚在熟睡中的郝嫂与老姜问道。 项右右回头去瞧了瞧,忽然庆幸方才自己那一通大叫,没吵醒他俩。她抓了抓脑袋道:“是……是啊,他们是我的朋友。” “可他们好像是白民!”女蛇神色慌张地说道。 “你们放心,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对不是坏人。”项右右发誓道。 “你们是哪族人?又为何会来这里?”男蛇继续追问道。 “我们是豢龙族的,来这里是为了找东西。”柏舟道。 “豢龙族?”女蛇重复着这三个字,半晌又道:“我轩辕仙宗与豢龙族素无交情,你们要找什么?” “哎,此事说来话长……”项右右话还没说完,就被男蛇打断,只听他急道:“那就不必多说,你刚才说你能帮我们逃出去,有何办法?” 嚯!这男蛇,还挺“实在”,看来肯定是他提出要私奔的。项右右心中叽歪完,又咳嗽了两声道:“你俩能先变成人样不?” 她本以为他们俩人,能像那对小兄妹一样,变成人样方便逃跑,可谁知,这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能。” “啊!这是为啥?”项右右大惊失色。 只见女蛇抱男蛇的腰道:“我们先前为了逃出来受了重伤,眼下的法力已经不足以化成人形了。” 我去!项右右脑中忽然浮现出先前那土弦光幕中,所见到的那双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被硬生生拆开的画面。她倒吸了口凉气,对他二人道:“能借两位手腕一看么?” “你要做甚?”两人听了他的话,如同触电一般,面露惊恐地捏住自己的手腕。 项右右没想到他二人对这话的反应会这么大,赶忙陪了个不是又道:“我只是想求证一些事,两位不愿便作罢。” 男女蛇听她这么说,又同时望向她问道:“你们真的是豢龙族的人?” “咋……咋滴,不像么?”项右右绷紧神经,尴尬地笑了笑。 “不,我们只是觉得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女蛇道。 原来是这样啊,害我瞎紧张!她松了口气,道:“是真的啦。” 女蛇听罢,将手伸到她面前是,项右右瞧着她手腕处的蛇型纹身,还不是交尾的图形,心中便有了数。 她望了眼柏舟,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又问那对男女蛇道:“二位为何会在这沼泽中?” 2323 \/65\/\/htl 第382章 大侠老姜 “我两人从无穷山逃出来后,便一直躲在此处疗伤。”男蛇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沼泽下没有入口。”项右右有些失望。 “你们是来找无穷山的?”女蛇问道。 项右右见女蛇变得有些警惕,便小心地回道:“其实我们是来找家人不小心遗落在山里的东西。” “遗落的东西是什么,你说说看我是否有见过。”女蛇有些好奇。 呀,她怎么问得这么直接?我要告诉她吗?项右右正犹豫是否要说出实情时,只听那男蛇开口说话了。 “阿简,我们说过离开无穷山,就不再管族里的事了。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可我也不想看到子狄他们受苦。”女蛇语气很是忧虑。 项右右听着他们的对话,估摸着这轩辕仙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让这些年青男女相继出逃的。凭直觉,她觉得这变故与火弦的突然降临脱不了干系。 “你们见过一根琴弦吗?应该与火有点关系!”项右右决定告诉他们自己前来的目的。 “琴弦!”女蛇重复着这两个字,思量了片刻后,道:“我们好像没有见过,但前不久……” 女蛇刚想说什么,就被男蛇歘一下拉回到沼泽之下去了。 “前不久咋啦,你还没说完呢……” 项右右急得对着水下好一阵嚷嚷,没能将一对蛇人叫上来,却把郝嫂与老姜给叫醒了。 他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见着项右右一个劲地对着湖下吼着,还想跳湖,柏舟搂着她的腰,都快要制止不住了。他们赶忙行到项右右身旁,与柏舟一道将她拉回到远离沼泽的地方。 “你这是干嘛,好端端地要跳湖做甚?”老姜不解地问道。 “是啊!就算是柏舟兄弟的错,你也不该跟自己赌气,虽然你不会有性命危险。”郝嫂也劝解她道。 项右右开始还没在在意,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感情他们以为她与柏舟闹别扭,要跳湖啊!她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你们想得那样的。我们刚才见到了蛇人。” 她将刚与见到那对轩辕私奔男女蛇的事情,同他们详述了一通,可郝嫂与老姜听了似乎没有多大反应。 “你们咋啦,这么淡定,不觉得稀奇吗?”项右右诧异地问道。 “你说的这个,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这大半年里皓州城都发生好几回了。”老姜回道。 “啥子?你说皓州城里也出现了私奔的轩辕小情人?”项右右张大嘴道。 老姜点点头,又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还以为你们也是轩辕仙宗里逃出的人,才跟你们套进乎的。后来跟你们聊了两句,发现你们并不是。” 项右右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老姜时的情景,道:“我记得那会突然来了个小二,你跟他聊了两句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说实话,我们正是听到偷听到你提及‘轩辕’二字,我们才决定留下来等你回来的。” “这么说来,那晚你们救了我,也不是纯粹的巧合。”老姜道。 “一半一半。”项右右道。 “既然二位坦诚了,那姜某也不再隐瞒了。那日我确实是去帮助了一对从轩辕里逃出的男女,他们险些被皓州的兵将逼上绝路。”老姜叹了口气道。 “啥,堂堂仙族中人,差点被凡人弄死,这也太不合逻辑了。”项右右惊叹道。 “要换作别州的凡民,那可能做不到。可是皓州的白民,想必你进城时都见到了。”老姜道。 项右右瘪了瘪嘴。确实,白民不仅身强力壮,寿命还比其他的国民要长许多。一种族活得长了,随着日积月累,自然有过人的地方。他们这近乎半仙的体质,纠结一帮人干过仙族,也不足为奇了。可是,老姜为什么要出面救轩辕仙宗的人,难道是?项右右脑子里又是一大通疑问。 “姜哥,您那日受伤,就是为了救他们?那您的身份……”柏舟先发问了。 真是知我心者,非柏舟莫属啊!项右右望着柏舟点头笑了笑,又满心期待地望向老姜。 “实不相瞒,我曾受过轩辕一族的恩惠,所以才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们。”老姜回道。 原来他也是为了报恩啊!项右右听罢,又继续道:“那您这样做,不怕开罪皓州的官员吗?” “我自是会保护好自己的。” 老姜说完这话,项右右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位蒙面大侠的形象。他身着夜行衣、不畏强权,穿梭于灯红酒绿的长街里巷,为维护弱势群体,明里暗里地与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进行着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想到这,她突然双手抱拳,对老姜行了个礼,钦佩地唤了一声:“大侠辛苦了!” 老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整得有点懵,忙回了个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你二人的胆量,才令姜某佩服。” 两人互捧了一番后,项右右想起了什么,问道:“姜哥,您知道那轩辕仙宗族内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那些小情侣要外逃?” 老姜思量了片刻道:“就是这件事,我到如今还没打探出任何消息。但我估摸着,应该与州长组织人来这终翠山里寻矿冶炼一事,有密切的关联。” “果然如此!”项右右叹道。 “怎么,右姑娘也这么觉得?”老姜问道。 项右右听罢,便与柏舟将他们从入皓州后,在白水边先后遇到逃跑的兄妹与“麦田守望者”的事,都说给了他们听。他们发现,轩辕开始有人外逃的时间与州长开始招人的时间点是基本吻合的。 “难道州长真的是在准备造反?借着在终翠里冶炼,一面制造些武器、一面偷偷地寻找无穷山的入口?”项右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可是,轩辕仙宗是为天界造器的一族,凡人造的武器,如何能对抗得了他们?”柏舟质疑道。 “也是哦!”项右右嘟囔道。 2323 \/65\/\/htl 第383章 王女 几人都沉默了,半晌只听郝嫂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们三瞬间齐刷刷的望向郝嫂,满脸诧异。 “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啊?快说我们听听!”项右右拍了拍郝嫂的手背,急迫地追问道。 郝嫂思量了片刻道:“我曾经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一个传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何传说?”项右右问道。 “说轩辕仙宗原本是天帝的后人,他们之所以能造出神兵利器,关键在于他们的血脉。据说他们在炼器时,都会在炉中滴入自己的鲜血。”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姜老板摸光溜溜的脑袋说道。 “我们也没听说过。”柏舟道。 “先不管他是真是假,姐你的意思是说州长他也想用这个法子?” 郝嫂点了点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州长也知道了这个传说。偷偷地抓那些无穷山里逃出来的轩辕族人,取他们的血来炼造神兵利器呢?” “我去,这州长的胆子也太大了!”项右右忍不住嚷了一句。 老姜与柏舟听了郝嫂的话,都陷入了沉思。见他们半天不发表意见,项右右坐不住了。 “姜哥,你见过州长吗,长啥样?”她问。 老姜摇头,她又问郝嫂,郝嫂也摇头。 “这么神秘的州长,这里面肯定有鬼!”她道。 柏舟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道:“朱州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坛主的,你稍安勿躁坐下来歇会。” 项右右听了柏舟的话,乖乖地在他身旁坐下来,又将头靠到他肩上。她这会只觉得困倦,脑子里啥也不想思考了,索性闭目养神。不多会,柏舟肩头就传来一阵鼾声。 老姜见到她这么快就睡着了,对柏舟道:“你家娘子还挺不可思议啊!” “不知姜哥所指为何?”柏舟不解地问道。 “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我发觉右姑娘的言行举止经常像是两个人。”老姜回道。 柏舟一听,忽然有些尴尬,只好笑了笑道:“我娘子的思维与行动方式一向与众不同。” “虽然如此,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心地是极好的。”郝嫂这会也道了一句。 柏舟宠溺地望向项右右,又轻轻在她脸上抚了抚,道:“这才是她吸引我的地方。” 老姜嘴上“啧啧”了两声,转头问郝嫂道:“弟妹,你喜欢我兄弟哪一点?” 郝嫂没有搭理老姜,而是对柏舟道:“这湖边湿气重,在这睡一会着凉可不就好了,你抱她去那边。” 柏舟谢过郝嫂,抱起项右右往里行了一小段,刚将她放下,就见到那沼泽湖远处,亮起几团光来。他立马警觉起来,抱起项右右闪到一颗大树后。老姜这时也带着郝嫂跑了回来。 项右右这时也醒了,四人躲在大树后,观察着那几团越靠越近的光点。 只见这几团光来到到沼泽湖中央后,便停了下来。那光团里,是几个高大的人骑在几只高大的兽身上。 借着那光亮,项右右与柏舟大吃一惊,那几只兽怎么这么像是乘黄呢! 项右右忍不住揉了揉眼眼,再次定睛细看,果然没有错,真的就是背上长角的仙兽乘黄。真没想到,这里的乘黄兽还会轻功水上飘,比流落在外的大宝、小宝功力要高了不少,而且感觉毛还比大宝小宝的长了些。 她心里嘀咕着,又瞧了瞧这些乘黄背上的人。他们应该是轩辕仙宗的人了,那大晚上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抓刚才那一对小情侣!项右右一瞪眼,刚想对柏舟说些什么,就被柏舟捂住了嘴。 确实,眼下不知道对方的虚实,暂时不能暴露自己。她点点头,又继续瞧去。 只见仙兽背上的其中一位,对着水面高呼了一声:“王女,请跟我们回去,不要让我们为难。” 王女?项右右听着这个称谓,心中揣测:他应该是在叫刚才那位女蛇?看她的打扮,确实很贵气。想来这王女就是跟着个穷小子私奔了,才被轩辕王的手下追到这来的。 半晌过去了,沼泽湖里没有任何回应。只见那人摆了摆手,其他的几位轩辕人便纷纷握出了兵器。 这时,水下突然有了光亮,只见那女蛇又缓缓钻出了水面,露出上半截人身。 乘黄背上的几人见了,纷纷收起兵器,拱手向她行了个礼。 “我跟你们回去!”女子咬着牙说道。 “王女迷途知返,王上一定不会怪罪的。”说话之人随手施法,又牵出一只乘黄来。 “王女请上驾!”这人摆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整个蛇身浮出水面,刚要用蛇尾缠住乘黄的身子时,忽然水下“嘭”一响,炸出一团水花。女子趁着那些轩辕子弟都被水雾迷了眼睛,立马用她的长蛇尾横扫千军,将那些乘黄背上的人都扫落到沼泽里。 好样的!项右右拍手称快。又见那女蛇拉出水下的男蛇,两人一人缠住了一只乘黄。 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项右右心中一个劲地为他们呐喊,却又见到他们刚跑出了没多远,就被不知从哪儿奔出来的又一个轩辕人给拦下来了。 只见这人的装扮,有肩甲、有头盔、有披风,比刚才那几个人高了不少,项右右真为他俩捏了一把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肯定早就料到王女不会乖乖就犯,特地这此等着他们的。 “王叔!”王女惊讶地大叫了一声,那声音中还略带着一丝绝望。 这位王叔指着那男子,对王女道:“你们跑不掉的,听我的话,回去见你父王,也省得他受苦。” “你们休想拆散我们!”男蛇与女蛇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两条蛇尾也死死地缠在了一起。 王女望了眼王叔,又转过头去,摸着那男蛇的脸道:“阿善,你愿意生死都与我在一起吗?” “为了你,就算是断了我的身子,我也愿意!” 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蛇尾缓缓升高,同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互相拍打着对方。 2323 \/65\/\/htl 第384章 老琴上人 那王叔见状,脸“刷”一下绿了,二话不说施出一术法。 项右右瞧见那法术,像一道激光一样,从男蛇的腰间划过。瞬间,那男蛇的蛇尾就从上身裂开去,鲜血从男蛇的腰部喷勃而出,男蛇立马断成了两截。 王女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惊飞了项右右他们身后林中正在巢里甜睡的鸟儿们。 项右右此时眼泪“歘”一下飚了出来,她想冲出去替他们打抱不平,好好教训那群棒打鸳鸯的混蛋,可柏舟却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里,又用亲吻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 她在柏舟怀里挣扎了老半天,才渐渐冷净下来。 此时,王女搂着男蛇的半个人身,已经哭得瘫倒在水面上。而那截断了的蛇尾,早就沉到了水里,将整个沼泽湖染得通红。 “轩辕仙宗的王室,公然滥杀同族,不怕日后遭天谴吗?”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势如洪钟、铿锵有力。 是有人来,替他们打报不平了吗?项右右探出头去,瞧见那位王叔的面前,突然多了一位深色衣服、长发垂地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老琴上人,本公正准备一会去寻您,没想到您倒是先来了。” 王叔说罢一摊手,用术法送去一本小册子到这男子面前。这位老琴上人接过册子翻开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道:“轩辕老儿怎么不亲自前来?” “不瞒上人,我王兄为了子女们的婚事已是身心俱疲,所以我便自动请缨,替他跑了这一趟。”只听那王叔回道。 “所以你就顺道断了这后生?”上人语气明显带着鄙视。 “这是我轩辕的家事……” 王叔还没道完,这上人就抢着道:“那婚礼也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必参和。”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叔辩解道。 上人没理他,俯下身子,对着王女道:“小姑娘,你先跟他们回家。这后生,交给我。” 王女抬起头望着上人,“老琴伯伯……”她呜咽道。 “听话,先回家去把身子养好。”上人扶起女子,施法将女子的蛇尾化还回人身,又将她送上乘黄的背脊上。 王叔见王女不再吵闹,便打头将他的手下与王女一道带离了此处。 “哎,真是越老越固执!” 上人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对着那湖面施起法来。他将那男蛇断成两截的身子收进了一个口袋中,正要飞身而去时,项右右与柏舟突然从树后跳将了出来。 “大神留步。”项右右高喊了一句。凭着直觉,她肯定眼前这位老琴上人不是什么坏人。 上人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两,缓缓说道:“还有两位,请一并出来!” 呀!高人就是高人,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项右右心中暗喜,又奔回去扶郝嫂。 “老神仙好!” 姜老板与郝嫂出来后,向上人行了个礼。 “折煞我老琴了!什么老神仙,我不过就是个山野村夫。” 我去,就这还山野村夫,那我们岂不都是鸡犬!项右右想罢,立马拱手道:“大神,您这也太谦虚了。” “哈哈哈哈!”上人听罢,突然大笑起来,半晌才道:“世人皆是如此,只在乎他人的眼光!” 项右右歪着脑袋,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 “老神仙逍遥自在,自是不必理会我们这些俗人。”老姜又拱手作揖。 “几位不是轩辕人,为何会在此处?”老琴又问道。 “我们是来寻东西的。”项右右道。 “既然如此,那老琴就不奉陪了。”上人说罢正想走,谁知又被项右右叫住。 “大神,他还有救么?” 上人将手上的袋子托起,看了看,又望着她道:“怎么,你们认识他?” 项右右想了想道:“萍水相逢的朋友。本来我们是可以帮他们逃过这一劫,只是……”她叹了口气。 “不必自责,你们帮不了他。” 上人这话,不知是开导、还是讽刺,让项右右觉得怪怪的。她撅起嘴道:“没试过又怎么知道!” 上人突然眼中一亮,望着项右右道:“女娃娃口气不小嘛!” “一切皆有可能嘛!”她回道。 柏舟将项右右拉到身后,拱手对上人道:“大神,我们有一事,不知能否赐教?” “何事?” “大神乃世外高人,能否告知进入无穷山的方法?”柏舟道。 “对呢,大神请您帮帮我们!”项右右与郝嫂也向上人行了个礼。 上人围着他们飞了几个转,将他们从头到脚看了个干净后,又飘在他们上空道:“凭你们几个小娃儿,就算我告诉你们入口在哪,你们也没命进去。还是早些离去得好。” 上人话音刚落,就听见“噗通”一声,只见郝嫂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向着他道:“老神仙,我夫君被轩辕人抓进了无穷山,我此趟寻不到夫君决不回头,哪怕是死在这里。” “你……你有身孕!”上人很是惊讶问道。 项右右见状想扶起郝嫂,可她硬是不肯起来。项右右一着急,便对着上人叫道:“大神,您快想想办法啊!我姐都七个月了,地上这么凉,这么一直跪着,会出人命的。” “是啊,老神仙,您心地善良,求您了!”姜老板这会也给跪了。 另外两人见状,果断一同下跪,磕起头来。郝嫂顶着个大肚子,艰难地刚要两手伏地,就听着头上传来上人的声音道:“行了行了,我最怕孕妇哭了,老琴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真的!” 几人异口同声地叫唤出来,又纷纷向上人行礼道谢。 “先别急着谢,我只说给你们一个机会,能不能成,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上人回道。 项右右一拍巴掌叫道:“行,有总比没有好,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那好,接招!”上人说罢,一挥衣袖,只见他们面前的沼泽湖面,水花四溅,“簌啰簌啰”几声冒出好几条大蛇尾来。 2323 \/65\/\/htl 第385章 闯蛇阵 这些蛇尾毫无规律地快速摇晃着,将上人与他们四人阻隔开去。上人在蛇尾的另一头大声音说道:“只要有人能闯过这法阵,我便告诉你们无穷山的入口。” 项右右瞧着这蛇尾,虽然转得快,但感觉软趴趴的,应该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她高声回应道:“多谢您嘞,您先找个地方坐着,我们这就过来哇!” 柏舟嘱咐老姜照看好郝嫂,自己与项右右对视了一番后,率先蹬腿跃起。大伙眼瞅着柏舟就要从蛇尾的空洞中钻了过去,忽然他面前的两条蛇尾之间冒出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蛇头来。 要不是柏舟反应迅速,来了一个回旋踢,借力将自己踢了回来,恐怕眼下他已经落入了大蛇口里了。 另外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项右右扶稳刚落回地上的柏舟,赶忙道了句:“原来还真有后招!”方才她二人心意相通对望时,就想到了这点,便先一人过去试探了一下。 “好,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哇。” 项右右说完,立马高唤出了神剑,柏舟也施法招出了双针。 蛇阵术法那头的上人,本是优哉游哉地坐着看他俩如何破阵,忽然听到他们一人高唤“浩天”、一人急喊“渡鹤”。他两只眼睛立马打直,瞪着他们,嘴中情不自禁地念道:“真没想到,这两娃娃居然是……” 两人持神器,项右右从左边的两条蛇尾杀入,柏舟则从右侧进攻,来回几次后,他二人发现,这法阵蛇尾虽有好多条,但蛇头只有两个,于是他俩又退回到岸边,与老姜他们一同商量起对策来。 “让我与你们一道联手,牵制住其中一个蛇头,你们便有一人能脱身钻过去了。”老姜拍着胸脯说道。 “会不会太危险了!”项右右道。 “你们放心,我虽然没有你们的仙力,但也活了好几百年,还是有两下子的。”老姜笑呵呵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鹰爪勾。 “你啥时候还准备了这个?”项右右瞪大眼,好奇地问道。 “出门在外,总要准备点防身的家伙!”老姜回道。 柏舟想了想,道:“好,那你多加小心。一会就站在岸边,我先将蛇头引来,你想办法勾住它。” 三人统一了作战方案,便开始行动了。柏舟用渡鹤针,顺利地将蛇头引到了靠进老姜的地方。老姜甩出鹰爪勾,“哐当”一声,准确勾住了大蛇的牙齿。随后,他又扎稳马步,将绳子缠在自己身上,牵制住那蛇头,不让它去追击柏舟。另一头,项右右也用浩天与另一个蛇头搏斗着。 柏舟见时机刚好,奋力一跃,便从中间的两条蛇尾处穿了过去。大伙瞧着柏舟直奔上人而去,胜利在即了,心中纷纷叫好。谁知,就在柏舟要落到上人坐的那团草上时,呼啦一响,柏舟身前又窜出一只蛇头,比那两只要大了一倍。 “泥马啊!” 项右右忍不住大骂了一句,指着浩天直冲威胁柏舟的蛇头而去,方才她好像看到柏舟被蛇啃了一口。柏舟蹬着剑柄,跳回到岸上,用手捂着另一只胳膊。 “你受伤了?”项右右扶住他,关切地问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柏舟回道。 “看来蛇头,也不只两个。”老姜这会也松了勾子,跑回他们身旁。 “这阵法里的蛇头数量,应该是按攻击它的人数来的!”柏舟说道。 项右右取来两条丝帕,打了个结,给柏舟绑上,又施去一法,让他的胳膊暂时止住流血。 眼下柏舟受了伤,他们又都消耗了不少体力,几人便生了堆火,坐下来烤梅干菜饼子吃。 “你们就这点本事,还想入无穷山,简直是痴人说梦。”上人在那头抛来一句话。 “你等我们吃饱了再和你打!”项右右嚷嚷了句,三下五去二将手里的菜饼子吞了个干净。她又喝了两口水后,便起身。 “你去干嘛?”柏舟拉住她。 “眼下近战不行了,我去试试远程呗!”她念叨完,呼啦一下唤出狂雷。 几道雷电闪过,老姜与郝嫂那是目瞪口呆。对面的上人虽不如他们那般惊讶,但着实也被这一阵电光雷呜激出一番暗喜。 “右妹子,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啊!”老姜这会又是钦佩又是羡慕,那神态和语气,跟那些龙眼之境里的山精第一次见狂雷时一模一样。 “你们在这等着,看我一会打出个漂亮的dps给你们瞧瞧!”项右右兴奋地说道。 “dps是何物?”老姜不解地问柏舟。 “这雷法的名字!”柏舟回道。 “噢!”老姜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望着项右右抱着琴再次向湖边行去。 项右右行到岸边,对着那群狂魔乱舞的蛇尾大吼道:“孙贼,给你爷爷出来哇!” 蛇尾那头本是侧躺着观战的老琴上人,见她这么地霸气侧漏,立马坐了起来。上人双手在胸前比划了几下,方才那最大的一颗蛇脑袋就出现在了项右右面前,并冲着她直吐信子,不停地做出攻击状。 项右右操起狂雷,一连串快速滚拂后,起手就奏响了一段循序渐进的快节奏旋律。先前,她在龙眼之境中用狂雷试现代琴曲时,发现有些快节奏的移植曲目,能释放出比这个世界的琴曲更加强大的雷法,具体是何原因,她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只要dps能上一个台阶,若璃与她都会很开心的。 眼下,她弹奏的正是经典电视剧《西游记》中的片头曲——《云宫迅音》的古琴移植曲。只听着那“灯灯等灯、灯灯等灯”越来越快,琴弦周围的电光不段汇聚,随着项右右一个轮指“丢丢丢”,三束强光“噼里啪啦”相互交织,直奔大蛇脑袋而去。 大蛇还以为眼前的三束光,是三条会放电的鳗鱼,一张大口将它们给吞进了肚里。项右右见状,继续快速地拨动着琴弦。 那蛇头吞了三道闪电,这会正在扭着脖子疯狂抽搐着。 2323 \/65\/\/htl 第386章 独眼黑球 随着又一声“丢丢丢”,大蛇体内部先是传出一阵闷响,紧接着大蛇口中吐出一团黑气。原本矗立在湖面上的蛇头,“轰”一下砸到了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将岸边的项右右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呸呸呸……” 项右右吐着嘴里的水草,睁眼瞧见湖面上那蛇头、蛇尾什么的全都没了影,一时兴奋地对着前方高声唤道:“我们赢了!” 这时,老琴已经缓缓飘到她身前,盯着她手上的狂雷,道:“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厉害的法器。” 项右右见上人两眼发直,似乎对狂雷很感兴趣,立马施法将琴收了回去。 上人看出她的不安,呼啦一笑,道:“你放心,我对你的神器没有兴趣。” “那您可以兑现承诺了吗?”项右右高声问道。 柏舟他们此时也行到了她身旁。上人忽然起手,对着柏舟受伤的胳膊施去一法,很快柏舟手臂上的伤就痊愈了。 “多谢上人。”柏舟行了个礼。 “后生可畏哦!”老琴摆了摆手,又对项右右道:“老琴我虽然愿赌服输,但是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项右右一听急了,嚷道:“咋还有条件!” 柏舟拉住激动的她,拱手道:“上人请说。” “我要你们跟老琴我回陋室,将这女娃娃刚才弹的那曲子教与我。”上人道。 “就这?”项右右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老琴又会提出啥过份的要求,没想到竟然只是想学这首“国乐经典”。 见上人点了点头,她立马摆出个ok的手势道:“完全木有问题啊!” “女娃娃真是爽快!” 上人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沼泽湖面就冉冉升起了水雾。不一会功夫,已蔓延至他们四周。项右右瞧着这些雾气,忽然有些紧张。 “你们跟上!”上人一声令下,便往一个方向飞去。 四人紧紧地跟着老琴,没知没觉地跑了好一阵,忽然眼前一闪,雾气尽散,他们面前出现一座别院。 “这里难道就是郝哥先前迷路后,误入的院子?”项右右不禁问出声来。 她记得郝嫂说过,郝哥也是在走出了一片迷雾后,见到了一座院子的。 “陋室偶尔也会招待些有缘人。”上人顺着她的话回道。 项右右瞧见这院子的门匾上只有一块空牌子,想起郝嫂说过:郝哥路过的那座院长也是没有名字的。 看来没错了,我们离无穷山的入口已经很近了。她心中欢喜,恨不得立即将那《云宫迅音》教给老琴,然后就直奔无穷山里。 她对老琴拱了拱手道:“上人您何时想学曲子,只管唤我。” 老琴听罢,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轻轻一挥了挥衣袖,这院门便被打开了去。他先一步趟进门内,嘴中念道:“年青人就是精力旺盛。老家伙忙了大半夜,该好好睡一觉了。” 项右右刚才施雷法又耗费了不少灵力,这会还真的有些困倦了。 “那咱先养足精神!”她回了句,与柏舟他们一道跟上老琴,进到了院子里。 “这里有很多空闲的屋子,几位请自便。”上人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往一间大屋子里去了。 院子里点了些的灯,虽然不算敞亮,但也基本看得清。四人寻了三间挨着的屋子,便各自睡下了。 翌日,项右右被屋子外扫酒声给唤醒。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瞧见外面已经大亮了。一缕强光从窗缝直射进来,正好晃到她的眼睛,她立马翻了个身,望见了还在熟睡的柏舟。 这修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性感的双唇,我老公咋这么地帅呢!她突然犯了花痴,刚将嘴凑到柏舟嘴前,就只见“嘎吱”一声响,屋门被人推开了。 她条件反射式地跳起,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嚷了一声:“谁!” “妈啊,这屋子里怎么有女人!”只听见一阵阴阳怪气的叫喊声,一个黑影立马冲出了屋子。 “咋啦咋啦!”屋外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问道。 “杀千刀哦,看到女人了!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那怪声叽歪了句。 我去,这话几个意思啊,我是老虎吗?项右右刚想下床出去找这人理论一番,就听见老琴上人的声音:“徒儿不必慌张?这几间屋子里住的是为师昨夜请回来的贵客。” “啊!”那阴阳怪气的声又响起来了,“师父,您不是说女人会影响修为吗?” 啥完意啊,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好吗!项右右回想着这一路走来,在这个世界里,女性的社会地位似乎比男性还要高了那么一丢丢,眼下突然听到有人道出了这种话,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到门外,大嚷道:“这是听过最荒诞的一句话!” “妈妈啊,救我!”那个怪影一见到项右右冲了出来,立马扑倒在地,将自己卷成了一个球。瞪着一只白眼瞅着她。 项右右见到老琴的身旁,除了有个小童子外,还有一个黑乎乎的像篮球一般大的独眼黑球,一时好不惊讶。 “他……他真的是个……球?”她指着这球,结结巴巴地问道。 “小姑娘别见怪,我这徒儿没见过世面。”上人回道。 “他真的是您的徒弟?”项右右还是不敢相信,有人会收一只球当弟子。 “天下万物、皆有灵性,你可别小看他。”上人说罢,轻轻一挥衣袖,那球就自己滚到了项右右脚边。 项右右对着黑球,左看右看,刚想下手摸这家伙的触感,忽然“啪”一下,这球又变成一张垫子摊平了去。她又伸长手想去摸这地垫,谁知这家伙竟然灵活得像滩流体,躲着他。 项右右索性收回手,不悦地问道:“你干嘛这么怕我?” 上人与小童子在一旁见了,都呵呵笑了起来。项右右一时觉得好囧,忙立起身,问上人道:“他究竟是何物?” 老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对那滩东西道:“今后,你就在这里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 2323 \/65\/\/htl 第387章 管家天花板 “不要啊,师父!”这物突然滚到上人身旁哀求道。 “为师以前是说过女人影响修为,但说的不是她。“ 老琴摆了摆手,又接着道:“你放心,她说不定还能帮你提升修为。”老琴说完,便和小仙童先离开了这里。 项右右也转身回屋,那球便跟进了屋里。 柏舟这会刚醒,见项右右回来,身后还多了个球,忍不住打趣道:“我说娘子怎么一早没了影子,原来是出去整了个球回来啊!” 这球听见又有人叫自己球,实在不高兴了,他眨着独眼,怪里怪气地说道:“嘿,你们不要张口闭口就是球啊球的,我也有名字的!” 项右右刚想笑,立马忍住。她板起脸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你们听好了,我叫阿裘。”这球一本正经地回道。 项右右与柏舟一听,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就是忍不住啊! “这……这不还是球嘛!”项右右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球的独眼突然变得老大,狠狠地瞪着他们道:“你们认不认字啊!此‘裘’非彼‘球’。” 见这个小球如此有气场,他俩立马收起笑,一脸严肃。 “好的,阿裘兄弟,我们知道了。”柏舟向他拱了拱手,项右右也跟着照做。 “既然你们是师父的贵客,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阿裘说罢,立马又变成了最初项右右看到的黑影状,围着屋子晃了一圈后,屋子立马变干净整洁了不少。 “呀,没想到你还有这本领,厉害了!”项右右伸出大指夸赞道。 “我会的可多了!你们呆会就知道了。”黑影说罢,“噌”一下闪出了屋子,没了去向。 “这小阿裘可真有趣啊!要是咱也有这么一个会做家务的小宠物就好了。”项右右道。 “要他干嘛,以事家务都我来做呗。”柏舟突然有些醋意。 项右右瞧着他的表情,有些搞笑,便道:“如此一个帅哥,专业做家务,大材小用了!” “你夫君我可是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的!” 柏舟忽然抓住她,刚想要亲亲,这时那黑影又闪了回来。项右右忽然闻到一阵香气,她立马推开柏舟,嘴里嚷嚷着:“吃的来了哇,正好肚子饿了!” 小裘的一双黑手上,捧着一大托盘吃的,有粥有青菜,还有肉饼,都还冒着热气。项右右肚子咕咕乱叫起来。 “这些不会都是你做的!”她惊讶地瞪着小裘,口水直往肚里咽。 “不是我还会有谁!” “哇噻,你动做也太快了,这才多久功夫啊,就做了这么多吃的!”项右右激动地说道。 “跟我打扫房间的速度一样快!”小裘自豪地说道。 项右右让小裘放下托盘,去隔壁将郝嫂与老姜都叫了过来,又在他们面前隆重地将小裘介绍了一番,还给他起了个赞誉极高的绰号——管家天花板。 小裘招待他们四人吃饭,还时不时地变成个球样,又做些滑稽搞笑的姿态,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柏舟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埋头只顾着吃饭了。项右右又没心没肺地瞅着小裘笑了一阵,一转头发现柏舟不知道啥时已离了桌,不知去向了。 “柏舟去哪了?”项右右问其他人道。 “好像出去了。”老姜指了指屋外。 项右右听罢,放下筷子,让小裘照顾郝嫂与老姜,自己出屋去寻柏舟了。 这位老琴上人的宅院,外面看起来不大,可纵向却很深。她一路走一路喊着柏舟的名字,直到遇到了先前那个小童子,才得知柏舟去了后面的厨房。 “他去厨房干嘛呢,没吃饱么?”项右右嘀咕着来到厨房外,见到柏舟好像正在桌前揉面。 “你果然是没吃饱!” 项右右跳到柏舟面前,大叫了一声,把正专心干活的柏舟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跑来了?”柏舟望着她道。 “你吃饭吃到一半,就没了影,我还不能来寻你么?”项右右嘟哝着嘴道。 “我好久没做云枕给你吃了,想着就来做点了,一会也让他们尝尝。”柏舟道。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想得真周到!”她好好地称赞了他一番,柏舟的脸忽然红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项右右调侃道。 “哪有,你去一旁坐着,一会好了叫你。”柏舟回道 “让我帮你剁肉呗。”项右右握起一旁砧板上的菜刀道。 “那你小心着些,别伤到自己。”柏舟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手握浩天的人。”项右右回道。 她拿起菜刀,刚剁了几下,就见到小裘端着空盘子回来了。 小裘没想到他俩会在厨房干活,飞快地夺过项右右手中的菜刀,叫道:“啊,贵客!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会责怪我招呼不周的。” “我……我们只是好久没做饭了,手痒痒。”项右右回道。 “你们想吃什么,说给我听,我来做就好。”小裘说着,将他们二人推出了厨房。 “我们想吃云枕。”项右右高喊了一声,那厨房门就嘭一声关上了。 两人愣了一下,只听柏舟道:“走,我们去找上人,将曲子教给他,我们也好早些动身去无穷山。” 柏舟说罢拉起项右右,向前院行去。行到半路,二人就听到从高处传来一阵琴声,还伴随着一阵怪异的香气。这曲子,项右右从来没有听过;这阵香气,柏舟也从未闻过。 两人寻着声音与香气,顺着一条蜿蜒石子小路,向右手边的一片小竹林里行去。 一进到林子里,眼前就是一小片碧绿的水潭。水潭上方立了一座二层高的小木楼。这楼的下方是靠一根根的柱子撑在水潭上方的,楼旁边有一排木梯延伸到地面上,而楼的外形看上去很像是一座吊脚楼。 “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啊!” 项右右瞧着这林子内部虽然不大,但很是清幽,那水潭时不时地冒出些烟气。 2323 \/65\/\/htl 第388章 楠薰楼 水潭周围还载种着许多的奇花异草,其中有一种正是那异香的来源。柏舟好奇地行到这种花的面前,刚要俯身探个究竟,就被项右右拉住。 柏舟没有继续探查,跟着她来到那吊脚楼的长台阶前。 项右右抬头,瞧见这楼的二层牌匾上,写着“楠薰”二个大字。她又细瞧了瞧这楼梯的木料,明黄色的木质、一丝一丝如金丝的纹理,瞬间张大了嘴。 “这可是金丝楠木啊!老值钱了。” 项右右激动地跑上了楼梯,来到楼廊上,又仔细地将这屋的木头都看了一遍,果真都清一色的金丝楠木。 “我老爹他最喜欢这种木头了,他要是看到这里有这么一座楠木制的小楼,非得晕过去不可。”她摸着光亮的美人靠,激动地说到。 话说项右右现代的老爸,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珍贵的木头。而木头当中,他最爱的就是这金丝楠木了。他们家中有一张楠木茶桌,他一休息便坐在桌前边泡茶边爱抚着他的宝贝茶桌。有时候,他还会拿起放大镜、打着手电,仔细看木头上的纹理。所以,项右右也耳濡目染地学了点。 这时,琴声再次从上方传。刚才他们初到林子里时,琴声便停了。眼下他俩又听到琴声,便小心翼翼地轻踏上价值连城的楠木楼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处是一个开放的大通间,只有梁、柱和房顶。他俩见到那老琴上人,坐在通间的正中,背对着他们抚着琴。 他俩垫着脚尖,绕到旁侧。本想着一睹这位神人的高操琴法,可项右右突然发现,这位上人手指下的琴居然是反着放的。 她开始还以为上人是左撇子,弹的是反手琴,也就是左手拨弦,右手按弦。谁知再细看,发现并不非如此。而是这琴的结构,与她平日所弹奏的恰好相反。 这样也能弹曲子,真是奇了啊!项右右心里嘀咕,又不敢冒然打断上人,便静静地立在侧边,等上人奏完这曲。 “怎么,很奇怪?”一曲奏罢,上人收回手说道。 项右右见他主动问话,忙拱手道:“您真是位世外高人,连抚琴的姿势都别具一格。” 上人听罢,哈哈大笑,又接着道:“一个姿势抚琴抚久了,总会想着换个别的,图好玩罢了。” “说得太对了,传统艺术就是应该创新,才能有突破。”项右右回道。 “你这女娃娃想法还挺奇特,比我那个老顽固兄弟强多了!”上人笑着招手叫他们过来。 项右右道过谢,大胆地行到琴案前。 “呀,这琴也是楠木哇!”她再次激动地叫了起来。 此处摆放的琴案与座椅,都是金丝楠木的,这一点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老琴抚的这床琴,也是楠木的,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话说,在项右右的世界从古到今,还没有用这么坚硬的木材做演奏琴的。因为硬的木头共振效果不会太好,所以古琴的制作材料大多都是质地较软的松木、杉木、桐木和紫椴木。 “与你那狂雷相比,如何?”上人道。 听上人这么问,项右右忙道:“您这琴,难不成也是法器?”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理由用这么硬的木头来制琴。 “我可不需要用它来打架!”上人调侃了句。 “这么说,它只是一床普通的琴?”项右右很是惊讶。 “当然不是。” 老琴说罢,又抚了一支曲子,项右右这次听着这曲子,很像是她的遂尹爹爹曾经抚过的一支。只不过这曲子若璃也就听过一遍,在她脑中的印象是极其模糊的。 上人抚完这曲,项右右忙道:“这琴是与这首曲子有关吗?” “是的。”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项右右回道。 “你当然听过,这是我与遂尹合作的一首曲子。”上人回道。 项右右听老琴嘴里说出遂尹二字,惊得一批,说话都变结巴了。“您……您怎么知道我……我……” 她还没说话,老琴就道:“我与你爹爹是知音。” 项右右其实只是想问他怎么知道她是建木之人,可没想到的是,这老琴上人还知道她就是遂尹的女儿。 “额滴个大神啊,您怎么知道的啊!”她惊得下巴都掉了。 “你忘记浩天了吗?”上人回道。 柏舟托起她的下巴,帮她合上嘴,对她道:“我们那日战蛇阵,用过浩天的。” 她这下反应过来了,都怪刚才一时太激动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么说您是不是也知道他?”项右右指着柏舟问上人道。 上人望着柏舟,笑了笑道:“你是柏胤的关门弟子。” “老琴叔,您可真是神人,什么事情都知道啊!”项右右高叹了句,心中想:既然他知道我们的身份,还与我遂尹爹是知已,那他一定也知道我们此行的来历。这样便好,请他出手相助,咱成功的几率就增大了。 上人听了她的奉承,眉头一皱,露出一副“我是你大爷”的神态,说道:“你这女娃娃,要不是看到你手里有‘浩天’,打死我都不相信你是遂尹的女儿。” “大伯,您这话是啥意思,我不明白哎!”项右右道。 上人瞪了她一眼,一耸肩膀,甩过头去对柏舟道:“你看她,哪有遂尹半点沉稳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只狡猾的兔子。” 柏舟听罢,一个劲地点着头。项右右见这两人都拿自己寻开心,忙嚷道:“大伯,您等等。您刚才说的老顽固兄弟,不会就是我爹爹!” 老琴翻了个白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您刚才不是说我爹沉稳么,怎么这下又成老顽固了?”项右右撅起嘴道。 “顽固和沉稳又不矛盾,都是夸你爹呢!”老琴道。 项右右瞧着上人那不羁的表情,只想呵呵:这位大伯性格有点老顽童啊,看来要顺着他才好。她笑盈盈地道:“您说啥就是啥!既然您是我大伯,那您一定知道我们来这的目的。” 2323 \/65\/\/htl 第389章 吃个球醋 老琴忽然瞪大眼,瞅着他俩半晌,才道:“你们不是说要来轩辕仙宗找人嘛?总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 “这……这个……”项右右一时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回答。 柏舟站在一旁,拱手对老琴道:“上人,我们要进无穷山找人不假,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到遂尹仙尊的伏羲琴弦。” 老琴上人听过这话,忽然脸色一尘,只听得“啪”一声响。 项右右被这声音惊得,“啊”一下跳了起来。待她落定后,再看向上人,只见他一掌震碎了面前的那床金丝楠木琴。 她与柏舟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是哪个词惹恼了这位大神,以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连这么贵重的琴都不要了。见上人半天不说话,柏舟拱了拱手道:“上人,晚辈是否说错话了,惹得您不悦?” “遂尹就是个蠢货!”老琴上人扔下这么一句,嘭一下变做了一团白烟,没了人影。 项右右望着那一地的楠木碎片和断了的琴弦,好不心疼。她缓缓弯下腰去,边将那些碎片拾好,边思量着:听上人责怪爹爹的语气,悲愤得很啊!就跟以前左丹丹失恋自虐那会,我骂她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应该是悲愤遂尹爹爹的离去,才这样的,就像伯牙为了子期碎琴。 项右右将碎片拼成一床琴的模样,嘴里念叨着:“可惜咯,这么好的一床琴,我还想试试看呢。” “走,既然知道了此处,咱们改日再来。”柏舟说罢,牵起她往住所行去。 两人刚行到屋前,就听见隔壁房里传出老姜的声音:“你别在这修仙了,跟我回酒楼当厨子得了,我一个月给你一万金,如何?” 项右右鼻边飘过一丝香气,闻着好像是云枕。两人快步行到屋里,只见郝哥坐在桌前大口吃着,旁边立着小裘的黑影。原来小裘已经应他们的要求,将云枕做好了,现在正让郝老板试吃着。 他俩见小裘端来的云枕,不仅有他们常吃的清汤与花生酱拌的,还另外多了一种炸的。项右右瞧着这新奇的吃法,立马冲到桌边坐下,对小裘道:“炸云枕啊,我以前没吃过嘢!” 她快速抓起一粒黄蹦蹦、金灿灿的云枕,咕噜一下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包肉的薄皮玩意,在油里洗个澡出来后,那味道完全变了。 “这东西还能这么吃,真是大开眼界!”项右右说罢,再次向小裘支起大姆指,称赞道:“裘儿,你太有创意了。” 小裘这次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用小黑手抓了抓腰间,回道:“也是得你们的指点。” “这么谦虚,不像你啊!”项右右调侃道。 柏舟这时也坐了下来,夹起一个炸云枕来,尝了尝。忽然,他神情变得异常地严肃起来,半晌又道:“这东西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太燥热了些,不能多吃。” “也对。”项右右想着之前那白水边的“麦田守望者”,连吃了二天炸物,嘴上起疱疹的事来。 “各位放心吃,这点我早有准备。”小裘说罢快速出了屋子,不多会又转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茶壶。 “这是凉茶么?”项右右好奇地指着茶壶问道。 “您说对了,这是我用山里的果药和泉水,熬制的去火佳品。不仅回甘,还养身。”小裘道完,给他们三人满上杯。 项右右迫不及待地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闷完,那茶里有淡淡的杨梅味道,还有薄荷味道,好像还有一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总之,这茶的甘爽比炎炎夏日里喝了雪碧还要舒服。 “这里面是些啥,怎么这么爽口?”她问道。 小裘黑黑的脸上露出一张上扬的白嘴道:“这是我研制的独家秘方!” “你这秘方卖多少钱,我都要了!”郝老板豪气地说道。 项右右听罢,便跟着郝哥一道,开始吹牛。他们胡侃乱吹,畅想着拉小裘入伙,共商他们全九州开连锁店的计划。柏舟在一旁默默地品着这凉茶,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项右右见柏舟好般沉默,便对他道:“咱以前不是还说过等咱忙完了,开酒楼的么?” “有么?”柏舟反问道。 “当然有啊!你不会忘记了。”项右右很是吃惊,因为在她记忆里,柏舟的脑子是台电脑,除非失忆,不然绝对不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事情,小到说过的每句话。 “可能是我先前失忆,不记得了。”柏舟回道。 “您有失过忆啊!”小裘突然很是关切地询问了起来。“要不让师父他给您瞧瞧,他最擅长的就是治疗失忆症了,我就是被他治好的呢!”小裘说罢,还摸了摸脑袋。 “也好啊!不如让上人帮你看看?”项右右道。 柏舟听罢,突然起身,项右右见他立了起来,一脸不解地瞅着他。半晌,才听柏舟道:“不必了,家师已经替我治好了。”柏舟道完,转身便出了屋子。 他这是咋了嘛。她心中叽歪着,向郝哥与小裘告了辞,追着柏舟而去了。 柏舟回到他们的屋子里,合衣侧躺在床上。项右右进来了,轻声轻脚地行到床边。见柏舟没发现自己进来,她突然操起巴掌,对着柏舟臀部直乎一掌。 柏舟警觉得一个转身跳到床下,项右右一下拍了个寂寞,直接扑到床板上,手腕差点没骨折了去。 “你干啥子啊!”项右右坐起后,边揉手腕边埋怨道。 “这话好像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柏舟缓缓走过来,坐到她身旁,轻轻抓起她的手替她揉了起来。 “我就是想开个玩笑,让你乐乐呗。”项右右回道。 柏舟边揉边道:“你要真想让我开心,就离那小裘远一点。” “咋地啊?你不会连个‘球’的醋,也要吃!”项右右翻了个白眼。 “他可不是一般的‘球’!”柏舟道。 “我和郝哥只是欣赏他的厨艺。”项右右道。 2323 \/65\/\/htl 第390章 斫新琴 “做吃的有何难,我也会!”柏舟不屑地回道。 “还说不是吃醋,你看你这一脸怨夫的模样!”项右右用手肘顶了一下柏舟的肋骨。 柏舟沉默了片刻,又道:“他虽然是上人的徒弟,但他的身上的气息很是奇怪。” “奇怪的气息?是妖气吗?”项右右问道。 柏舟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总之你们不要与他太过亲近。” “我知道了。不过,上人应该不会害我们的,他与我遂尹爹爹是知己,还与你师父也相熟。”项右右回道。 “这才是我觉得最奇怪地方。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但似乎又不愿意说破。用学习曲子为理由,将我们带来这里来,却又不提学曲子的事。”柏舟皱起眉头,警觉地说道。 项右右将这两日来遇到上人之后的事,全都串了一通,发现真的如柏舟所说,她心上一紧,道:“难道他是故意将我们困在这里,不让我们进无穷山找琴弦?” “方才我故意有提到琴弦,他就立马走了。不像先前那些认识遂尹仙尊的神仙长辈们,多少都会提及几句。”柏舟又道。 “会不会是因为,他与我爹爹的感情太深了,一时无法接受他为保天界牺牲的事实呢!”项右右接着将“伯牙碎琴”的典故说给了柏舟听。 柏舟听罢,沉默了片刻后,又道:“那我们再等等,看看上人是否会让你教他那只曲子。” 二人午膳时分,谢过小裘送来的饭菜,又跑去了那厨房中,用里面现成的食材做了几个菜。刚吃到一半,就见着老琴上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厨房。 “小裘说你们不愿吃他做的食物,是口味不合适么?”上人边说边坐到了桌旁,施法变出一双筷子,夹起一筷子青椒肉丝就往嘴里送。 “非也非也,我们是怕小裘太累了。”柏舟道。 项右右也拱了拱手道:“我们同小裘说好了,以后他只要负责姜老板与郝嫂的饭菜就好。我们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样我们也不会太无聊。” 上人称赞了这肉丝可口后,又瞧着项右右接着道:“原来你们是觉得太清闲了啊!别忘了,你还要教我那曲《云宫迅音》呢。” 项右右听上人主动提及要学琴曲,忽然激动得起身道:“赶紧的、赶紧的,您学会后,咱就去无穷山。“ 上人瞟了她一眼,依旧稳稳地坐在桌旁,又吃了几口菜,这才缓缓道:“可我那琴,上午被我一不小心给拍碎了!” “咳,这有啥难的,我的狂雷借您。”项右右手舞足蹈地唤出狂雷,浮在桌上。 上人瞧着那时不时闪出几丝闪电的明晃晃的神器,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向后倾了倾道:“这东西你赶紧收起来,我怕被它电到。” “好嘞!”项右右乖乖地收起了狂雷,又问道:“您这一定还有别的看起来正常一点的琴,《云宫迅音》是一支正常的曲子。” “没有!”老琴干脆地回道。 “啥,难道您就那一床琴?”项右右估摸着,老琴上回说话的意思,怎么地也是将正常的琴弹得无趣了,才发明出这种反向结构的琴来的。要说他没有一床普通的琴,打死她都不相信。 “以前确实有。”老琴道。 “那现在呢?”项右右急问道。 “你爹归天后,都烧了。”老琴轻描淡写地说道。 项右右听罢,哭笑不得。“啥!都……都拿去祭拜我爹地啦?” “那可不,那些琴是你爹和我一同制的,他不在了,我留着还有何用?” 为了不睹物思人,烧了与这人有关的东西,也是说得过去的。可是为何项右右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奇怪,虽然还有《伯牙碎琴》的典故作背书。 “您……对我爹地真是……”她本来想说“用情致深”,但又觉得不妥,忙改口道:“您与我爹真是兄弟情深、感天动地啊!” “那可不、想当年,他与你娘好上的时候,我可难过了好些日子!”老琴回道。 项右右越听越觉得味不对,忙岔开话题道:“您还认识我娘?” 老琴被她这么一问,突然面色一沉,咳了两声道:“都过去了,不说了。你等我几日,斫床新的琴来,再跟你学。”他说罢,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去,他怎么这么避讳谈我缱皌娘亲的事,难道他真的对我遂尹爹……想到这,项右右忙晃了晃脑袋,嘴里念了几声“不可能、不可能”。 “何事不可能?”柏舟不知道她又胡乱揣测了些啥,忍不住问道。 “没啥哦,他一定是碍于我娘亲是魔族中人。”项右右嘀咕道。 “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无所事事几日了,等着上人斫好琴来。”柏舟叹了口气。 “我现在真心觉得你是对的,他好像是故意留我们在这里的。”项右右这次坚定地说道。 于是,两人觉定用呆在这里的时间,好好修炼仙术,并进一步开发狂雷的使用功能,说不定还能创造出一些新的发明来。当天下午,两人又去到那座“楠薰”楼前。 上人这几日说要闭关造琴,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此处。两人便将这里当成了秘密基地,在此既炼器又炼气,还交换着仙器来练。三日过去了,他们对对方的仙器,也算是精通了几分。 这日,他两人正用对方的武器比划时,就听见头上传来老琴的声。 “你们是把我这里给拆了啊!” 话音刚落下,只见天上闪出两道光束,追着他们直冲过来。两人迅速翻身越起,横着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那光从他们身下打着转儿,撞上几棵粗壮的竹子。“咔嚓”两声响,那些竹子被直接拦腰截断。 项右右落到一块大石上,瞧着那断开的竹子,忽然觉得腰好疼。“我去,要不要这么狠啊!”她转头,见到上人落到一根细竹尖上,竹子随着上人的重力缓缓压低至水潭上方。 2323 \/65\/\/htl 第391章 小裘的来历 见到上人怀里抱着一床琴,项右右便顾不得其他,只管高声叫道:“呀,您的新琴这么快就斫好啦!” “我要是再不出来,我这座小楼就保不住了!” 项右右吐了吐舌头,瞧了瞧四周,都是自己与柏舟比划时打碎的石块、竹木等碎屑。那“楠薰楼”下方的立柱上,还有些被剑劈过的痕迹。 他们本是想着,等到第四日时再来修整、打扫的。因为老琴说过他斫琴要五日,可没想到他却提前出来了。 “呀,我们这就打扫!”项右右说罢,立马使出一招“天地乾坤大挪移”,将所有的碎块都移到了一处;又甩出浩天,使出那“西门三千六百转”,在地上转出了一个洞来;紧接着她再次用大挪移,将那些碎块埋到了洞里,最后将洞给填好了去。 项右右她收回浩天,望着自己的佳做,得意地拍了拍手。 “好啦!”她道。 谁知老琴见她这一番神操作后,冷不丁鼻中哼叽了一声,挤着眼道:“要是你爹知道你这么折腾他的浩天,不打死你才怪! 项右右听罢,脑子里一抽抽,不甘示弱地怼道:“要是我爹知道您把他的心血都烧了,不跟你绝交才怪!” 老琴没想到她会这么般顶撞自己,气得青筋都爆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项右右见他脸色发黑,心里狂颤:完了完了,刚才也不知道咋了,一时就怒怼回事,要是把他惹火了,咱还怎么进无穷山啊。 她刚要陪不是,就听见老琴忽然仰天,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项右右莫名奇妙地瞧着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现在说你是遂尹的女儿,我信了。”老琴笑过后,望向她道。 “您……这话……啥意思?”项右右怯怯地问了句。 “哈哈哈!”老琴又大笑了半晌,才道:“因为遂尹那个蠢货,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若我将我们一起斫的琴烧了,他便与我绝交。” “原来……是这样啊!”项右右这回总算能松了口气。看来刚才地一时冲动嚷出来的话,还增进了老琴对自己的信任啊!她忽然感谢刚才冲动的自己来。 “跟我进来!”老琴说罢,转身一跃,便飞上了那吊脚楼的二层。项右右与柏舟从边上的木梯,快速跑了上去。 老琴将琴在桌上放好,项右右瞧着这次斫出的是金丝楠木的普通琴,不再是那种翻转的怪样了。 “这个好哇!”她称赞了句。 “你个年轻娃娃,怎么还是与遂尹一样古板!”老琴不屑地说道。 项右右想了想,这古琴的外形若是反转过来,那不就不是古琴了嘛。而且弹奏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那肯定就是两种乐器啦啊!就像琵琶和吉他,虽然都是弦乐,但一个竖着弹,一个横着弹,指法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不就是两种乐器嘛,没见有叫吉他为横琵琶的。还有笛子和箫,也是一个道理。 于是她道:“这两物虽相似,但演奏方法不一样,就是两种乐器啊!” “哈哈哈哈!”上人听罢,又大笑起来。 项右右一脸茫然地望向柏舟道:“我说错了吗?” “貌似没有。”柏舟不太肯定地回了一句。 “年轻人,等你们活到我这个岁数,便知道了。”上人扔下一句后,坐到桌前,抚起琴来。 项右右见着他弹奏的指法,与她所知的传统手法颇存异相,但又觉得在哪里见过。突然,她指着上人的手,大叫起来:“秋……秋妹的弹法啊!” “小秋?你认识她?”老琴忽然止了弹奏,望向她道。 “怎么不认识,我和她还……”她本想说自己与她还有过节,可一想这上人说不定就是秋妹的老师,总不好在他面前说她的不是。 “我和她熟得很呐!”项右右改口道。 “年轻人,就该多交朋友!”老琴似乎很满意秋妹有她项右右,这么一位知己的女儿做朋友。 项右右“呵呵”了一声后,又问了上人关于秋妹的一些事。原来秋妹从小性子就野,有一次偷跑来皓州玩。因为有第三只眼,便被那些纠容司的白卫当怪物一样追。最后她逃到这终翠山里,还好遇上了老琴,这才化险为夷。 老琴见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可怜兮兮的,便将她带回院中。又见她对抚琴颇有兴趣,便传授了她几招。秋妹在这里住了小一年的功夫,还给朱州去了封信。后来有一日,她收到了朱州的来信,便向上人拜别,回朱州去了。想来那时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再后来,秋妹每隔几年就会来上人这,陪他住上几个月,上人也真心拿秋妹当弟子看待。还有那小裘,也是秋妹在终翠山里玩时,捡回来的小精怪。这“小裘”二字,还是秋妹给他起的。 “小裘到底是个啥啊?”项右右想起柏舟说小裘身上的气息怪异,便忍不住问道。 “据说是在一个矿洞里找到的。”上人道。 “这么说,他是个矿精吗,好有意思啊!”项右右欣喜的说道,她想起了《千与千寻》里的煤炭小精灵来。 “我记得他刚来时,就煤块那么大,全身黑乎乎的。现在长大了,也能化成人影了,还学会了不少手艺。”上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肯定是您教得好呀……” 项右右连带着将老琴也夸了个满转,惹得老琴一直嚷嚷着“哎呀呀,遂尹女儿怎么是这德性”,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损她。柏舟在一旁看着直发笑。 “乖娃子,咱学那首《云宫迅音》呗。”老琴似乎有点受不了项右右的无脑连环夸了,带着求饶的口气说道。 “得嘞,您说学就学!” 项右右一伸手,召唤出狂雷,摆到与老琴对面的一张琴案上,认真地教了起来。 上人不愧为上人,瞧着她抚了二遍,便将整首曲子给记了下来。随后,他便在他二人面前,试着演奏了一遍,居然一个音都没有弹错。 2323 \/65\/\/htl 第392章 胎动 不仅如此,而且有的地方,老琴还加了他自己独特的演奏方式,听着更有味道。 项右右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您真是厉害,听了两遍就能奏了。”柏舟佩服地说道。 项右右这下回过神来,她缓缓支起两大拇指在上人面前晃了晃道:“您……也太神了!能……能教教我不?”她觉得刚才对老琴的一顿夸赞,根本都不能表达她眼下的无限钦佩与崇拜。 看人家弹奏两遍,就能记下整曲,还自带创新的,这搁在现代绝对的最强大脑冠军啊!就算是在眼下的这个世界,恐怕也没谁了!项右右脑中若璃的记忆显示,就算是她爹爹遂尹仙尊,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啊!她这会忽然觉得,秋妹竟然拜了这么位大神为师,自己在那场斗琴中输了,也算是心服口服啊! “你真的想学?”老琴望着项右右道。 “您愿意教我?”项右右眼中闪着光儿问道。 老琴没回答,只是挥了挥衣袖,她面前就出现了一床翻转的琴来。她不解地望着这琴问道:“难道与这反琴有关?” “你若像我一样,能用这床琴弹奏曲子,那么你也能做到。”老琴哈哈笑着离开了“楠薰楼”。 楼内,项右右与柏舟对了个眼,一脸困惑地说道:“他说的是真……真的么?我怎么感觉他在逗咱们玩呢?” “要不试试?”柏舟提议道。 “不想试,感觉挺奇怪的。”项右右拉起柏舟,也下了楼。眼下老琴已经学会了那首《云宫迅音》,她决定找他兑现约定,让他告诉他们无穷山入口所在。 两人在院子里寻了个遍,也没找见老琴的影子。问过小裘与童子,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上人已经出关的事情。 项右右回到屋前,看到郝嫂坐在门廊下的摇椅上,很惬意地轻轻晃着。这几日托小裘的福,一日三餐营养丰富、里里外外都照顾得很好,郝嫂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些。 一阵风吹来,项右右关切地问道:“姐,你冷么?” “不冷呢,还挺会舒爽的。”郝嫂回道。 看着她温和的笑脸,项右右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来。来这里都过了好几日了,还没打探出无穷山的入口,耽搁了救郝哥的时间。她忍不住道:“姐,你放心,明天我一定问出入口在哪,然后咱就进山。” “辛苦你了!”郝嫂道了声谢,轻轻摸着肚子,接着道:“其实在这里挺舒服的,我都能感觉到我的宝宝这几日长得很快,他应该很喜欢这里。” “估计是这里空气好,宝宝开心。”项右右笑着,也摸了摸郝嫂的肚子,突然她感到手心被东西撞了一下。 “呀,小宝宝在刚才踢我了!”她惊喜地高呼道。 “是呢,他这几日也经常踢我!”郝嫂说罢,望向一旁的柏舟道:“柏兄弟要不要来试试?” “我……我可以么?”柏舟显得有点拘束。 “没问题的,你们很快也会有宝宝了。”郝嫂笑嬉嬉地调侃着他俩。 柏舟行到郝嫂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郝嫂的肚子。 “你这样是感觉不到小宝宝踢你的。”项右右道。 郝嫂见柏舟脸涨得通红,安慰道:“柏舟兄弟以后,一定是一个温柔的爹爹呢!” 项右右嘴上虽说着“没错”,可心里嘀咕:不敢生啊,都是被豢龙族给坑了。 柏舟这会似乎没那么害羞了,也像项右右那样,将手心也贴到郝嫂的肚皮上。半晌,他忽然很激动地对着项右右道了句:“阿右,他真的踢我了!” 项右右笑着拉起柏舟,玩笑地说着他大惊小怪。随后,她应郝嫂要求,扶起郝嫂,在院里散了会步。等到柏舟与小裘准备好晚饭,几人便一道去吃了。 老姜晚上又撺掇着小裘去他的酒楼里掌勺。整得小裘只好变成一个球,窝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夜深了,众人屋里都熄了灯,项右右与柏舟也躺下了。 “今天看你感受小宝宝踢你的样子,感觉比你自己有宝宝了还激动啊!”项右右道侧过身子望着他道。 “我……我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娘亲肚子里动。”柏舟说道。 “你以前没给孕妇看诊过么?”项右右道。 柏舟想了想回道:“变成人后,还真没有呢!” “那变成人之前呢?” 项右右问出来这话后,才发觉自己是不是傻。可谁知柏舟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变成人之前,虽然没有感受过孕妇的胎动,但却感受过鸟蛋和海龟卵的胎动。” “啥?鸟和海龟,它们也有胎动?”项右右以前从没听过这事,这会好奇得不行。“咋个动法?”她追问道。 柏舟搂着她,道:“我以前还是小蛇的时候,肚子一饿就去树上和海边找蛋吃,那时候偶尔会见到有的蛋自己跳了一下。” “不是,真的会自己跳!”项右右觉得柏舟所描述的场面,应该只在动画片里出现过,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 “嗯!那时如果发现会跳的蛋,我便先把它给吞了。”柏舟点着头道。 “为……为啥?” “因为这种会跳的蛋,里面多半是就快成形了的幼崽。这种蛋啊,不尽管饱还经饿。”柏舟笑着道。 “我去,原来你爱吃毛胚蛋啊!改日咱回去了给你买哇,虽然我觉得挺吓人的。“项右右调侃道。 “不要了,你不吃我也不吃!”柏舟回道。 “行啊,反正那东西看起来就不好吃!”项右右又道。 “嗯,一点也不好吃。”柏舟舔着嘴唇说道。 谁知他俩睡前刚说完毛蛋的事,第二天一早,小裘送的来早饭里,就有一道菜是茶叶毛蛋。 项右右只瞧了一眼那炸开的蛋里有毛乎乎的鸡仔,就立马奔出屋外狂呕了起来。柏舟快速塞了个蛋到嘴里,囫囵吞枣一般给吞了下去。之后便掏出个帕子,追着项右右出了屋子。 2323 \/65\/\/htl 第393章 气血两亏 “看右姑娘那样,八成是有了。”老郝抓来一个毛蛋,用勺子挖着,边吃边道。 “如果那样,柏兄弟可就高兴了。”郝嫂转头望向屋外那两人,宽慰地说道。 小裘听罢,默默地行出了屋子。待他们回来后没多会,小裘也回来了,他手里端着碗闻起来腥了唧的东西,摆到项右右面前。 项右右本来好点了,可一闻到这味,又立马对着地面呕了起来。柏舟见状,拉起她出了屋子,去到了厨房中。 “小裘今天搞什么鬼,诚心不想让我吃饭啊!”项右右这会喝了一大口茶,漱了漱口,坐在餐桌前对在灶前忙碌的柏舟说道。 “他估计是不知道你不吃那胚毛蛋。”柏舟道。 “那他第二次端来的是什么东西!”她一想到那碗血腥味极重,看起来像脑浆一样的东西,忍不住又胃里反酸。见另一张长桌上放着些梅子果,她想都没想,就施法取来几颗,塞进口里。 “酸儿辣女!右上仙一定怀的是个儿子。”这会小裘也回到了厨房,正好撞见她在吃酸梅。 怎么这个世界也流行这个?她觉得好不诧异,这句可是现代非常流行的一句俗语,没有什么医学根据,但可以用来安抚孕妇和家人。她完全没注意到后面那句,只是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小矿精,怎么会知道酸儿辣女的?” “先前因为要照顾郝嫂,才听师父说起的。”小裘回道。 忽然,项右右有种上人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臆想,忙又继续问道:“那你师父是怎么知道这句的?” “这个我没问过呢。”小裘道。 “好,没有关系。”项右右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决定等下一次见到老琴,一定要问清楚这话的来源。 柏舟端来一碗粥递给项右右,小裘瞧见那粥上面漂着几片青菜叶片儿,忽然急冲冲地说道:“怎么能给孕妇吃这个呢!” “这个是给我吃的,不是给郝嫂吃的哇!”项右右诧异地望着小裘道。 “右仙也是孕妇啊!”小裘道。 项右右这回才搞明白了,方才因为看到毛蛋后一阵呕吐,是让大家误会她也怀孕了,所以小裘才去整了一碗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给她,结果害得她又反胃。 “我……我没有怀孕啊!”项右右道。 “不可能!不行,我要让师父替您看看。”小裘说罢,唰一下没了影。 “有没有宝宝,我自己还不知道么!”她叨咕了一句,啪一下将手腕放到柏舟面前道:“你帮我把把脉呗。” “咋了,害怕了?”柏舟瞧着她一脸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项右右一横眼,道:“让你把你就把,哪那么多废话!” 话说,自打她收了大大的婚书与信物后,便下定决心,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便不与柏舟生孩子,省得让大大的“奸计”得逞。但那之前,自己还和柏舟那啥了,最近亲戚也一直没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个脉,确定一下才能安心。 柏舟在她脉上把了半天后,才道:“阿右,你的脉象有点乱啊!” “啥意思哇!”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真的有了。 “怀孕应该是没有。” 听到柏舟这么说,她也算是松了口气。只听柏舟接着道:“可你的脉相里有两股跳动得极为混乱,还有两股又很是微弱。” “我……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她正愁眉苦脸时,见着上人被小裘带到了这里。 柏舟向上人行了个礼,便招呼老琴坐下替项右右把脉。老琴依次轮换着把了她左两个手的脉相,之后又细细观察了她两只眼睛的瞳孔,半晌后才道:“有些气虚血亏,你这身子骨要好好补补,不然很难有小娃娃。” 一听不能怀孕,项右右这会只觉得是天助我也。她喜不自胜地说道:“眼下我还有重任在身,不能生或许更好。” 谁知上人听罢,摇了摇头道:“你这气血两亏也有些时日了,估计再拖下去,不仅月事紊乱、失眠多梦,还会引起脱发症。” 一听到会掉发,她突然急了。要知道,全身上下除了手指外,她最在乎的就是她这一头黑发了。难怪之前一直都在掉头发,最近还似乎掉得更多了,原来都是这气血两亏给惹的。 宝宝可以暂时没有,但头发不能没有!她一副忧伤的样子,问道:“那要怎么办?” “我给你开十日的方子,让小裘帮你配好药,柏仙帮你熬着喝。十日之后,保你月事顺畅、发量暴增。”上人道。 “真……真有这么好的方子!”她心中盘算道,一定要把这方子背下来,等回到现代后,去申请个专利,帮助那些因气血两亏而掉头发的姐妹重拾自信。 “你试试就知道了。”老琴诡笑了一下,带着小裘出去了。 “眼下看来,又要在这里多呆十日了。”项右右探了口气。 柏舟将手搭在她肩上道:“先调养身子要紧,有个好身体,才能支撑我们完成大业啊!” “你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好身体,一切都是空谈。”项右右道完,又思量了片刻,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合逻辑。她又问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若璃这身子骨,明明是仙体,怎么会有凡人才有的毛病呢?” “虽说是仙体,但这几月我们却常在人间游走,吃的与凡人无异,都是些五谷杂粮,又没了仙草帮着化解俗气,自然就会患上凡人的病了。”柏舟道。 项右右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道:“行,晚十天就晚十天,我好好补补身子。” 二人回到屋里休息了不多会,小裘带来了几包药。项右右听着他对柏舟一一说着这些药的名字与功效,心上凉了半截。原来这些药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仅她从前没听过,有的就连柏舟也没有听过,更别说现代了,压根就没这些药了。 \/65\/\/htl 第394章 五星连珠 所以项右右想帮助“集美们”生发的美好愿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行,我自己养好了先哎!”她嘟哝了句。 小裘愉快地交待完,便带柏舟去煎药了。 项右右这会在床上躺了半晌,觉得无聊透顶,便起身去找郝嫂与老姜聊天,谁知这两人竟然都没在屋里。 “两人同时不在屋里,会跑去哪了哇!”她觉得好生奇怪,郝嫂明明都不怎么离开屋子的,这会竟然不见了。她决定出去寻郝嫂,免得有什么事,日后见到郝哥不好交代。 项右右在附近寻了一圈,都没见到郝嫂的身影。 “这里就这么点大,郝嫂她一个孕妇,会跑去哪里了呢?”她这会突然有些急了,于是加快步子,边喊边找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项右右来到了那楠薰楼外的那片竹林处,听着里面好像有郝哥的声音传出来。 “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原来跑这来了!”项右右叽歪着,进到小林子里。只见吊脚楼前的水潭上方,长出了一棵一人来高的大蘑菇伞,上人、老姜还有郝嫂都坐在那上头呢。 老姜这会又大叫了一声:“咳,这一子落得真是妙啊!” 项右右听罢,立马踩着潭边的石头跳到伞上。果然如她所料,这老姜与上人正在下棋,郝嫂坐在旁边瞧着。 “右姑娘来啦,快来这边坐。”郝嫂见到她,立马摆手唤她。 “老姜,你这有点惨啊!”项右右瞧见棋盘上,老姜的黑子被吃了一大片,忍不住吐槽道。 “输给上人,我心服口服!”老姜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又对她道:“不如咱两来一盘?” 项右右以前在现代,上小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围棋,后来再大点就忙着学古琴去了,便将围棋全丢了个干净。眼下,她早就不记得要怎么下了。她搜索了一下若璃的记忆,知道她因为年纪不大,还没有学到这门高深莫测学问。但遂尹爹爹和那些建木的长老们,都是会的。 “我,我还没学到这课呢!”项右右吐了吐舌头道。 “你一个仙族中人,说不会这个,谁信了!”老郝一副“你唬我”的神态道。 “你不知道,在我们那,仙龄太低的人,没资格学呢!”项右右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灵机一动道:“不过,我会另外一种玩法。你敢不敢跟我玩?” “啥玩法?” 老姜忽然瞪大眼瞧着她道,上人与郝嫂似乎也很是期待地望着她。 项右右神秘地笑了笑,边收捡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边道:“行啊!这个新的玩法叫做‘五星连珠’。” “五星连珠,听起来很有意思啊!快教我们怎么玩。”老姜说罢,也动手帮她一块将黑白子归好位。 项右右“嘿嘿嘿”地偷笑着,在棋盘上摆出一个黑色五子棋的阵仗。 “看到没,哪边先下成这样,就算赢!”她自豪地说道。 “就这样?”老姜又一脸“你小子唬我呢”的模样反问道。 “是啊!” 项右右边演示边道:“你别小看这五颗子的地盘不大,但要能连在一起,可绝对不容易。两方对阵,既要考虑进攻、也要考虑防守,以守为攻、以攻为守,学问可大了呢!” “有没有这么厉害?”老姜还是一脸不信。 “咱试一盘不就知道了!”项右右耸了耸眉毛道。 老姜此时也想瞧瞧这“五星连珠”是不是真有她说的那么厉害,于是两人便开了第一局。 说话项右右不学围棋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有一次暑假与小表弟两个人在外婆家里,翻柜子找宝贝,谁知让他们找出一副冰冰凉的围棋来。两人正闲着没事,就开始玩五子棋大乱斗。 结果把小表弟杀得昏天黑地,气得一向好胜心强的小表弟在她胳膊上狠狠咬下一口。 虽然项右右疼得哇哇直叫,但心理那种连翻胜利的快感,奠定了日后她在班里“五子棋”女王的封号。 她这封号至今还是名副其实的,这会七招之内就老姜拿下了。 “呀!我没注意,这步不算!”老姜这会因为没瞧见项右右已经“三加一了”,正想赖账来着。 “大兄弟,落子无悔啊!”上人在一旁看着过瘾,拍着老姜的肩膀道。 “行啊,再来!” 第二局,老姜还是输了。 “再来……” 连下五局,老姜都输了,最多一次坚持了十五个来回。他这会气得直骂自己老眼昏花。 “咋样,还小瞧我这‘五星连珠’不?”项右右笑道。 “你等着,等我回去好好研究一翻,明日我们继续。”老姜说罢,跳下蘑菇伞,直奔竹林外,回房苦练去了。 郝嫂忍不住笑道:“你这棋路还真是有趣。” “兵不厌诈嘛!”项右右笑着回道。 上人摆了一颗白子在棋盘正中后,道:“老琴我下了大半辈子棋,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下法。” “您也来一局。”项右右说罢落了一颗黑子。 老琴不愧是修为高深的神仙,项右右战他可比战老姜难多了。她费了好大劲,眼瞧着棋盘都快满了,好不容易才整出一串五星连珠出来。 项右右喘了口大气,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边道:“您第一次下,就这么厉害,要不是棋盘不够了,我还不定能赢您呢!” “那我下回做块更大的棋盘来。”老琴道。 “啊!不……不必了!”项右右听罢,额头又渗出一大堆汗来,心想着:下这个小盘子,都想得脑子疼了,再下个大的岂不是要吐血了。想到这,她忙又道:“咱娱乐娱乐就好,不用伤神。”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下方传来柏舟的声音。她探头一瞧,柏舟正端着碗药,来到这了。 小白,你来得可真是时候。项右右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起身“腾”一下跳到地面,接过柏舟手里的药,一股脑儿灌进了肚子里。 老琴施法将那蘑菇伞降到水面的高度,郝嫂与他一起从上面走了下来。 \/65\/\/htl 第295章 多住几日 柏舟向上人行了个理,有些不解地问他们道:“你们方才在干什么,怎么把老姜气成那样?” 还不等项右右回答,上人就抢先道:“那老哥玩‘五星连珠’玩不过你媳妇,生气走了。” “五星连珠?”柏舟好奇地望着项右右。 项右右对他使了个眼色道:“一会回去教你。” 四人一道出了林子,项右右扶着郝嫂,与柏舟一道往回走。 “姐,对不住啊,我们又要在这里多住些时日……”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郝嫂拍着她的手道:“我都知道了,等你养好身子,我们再进无究山。要是为了我们家老郝,害得你怀不上娃娃,老郝知道了也会怪我的。” 项右右没想到郝嫂会说到这样,好不尴尬地发出了一声“啊”,接着又道:“我这是体质问题,不关你和郝哥的事。” “你越是这么说,我们就越惭愧了!”郝嫂回道。 “我才惭愧哩。答应你的事情,一直往后推。” 言语间,几人回到了各自住的屋子。这会,见到老姜屋子门大开着,里面传出“下这,下这啊!”的嚷嚷声。 他们仨伸头一瞧,只见老姜拉着小裘正下五子棋呢。 “我去,这姜老板,连小裘都不放过。”项右右嘀咕着进到老姜房里,见小裘一手拿着颗棋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抓着黑呼呼的脑壳,不知所措。 项右右瞟了一眼棋盘,指了一个位置,小裘就将棋子落了下去。这让老姜瞬间败下势来。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老姜朝项右右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想增进棋艺吗?那咱俩下呗。”项右右道。 老姜听罢,对柏舟嚷道:“柏兄弟,你娘子身体不好,快带她回去休息。” 柏舟笑着将项右右拉出了屋子,往自己房里去了。 项右右心里不悦,嘴里嘟囔着:“老姜就知道折腾小裘,人家还没能化成人型呢。” “那你也不应该生老姜气。这五子连珠是你整出来的,他现在找小郝潜心研究,你倒还不高兴了。”柏舟回道。 她听罢,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又道:“我只是看不惯他老折腾小裘。” “你好像对小裘特别上心啊!”柏舟说这话,似乎带着些醋味。 “那我不是觉得他一个矿精,修行不易嘛。眼下才只修成个人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修成人形。”项右右回道。 柏舟听罢,沉默下去,不知该回些什么。半晌他才道:“小裘被老姜拖着下棋,那我就去做饭。” 项右右瞧着柏舟有些寂落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我是说错啥了吗?他好像不高兴哇。”说罢,她立马冲柏舟的背景嚷了声“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便也跟去了厨房。 往后两日,老姜一直都在研究他的五子棋,也领悟了不少门道,总嚷嚷着要与项右右一决死战。而项右右呢,却总是找各种理由拒不应战。 这日晚膳后,柏舟被老姜扣下玩棋,项右右扶着郝嫂出在院中散步。不知不觉间两人又走到了那竹林外。 林里传出一阵琴声,项右右听着像是老琴上人在弹反手琴的感觉。 郝嫂拉着项右右在一个木凳上坐下说道:“上人这琴声,不知为何,我听起来总有一种棉里藏针的感觉。” “可能是他这自创的弹奏手法,琴弦与琴板太近,琴路较低的原因。”项右右回道。 “世外高人,总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郝嫂道。 高人……项右右这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对郝嫂道:“姐,你先在这坐着等我会,我去去就来。” 她说罢,立马跑进竹林里,蹦上了那“楠薰楼”,一下闪到老琴上人面前,又一把压住琴面,劈头盖脸就问:“您今年高寿啊?” 老琴抚琴本来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这会眉毛竖起,瞪着她道:“小秋曾经也做过同样的事,你知道她被如何了吗?” “我才不管她被怎么了呢,我现在只想知道您活了多久?”项右右想着问出上人的年龄后,然后再问他知道不知道跟《有谱》有关的事。毕竟他与遂尹爹爹是知己,而且也通琴律,说不定会知道呢。 “你这个小娃娃想干啥,要给老琴我过寿吗?”上人推开她压在琴弦上的手,又继续抚了去。 “不是啊!”项右右急了,大声嚷道:“您知道我爹爹的《有谱》么?” 老琴突然揦停住琴声,缓缓站了起来,神秘地笑了下道:“你觉得呢?” 项右右觉得他这笑里面,带着自信、傲慢、宽慰、赞扬的情感,总之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复杂。 “我觉得您一定知道。”她回道。 “我要是说我不知道呢!”老琴又道。 “上人,咱能干脆点,给个准信不?”项右右嘟起嘴。 老琴再次笑出了那一抹神秘后,道:“好,看在你是遂尹女儿的份上,我就实话实说!” “多谢您。”项右右听他这么说,总算松了口气。 只见老琴长吁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有谱》我还真的没听他说过。” “不会,那你刚才那笑是什么意思。”项右右心里凉了半截。 老琴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要心急,听我把话说完。这《有谱》我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谱》!” “无……无谱!”项右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忙又重复了一遍。 见老琴很坚定地定着头,她这才继续问道:“无谱也是本琴谱?” “是的。”老琴点头,施法唤出一本书册来。 项右右接过,翻开一看,里面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记谱符号,与减字谱有一点像,但又有很多不同。凭着她多年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学习,这一“有”一“无”的两本曲谱,其中一定藏有玄机。就像太极中的黑与白、道德经中的“道可道、非常道”一样。 “这……这上面写的是啥!”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65\/\/htl 第396章 习反手琴 “那会,你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本谱册,扔在我这让我帮着破解。可眼下我还没能完全破解开来,他人就没了。老琴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伤感。项右右瞧着,也黯然失色下来。 “我爹他一定是知道这谱子的重要性,才让您帮他解的。”她有些悲愤地说道。 “这家伙,还真是看得起我。”老琴摸了摸那反手琴,又道:“还好我不负他,终于发现这里面的一些门道了。” 听他这么说,项右右忙将目光转向这床反转的怪琴。半晌,她恍然大悟道:“这《无谱》难道要用这床反转琴来弹?” “这不过就是我的猜测,至少用这琴可以奏出一些段落。”老琴道。 项右右还想继续问。忽然听到楼下传来郝嫂的声音:“右妹妹,你还在上面吗?” 她听罢,立马高唤了声:“我这就下来。”然后又对老琴拱手道:“上人,我明日带上《有谱》,来这里跟您学习反手琴。” 说罢,她直接从二楼蹦到了郝嫂身边,陪着她一同离开了此处。 老琴望着她们离去,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兄弟,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或许这是能让你活过来的唯一办法了。” 翌日,项右右带着柏舟一道来找老琴学习这奇怪的反手琴,还如约带来的《有谱》的转抄本。自打她脑中有了若璃的记忆后,先前这《有谱》上面她看不懂的地方也都能明白了。眼下,她将这份手抄的副本给到老琴手里。 老琴接过来,翻看了半晌,暂时还没瞧出与那《无谱》之间有何关系。无奈,他便决定先传授项右右弹反手琴的方法。 “要想弹这反手琴,首先要抛弃先前的奏琴习惯,一切从头来始。”老琴说道。 老琴为了教她学这琴,特地替她多备了一套装备。项右右摸着又一张反手琴,点着头道:“我明白了,就先倒空怀呗。” 这一上午,她先跟着老琴学了左手的指法,然后自己又练习了半晌。柏舟在她身旁当陪练,没陪两下子就瞧见她那吃力的模样,便又是送水又是擦汗的,照顾得可周全了。 这会,老琴有事先行离去,留下她与柏舟在楠薰楼里。项右右练习了半天,发现这“倒空杯”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因为自己多年正常的习琴习惯,这左右手弹奏的指法早已成为肌肉记忆,一时半会真没法改过来。眼下,她左手因为太过紧张,整个胳膊和手指都变得十分的僵硬了。 柏舟瞧出她的焦虑,替她按摩了下胳膊与手,又拉她起身下到楼外走了走。 “我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学一种乐器会这么难的。”项右右嘟囔道。 “别急,慢慢来!你先前的抚琴习惯早已根深蒂固,让你一时改过来,自然是难的。”柏舟安慰道。 项右右点过头,忽然瞧见了柏舟的手。她猛地抓起他的手指,一根根捏了起来。 “你是在报答我的按摩之恩吗?”柏舟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习琴时间不长,刚才你做陪练的时候,感觉你比我上手还要快啊!”项右右眼珠咕噜咕噜地转着,想到一计。 自己估计要想在这几天之内学熟这套反手琴的指法,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是柏舟与她不一样啊,他学的话说不定能要比自己快不少。 想到这,她拉起柏舟立马冲回二楼,将他按在琴案前,让他弹奏刚才上人所教的一套左手指法。果然与她想的一样,柏舟的这左手八法,比她自己弹得要顺畅多了。 “就这么定了,重点培养你!”她一锤拳头,让柏舟继续练了去。 柏舟知道她一向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这会便也随她心意用心练了起来。还别说,他自己也是越练越上道。这一日下来,左手八法在他手下,已经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了。 傍晚时分,老琴回来验收今日练习成果,发现项右右没怎么学会,倒是陪练的柏舟手法听大增。 “怎么,你放弃了?”老琴问她道。 “没呀,柏舟比我学得快,我俩交换角色。他先学会了,以后再慢慢教我,这样才效率嘛!”项右右回道。 “看来你比你爹懂得变通啊!”老琴笑道。 “我爹他真的很顽固吗?” 在若璃的记忆里,自己的爹爹对自己虽然很是严格,但是也并不像老琴所说的“刻板顽固”,至少不会逼她去学习她最不喜欢的《药经》。 “反正我知道,他只听他师父的话。”老琴回道。 “我爹爹的师父……”项右右立马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发现她的遂尹爹爹还真有个师父,便是建木仙族的前任仙尊——开阳上仙,不过若璃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这位师公。 “我爹他听师父的话,没啥毛病啊!”项右右又道。 “按规矩来说,你爹是没有错!可是……”老琴忽然预言又止。 “可是什么?”项右右忍不住问道。 “可是你娘她……” “我娘亲?”她脱口而出,也不知是不是若璃在指使着自己。 “没……没事!”老琴话还没说完,便一个飞身离了此处。 “上人,你回来!”项右右跑到栏杆边,对着老琴猛喊,可老琴却像个犯了坏事的孩子一样,越叫越跑。 “他一定是知道我娘的事!”她狠狠锤了下栏杆。 以前在建木时,若璃不管怎么问,她爹爹只说她的娘亲是为了生她难产而死。可说实话,她一直不相信这点。 要知道自己的娘亲是魔族的帝姬,不是凡人,生个孩子就能难产至死,确实很难让人信服。更何况当时她娘亲与爹爹在一起时,那会仙魔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建木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长老,就算娘亲有点病痛,也早就治好了。 于是,若璃带着这份怀疑,问过好几位族中的长老,可是他们的口径都是一至,都说她爹爹没有骗她。 \/65\/\/htl 第397章 娘亲的事 为了此事,她还向几位年长的师兄、师姐打听过,可他们都说不知道与她娘亲有关的事。 “那我是在哪生的,你们总知道!”若璃那时还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他们的答案都是“你就是在仙尊的仙殿里出生的。” 后来,在娘亲的忌日前一天,若璃见到了前来拜祭娘亲的魔尊舅舅,本来她想着跟他熟络了一些,再向他打听自己娘亲的事情。可谁知舅舅把那串她娘亲的遗物——“七彩玲珑”交给她后,第二日就在娘亲的忌日上原型毕露,按下了悲剧的开关。最终,母舅也没讨到好,被爹爹遂尹的自毁系统,炸得灰飞烟灭。 想到这,项右右的眼角不禁渗出几行泪来。“何苦呢!为何要自相残杀,一家人好好的不好吗?”她呜咽着,被柏舟搂进了怀里。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柏舟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要流泪。”项右右抹着眼角说道。 柏舟抓起她戴着七彩玲珑的手腕,吻了吻道:“别难过,我们还差两根琴弦,就能让建木复原了。我也会努力学习这反手琴的。” “多谢你!”项右右在柏舟嘴建边吻了吻,心中很是感激。 柏舟最不喜欢听到她跟自己说“谢”,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他这会有点不悦地说道:“跟我说谢,傻了!” “对不起,我一时有点激动了。”项右右一脸歉意地笑了笑。 柏舟忽然亲上了她的双唇。半晌项右右觉得舌尖传来一阵疼痛,她猛地推开他质问道:“你干嘛咬我?” 柏舟摆出一副霸道的样儿,批评她道:“让你说完谢,又说对不起,下回再说我就将你的舌头咬下来!” “天哪,有人要谋杀亲夫了,快跑……”她边嚷边跳下二楼,顺着路奔出了竹林。 柏舟在后面边追边嚷:“看我一会逮到你,有你好看!” 往后又过了几日,他俩便没日没夜的泡在那楠薰楼里学习反手琴。眼瞅着柏舟将基本指法都练得滚瓜烂熟了,老琴这日忽然将《无谱》的正本交给了他们。原来先前老琴拿给他们看的,也是一本手抄的副本。 项右右见了,敢忙施法,召出《有谱》的正本。发现这两本谱册从外形上看,还真的是一个系列的。谱册的封皮是稍厚一些的皮的材质,两者的封面颜色一深一浅,像是故意选择的互补色一般。而内页都是一种不容易破烂的料子,非常轻薄、方便折叠携带。 “上人,这两本谱册我爹爹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有同您说过吗?”项右右一直很好奇这《有谱》与《无谱》的来历,因为在若璃的记忆只,这两本谱册并不属于建木峦。 上人听罢,只是道了“他没有说”四个字。项右右瞧老琴的神色,十分地遗憾,觉得他没有在隐瞒自己,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随后两日,她一寻到机会就问上人关于缱皌娘亲的事情,老琴每回一听到这个就立马跑没了影。折腾了两三次后,她也学乖了,不在他面前提娘亲的事了。 “那您知道,我爹除了我这个女儿外,还有没有儿子?”项右右昨晚又梦到那个叫自己妹妹的影子了,今早起来,她便决定要问问她遂尹爹爹的知己。 上人一听到这个问题,立马将目光转到她身上,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项右右见他盯着自己,忙用手抓了抓鼻头道:“没……没啥,我就随口问问。” “我只知道,你爹和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爹和别人有没有……” “停!”老琴话还没说完,就被项右右打断。她不太高兴地嘟囔了句:“您还是我爹的知己呢,他那么爱我娘亲,怎么可能和别人有孩子!” “这可不好说啊!”老琴忽然很神秘的笑了笑,道:“你爹活了那么久,在爱上你娘亲之前,和别的女子好过一点也不奇怪。” “不可能!”项右右气鼓鼓地冲老琴大嚷了一声,拉起柏舟就跑出了竹林。 回屋的路上,她嘴里一个劲地哔哔:“我看这个老光棍,就是羡慕嫉妒恨我爹娘感情深厚,故意在我面前诋毁我爹。我爹明明那么爱我娘,是人都看得出来。” “上人或许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啊!何况你现在还吃着药调理身子呢。”柏舟安慰她道。 项右右想了想,点着头道:“你说得对,生气伤肝浊目,这补药这么苦,可不能白吃了。”她说完使劲揉了揉柏舟的脸蛋。 柏舟正了正自己的腮帮子后说道:“我师父与遂尹仙尊也很熟,等我们回翼州了,再问问他。” 柏舟这话倒是给了项右右启发,她一拍脑袋道:“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与我爹娘都很熟。” “你说的是……” 柏舟望着她,见她挑了挑眉道:“就是他,龙伯昊晟。他当年和我娘,都是建木峦的访问学者,与我爹娘走得很进,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 “可是按扶玉姑姑的话,当年他可是一直爱慕你娘亲的。”柏舟回道。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要找他问问。如今我爹娘已经不再了,他也没必要对我隐瞒这些。”项右右肯定地说道。 “好,那如你说,我们去见了师父后,便去找他。” 见柏舟这般支持自己的想法,她捏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道:“我们要去龙伯国,你不怕见到龙伯锦昱么?” “怕他作甚?” “我记得有谁跟我说过,怕自己不如他的。”项右右将柏舟逼到墙角,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不仅是医仙的徒弟,还是老琴上人的弟子。最重要的是,我是遂尹仙尊实打实的女婿,我为何还要怕他。”柏舟自信满满地说道。 项右右听罢,咯咯笑了起来。 \/65\/\/htl 第398章 轩辕来使 “行啊,学会反手琴,能耐了哇!”项右右道。 “还不是要多谢娘子你的成全。”柏舟说罢,还对她鞠躬,行了个大礼。 项右右一时觉得好玩,施法变出个红盖头,盖在柏舟头上。 话说回来,他们二人在蓬莱仙岛成亲那会,用的是那里的礼仪,并没有用这颇有仪式感的现代旧礼。项右右这会见柏舟向自己拜了一拜,立马使了这玩乐的心思。 柏舟一把抓下头上的红布,一脸不解地翻看着,不知道她又搞什么花样。 项右右抢过盖头,道:“这是我们那边成亲时的礼仪,等我们回去现代了,咱办个中世婚礼。到时候你披个盖头,我牵着你啊!”她说罢,还“嘿嘿嘿”地坏笑了几声。 柏舟反正也不知道这盖头是啥意思,只觉得这种礼仪还挺新鲜有趣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 午膳后,两人小憩了会,又去那楠薰楼找老琴练反手琴。练着练着,忽然小童子来到此地找上人,说是院外有几名轩辕的卫土来送贴子。 项右右一听有轩辕的人来,便好奇地跟出了楼外。老琴也没有阻止,由着他们跟着自己。院门刚被打开,他俩就见到了三位高大威武的“射手座”,恭敬地立在门口。 这阵仗,让项右右想起在皓州箭墙处见到的那些人马守卫,在他们临走前还不忘请他们在宗主面前美言自己几句。眼下又见到了他们的同族,心中不免起了嘀咕:他们看起来战斗力很强哇,为何会甘心成为轩辕的手下呢? 只见领头的一位“射手座”,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扁平木盒,递到童子手中,童子转身就递给了上人。 老琴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黑色的纸。项右右伸长脖子,仔细瞧了瞧,发现那纸上面写着金色的字。 原来是张请柬啊!她心中又泛起了嘀咕:难道轩辕宗主请上人去做客,那感情好啊! “有劳三位仙卫,劳烦回去转告宗主,老琴我一定出席。” 上人刚说完,大家就见到小裘端了些茶果出来,招待了几位“射手座”。 仙卫们离开后,项右右迫不及待地问老琴道:“您老要去无穷山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道。 项右右跟在老琴后面,卖乖道:“哎呀,大伯!反正您迟早也要告诉我们去无穷山的路,不如就直接带我们一起进去。省得再麻烦您一趟了。” “你想得倒是周到嘛!”老琴翻了个白眼。 “好呗?”项右右一时心急,抓住了上人的大袖口。 “你们真的要同我进去?”上人转过身来,盯着她。 “比珍珠还真!”项右右道。 老琴嘴角微微上扬,留下一丝神秘的笑容后,收回衣袖,迈开大步先行离去。 项右右瞧着上人的背景,懵懵地问柏舟道:“他这笑是几个意思?到底行不行啊!” “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八成是准了的。”小裘这会在旁边补了句。 “当真?”项右右仿佛喜从天降,激动地跳到小裘面前问道。 “比真珠还真。”小裘学着她刚才的口气回了句。 项右右这会忽然觉得小裘黑呼呼模样,有点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可爱得打紧。她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小裘被她的那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给吓到了,“嘭”一声变成了一个球,从她怀里滚落到了地上。 柏舟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脸“刷”一下黑将了下来,拉起她的胳膊就往院内行去。 项右右见这两人这般反应,才发觉自己一时太过激动,忘了场合,将现代人的那股不加掩饰的豪迈之气给暴露了出来。她见柏舟这会板着张脸,头顶上乌云笼罩的态势,忙拉住他道:“好夫君,我刚才一时被胜利冲昏了头,人家错了嘛!” 柏舟没有理她,依旧拉着她继续往前行去。不管项右右说了多少个解释她刚才行为的理由,柏舟就不回答她。行到两人屋子前,项右右实在是被他拉着手腕疼得厉害。 “你放开我!”她甩开柏舟的手道。 来到老琴的这个庄院以来,柏舟的脾气似乎变得急躁了不少,特别是看到项右右与小裘走得稍微近了时,他的表现得更是明显。项右右心里有种感觉,柏舟是在害怕些什么。虽然她每回都会做些事情,让他找回些自信。但今天这事,还是让他打心里感觉到了危机。 从柏舟见到小裘第一天气,他就对他的身份抱有怀疑。这内里的原因,并不是小裘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又或者是项右右与他过于亲近,而是柏舟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让他从小裘身上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所以先前,他都不太愿意与小裘走得太近。他也在背地里向童子打听过小裘的身世,可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眼下,项右右突然抱住小裘的行为,着实让他不悦。 他转过身二话不说,快速将项右右抱起冲到屋里,又用脚喝上了屋门,还在四周施放了扶玉的“隔音咒”。 项右右从来没有见过柏舟这般果断决绝的气魄,一时被整懵了。忽然她觉得他这会的神情似曾相识,与海川那会禁锢自己时很是相像。她颤颤巍巍地问他道:“柏舟,你这是要干嘛?” “我说过,小裘身上有股诡异的气息,在没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不要与他走得太近!”柏舟这时钳住她的双肩问道。 “记……记得……”她结结巴巴回道。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柏舟道。 “我刚才都解释过了啊,真的是一时激动!”项右右回道。 “一时激动、一时激动,你每回都是这么说,可下回又会再犯!”柏舟忽然有些歇斯底里,音量提高了两倍。 “我……我……我……”项右右“我”了办天,没“我”出下一个字来。半晌她憋着一张红通通的脸,推开屋门跑了出去。 \/65\/\/htl 第399章 赴宴计划 柏舟这次没有追出去,他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大火,说出那些责备她的狠话来。 项右右跑出屋子后,转头就冲进了郝嫂的屋子。这会郝嫂正在窗前做着针线活,给她即将出世的宝宝做衣服。 “姐!”项右右委屈巴巴地叫了声。 “来啦!”郝嫂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项右右便乖乖地坐在郝嫂旁边,看她一针一针地扎着那些布料。 郝嫂每下一针,她仿佛感觉都像在扎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得很。柏舟刚才那话,现在她想来,每个字都很扎心。 原来先前我犯的那错,他虽然表面不说,但一直都藏在心里的啊。项右右想到他那句“可下回又会再犯”,心里就一阵酸楚。 “姐,郝哥有骂过你么?”她问郝嫂道。 郝嫂听罢,抬起头瞅了她半晌,噗嗤一笑,道:“刚才就听见你在屋里嚷嚷,怎么,两个人吵架了?” 项右右尴尬地抓了抓脑壳道:“也……也不算吵架……。” 郝嫂见她一脸窘迫的模样,放下手中的针线,拉起她的手道:“你和柏兄弟成亲不久。” “呀,这都被你看出来啦!”项右右点着头道。 “都说爱之深责之切。我看柏兄弟也不是脾气暴躁之人,所以他如果骂了你,定是爱你爱得太深了。”郝嫂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郝哥也曾这样对你过?” “当然!”郝嫂说罢又笑了。 “那你不生气么?”项右右继续问道。 “一开始也会像你这样生气,可时间长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便不再生气了。可我这性子,从小就养成了便难得改。到后来,他骂他的,我做我的,也就习惯了。”郝嫂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对,这就是平凡人的小日子!”项右右想起现代的爸妈,在自己小的时候,他们也是吵吵闹闹没个玩。后来等她开始学琴了,他们似乎就比较少斗嘴了。 “不过,还是尽量不要做让对方担心的事呢。担心多了难免变成恐惧,到时他会因为害怕而离你远去。”郝嫂说罢,又拿起针线,缝了起来。 项右右思量着这句话,缓缓退出了屋子,柏舟这会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了。两人四目相对了会,突然异口同声地道出了“对不起”,道完后两人又愣怔怔地瞧着对方,半晌后又同时笑了出来。 “对不起,阿右,刚才我不该那么骂你!”柏舟拉起她的手道。 “我要说对不起才是,总是做些让你担心的事,我保证以后都不冲动了。”项右右与柏舟十指紧扣。 “那我也保证,以后不大声吼你。”柏舟抚了抚她的脸。 两人手拉着手,去到厨房。小裘这会正在厨房里做午饭,一见到项右右,立马吓得缩成个球样,滚到墙角去了。 项右右礼貌地对小裘道了个欠,又和柏舟一道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人叫来大伙,围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吃了起来。 餐桌上,上人如大家所愿,将三日后要进无穷山赴喜宴的事情,同大伙说了;并提出让他们四人好好装扮一番,随他一起入轩辕的计划。 四人听了都乐得合不拢嘴,想到届时可以趁着喜宴热闹松散之际,开展他们的行动计划,便觉得兴奋。 “大伯,您要赴的是什么宴啊,难道真的是宗主要娶小老婆?”项右右想起先前在白水边遇到的那对小兄妹,当时就是为了妹妹不嫁给宗主那老头子,才带出逃的。 “你从哪道听胡说的!”上人又对她翻了个白眼,接着道:“是宗主的儿子和女儿,他们要成亲。” “哇,王子与公主同一天成亲啊,那可是双喜临门了,绝对是场盛大的婚礼。”项右右说着说着眼中闪出了几道光。 “盛大不盛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女娃娃可不是心甘情愿的。”老琴道。 “啥意思?公主另有所爱!”项右右道。 老琴施法唤出一只胖肚子琉璃瓶,里面成满了淡蓝色的液体。项右右细细瞧去,发现里面还有两截细长的像泥鳅一样的东西。 “女娃娃的爱人在这里!”老琴道。 “这……这个是……” “原来是他们!”柏舟恍悟,对项右右道:“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对受伤的轩辕情侣。” “我当时看那姑娘,就觉得她身份肯定不一般。这么说这里面的,是那位被砍断了身子的轩辕男子?”项右右指着琉璃瓶,目瞪口呆。 “好可怜呀!”郝嫂这会哀叹了一句。 “岂止是可怜,简直就是惨!”老姜忍不住骂了起来:“这轩辕仙宗的德行,根本就不配为仙族,我要是一方天帝,定卸掉他们这一族的仙根,贬他们去做屁民!” “你胡说些什么呢,不怕被雷劈啊!”上人瞪了老姜一眼。 老姜这会才反应过来,立马拱手举近头顶,像赔罪一样低下头道:“天神莫怪,我一平民不懂事,一时口无遮栏,您大人有大量。”说罢,老姜还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项右右见他那滑稽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言论,便关切地问老琴道:“这哥们身子都断了,还能接回去么?”她记得那轩辕女离开前,求老琴救情郎来着。 “我将他的两截身子,泡在这药汁中。希望他能吸收那断尾的养分,重新长出条新尾来。”老琴语重心长地说道。 啥,断尾能再生,轩辕仙族又不是壁虎,怎么还会有这种技能。项右右心里叨叨着,又道:“那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原样?” “快的话,三百年左右生出新尾,再五百年左右长成长尾,再七百年后长成大蛇,再九百年后化成半人,再……” 老琴还没说完,项右右就跟着一道吆喝起来:“再一千一百年后,化成全人。” “你咋知道?”老琴诧异地看向她。 “我猜的。”项右右吐了吐舌头敷衍道。 “被你说中了。”老琴收起那琉璃瓶,满意地笑了笑。 \/65\/\/htl 第400章 两个口袋 “如此说来,那位公主要等这哥们至少三千五百年啊!?我去,到时候就算这哥们真的化成人型了,公主在不在世上还是个未知之数。这样救活他了,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是为了让他报仇的吗?” 项右右一想到那位以泪洗面的轩辕姑娘,就心有不甘。 “即便是如此,我老琴也不能见死不救!”上人皱起眉头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咬牙切齿道:“好,当我没说。都怪轩辕仙宗的那些坏蛋。” 见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柏舟拽了拽她的手,道:“好啦,咱收拾下盘子,回去休息了。” 小裘听罢,立马用他黑乎乎的身子在桌面上卷了一圈,便将桌子收拾干净了。之后他又去灶台那边卷了一通,不多会功夫,这灶台比刚砌好还要干净。 项右右这下终于明白,老姜为啥一直想忽悠小裘跟他一起开饭馆了,感情他一个人能将厨房一切大小事项都给包圆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忍不住多看了老姜一眼,发现他看小裘的眼神好生奇怪。 这老姜,以前都是一脸奸猾地瞅小裘的,怎么今天他看小裘的样子,很有些敬畏的感觉啊?项右右将此疑问放在心里,等到只剩下她与柏舟两人时,她才将疑惑扔给了柏舟。 柏舟皱着眉思量了片刻,道:“或许老姜发现了小裘不只是一般的精怪,开始把他当仙一样看待了呢。” 项右右想了想道:“我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总想不太明白一件事情。” “是什么?”柏舟好奇地问道。 先前,项右右也同他讲过许多唐僧师徒取西经的故事,那会他都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说自己要是孙悟空,就怎么怎么着。特别是当他听到“三打白骨精”那段时,还把唐长老给狠狠地数落了一通,听得项右右在一旁偷偷捂嘴笑。 要知道,项右右小时候,每个暑假都会在电视里看到唐僧赶悟空回花果山的这一段。而她都是看一次落一次泪;看一次骂一次唐僧老糊涂的。 这会,她问柏舟道:“《西游记》里,有些天上的仙童仙兽啥的,偷偷跑到地界,然后就成了妖精要吃唐僧肉。最后又被他们的师父或者主人给抓了回去受惩,你说他们这图个啥?” “你不是说是佛主为了让他们师徒四人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故意这么做的么。”柏舟回她道。 “那是我后来长大了听了别人的解读,才知道的。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的是,你说这些偷偷从天上跑下来的仙人,怎么就直接变成妖怪了呢?难道仙和妖之间的界限就这么不清不楚么。如果按照‘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来定义的话,那神仙也应该是妖啊!他们与凡人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了。”项右右撅着嘴道了一大通。 “可在这里,妖就是那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会因一已私欲迫害凡人生活、危害凡人性命的坏蛋样。”柏舟道。 项右右听罢,点了点头道:“精怪则不一样,精怪都是些有灵性的可爱的小东西。” “就像小裘。”柏舟说罢,两人对望着呵呵笑起来。 眼瞧着要进无穷山赴宴的日子就要到了,项右右越发兴奋了起来。上午他还在与柏舟讨论着,明日早上之前,老琴会不会给他们送些装备来,将他们扮成他的弟子,带他们一起混进山里。谁知到第二天早晨天亮了,也没见着有人来送衣服。 “这不对啊,按以往的套路,老琴应该对我们进行一番打扮才对哇。”项右右吃过早饭,还不见老琴有啥动静,这会忍不住跟老姜讨论了起来。 “你急个啥,上人是高人,肯定有他的盘算。”老姜回道。 “右妹妹你以前经常被人打扮吗?”郝嫂听出了她话里的信息,好奇地问了句。 “也……也没有啦,就是我们以前当过小仙侍,那会都有给配工作服的。”她笑了笑。 项右右话音刚落,就听到老琴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呀,终于来啦!项右右心中一喜,忙蹦出门去迎接老琴的到来。老琴手中抓了二个口袋,一进屋就将他们扔在桌上,对郝嫂和老姜道:“你们两人钻进去。” “咦,这是要干啥,布袋上人么?”项右右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法子,疑惑地抓起两只布袋先后打开口子,一个劲地往里瞧着。 上人见状,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从项右右手中夺过布袋,扔给老姜和郝嫂,嘴中还叨道:“又不是给你的,你瞅啥瞅啊?” “瞅瞅咋地了嘛!”项右右心想着这玩意如果真能装人,那一定是个法宝。 老姜这会拿着小口袋,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一脸疑惑地问道:“上人,就我这身型感觉进不去!” 上人听罢,诡异一笑,拿起口袋对着老姜的脑袋轻轻一扣,只听见“嘭”一声响,老姜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去,还真是个宝贝!”项右右小声嘀咕了句,又望向郝嫂。 只见郝嫂对上人道了个谢后,轻轻拿起口袋套到头上,也消失不见了。 上人刚将两只鼓囊囊的口袋摆到桌上,项右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两人的口袋呢?”她心上打着如意算盘,一会老琴把口袋给他俩后,她便等事情了结后便把这东西顺走。这样一来,以后她再看到啥好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买买买,再也不怕没地方放了。 “你俩不用这个。” 项右右一听,心中美好的愿望瞬间化成了泡沫,差点没拿头撞墙。“为什么啊?”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 “因为你俩要扮成我的小童子。” “小童子?”项右右与柏舟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是也!”上人眯着眼笑着。 项右右比划着那个真正的小童子的身高,问老童道:“我们都这么大了,咋扮小童子啊!” \/65\/\/htl 第401章 变身小童子 上人听罢,二话不话,双手一摊,将两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到了他们面前。 “这……这是啥?”项右右好奇地捏起一颗,放在眼珠前细瞧了起来。 忽然,老琴趁着她专注的观察那药丸时,猛地拱了一下项右右的手,将那药丸送进了她的喉咙里。项右右顿时感到咽喉处好一阵酸苦,便对着地面狂呕了起来。呕着呕着,她竟然发现自己的下巴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小了。再一抬头,发现柏舟、上人,还有周围的家具都变高了。 “呀,我是变小了么?”她刚叫出声来,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尖细、干脆了许多。 柏舟这会行到她旁边,她瞧着自己眼下身高,还不到柏舟大腿,忍不住在他腿上用力掐了一把。 “都变成小孩子了,还那么不乖,小心我打你屁股!”柏舟这会半蹲下身子,捏起她的小手,呵呵笑了起来。 “你敢打我,我就抓你头发,让你变秃子。”项右右奶凶奶凶地瞪着柏舟道。 柏舟瞧着她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真的是可爱得不要不要的,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她抱起,像爸爸抱女儿那样,还在她圆滚滚的脸上亲了两口,惹得项右右一时不习惯,直用小手抹脸。 她越是抹脸,柏舟就越觉得她可爱,就越要亲她。最后,项右右只好用手捏住柏舟的嘴,对着老琴喊道:“大伯,你管管他啊!” 上人这会好像是故意纵容柏舟“折磨”项右右,以报之前她总是顶他嘴的仇一般。他故做无奈样道:“你们俩小夫妻的事,我老人家管不了!” “不是我俩都要吃药么,为啥只我吃了,这不公平!”项右右挣扎着从柏舟怀里跳了下来,跑到老琴身后,对着他的小腿肚,狠狠踢了一脚。 老琴嘴里发出一阵怪叫,引来了在门外守着的小童子。 小童子一进到屋里,就见着老琴身旁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女童,便完全忘记自己冲进里面来的目的。眼下,他只顾着拉项右右跑出屋外去玩,跟本不管自己的师父了。 柏舟见到自己的小娘子,被一个小仙童拐跑了。那还了得,他立马吞下手中那颗“还童丸”,一边变化成小矮个,一边追出屋去了。 “还是当小孩子开心嘞!”老琴拿起那两个藏着老姜与郝嫂的口袋,哈哈笑着踱步出了屋子。 老琴带着小项右右与小柏舟,出了院子后便往北边的山路行去。这山里一时间又下起了大雾,完全辨不清方向。 这一对童男童女,一人背上背了只口袋,手牵着手儿,紧紧地跟在老琴的身后。 项右右只觉得一会左转、一会右转的,转了好几次身,像是在走迷宫一样大约行了一刻钟左右,只听见前方雾气里有人说道:“上人您终于来了,快请随我去见宗主。” 老琴止住了脚,他二人躲在上人身后,探出脑袋仔细瞧着。 只见浓雾中行出来一人,项右右瞧着好生眼熟。再一想,好像是那晚追王女他们的那位王叔首领。今日,这位王叔穿着礼服大全套,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绅士风度,而且整个人的气场比那晚抓人时要儒雅多了。 要不是这人有额心处有一个菱形的像宝石一样的闪亮的印记,她们很难将他与那天晚上那位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的王叔联想到一块去。 项右右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了这位王叔身上,心思量着:眼下看这位王叔的口气,变得异常的尊重起来,不像那天晚上,掺杂了许多的不乐意啊! 这王叔似乎也瞧见了项右右瞪着一双大眼盯着自己,便对她轻轻一笑,问老琴道:“这两位小童子,是您的关门弟子。” “正是劣徒,今日他们第一次出门见识,如言行有不妥之处,还请轩辕霁明公多多担待。”老琴回道。 “您言重了,我见这两位小童样貌出众、骨骼惊奇,乖巧得很呐!”这位轩辕的霁明公说了一大堆赞扬他们两人的话来,像是故意在奉承老琴。 他是有什么事要求上人帮忙么?项右右觉得这人的表现实在是与他的身份相违,心中又起嘀咕。 “行了,你别给我带高帽子。有什么事直说!”老琴此刻的反应,证实了项右右的猜测。 霁明公听罢,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在老琴耳边“窸窣”了几句。项右右瞧着他,刚才那股贤雅的气质瞬间消失不见,这会像只老鼠一样鸡贼得很,顿时对他没了好感。 “果然是相由心生!” 项右右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便见着柏舟对自己摇了摇头。 “当真?”老琴这时,将信将疑地望着霁明公,惊讶地问道。 究竟是啥事啊,能让见多识广的上人露出这种表情来?项右右从没见过上人这种诧异的神态,心中揣测着:看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一会赶紧问问。她这颗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被那两人成功地勾引了出来。 见霁明公笃定地点了点头,老琴这才又恢复沉着稳重的神态说道:“交给我,让我来会他。”老琴说罢,叫他二人跟紧了。三人便随着霁明公行出了这片白雾。 眼前的天,突然变成了橙红色,比朝阳要浓烈、比夕阳又要寡淡。项右右瞧着这天空,有种《西游记》里火焰山的感觉,不由得有些紧张。柏舟牵着她的手,发觉她手心一个劲地冒汗,将他的手都染湿了。 “别慌!”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项右右将手在裙子上擦了擦,又牵回柏舟的手。 往前行了不久,便见着一道拱形大石门。这门是由两条昂首的巨蛇雕像构成的。这两条蛇的蛇头冲天,下巴紧紧贴合在一起,蛇的上半身撑在地面,下身的长尾向两边各自延伸,望不到头。大蛇的背上,还支着无数的小蛇雕像,密密麻麻的蛇头向着不同的方向,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65\/\/htl 第402章 无穷山 项右右只觉得这雕像上的小蛇,像美杜莎的头发一样让人恶心。她刚想做呕,就被柏舟捂住了嘴。 柏舟偷偷塞给她一颗老酸梅,这是他先前为郝嫂特制的用来缓解孕吐的神器。项右右吞下后,立马觉得舒服了不少。 进了门后,便是一条直通的大路,而道路两旁的守卫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项右右又瞧见了有不少的“人马座”,整齐的排列道路两侧,他们手中都持有武器。见到霁明公带着三位客人进来,都很是恭敬地行礼。 这些人马不是轩辕的人啊,可他们怎么也能进到无穷山里呢?项右右原来以为这些守卫只是护在皓州的边界,突然在此处也见到了他们,觉得很是好奇。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柏舟的手。柏舟便轻轻地在她手背上点了三下,像是在传达莫斯密码一般。 他应该是在叫我放轻松啊!项右右瞧着小柏舟灵动的笑容,揣测着这动作的含义。 大路的尽头,是一座横卧的大山。霁明公带着他们走到底,便停了下来。 “几位退后,本公要开启法阵了。” 听他这么说,项右右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现在还只是在无穷山的外围,霁明公要在这里施法开启传送门了。 我去,这操作可以啊!她想起了瀛洲那些通往主峰的传送门,也是这般由玉姑姑一人掌管着。项右右忽然觉得庆幸,还好有老琴带着,不然凭他们四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打开这道门呢! 等寻到了郝哥与琴弦后,一定要好好谢谢老琴大伯!她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报答他老人家。 伴随着施法结束,眼前出现了一只两层楼高的大蛇头,冲他们张开着血盆大口。项右右一开始还被这东西吓了一跳,后来发现这蛇头正儿八经才是无穷山的入口。霁明公领着他们三人,从张大的蛇口处走了进去。 眼前一黑一亮交替了数次后,项右右与柏舟进到了一片空旷之地。让她惊奇的是,此处是一片棕红色的大地,与天空的橙红色浑然一体,有点让人分不清天地。 她本以为无穷山应该与建木峦一样,是由一座座的崇山峻岭相连而成,可谁知这里虽叫无穷山却没有山。在这片空旷的大地上,立着无数的大石柱,有高有低,远远望去就像无数大小不一的针插在针包上一样。而石柱与石柱之间,都用吊桥相互连着的。 “哇……这里是无穷山?”她用那稚嫩的声音问道。 霁明公听见项右右这声感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回望了她一眼道:“小童子,这里便是无穷山的地界了。” 老琴笑了笑,对霁明公道:“让你见笑了,我家小徒,没见过世面。” “你这两个小弟子很是可爱。” 霁明公又夸赞了他俩一通后,便吹响了口哨。项右右还在想着他这是在干嘛时,就见着不远处奔来了三只背上长角的乘黄兽。 这乘黄在轩辕老家果然不是啥稀罕物,随便一招就是三只,不像大宝与小宝,在朱州与炎州就只是独苗。想必仙圣也是从轩辕仙宗的手里,得到大宝与小宝的。项右右正揣测着,就听到霁明公招呼大家上乘黄了。 她下意识地蹦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会人小腿短,不像先前那样能蹦得老高了。柏舟也试了下,发现也跳不上去。 这会项右右忽然觉得身后有双大手将她托了起来,她转头一瞧,发现竟然是霁明公。他正笑着将她举到了乘黄背上,不多会柏舟也被他举了上来。 紧接着,霁明公一个翻身,坐到了他们身后,用两手抓住乘黄背上的两个大角,将他俩弯在臂膀里。他笑着对他二人道:“两位小朋友,坐好了,我们要跑起来了。 “多谢!” 项右右点点头,紧紧地抱住乘黄的一只大角,柏舟则抱紧了她的腰。几人架着乘黄,在红棕色的地上奔跑着,向着石针林中最大的一座奔了去。 耳边传来阵阵风声,还有不少被溅起的沙石打到手背上。这橙红色的天,棕红色的地,尽管有冷风吹在身上,还是让他们二人感到阵阵燥热。 大概是这里的地就是热的。项右右瞧着这一路跑过,都没有见到什么绿色的植物,心中纳闷得很:这轩辕怎么着也是个仙族,为何选这么个环境恶劣的地方定族呢?哪像咱建木峦,那可是仙山啊!不仅生态环境好,还吸日月之精化,有助于修行,真是搞不明白啊! 想着想着,这乘黄兽已经奔到了那根最大的石针下。项右右抬头仰望,瞧不见这石针的顶,但却见到上方有四座通向相临石针的黑色吊桥。她又看了看四处,发现没有能上去的楼梯。 我去,这一会乘黄兽不会是要攀岩上去,太可怕了!她一想到自己那恐高症还没完全好,就立马闭上了双眼。 “我们为何直接来轩辕宗主的住处?”老琴这会突然问道。 “上人,宗主交代过,您若来了,务必要先与您见上一面。”霁明公道。 老琴鼻中哼了声道:“你们王上不是应该见小姑娘吗?见我这丑老头子做啥?” “上人,您可真会说笑。” 霁明公说罢,对着大石针一丈来高的位置施了个法,只见他们面前的石身上,出现了一道门。 几人下了乘黄兽进了门后,项右右才发现,这石针里面原来是个大空洞,四周壁上点着许多灯。而他们脚下的地面,在他们站稳后,竟然开始往上升了起来,真真的像电梯一样,将他们送到了石针的顶端。 这轩辕,看来都是这种物理类的机关啊!项右右忽然想起,轩辕一族是天帝的炼器师,能造出这些个机器机关,一点也不奇怪了。 石针的顶端,有一座飞檐斗拱、形似漏斗状的房子。项右右瞧着这屋顶两边的屋脊向天上直冲着,要高出房顶好几倍的距离。 “好奇怪的造型啊!”她嘟囔了句。 \/65\/\/htl 第403章 屋后温泉 再加上这屋子上大下小的外形,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协调,有种随时可能塌掉的感觉。 这间大房子,怎么会是这么个设计,好奇怪啊!项右右又向四下里看去,发现那些吊桥过去的其他石针上,也有一座座的屋子,但都不像这座,造得这么奇怪。 霁明公做了个请的手势,项右右与柏舟刚跟上老琴走了两步,就见到从那屋子里出来了两个看起来像侍从一样的人。 这两人行到他们面前,双手在胸前交叉,向他们恭敬地行了个礼后,说道:“上人,王上想与您单独叙叙旧。” 还不等老琴回答,霁明公就转身对着项右右与柏舟道:“两位小朋友,大人说话小孩童是不可以听的。” 老琴这会也回过头来,瞧着他们。项右右一个劲地对老琴眨眼、使眼色,希望他出面,说必须带上他们一道。可谁知,老琴跟本没理会。 “那就有劳霁明公了,带我两位小徒先去安顿。” 项右右一听老琴都说这话了,心想:那还玩个球啊!便乖乖地由柏舟牵着,跟在霁明公身后,从北面的吊桥往另外一个石针行去。 这吊桥走起来晃晃当当的,害得项右右站在桥头,一步都不敢迈出。柏舟见状,忙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爬我背上来闭上眼,我背你过去。” 项右右虽照着做了,可眼下,柏舟也是个小矮个,就算项右右爬到他背上,他也没法彻底将她背起。 霁明公见二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瞧,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行了回去,笑道:“修仙之人怕高,还真是不多见呢!” “我师妹年纪小,入门时间尚短。您不要见怪啊!”柏舟回道。 霁明公摸了摸柏舟的头,道:“你可真是个好师兄啊!上人没收错你。”他说罢,竟然主动将项右右抱起,害得她和柏舟一时都有点不适应。 见他只是抱自己过桥,项右右便也放下心来。柏舟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又行了没多会,二人便被带到了一间名为沐烨台的小楼外。 “你们就跟着你们师父,住在这里。” 霁明公将他二人送进小楼,又吩咐楼里的侍从好生款待后,便先行离去了。 项右右与柏舟被带到了一间四面是纱橱圈起的房间里休整,屋子外面就是一个露天的温泉池。他两这会刚用过些膳食,便跑到温泉边,将双腿泡在池子里,洗洗疲乏。 “我觉得这位霁明公人还不错呢!”项右右将身子躺在池边的地板上,望着橙色的天空道。 “怎么,就因为他抱了你两次,你就觉得他人好啦?”柏舟似乎话中有话。 “我觉得他还是挺尊老爱幼的嘛!”项右右回道。 “这只是表象,你可别忘记了,那晚他是怎么一下就斩断了阿善的身子的。”柏舟眼中闪出一丝不悦。 项右右这才反应过来,柏舟的真身也是条蛇,他对阿善感同身受的同理心要更强一些。“嗯,你说得对,不该仅凭着个人的感觉,就对一个人下定论,一切还是要用事实说话。” 柏舟也望着天空,叹道:“我也没说他一定就是坏人了。” “我懂你的意思。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旁观者能看得明白的。”项右右道。 “是这样!总之我们来这,是为了我们的目的。”柏舟道。 项右右伸手,捞过来刚才放在一旁的两个口袋。话说回来,他们出发前,老琴就吩咐了,一定要好生看管这两只口袋,做到不离身、不离眼。方才他俩泡脚那会,有一小段时间,突然望记了他们。 他俩将口袋放在圆滚滚的小肚皮上,又躺了下去。 “咱师父头先也没吩咐接下来要咋整,眼下人又不回来。我们要如何行动呢?”项右右。 “既来之,则安之,急也急不来。”柏舟淡然地说道。 她听着这些话,虽然道理她都懂,可她总觉得心里像憋着一团火似的,烧得自己烦躁不安。“我也不知道为啥,来这里后,总是冷静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环境色都偏红的原因。” “那你就像我这样,闭上眼睛,想向着自己在一片绿洲中啊!”柏舟闭上双眼,懒懒地说道。 项右右学着他的样子,也将眼闭了去,让自己脑中劲量出现一大片绿洲与清澈的月牙泉。她想象着自己这会正泡在泉水里,一颗颗水珠子攀在自己的肩头,像水晶一样晶莹透亮。四周还有一大片生长茂密的植物,有水灵水灵的多肉,有芬芳四溢的幽兰,还有一团团五颜六色的绣球花。 她正安逸地享受着心里的那一份安逸时,忽然脑海中的这片绿洲燃起了熊熊烈火,将她包围了起来。 “妈呀!”她大叫一声,赶忙睁开眼。 眼前又是一大片红色的天空,与她方才臆想出来的烈火颜色一模一样。她将脚从温泉水里抽了出来。 “你怎么了?”柏舟听到他惊叫了一声,忙坐起身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没事,刚才想得有点过头了。”项右右笑了笑,也坐了起来。她指着天空,问柏舟道:“你说这里连天空这么红,会不会和火弦在此处有关系?” “不是呢,这里就是这个色调。”柏舟道。 “你咋知道,你以前来过?”项右右听他这话,有些诧异。 “那倒没有,只是刚才进屋后,偷偷问了一下那仙侍。”柏舟道。 听到柏舟这么说,她更是好奇了。“几时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就是刚进来,你跑去看房间那会。”柏舟笑道。 “我咋记得领我们进来的仙侍,是个小姐姐呢!”项右右坏笑了一下。 “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姐姐。”柏舟若有所思地回道。 项右右突然觉得眼前的小柏舟,神情怪异,心想着:这家伙,不会因为自己变成了个可爱的小童子,便肆无忌惮地亲近小姐姐、倚小卖小了! \/65\/\/htl 第404章 龙伯皇叔 “那除了这里的天空,你还问出别的了吗?”项右右继续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小姐姐就退出去了。”柏舟回道。 “那你下回别忘了多打听点哈!”她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柏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俩刚从温泉池里回到屋里,就见到屋里多了好几个小姐姐仙侍,帮他们把吃穿用度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她们是要干嘛呢,让我们在这里长住吗?项右右瞧着她们搬来了好多的衣物和零食,还有日常用品,忽然觉得好奇怪。 “姐姐,你们这是在忙啥呢?” 项右右拽了拽其中一位小姐姐的裙角,奶声奶气地问道。 谁知这位小姐姐一见到她圆嘟嘟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头上还有两个鼓鼓的小揪揪,活像个洋娃娃似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一时没忍住,像抱小猫一样将她抱在了怀里,还疯狂地用自己的脸蹭她的脸。 “好可爱呀!”小姐姐蹭完后,还在她脸蛋上亲了好几下。 这突如奇来的浓浓爱意,整得项右右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张开一只眼,瞧见一旁的柏舟,也像她一样,被两个小姐姐抢着要抱,心中一下来了气。她冲着那两女仙侍直嚷嚷:“你们放开他,不准备动手动嘴,不然我不客气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搂着自己的小姐姐道:“连凶起来都这么可爱,受不了了!”这小姐姐说完又将嘴压了下来,项右右这次发了狠,就着在她手背上咬了一下。 小姐姐“啊”地叫了一声,将她扔了下来。项右右见脱了身,又跑到抱柏舟的仙侍身旁,也对着她们的手腕各咬了一口,将柏舟顺利救下。 柏舟这会两圆嘟嘟的腮帮子上,全是口脂印,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气得项右右狠狠踩了他一脚。 “你们咋这么没羞没燥的,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项右右气得对那二个女仙侍直嚷嚷。 刚才咬她们那两下,项右右有克制力道,没有咬出血去。这会两女仙揉着手腕,笑着望向她道:“你们才多大点的小童子,就知授受不亲啊?过两天,还要帮你们洗澡呢!” 项右右气得两鼻吼直喘粗气,骂骂咧咧道:“去你的,我才不要你们帮呢!” 见她横眉怒视,小姐姐们忽然把目光转向柏舟。项右右见了立马吼道:“他也不用你们帮忙。” “你这小童女,太凶了,还是这位小童男可爱。”小姐姐说罢,又跑过来要抱柏舟。项右右刚张开手臂像老母鸡一样,将柏舟护在身后,就听见屋子外面传来扣门声。 “老琴上人在吗?我家主人求见。” 呀,有人来找上人啊,来得正是时候。项右右见几位仙侍乖乖地退到门边,知道她们是害怕被人责怪她们欺负客人。于是,她便拉起柏舟快步行到门边,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立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项右右觉得他的衣服有些眼熟,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哪里见过。 这人见他俩个小童子来开门,便又恭敬地问道:“二位仙童,敢问你们师父可在?” “师父他……他还没回。”项右右回道。 这人听罢,回过头去,望了身后的人一眼。只听他身后之人道:“既然如此,那本王晚些再来。” 呀,这人的声音好耳熟。项右右立马探过头去张望。只见这位官服男子身后之人,正是那位气宇轩昂的龙伯皇叔——龙伯昊晟。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龙伯锦昱不会也来了!项右右下意识地转身想要逃跑,不想却被柏舟拉住了。 “这位仙长,可否留下名讳,待师父回来,小童好禀明。”柏舟冷静地问道。 那位官服男子听罢,立马回道:“这位是我们龙伯国的农睿王,今次得知上人应邀亲自到访,特来拜会。” “原来是龙伯王爷,小童知道了,一会师父回来定会告知。”柏舟拱了拱手道。 “那便有劳两位童子了。”龙伯昊晟道完,转身便离了此处。 屋里的几位女仙侍,先是隔着门偷听,不多会见到他俩回转来。她们刚想热情地拥上来,谁知柏舟就那一伸手,一副黑脸门神的样子对她们道:“我与师妹要打坐练功了,几位还是先退下,不然一会划伤你们的脸就不好了。” 几个小姐姐没想到柏舟那可爱的脸上,居然会露出这么有威慑力的表情,一时压力倍增,全都乖乖地退出了屋子。只听柏舟又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他说罢,用法力将屋子门紧紧关上,又在屋子里施了那“隔音咒”。 项右右见他这一通操作实在很是解气,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道:“你这么能耐,刚才干什么去了,害我差点被她们欺负。” “他们刚才要是欺负你,我定不会放过他们。”柏舟霸气地道了一句。 项右右瞧见柏舟脸上的红唇印,很是不爽,轻轻在他脸上扫了扫道:“才怪,我看你很是喜欢她们!” 柏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掏出帕子,在脸上擦拭了起来。 “刚才就这样子,让龙伯皇叔给瞧见了。万一他日后认出是我俩来,岂不是麻烦了。”柏舟这会忽然有些紧张。 项右右见他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地与龙伯昊晟对话,这会又像个缩头乌龟,不解地问道:“咋地啊,糗事都做了,还怕认啊!” “我可不是怕认,我只是不想锦昱知道这事后,又打你什么歪主意。”柏舟道。 “我都是你娘子了,饭也煮了,他还能打我什么主意?”项右右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一脸不屑地反问道。 “说不上来,只觉得当时在炎州见到他,他的反应太过冷静,总感觉背地里憋着什么坏。”柏舟道。 “我咋没瞧出来呢!我看你就是那会,刚恢复记忆,太紧张了!”项右右回道。 \/65\/\/htl 第405章 老琴归来 柏舟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样,以后咱见到他们龙伯的人,还是小心着些。” “也是,不仅是龙伯的人,还有淑英他们,以后也要躲着。”项右右说罢,便又去到屋后的温泉,好好地洗了把脸。她要把那些仙侍小姐姐留在自己脸上的,俗不可耐的脂粉气味都洗他个干干净净。 折腾了半天,他两人都有些困了。便倒在榻上,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发现老琴还没回来。 项右右怀里抱着两只口袋,决定去屋外坐着等。这会已经将进日落时分,此处的天空由朱红色变作了暗红色,像凝固的鲜血那般,让人看了好不压抑。 先前在此处安置他们的几个女仙侍,这会也被她遣散走了,理由是他们的上人师父不喜欢女仙唧唧喳喳、吵个不停。女仙们也怕开罪客人,便都很知趣地去往了别处。 项右右坐在他们过来的那坐吊桥附近的一张石凳上,眼睛一直盯着那最高石针上的屋子,心中期盼着能尽快看到老琴的身影。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项右右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四周围亮起了一圈圈暖色的灯带。项右右瞧着每座石针的顶端,都有一圈光环。远处的那些石针,看起来像燃着的一根根蜡烛,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浪漫。 “真没想到这里晚上还挺有feel的。就是有点冷!”她喃喃自语后,又打了个喷嚏。 柏舟这会来到她身旁,拿了件小毯子给她披着。忽然,两人身旁多了许多像萤火虫一样轻舞的光点,是淡淡的蓝绿色。 “这些是?”项右右伸出手心,让其中一个落到自己手上。 细看了后他们才发现,这些光点并不是流营,而是一种瓢虫大小的甲虫。这种虫通体透明,整个肚子都能发光。他们白天并没有见到这种昆虫,想必它们是怕光的,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觅食。 项右右摸了摸这虫的身子,道:“你说他们怕光,那为啥自己还要发光?” “应该是要找到某种平衡!”柏舟道。 虫子震着小翅,又飞出了项右右的手掌心,向着一旁的一块黑色的石头飞去。这时,还有不少的小虫,也都停在了这块石头上面。 他俩瞧着这些圆圆的小虫子,都趴在这块石头上,不多会他们身上蓝绿色的光就变成了大红色,而且比刚才要亮了不少。 “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充电啊,真有趣!”项右右好奇地说道。 “它们这是在用膳。” 这时,身后传来了老琴的声音。他俩立马一同转身,只见老琴从另外一个方向行了过来,身旁居然还有龙伯昊晟陪着。 “师父,您可算回来了!”项右右终于见到老琴了,一时有些激动。 他俩奔到老琴身旁,见龙伯昊晟微笑着对他俩道:“两位小童子,是本王想与上人叙旧,才半路拦截你们师父的。” 项右右心中叨咕:原来老琴从轩辕王那出来,又被这皇叔给叫走了啊!这么久才回来,他不知道老姜和郝嫂会不会饿着。原来她心里一直牵挂袋子里的两位朋友,怕他们饿着渴着了,想请教老琴要怎么办呢! 老琴见他俩人依旧将口袋背在背上,会心一笑道:“两位徒儿辛苦了,可以早些休息去。” 项右右有些不解,怎么老琴一见到他们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忙问道:“您饿不饿,渴不渴?”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老琴,还有两个人没吃没喝一天了。 老琴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上的口袋,道:“这口袋里有吃的、喝的,饿不着、渴不到的。” 听老琴这么说,项右右与柏舟算是放下心来。他俩一左一中牵着老琴的衣角,同龙伯昊晟道了个别后,便随着老琴回到了屋里。 老琴刚坐下,项右右就迫不及待地抓着他的手问道:“上人,他们今天找您叙旧,有爆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么?” 老琴接过柏舟送来的一杯茶,饮了一口后,回道:“你想要什么信息?” “那自然是关于……”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柏舟打断道:“师父忙碌一天,累了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项右右见老琴打了个哈欠,又见柏舟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好作罢。 “你二人将口袋留下,回自己屋去。”老琴吩咐完,又施法将他俩背上的口袋变到了自己手中。 看来老琴是要叫口袋里的人出来了。项右右瞪大眼望着那两个口袋,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着老琴起身后转向自己的房间去了。 难道有啥事情,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她见老琴这般,心中立马起了疑。柏舟看出她的心思,忙拉她进到房间里。 “上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柏舟小声说道。 “你觉不觉得,老琴见了那两个仙族的老大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先前他对我们那可是有啥说啥,从不隐瞒的。”项右右回道。 柏舟想了想道:“我们能进到这无穷山里,就要多谢他了。至于找琴弦一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项右右想了想,觉得没错。以前找琴弦都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现在不能因为老琴帮过他们几次,就指望着他能一直无限制地帮忙下去啊,即便他是遂尹爹爹的知已,我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帮忙的权力,如果真这样,那就成了“道德绑架”。项右右在现代,是最痛恨这种行为了。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她突然有点讨厌自己了。 “你说得对,明天我们就开始自己打听,顺便帮郝嫂探探郝哥的消息。无穷山里抓了个外族人,这事肯定有人知道。”项右右道。 “你不怕见到龙伯的人啦?”柏舟笑了笑问道。 “不怕了,管他什么龙伯王爷、国君的,我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就好了。”她坦然地说道。 柏舟听罢,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两人便睡去了。 \/65\/\/htl 第406章 婚礼习俗 翌日清晨,项右右醒来就听见外屋有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进进出出搬东西。她转身见柏舟还在熟睡,便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行到门边,将门推开一条细缝,向外看去。 只见外屋又来了好些仙侍小姐姐,不停地从外面向屋里送东西。 昨天不是遣她们走了么?怎么今天又来了。项右右正纳闷时,忽然听见有一位稍微年长一点的女仙侍说道:“大家动作快些,一会两位小童子就要醒了。” 一听到与自己和柏舟有关,项右右心中咯噔一下: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时,老琴那边的房门呼啦一下打开了,只见他对刚才那位说话的女子道:“仙侍长,我家徒儿胆子小,一会你们可要轻点。” 不是,老琴与轩辕的人串通,想拿我两干嘛呢?项右右脑中突然浮现出人牙子虐待小童的画面,头皮突然一阵发麻。他跑到床榻边,摇醒柏舟道:“不好啦,他们串通起来,要卖了我们。” 柏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道:“你……说啥?” 项右右急冲冲地推他坐起来,道:“赶紧收拾东西找个地方藏起来。” 柏舟还没搞明白是咋回事,就被项右右拉拽着跳到屋后方的温泉水下,躲藏了起来。 这下,柏舟更没办法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了。无耐,他只好由着她先胡闹,一会见机行事了。 大概是屋外的人听到他们屋里有了动静,先是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便推门进了屋子。 那仙侍长见到床榻上两床被窝胡乱摊着,屋里连只苍蝇都没有,立马冲到屋外,大声嚷道:“不好啦,小仙童不见了,大家赶紧找啊!” 项右右躲在水下,听到外面好一阵混乱,得意地瞅着柏舟笑了笑,像是在说:“我说得没错!” 那些仙侍听见他俩不见,脸刷一下都紫了,便都飞奔出去外面找寻。项右右揣测着,再过会外面没了动静,再拉柏舟一起跑出去,这招“金蝉脱壳”的伎俩是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 老琴先是在他们屋里四处看了看,又见到这屋内里的户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温泉池。他嘴角轻轻一扬,大声道了句:“你们不用找了,把工具、衣物拿进来。” 啥个情况啊,我们躲这里被老琴给识破啦?项右右在水下,听到这话,头皮一紧,但还是心存侥幸,不愿出去。 不多会,仙侍长带着一群女仙侍行到池子边,将两个木盆放到旁边,对着温泉水道:“两位小仙童,我们这就帮你们沐浴更衣。” 泥马啊,真是要给我们洗澡哇!项右右想起昨天一个女仙侍提过这事,当时就被她给骂了回去。眼下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老琴也在,她突然有些绝望,自己仿佛就是被泡在池子里的衣料,马上就要任人摆布了去。 这老琴到底搞什么鬼,为何突然要我们沐浴更衣,难不成是轩辕的什么规矩?那他自己咋不洗啊?她心里叽歪着,拉上柏舟。两人将脑袋浮出水面,吐干口里的水。 项右右狠狠瞪了老琴一眼,又对着池边一群人大声嚷道:“我们自己会洗,不要你们帮忙!”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不信问你们师父。”仙侍长说罢,将老琴请了过来。 “徒儿乖乖听话。”老琴瞅着他俩,笑得很是神秘。 “啥规矩嘛,您老之前也没跟我们提过啊!”项右右急得大嚷了一声,弄得几位仙侍也犯了迷糊。 “上人,您之前没跟您的爱徒们说起这事啊?”仙侍长有些着急了。 “没……没啊!”老琴突然结巴了下,又甩了个无奈的眼神接着道:“我要是跟他们说了,他就不肯跟我来这里咯!” 项右右听了这话,立马冲老琴翻了个白眼,心中叨叨道:什么跟什么啊!您老明明知道,我们抱着就算是面对刀山火海,也绝对会闯的决心好吗!现在才说这话,有意思么?还不如早点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来得好。 “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向两位小童子说明原因。”仙侍长将为何要沐浴更衣的原因,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他两大概听明白了,这轩辕的婚礼,有让成对的小仙童坐镇婚房的习俗;此外,在洞房前半夜,这对小仙童还要与新郎、新娘同寝,算是给这对新人一个日后能诞下龙凤双胞胎的好兆头 项右右听这仙侍长说完,当场没急得晕了过去。话说回来,这陪睡的要是真正的小童子,倒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她和柏舟都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如今只不过吃了仙药,返老还童了而已。眼下,突然要他们陪着陌生男女一道就寝,还真是尴尬! 项右右心中疯狂吐槽道:这轩辕仙宗是什么破习俗,要小孩陪前半夜。他们干嘛主非要双生子,还是要龙凤胎,要知道这种几率小之又小。找一对童男童女陪着,就能生出来了么? 她越想越气,像只刚初生的牛犊子,一脸凶恶地瞪着老琴和那些个女仙侍,害得大家都不敢靠近他们。 老琴见状,只好暂时将仙侍们遣出屋外,小声对他俩解释这内里的原因。原来,老琴如此安排,是因为他怀疑郝哥的身份就是那轩辕仙宗的少宗主,所以才向宗主提议,要让他俩作为习礼上的一对小童,为新人赐福。而上人的真识目的,也是希望他俩能借着此机会求证一下。 这个消息的到来,像是道晴天霹雳,让他俩始料未及。 “郝哥……怎么会是轩辕的少宗主呢!” 眼下,项右右与柏舟乖乖地沐浴完,换上新衣后,坐在一顶蛋形的轿子里,一晃一晃地被八个人抬着走过一坐坐吊桥,向婚礼的举行的地方进发。 她越想越想不通,如果郝哥是轩辕的少宗主,他既然从无穷山里跑了出来,为什么不像其他那些私奔的青年,带着郝嫂离开皓州呢? \/65\/\/htl 第407章 王子王女 “或许他们有不得以的苦衷必须留在皓州呢!”柏舟小声回道。 “是因为郝嫂怀孕了的缘故么?”项右右摸着手里的一只白色的,有橄榄球般大小的蛋,叹了口气。 柏舟此时手里也捧一只黑色的同样大小的蛋。这两枚象征之物,在他们出发前,礼官反复嘱咐过,千万不可弄碎了去。项右右还搞不清楚,为何这轩辕族的婚礼,会出现那么多蛋形的东西。不光他们手里捧着蛋,乘的轿子也是蛋型,还有他们头上的装饰和身上诡异的伴婚服也制成个蛋样。 “指不定是因为郝嫂是皓州白民的原因。”柏舟回道。 项右右想起白民们吃的东西是有讲究的,他们会喝白水,吃着本地土壤才能种出来的农作物。一旦他们去到外面,很有可能会身体不适,因此这两人只好改头换面,继续在此地生活。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郝哥时,你说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了吗?”她此时又想起些事来,忙问柏舟。 柏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郝哥真的是轩辕少宗主的话,那他身上那些气息就不是他的了。” 项右右这会又蒙了,不解地问道:“不是他的?你的意思是,他身上有寄生妖?”她以前看过些“寄生兽”的影视作品,眼下杜撰出这个词来。 “这个还真不好说,等咱晚上见到那新郎,再下判断好了。” 确实,眼下就算思考得再多,也是他们的主观臆想,没有事实根据。项右右索性不再去想,乖乖地闭目养神,让自己真的成了只安静的“蛋”。 两人连同蛋形大轿子一起,被抬进了一间大屋子里,端正地摆在屋子正中间突起的圆台上,像尊送子观音一样被贡了起来。蛋形轿子上有一个椭圆形的开口,让他们俩人可以看到屋内的情紧。 项右右坐得有些久了,身子觉得僵硬,便动了动脑袋。她刚想伸伸腿,就听那礼倌道:“小童子再忍忍,新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不情愿地努了努嘴,要不是为了可怜的郝嫂,她早就不干了。想到这,她又摸了摸手上那颗白色的蛋。 眼下,项右右手上这东西,被上人施了法,里面藏着装郝嫂的口袋。说是让他们俩人见机行事,如果少宗主真的是郝哥,便将这白蛋交给他。如果少宗主不是郝哥,那就交出那颗没藏人的黑蛋。 随着礼倌口中道了句“来了,来了”,那屋门就被侍从打开。项右右瞪大了眼睛,瞧着屋外被人引进来了一对身着华服的男女,随即也带来了一阵奇异的香气。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往这对新人脸上仔细瞧了去。这位新郎与郝哥并不相像,但奇怪的是,他身旁的新娘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呀,我们是被抬错房间了么,这女的好像是那晚见到的王女啊!虽然她今日化了浓厚的妆,带了华丽的头饰,但她脸上那深凹的眼眶、还有那不甘愿眼神,与那日是一模一样的。 我俩不是应该在少宗主的屋子里才对么?怎么跑这王女的屋子里来了。今天是他们兄妹两人同时大婚的日子,会不会是送我们的人搞错地方了。 项右右满心疑问,又不能贸然提出,只好故作镇定,看下对方什么反应。 “童子童女已经坐候多时了,还请王子、王女就寝。” 礼倌话音刚落,项右右就不禁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被这香味熏的,还是被这话给吓的。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什么情况,王子与王女不是兄妹么?他俩怎么能成婚呢,这就是乱伦啊! 项右右这时有点坐不住了,想跳出来说些什么,却被柏舟早一步看出她的想法,将她拉住。她瞅着柏舟先是对自己点了下头后,又立马摇了摇头,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项右右正了正身子,再次坐稳来。 这对新人行到他们面前,礼倌高声道:“童子送福!” 柏舟与项右右就按照先前所学的,同时起身,纷纷投入了新郎与新娘的怀抱里。 新娘抱着项右右、新郎抱着柏舟,并着肩向一张圆形的大床榻行了去。随后,他俩被放在了床榻正中间的位置。 新郎转过身,对着那礼倌与仙侍道:“你们都先退下!” “可是……不行啊,宗主命令我留在这里。”礼倌一脸无耐地说道。 新郎听罢,不紧不慢地回道:“你要留下,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一会吓到王妹,坏了宗主的大计,这责任你可担得起?” 礼倌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忙拱了拱手道:“少宗主息怒,小倌我只是奉命行事,但又怕坏了我族大计,那您教教我该如何做才好?” 这礼倌还真是个踢球高手,这样一来,他两边都不得罪,还让在场所有仙侍都能为他作证,他的所作所为,是听命于少宗主,以后出了啥事,都与自己无关。 项右右突然佩服起这人的圆滑来。只听少宗主道:“你们就去屋外候着着,记下屋里的所有动静,到头来你们也好向宗主回报。” 看来这哥们也还是忌惮自己老爹的,虽然他很不愿意被人隔墙有耳。但项右右从他们的对话中,大至明白了,这对兄妹成婚的事,是关系到轩辕全族的大计,所以宗主的命令,必须照作。可这又是为什呢,一定要兄妹成亲? 待一行人退出屋子后,项右右刚想开口,就见着柏舟起手施了个隔音术法,将屋里的声音做了个隔绝。 “你……”项右右诧异地望瞧着柏舟。 “没事,郝哥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柏舟回道。 “啥,你真的是郝哥?”项右右将惊讶地目光投转到新郎与新娘身上。看来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王子,才是郝哥的真实模样。 郝哥笑了笑道:“右姑娘,这一跟辛苦你们了。”他从项右右手里取来那枚白色的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又轻轻亲吻了一下。 \/65\/\/htl 第408章 纯正的赤血 一旁的新娘立马问道:“哥,嫂子在这里面?” 看到这里,项右右也猜到了,看来这兄妹两人成亲,只是个缓兵之计。还有,柏舟刚才应该是趁着新郎抱着他那片刻功夫,偷偷确认了郝哥的身份,并告知他们的来意。 “你动作可真快!”项右右支起大拇指称赞道。 “是郝哥脑子转得快。”柏舟谦虚地笑道。 项右右望向郝哥与王女,道:“可是……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那为何要成婚呢? 郝哥见她皱着眉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便将其中的原委向他们说了个明白。 原来这事还要从轩辕仙宗是天帝的炼器师说起。这九州的几大仙族,为何只有他们一族能制造神器,那还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种炼制神器所需的“药剂”——赤血。这种“赤血”,随着血统的高低,而产生了等级区分。等级越高的赤血,能炼就的神器威力越大。 而最高贵的轩辕赤血,就是宗主的双生儿女近亲结合后,产下的双生子身上的血了。 听到这里,项右右突然想起在现代,以前的英国皇室,为了保持家族的血脉纯正,一直都是近亲结婚的事实。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奇葩的事情。 难怪这里的人这么喜欢生双生子了。想到这,项右右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二位也是双生子?” 郝哥点了点头。 “可你们已经是双生子了,身上不是有赤血了么,为何还要你们结婚呢?”项右右又疑惑了。 “因为我们身上的赤血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郝哥停了片刻,又道:“其实兄妹成婚,一直是我们轩辕王室的惯例。只不过,这几千年来,四海平定、九州安宁,需要我们轩辕王室赤血的机会变少了。因此,宗主便没再要求王室的兄妹一定要成婚了。”郝哥道。 “几个月前,建木峦惨遭灭族,天帝忽然下令,要父王赶制一批能威震九州四海的新神器。结果王室所有的赤血都用上了,还是不够。无奈之举,父王才想出这个办法。”王女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哎……怎么会有这种事!” 项右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起王女的那位被斩断了身子的爱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建木遭劫,引发出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行到此处,似乎每个州都没能幸免。 “那些从无穷山私奔出去的青年男女,也与此事有关吗?”柏舟问道。 “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除了顶级的赤血以外,我们还需要次级的赤血。因此,王室的男子在族内广招适龄女子为妻,希望能多多诞下些后代。”郝哥道。 “这么快就能生出孩子了么?”项右右听着这话,心想生孩子可是怀胎十月的事啊,这么会功夫哪里赶得上炼器呢? “我们轩辕一族不是胎生,不用等到孩子成型落地,只要诞下童卵方可。” “卵……卵生……妈妈啊,这怎么听起来好恐怖啊!”项右右忽然想到动物世界里的那些大蛇,蛇卵生下来后,还要过一段时间,小蛇才会破壳而出。 郝哥见她抽了抽嘴角,大概知道了她的疑惑,便对她道:“你们郝嫂不是轩辕族人,所我与她的孩子是胎生。” “那郝嫂是哪人?”项右右瞧着那枚白蛋,瞬间明白了为何此处的婚宴,会有许多与蛋有关的物件了。 “她是皓州人。”郝哥回道。 “真的是白民啊!所以你们才没法离开皓州。”项右右回道。 先前柏舟就曾猜测过郝嫂是白民,眼下果然被证实了。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郝哥轻轻抚摸着那枚白色的蛋,又接着道:“她是皓州州长的女儿。” “州长的女儿?” 项右右与柏舟很是震惊吃惊,他们虽然猜到了郝嫂是白民,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州长的女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郝嫂既然是州长的女儿,可她为何还会被州长的手下欺负呢?”项右右想起了在皓都城外,从三个纠容司官吏的手下救出郝嫂的情景。当时,他们都以为郝嫂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白民。 她刚问完,就见到郝哥手里捧的那白色的蛋,开始摇晃起来。看样子,藏在蛋里面的郝嫂,定是有话要说。 “此事说来话长了,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清的。”郝哥又轻轻抚摸白蛋,叹了口气。 忽然,外面传来那位礼倌的声音道:“两位新人,子时已过,后半夜到了,该行交尾之礼了。” 项右右一听,忽然紧张起来,她满怀同情地看着郝哥和他的王妹,心想:这些人是要逼着他们快些洞房啊。我生为一个知书达礼的现代人,绝对不可以让这种野蛮的乱伦行为发生在我眼前;再说了,感情这事,我遂尹爹爹从来不会为了仙族的兴旺而逼我的。所以,眼下我身为九州第一仙族的后裔,也不会允许其他仙族,为了掌权者的利益,牺牲儿女们的幸福。 忽然,无穷的正义感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快速充满了她周身血脉中。这一瞬间,她仿佛就是守护九州的美少女战士,要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恶人都消灭了去。 “浩天!”她大叫一声,唤出神剑,想冲出屋去将屋外的一群人都打晕了,再带着大伙逃出无穷山。 郝哥与王女这会突然见到项右右手握着一柄神剑,这剑是他们曾经仰望过的建木仙尊的神器,两人忍不住惊叫道:“浩天神剑!你是……” “阿右,冷静点!”柏舟一把将她抓了回来,摇了摇头道:“此时还不是亮明身份的时候,你忘了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了吗?” 一想到自己是来找琴弦的,她这才缓过神来。刚才确实是自己一时脑热,光想着为正义、自由而战了。找弦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能自我暴露呢,眼下他们必须留在这无穷山里。 \/65\/\/htl 第409章 不要哥哥 柏舟当机立断,对两兄妹道:“二位,这里面的缘由,下回见面自当解释清楚,眼下咱们先解决当前的麻烦。” 见郝哥点了点头,柏舟起手收回了那隔音咒,与项右右又坐回那顶蛋型的轿子中。只听郝哥对着门外说道:“礼倌说得是,请带两位小童子下去歇息。” 屋外的人便推门,进了屋子,将载着这对小童子的蛋轿又抬了出去。那礼倌带了两位仙侍,依旧在郝哥的门外守着。项右右与柏舟被安置到了这石针顶端的另一处屋子里。 “看来他们兄妹两今晚要制造一些动静。才能骗过那礼倌了。” 项右右这会趴在窗边,瞧着另一头郝哥的屋子里,还留着昏暗的灯光,好像还有两条蛇尾在屋里来回摆动着。 “你的意思是……”柏舟也趴了过来,随她一道瞧着。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啊!”项右右这会肚子忽然叫了一下。 “行了,别在这偷看了,多不礼貌啊!吃个果子,休息。”柏舟说完,递过来一枚大红色的喜果。项右右拿在手里来回翻看了下,觉得这东西长得很像蛇爱吃的蛇果,忍不住感慨道:“果然他们都是蛇啊!” “我倒觉得他们这一族,应该是母神的后人。”柏舟突然说了句,立马引起了项右右的共鸣。 没错啊,先前在翼的母神庙中,她就见到过蛇尾人身的母神像;后来在蓬莱的文婶那里,又见到的母神画像,还有瀛洲主峰“无韬塔”里巨大的母神像,也都是人身蛇尾。 再加上项右右以前在现代神话书里,看过的关于女娲与轩辕族的形象,都让她联想到柏舟的这个推论是有一定根据的。 她又望了眼那屋里,那对兄妹摆动的蛇尾的影子,忽然她想起了在现代解析神话的专着里,看过的一则西南苗瑶等地的民间故事,里面说女娲与伏羲,不仅是夫妇,而且还是亲兄妹结成的夫妇。 凭着先前对这个世界的诸多认识,项右右发现这里与现代世界是有一定联系的,特别是与现代神话故事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忽然她感到,这轩辕仙宗有兄妹成亲的这种习俗,倒也算得上有证可考了。 虽然后来有书上说轩辕是黄帝的后人,但项右右看过《山海经》后,揣测这轩辕似乎更像是女娲的后人,因为他们都是人面蛇身。而黄帝的样貌嘛,书上有好多不同的版本。 或许这就是神话映射出来的一种远古的生存逻辑,就连希腊神话里,也有很多诸如此类的现象。 翌日,都太阳照屁股了,项右右还在做梦。她梦见自己与柏舟回到了现代,正参加闺蜜左丹丹与渣男晨宇的世纪婚礼。晨宇家里因为太有钱,特地在马尔代夫包了一座岛,又花大价钱包了一驾双层空客,将亲朋好友全都载去那岛上参加婚礼。 突然画面一转,原本是在马尔代夫爽乐的他们,怎么着就一下回到了蓬莱仙岛。与文叔文婶一家子一起赶海,捞鱼抓螃蟹。捞着捞着,那左丹丹与晨宇也加入了他们。项右右这会不知道怎么这两人,越看越像是彤慧和锦昱,吓得她赶紧拉柏舟躲到了海里。 “阿璃,你出来!”海面飘荡着锦昱急迫的呼唤声,似乎非常焦急。 我傻啊,才不会出去呢!她心里嘟囔着,紧紧拽着柏舟的胳膊。 “若璃,你出来!我保证不找你麻烦。”海面又传来彤慧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斥责之气。 项右右听到她的声,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因为在她心里,总觉得彤慧与锦昱的婚事黄了,多少也与自己有点关系。她潜意识里一直都害怕彤慧会伺机报复。 苍王阿爹也在上面啊,他怎么不像上回那样,教训他们呢?项右右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心里很是着急。转念一想,不对啊,苍王阿爹是彤慧的亲爹,没理由不帮她啊!那这下我们不是更危险了。 “阿右,你怎么了!”耳旁响起了柏舟的声音。她急得一个劲地摆手道:“这次我们斗不过彤慧了!她……”项右右在梦里话还没说完,就被柏舟摇醒了。 只听柏舟唤道:“阿右,你又发恶梦了么?” 项右右被柏舟晃着肩膀清醒了过来,才发觉自己做了这么一个无理头的梦。她用她那柔软的小拳头了揉了揉双眼,像个潮玩店里橱窗中皱着眉头的娃娃一样般,稚嫩地说道:“我……我刚才梦见长公主和锦昱了,他们要找我们麻烦。” 柏舟见她这会小小的人儿、可爱至极又我见犹怜,忍不住一把将他拥进怀里,软言细语道:“俺滴小可爱呀,哥哥在呢!” 项右右一听,立马收起那副可爱的小表情,在柏舟头上敲了一锤子,道:“别吓我,我才不要什么哥哥呢!” 最近,她大概是被这轩辕兄妹成婚的习俗整怕了,一听到什么哥哥、妹妹的,就不淡定。再说,她先前的梦里,还老有个黑影说是自己的哥哥,还说什么会一直陪着她。眼下,她又突发奇想,那黑影会不会与柏舟有关呢? “我们要不要去查下你的身世啊,看你是不是轩辕仙宗的人。”她推了推柏舟道。 “你还没死心呢?”柏舟拍了下她的额头道。 “你看你这么快修成人形了,我总觉得你身上应该有仙根,不是条小野蛇这么简单的。”项右右一脸严肃地说道。 自打上回她提出这个猜想后,要说柏舟完全没反应,那是不可能的。其实也对自己的身世很是好奇,就像项右右之前说过的那样。一只小野蛇,要真的修成人形,即便是有仙草、仙丹的助攻,最快也要三百年。之前在龙眼之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上藏有金弦,才会这么快地化成人形。可后来医仙否定了他的论断,如今看来,因该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了。 想到这里,柏舟忽然有些兴奋起来。 \/78\/\/htl 第410章 一夜空城 假如柏舟真是轩辕仙宗的后人,那么他心中一直压制的那份自卑之意,也自然而然地可以褪去了。 “可是要怎么查呢?”柏舟问道。 项右右转了转眼珠子道:“拿你的血去找郝哥啊,他是少宗主。” 柏舟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血试试看能不能炼神器?” 项右右听他这么说着,忽然尴尬地抓了抓后脑道:“呀!我只是想你们滴血认亲,没想得这么复杂。” 柏舟听她又说出个有趣的法子来,笑道:“滴血认亲,能行么!” 项右右仔细想了想,这滴血认亲嘛,只能确认柏舟与郝哥是不是兄弟,不够严谨,滴血炼器这法子倒是一劳永逸。她耸了耸肩膀,结结巴巴道:“貌似……不太行。还是……用你的方法,靠……靠谱。” 两人又合计了下,商量了如何跟郝哥提这件事的对策,便拾掇妥当,出屋去找郝哥他们了。 一出房门,两人就大跌眼镜。他俩瞅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石针顶,完全不知道他们睡着后究竟发生了何事,郝哥兄妹两的婚房像长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了。 二人行到先前那房子所在的地方,仔细地看了去,发现脚下除了有个地基的外形外,并没有发现四周有任何人为搬运的痕迹。 “难不成是他们用了天地乾坤大挪移的术法,将整间房子搬去了另处?”柏舟问道。 “用那法术,动静应该会很大,可我们昨天晚上啥都没听到哇。”她不解地说道。 “难不成是我们昨天太累了,睡得太死的缘故?”柏舟道。 项右右又看了看四周围,发现安静得出奇,除了他俩人外,昨天那些仙侍也都消失不见了,一点也不像刚举办过婚宴的感觉。 “不应该啊,好歹给我们留个人,告诉我们发生了何事!咱怎么说也是上人的徒弟,是来帮他们的。这轩辕仙宗,妥妥的念完经就不要和尚了啊!” 项右右气鼓鼓地嚷嚷着,忽然他们脚下传来一阵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这屋子的地基里冒出来一样。两人见状,快速跳出这地基的范围。 只见那地基上的地面,忽然嘎吱一声,中间裂出一条缝后,向两边打开了去。那间屋子又从那地洞里冒了出来,稳稳当当地立在了他们面前。 “我去,又是机关!”项右右算是瞧明白了,这轩辕的石针里,埋了各种各样的机关。 “机械狂魔啊,太牛了!”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敬畏来。想想郝州城外的那片防空系统,随时能把从天空入侵的敌人射成个筛子,这可不仅仅是仙法的力量啊!没想到,这轩辕仙宗在这个世界,能利用仙法搞科技革命,似乎比她的建木峦要厉害得多。 见这屋子又如昨日所见那般稳当了,两人便小心翼翼地行到这屋子外,绕着屋子细查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二人又敲了敲屋门,发现里面没有回应。两人对视了下眼神,轻轻推开屋门,行了进去。 这屋里物件摆设都还在,但是郝哥兄妹两人,还有那枚藏着郝嫂的白蛋都不见了。 项右右见了这屋内的情形,第一反应就是郝哥兄妹俩的演技不会穿帮了,然后他们三人都被抓起来治罪了。 “完蛋了!”她大叫一声。 柏舟见她有些慌张,立马安抚道:“别乱想,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他们跑去哪了啊!难道是逃走了?”项右右眼下倒真希望郝哥能带着郝嫂和妹妹,逃出这原始命运的设定与禁锢,去外面的世界,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看这屋里没任何打斗过和痕迹,东西又都还在,应该不是被抓了或者逃跑了。”柏舟行到一张桌案前,拿起那枚黑色的蛋,施法将其收好。 关于这一黑一白两枚圆蛋,还是老琴上人在他俩沐浴更衣后,亲自交到他们手上的。他万般嘱咐,不要让它们被拉下了。项右右那会明确地知道,这白蛋里面是郝嫂。至于黑蛋嘛,他们估摸着应该藏的是老姜。 “那他们去哪了,我们去找上人,问问。”项右右提议道。 两人走过几条钢铁吊桥,回到了先前住的屋子,发现上人也没在屋里。他们又去其他的石针顶端瞧了瞧,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下,他们就更加不解了。先前各石针的顶端,虽然人也是不多,但决不会像今天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项右右忽然想起了一些恐怖电影里的桥段,觉得好吓人。 “这石针上没人,可能是去地上了。”柏舟指了指他们上来石针时,乘坐的那座“电梯”,便拉起她行了过去。 两人如今人小脚腿短,迈的步子小得不行,走一段吊桥要花费老半天了。项右右嫌弃他们走得太慢,便施法唤出了久违的大宝。 大宝一出来,立马伸直前爪,敲起屁股,像只大猫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拱着鼻头,在他俩身旁卖力地闻了闻。大概是因为这两人,形体缩小了的缘故,大宝一时没认出来,只能靠味儿辩人了。 待大宝发现他俩正是自己的老朋友时,立马将脑袋凑到他俩的脸旁,蹭了起来。项右右好些日子没有摸毛茸茸的小动物了,这会花了五分钟,过足了手瘾。 大宝俯下身子,让他俩爬到自己的背上。项右右便指挥着大宝,奔到了那“电梯”所在的石针上。 二人一兽乘着直上直下的“电梯”,下到了地面。又驾着大宝在这片红色的大地上奔跑了几圈,结果还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眼下,大宝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应该是有些累了。 这无穷山里,气候很是干燥,时不时还会刮几阵大风,虽然日头没有沙漠里那么毒辣,但在太阳下呆久了,还是会皮肤干燥、嘴唇干裂。无奈,他们只好又乘着“电梯”回到了那个有温泉的屋子。 /65htl 第411章 彤慧出现 项右右在屋里找了此吃的,让大宝吃下后,又施法将大宝收了回去,好让它休息。两人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已经是灰头土脸,又渴又累,便去那屋外的温泉池边泡,边吃瓜果。 为了能让自己的脑子更灵活,好好的想办法,忙里也要偷个闲的嘛。项右右半个身子浸泡在温泉里,舒服地享受着这短暂的惬意时光。 她吃完一口蜜瓜,忍不住吐槽道:“你说这次的事情,老琴上人也太不靠谱了。连封信都没留下。”方才他们回屋后,她可是又去老琴和他们自己的房间里,搜罗了一番。 柏舟仰望着天空道:“阿右,你有没有想过,这石针的顶端为何会有这么一小池温泉?” 被他这么一问,她才有所顾及。先前光顾着泡温泉了,从来没想过这水是怎么上来的。眼下柏舟忽然提出疑问,她便头脑风暴了半晌,道:“我估摸着,是这石针内部有一个高压水泵和循环系统,将地底下的温泉水给抽上来的。” 柏舟听她又说出了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名词,心想着这一定又是现代科技的产物了,便会意一笑道:“你说得有理,这石针的底部,说不定是一个大的地下溶洞。” 这番话,倒是给了项右右启发,她道:“你说其他人,是不是都去到这地下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项右右一时摸不着北,抓着脑壳,眉头都陷进骨头里去了。 两人一合计,觉得这是件很有可能的事情,因为那间婚房先前就这么在他们的眼前,活生生地从石针里蹦出来了。 两人纷纷起身,决定回到郝哥的那间婚房中好好调查一遍。因为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房间的玄机,这次二人将温泉屋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 二人回到婚房外,先是在屋子四周好好检查了一番。将能敲打的地方,通通敲打了一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屋外没有,那应该是在屋里了。” 项右右拉起柏舟飞奔进了屋子里,再次寻找了起来。这次,二人寻得非常细致,所有的衣柜抽屉、装饰摆件都不放过。就连屋内卧室里的大圆床顶上,用来挂纱帐的大钩子,他们都没有放过。 “真是奇怪啊,难道我们推测得不对,他们莫不是全族连夜搬家啦?”项右右坐在床下的木台阶上,拖着腮帮子,犯着愁道。 “别着急,咱就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柏舟抚摸着她的后脑道。 这会,屋外突然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道:“岛主,有请。” 柏舟听罢,立马拉着项右右躲进了一旁的衣柜里。两人从衣柜的门上装饰图案的缝隙里,瞧见了一位衣着体面的俊美男子,领着一位女子进了屋。看这男子的身型与着装,应该是轩辕仙宗的人。他身后的女子,穿衣风格与他大不一样。 项右右仔细瞧了瞧这女子,差点没叫出声来。 我的天,彤慧怎么也来了啊!她惊诧地望了柏舟一眼,很显然,柏舟也不知道其中原委。 我昨晚上还梦见她来着,怎么今天就见到她了!项右右想到她与柏舟在梦里,也是这样躲起来逃避彤慧与锦昱的,忽然感觉有几分恐怖。难道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技能?锦昱……不会也来了。她记得龙伯的皇叔是来参加婚晏了的,只不过现在和轩辕地人一道失踪了。 彤慧来这里,难道也是为了婚宴?可是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间婚房里呢?一连串的事情,整得项右右不停地抓耳挠腮。不过眼下,她决定躲在此处静静地观察他们。说不定一会这仙轩辕的男子,会启动某个机关,将这间屋子送入地下。 彤慧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后,便坐到一张椅子上,对那男子道:“我这次从西海绕道过来,先去会了会那西海的龙族,他们的首领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那轩辕男子这会送来一盏茶后,又将他那笔挺的鼻尖送到彤慧嘴角边,轻轻地问道:“不知岛主所说的是何事?” 彤慧对这男子颇显轻浮的举动似乎并不反感,她轻轻上扬了扬嘴角,在男子耳边道了句:“你猜!” 项右右从衣柜里,瞧着这两人关系,似乎不太寻常,大有暧昧之势。她心中忍不住哔哔道:彤慧难不成对锦昱死心后,便与轩辕仙宗的男子好上啦? “岛主,你可别为难我了!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呢!” 这男子故作娇羞的扭捏姿态,让躲在衣柜里的项右右差点没吐了去。 彤慧见了这人的这般行为,不但没有生气,似乎还很吃他这套。她忽然上手扯开了这男子的衣带,套在手指上转着圈儿道:“那要看你是不是诚心了。” 项右右瞧着这两人忽然开始宽衣解带,是要开始开战斗机的架势。她立马扭过头去,还用自己的小手捂住柏舟的双眼。 她心里直吐槽,三仙岛的岛主,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没有点廉耻么?关键,还是在屋里有其他人的情况下。 项右右倒是忘记了,她干的这种窥探他人隐私的事情,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柏舟这会从他的小手中将眼睛摆弄了出来,索性用手臂环住了项右右的大半个脑袋。 这会,外面那对男女,已经从椅子上折腾到了榻上,满屋子都飘荡着他们放浪的笑声。 项右右这会被柏舟晤得有点严实,忽然觉得喘不上气。她拍着柏舟的手臂,发出“唔唔”的声音。 “嘘……嘘!”柏舟在他耳边一个劲地让她不要闹腾了。 可她只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就像小时候被逼着学游泳时,鼻子进水一样难受,她忍不住用了点力气,推了柏舟一下。只听见衣柜门啪啦一声被推开了去,她与柏舟一道滚到了地上。 “是谁?” 那头传来男子的呵斥声,带着点恐怖与怯懦的调调,看来这男的是心虚了。 第412章 我要娘亲 但当他发现弄出动静的是两个小童子后,忽然语气又硬挺了起来。 男子施展术法,快速将外衣穿好,冲到他俩身旁,像抓小鸡一样,抓住他们的小腿腕,将两人倒拎了起来。 项右右刚才差点被憋死,眼下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倒挂,一时大脑冲血,稀里哗啦将刚才吃的水果都吐到那人的脚上了。 男子见状,“啊”了一声,像手里抓的是两只蟑螂一样,立马将项右右与柏舟给扔了出去。 “发生何事!” 这会彤慧也已穿好外衣,来到男子身旁。她见到他正忙着擦鞋子,而一旁的地上躺着两个小仙童,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瞪着那男子道:“你还真是胆大心细!” 男子听出来她话中有话,忙又娇滴滴地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岛主您嘛。” 柏舟这会坐了起来,又扶起项右右。两人一同瞪着彤慧,觉得她的审美怎么会突然低了这么多。 要说以前,锦昱怎么也算得上是高素质男了,有颜有钱、有礼有貌。而眼前这个男子,除了长相还算凑合外,完全一无事处,不仅阴阳怪调,还自私、没有爱心。 项右右刚才被他那么扔了一下,正好撞到了背。再加上又是缺氧,又是呕吐,这会整个身子骨由内到外都不好了。要不是因为彤慧在,她害怕被识破身份,不然她早就唤出狂雷,给这男的输出个两千五百伏的高压电了。还会由得他此时这么自在的擦鞋子。 彤慧行到他俩身旁,好奇地打量着他二人,问道:“两位小仙童可是轩辕的双生子?” 他俩没想到她过来就这么问,都愣住了。 见他二人不回答,彤慧又道:“你们在此处,可是为了找爹娘的?” 听她又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柏舟想了想,便回了她。 “是我……我们一觉醒来,发现爹娘都不见了,便到处找找,谁知道就遇到你们了。” 看来柏舟是想将计就计,从彤慧那里打探些消息啊!行,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反正彤慧也认不出我来。想到这,项右右立马鬼哭狼嚎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地嚷着:“娘亲,我要娘亲!” 彤慧见状,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项右右见她笑了,便哭得更大声了。“我要娘亲……呜呜。” 柏舟见彤慧这般反应,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他问她道:“仙女姐姐,你知道我们爹娘在哪吗?” 大概是因为在小孩子面前,彤慧的防备之心有所减弱的原因,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当然知道。” 项右右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她戏精上身,故做亲昵拉着彤慧的手摇了摇道:“姐姐,那你带我们去找娘亲和爹爹。” “好呀,一会你们吃饱了,就带你们去。” 彤慧说罢,对那男子使了个眼色,这男子便施法变出一大盘烤肉来。 项右右瞧着这些烤肉,香气四溢,可就是不太敢抓起来吃。可是彤慧的话,明显传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轩辕仙宗的族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一定与她有关。 彤慧见他们不吃,又让男子给他二人倒来两杯饮品。 项右右瞧着这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葡萄酒一样,便用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这一闻,差点又吐了。 这饮料有股好重的腥味,有点像项右右小时候在现代吃过的一款胶原蛋白口服液。当时是她妈妈买来给自己喝的。有一次项右右忍不住,偷开了一瓶。本来以为会像养乐多一样酸酸甜甜好滋味,可谁知道那味道竟然会出奇的恶心,像烧过的猪皮一样。眼下,她又闻到这个味,立吗条件反射地捏住了鼻子。 彤慧这次连哄带骗道:“你们喝下这个,姐姐就带你们去见爹娘。” “当真?”柏舟试探道。 这彤慧会不会要害小孩子?项右右顺着柏舟的话,道:“姐姐你没骗我们吗?” 彤慧听罢,又笑了起来,道:“你们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舍得骗你们。”她说罢,拿过项右右的杯子,喝了一口,告诉他们这饮品是没有问题的。 眼下,在彤慧的面前,他们万不敢施放任何从三仙岛学来的术法。因为那样,一定会被她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先顺着彤慧的意思,见机行事了。 项右右捧起杯子,见柏舟果断将那液体喝了下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喝就喝。于是,她也跟着照做了。果然这东西,与那胶元蛋白饮品一样,腥得要命。项右右不敢让液体在口里停留太久,先后分了两次,将它直接吞进了胃里。 见他俩都喝干了杯中的东西,彤慧与那个男子都诡异地笑了下。 这两人肯定有问题。项右右想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便瞅了眼柏舟。见他还没吃两口肉,就忽然眼一闭,脑袋磕到了桌子上,像是电视剧里被人下了蒙汗药一样,打起了呼噜。 我去,柏舟这是真的被迷晕了,还是装出来骗他们的啊!他怎么也不跟我使个眼色呢?想到这,项右右立马嘴里嚷了句,“哎呀呀……我头晕,晕了晕了……”之后,也学着柏舟晕倒的样子,“嘭”一声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桌面,假装打起鼾来。 “小童子,醒醒!” 耳边传来彤慧的叫唤声,项右右还感觉到被人轻轻推了好几下,但她就是不敢动。 此时,那个男的突然抓起彤慧的一只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后,一脸谄媚地道:“岛主,您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彤慧一脸厌弃地收回手,丝毫不顾及这人的面子,掏出个帕子来,将被他亲过的那只手,正正反反、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通。之后,又将帕子给扔到地上。 那男的瞧见了,脸色突然发白。半晌,才岔开话题道:“今天咱们抓到两条落网之鱼,还是对双生子。这下可好了,您与尊主的大业又可进一步了。” 第413章 深陷地牢 这个人口里说的尊主是谁呢?项右右听到他们的谈话,心中生了疑。这尊主一定是整件事情的幕后策划者,能与三仙岛的岛主结盟,此人一定不简单,难道又是魔族。她想起自己的魔族母舅以前就是魔尊,有可能在他灰飞烟灭后,又有新的魔尊上位了。 彤慧见这男的这般好大喜功、阿谀奉承,便指着这人的鼻头讽刺道:“别高兴得太早。他们能有多大的作用,还是个未知数,指不定就是两摊烂肉。”她的语气明显带着指桑骂槐的调调。 项右右虽然不喜欢彤慧,但这会听她呛得这男的无言以对,心里很是爽快。 要你刚才扔我,爆露本性了,活该被彤慧嫌弃!她心里骂骂唧唧了一句,忽然想到彤慧这次出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了,心中又生出一丝寒意。果真一不小心就被玉姑姑言重了,看来彤慧终究是被锦昱伤得太深,黑化了啊! 趁这彤慧又继续被那男的纠缠之际,项右右轻轻踢了踢柏舟,想与他对个眼神。可谁知柏舟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啪”的一声响,吓得项右右立马闭眼装睡。 “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彤慧拍了桌子后,又落下句狠话。 原来是那男子,一直对彤慧动手动脚、死缠烂打,还妄图强迫她与自己重修旧好,这才惹怒了她。 男的见状,立马后退了一步,向彤慧行了个礼后,道:“岛主,您别气坏了身子。千万不要因为在下,坏了您与尊主的大业。” “你放心,你还没有那个能耐。”彤慧说罢,指了指项右右与柏舟,对那男的颐指气使道:“将他们交给州长。” 这男的应声后,没多久,项右右就听见一阵刺耳的敲击声想起。随即,他感觉到整间屋子晃动了起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嘎啦嘎啦”,好像是齿轮转动的声。这屋子四周传来阵阵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像是火车行过铁轨接缝处一样。她忽然感到自己正随着这屋子,缓缓下落。 难怪我们找这屋子的机关找不着呢,原来它是声控的啊!眼下这情形看来,整个无穷山都被这男的口里的尊主给控制了。那些轩辕仙宗的人,还有上人、龙伯王爷等等,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说不定也被抓了。她越想越觉得能做成这事的,除了魔族还会有谁? 几个月前,魔族灭了建木,难道这次他们又要计划灭了轩辕?她突然觉得事态非常严重。可眼下又没有办法可寻,便只能将计就计。 柏舟这招计中计真是来得及时,要是换成我,反应肯定没这么快。项右右偷偷将眼睛张开一条缝,见到柏舟一动不动地还在睡着,她心中又嘀咕:我夫君真是太稳重了,我也要像他多学习,不然老闯祸,总有一天会被他嫌弃的。 想到这,她立马闭上眼,继续装睡,谁知这次她还真的睡着了。 待两人陆续醒来,瞧见对方时,他们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昏暗牢房中。此处四面都是石壁,看样子应该是在地下。柏舟方才刚喝过那饮品,是真的昏迷了过去。可项右右喝了那东西,却安然无事。 眼下他俩对视了对方半晌后,这才发现自己被抓了。两人“呼啦”一下都跳了起来,又向四周观察了半晌。项右右嚷了几声,发现此处只有他们自己。柏舟想施法,破开这牢笼,却发现他们身上的术法都施展不了,看来是被人下了禁咒。 “阿右,你感觉如何?”柏舟抓起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项右右这回还感觉脑袋有些疼,便按着太阳穴道:“我……我没事,就是睡多了头疼。” 柏舟见状,立马抓过她的手腕,替她把了会脉,发现确实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你呢?”她问柏舟道。 “我当时知道那饮品的有问题,可不喝的话,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果然一喝下去,我就晕了。”柏舟回道。 “啊,你是真的晕了吗?我还以为你是在装睡呢,难怪我踢你,你没反应。”项右右惊讶地说道。 “你难道不是喝了那东本,才昏睡的吗?”柏舟也诧异地盯着她。 “我是妥妥的装的啊。一开始见你晕了我还以为你是装的,便也学着你假装昏迷。可谁知后来,装着装着竟然就真的睡着了。”项右右道。 柏舟听罢,突然笑了起来。项右右用肩头撞了撞他道:“你几个意思,嘲笑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感慨我娘子心态好。” 项右右又推了他一掌,之后便将他昏迷后,听到的讯息与自己的揣测都说与了他听。柏舟听罢,沉思了片刻,平静地问她道:“阿右,如果这事真的是魔族干的,你会与他们为敌吗?” “当然会啊!”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可是魔帝毕竟是你外祖父。”柏舟道。 “我才不管呢,魔族杀了我所有族人,毁了建木与齐州,就是我的敌人。眼下他们还串通彤慧,来祸害轩辕仙宗,我才不会让他们得逞。”项右右气鼓鼓地说道。 “可彤慧为什么要与魔族勾结呢?”柏舟觉得彤慧出现在这里,很是蹊跷。 “我当时听到他们说什么大业来着。”项右右回道。 “大业,他们是想要做什么?”柏舟深思了去。 “彤慧她娘在临死前,被逼着放出了魔族功法,化成了魔族的凶兽。你说彤慧是不是想为她娘报仇, 柏舟想了想,冷静地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彤慧要报仇,直接冲我们来就好,为什么要劳师动众跑来找轩辕的麻烦?” “难道……她是知道了我们两人在无穷山里?”项右右问道。 “还有一点,魔族是怎么进到这无穷山里来的?轩辕的防守可不是一般的严密。”柏舟质疑道。 “这个嘛,容我好好缕缕。”项右右沉思了去。 第414章 轮椅男 项右右又将装睡时所听到的信息回忆了一遍,这才发现,她因为听到彤慧他们口里说出“尊主”,便断言是魔族,确实有些草率了。 “对了!”她一锤拳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说要我把我俩交给州长。” “难道这尊主是皓州的州长!”柏舟道。 项右右摇摇头道:“应该不会。皓州州长只是个凡民,都说仙凡有别,彤慧应该瞧不上与他合作。” 两人正犯愁时,忽然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于是当机立断又继续装晕。一连串冷冰冰的车轱辘声,滚动着向牢房靠近。 这是有战车过来了吗?他俩突然都有些紧张,但依旧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车轮滚到他们的牢笼前,就不再动了。半晌后,只听牢宠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将他俩带出来。” 果然是冲我们来的。项右右想着,自己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年,已经被关了好几回地牢了,哪里有点仙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倒霉催的,这下不知道又要遭啥罪了。 她偷偷眯开一条缝,朝牢笼外看去。只见一位印堂乌黑、头顶反光的人,笔挺挺地坐在一架钢铁打造的轮椅上,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人怎么回事啊,长得这么不协调。项右右总觉得他那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出来。 “是。” 这人身后的两个随从领了命,打开牢笼门,提着他俩后脖子处的衣领,将他俩拎了起来。 柏舟这会果断睁眼,大嚷了起来:“你们是谁,放开我们。” 项右右见状,也装着被惊醒的样子,挣扎道:“野蛮人,不准欺负小孩子。” 那两随从跟本不理会他们,仗着自己身高要高出他们许多,还是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俩拎到轮椅男面前。 项右右张大一眼,向轮椅男瞪了去。这一瞪,她才看清楚,这轮椅男的额头上居然镶着几颗五彩宝石。再往他脑袋上看去,他俩都吓了一跳,这人光秃秃的头顶,居然也镶着一颗颗切割过的彩色宝石。 额滴妈妈嘢,这……这是个什么造型,灭霸啊!项右右瞧着这人眉、眼、嘴处,有三组非常明显的八字皱纹,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非常苍老。虽然这人是坐在轮椅上的,双腿非常的细小,但上半身却很是健壮。 看这样子,是腿脚不便,所以平时光练上半身的结果。她心里吐槽,嘴上又唧唧歪歪骂了几句。 “一个小孩子,嘴巴这么毒,看来出身与家教都不怎么样!”这轮椅男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气得项右右破口大骂道:“你全家出身都不怎么样!” 这人听罢,突然怒斥道:“现在就把这两家伙扔进炉子。” 啥……把我们扔进炉子,什么意思?项右右头皮一紧,难道这人是要吃仙童肉的妖怪? 只听他身后的另外两个随从道:“州长,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万一这两人是轩辕的上等血脉,不就可惜了。 “你就是皓州州长?”柏舟这会质问了一句。 轮椅男突然傲慢地瞧着他们道:“是又如何!照样将你们轩辕踩在脚下。” 我去,这人居然就州长,长成这样,怎么不把自己驱逐出境啊!项右右起想到那些纠容司的人,说是奉州长的命专门将那些长得丑的人赶出皓州。她当时还以为,州长肯定是皓州的颜值天花板,可谁知他居然长成这样。郝哥还说郝嫂就是州长的女儿,可感觉这两人也不太像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剧我所知,皓州州民,个个长相俊美,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歪瓜裂枣,居然还是州长!”柏舟讽刺道。 柏舟这是在故意激怒他吗?项右右瞧着柏舟,完全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中忐忑:这怪人刚才还说要把我们扔进炉子里了,眼下估计要将咱直接生吞活剥了。 州长这次没有发怒,而是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对那些随从道:“将他们带去大熔炉,看看他们能不能入得了尊主的眼。” 两人这会突然又听到“尊主”二字,便互相对了个眼色,这下应该可以见到这位尊主的庐山真面目了。 柏舟突然故意表现得有几分害怕的样子,乱舞着四肢道:“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项右右见状也跟着一起闹腾了起来。 “小崽子,我劝你们还是留着点力气,一会再用。”抓他那人诡异地“嘿嘿”了两声。 两人听罢便都不闹了,由他们拎着出了这地牢。 这人带着他们,行过一条昏暗的甬道。越往深处走,项右右与柏舟越发感觉到空气中的热度在不断攀升。行了差不多一刻钟,他俩人瞧见甬道的那头,正闪着一片橙红色的光,还传来一阵阵很有节奏的“呼呼呼呼”声,像是拉风箱一样。 看来是要到头了,想必这里就是他所说的大熔炉了。忽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热浪从通道口迅速袭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项右右顿时觉得像是被火灸了一般,皮肤疼得厉害。 “刚开炉,来得正是时候。”州长忽然欣喜地道了句,又命令抓着他俩的随从道:“护好他们,别被蒸干了。” 那随从听了州长的话,不知从哪里整出两个羊皮口袋来,将两人装了进去。 “放我们出去,太热了!”项右右在口袋里一个劲地挣扎道。 “别嚷了,小心一会脱水。” 听见州长冷漠地抛来句,项右右便不再乱动了。眼下的局面,一会见到了尊主很有可能会被取血炼器的。想来那些参加婚礼的轩辕族人,一晚上全部消失,肯定都被带来这里炼神器了。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先前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州长高薪聘白民们帮他开矿,就是为了造反的。 可是,我与柏舟的法力都被禁了,一会要是真要取我们的血,怎么跟他们打啊!项右右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身子禁不住抖了起来。 第415章 火烧灰鼠 州长与随从们又继续像那大炉熔行去,都没人注意到她的害怕。 不行啊,要冷静,眼下不是害怕的时候,要赶紧想办法。她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再发抖。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个法子:一会等见到尊主后,就坦白他们跟本不是轩辕的人,是来找师父老琴上人回家的。这样一来,不但不用被炼炉,说不定还能见到老琴,上人肯定也被他们抓了。 项右右这如意算旁打得挺好,可当他们被人从羊皮袋里抓出来的一瞬间,她就听到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说道:“这两人不是轩辕的双生子,你们搞错了。” 顺着声音望去,他俩瞧见了一个头袋黑色面具、身着厚乌金战甲的人。 项右右瞧着这人的打扮,与脑中若璃记忆里的魔兵很像,心中一紧:这人……果然是魔族的。 “尊主确定?”州长将信将疑地问了声,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二个小童,像是在责怪他们欺骗了自己。 “确定。”那人回道。 这位尊主怎么这么厉害的吗?仅凭我们的长相,就瞧出来我们不是轩辕人啦!?项右右心里刚叽歪完,忽然听见州长道:“既然不是轩辕的人,留着也没用,带下去处理了。” “慢着!” 这时,那尊主与柏舟异口同声叫道。 尊主将头转向柏舟后半晌,又对那些随从道:“这两人要留着。” “不知尊主做何打算?”州长见尊主对他俩似乎不太寻常,不解地问道。 “你照作便是,其余的无须过问。”尊主说道。 这尊主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感觉他好像认识我们一样呢。 项右右又盯着尊主看了半晌,发现他的身型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很厚的铠甲的缘故。她又趁机瞧了瞧四周,发现他们立在一圈还壁的石台上,而那大熔炉就在这石台的下方。 从上看下去,这里感觉很像是个火山口,里面翻腾着滚烫的熔岩。而他们对面的石壁上,有好几个黑黑的洞口,不断有人推着车子,从洞里来到石台上,将车内的东西翻倒进熔炉里。 这些一定都是矿石,他们就是这样一锅乱炖,来炼器的么?项右右觉得这种炼神器的方法也太奇怪了,完全跟她想得不一样。 这样能炼出好东西来呢?她记得以前在影剧里看到的,神仙炼神器,基本都是对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炉子施法。待到一定时间后,东西就炼成了。 不过,影视剧里的那些,都是根据道教的炼化方法改良而成的。这个世界嘛,我还没琢磨透。项右右心里嘀咕着,见那几个随从刚要将他二人带出洞里,只听柏舟突然道:“尊主,您见过家师,老琴上人了吗?我们与他老人家走散了。” 这尊主听罢,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低头望向大熔炉。州长见尊主不说话了,便带着几个随从,夹着他俩人离开了这里。 两人又被扔回了最初关押他们的那个地牢里。项右右这会扒在牢栏上,对着准备离开这里的州长他们,用稚嫩的声音喊道:“我们肚子饿了,有吃的没有?” 她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见着几个灰乎乎的拳头大小的东西,被那些人扔了进来。两人定睛一瞧,地上突然多了几只血淋淋的老鼠。 项右右倒不像其他女生,她对老鼠天生就没有恐惧感。记得在她读小学的时候,还勇敢地踩死过一只跟自己脚板差不多长的老鼠。眼下,她不但不害怕,还奶凶奶凶地冲着州长吼道:“你们虐待我们,我要告诉尊主去。” “二位请享用。”州长哼笑一声,继续由随从推着轮椅向外行去。 “啥人啊!”项右右气得又想破口大骂,却被柏舟拦下了。 “我们还是省着点体力。”柏舟道。 她回过头来,盯着地上那些还在抽搐的老鼠,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吃他们充饥么?” 柏舟捏住其中一只的尾巴,拎起来看了看,道:“这是灰毛鼠,肉很多,味道还不错的。” “你……你吃过?”项右右惊讶地望着他。 “以前做小蛇的时候,抓过几只。”柏舟笑着说道。 项右右一时没想起来这茬,这会听他说了,才恍悟道:“原来如此。可是……”她用手指搓了搓灰鼠肥鼓鼓的肚子,接着道:“这么大的东西,你当时就拇指那么粗,怎么吃得下去啊?” “想知道?”柏舟神秘一笑。 “嗯呐!”项右右不停地点着脑袋。 “等咱恢复法力了,表演给你看啊!”柏舟嬉皮笑脸地回道。 项右右见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光想着拿自己寻开心,忍不住推开他道:“我才没兴趣嘞。” “好啦,不打趣你了,咱把这几只烤了吃。”柏舟指了指牢房的一角说道。 项右右见这牢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块石头、干草,还有一推干柴枯枝什么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行……行呗!” 说罢,两人去到墙角齐心协力,用燧石和干草生了火,将几只灰鼠连皮直接扔进火里烧了起来。 在牢里生火煮吃的,按理来说,一定是会弄得到处乌烟瘴气的。可这牢里,像是被施了吸烟大法一样,生火烤东西的烟只要一出来,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项右右瞧着这里的怪异现象忍不住吐槽道:“nnd,这州长还真是替我们想得周到哇,连排烟系统都为我们准备好了!” “这事应该不是州长特意为我们干的。”柏舟边道,从火里拨拉出几只烤好的灰鼠放在地上凉着。 项右右闻到一阵烤肉的香气,肚子立马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她咽着口水问道。 “你去瞧瞧牢房周围的石壁,自然就明白了。”柏舟抓起一只灰鼠,开始扒皮。 难道石壁上有什么机关么?项右右行到石壁前,仔细地瞧了起来。发现这石壁上,竟然全是细小的孔洞。 第416章 小裘出现 这些洞,比她以前看过的火山石上的洞要细密得多。不凑近了看,跟本瞧不出来。 “原来是这些小孔,将那些烟都给吸走了啊!太神奇了,要是现代也有这种材料,咱们厨房还要啥抽油烟机哇!”项右右高兴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跑回柏舟身旁。 柏舟递给她一只去了皮的熟灰鼠,道:“尝尝看,好吃不。” 项右右一手接过来,立马就咬了一口。“还不错嘢,这肉一点也不材,像我们在翼州吃的山鸡肉。” “那是自然,你夫君我做的东西,能不好吃么。”柏舟说罢也咬了一口。 “可不是,我夫君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厨子。” 两人将几只灰鼠都给吃了,眼下忽然觉得有此困,便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项右右迷迷糊糊地张开眼,见到一个黑呼呼、圆滚滚的球,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晃来晃去。 “小裘,是你么?” 她下意识地问了句,忽然见到这黑胖球张开了一只眼睛。 “小裘,真的是你!”项右右激动地坐起身来,一把将小裘抱住。 现在的她只是个小童女,没法像以前一样,将小裘的整个身子抱在怀里了,但她还是激动地叫嚷了起来。 柏舟被她的叫声惊醒,还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立马将她从那黑物旁拉开。 “小裘,你怎么会在这里!”柏舟这会都有些激动,抓着小裘问长问短起来。 小裘这会就是个球样,完全没有嘴巴说话。 “对了,你赶紧变成黑影,跟我们说说啊!”项右右急得一个劲地摇晃小裘。 “你别晃他了,让他变个形再说啊!”柏舟制止住她道。 项右右听罢,忙放开手,又做了个手势,示意要小裘赶紧变身。可谁知等了半晌,小裘还是没有反应。 “你……你怎么啦?”项右右轻轻拍了拍小裘,见他正眨巴着那只大眼望着他俩,像是有无数委屈要倾述。 “难道你的法术也被禁了?”柏舟话音刚落,两人就见到小裘原地使劲蹦了一下。 “看来真的是这样啊!”项右右反应过来,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裘,接着道:“辛苦你了哇,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裘转身蹦到了方才柏舟睡的那块地上,他两瞧见那地上,居然多了堆黑色的蛋壳。 “你……你是藏在那个黑蛋里,被我带进来的!”柏舟惊叹道。 见小裘又原地蹦了下,柏舟又道:“上人居然将你藏在这蛋里。难怪他好生嘱咐我,一定要看好这黑蛋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好这藏东西的术法,能消耗一断时间,不然小裘要是早一点跑出来,估计就要被他们发现了。”项右右这会很是庆幸,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可是,小裘你是啥时候来的啊!” 她记得他们那会从上人的庄院出发时,并没有带上他。而且当时,来给他们送行的,也只有庄院里那位真正的小童子来着。那会项右右还觉得纳闷:小裘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又生她的气躲起来了。 眼下在这里见到了小裘,仿佛是在这封闭昏暗的地下空间里,照进了一道光,让项右右看到了一丝希望,即便小裘变不了人影说不出话来。 柏舟又烤了两只灰鼠,剥好皮后摆到小裘面前。只见小裘前后晃了晃,便将整个身子伏到灰鼠上。不多会,地上就只剩下一堆鼠骨和内脏了。 三人安静地坐了片刻,只听柏舟道:“小裘,你昨晚一直呆在那婚房里。” 小裘跳了一下。 “对了,如果你是藏在那个黑蛋里的话,那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还见到了尊主的真容。”项右右顺着柏舟的话说道。 见小裘又原地蹦了一下,她忙问道:“那个尊主究竟是何人?” 小裘这次来回晃了几下身子,柏舟便道:“你别急。我说几个人名,要是对了,你就还是跳一跳。要是不对,你就摇晃一下。” 小裘听罢,立马跳了下。 项右右方才一时激动,忘记小裘不能说话的事了,这下才反应过来。她瞅着柏舟,问道:“你怀疑是谁?” “是魔族吗?”柏舟问道。 小裘左右摇摆。 “竟然不是魔族!”项右右好不惊讶。这事发生了,她觉得最大可能就是魔族干的,方才又见到那尊主的打扮,便更加笃定了。可眼下小裘却否认了这一猜测,她一时想不出还会有谁。 柏舟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是姜老板吗? “姜大哥?”项右右瞪双大眼望着柏舟,不知道他为何会怀疑老姜。 柏舟瞧出了她的疑惑,道:“我只是猜测。自打进无穷山,我们都没见过老姜的人影。” “他不是被藏在口袋里了吗?”项右右道。 “可那天我们醒来,两只口袋就在床边,里面什么都没有。”柏舟道。 她听罢,便仔细地回忆了一番。突然她道:“难道我们是中了老姜请君入瓮的计,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那这样,我们岂成了帮凶!” 小裘听着他们的谈话,飞快地左右晃了起来。 项右右与柏舟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这一切不是真的。”柏舟感慨道。话说他们与郝哥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都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不仅心善还很是仗义。他们早就将他当自己大哥看待了。 两人又继续思量了去。突然项右右道:“会不会是轩辕的那个霁明公,郝哥兄妹的王叔?” “应该不是,这人虽然凶残,但他这样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柏舟道。 “他难道就不能想篡权夺位么?”项右右道。 柏舟摇了摇头道:“如果他是为了夺权,那他完全可以培养自己的亲族,没有必要与白民合作,自毁仙宗血脉啊!你还记得州长说过的一话么?” “什么话?”项右右一时想不起来。 “他以为我们是轩辕双生子时,说过一句‘照样将你们轩辕踩在脚下’,可见那尊主不是轩辕的人。”柏舟回道。 第417章 狭小的甬道 项右右埋头思量了片刻,道:“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既然不是这位王叔,那又会是谁?” 柏舟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有可能是另外一个皇叔。” “另外一个?”项右右见他眼中闪着光,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难道是那个锦昱的皇叔——龙伯昊晟。” 她话音刚落,就见小裘立马跳了一下。 “呀,居然是他!”项右右一开始还不太相信,可眼下已被小裘证实,她不信也不行了。 “哎,我们那会见到彤慧,便该想到是他了。”柏舟道。 “此话怎么讲?”她问道。 “我们在瀛洲时,他就将你爹爹的《有谱》送给前岛主了。这点就足以说明,他示好三仙岛。”柏舟道。 项右右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看来这次龙伯昊晟,控制轩辕,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难道他与老琴早就认识,今日他见到我们,便留下我们的性命。”柏舟道。 “他会那么好吗?肯定是想用我们要挟老琴站队!”项右右气鼓鼓地说道。 她面前的小裘忽然又跳了一下,她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身子,道:“我说的没错。”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找到上人和郝哥他们。” 项右右点点头,起身在牢栏四周打了个转。她一会掰掰铁栏,一会锤锤地面,一会敲敲石壁,找不到任何能出去的办法。 “我们这会没有一点法力,这要怎么出去啊!”她一筹莫展地问道。 柏舟这时也围着牢房边转了一圈,忽然他瞅见一旁的地上,有一把铁链锁,将整牢房的门锁死。他忽然想到些啥,拍了拍项右右的脑袋,快速拔下她头上的一个小发钗。 “你这是要干嘛?”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柏舟抬了抬下巴,骄傲地说道:“你以前可是经常在我面前开锁的。” “我啥时候开过,那是若璃!”项右右嘟囔了句,立马对柏舟竖起大拇指。“厉害啊,仙法用多了,我居然把你会撬锁这事给忘记了。”她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柏舟见她笑得这么大声,突然有些尴尬,他瞅了小裘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到万不得以,我可不会干这事。” “都啥时候了,你还解释,小裘又没怪你。”项右右没想到柏舟这么要面子,立马吐槽道。 小裘见状,立即跳到了那锁前面,又转身来看他们。 他俩也跑了过去。柏舟果然是开锁高手,抓着项右右发钗上的钢针,在那锁孔里绕了几圈,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那锁头就开了。 “厉害啊!这么久没用了,功夫居然一点没退步。”项右右瞧着那已经被肢解了的锁头,心里乐开了花。 “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讽刺我!”柏舟这会又将那小发钗插回她头上。 “绝对没有的事!”项右右忽然竖起三只手指,指过头顶道。 “行了,我们赶紧出去。”柏舟说罢,将铁链从门上解开,三人便一道出了牢宠。 出了这间牢笼,甬道左右的石壁上出现了几个洞口。项右右记得先前,州长的随从拎着他们,是向着主路一直行去的,并没有进到某个洞内。 “这几个洞,我们走哪个?”项右右问柏舟道。 “走左边第一个。”柏舟肯定的说道。 项右右听罢,没有多问,便跟着他往那洞里行去了。此洞里的甬道比方才那个要狭长许多,都容不下他两人并肩前行。项右右拉着柏舟的衣服,行在他身后。小裘一跳一跳地,跟在项右右身后。 甬道上的灯火也稀稀疏疏,一会有、一会无的,害得他们每走一小段,就要摸黑好几步。 看这样子,这里应该不常有人来,柏舟为何要选这条走?项右右心里虽有些疑惑,但一望见柏舟的背景,就觉得很有安全感,便不再多想。 在这狭小昏暗的甬道里,行一分钟都让人觉得很长很长。他们仨差不多行了一刻钟左右,还是没见到出口,项右右这会心里有些打鼓了。“柏舟……”她轻轻唤了一声。 “走累了。”柏舟停下来,抚了抚她的头,安慰道。 “这路会通到哪?”项右右问道。 “我也不知道,凭感觉走哇。”柏舟道。 “啥,原来你不是因为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才走这条的啊!”项右右原本以为柏舟是因为察觉到了郝哥他们的气息,才选左边这洞进的,没想到他也就是随便选了一条。 “这石洞里都是细小的孔洞,什么气息都留不下,我就随便选了一条路试试,大不了一会我们再回去。”柏舟轻描淡写地说道。 项右右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他这次的行动有点草率,不像先前那般稳重了,便问道:“你咋不早说?” “我要是早说了,不是会徒增你的烦恼么。”柏舟道。 “可是……”项右右觉得他这话虽然没有错,但却听着不太舒服。 “我们再往前走走?”柏舟问道。 项右右见他这会又征求起自己的意见来,嘟囔了句:“走呗,总不是还没到头。” “阿右乖,生气就不可爱了。” 柏舟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她撅起小嘴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嘞。”两人转过头去,刚要继续行走,忽然前方晃过一个黑影。 “谁?”柏舟警觉地叫了一声。 项右右瞧着前面不远处的壁灯下,好像多了一团东西,她拍拍柏舟指了指那黑影。 柏舟也发现了这物,小声对她道:“这东西长相奇怪,说不定是什么妖兽。咱现在没有法力,小心着些。” 项右右被他这么一提醒,发现这物身子滚圆,头顶上好像还有两只竖起的大耳朵。 我去,这东西,不会是什么兔子精!她刚把身子靠在石壁上,就见到小裘从自己面前蹦了过去,向着那黑影跳去。 “小裘,回来!”她捏着嗓门叫了一声。可小裘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还越蹦越快。 第418章 肥兔子? 这家伙是想干什么?项右右这会额头上渗出许多汗来。 “唔唔……唔唔……” 忽然这物发出些怪声,像是人被塞了嘴一样。 小裘这会已经跳到了这黑影边上,黑影发出的声音变得更加急迫了。他俩见到这黑影的行动好像受了限制,只能像小裘一样左右摇晃。项右右心想,这东西不会是小裘的同类哇。 她忽然发觉这黑影与小裘很像,都长了个球样。 两人这下胆子都大了起来,快步奔到这两个球旁边,仔细一瞧。 “老姜,怎么是你!”柏舟快项右右一步认出来,这黑呼呼的球影,正是好久不见的姜大哥。 项右右方才没认出来,这会又细看了下,发现还真是老姜。只不过,他的口里塞着团麻布,手被人别到了身后,两只脚也被人架到了头上。他身上绑着绳子,脚板贴着耳朵朝天冲着,这才导致他的背景,成起来像是只肥兔子。 见老姜这般狼狈,他俩赶忙扯下他嘴里的麻布,又弄断绳了他身上的绳子。 被解了绑的老姜,一时激动得老泪横生,抱紧他们仨,呜呜哇哇大哭了起来。 项右右还从来没见过一个铁铮铮的魁梧汉子哭成这副模样,虽然心疼,但不知为啥,她还是有些想要发笑。 “姜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柏舟问老姜道。 “真是一言难尽!”老姜活动了下胳膊、腿和腰后,便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了他们听。 原来,那日他俩睡着后,便有人偷袭了无穷山。老琴上人见形势不妙,立马将老姜从那口袋里给放了出来。之后上人又施法,将两只口戴送到了柏舟与项右右处,将睡熟的他二人藏进了口带里,才使得他俩有幸逃脱。 “可谁知,你们还是被抓进来了!”老姜忽然用遗憾的口吻说道。 “我们是特地来找你们的。”项右右道。 “你们俩傻啊,自投罗网!白白浪费了上人的良苦用心。”老姜惋惜地说道。 “你说我们一睡醒来,发现大家都莫名奇妙的人间蒸发了,我们两能不到处找找嘛。我们又不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项右右瞪着老姜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可姜哥你为何会被绑成那样?”柏舟继续道。 老姜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喷道:“还不是那个混球州长!他认出我是皓都城里开菜馆的老板,便游说我同他一道,与轩辕仙宗对着干。” “所以你没同意,就被他们绑成那样啦?”项右右道。 “我当时就骂了他一句‘你眼睛长到头顶了,竟敢挑战仙族’,他就找人将我绑成这样了,赤裸裸的侮辱啊!”老姜愤愤地说道。 “你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啊!”项右右拍了拍他的胳膊 “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甬道里?”柏舟继续问道。 “逃出来的呗!”老姜道。 “那你也是够厉害的!”项右右冷不丁冲老姜支起了大拇指。她想着,他们三人好不容易才从那牢里跑出来,老姜就一个人还被绑成那样,居然也能逃出来,果然是有两下子。 “姜哥,你知道上人眼下在哪吗?”柏舟问道。 老姜想了想道:“我与老琴一起被抓来这,他后来被那个尊主给带走了。眼下在哪里关着,我还真不知道。” “被龙伯昊晟给带走了啊!”项右右若有所思地道了声,心里揣测道:刚到无穷山没多久,龙伯昊晟就来找过上人,而且他俩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他应该没事。”柏舟说道。 “那郝哥他们呢?”项右右继续问道。 “我们被抓时就没瞧见他们。”老姜回道。 他们一同合计了一下,决定先找到另外那些向大熔炉里运矿的通道,想办法混进运矿队里,说不定打探到些什么消息。可眼下他们三个人中,就只有老姜是成年人的样子,他们俩还有小裘要如何混进去,还是个难题。 “不管了,先寻到运矿队再说。”项右右快步行在了最前面。 三人在地下,花了好些时间,迂迂回回了不少甬道,转得头晕脑涨的,都只是见到了一间一间的牢洞。这会儿,他们几个又转回到先前关项右右与柏舟的那个洞里了。 项右右这会不光身体上的劳累,还感到了无比的心累。 “得,白绕了一大圈。”她埋怨完,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他人这会也觉得累了,都坐下来休息。 “看来只有回到大熔炉那,瞧瞧有没有办法了。”柏舟道。 “那里好像没法过去啊!”项右右记得之前见到尊主的石台旁边,并没有能通到对面几个石洞的路。 “刚才时间短,没太瞧清楚,我们这次再去仔细找找。”柏舟回道。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这么办。项右右想了想,道:“行,咱出发!” 他刚起身,就被柏舟拉住。“你别心急,让小裘先偷偷过去瞧瞧,龙伯昊晟还在不在那边。” 她听罢便又坐稳回去,瞧着柏舟在小裘身边叨咕了几句,小裘便滚着身子出了这牢洞。 洞里,三人又继续商量后续的事宜。没过多久,小裘便滚了回来。他停在大家面前,眨了眨眼,上下跳了跳。 “那边没人?”项右右欢喜地问道。 小裘听罢,又跳了跳。 “太好了,我们赶紧过去。”她说罢便拉起柏舟飞快地向那大熔炉奔去。没两分钟,他们就到了那石台上。 眼前那大熔炉似乎比刚才他们来时,烧得更旺了。借着熔炉的火光,他们仔细地寻找着四周的石壁上,是否有能踏脚的凸石,好让他们可以踩着过去对面的石洞。可看了一圈,他们又都犯愁了,这石壁上根本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望着脚底下是炙热翻滚的矿水,虽然到对面石台也不过就二十来米,但眼下两人法力全无,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过去。 “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想办法。”老姜突然提议道。 第419章 走矿洞 “姜哥,你很热!”项右右瞧老姜他这会已经汗流浃背,将衣衫都浸湿了,忙挥摆着小手,在他肚子前扇了扇风。 “确实……挺热的。”老姜忽然一副囧样,挥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 三人刚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再回头一瞧时,只见他们身后出现一座一尺来宽的黑色小桥来,正不断地向着对面的石台延伸去。 “这……这是……”项右右惊讶地发现,这桥的颜色和小裘是一样一样的,而且在桥头还有一只眼睛。 “小裘!”柏舟也惊喜地叫出声音来。 老姜行到那眼睛前,对着那眼夸赞道:“真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这本事啊!” 这会,小裘的身子已经延展到那边的一个洞口处了。 项右右忽然觉得小裘这样子,好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巴巴爸爸》里面的那些个神奇的生物。平时没事时都是圆滚滚的状态,一有需要便可变化成各种形状帮助朋友们。 “有你在可真好!”项右右情不自禁地感叹了句。就感觉自己被老姜拎了起来,用胳膊夹在腰间,快速地跑到了对面的洞口了。 他们瞧着小裘从这头开始回收身子,不一会就变回原样了。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感激的抱抱。 “我们赶紧从这出去,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来送矿了。”柏舟提议道。 这矿道里点着灯,还算明亮。项右右瞧见他们脚下有金属制的矿轨,洞壁上有金属搭的支撑架。心中感叹道:这轩辕采矿的技术果然先进,不仅通风系统做得好,安全系数也高。而且还很会因地制宜,那个大熔炉应该就是个地下火山了,不愧为天帝的炼器师啊! “你们说龙伯昊晟控制轩辕,他不怕被天帝找麻烦吗?”项右右突然问道。这件事在她知道了尊主就是昊晟时,就一直在困扰她。 他应该是有什么阴谋的,建木的毁灭、前岛主的死、锦昱与彤慧的婚约,说不定都是他在背操控的。项右右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来到之前,这个世界发生的那些:齐州人化妖事件、龙伯老国君的突然离世,说不定都与这位皇叔脱不了干系。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走着走着,忽然鬼使神差地嘟囔了一句。 “阿右,你说什么?”柏舟没太听清楚她的话。 “没……没啥。我见太安静了,缓解一下气氛。 “那你唱个小曲给大伙听。”老姜笑着道。 “好呀!”项右右说罢,用她那稚嫩的童音来了一首《花仙子之歌》。 当她唱到“总有一天你会看到七色花儿来,带着幸福,来到你身旁”时,她忽然觉得自己与小蓓的命运有些相像。只不过小蓓要找的是七色花,而自己要找的是七根琴弦。 儿歌唱完了,老姜与柏舟都股起掌来。小裘似乎也很高兴,上下蹦嗒了好几下。 “小右妹子,你唱的曲子,好特别啊!”老姜道。 “这可是我家乡流行的娃娃歌,小孩子们喜欢唱的。”项右右呵呵笑道。 “真没想到豢龙族,竟然还有这种充满童趣的曲子。”老姜若有所思地道了句。 呀,忘记跟姜哥说,我们其实不是豢龙族的人了。项右右想到先前一直都没跟老姜说过他们的真实身份,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她忙道:“姜哥,其实我们……“ 项右右话还没说完,他们就瞧间前方的矿道处,传来一阵金属接触产生的摩擦声。 “不好,有人来送矿了。” 柏舟说罢,四处看了下,发现对面的石壁上有一个半尺来宽的石缝。他拉起项右右,侧身躲了进去。小裘立马变成个长条,贴在石壁上。老姜见着那缝,也想着试试。可他挤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上身太宽,卡在胸肌处了。 那声音越来越进,只听老姜对他俩道:“一会我被抓了,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柏舟与项右右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到有人呵斥道:“是何人,在矿道里?” 老姜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光顾着发抖了。 谁知过了半晌,那外面的声音突然道:“呀,是副村长啊!您怎么来这里了?” 副村长,啥情况?项右右正纳闷时,柏舟忽然对着老姜的背后,低声唤道:“证件、证件!” 老姜听罢,忽然反应过来。他假装咳嗽了几声,沉着冷静地说道:“我奉了州长的命,来这里盯着熔炉的。”他说罢,还从衣兜里掏出先前村长老铁留给他的证件,拿给这些运矿的白民看。 他们来回传看了证件后,纷纷向老姜拱手道:“辛苦副村长了。您慢慢看,我们先送矿过去了。” 老姜听罢,立马侧身让出矿道来。十几个矿工便推着车子,一一从他面前行去。待所有人都消失在矿洞中,老姜立马招乎大伙集合,快步走了起来。 “还好有这证件!”项右右想想还有点后怕。凭她和柏舟的性子,如果老姜被抓了,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救人的。到时候他们三个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还真不好说。 “多亏了铁哥,把我头给剃了。那些人,肯定都见过副村长。”老姜摸着光脑袋说道。 “等咱们出去了,找机会好好谢谢村长。”柏舟说道。 “必须的,到时候我们做东,就在姜哥的酒楼里请。”项右右比划着说道。 “行哇,菜式我来安排。保准大家吃得开心,喝得尽兴!”老姜也很是兴奋,仿佛一会就能回家一了样。 几人一路小跑着,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了这矿道的出口处。耳边传来“哐哐哐”的击打声,几人躲在洞口,瞧了瞧这洞的后面,发现这里原来就是一个大矿洞,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洞壁上搭着几层架子和一些滑轮,而每层都有些人在抡锤敲矿。 老姜见到自已不远处有个矿车,立马夹起项右右与柏舟放进车里,又将小裘也扔了进去。 第420章 人多力量大 小裘立马展平成一片,将他俩掩在自已身下,紧靠在车的一侧。老姜装模做样的推着这辆矿车,行到一个正在采矿的工人身前。 老姜拾起这工人身旁的水壶,递给他道:“累不累,休息会呗!” 这人放下矿锤,转过身来,瞅了老姜半晌,忽然瞪大眼道:“副村长,您怎么来了!” 见这一招又蒙混过关了,老姜心中大喜,胡诌道:“我来替我家铁哥看看你们。” “村长让您来的啊!我还以为村长把我们都忘了呢。”这人似乎有些意外。 这会旁边还有些矿工,听到了“村长”两个字,都纷纷围了过来。 老姜见身旁的人突然多起来,有些还是熟悉的面孔。不知怎地,他脑子一热,对大伙大声承诺道:“村长说了,等大家干完活了,请大家好好去城里搓一顿。” “当真?”忽然有人问了句。 “那里自然。”老姜见还有人一副怀疑的模样,他忙又补了句:“村长不请的话就我请!” 那些人听罢,立马欢呼了起来。半晌后安静下来,只听有人问道:“请问副村,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啥意思啊?你们做工的日子里,不是隔个两三天就换一波人进来,你们都可以出去修整一两日的么?”老姜记得铁村长先前有跟他提过他们的做息方式。 “先前是这样的。可十来日之前,白卫将我们全都带到这里来了。之后,我们再没有出去过了。”这人接着道。 项右右在车里听到这话,她小声对柏舟道:“看来州长的行动从十日前就启动了,我们那会还在上人的庄院里下着五子棋。”她的语气明显是在责怪自已反应迟钝,没早一步发现这就是个部署了好长时间的阴谋。 “不关你的事,敌人有备而来,我们防不胜防。”柏舟宽慰她道。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直接把你们关在这里?”老姜有些惊讶问道。 这会其他的工人,也发话道:“州长金子是给了不少,可我们眼下人都出不去,光拿钱有啥用呢?” 老姜本还想着借跟他们聊天的机会,打听一下出去路,谁知道他们既然这么说,他忙试探道:“真的没办法出去?” “我们几个都想回家看婆娘,早就分头找过了,这里被仙家下了法术,咱凡民没有他们的允许,跟本别想出去。”一位年青矿工气乎乎地说道。 “就是,他们仙家也太霸道了!”其他矿工也跟着嚷了起来。 “大家别嚷嚷了,小心被听了去。”忽然队伍里有人叫了一声,众人立马都收了声。 忽然有人小声在老姜边问道:“副村,您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了,不会是仙家的探子!” 老姜一听,转着眼珠想了想,回道:“怎么可能,我也是被抓进来的好!” “您也是被抓进来的?”有人诧异的问道。 “千真万确。不如,我们想法子一起从这里逃出去。”老姜对他们挤了挤眼道。 “姜哥反应可真快,一下子把大伙都变成了自己人。”项右右在车里忍不住赞了句。 眼下这形势,他们仨也是要想办法出去的,这下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还可以让大家帮忙找下郝哥他们。 “你们确定他们都是自已人?”老姜这会指着上面几层挖矿的工人,问其他人道。 他们中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的矿工,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头头,拍着胸脯说道:“我保证,他们都跟我们一样,很想离开这里。” “太好了!”项右右叫嚷着从车里站了起来,一下吓到了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 “你……你们是何人?” 这些人见一辆矿车里突然蹦出来两个小童,还有一个黑忽忽的独眼圆球,吓得立马退后了好几步。 “几位不必害怕,这两位是帮我逃出来的小仙童。”老姜指又指了指他们身旁的小裘,接着道:“还有他们帅气的小仙宠。” 矿工们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便放下戒心,好奇的转到他们身旁,仔细打量着道:“原来仙人小时候长得是这个样子啊!” 项右右见到大伙都一副像看到外星人的表情,心里吐槽道:我们长得很奇怪么?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跟你们也没差别。 “好像是比咱们的娃娃要好看些。”又有人道。 听到大伙说他们长得好看,项右右这会倒是喜滋滋的接受了。 “各位叔伯,眼下我们赶紧一起合计合计,要怎么从这里出去。”柏舟道。 那些矿工们,有的还在怀疑他们是否真是仙家时,忽然听到柏舟小小年纪,就说出这么有主见的话,还颇有一副领导者的风范,便不再小瞧他们。只听那矿工首领道:“你们二人是仙家,一定会仙术,这就好办了。” 这首领将他先前见到有仙家对着一处石头施法,这人就消失了的事,跟大伙说了后,便满眼期待地望向柏舟与项右右。 “只是……我们眼下身上的法术被下了禁咒,无法施展。”柏舟将实情说了一通,那些人听了都很是失望。 “如果,能找到我们的师父,那他肯定能帮大家!” 项右右说完这句,又让大伙看到了希望。 “你们师父在哪里?”有人问道。 “应该也被关在这地下了。”项右右回完,又将老琴上人的长相与特征详细地描述了一便。 “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忽然一个后排的矿工道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转到他身上。 “你在哪里见到的?”柏舟与项右右异口同声地问出来。 这人在矿工里面,属于性子比较胆小的那种。他见到大家都望着他,两个小仙童也盯着他猛瞧,忽然有些胆怯。他低下头,小声结巴道:“我……我……,我那……那天送矿去……去大熔炉时,看到对面台子上站了个人,好……好像就是他。” “啥?你说他是一个人站在那的?”项右右语气有些激动。 第421章 蓝晶矿洞 这人见两个小仙童向着自已走来,怯生生地道:“真的真的,我不敢欺瞒两位大仙。 “大叔,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柏舟仰起脑袋,微笑着望着他。 这么说来,上人并没有被关起来,那他为何不来找我们?难不成这次的行动,他也有份参与?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当初为何要多此一举,将我与柏舟藏在口袋里?项右右一脸疑惑地望向柏舟。 柏舟行到老姜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老姜便招乎大家先回去干活。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老姜问柏舟道。 “还是要先找到上人,问个清楚。”柏舟道。 老姜点点头,按照柏舟的意思,将他与项右右又藏进了矿车一角。小裘也跟先前一样,将他二人蔽在身下。老姜待他们藏好后,又在车里放了些石矿,将这车掩饰成一辆货真价实、满载矿石的矿车。紧接着,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与一位热情的矿工交换了,又让那工头陪着,一道假装着送矿去了。 “阿吉兄弟,你对这里的路熟悉啊!”老姜这会随着工头,搭上了一架升降器,从这层又往地下去了好几层。 “那是自然的,我来这里好些日子了,又是这里的工头,没事就在这几层矿洞间来回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啥安全隐患。毕竟赚了那么多钱,得有命才能花啊!”那工头毫不遮掩地回道。 老姜见他是个爽快人,赞同道:“说得对,咱不能干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事。” “是咯!我决定,这次如果能顺利出去,我绝不再离开我老娘和我媳妇了,然后还要跟我媳妇多生几个娃娃。”工头畅想了下出去之后,与家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老姜听着他的话,两眼也有些泛红,他回想起了些旧事,忍不住叹道:“兄弟,我当年要是有你这觉悟,我媳妇就不会离开我了!” 两人推着车子,在矿道里边行边聊,不多会就来到了另外一个矿洞内。 此处的矿洞比方才那个要小一些,里面的矿藏也与方才那个的不太一样。工头阿吉让老姜他们先在洞口处等一会,自己便进到里面去了。 项右右与柏舟见这会车子停了,就从小裘身下探出半个头来,四处张望了去。他们发现这洞里的石矿是蓝褐色的,不像刚才那个洞,是乌黑的。 “看来这洞里的矿,要比刚才那个高级啊!”项右右感慨了一句。 “这里应该是打造上等兵器的蓝金。”柏舟道。 “蓝金?”项右右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了一下若璃的记忆,发现好像若璃以前看的书里有过记载。 “我之前在建木的书里见过,这九州最高级的石矿便是五色原石。”柏舟道。 五色原石!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那个么?项右右脑子里刚闪出这个念头,忽然就觉得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了,是若璃又在提醒我说错话了么?她轻轻揉搓着太阳穴,忽然脑中闪过一行字:母神抟土造人、斩妖兽补苍天。果然是我说错话了,她忙道:“原来这五色原石是母神用来补天的啊!难怪那么厉害了。” “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柏舟应声后又接着道:“不过这种原石在九州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是都被母神拿去补天了。”项右右道。 “应该是。” 本来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二人交谈的老姜,突然道:“我听说,五色原石这九州还是有的。” 两人瞧着老姜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你知道在哪?” “我在我家太祖留下的一本札记上,看过一个故事,说十几万年前的某一天,天上电闪雷呜,忽然有一块五色原石从天而降,掉落到地界。”老姜道。 “十几万年前!”项右右张大了嘴。按虹虹的话说,这十几万年前还没有九州呢。 “那札记上是这么写的。”老姜又道。 “十几万年前的文字,你瞧得懂?”项右右质疑道。 “这……这个嘛……”老姜抓了抓光头板,抽了抽嘴角道:“我也是听我太爷爷说的。” “好。”项右右估摸着这话没啥可信度,也与眼下之事无关,便不再多问了。 柏舟在一旁只是听着,也没有多发表意见。不多会,他们三人就见着阿吉拖着两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打转回来了。 “我刚才找这里的工头打听了,这一层的甬道能通到别的地方。”阿吉说罢,将车里的黑色矿石倒去一旁,又将其中一个口袋里的东西倒进了车里。 他们三一瞧,原来是蓝金,便明白了阿吉的用意。从阿吉口中得知,原来这地下冶矿基地中,不止那一个大熔炉,在其他地方还有几个用来熔炼高级石矿的炉子。 项右右忽然对这地下冶炼场产生了好奇。“这里究竟有多少种矿石?”她忍不住问阿吉。 “就我知道的,已经有七八种了。除了金属矿外,还有一些晶石矿脉。”阿吉回道。 “我去,难怪轩辕仙宗,要将这无穷山保护得这么隐秘了。”项右右感慨了句,心中思量着:想来皓州国界处,那些强大的防御系统,也都是轩辕仙宗帮他们搭建的,只可惜啊!这算不算是养虎为患呢? 老姜这时也将车里的乌矿倒了出来,等项右右、柏舟与小裘还是像先前那样,在车里躲好后,他又将些那些蓝金放了进去,只不过这次在小裘身上也铺了些。就这样,五人又继续顺着矿道,找寻去了。 项右右想着,不管是上人还是郝哥夫妇,能找到一个是一个。这一瞬间,她倒是没把找琴弦的事看得那么迫切了。因为她发现,找琴弦这事也得随缘,哪一回不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 项右右与柏舟躲在车里,被推着走好一会功夫,忽然听到阵阵潺潺的水声。见身下的车子停了下来,他俩立马好奇地伸出头来。 第422章 五色石洞 原来,老姜与工头阿吉顺着矿道走着走着,竟然迷了方向,无意中又进了一个洞穴后,走到尽头居然发现了一条地下河。 “真没想到,居然让我们找到了地下河!”老姜摸着光脑袋庆幸地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只要沿着水流的方向走,就能出去了。”柏舟道。 “我们往下走走看,如果真能出去,我就回去叫上兄弟们。”阿吉说完,又推起矿车,和他们几人一道向河的下游行去。 项右右与柏舟这次没有跳回车里,而是举着火把,行在路前面。这火把是阿吉从矿洞里带出来的。 项右右沿着河道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水下传来一阵怪声,吓得她立马跳远了几步。 “以前我看书里说,地下河里一般经常会有史前怪兽。你说这河里面会不会也有?”她担心吊胆地问柏舟道。 柏舟牵起她的手,笑着说道:“你看这地上,这么平顺,老姜他们推起车来一点也不费力,就是知道一定是有人整治过的。所以,应该没有怪兽。” 项右右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郝哥说无穷山有个后门,是专门用来将外界的矿运进来的,不会就这路的尽头了。” “指不定是噢!”柏舟道。 “那咱得快点了!”她说罢,加快了迈步的频率。 又行了一刻多钟,几人见到前方的洞口处,好像有些亮光闪了出来。 “那边有光,说不定是出口!”项右右兴奋地叫了起来,健步如飞。 其他人见了,也都加快步伐。项右右与柏舟率先跑到洞口,凭着以往的经验,他俩扒在洞口处,够着脑袋向里面看去。 老姜与阿吉这会也来到洞口,二人将车放在一旁,行到他们身边,刚想问怎么不进去,就见到洞里面忽然闪出奇异的光芒来。 原来这洞并不是连着外面的出口,而是一个晶石矿洞。洞里的正中位置,有一块一丈来高的彩色大石。大石的周围,以它为圆心,向外长出了一圈一圈的不同颜色的晶石。 不知是不是这大石对活物有感应,他们在外面时,这洞里泛出来的是白光,等他们进了洞中,这大石周身忽然发出了彩色的光芒。 这一下,搞得他们四人都不敢靠近了。项右右数着这石头发出来的彩光,不多不少正好是五个色。她扯了扯老姜的衣服问道:“这个,不会是你说的,天上掉下来的那块五色原石。” “说不定还真是!咱要不靠进瞧瞧?”老姜眼睛瞪得老圆了。 “行……” 几人嘴上说着要去,可都没人冲去打头阵。柏舟这会也有些怯怯的,估计是因为没有了术法,心里没底。 这时,他们忽然瞧着一个黑影子从自已身边滚过,定睛一看,居然是小裘。 “这小家伙,这会胆子怎么突然这么大了。”项右右嘟囔了句,好奇地望着小裘。因为方才,他俩下地后,小裘还是一直是躲在车里的。 只见小裘径直地向那大石头滚了过去,还越滚越快。 “他干啥这么卖力的滚,不痛么?”项右右瞧着他在那些有棱有角的晶石上滚着,自己的脚底板都觉得有些疼了。 小裘滚到石头下方后,停了片刻,忽然腾空跃起。没想到他这么一跃,竟然直接跳到石头顶上去了。 “他怎么这么能跳啊!”项右右忽然对小裘刮目相看,指着他问其他几人道:“他……他这是在干啥。” 几人见到小裘这会已经将身子延展开去,很快变成一根像细长的丝带,将整快大石给缠了起来。 大石的光芒,被他黑色的身子挡住了,整个洞里瞬间暗了下去。 “小裘是个矿精,难不成这里就是他的家?”柏舟恍悟道。 不知怎地,项右右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小裘指不定与虹虹一样,也是从天上逃下来的二代天神呢。 她忽然对眼前之物肃然起敬,死死地盯着那物瞧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呼唤声,像是小时候妈妈在呼唤自已上床睡觉,而妈妈仿佛也就在那前面,拿着本自已最爱的《小王子》,准备给她讲故事听。 项右右情不自禁地迈开腿,向着小裘与那石头行去。 “阿右,回来!”柏舟唤了一句,可她全然无感,像着了魔一样,继续向前行着。 柏舟见状,敢忙跑去她旁边,将她拽了回来。 “你怎么了?”柏舟见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忙晃了晃她的肩膀。 项右右这才发觉眼前的人是柏舟,不是妈妈。 “我,我刚才怎么了?”她问柏舟道。 柏舟见她清醒过来,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没事,这才放心下来,说道:“你刚才像被那迷了心志一样,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 “我……我刚才好你看到我妈妈了!”项右右回道。 “难道是这石头有问题?”柏舟推测道。 “别看!” 项右右刚又瞧回那石头,就立马被柏舟将脑袋掰了回来。 她想了想道:“那为何你们都没事?” “小裘是矿精,被这石头吸引,好解释。可你为何也会被它吸引?”柏舟眼下也有些想不明白。 “你们仨在这里呆着,我过去看看小裘。”老姜这时发话了。 柏舟听罢点点头,道:“姜哥,你小心着些。看着不对,赶紧回来。” 老姜回头笑了笑道:“你放心,老哥知道。”老姜说罢,便探着脚下的路,向那石头缓缓地行了过去。他行到石头下,瞧着小裘像片海草一样,头朝下紧紧地吸附在那五色石上,还对自已眨巴着独眼。 他拍了拍小裘的身子,忍不住道:“裘儿,你这是在倒腾啥?” 小裘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下,逐渐收紧缠在石头上的身子,将石头勒得更紧了,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样。 老姜见小裘身子越勒越细,像根橡皮筋,真怕他一使劲把自已给勒断了去。他忙叫道:“行行,我不催你了,你慢慢来啊!” 第423章 金色长斧 眼下,小裘身后的五色光又透了出来,项右右见老姜站在石头边,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便提议要一块进去。 柏舟怕她又被那石头迷了心智,说啥也不肯,他对阿吉道:“阿吉哥,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她,别让她看那石头。我进去瞧瞧他们。” 柏舟的两脚要迈进洞里,就听见里面传来“嘭”的一声响,随后就是好多石块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瞬间,这洞里的五彩光斑像是停了电一样,“唰”一下全都消失不见,洞里瞬间变成了黑夜,只剩下洞口他们手中的火把闪着火光。 “什么情况!”项右右惊得大呼一声。 “好像是那大石裂开了。”柏舟回道。 “五色石裂啦!” 项右右又叫了一句,只见洞里忽然又闪出一道金色的亮光,将整个洞照得敞亮。 “那……那是什么?” 几人望去,见方才那五色大石居然没了,那大石的地方出现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长柄大斧。 “哇,这是个什么神器!”项右右再也管不了会被五色光迷惑的事了,冲到那斧头下,仰头望去。 只见这斧子,斧头向上卷着,呈现出一种流线行风格;斧柄像金箍棒一样细长,上面还有几圈花纹。整个斧子虽然周身闪着金光,但斧头的中间好像还是有一片五色光斑的。 项右右再看地上,先前那一圈圈的五色晶石全都变成了极其普通地石头。 “这……不会是盘古大神用来开天辟地的斧头!”她突发奇想,兴奋得叫了起来。 老姜在一旁,望着那斧头,念叨了句:“这不是什么盘古大神的,这个是……” 见姜哥眼中闪着光,欲言又止的样子,柏舟忙道:“姜哥,你认得这神器?” 项右右也发觉了老姜的异样,忙追问道:“姜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姜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低头望向团在斧头底下的小裘,道:“裘儿,你早就看出来了,这石头里面藏着他的神器对吗?” 小裘听罢,微微蹦了下。项右右与柏舟在旁听着,更是迷糊了:姜哥口中的他究竟是谁;还有这小裘,又是谁呢。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老姜突然有些激动,抓起小裘追问道。可小裘眼下跟本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劲地挣扎着。 项右右瞧见小裘向自已使劲眨眼,赶忙从老姜手里抢过小裘来。柏舟使劲拉住老姜的手,对他道:“姜哥,先冷静点,小裘这会说不了话。” 老姜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向他们拱手道歉。“是我一时冲动,没注意场合。” 项右右忽然觉得老姜像是变了个人,忙回去一礼,道:“姜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能说给我们听听么?” 老姜望着他俩真挚的眼神,沉默了半晌,回道:“这神斧……” “给我拿下他们!” 这时洞口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呵斥声,打断了老姜。“呼啦”一下,洞外冲进来一群人,将他们还有那神斧团团围住。 “不好,是州长!”柏舟轻声叫了一句,将项右右护在了身后。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项右右向着车咕噜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人推着州长从围着他们的白民卫士中行到了他们面前。 他的脸,怎么会变成那样! 项右右见到州长的脸,像是面瘫了一样,五官全部扭曲了。下巴上还垂了几片皮,像火鸡的下巴一样。 而且,他……他头上的……宝石,怎么都变成石头了!她心上一惊。 州长这会整个脑袋,完全是触目惊心,吓得项右右不敢多瞧一眼。她低头看了看地面,又回头看了下那神斧,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小声对柏舟道:“难怪他来得这么快。” 想来是州长头上镶嵌的晶石,都是从这个洞里挖出去的。它们忽然失了颜色,州长便立马猜到是这洞里出了事。 州长一声令下,那群白卫便上来捉拿他们。项右右与柏舟虽然人小敏捷,但因为没了法力,没多久就被拿下了。老姜与阿吉虽然孔武有力,但双拳敌不过四手,反抗了几下后,也同样被抓了。 几人被捆做一团,扔到一旁的地上。州长让随从将自已推到他们面前,伸出手指指了下他们。那两个随从立马拿出块像苍蝇拍大小的板子,轮流朝着他们几个人的脸上狠狠抽了去。 这几下下来,他们几个人的脸全肿了。项右右脸疼得,连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在心里嚷嚷:这个混蛋丑八怪,等我恢复法力了,把你脖子下的皮割下来喂老鹰。 柏舟这时,冲她嘟囔了句:“你……疼……么?” 项右右摇摇头,转头一瞧,见柏舟嘴角渗着血。她鼻子忽然一酸,几滴泪流了下来。 老姜与阿吉也没能好到哪去,疼得直打哆嗦。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个随从,见他们是成年汉子,下手就格外重些的原因,项右右瞧见他们眼睛都肿了。 那两个随从正准备开打第二轮时,忽然被州长叫住了。见州长勾了勾手指,其中一个随从凶神恶煞地对他们吼道:“让你们坏了州长的大事,等一会回来再收拾你们。” 这人说罢,与另外一个随丛推着州长,来到了那大斧下。 “你们,将这斧头拿下来!”州长一声令下,一群白卫便齐心协力,像收风筝一样,将那悬挂在半空的斧头拉到了地面。斧子周身的金光立马褪去,只有斧头中间的五彩石还闪着些微弱的光茫。 整个洞又黑了下来,白卫门燃起了火把,将这洞照亮了。 项右右本以为这斧头是件神器嘛,怎么着也要反抗一下,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一群凡民给撼动了,可结局让她大跌眼镜。 她心里又开始叽歪了:这斧头真的是神器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拉下来了呢!在她的记忆里,所有的神器,都不会轻易屈服于主人以外的人,更别说是凡民了。 第424章 傻小裘 斧子被那帮野蛮白卫放倒在地上后,州长被随从推上前来。轮椅停在斧子头部,州长仔细地瞧了瞧。忽然,他那扭曲的双眼中闪出一缕贪婪,伸出手,指向斧头的中心,五彩石的位置。 几个白卫见状立马上前来,不知从哪掏出些凿子和小锤,开始在斧头上敲打了起来。 他们这是要挖那颗五色石么,不要哇?项右右心中一阵哀嚎。想来这石头定是这斧头的法力源头,这要是被挖了的话,这件神器估计就变成废铁了。 e,on!别这么怂行不,赶紧起来反抗啊!她心中为那不争气的斧头鼓着气。 几个白卫“乒乒乓乓”敲打了一通,那五色石没有任何要被撬起的迹象。 “你们走开,我来!”这会白卫里面一个身型高大,头戴盔帽,穿着比其他更厚重的白卫站出队来。 “那就有劳队长了!” 从州长的两位随从口中得知,这人正是皓州的白民卫队的队长。 “我听说……这位队长有两下子的。”阿吉这会脸没那么痛了,嘟囔了一句。 “该死,要不是我们法力被禁了……”柏舟说罢停了半晌,又对老姜道:“姜哥,你说是!” 老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小裘呢,他去哪里了?”说到法力,项右右突然想到了小裘那家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四处望去,望了半天也没发现他在哪。看来他是躲起来了,这样也好,能跑一个是一个。想到这,她又望回那些白卫。 白卫队长出马,的确与其他的不太一样。他拿起那斧头,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又将斧头翻了个面。 “哥,你这是在做啥?”他身旁的白卫不解地问道。 “正面不行,咱就从背面来!都学着点。”队长扬了扬眉,冲着周围的人骄傲地说道。 这队长不知从哪整来一柄尖头锤,对着那斧头的背心就是一锤。 “你们不准碰它!”老姜这会突然大叫了一声。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整个石洞都摇晃了起来。 我去,这家伙真的只是个凡民吗!项右右被那队长抡锤的力量震撼到了,惊得张大了下巴。一瞬间,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何龙伯昊晟会找白民合作,控制住轩辕仙宗了。 洞中恢复平静后,州长的随从急切地问那队长道:“如何?” 队长将斧头翻转过来,瞧见那五色石已经有一边突出来了,立马回道:“快了。” “赶紧的。”那随从命令道。 “你们这群杂碎!”老姜冲着他们又大吼了一声。 这时,一个随从行到老姜身旁,掏出块破布,将他的口给堵了去。气得老姜“呜呜”乱叫,不停地针扎着。 “姜哥,先冷静着!” 柏舟小声道了句后,老姜便消停下来。 项右右瞧着,这会州长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轮椅上,她突发奇想,问柏舟道:“你说这老家伙,是不是要那五色石续命啊!不然他那么急干嘛?” 柏舟听罢,望向老姜道:“姜哥,那斧子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么?” 项右右将目光转向老姜,见他点了点头。 “刚才见你的态度,先前从没有如此着急过,这斧子的主人一定与你关系匪浅。”柏舟又道。 老姜刚点过头,只听见又是一声巨响,比刚才那阵还猛烈。整个石洞继续晃动了起来,洞顶上还落下好些碎石来。 见这情形,项右右的小心脏都提嗓子眼了。队长的这一锤,比刚才的力气至少大了五分。她好害怕那五色石真的被锤了出来。 半晌过去了,见那些人没有发出一丝欢呼声,项右右也算是松了口气。 忽然,队长对着其他白卫道:“你们站远些,我要使出全力,最后一搏了!” 妈啊!刚才那一下,居然还不是全力哇!项右右又傻了眼。 “怎么办啊,这五色石真要被他们拿到了,那咱就真的干不过他们了!”项右右急得满头大汗。 老姜见状,也着急得又开始拼命地挣扎了。四个人被捆在一处,一个人乱晃,带着其余几人也跟着晃。项右右身子小,被老姜晃得两眼发花,像坐过山车似的,胃里一直反酸。 “姜……姜哥,咱……咱能先……先不晃了么?”柏舟被晃得话都讲不利索了。 见其他的白卫纷纷远离那队长,老姜使出全身力气,挣断了脚上的绳子,忽然站了起来。其他三个人因为脚上还被绑着,就这么被老姜给抬离了地面。项右右瞧着老姜头上、脸上、手臂上都冒起了青筋,知道他这会血压一定升高了许多。 “姜哥,身体要紧,不要激动啊!”柏舟叫了句。 “对呀对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项右右立马补充道。 老姜全当没听见,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那斧头行去。他这一举动,很快就被白卫们发现了。几名白卫冲到他们身边,将老姜挡住。 只听着那队长高声一吼,项右右眼睛一闭,心中哀嚎道:完了,神斧保不住了! 半晌过后,只听见“噗嗤”一声闷响,并没有传来如上两次那样巨大的动静。 洞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项右右睁开眼瞧去,只见那尖锤悬在半空中,前端尖锐的地方穿刺了一个黑色的球体。 那个是……是,“小裘!”项右右尖叫起来。 她瞧见小裘体内有鲜红色的液体迸出。那是小裘的血吗?她忽然觉得心口好疼,仿佛那尖锤插进了自已胸膛一样。 此时,所有人都望向那锤头的尖端,见着小裘的血,顺着锤尖,一滴一滴地滴到那金色的斧头上。 “嘀嗒嘀嗒”,石洞里安静得,能听到到血滴下来的回声。 “小裘,你怎么这么傻啊!”项右右呜咽了句,就听见身旁的老姜喉咙里也发出阵阵呜呜声。 “哪来的黑屎怪!”那队长嫌弃地嚷了一声,便将锤子使劲甩了甩。血乎乎的小裘就被甩到了项右右他们附近。 第425章 返老还童 “小裘!”项右右与柏舟齐声叫唤着他,可他却一丝反应都没有。 那队长再次抡起尖锤,对着那斧背再次重击。一瞬间,只听见“哗啦”一声响,那神斧忽然立了起来。斧头的五色石闪出明亮的彩色光芒,投射到洞壁上。 呀,这神器是醒过来了么!项右右被这光迷了眼睛,她仿佛又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妈妈,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回来陪您。 柏舟见她眼神迷离,呆滞地盯着那斧头,忙在她耳边高声唤道:“阿右,别看那光!” 可项右右仿佛听不见柏舟的呼喊,只顾着一个劲地叫着“妈妈”。 州长见到这斧头上的五彩宝石又发光了,突然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瞬间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两个随从突然变得极其兴奋,在他身旁激动地道:“州长……您,您的腿,好……好啦!” 州长被他们这么一叫唤,才发现自已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站起来了。他盯着那斧头,缓缓迈出脚去。 让所有白卫惊的是讶,州长除了能走以外,他脸上原本扭曲的五官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脖子下垂着的两片皮也收了回去。 待州长行到斧头下时,他的整张脸都变了。他头顶镶的石头都掉落下来,长出满头的黑发。他不再是那个丑陋可怕的面瘫怪,而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少年。 “州长寿与天齐!”周围的白卫见到州长返老还童,一时间都大声呼喊起来! 柏舟瞧着这位俊郎不凡的州长,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这么在乎这神斧。想来斧头中间的五色石,是他返老还童神奇力量的来源。先前这神斧被藏在石头里,使得这洞中的石头或多或少地吸收了五色石的神力,而变成彩色的。 州长将这些彩石镶嵌在头顶,便借着这些石头的力量,维持着自己的生命。直到小裘将神斧从石头里解放了出来,切断了这些石头与五色原石之间的联系。而州长头上的那些石头,神力也随即,他瞬间不成人形了。 可这神斧为何会突然恢复神力了,难道是因为小裘的血?柏舟瞧着那斧头上的五彩石,似乎有些血痕。 “妈妈……等我!”项右右这时又嘟囔了起来。 “阿右,别看啊!”柏舟在他耳边大声地吼道。 见她还是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着,柏舟索性对着她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突然,项右右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耳阔传来,“啊!”她大叫一声,清醒过来。 “你……你干嘛咬我!”她瞪着柏舟质问道。 “赶紧闭眼!”柏舟命令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乖乖地将眼闭上,问柏舟道:“我,我刚才又走火入魔啦吗!” “是啊,那光好像只对你一个人起作用。” “为何如此奇怪!”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不知!”柏舟说罢,望向摊在地上的小裘与泪流满面的老姜,实在想不明白项右右与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这时,洞中突然传来州长洪亮的笑声。他仰天长笑了好一阵后,大声吼叫道:“轩辕老儿,你看到没,连天都助我,让我来取代你。” 项右右闭着眼,听见这人的声音尖锐而又诡异、疯狂而又嚣张。她问柏舟道:“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大口气!” “州长!”柏舟道。 “啥,他不是都快嗝屁了么?”项右右刚才被那五色光迷住了,没有看到州长蜕变的那一幕,她刚想睁眼瞧瞧,就被柏舟叫停了。 “就让我瞧一眼,不会有事的!”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飞快地张眼瞧去。只见州长这会已经变成了个精壮的小仙肉,她惊讶地叫道:“这是个什么术法,可以返老还童啊!” 州长伸出手去,抓住那神斧的长柄,一上一下地挥动着。他的那些手下,都跪倒在他身前,向敬神一样,疯狂地叩拜着,嘴中还不停着叫着:“州长万岁、州长寿与天齐!” “哈哈哈哈……”州长又狂笑了起来。 天呐,这州长怕不是是疯了,自我膨胀到这个地步,不怕被雷劈啊! 州长这会忘乎所以,抓着那斧头就是好一阵挥舞。项右右见那神斧的五色石发出的光开始闪烁,而且越闪越快,忽然一阵如爆炸般的强光在洞内突然乍出,惹得在场所有人赶忙闭紧双眼。 半晌,洞内安静下来,眼皮外的强光似乎也已消失了。大家这才陆续睁开双眼。让所有人感到恐惧的场面出现了,州长虽然依旧举着斧子站在面前,但他的头已经不见了,那斧子的五色光也不再闪了。 我去,邢……邢天! 项右右目瞪口呆,眼前州长举斧头的身影,好像他在现代神话着作书里面,看到的被砍去了脑袋战神——邢天的模样。 “呸……他才配不上邢天呢!”她吐槽道,转念一想,又道:“他的头……哪,哪去了!” 白卫们此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乱做了一锅粥。那队长见状,立马吆喝道:“大家安静,眼下州长惨遭削首。我们一定要抓住害州长的人!他一定还在这洞里。” 白卫听罢,纷纷转身向着项右右他们行了过来。 “一定是他们,施了什么妖法,将州长戕害了!”突然白卫里有人指着他们嚷了一句。 “没见到我们一直被绑着呢!”项右右气得大吼了一句。 这些白卫根本不理会,只顾着挥舞着兵器,向他们冲来。就在一柄刀快劈指向项右右的头时,柏舟急中成智高唤了一声:“是队长杀了州长,你们都中了他的计了!” 打头的几位白民听了这话,突然住了手。 柏舟见这话生效了,立马追加道:“我刚才看见,离州长最近的队长,砍了他的头。” 项右右转头望见柏舟对自已眨了眨眼,知道他是在用反间计挑拨他们。立马道:“对对,我也看见了,队长为了夺那神斧,趁州长不备杀了他。” 第426章 长夷司将 那队长听到他俩人栽赃自已,立马冲到他们面前,狠狠扇了他们几个耳光,恶狠狠地骂道:“乖孙子,让你们胡说!” 柏舟和项右右被扇得吐了两口血,气得他们一齐向队长啐了两口血沫子。 “你有本事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不然纸永远包不住火的。”项右右义愤填膺地大嚷一声,引得周围的白卫都退后了一大步,纷纷议论起来。 这队长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又对他俩甩去两个巴掌,道:“看你爷爷今天不把你们臭嘴抽烂了!” 项右右被打得整张脸都麻了,脑袋歪到一旁,喘着粗气。她好恨自已这会为什么施不出法来,不然他一定唤出狂雷来,电死这个破队长。猛然间,她眼角瞟见了小裘刚才摊着的地方,小裘居然又不见了。 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去寻小裘的身影,忽然感到自已的吼咙被人掐住了。一瞬间的呼吸困难,她本能地晃动着脑袋想挣扎开去。迷迷糊糊间见,她到一张扭曲的鬼脸。 我这是到地狱,见到阎罗王了么?她心中叨咕着。 一阵强而有力的大风刮来,将她面前的鬼脸从中间破成了两半。她感到一阵带着腥味的热乎乎的液体喷溅到自已的脸上,是鲜血啊! 耳边又传来阵阵惨叫声,项右右半晌后恢复清醒,才发现那位队长已经倒在血泊里,身子被从中间劈开了去,那状况简直惨目忍睹。 眼前又闪出了五色光芒,项右右顺着光望去,见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石洞的中心,他身旁全是倒下的白卫。 项右右瞧见这人是有头的,所以并不是刚才的州长。他……是谁?她正疑惑时,忽然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叭”一下断裂开去。项右右瞧瞧柏舟,发现他刚挣脱开断绳,就由小童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她再看看自己,也恢复成了原形。 “呀我们都变回来了!”她惊喜地叫了声,又看着自己的双手,高声唤了句:“爸爸救我!”一瞬间,浩天闪着光出现在她的面前。柏舟也施法唤出了渡鹤针。 “我们的法力恢复了!”项右右喜出望外,抱紧柏舟大嚷了句。 洞里还活着的那些白卫,见到他们不仅样子大变,还拥有神兵利器辅助,一个个吓得哇哇乱叫,直往洞外跑去。只听那持斧人口里嚷出了个“定”字,这些白民便都不动了。 项右右瞧见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白卫,张着大嘴,摆出一个要百米冲刺的姿势,像尊蜡像一样很是滑稽,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戳这人了一下。 呀,这可真的是定身咒哇,施法的人有点厉害哦!项右右心中嘀咕着,转头望向持斧人。 老姜这会拿掉塞在口里的麻布,快步跑到持斧人的背后,激动地道:“义兄,是你吗?” 项右右与柏舟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眼下他们太想知道,这个神秘的持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老姜竟然会叫他义兄。 “闲弟,是我!”这人说罢,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这人,额方颌突、眼细鼻长,长像很是奇特。他的左边耳朵上带了个翠绿色的蛇形耳饰。项右右开始还以为那只是个装饰,谁知后来那耳饰居然动了起来,她才知道原来是条活的小蛇。 妈嘢,他耳朵上挂着蛇,手中拿着长斧,这造型好像《山海经海外西经》里的西方蓐收大神啊!她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一眼,见他用手在那斧头五色石处略施术法,那颗被敲偏了的石头就回到了正位。这人修好神斧后,便施法将它隐去了 看来这人就是这神斧的主人了,那他肯定也是位大神。看来要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他知道火弦在哪。项右右心里盘算着,忽然见到老姜紧紧地抓住这人的肩膀,左右瞧了半晌。 老姜激动地说道:“义兄,这些年你去哪了,找得我好苦啊!” 这人听罢,紧紧握住了老姜的双手,目光闪烁地回道:“苦了贤弟了!” 项右右瞧着这两人,兄友弟恭的情形,忍不住叹了句:“真真的兄弟情深啊,感天动地啊!” 老姜听到项右右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将她与柏舟引上前来,对这人道:“义兄,我两位是我的生死之交。” “我知道,他们是老琴上人的亲戚。”还不等老姜介绍完,这人就先一步说道。 “您……您知道我们?”项右右心想,大神就是神通广大啊! “我不仅知道你们,还与你们一起玩过五星连珠。”这人笑着说道。 “啥,我们几时玩过五星连珠?我只和他们……”项右右突然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瞧了这人半晌,只听柏舟道:“您是小裘!” “哈哈哈哈……” 这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后,老姜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真的哇!”项右右突然有些兴奋,没想到这小裘果然与虹虹一样,也是位神仙。她又想起老姜在上人的庄院里,总是捣鼓小裘跟自己出去开饭馆,忙问道:“这么说来,姜哥你早就知道您是小裘了?” “没……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老姜回道。 “那姜哥的这位义兄,究竟是何许大人物?”柏舟问道。 老姜听罢,装模做样咳了两声,才又一本正经地介绍道:“我的这位义兄,便是西方天帝座下的辅臣——长夷司将。” 一听是天帝的辅臣,项右右与柏舟突然对他俩人肃然起敬。 老姜见他俩变得老气横秋,立马吐槽道:“你们俩怎么了,这副表情,一点都不好玩了。” 项右右这会突然想起先前跟老姜下五子棋、斗嘴,没大没小的场面,后怕道:“姜哥,您千万不要找我秋后算帐啊!我那会真不知道您是个大神仙。” 老姜听罢,在她脑袋上以轻拍了下,道:“你姜哥我是那种记仇的人吗?再说了,我也不算不是什么神仙。” “您就别谦虚了,能与天帝辅臣做兄弟的,还不是神仙?”项右右质疑道。 第427章 继续前行 “跟你说实话,我其实是个龙族,也是我义兄的坐骑,没有那么高的法力,是义兄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愿意与我结拜。”老姜道。 “啥,你是龙……龙族?这么说你的真身是条龙?”项右右突然想到了那些被豢龙族驯服的龙儿,又张大口问道:“那你和豢龙族有……有没有关系?” “感轩辕仙宗的恩,我幼年时差点被豢龙族抓住,还好轩辕仙宗的小宗主救了我。”老姜回道。 “是郝哥吗?”柏舟忽然问道。 老姜点点头。 项右右听罢,一拍巴掌道:“所以你才一直呆在皓州,帮助郝哥?” “也不全是,还为了寻我义兄。因为当年我们与义兄就是在终翠山里走散的,所以我这几百年来,我一直留在皓都。”老姜回道。 “原来如此,这下就能说得通了。”项右右恍悟道。 “你们是不是在浩州边界还见到过一个驼背老头?”老姜继续道。 “你咋知道?”项右右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时,你们的鞋子上,有他守护的大麦。”老姜回道。 “那他跟你们是什么关系。”柏舟问道。 “他也是我们的兄弟。”长夷司将回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我记得他当时喝醉了,无意间说出他会替白帝守好那片麦子的,原来你们都是白帝的人啊!” “可您为何会变成了小裘的模样?”柏舟不解地问长夷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出去了再说。”长夷道。 “没错,没错,眼下这无穷山,被龙伯那个混球皇叔与三仙岛新岛主霸占着,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我们要想办法救出郝哥他们,再从长计议,帮郝哥夺回家园。”项右右义正严词地说道。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还挺有正义感的嘛!”长夷夸赞道。 “那是必须的,谁要我是建木后裔!”项右右一时得意,说出了真实身份。 老姜听罢,突然瞪着他俩。问道:“你们真的是建木仙族的后人,难怪你的琴技这般高超了。我还当你们只是豢龙族的仙人呢。” 项右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抱歉地说道:“姜哥,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只是建木仙族已经……” “不必愧疚,我懂的!”老姜叹了口气。 “九州第一仙族建木峦?”长夷司将有些诧异地将他俩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无穷山里?据我所知,建木仙族很少会离开建木峦的。” 听到这位白帝辅臣这么问,项右右心中揣测:难道他还不知道建木与齐州遭劫的事吗?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老姜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了几句。 “此事当真?”长夷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 老姜点了点头。 长夷忽然一脸严肃地将项右右与柏舟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真没想到,九州第一仙族竟然会遭此劫难。” 看来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来是一直呆在老琴的院子里,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的原因。项右右想了想道:“司将,等咱都安全了,再好好叙叙,这会咱还是先离开这里!” “刚才我那一斧头,冲破了这地下的法术禁咒,想必他们一会就要寻到这里了。” 长夷说罢,施法又唤出他的神斧,闭着眼,转动着他那挂着细蛇的耳朵,像是在聆听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他举起神斧,向着洞里的一个角落猛劈了下去。 只听着噼里啪啦一阵乱石落地的声响,这石洞里又多出了一个洞来。项右右瞧着这石洞的后面,好像是一条狭长的裂缝。 “那后面是条路么?”项右右指着那洞,好奇地问道。 “你们跟着我。”长夷说罢,先侧着身子入了那洞。 几人都跟上他,排着队儿,侧着身子贴着石缝缓慢地挪动着。 这人可真厉害,这么窄的缝道都能发现,不愧是神人。项右右觉得如果只有他们三人在的话,一定发现不了这路。如果能跟长夷学上几招就好了,她突发奇想,于是感慨道:“司将,您可真厉害,能教我们两招不。” “有机会可以。”长夷回道。 “嘿嘿,那就多谢啦啊!”项右右走了两步,接着道:“还有您那些干家务的技能,能不能也一并教教咱啊!” “怎么,你想来我司将府上当仙娥?”长夷调侃她道。 “呀!不敢不敢,我一个地仙怎敢觊觎天神的阶品。我只是想着若有朝一日,我建木若活过来了,我与我夫君也好用这法术,将山里山外好好打扫一番啊!” 长夷听罢,先是一愣,半晌又笑着道:“若有朝一日,建木峦活过来了,我来帮你打扫便是。” 项右右没想到一个天神会说要来给建木当钟点功,还是开荒保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冒犯到他了,忙道:“额滴个神哦,万万使不得!” 几人继续在狭缝中侧身移动,又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走到了狭缝的尽头。项右右从缝中跳出,发现他们又来到了另外一个洞穴里。 长夷司将施了法,将这洞中四壁的烛灯点燃了去。 项右右扫了一眼四周,轻声说道:“咦,这石洞的石壁上,好像画了什么东西啊!” 她刚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就听见长夷道:“小心,我之前就是在这洞中,中了术法变成黑球的。” 项右右听罢,立马止步。她望向长夷道:“您……您先前就来过这里?” 长夷点点头。 一个天上的神倌,独自一人跑到地界来,这是有秘密行动的节奏啊!她想罢,好奇地问道:“那您为何会来这里哇?”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于你们听。”长夷回道。 他一定是天机不可泄露,才用这话搪塞我的,毕竟人家可是天界的神仙。项右右心里叨咕着,也不好意思多问。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柏舟问长夷道。 第428章 石洞壁画 长夷笑了笑,施法将自己的神斧抛了出去。只见那斧头停在洞穴的正上方,洒出一道五色的光罩。项右右瞧着这光罩越变越大,将整个洞穴包裹住。 “吸取上次的经验,我造了个保护结界,现在我们在这洞里可以随意行走了。”长夷说罢,向着那些壁画行了去。 看来这位司将对这些壁画很感兴趣哇,不知这些石壁上画的是什么内容。项右右突然好奇了起来,赶忙跟过去瞧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眼前的壁画上,画的正是她熟悉的《伏羲女娲交尾图》。 “这……这……”她惊得张口就变结巴了。 “怎么……你见过此图?”长夷见到她这个怪样,不禁问道。 我去,他问我这个,我要咋答哇!我说我在另外一个世界见过,他会相信么。忽然,她脑中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还好柏舟在旁边扶住了她,她才没摔倒。 她站稳来,想了想道:“没……没有哦!我瞧着这一男女,人身蛇尾的,应该是轩辕仙宗的人!” “应该如此。”长夷点了点头,又向着右手边行去看另外一幅壁画了。 项右右还站在原地,盯着这张与现代书里有百分之九十相似的壁画图,心里十分激动。 这张图再次证明了,她所在的现代世界与这个世界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先前的那本记载手机的书,瀛洲岛上像古蜀国青铜神树的浮雕,还有众多现代神话书里记载的神怪等等。 她忽然觉得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说不定并不是因为什么平行世界的量子纠缠,而是通过了某个神秘的时空黑洞才来到这里的。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自己的身体跑哪里去了呢?我的意识又怎么会出现在若璃的身体里呢。她思量了半晌,好像还是量子纠缠说得过去。但不管怎样,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的穿越与两个世界发生的剧烈晃动有关。现代世界应该是发生了地震,这个世界是遂尹爹爹的自爆。 她垫起脚尖,仰头望向这壁画上的人脸。忽然她仿佛看到了那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是在对着自己笑。 我去,我肯定是眼花了!她立马揉了揉眼,站稳来又仰头看了看,发现这回又没有笑了。 一定是我刚才垫脚,光线产生了偏差,才使得这画像看起来像在笑。她自我安慰着,又拉上柏舟,向右手边的那幅画行去。 这幅壁画上,画得还是那两位人身蛇尾的轩辕仙宗,只不过他们这回是一左一右的立在一颗大树下。项右右将脸凑近,细瞧了瞧,发现那位轩辕女蛇面向右边,像是在眺望着远方。而树另一侧的男蛇,也是侧着身子,似乎是在看那女蛇。 “他……看起来很是深情啊!”她指着那男蛇的脸,对柏舟道。 “他应该是爱极了那女子。”柏舟回道。 两人又继续向第三幅画行去。长夷这会一直立在第三幅画前,一直没有离去。项右右瞧见他眼睛一直盯着这画中间的某个位置,便行到他身旁,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瞧去。 这画正中的位置,画的是一个圆盘。圆盘的左侧,是那位女尾的侧身形象。而这个圆盘正被她两只手稳稳地握在胸前。画的右侧,画的是好些土黄色混沌状态的影子,没有具体的外貌与形态。 项右右感觉这场面,好像在影视剧里见过,不禁问道:“这位轩辕女蛇的手上,拿的莫不是照妖镜?” 长夷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依旧盯着那圆盘瞧着。 “阿右,你觉不觉得这个女蛇的姿态,很像是我们在瀛洲的无韬塔里看到的母神像!”柏舟突然开口道。 项右右被他这么一提醒,又转头将这女子的形象细看了半晌。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在炎津镇的时候,还见过手中抱着圆盘的母神求女像!” “对!”柏舟这会也有些兴奋。“当时那小二还说,用那求女像的圆盘对着肚子,每日照二个时辰,就能生女儿,难不成这副画说的也是这个?” “不……不会,这也太扯了!”项右右这回盯着那些混沌的身影瞧了半天,总觉得这种商人用来招揽客户的噱头,怎么可能会被画在仙族的壁画上。 “倘若这女子的手中,捧的是件神器呢?”这时,长夷忽然转头望向他俩道。 “神……神器?”项右右抽了抽嘴角,半晌道:“难道这天下真的有照照肚子,就能生女儿的神器?” 长夷听罢,轻轻一笑,没有作答,依旧望着那圆盘,若有所思。 项右右见他这样,好奇心突然上来了,她跑到老姜身旁,问道:“你们老大,他为啥一直瞅那盘子?” 老姜叹了口气,对她轻声音道:“我们老大那么关心那盘子,或许与他来地界的目的有关。” “那你们老大来地界,究竟是为了何事啊?”柏舟这会也来到他们身旁,小声问道。 “说是要来找东西的。”老姜这会声音几乎都是喉咙里发出来的。 项右右见他这般小心,也用憋着嗓门问道:“找啥啊,这么神秘?” “这可是天机,老大没跟我们说。”老姜回道。 “你不也是天神么,咋连你都不说?”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我……我现在还没有神职,要等帮助我义兄完成这次任务,才能正式受封。”老姜回道。 看来地仙要飞升成天仙,除了修为外,还得要经受一番考验啊!项右右忽然觉得这机制,怎么整得跟高校评职称一样。 她记得以前念大学时,与自己关系很好的一位讲师姐姐就曾经抱怨过,现在高校里要评一个副教授的职称,有多么多么的困难,除了任职年限要求以外,还要有高官以上的课题和专业核心期刊的论文发表。就算你专业技能再高,没有这些个必须项,也没办法晋升上一个等级。 /65htl 第429章 母神的乾坤镜 更别说副教授再到教授了,那要求就更高了。那姐姐说,她的好些老师,基本到副教授就不再向教授挺进了,因为人的精力有限,若花时间在科研上,那么你所专注音乐的时间就会少了。可他们从小就热爱音乐,自然是不愿割舍的。就像项右右的导师一样,为了热爱的古琴艺术,而不愿从事院长的行政职务。不过,也有能两者兼顾的人,但那只是少数。 “阿右,你想什么呢?”柏舟突然拍了拍她,她才回过神来。 “没……没想啥啊!我……只是觉得那盘子,难道是长夷司将要找的东西?”她随口说道。 “我确实是来找这物的。”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长夷的声音,几人赶忙奔至他身旁,想听他说道些什么。 “这盘子真的是神器?”项右右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这可不是什么盘子。”长夷忽然严肃起来。 “不是盘子那是何处,还请司将赐教。”她拱手行礼,一副谦虚求学的态度,生怕长夷又拿“天机不可泄露”搪塞自己。 “这物,是上古神器‘乾坤镜’。” 还好长夷这次没有避讳,直接说出这这东西的名字。 项右右觉得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思索了下,突然脑中出现了那本印着智能平板手机的现代书。 对了,苏放那时候说手机就是乾坤镜!她心中一颤:妈嘢,这长夷不会是来地界找手机的!要说手机对现代人来说,还真不是个稀罕物,但放到这个世界,是真有可能被他们看作神器的。 “这……这乾坤……镜,有啥神奇的地方啊?”项右右试探道。 这次,长夷司将还是说出了那句“天机不可泄露”的话来。 项右右听了,哪肯罢休,就着自己对手机的熟悉,道:“难不成是这物可以千里传音,还能再现大千世界?” “你说的这些,一般法器就能实现了,何需要用到上古神器?”长夷听罢,反问道。 看来这乾坤镜并不是苏放说的手机啊!项右右立马又问:“那它能用来干啥?” 老姜见长夷这会脸突然一沉,忙对她道:“右姑娘,别再问了。这不是你我应该知道的。” “好的,好的,我不问了。”项右右虽然嘴上说着不问了,可她心里老痒了。 半晌,只听长夷司将突然道:“此神器能定乾坤。” “定乾坤!”项右右惊讶地重复了句,她又望像那壁画上的那些混沌状态的影子,思量了片刻道:“您的意思是,用它照一下,就能决定人的性别?如此说来,那炎津镇卖的母神像并非是商家搞的噱头。” “岂止是人,它能定万物的阴阳。”长夷回道。 “这么厉害啊!”项右右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若璃的记忆,发现并没有关于此神器的记忆。 可是这等天机,长夷为何会说给我们听?项右右心里忽然生出疑虑。她又。问道:“您下地界来就是为了找此物的啊!” 长夷点点头,又转向第四幅壁画。他们三人也跟了过去,只见这幅画上,画的是那两位男女蛇人正在对峙的场面。女的一只手高举那圆盘,男的胸前有一床琴。从画中可以看出,两人的神情都是愤怒至极,他们各自施展着术法,与对方僵持着。 “这些画里画的女子,是传说中的母神!这男子,难道就是父神?”项右右记得在翼都母神庙前看过大戏,讲的就是母神与父神的故事。 “能与母神被一同流芳百世的,除了父神还能有谁?”长夷道。 “可是,他们为何要斗法呢?”项右右并不记得神话传说里,有过母神与父神曾经大战的记载。 “为了抢夺乾坤镜。大概也就是这次斗法,才使得这神器落入了地界。”长夷回道。 “原来如此啊!”项右右长吁了口气,又道:“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如今的地界仙族都没有听说过呢!” “十几万年前。”长夷道。 十几万年前啊,这么说虹虹应该知道这事,下回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问问。项右右心里叨咕着,又道:“那您现在有这乾坤镜的线索么?” 长夷又行到下一张壁画前,指着那画。 项右右顺着长夷指尖望去,见这幅壁画的背景画了好几层云朵,前景就是那块正在下坠的乾坤镜。神器上方还画着一个头朝下的女蛇人,看样子,应该是母神正在追这神器,从天而降。而壁画的最下端,画着一片泛着涟漪的水面。 “这……这画,难道是说神器掉落在某个水域里了?”项右右一拍巴掌道。 “或许真是如此。”长夷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您只要去有水的地方寻就好啦!”项右右兴奋地说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长夷若有所思地接着道:“几百年前我发现了这个洞,当时正看到这一幅时,就被人施咒变成了黑矿。很明显,有人不想让我找到这神器。 “是谁,能有这么厉害的术法,将您一个神倌变成石矿啊!”项右右问道。 长夷没有回答她,又行到下一幅壁画前,端倪了半晌。忽然,他指着那壁画上的几个人影道:“可能是他们。” 项右右望着这一幅壁画,排列的方式与刚才五幅不太一样,是横过来的。画的远处是一座看似侧卧女人身形的连绵山脉,画的近处立着几个高矮不等的人影,也是都只有剪影,并没画出详细的样貌。 只听长夷又道:“还好我体内保存了一丝神识,修炼了一百年,化做了矿精。之后被豢龙族的丫头秋妹所救,带去老琴上人那里。再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看来,秋妹误打误撞还干了件好事哇!看在长夷司将的面子上,我就不再与她计较那些破事了。项右右如是想着,仔细数了数这画上的人数,发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她忙又问:“他们,究竟是谁?” /65htl 第430章 晋升天籍 “据说当年母神追着乾坤镜从天界跳下,神躯落到地界后便化成了一座神山。一万年后,这山里走出来十个人,相传便是母神的神身所化。”长夷道。 项右右听到这个故事,她脑中立马浮现出《山海经》中关于“女娲十肠”的神话来,禁不住道了句:“我去,怎么这么像!” “你说像什么?”长夷突然望向她,不解地问道。 她见状,忙解释道:“我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听你们遂尹仙尊说的。当年,天帝也有命他帮着在九州寻这乾坤镜。”长夷道。 “可……可能!”她嘴上说着,心里又叨咕:如此说来,遂尹爹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啊,可他从来没跟大家提过。 忽然,她脑中闪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建木与齐州遭劫的原画,会不会不那么单纯呢?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一个与乾坤镜有关的秘密呢? 若璃,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她心中反问自己道。 “眼下建木只剩下你们夫妻二人了!你们是否愿意履行你们仙尊的职责,帮天界寻找乾坤镜。待事成之后,你二人便替代遂尹仙尊,加入天界仙籍,晋升为天仙。” “啥!作天仙?”项右右惊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以西方白帝的名誉担保,绝无虚言。”长夷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俩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姜却在旁边兴奋地捉起他两的手道:“快答应啊!等事成之后,咱们可以一起入天籍,一起在天上玩‘五星连珠’了!” “这个……这个……”项右右突然变得结巴了起来。 说实话,她来到这个世界,能做个小地仙,已经非常满足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能飞升天界,而且还是有仙籍的。况且,她先前与柏舟计划着建木复原后,便一道回现代过他们的小日子。眼下突然有人跟她说,他们能成为天仙,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好,我们答应你。”柏舟这时突然应了下来,吓得她使劲拽他衣袖。 “柏兄弟爽快!”长夷拱手赞道。 “不过,我们有一事相求。”柏舟道。 “何事?”司将脸色一沉。 “如你所知,我们二人行遍九州,也是为了寻找伏羲琴的琴弦,眼下火弦就在这无穷山里,但一直没有痕迹。我们希望……” 柏舟话还没说完,就听长夷道:“此事本司将会助你二人一臂之力的。” 原来,柏舟是存的这个心思啊!项右右心中大石放下了,她也拱手对长夷道:“那就有劳司将了,除了火弦外,还有最后一根金弦。”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互利共营的约定,眼下便一同探讨接下来的计划。 项右右与柏舟提议要先救出郝哥夫妇,并搞清楚龙伯昊晟这这么做的原因。可长夷听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两又眼巴巴地望向老姜,只听他道:“这事,我听我义兄的。” 项右右见老姜关键时刻掉链子,急道:“可郝哥不也是你兄弟么?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呐。你当初跟我们进山,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老姜见状忙安抚她道:“右姑娘,别急。当初我来这,确实是为了将老郝带出去。可眼下轩辕仙宗突然发生了变故,我义兄做此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项右右听了老姜的话,又思量了片刻,问长夷道:“那司将,您的理由是?” “说实话,地界仙族的事。生为天界的神仙,是不应插手的。”长夷回道。 项右右觉得他这话,简直就是在推卸责任,立马反驳道:“啥,天界的大神不是都要照拂地界的么?怎么就不应插手了?” “天神管天,地仙管地!这九州大陆历来就是如此,天神不问地界事,地仙不上九重天。”长夷振振有词地回道。 “当真?”项右右将信将疑地问道。她原本还以为,这天上的五方帝,每人掌管一方,不管是天界还是地界,都要担待着,眼下听长夷这么说道,她又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了。 就拿建木被魔族设计,惨遭灭族后,也没见中央大帝出来说两句话,替他们找魔族出头。怎么着建木一族也九州第一大仙族,是帮天界守护通天之路,多少与天界有直接的联系。就这,天上的神都无动于衷,更别说帮他养龙和制器的其他族了。看来他们只要有人做这些事就行了,至于是谁,他们更本不在乎。因为地界的仙人,跟本上不了天。 以前,建木还在的时候,那通天的路就在那建木最高峰的逐日阁里。那里有一道通天的光束,据说地界的仙人可以从那里上到天上。虽然每到夜晚,那束光就变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但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的望着,不会想着去靠近那里。因为在九州大陆中心的建木峦,除了有五行结界的保护外,还有九州最强仙族。 遂尹自爆,毁了通天之路,也断送建木与齐州人民的未来。对天界来说,不仅没有丝毫损耗,还让他们变得更加安全了。而他们却还是如先前那样,可以自由来往天地间。 项右右不断调取着若璃的记忆,将这些又与自己的臆想连接到了一块,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她忽然觉得,如果自己也是个天神,从上帝的视角来看这地界发生的一切,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们当初,是不是也对我爹爹承诺过同样的事?”她问道。 “的确如此。不仅是遂尹仙尊,还有几大仙族的首领,我们都说过相同的话。”长夷回道。 “那魔族呢?”项右右道 长夷听到魔族二字,突然嗤之以鼻道:“天界怎会与魔族为伍,自是没有。” 项右右忽然有些生气,质问道:“这么说来,哪怕是轩辕仙宗被灭族了,长夷司将也不会管了?” “本司将刚才已经说过来,地界的事与我无关。”长夷也提高了音量,高声回应道。 第431章 重见天日 “怎么就与你无关了呢,你忘了你变成矿精后,是谁把你从这里带出去的,又是谁给了你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不都是我们这些地仙吗?你现在恢复天神的模样了,就不分青红皂白,翻脸不认人啊?况且你的师父老琴上人,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还有……”项右右急红了眼,说话都有些张冠礼戴了。 长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忙呵斥道:“你个小丫头,都胡说些什么,完全不是一回事!” 见这两人都面红耳赤,老姜与柏舟对了个眼,赶忙一人拉走一个,到一旁嘀咕去了。 “阿右,眼下就咱们两人,确实不是龙伯皇叔与彤慧的对手。那天界自有天界的规矩,我们也不能强求人家。”柏舟跟她分析着里面的利弊。 “就这样的天籍,我才不想入呢!”项右右狠狠瞪了另一头的长夷。 老姜这会也在劝导长夷道,:“义兄,我知道你为难。可这事,你就睁只眼闭只眼,跟着我们一起找找。如果真找到了,你也不必动手,让我们去便好。好逮老郝也救过我的命,在我晋升神籍前,能了了他与我的恩情。” 两人都听了劝,不再与对方争执,又看回那剩下的最后一副壁画。这壁画的底端,画了好些蛇儿,在向着一座山上爬去,而那些快爬到山顶的蛇,身子都逐渐变成了人形。 这些个慢慢变成人形的蛇,难不成就是轩辕仙宗的仙祖?项右右揣测着,继续向这画的上半部分瞧去。画上这座山的顶端上,画的是一片日月同晖的天空。她瞧着这画的上半部分,觉得好生眼熟。 忽然,她想起自己曾经在梦里,也梦见过这样的一片天空。天空的左边是一个太阳,右边是一轮月亮。 “妈呀,怎么会这么像!”忽然她大叫了一声。 其他三位被她的叫唤声惊吓到了,纷纷看向她。 “你没事!”柏舟关切地问道。 项右右定了定神,回道:“没……没事!我只是觉得,这画上怎么会同时有月亮和太阳。” “这有何奇怪的?”长夷不屑地说道。 “你住在天上,天天看它们一左一右,当然不觉得奇怪啦!”项右右咧咧嘴,小声嘟囔了句。 柏舟细看了这画上蛇变人的场景,问长夷道:“这些人是母神的后裔么?” “他们都是蛇尾人身,多少都有些关系!”项右右道。她记得在现代的讨论神话的着作里,有说过轩辕一族是黄帝的后人,如果按《山海经》所说,那么现代世界的上古轩辕人与这个世界的轩辕仙宗一样,都是人身蛇尾。女娲伏羲图中,伏羲也是蛇尾,因此就有学者推断黄帝就是伏羲的变体。 “此事史书上没有明确的记载,本司将也不敢妄言。”长夷道。 “我听我龙太爷说过,这轩辕仙宗在现任五方帝之前就存在了,应该也是个很古老的仙族。说不定也与龙伯国一样,干了错事,被先任的天帝贬下地界,为了将攻折罪,才在此替炼器的。”老姜揣测道。 长夷听到老姜这么说,立马喝止道:“义弟,休要胡言。” 柏舟见此时气氛有些尴尬,忙道:“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们还是去找老郝他们。” 长夷听罢,又挥神斧,在石洞的另一侧劈出又一条狭缝。 见长夷先一步钻进了缝里,项右右问老姜。“这缝通去哪?” “跟着我义兄走,不会错的。”老姜道完,也侧身挤进缝里。 项右右侧着身子,不知道在这狭缝里行了多久。她只记得他们中途停下来,一共休息了五次后,终于让她见到了胜利的曙光。眼下,他们几人从狭缝中走了出来,到了一处海岸边。 终于重建天日了,可是,这眼前的海岸,没有柔软的细沙,到处是都嶙峋带孔洞的火山石;眼前的海面,激烈的海浪不断撞击着这些面目狰狞的石头,发出阵阵嘶吼声,像是要将它们撕成碎片。 这风力,至少十级了。项右右的头发和衣裙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她紧紧地抓着柏舟的手,脚趾使劲地抠着地,感觉稍微泄力,自己都要被吹到天上去了。 大风吹得她脑袋发晕,她不敢张口说话。她搞不懂,先前在洞里不是都商量好了,要去救郝哥他们的,可一转身,长夷就将他们带到外面来了。而且还是一个环境恶劣的大海边,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里是哪,不是要找郝哥他们吗?”项右右忍不住质疑道。 “你回头看一下。” 听长夷如此说来,项右右立马回头望去,发现原来他们身后是一座黑石大山。 “这……这是轩辕的后山吗?”项右右见到这山的形状很像是条盘卧的大蛇,便想起先前老琴说过,无穷山外有四条大蛇环绕着。 “不错,这里正是无穷山最西端,靠向西海的地方。”长夷回道。 项右右还是觉得纳闷,于是又问道:“那我们来这里,与救郝哥的计划有关系吗?” “这里的石头你们注意到了吗?”长夷又问。 “都是火山石!”柏舟回道。 长夷听罢,点点头道:“轩辕仙宗为了炼制神器,便选择了地下火山聚集的西海岸为仙族的聚点。由此一来,他们便有取不之尽的地火可用了了。” “那他们难道不怕地下火山喷了,家毁人亡么?”项右右觉得这轩辕仙宗简直就是在刀剑上舔血,一不小心就会割了自己的舌头。 “他们自是有控制那些地下火山的办法。而且他们无数的机关与地下甬道,可以很好的躲避火山喷发。”长夷回道。 “原来如此。”项右右点点头,半晌又道:“那与我们来这里有何关系?” 还不等长夷回答,就听老姜道:“几万多条地下甬道,我们如果要一个一个去找,至少要用上几年时间。到时候人没找到,我们就先饿死了。” “会……会这样吗?” 第432章 引蛇出洞 项右右抽了抽嘴角,有些怀疑。 “一定会的。所以倒不如我们主动将他们引出来,光明正大地交锋,也可以避免被暗算。”长夷道。 项右右听着他的计划,忽然为自己先前的冲动感到惭愧。她抓了抓脑壳,拱手对长夷道:“还是司将您深谋远虑,不然我真要铸成大错了。” 长夷见她主动道歉,深明大义地说道:“这事你无需自责。一来你不知道那无穷山地底的情况,二来你也是关心则乱。” “多谢司将体谅。”柏舟也替项右右谢过了长夷。 “那眼下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将他们引来此处?”项右右迫不及待地问道。 长夷思量了片刻,施法唤出神斧,又问他们道:“你们都听说过无穷山外有四蛇环卫的事。” “听过的!”项右右与柏舟异口同声答道。 “所以,你们眼下躲远些!”长夷说罢,给老姜使了个眼色。老姜立即拉上他俩,寻了一块大石后躲了起来。 “司将这是要干什么啊?”项右右急迫地问老姜。 “义兄他要动手了!”老姜回道。 “动手?她不会是要把那些看门蛇给引出来!”项右右此时虽然心里紧张,但见到长夷似乎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插手地界的事,突然有些感动。 见老姜点点头,她立马探出头去,对着前方五十米处的长夷大吼一声:“司将威武!” 长夷听到她的夸赞,嘴角上扬了下,在风中摆了摆举高手右手。只听呼啦一声巨响,长夷双手持斧,对着那蛇形的黑石山就是一斧头。瞬间,脚下的大地开始晃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 项右右他们虽然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但也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像冲击波一样的力量。只听一阵乱石坠落、撞击声响四起,整座山跟着摇晃了起来。 “那……那山,动了哇!”项右右惊恐地大叫了一声。 只见方才那像蛇一样盘卧的山石,这会已经展开了身子,嫣然一只大蛇立起了上半身。 这巨蛇身子黑乎乎的,张开两只血红色大眼,朝长夷吐着蛇信子。长夷见状,一点也不慌乱,沉着冷静地用神斧在身前比划了几个。只见一个闪着光的法阵就出现了。 项右右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定是天神们才有的上等术法,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地仙能直接用术法绘出法阵,就连她遂尹爹爹也没有。 那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就冲长夷去了。只见长夷伸出长斧,对着那法阵念了个“定”字。 项右右瞧着那个圆圆的法阵,像是一个功率放大器一样,朝那蛇发出了一束与圆盘一样大小的光束。光束射在大蛇的头上也就几秒钟,那大蛇就不动了。 “这个好啊,咱要是也能学会点就好啦。”项右右瞧着柏舟,羡慕地说道。 “等你们入了天籍,自然就会了,都不用学的。”老姜得意地笑着道。 看来这是天神都会的术法啊!难怪上回虹虹与九凤打起架来,把山都给崩裂了,这的确不是一般地仙做得到的。要是我也……忽然项右右脑子里闪出一丝丝要晋升天籍的念头。 “作天神真的好吗?”项右右情不自禁地问了句。 “当然比地仙好!”老姜回道。 “有何好?” “地仙最多活一万岁,天神可以活十几万岁,活上几十万岁的也大有人在。天神主要靠吸食仙气饮仙露,不用靠吃食,你想什么时候打牙祭都成。再来,天神可以随便来地界,但他们一般也不爱来。但地仙却永远上不了天,除非你入天籍。”老姜哔哩啦说了一大推。 项右右觉得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有些失望地问道:“就这样啊?” “当然不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如果晋升神籍了,可以得到一枚‘万象丹’。”老姜接着道。 项右右一听这物的名字,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忙道:“万象丹,干嘛用?” 老姜耸了耸眉毛,神气地回道:“据说此丹若天神吃了,能增进万年修为;若地仙吃了,能飞升天仙;若凡人吃了,则能起死回生。” “若是已死去的地仙吃了呢?”项右右问道。 “也能起死回生,恢复一半的修为。”老姜道。 “当天神,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啊!”项右右突然想起丝绮她爸妈,当初一个劲地想让丝绮进玉醴峰,难不成是为了得到这枚“万圣丹”,让丝绮她弟也能飞升天仙? “没这么‘扶弟魔’!”项右右嘴里嘟囔了句,若得老姜好奇地问她“扶弟魔”是什么。 柏舟见长夷这会没了危险,岔开话题对老姜道:“我们不出去与司将会和么?” “先不急,等义兄的指示。”老姜道。 这时,大蛇身后的黑色石山里,传出一阵熟悉的骨笛声,紧接着一群鸟儿,从大山的深处飞出,像南迁的大雁一样排着齐整的队儿,一齐飞到他们的上空。 项右右见到这些鸟儿,青色与白色的两列,正是三仙岛的精卫与海燕,她便知长夷引蛇出动的计划成功了。她心上一紧,果然不一会功夫,w就见到了彤慧的身影。 彤慧与龙伯昊晟凌波微步,轻踏着鸟儿的羽背,从山里快速飞来这波涛汹涌的西海岸边。 项右右瞧着彤慧此时,身上所着已不是华丽的大袖大氅的裙裳,而是换上了窄袖护体的武将铠甲。她手中还握着一根比先前粗了一倍的长鞭。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来干架的。 见彤慧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项右右突然有点怂了。她抓紧柏舟的手,道:“你看她,是不是升级了?” 柏舟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别害怕,你不是也升级了?” 听他这么说,她稍微安心了些,道:“对哦,我现在有狂雷了!她肯定打不过我。” 彤慧双脚落地后,做的第一件是就是起甩了一计鞭子。 第433章 观战 项右右还以为彤慧二话不说,这就开打了,谁知那鞭子闪出几道光后,原本大浪怒吼的海边,立马安静了下来。 呀,原来她是施了个大大的“隔音咒”啊,像那时的扶玉姑姑一样,将海浪的噪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项右右耳边刚清静,就见着从山里奔来了一群手持兵器的白卫。在彤慧与龙伯昊晟身后立正看齐,似乎在等候他们一声令下,向长夷发起攻击。 这时,一名领头的白卫长行到长夷面前,用手中的剑指着长夷,质问道:“山外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长夷见罢,高冷地昂起头,完全不理会。 “本卫长问你话呢!”那白卫长突然凶了起来。 这人真是一点没有眼力见,连天上的神职人员都认不出来,还敢凶他,简直就是作死!项右右在石头后面瞧着,心中不免一阵狂吐槽。 龙伯昊晟将这位长相奇特、手持长斧的司将好生打量了一番后,对白卫长下令道:“不得无礼,你们暂且退回山里。” 白卫长见这农睿王语气果决,便领了命,带着自已的一大群手下,从海边消失了。 龙伯昊晟上前,拱手作揖问道:“敢问来者可是天界神人?” “算你有见识,这龙伯皇叔没白做。”项右右小声嘀咕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长夷模棱两可地回了句。 龙伯昊晟听罢,冷静地回道:“若您是天神,还请高抬贵手,莫要插足地界事。若您不是天神天,还望立即离开。” 长夷听罢,嗤笑了一声,道:“此处乃轩辕仙宗地界,我见你二人并非轩辕族人,难道离开的不应该是你们吗?” 彤慧见长夷如此嚣张,一甩鞭子发出阵清脆的声响,呵斥道:“此处非你地盘,凭何逐我。” “早就听闻三仙岛新主蛮横无理,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长夷发出阵怪异的笑声, 彤慧的个性,哪里容得下他人当面数落自已,二话不说,立马对着他甩出一道带火光的鞭子。还好长夷后跳得及时,不然这鞭子打到他身上,指不定将他给点燃了。 项右右瞧见彤慧身前的地面,出现一条黑黑的焦横,还冒着黑烟。她仿佛闻到了一阵东西被烤糊的味道。 我去,这家伙果然升级了不少,我那狂雷不知道干不干得过啊!项右右心里又发起毛来。 “彤慧,莫要冲动。此人身份不明!”龙伯昊晟抓住想要继续进攻的彤慧。 “干嘛阻她,让她继续干啊!”项右右这会很不厚道地嘀咕了一句,被在一旁的老姜听了去。 老姜不解地问道:“我说右姑娘,你是不是跟这个岛主有仇啊?” “没有。”她晃了晃脑袋,继续道:“我就是看她欺负长夷,心里不爽!” “你放心,她伤不了义兄的。”老姜回了句,又盯着彤慧瞧了半晌,道:“我瞧着这个年轻岛主,长得挺别致的,特别是她那爽丹凤眼,眼睛虽不大,但特别聚光,有神得很哇!柏兄弟,你说是。”也不知道老姜是不是故意要拉柏舟下水。 项右右听老姜这么说,立马吐槽道:“你这是啥眼神啊!” 柏舟没有回答老姜,只是笑了笑,道:“我只喜欢看我娘子的眼睛。” 项右右伸手薅了薅柏舟的下巴,十分满意地对他送了个秋波。看得老姜鸡皮疙瘩直起。 “你俩肉麻也不分场合的么?”老姜抱怨道。 “还不是你先挑的头!”项右右瞪着老姜道。 “得得,是姜哥我错了。不该挑衅你们俩的情比金坚。”老姜一脸挫败地说道。 项右右没再跟老姜杠,又探出头去,看向彤慧他们。 这会,龙伯昊晟正抓着彤慧的手腕,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过……去!”龙伯昊晟嘴里缓缓说出这三个字来。 锦昱皇叔的表情……项右右这会也注意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皇叔脸上流露出来的一种神情,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哀求;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痛心。总之,让人看了捉摸不透。 他……和彤慧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线啊!项右右见到他那表情,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可她冷静地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彤慧先前还“揭发”过,昊晟因为爱她的缱皌娘亲,连扶玉姑姑这么优秀的女上仙都拒之门外了。眼下,他没理由放弃善解人意、风情万种的大美仙,而选择一位娇横跋扈的晚辈,不嫌累得荒么,何况这彤慧差点成他的侄媳妇。 “不至于,不至于!”想到这,她自言自语地晃起了脑袋。 “阿右,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柏舟见他魂不守舍,抓起她的肩膀一阵猛摇。 “你……别……别晃了,我啥都没想!”项右右扯了个谎。 只听那头,彤慧大声喝道:“放开我,就算他是天神又如何,我今日也要好好会会他!” “嚯,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如今,地界仙族的女子,都这般目中无人、好大喜功了么?”长夷不屑地说道。 项右右瞧见长夷说完后,又朝他们这边撇了一眼,忍不住问老姜道:“你义兄不会是在指桑骂槐说我?” “怎么会呢!我义兄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他只会当面说。”老姜回道。 “当面说啊……”项右右瞧着长夷的侧影,总觉得他刚才是故意看自已的。 这时,彤慧甩开龙伯昊晟,纵身一跃,径直跳到长夷所立的一块大火山石旁,对着他又甩出火鞭。长夷这次又没有还手,依旧快速躲开了。彤慧见状,穷追不舍。两人一连跳了好几块大石,这会离他们有一百来米远了。 项右右在一旁看了干着急,用胳膊肘顶了顶老姜,说道:“司将怎么一直不还手哇,他是在怜香惜玉吗?” 老姜立起身子瞧着长夷被那女子追着抽,这会也有些急了,道“我义兄是天神,要遵守天界的规矩。不能随意干涉地界的事情,自然也不能伤及他们的性命。” 第434章 老姜出马 “难道被人伤害了也要默默忍受?”项右右觉得这天界的规矩也太不公平了。 “普通的地仙跟本伤不了天神,除非她像那州长一样,挑衅我义兄的神斧!”老姜说道。 “挑衅神器吗?”项右右问道。 “这是天规的底限,天神的神器与宿主不仅同生共死、心灵相通,还是他们身份的象征。神器也会在感受到宿主可能面临极度危险的时候,保护宿主。”老姜回道。 “这样的啊!确实与我们地仙的仙器不太一样。”项右右感慨了一番,又道:“那长夷就这么一直由彤慧追着他抽么?虽然她那几下子伤不到他,但怎么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啊!” 老姜又瞧了片刻,突然跳上石头。 “你干啥去?”项右右大叫道。 “你都能替义兄打报不平,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老姜回完,立马向着长夷与彤慧奔了去。 “他这是要去帮忙么!”项右右瞧着他的背影道。 “司将不能对彤慧出手,但老姜不是天神,他可以啊!”柏舟道。 老姜一个闪现,就来到了长夷面前,将他挡在自已身后。 “你个悍妇,跟一个天神斗什么狠,有本事同我打!”老姜指着彤慧的鼻子骂道,像是在故意将矛头指向自已。 项右右见老姜这百米冲刺最多只用了两秒钟,忍不住叹道:“老姜真是深藏不露啊!瞧他眼下,面对彤慧的胆识,功法一定差不到哪去。” “他以前就是谦虚啊!他可是西海龙族,还是西方白帝辅臣的义弟。”柏舟道。 “那我们先在这儿看看情况,不着急出去。”项右右说完,又将身子缩了回去,只露出半个脑袋,瞧着老姜他们看。说实话,不到万不得以,她还是不想与彤慧正面交锋,也不太想见到龙伯国的人。 柏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瞧着龙伯昊晟。 这位皇叔此时见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两只手各持一浑圆大锤,与彤慧对峙着。他只是动了动嘴角,却没有立马奔过去帮忙。 项右右见龙伯昊晟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心里叨咕道:看来是我想多了,他俩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听彤慧大声质问道:“你这虎背熊腰的糙汉,究竟是何人?竟敢阻我三仙岛!”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不许你侮辱我义兄。”老姜回应道。 “原来就是条跟班犬啊!”彤慧大喝一声,立马对着老姜甩出一火鞭。 老姜见状,直接用他手上的大圆锤一挡,那火鞭就将圆锤牢牢缠住。半晌,老姜“哇”一声大叫,甩着手扔掉了手中的锤子,看来是被这火鞭给烫到了。 “哈哈哈……”彤慧见到老姜的囧样,立马大笑起来。笑完,她又恶狠狠地说道:“就这点能耐,还在本岛主面前显摆,简直是找死!” 老姜听罢,没有理会她,转头望了眼长夷,道:“义兄,你先去一旁坐着休息。这里交给我了。” “行,你自已留心着些。”长夷说罢,飞到离他们二十米开外的一块石头上,像是看戏一样,悠然地坐了下来。 只见老姜仰天大吼了一声,他周身冒出一阵明深蓝色的水雾。彤慧警觉地向后跳了一大步,待她脚下立稳了,她再一瞧老姜,只见他整个人都变了样。 这老姜身披一套银鳞色的战甲、头戴战盔,两手再次持起混元大锤。那战盔向前突起,两只眼睛的地方是镂空着,闪出蓝色的光芒。战盔下方垂着白色的髯须,头顶两侧还有两只龙角。 彤慧这会瞪大了双眼,瞧着眼前全副武装的大将,惊道:“你……是西海龙族!” “小岛主,看来还有点见识嘛!”战盔里的人用粗狂的嗓音说道。 “你即是西海龙族,怎会甘愿诚服于天界,做他们的狗?”彤慧不解地问道。 老姜听了她的话,嗤之以鼻,笑了笑道:“我早就听人说,小岛主在定婚大典上,被龙伯新君抛弃的事。眼下怎么着,你又舔不知耻的跑来这里,听龙伯国使唤了?还……” 彤慧“啪”一下,甩出火鞭,抽了个正响,打断了老姜的话。只听她桀骜地说道:“当初是我甩的龙伯新君,今天是他们听我使唤!” 项右右听到这话,禁不住道:“呀,彤慧这什么意思?难道攻战轩辕、抢夺熔炉等等这些事,她才是幕后主使?” “岛主!” 这时,龙伯昊晟高声唤了彤慧,跳到她身旁,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大声道:“别逞一时之勇,快跟我回去。” “这龙族轻看我三仙岛,我定将他挫骨扬灰!” 彤慧说罢,推开昊晟,忽然施起法来,她手上的火鞭这下不仅冒着火,还闪着电儿。 “我去,这是……是雷火咒哇!”项右右惊得大叫一声,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雷火咒可不是像她们这般年纪的人能掌握的。至少也要一千年以上修为的地仙,才有可能。而且还要是在土、金、木、水、火五灵都精通了的基础上,且能熟练的运转切换,才有可能放出雷火咒。 “她……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学会这个。难不成是像她娘一样,又学了什么魔族的黑魔法?”她想不明白,眼前跟自已差不多年纪的彤慧,短短几个月,就能使出这等上乘术法来,这里面一定用了什么非正常的手段。 “我记得她的鞭子,之前只有闪电,并无火光的。” 柏舟的话突然提醒了项右右,她再次看向彤慧手中的神鞭,之所以比之前那根要粗,是因为这鞭子的外面,好像还缠着一圈什么东西。 她忽然脑洞大开道:“难道,是火……火弦与这鞭子合二为一了?” “我觉得有这可能。”柏舟回道。 “可是……我们在土弦中所见到,这火弦明明是在无穷山里啊,怎么会跑去三仙岛了呢?”项右右又想不通了。 “或许是这里面出了什么错?”柏舟回道。 第435章 火弦的下落 项右右想了想道:“不管了,我要去瞧瞧她手上的鞭子。” 这会儿,老姜全幅武装正与彤慧干着架,他似乎知道那闪着电儿的火鞭不好惹,所以劲量躲着它。 老姜好不容易逮到个彤慧恢复体力的机会,立马摊平两手。项右右瞧着他,突然像个陀螺一样飞快地旋转起来。瞬间,一道灰乎乎的旋风向着彤慧直冲而去。 彤慧一个不留神,被这老姜转出的大风狠狠地撞上,歪着身子被撞出十几米。轰地一声,将一块厚重的火山石给砸得稀碎。 半晌彤慧从碎石中左摇右晃地立了起来,项右右看着都觉得背疼,叨咕道:“老姜这是使出全力了哇。这么大一块头,打着转儿撞过去,要是我肯定粉碎性骨折。 还不等彤慧站稳,老姜又是一计冲峰,像头斗牛一样,用他头上的两只龙角,直顶彤慧的腹部。 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彤慧整个人又飞了出去。 项右右这下真真看傻了眼,她捂着肚子道:“老姜,还真……真不怜香惜玉啊!太狠了……”虽然,她讨厌彤慧的盛气凌人与嚣张跋扈,但当她看到一个女孩子,被一个壮汉往死里撞,还是有些心疼的。 半晌,项右右没见着彤慧起来,再看下龙伯昊晟,也没有过去帮彤慧,她奔跑着来到老姜身旁,只见彤慧躺在乱石中,没有了动静,她于心不忍,对老姜道:“姜哥,我看算了。她也没伤到你义兄,你那两下已经够她受一阵了。 老姜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有些好奇,望向她道:“怎么,你还为她说好话了。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不待见她的。” 项右右见老姜那龙形头盔甲后闪着蓝火的眼睛,一时摸不清他是啥脾气,也不敢多劝,只是道了一句:“你看她一个姑娘家,也挺不容易的,三仙岛还要靠她呢。” 她话刚说完,就听见那石块中传来彤慧有气无力、磕磕绊绊的说话声。 “你……给我……滚!我……我不要你……假情假意,在这里……装……好人。” 项右右闻声望去,只见彤慧用手撑着地,半跪着撑了起来。她的双目扫视着面前的三人,啐了口血沫子,道:“只要有……我在,你的狗屁建木就别想复苏!” “看来她并不领你的情啊!还是让我早日帮你除了她,以决后患。”老姜道完,推开项右右,又开始转了起来。 就在他要再次撞向彤慧时,那龙伯昊晟突然闪到他俩之间,伸出只手去,将老姜的灰旋风给截停了。 老姜见状,使出了浑身术法,想要再次转起来,谁知自已竟然完全动不了了。 他瞪着龙伯昊晟,惊恐地问道:“你……究竟是谁,竟能轻易阻停我的旱龙卷?” 龙伯昊晟没有回答,只是一推手,这老姜就被推出了十丈远。 他……怎……怎么,这么厉害!项右右瞧着这一幕,她以前好像还真没有见过这位龙伯王爷对谁出过手,没想到第一次见,就是那么轻轻一下,完败老姜——一位一只脚已经踏入天界的大门的龙族。 “原来你在这里。”龙伯昊晟望着项右右,道了句。 “我找弦,找到这来了。”项右右淡定地说道。 昊晟听罢,突然像位慈爱的长辈,面露关切地问道:“找得如何,还剩下多少。” “托您的福,只剩下两根了。”她说着,伸出左手,露出衣袖,将那七彩玲珑展示给他看。眼下,这手钏上的树珠,只有两颗是黑色的了。 昊晟点了点头,对彤慧伸出一只手道:“神鞭给我。” “不给!”彤慧反驳道。 “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若见到若璃,就将火弦还给她。”昊晟忽然义正言辞的说道。 项右右欣喜若狂,问他道:“火弦真的在神鞭里?”她虽然想到了这点,但没想到的是,龙伯昊晟眼下会这般帮理不帮亲,让彤慧归还火弦。 “我不给!”彤慧这时恢复了大半的体力,冲着他们大声嚷道。 “我虽然答应过你娘要护你周全,但你最好不要惹怒我!”龙伯昊晟生硬地说道。 彤慧听罢,怒发冲冠,用手指着项右右的鼻子骂道:“就是她,害我与我娘天人永隔,我绝不放过她。” “刺啦”一下,彤慧在项右右周围甩出了一道火电墙,将她与柏舟圈在里面。 龙伯昊晟见状,再次警告彤慧道:“你不要如此冥顽不灵,逼我出手。” “我看是你冥顽不灵才对,这么多年了,还要袒护她的女儿。可她根本不爱你。”彤慧歇斯底里地嚷道。 “啪”一声响,龙伯昊晟隔空抽出了一个嘴巴。 彤慧被打得嘴角渗出了鲜血,可她依旧不肯屈服将神鞭交给昊晟。项右右见到龙伯昊晟的脸上,原本沉稳端严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她心中一紧,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虽然眼前这位龙伯王爷,是在帮自已要回火弦,但不知怎么地,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龙伯昊晟向彤慧一步一步紧逼而去,彤慧全身开始颤抖。半晌她憋了口大气,肿着嘴对项右右高声叫道:“你以为他是在帮你吗?我告诉你,你的建木就是拜他所赐!” 龙伯昊晟又一计耳光甩了过去,像个魔鬼一般,直接将彤慧扇趴下、嚷不出任何声音来。项右右看着他伸手夺过彤慧手里的神鞭,心里慌乱得不行。 彤慧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建木就是拜他所赐?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事,是魔族母舅为了祭拜娘亲为导火索,想趁机攻占天梯,找天界的麻烦。可谁知用力过猛,遂尹爹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才自爆了建木、毁了天梯的。 虽然项右右曾经怀疑过龙伯昊晟,但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从玉姑姑对他的态度,还有先前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这话,应该是彤慧想挑拨离间,才故意说给她听的。 第436章 天帝的熔炉 不管怎么样,眼下能拿到火弦最重要,其他的都再说。想到这,项右右高声回了彤慧一句:“我才不信呢,你唬我!” 龙伯昊晟对着项右右周围的火电墙轻轻挥了挥手,那墙就消失了。他举起神鞭送到项右右面前,道:“拿着,这火弦就在这鞭子里面。” 项右右听罢,没立即上手接,只是问了句:“我要如何将他取出来?” “找到天帝的熔炉,将它熔了便可。” 龙伯昊晟道完,正要转身,只听项右右叫住他,追问道:“这天帝的熔炉又在何处?” “你问轩辕宗主便可知一二。”龙伯昊晟说罢,转身将彤慧抱起。 “等等,那轩辕宗主现在何处?”项右右又叫住了他。 “轩辕仙宗整族都安然无恙,今日之后便会出现。”他说完这话,就消失在了黑石山外。 项右右捧着手里的神鞭,见它还闪着几丝电光,诧异得打紧。 “柏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问柏舟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专程来给我送琴弦的啊!” 柏舟思量了片刻,也百思不得其解,回道:“这背后的缘由我暂时也想不透,但是我们可以听他的,先寻到天帝的熔炉,将火弦取出,再找答案。” “眼下也只有暂且如此了。”项右右说罢便和柏舟一道行到长夷面身旁。 长夷这会儿正在替老姜施法疗伤,见着项右右手里握着神鞭,二人又一副有事相求的神态,忙收了术法问道:“发生何事,这神鞭怎么会在你手里?” 项右右将龙伯昊晟说说的话告知于他们后,又问长夷道:“您知道他说的天帝的熔炉在哪吗,是不是在天界?” 长夷思量了片刻,道:“若我估计得不错,炉熔这物天界并没有。恐怕还是要问轩辕宗主。” 见长夷司将也这么说,项右右便不再多问。几人在海边等到第二日清晨,果然见到那黑色的石山里,打开了一扇门,门里行出来了两个人影。他们仔细一瞧,竟然是失联多日的郝哥与郝嫂。长夷这会突然又变成小裘的黑样,大概是不想让郝哥他们知道自已的真实身份。 项右右见到郝嫂,立马冲过去,紧抱住她道:“姐,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郝嫂感激地拉起她的手,望着他们四人道:“这次多谢你们了。”郝哥这时也像他们鞠躬致谢。 看来龙伯昊晟说的都是真的,轩辕仙宗一族果然无恙,项右右见他俩都平安无事,心中很是欣慰,但同时又生出许多疑问。 “郝哥,你们先前不都被抓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项右右问道。 “整个仙宗眼下都无大碍,已经各归各位了。四位先随我回无穷山里,好好休整后,再听我慢慢道来。” 项右右这会放轻松下来,才觉得肚子是真的饿了。之前她一直提心吊胆的,柏舟替大伙烤的海鱼,她都没有太多心思品尝。 几人跟着夫妇两人又回到了无穷山的地界。此时的无穷山,与他们刚来那会并没有什么两样,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项右右与柏舟又回到了他们刚来时住的那个石针顶上的大屋子里。老姜与小裘则被安顿在了与他们相临的石针大屋中。 项右右与柏舟用过些茶水点心后,便泡在屋后的露天温泉里,洗去身上的尘土与这几日的疲惫。他们回来的路上,从郝哥口中得知,老琴上人已经出了无穷山回家了。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次的事件就是个连环计。老琴应该也是这事的谋划者这一。”柏舟将头靠在温泉边的石头上,仰头望向天空说道。 项右右听罢,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从他带我们回他的山庄开始,他就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我们进无穷山的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在等一个时机。” “所以很有可能,他也是受龙伯昊晟所托。目的就是为了将火弦还给你。”柏舟道。 “真的是这样吗?”项右右陷入了沉思。 二人沐浴完,便接到了郝嫂的邀约,请他们去共进午膳。两人应邀前往,见老姜与小裘二人已经来了。 “姐,郝哥呢?”项右右见只有郝嫂一人,随意问了一声。 “他有宗内的事要忙,去见老宗主了。郝嫂回道。 几个边吃边聊了一会家常,项右右实在憋不住了,便对郝嫂问道:“姐,那晚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说给我听听呗。” 郝嫂见她一副好奇害死猫的样子,掩嘴噗嗤一笑,道:“看给你急的,先喝口汤。” 项右右接过郝嫂送来的汤,喝了一大口,又撒娇道:“好姐姐,你就说给我听呗。” “这事啊,详细情况你还是要问我们家老郝,我其实也是今日子时才醒过来。大至是龙伯岛与三仙岛,巧妙地帮轩辕仙宗解决了白民反判的事,并且没有伤及无辜之人。”郝嫂道。 “原来是这样啊!”项右右恍悟,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忙望向郝嫂道:“姐,皓州州长他……” 她本想着州长是郝嫂他爹,要不要告诉她他爹已经遭遇不幸,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郝嫂道:“他贪得无厌,丈着白民特有的体质,为了成为一方仙族,连自已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抛弃。要不是他,白民与轩辕定会和睦相处,根本就不会发生白民反叛一事。” 项右右见郝嫂这般正义,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道。 “你还不知道,你们郝嫂眼下已经继承了州长之位,这样白民与轩辕更是一家亲了哇!”老姜比时在一旁乐呵呵地插了句嘴。 “哇噻,郝嫂,这下你可是双喜临门啦!”项右右盯着郝嫂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 午膳过后,项右右与柏舟回屋休息了会。到晚间时分,忽然有人来传信,说少宗主要见他们。二人兴致冲冲地跟着这人,乘坐石针内的升降梯,一起来到了郝哥办公的地下洞穴里。 第437章 老宗主 项右右一见到郝哥,就迫不及待地向他问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来。见郝哥所说的与郝嫂所讲无异,与他们的推测也基本一致,她忽然感慨道:“这龙伯皇叔,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可是位深明大义的长辈。”郝哥很是欣慰的称赞道。 项右右见他这般,很是疑惑地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的计划?” “非也,我也是后来被抓了之后才知道的。”郝哥回道。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项右右拖着下巴,转动着眼睛回道。 “那右妹妹你有何高见?”郝哥疑惑地瞧着着她。 “我……我还没想出来。”项右右抓抓脑壳道。 “或许就是这么简单。”柏舟这时说道。 郝哥对柏舟点头笑了笑,又道:“那时间不早了,二位早些回去休息。” 柏舟向郝哥道道过谢,便牵起还在沉思的项右右,跟着侍从,又回到了二人的屋里。 “你为何不让我多想想,再问他个清楚?”项右右问柏舟道。 “龙伯昊晟这次帮轩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咱也不好一直在郝哥面前质疑他。”柏舟道。 项右右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已方才确实情商低了点。 “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你多帮我出出主意啊!” “你一定是太累了,没有休息好,这会早些睡。”柏舟温柔地说道。 想想在那地下洞穴里,转悠了不知道多久,一直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她点了点头,道:“养好了精神,明日咱再去拜见老宗主向他询问关于天帝熔炉的事。” 先前在郝哥的“办公室”,他们有问过郝哥这天帝熔炉所在。可郝哥好像并不知情,所以才答应他们二人,明日带他们去见自已的父亲。眼下虽然火弦已经到手了,可是还要想办法将它释放出来,确实也是件头疼的事。 再说了,经过三仙岛的那些事,在项右右心里龙伯昊晟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所以她一直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总觉着他背后还有另有所图。 两人躺下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项右右睡着后,不久便做了一个梦。梦里龙伯昊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要她将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还给龙伯新君。 “你指的这个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龙伯昊晟笑而不答,只是一直瞅着她。项右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忙低下头,看看自己左右,忽然见到了左手手腕处的手钏。 她心中思量着: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娘亲的遗物七彩玲珑嘛,他要我把这个东西还给锦昱,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忽然握住手腕,对龙伯昊晟嚷道:“这东西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不能给你们!” “拿来……拿来……”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阵颤抖的声音,让她交出这手钏。 “我不给!”项右右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可刚跑出没两步,眼前出现了好多只手臂,抓住了她的头发、她的脖子、她的衣裙、她的双脚。她挥舞着双手,拼命挣扎,不让它们碰到自已的手臂。可没过多会,身后又出现几只手来,将她的双手牢牢控制住。 眼瞧着几只手就来夺手腕上的手钏了,她急得怒吼了一声:“滚……”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光,项右右从梦中惊醒过来。只见窗外已经日上三竿,身旁的柏舟早已起床,这会不知去哪了。 她坐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发现七彩玲珑还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口渴得慌,便下床抓起桌上的一壶茶猛灌了下去。 这时,听见屋子的大门嘎吱一下被打开,只见柏舟端着一盘散着香气的早饭,行了进来。 柏舟瞧着她手里拎着个水壶、头发乱蓬蓬地,睡衣领子歪到一边肩上,扭着身子傻呆呆地盯着自己,像看稀奇一样一个劲地瞧着,忽忽然笑了起来。 “你咋这个狼狈样儿?” 项右右放下水壶,理了理睡衣和头发,嚷了句:“我刚梦里被鬼抓头发和衣服了!” 柏舟听罢,又笑了笑,将手里的食盘放到桌上,拉她坐下,道:“我估摸着你快醒了,便去做了些吃的。” “多谢你啊!”项右右揉了揉眼,见盘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立马将那鬼梦抛到脑后去了。 “我夫君的手艺就是好!娶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份。”她边吃边道。 “彼此彼此!”柏舟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又给她递去一根油条。这玩意,可是两人之前炸东西时,项右右交给他的。 “这油条炸得真好吃,下回再交你炸面窝、臭豆腐。”项右右道。 “好嘞,你最好把你喜欢的现代食物的做法,都交给我。”柏舟开心的说道。 “螺蛳粉!哈哈哈……昨天郝嫂请咱吃了田螺,改天咱做个螺丝粉给她尝尝。”项右右兴奋地说道。 “好呀,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下回你教我做。” 两人吃完早饭,又捯饬了一番,便出门寻郝哥去了。 三人在约定的时间与地点碰了头,郝哥领着他们俩,搭上另一台石林升降机,来到了地下一间装饰华丽的大殿内。 “呀,没想到这地下还有这么大一间宫殿啊!”项右右感慨道。 她先前只当轩辕仙族,生活娱乐是在半空中,干活议事是在地底下。现在看来,他们是将最紧要、最机密的东西,都藏在地下呢! “宗主,两位贵客到了。”郝哥领着他俩,行到了大殿正中一位立着的老者面前。 这位就是郝哥的父亲大人啊!项右右瞧着这位老宗主,头发、眉毛、胡子都是花白的,眉间有道川字眉,嘴角两边有两道法令纹,看起来不苟言笑,很是严肃。他头上带了一顶白色镶金边的高帽子,身上的衣裳也是白色镶金边的,身后还披了个长长的金色坎肩,手中握着一只龙形权杖。权杖的龙嘴里还含着一颗五色石。 第438章 事情缘由 这位宗主的打扮很是高贵,比起苏放他爷爷要气派得多,完全不输给炎都的圣仙。 项右右与柏舟见了,拱手作揖行礼。只听宗主道:“二位不必多礼,我听少宗主说,你们在浩都时,就一直很关顾他们。” “哪里哪里,大家出门在外就是朋友。”项右右谦虚地回道。 宗主听罢,笑了笑,继续道:“听说二位有事,要向本宗主打听,不知是何事。” 项右右听这宗主如此爽快,一来就直入正题,也省得自已花心思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了,便又行了个礼道:“我与我夫君来找您,确实有一事相求。敢问您是否知道天帝的熔炉,在何处。” “天地的熔炉?”宗主反问道。 “正是。”项右右回道。 宗主思量了片刻后,又问道:“不知两位,寻这天帝的熔炉可是为了那火弦?” 项右右听见他提到了火弦,忽然有些惊讶。她望向宗主,好奇地问道:“龙伯的农睿王,跟您提过火弦的事!” “的确,这是他答应帮我的一个条件。”宗主回到。 “竟有此事!”项右右惊讶地叫出声来。 柏舟听罢,拱手问道:“敢问宗主,此事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 宗主叹了口气道:“此事还要从大半年前说起。” 因为轩辕仙宗承担着天界造器的任务,所以治理皓州的事,完全交给了白民中最有声望的州长。州长只需要每半月,向宗主汇报一下皓州发生的大事件便好,而白民与轩辕仙宗之间也一直是互助互力、和睦相处的关系,两方共同治理着皓州。 那日建木遭劫难后,伏羲琴弦各散东西,那火弦机缘巧合便落到了皓州州长的手里。 第二日,州长便带着这根泛着火光的长丝,来到了无穷山外。在禀明了来意之后,宗主见到这东西非同一般,于是决定用尽一切办法,将它炼制成一件威震四方的法器,承给天界。当时他也没以想到,这丝线就是建木峦遂尹仙尊的仙器上的一根琴弦。 再后来,因为又接到天帝使者下达的命令,要炼就更多的法器。轩辕仙宗便请州长调派些人手过来,帮忙采集些矿藏。想必,皓州州长便是在那之后起了叛逆之心的。 “那农睿王为何会牵连其中?”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本宗主那时一心只关注在如何制造出更多高级的法器上,没有发现州长鸠占鹊巢的狼子野心,待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州长已囚禁许多轩辕贵族的子弟,并准备取他们身上的血。” 宗主又将之后的事情说与他们听,他们这才知道,要不是农瑞王献了一招反间计,恐怕此时的无穷山早已血流成河。 “皓州的白民,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吗?”顶右右对白民利的力量来源一直存有疑惑。听到宗主的解释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白民的祖先是第一代西方大帝的后裔。当时因为触犯了天规,被贬到了地界当地仙,负责治理西方的一片土地。岁月更迭,这位祖先爱上了当地的凡民,并与其成婚繁衍后代,便有了现在的白民。所以说,皓州白身上其实留有一定量的仙族血统,他们的身形比普通凡民更强壮,寿命也比普通凡民长了好多倍。 “如此说来,他们的确是有成为仙族的潜质。”项右右回道。 “正是如此。”宗主长吁了一口气接着道:“一开始他们还很安分守己,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谁知后来,他们无意间在无穷山的地下发现了拥有神奇力量的五色原石,州长的心态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他又偷偷借着五色原石的力量,提升他手下白卫的战力,带我们发现时,整个无穷山已被他们掌控。” “所以,龙睿王的计策是,他先假装倒戈帮助白民将你们控制起来,在暗地里请来三仙岛岛主,帮忙一起平乱,是这样吗?”柏舟问道。 “应该是的。”宗主停了片刻又道:“但农睿王有一个条件,待那根火弦炼制成法器后,将其交予他。” 项右右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回应道:“原来整件事是这样啊!” “那今后宗主将如何管制那些白民,以防他们再有策反之心?”柏舟问道。 “眼下即将继位的新州长是我的儿媳妇,而且我的大孙子也快要出生了,这样一来我们轩辕与皓州白民便是一家人了。”宗主望着郝哥,面露微笑的回答。 这宗主,先前为了练就上乘的法器,还逼郝哥他们兄妹成亲。眼下突然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赞同郝哥郝嫂的婚事,还骄傲地称郝嫂为儿媳妇。人心啊果然就是奔着一个利益而去。古话说,“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就是这个道理!项右右心里嘀咕着,听到柏舟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对了,宗主。我们向您打听,这天地熔炉究竟在哪里?我们需要寻到它,取出这雷火鞭里的火弦。”项右右与柏舟向宗主拱手行礼。 宗主听罢,叫郝哥到身旁,贴着郝哥的耳朵小声耳语了几句。两人见到郝哥点了点头,之后便被郝哥带离了此处。 他们被郝哥带着,在地下甬道里行着。眼下,三人刚乘上了一个向地下更深地方去的升降梯,项右右就问:“郝哥,我们这是要去天帝的炉吗?” “其实,宗主并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天帝熔炉在何处,但是无穷山的地下,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大大小小的熔炉。排除那些普通的熔炉外,还有五个专门用来炼制天神法器的熔炉,很有可能你们要找的就在其中。“郝哥哥道。 “真没想到这地下,尽然有这么多熔炉!” 项右右感慨了句。又听郝哥道:“我们只要去这五个熔炉内一一验证,便知是否可行。” 她想了想道:“这的确是个办法,希望天帝的熔炉就在这五个里面。” 第439章 地志区 两人跟着郝哥,行了几条甬道,又搭了几台升降梯,最终来到了地底的最深处。此处是一个篮球场般大小的空地,空地的正中间,整齐地排列着五个圆形的地坑。每个坑大约有一丈来宽,从坑里向外散发着五种颜色的烟气。 项右右见它们的造型完全与自已想的不一样,忙问郝哥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五个熔炉?” 郝哥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笑道:“谁说熔炉就一定要是炉子的样式了。” 项右右想了想,道:“也对,你们轩辕的熔炉用的是天然的地火。可是那炉子里不同颜色的烟又是什么?” “这五个熔炉,里面有土金木水火五种元灵……”郝哥话没说完,就听项右右有些激动地道:“所以,这里面泛出的光是对应的灵光?” 她说罢,便跑到那些炉子前,捞起左手的衣袖,对着手上的七彩玲珑瞧了起来。果然,是与她寻到的三根弦的颜色一样。 “我爹的伏羲琴,不会是在这里炼的?”项右右突发其想,又问郝哥。 “应,应该不是。那种已经是神器级别的了,我们这只能炼法器。”郝哥回道。 “有啥区别?”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神器,是有毁天灭地的神力。而法器只是用来斗法的,力量是有限的。”郝哥回道。 项右右听来觉得在理,又道:“那我爹的伏羲琴是谁造的?” “应该是初代天神造的。”郝哥道。 忽然项右右脑子里出现了,建木是天帝正统后裔的记忆,她恍悟:所以遂尹爹爹有这神器,算是祖传,也就一点不稀奇了。不过她还是有点想不通,爹爹只是个地仙。 “如此说来,地仙也是可以驾驭神器的咯。”项右右问道。 郝哥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或许地仙的修为高到一定等级,也是可以的。” “阿右,我们赶紧将雷火鞭放进去看看。”柏舟提议道。 “对对。”项右右施法唤出那雷火鞭,又瞧了瞧地上的五尊闪着灵气的炉子。心里琢磨着:锻造还是要靠火的。于是,她便将鞭子轻推入了那冒着火光熔炉内。 雷火边在熔炉上空盘旋了半晌,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掉进炉子内融化掉。 郝郝哥见状说道:“看来这火灵熔炉对它不起作用。” 项右右想了想道:“哎呀我竟然忘记相生相克这一事了。”她说罢又施法召回火弦,将它送到了水灵熔炉内,可结果还与刚才一样。 “看来不是五行相克的原理呀!”项右右又感叹了一句,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她又将剩下的三个熔炉一一试了一遍,结果都一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炉子不对。” 柏舟这时问郝哥道:“你们这儿,除了这五个五灵熔炉外,还有更高级的熔炉吗?” “应是没有了。据宗主所说,雷火鞭是由这五尊熔炉共同炼化而成的。”郝哥回道。 “看来这些炉子都不是天地的熔炉。”项又又失落的说道。 “右姑娘别急,我们再回去问问宗主。” 三人一道离了此处,再次去求见了宗主,这次宗主身旁多了那位王叔霁明公。郝哥并没有避讳他的存在,而是项右右将刚才在五灵熔炉内发生的事情合盘告知。 宗主得知此事后,面色变得凝重许多。这时他身旁的霁明公道:“既然如此,少宗主不如带他们二位去藏金洞中,寻一下古书里的记载,看看有没有关于天地熔炉的线索。” 郝哥没有立马回答啊,只是将目光转向宗主。半晌过后,老宗主点了点头,对他道:“你带两位贵客去‘地志区’寻一下,看有否收获。 一听说又可以去图书馆里找资料了,项右右心中很是欢喜。无论如何,花费些时间,能多学些这九州四海的知识,也是值当的。 两人跟着郝哥,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洞内。这石洞的正中间,立了一个圆形的石砌大书架,一直延伸到洞顶,一看就是利用这里的地形,天然开凿出来的。这些石架上放满了书册,四周的石壁上也开了许多的石龛,同样也摆满了书籍。 “这里便是藏经洞的‘地志区’了。”郝哥说道。 “这里全部是地志质方面的书。”项右右惊讶地问道,她还以为这里已经是整个藏经洞了。 望着这里摆放的是二层楼高的密密麻麻的书,项右右与柏舟同时犯晕了。 “这……要从哪里找起哇!”她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先前在豢龙族的图书馆里,找治水之法时,还是因为苏放的一时侥幸,才找到了那本册子的。可是,这次又要靠谁的侥幸呢?人的运气不会每次都这么好的,万一一直找不到,他们又该将如何抉择呢? “别急,咱先四处看看。”柏舟安慰她道。 郝哥将他二人带到一排皮质的书册架前,从中取出一卷羊皮卷,打开后对他二人道:“此处的书卷,大部分都是从一些石板上拓印下来的,都是记载了比较远古的事情,两位可以先从这里找起。” 项右右接过郝哥手中的羊皮卷,与柏舟一道仔细翻看了一下,发觉这卷轴上的文字,大多数都能看得懂,她不解的问道:“这真的是远古的记载?为何这上面的字,与现在用的差别不大?” “因为这九州如今通用的文字,都是借鉴了我们轩辕仙宗的文字。”郝哥回道。 项右右搜索了一下若离脑中的记忆,发现并无此知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原来如此啊,看来轩辕的文字,是最通俗易懂的了。” 郝哥听罢,笑着点了点头,便与他二人一起找了起来。郝哥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看书。他因为对这九州的地理、地质感兴趣,所以此处一大片羊皮卷书墙的下几层,他都拜读过了。眼下,他便将书墙上几层的书卷全部取了下来,摆放在空地上,方便他们查阅。 第440章 锦昱的信 项右右与柏舟万分感激谢过后,便废寝忘食的地读了起来。 项右右在一本古籍里,看到了关于苍州的记载。原来,这苍州原本位于九州大陆的最东面,与翼州、阳州相临。这书上还画了一幅十万年前九州的版图,大致上是一个菱形。书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写着“二神战,苍州三分,离!” “看来,这就是三仙岛远离九州大陆的原因了。”项右右指着这几个字对柏舟道。 “书里说的二神指的是哪两位?”柏舟问道。 项右右又往后翻了几页,细看了看,摇着头说道:“这书上没有记载。不过,因为一场大战,苍州便裂成了三块,还顺着海水飘去了千里之外。这两位大神一定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她想起了现代的上古神话书中,记载的一则女娲补天之前的神话,那就是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引起的四极崩塌,导致天倾地陷的事。 “天上的大神干架,干嘛非跑来地界,受苦的还是地界的民众。想必这也是三仙岛只有地仙,没有有凡民的原因。”项右右脑中浮现出,苍州碎裂成三块,之后又向着东边一直漂流,普通老百姓被迷雾之海的闪电击中,纷纷死去的惨景来。 “罪过啊罪过啊!”项右右放下书,双手合十默哀了好一会儿。 往后,他二人便在这藏书洞中,辛劳地翻阅着那些有可能记载天地熔炉的皮制书卷,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就这样,他们在这洞中吃、在这洞中睡,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日。 这日,两人刚拿起书册,郝哥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二人快跟我去见宗主。”郝哥人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挥着手大声唤了出来。 “何事这么着急啊?”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你们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立马快步跟上去,来到了先前与宗主会面的地下大殿中。宗主见到他二人,便让郝哥递给他们一封书信。 项右右拿着这信,见信封上空空如也,一时间好奇的打紧。她打开信封取出信件,细看了起来。这信上的字迹,好生的眼熟。 这是龙伯锦昱的字迹啊!她以前没少见的。可为何他的信会在这里出现,是专门写给我的吗? 带着这些疑问,项右右赶紧将信的内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这信上所写的内容,正是这几日整得他们昏天和地的“天帝的熔炉”位置信息。 “请问宗主这信的来历?”柏舟看过信的内容后,拱手问宗祖道。 “这是龙伯新君差人专程送来的。”宗主回到。 果然是他,看来是龙伯昊晟告诉他我在这里找“天帝的炉熔”的。项右右心里揣测着,又问宗主道:“依信上所说的,这熔炉的位置可能是在裂魂漠的深处,那里应该是的幽州地界了。”她记得先前差点要去那里营救郝哥夫妇俩的,当时老姜就说了,那里的自然环境十分的恶劣,时常还会有很多厉害的妖兽出没。 “那里曾经是幽州的地盘,但现在整个幽州都归属于玄州,所以那里实际上是由魔族掌控着。”宗主回道。 “魔族?”项右右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在她脑中,魔族的领地是在九州的正北边。玄州与皓州之间还隔了一大片地,那便是幽州。按刚才宗主所说的,眼下幽州已投诚于玄州,成为了玄州的一个附属州。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柏舟问道。 “建木与齐州遭劫后的事。”郝哥回道。 “为什么会这样?”项右右道。 “据我们推测,九州第一仙族与魔族大战失势后,九州其他仙族都对魔族警了醒。想必这地理位置上离玄州最近的幽州,定是生了其他的念想。”宗主回道。 “其他的念想?”项右右想了想道:“难道他们是主动要入魔的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幽州天狐与青鸟族,是九州几大仙族中成族最晚,法力最为薄弱,他们也没有什么天帝指派在地界的任职。以前,建木仙族在的时候,他们还能仰仗着他们的力量,与魔族势均力敌。眼下建木不在了,他们自然要想个安生力命的法子。”宗主回道。 “那不是还有你们轩辕仙宗嘛,幽州与皓州也是挨着的呀!”项右右回道。 “我皓州与幽州相临的地方全都是裂魂漠,神仙进那里,灵法都会被削弱,变得与凡民无异,而且无法用法术飞行。那里还流放了无数只妖兽,据说上古四大凶兽出被关押在此。所以我们想要从后背驰援幽州,除非先扫平那里。”宗主回道。 “上古四大凶兽?”项右右听罢,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着觉得可怕。 在现代的关于上古神话的专着里面,也有提过“四大凶兽”,他们分别是:饕餮、浑沌、穷奇和梼杌。不同的书里面给出的名字还有偏差,但不管怎样,这四大凶兽都因为长相恐怖、手段残忍而恶名昭着。据说它们不仅吃动物,还会吃人。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四大凶兽又是什么样子呢?她脑中突然生出一丝好奇感,竟然想一堵为快。想必,又是若璃在怂恿着她。 “他……他们长啥样?”项右右忍不住问道。 “书上罕有对他们的描述,所以具体的样貌本宗主无从得知。”宗主回道。 “那这裂魂漠外面是否被下了法术结界?”柏舟继续问道。 “好似并没有。”宗主道。 “这样的话,那里面的那些妖兽不会跑出来吗?” “几千年前,具体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确实是有一群妖兽从里面逃了出来。后来,全部被天上下来的神将消灭了。打那之后,裂魂漠中的妖兽凡有出逃者,一旦踏出,便都会自爆而亡了。”宗主回道。 “怎么又是自爆!”项右右脑中,突然浮现出齐州百姓化妖后以自爆的方式攻击建木结界的场面,顿时滚下几滴泪珠儿来。 第441章 幽州的背景 柏舟见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项右右快速的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接着问道:“您知道他们为何会自爆吗?” “想必应是中了某种天界的法咒。”宗主回道。 “怎么不是魔族的法咒而是天界的呢?”项右右瞪大双眼。 “据我对魔族的了解,他们并无此等功法。”宗主道。 “好像其他仙族也没有。”郝哥在一旁充补道。 项右右听罢,心中揣测道:难道齐州的百姓也是中了这种天界的法咒?可如果是天界的人所为,那他们的目的何在?我们建木可是一直在守护着通往天界的天梯啊!她一时想不出天神有什么理由要自掘坟墓,让魔族攻上天界。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天界的众神里面出了叛徒,而且这个叛徒正在与魔族勾结,谋划者什么阴谋。 看来我得给千鸾去一封信了,让他将天界里出了叛徒这事告诉彼凤仙倌,让他暗地里调查调查。项右右如此思量着,只听郝哥道。 “如果按龙伯国君送来的这封信上所说,这天帝的熔炉在裂魂漠的深处话,那你们这一趟岂不是困难重重。”郝哥道。 项右右深思了片刻,回道:“我若不能取出火弦,那我就是条咸鱼,睁着眼睛躺在太阳下,永远感受不到阳光带给我们的好处。” 柏舟听罢,坚定地点了点头,对郝哥与宗主拱手致谢道:“多谢两位的提点,这一趟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必须直面而上。” 项右右也行了个礼后,二人便先行离开了此处,回去做出发前的准备了。 两人走后,郝哥问宗主道:“阿爹,您真的打算帮龙伯国君隐瞒那事?” “哎……”宗主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龙伯国君与建木遗孤之间的恩怨,我也听人提过。这次龙伯国又帮了轩辕,我们算是还他们一个人情。至于他们之间关乎情感的事,我们围观之人,总是不应多加评论。” 要出门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最重要的就是先收集资料,做好攻略。“不打没准备的仗“,这是项右右一惯信奉的真理。往后几日,他二人除了收拾去裂魂漠要用的行装外,还继续泡在书洞内,摘录一些与幽州地形、地貌有关的资料。 按书上所说,幽州日照时长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所以整个州植被稀少,一大半的面积都是荒漠。只有靠近玄州的幽都地域,才能见到人影。 据说,幽都城是在一个盆地里,四面环山。天帝当年为了这一方仙族能多见些日光,特地为他们铸了十面神镜。这些镜子能在白天有日照的时间里,吸收足够的太阳光。等太阳消失后,它们便会轮流将幽都照亮了。 看到这则信息,项右右不禁感慨起来:“都说万物生长靠太阳,为了解决幽都人民的晒太阳问题,天帝此举还真是个伟大的民生工程啊!” 柏舟听罢笑而不语,继续翻查着关于幽州仙族的资料。他在一则书上看到这样一个关于幽州仙族来历的传说。 这幽州的仙族始祖本是母神的两只爱宠,母神与父神双双正位天庭之后,他并没有跟去,而是化为一方仙族,在第地界守护者母神的躯体。 项右右觉得这个故事挺荒诞的,她不解地问柏舟道:“按这故事上所说,那母神的身躯应该就在幽州了。可为何我以前在建木学习九州的历史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呢?” 柏舟将书本合上,让那封面上的书名展露在项右右的眼皮底下。项右右瞧着这书的名字是《幽北怪谈录》,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这应该是后人杜撰出来用来围炉夜话的啊!” 话说回来,以前若璃在建木学的那些《九州史话》里面,关于幽州的记载就不多,甚至比魔族的玄州还要少。所以幽州对他们那些建木仙人来说,算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且幽州的仙族领袖,也很少会公然出席建木举办的法会。她只是听遂尹仙尊提过一次,爹爹要与幽州仙族与单独会面的事。若璃记得那仙族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疏,什么隽”来着。 “真是个神秘的仙族啊!”项右右又感慨了一句。 “他们这么低调,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理由。”柏舟道。 项右右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道:“不如等我们去到幽都之后,直接去找他们仙族的统治者,告诉我们的来意。说不定他们会看在我遂尹爹爹的面子上,指点我们一二呢!” “万一他们与建木之间,不是你想像的友好关系,那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你可别忘了,他们现在可是魔族的盟友。”柏舟说道。 “魔族啊……”项右右反复念叨了两遍,忽然一拍巴掌道:“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玄州,找一下我魔帝外公。” 项右右这句话刚一出口,她两边的太阳穴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还不等柏舟开口回答她,她立马改口道:“我错了,当我没说。” 柏舟见她一个劲地揉着太阳穴,知道一定是若璃因为她刚才那句,要认魔帝为外公的句话,又在警告她了。 柏舟伸出手去,替他揉了揉脑壳,缓缓说道:“先别想那些没用的了,我们还是思考下要如何毫发无损地进入裂魂漠的深处。” “对噢,你不说我差点还忘了,裂魂漠到处都是妖兽,而且我们的法术进去后都会打折,到时候就只能够硬拼了。”项右右有些沮丧。 “别担心,想想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两都不太会法术。在翼州时,还不是一样打败了那些蛛妖和鬼头蜂的。只要我们机智一些,避免与他们群战,还是有很大胜算的。”柏舟安慰她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也对。我们进去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力,何况我现在还有狂雷了,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法力值,那也是很厉害的。” 第442章 走西海 “这么想就对了嘛!”柏舟摸着项右右的脑袋回道。 两日后,他们将整理好的行装,全都装进了上人留给他们的那两个口袋中。然后一人背上着一个,从无穷山的后山出来,向北面行去。临出发前,他们还请郝哥帮忙将大宝送到皓州与朱州的交界处,大宝便会自已寻着气味回到苏放身边了。 两人刚行出北山不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唤。一回头,发现竟然是老姜,他二人便都觉得好奇。 “姜哥,你不是送你义兄回天上后,就回皓都了嘛?怎么还在这里呢?”柏舟不解地问道。 “我昨日听郝嫂说,你们决定要勇闯那裂魂漠的事,特来阻止你们。”老姜喘着粗气说道。 见老姜满头大汗,项右右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咋……咋滴,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吗?” 老姜接过柏舟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缓了缓,才又接着道:“那……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你们从另外一条路过去,会安全点。” 项右右一听,好奇地问道:“除了往北走,向上竖穿裂魂漠到达深处这条路外,还能有别的路?”在她与柏舟先前研究地图时,发现西边是很高的雪山山脉,跟本不可能从那里翻过去的。 “陆路当然没有,但你们可以走水路。从西海水道上到幽都港,再从幽都进裂魂漠。”老姜说道。 “从西海走?我们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西海狂风大浪的,恐怕我们的船儿都开不出去。”柏舟道。 “谁让你们坐船啦!”老姜道。 项右右打量着老姜,脑中灵光一闪,道:“对了,你可是西海龙族的高材生,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们渡西海?” “哈哈,算你说对了。我急匆匆地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老姜大笑道。 两人听罢,立马拱手向他道谢。原来老姜的计划便是带他二人去西海海底,找自已的族长大伯,让他出面调派一小支水军,送他们直上幽都港。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从幽都反向入裂魂漠,这样危险也相对小一些。大概是因为幽都仙族管治得比较严,裂魂漠里的妖兽大都聚集中在南边区域活动。 能得到西海龙族的帮忙,是件好事呀!项右右与柏舟相视而笑,便跟着老姜往西海方向去了。 这西海的海面那是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得很,可是下到海里之后,立马就变得温和了。老姜带着他二人,像三条飞驰的剑鱼一样,往海底深处下潜。身边时不时地游过一群群各色各样的鱼儿,项右右与柏舟都忍不住伸手去摸,可这些鱼儿比他们要机灵得多,还不等他们指尖靠近,就呲溜一下跑远了去。 三人游了大约半个时辰,项右右就见到不远处有一条淡蓝色的光柱冒出。 想来就快到了!她心里期盼着,又加快了游水的速度,继续向着那光柱游了一刻钟左右。果然,这蓝色光束中包裹着是一片海底宫殿,富丽堂皇的。那规模,一点不比龙伯皇宫小。 项右右想起了先前在海川的浾溟寨,那里的屋子比起这里,要原生态许多,都是利用天然的海底资源搭建的。而这里,人为雕琢的痕迹很重。虽然两处海底风格迥异,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处的外围,都有一圈像泡泡一样的结界,将海水与他们的活动空间隔绝开来。 泡泡结界里面,海水是进不去的,里面的人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说话、行走、干活了。 “看来,生活在海下的族类,思维方式都一样哇。”项右右不禁感慨道。 “怎么,你还去过其它地方的海宫?”老姜问道。 “先前路过南海海底,远远的瞧了一眼,他们那也有这样的泡泡。”项右右回道。 老姜带着他两人,来到了海宫的侧门。这里有两个龙头人身的守卫,在看门。他俩人一见到老姜,立马行礼道:“少宫主,您怎么这会突然回来啦?” “路过家门,便回来看看。”老姜回道。 听到他们称老姜国少宫主,项右右在柏舟耳旁小声说道:“老姜果然是个仙贵。” 守卫见到老姜身后还有两个陌生人,立马警惕了起来。老姜见状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在天界的好朋,想来拜访咱龙王询问点事。” 两守卫一听是天界来的人,站姿立马变得挺拔了不少,嘴里还道了句:“二位快请进。” 看来这西海龙族对天界的人很是尊重啊,所以老姜才故意这么介绍我们的。项右右心中揣测着,向两名守位点了点头,便跟着老姜进了宫里了。 老姜领着他二人,来到了这龙宫中最为华丽的一座宫殿外。见殿外立着好些宫人,而殿门紧闭,老姜觉得奇怪,便问其中一位是否发生什么事。 一打听,他们才知道,西海龙王这会正会见贵客。 “能让我大伯有这种反应的,应该是我那堂姐夫了。”老姜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声。 “原来你还有个堂姐啊,那她不就是龙女了?”项右右突然好想瞧瞧这龙女的模样,是不是也像影视剧里扮得那般我见犹怜。 老姜点了点头,道:“我姐夫每回来,都要与我大伯谈许久,看来一时半会是不完事了,你们先跟我回锦绣宫。” 他二人听罢便跟着老姜来到了他所住的地方。项右右一开始还觉得老姜这么一个战力非凡的老族大佬,住的宫殿怎么会叫这么个温柔美丽的名字,直到进到这宫里,她才知道。这里叫“锦绣”二字,绝对是名符其实的,因为这座宫殿就是五颜六色的。在人工造型的宫房外,采用了五彩斑斓的海底生物,作为外墙与内壁的装饰。 “嚯,看不出来哇,姜哥,在您强壮的外表下,住着一颗少女心啊!”项右右指着那些颜色鲜艳的海葵花儿道。 “这里是按照我母亲的喜好装饰的。”老姜笑着回道。 第443章 又见海川 “呀,原来是令慈啊!”项右右恍然大悟道。 柏舟道:“那我们先去拜访老夫人!” “家母已经不在仙逝了。”老姜道。 “对不起,姜哥。”柏舟听罢,忙道歉。 “无碍。”老姜微笑着回道。 这时,从宫内的屋子里行出来一个宫婢打扮的老嬷嬷,她身后还跟了四个姑娘。 这老嬷嬷瞧见老姜,立马行上前来,道:“少宫主,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姜见到这老嬷嬷,很是激动,像久末见面的亲人一样,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幕,让项右右不禁想起了海川与他那位养母嬷嬷来。那会她对我很是照顾,不知道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呢? “姨母,您身体可还好?”老姜关切地问道。 啥?这人是姜哥的姨妈啊,那她也是个仙贵啦,怎么穿得像个宫人一样?项右右盯着这位老妇人,从头至脚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老姜将他二人引荐给这位姨母,又对他二人道:“我姨母向来深居简出,两位莫要见怪。” “姜哥,您严重了。”柏舟说完,与项右右一道向这位妇人问了声好。 随后,项右右又从她那口巨能装的口袋里,掏出几包各州的特产,递到老妇人身后的姑娘手上。 “好孩子,人来就好,还拿什么东西呀!”老妇人捏起项右右的手,轻轻抚摸着说道。 “这是我与夫君周游各州,收集的一些特产,不贵重的,您就吃着玩。”项右右回道。 “四处周游一定很辛苦!”老妪说罢,立马吩咐她身后的姑娘们,让她们赶紧去收拾间宫房来,让他二人歇脚。 “老夫人,托姜哥的福,我们不辛苦的。”柏舟回道。 老妇人见他二人如此乖巧懂事,笑着道:“哪里,是我们家小姜儿得了你们的关照才对。” 老妇人说罢,便领着他们三人,去到自已的宫房中,在大厅里坐下来饮茶、吃点心聊天了。 大半个小时过去,先前的小姑娘来禀命,说是宫房已经收拾好了。老姜听罢,便向姨母告辞,将他二人带去那宫房里。 “你们先休息会,我去我龙王大伯那看看他们聊得如何了,顺便见见我姐夫。”老姜道完,便先行离去。 他俩这会放松下来,还真觉得有点儿累了,便先后沐浴更衣,躺下休息了。 “你说老姜的姐姐有没有一起回娘家来?”项右右一时无聊,突发奇想道。 “你好像对老姜的姐姐很感兴趣啊?”柏舟见她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吐槽道。 “我是对龙女感兴趣。在我们现代,有好多关于龙女的传奇故事呢!”项右右吐了吐蛇头道。 “你们现代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柏舟道。 “那可不!什么盘古开天、后羿射日、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的,说上几年都说不完的。咱大中华民族的想像力,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项右右自豪地回道。 柏舟瞧着她那满足的笑容,心里觉得安慰,轻抚着她的脸道:“那以后,你每天睡前跟我讲一个故事。” “好呀,说不定讲着讲着,我们就回到现代了。”项右右道。 两人相拥而眠,一个多时辰后,项右右迷迷糊糊听到屋外有人声,便转醒了过来。 是老姜回来了吗?项怀她心中一直惦记着要去拜见龙王的事,索性坐起身来。见柏舟还在睡着,她决定先独自找老姜探探消息。 项右右穿好外衣,轻轻推门来到宫院中,发现并没有人。她又行到老姜姨母的宫屋前,刚想扣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听说咱家女婿,前不久为了追一个外族女子,去了趟炎都?显些丢了老命?” 项右右听着这声音,是老姜姨母的,说话的调调嘛,好像有那么一点讽刺感。 “他那是有天命在身。”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回道。 半晌,又听姨母道:“听你这么说,好像真是这样。我听说他在炎都,还找回了亲身女儿,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项右右听着她两的谈话,突然觉得这些事情怎么越听越耳熟,她愣怔怔地站了半晌,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去,她们口中的这个女婿不会是那个海川,难道海川就是老姜的姐夫!她记得海川之前是娶过一个龙族贵女来着,可是结局不太好。 妈嘢,不会真这么巧!想到这,她立马猫着身子,刚要打转回屋子里躲起来,只见一个黑影呼啦一下窜到她面前,将自已的去路挡住。 “谁哇!”她一抬头,忽然瞧见了海川的脸。 不会,这么倒霉的,大白天的就做恶梦,怕啥来啥吗!她咽了口唾沫,假装没看见,二话不说踱着步子,从海川身旁沉着冷静地绕了过去。 她刚想加速快跑,只听见海川叫道:“右娘,好久不见。” 项右右抽了抽嘴角,知道自已跑不了了,便缓缓转过身来,瞧着他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右娘。”说罢,又立马想跑。 谁知海川一个闪现,冲到她身旁,抓住她一只手腕,快速翻出她衣袖里面的七彩玲珑,道:“你不是右娘是谁?” 项右右被他这一番操作给气炸了,立马甩开他的手,后跳了一步,招出浩天,指着他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信不信我告你非礼!” 这时,老姜也来到了宫内,突然见到项右右苦大仇深地盯着海川,忙跑到他二人身旁道:“右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项右右躲到老姜身后,道:“这家伙不让我回屋!” 老姜望了一眼海川,又看回项右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转身对她道:“这位是我姐夫,不是外人。” 这时,姨母与那位谈话的女子听到屋外有争执声,便也从屋里行了出来。 “是右娘吗?” 项右右寻着声望去,见到姨母身旁立着位老妪,正是几个月前在浾溟寨照顾过自已的老嬷嬷。 “嬷嬷,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啊?” 第444章 同桌吃饭 项右右一时懒得理海川,跑到两位老妇人身旁,激动地抓起老妪的手。 老妪眼睛看不见她,便伸手摸了摸项右右的脸,道:“都好,都好!你呢,怎么好像瘦了。” “多谢关心,我没有瘦呢,好像还胖了两斤。”项右右笑道。 老妪听罢,也回了个笑,又道:“我们主上也是太久没见到你,一时有些失态,你别跟他计较。” 项右右回过头去瞪了海川一眼,又对老妪道:“嗯,我听您的。” “多谢右娘给老婆子面子。”老妪要鞠躬道谢,立马被项右右制止了。 “听说你找到夫君了,他人在哪呢?”老妪接着问道。 “嬷嬷,我在这呢!”这时,柏舟已经行到他们面前,向老妪行了个礼道。 方才柏舟在屋里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项右右一声叫唤,他立马起身冲到屋外,就见到了老姜与海川。他在一旁观察了半晌,见项右右一时没有危险,又见到两位老妇人行了出来,便立马回屋好好捯饬了了一番。 眼下他的穿着打份一点不输海川,倒是整得项右右相形见绌了。 项右右猜到了柏舟的心思,偷着乐了乐。便将他牵到老妪面前道:“嬷嬷,这是我的夫君柏舟。” 柏舟握住了老妪的手,道:“嬷嬷,先前老听到我家娘子提起您,在浾溟寨时对她万般照顾。那会我失忆了,没能寻到她,真是要多谢您了。”说摆,又对老妪鞠了一躬。 老妪也像方才一样,用手摸了摸柏舟的脸。半晌,她点着头笑道:“不错、不错,不光懂礼貌、识大体,还比我们家海川长得俊俏。” 听到这话,老姜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海川则一脸无奈与委屈。他行到老妪身后,小声说道:“嬷嬷,不带您这样损自家儿子的。” 此时老姜姨母在一旁,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着大伙道:“今日人齐,大家都留在我们宫里用晚膳。” “我不吃,我要回南海去!”海川不高兴,使性子道。 “姐夫,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吃我姨母做的赤米蒸螃蟹嘛,都已经快出锅了。”老姜拉住他道。 “算了,这里有人不欢迎我!”海川说罢,瞧了一眼项右右和柏舟。 “别看我,我可没不欢迎你!”项右右撅着嘴道。 “好了,你们一个也不准走,都给我留下,咱们好好叙叙旧。”姨母说道。 项右右要回屋去换身衣裳,老姜则拉着海川先去姨母屋里坐坐。临分开前,海川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项右右半晌。 “你之前说的元娘离去后,这几百年唯一让你心动的女子,就是她啊!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你铁树开花,这下我心服口服了。”老姜在海川耳旁嘀咕道。 “怎么,你好像很了解她?”海川突然瞪着老姜道。 老姜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没出席的想,连我的醋也要吃?” 海川回了个白眼,道:“她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子。” “确实挺奇特的,奇特到好像不是我们九州的人。”老姜回道。 “真想知道,那个柏舟郎君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成为她夫君。”海川叹了口气道。 “你在我姐曾经住过的地方,说这种事,好像不合适!”老姜调侃道。 “还不是你先提的。”海川像个孩子一样,瘪了瘪嘴道。 “我可没你说得这么大声!”老姜哈哈笑着,推着海川进了屋子。 晚膳时分,海川听了老姜的建议,做一个彬彬有礼的温润君子。饭桌上,他对项右右与柏舟以礼相待,不提任何他与项右右的过往,也没有啥过激的行为。他默默地听着大家聊着最近陆上与海里发生的八卦,也不随意发表看法,只是偶尔举杯,向大家敬酒。 或许是因为有柏舟在自己身旁,又或许是因为海川的转变,这顿饭是项右右有史以来,与海川同桌吃饭感到最为轻松的一次。 他只要不来招惹我,看来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项右右想罢,向海川回敬了一杯酒,问道:“阿伊娜眼下可好,她这仙圣助理的工作做得如何了?” 海川听罢,思量了片刻回道:“托您的福,她已经慢慢适应了打理炎都的大小事宜。前几日来信说,她现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呀!这么快啊,那你不是快要当外公了!”项右右一时口没遮拦。 “右姑娘,我两喝一杯!”老姜这会端起酒杯来,敬了她一杯。 “好嘞,明日还要麻烦姜哥了!”项右右饮罢,又回敬了老姜一杯。 海川自已默默地端起酒杯也饮了一口,转头向柏舟说道:“我是快要当外祖了,不知道柏郎君何时能当爹爹呢?” 柏舟笑了笑道:“这要看我娘子的意思了。” 项右右这会喝得有些小醉,听到柏舟这话,立马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回现代在说。” “现代是哪?”老姜听到个奇怪的名字,不由得问道。 “是……是以前建木峦里,我们住的地名。”柏舟立马回道。 谁知项右右突然推了柏舟一下,道:“你说啥呢,现代就是现代!跟建木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在座几位听到这话,都齐刷刷地望向她。 柏舟被她整得,立马对大家赔笑道:“我娘子喝多了,又胡言乱语了。”说罢,他便将项右右带离了此处。 第二日,两人用过早膳后,老姜便带着他两人去主殿中见了龙王。这会,海川已经在此处了。 这位龙王的模样,与人间一国之君的打扮并没有太大差别,这一点倒是让项右右有些失望。不过,她再想想这里的建筑,也都是模仿陆地上的建筑形态,便也觉得在情在理了。 老姜向他的龙王大伯禀名了他们的来意后,便提出希望龙王能派一小只精锐的水骑,护送他二人去到幽都港。谁知龙王听后,却当着项右右与柏舟的面,直接拒绝了。 第445章 海川的婚姻 老姜听罢,道:“大伯,你不是说过要知恩图报吗?我这两位好友,先前在陆地上,可是救过侄儿好几回性命的。”老姜故意夸大其词地说道。 项右右听来,虽觉得受之有愧,但也还是希望龙王能出手帮他们一把。至于拒绝他们的原因,龙王并没有说明。柏舟这会也与老姜一道,继续试着说服龙王答应他们的请求,可说了半晌,也没啥效果。 老姜一时心急,连柏舟的师父是医仙、义父是苍王,这件事都说了出来,可龙王就是不松口 哎,看来这一趟白来了,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还是乖乖地从裂魂漠一路杀过去。项右右如是想着,拉了拉柏舟的衣袖后,拱手对龙王行了个礼,道:“多谢龙族的热情款待,我们夫妇就不打扰各位了。” 她说罢,又对老姜与海川行了个告辞礼。两人刚行到殿门口时,就听见海川叫道:“慢着。” 项右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听海川对龙王道:“龙王不是一直想我迎娶龙族的长公主殿下吗?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龙王听了海川的话,突然瞪大双眼,喜出望外地问海川道:“是何条件,你说便是。” 海川指着项右右与柏舟道:“我要你答应他们的请求。” 咦,海川是在用龙族长公主的婚事为筹码,帮我们换得一只护骑吗?项右右有些不太相信自已的耳朵。 “鲛龙王,你想清楚了?婚约一旦下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绝对不容反悔。”龙王试探道。 海川将目光停留在项右右身上好一会,眼睛里闪烁出一丝光芒,之后又向着老王道:“我心意已决。既然今生与所爱之人无缘,倒不如为了你我两族的共同大业,做些事情。” “哈哈哈哈……”龙王大笑一声,又道:“这才对嘛,鲛王!你我两族早该同气连枝,这样那朱州、炎州便不敢随意践踏我们。” 项右右听罢,当着龙王的面,对海川道:“海川,我的事我自已能解决,不需要你用自已的婚姻幸福来换。” 海川听罢,忽然笑了起来。他缓缓行到项右右面前,道:“元娘死后,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几百年,早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了。眼下我已找回了我与元娘的女儿,也该为鲛龙族做些事情了。你放心,我做此事并非为你,只是我答应过阿伊娜,要帮你们做些事情,来弥补她之前对你们的亏欠。” 项右右听到海川这么说,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便问道:“你帮我们,真的是阿伊娜的意思?” “你不会还一直以为,我对你念念不忘?你也太瞧得起自已了。”海川傲慢地说道。 我去,这家伙情商有够低的,帮人还帮得这么讨厌!项右右心里虽吐槽着,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向海川道了声谢。 “好了,就这么决定!”龙王起身来,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老姜,吩咐他亲自去挑选一支十人的护骑,送项右右他们去幽都港。之后,龙王又拉着海川,说是带他去见长公主。 老姜带着他二人,去住军事所的路上,项右右好奇地问道:“龙族的长公主,是你大伯的女儿吗?” “是我姑姑!”老姜回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你姑姑啊,那她是不是比海川大了不少?” 老姜算了算道:“确实是大了三四百岁。” “三四百岁啊,那还好,没大太多。”项右右回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海川来?”老姜忽然坏笑了一下,看得项右右心里发毛。 “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她道。 “你最好没别的意思,不然海川那家伙这会肯定肠子都悔青了。”老姜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跟什么啊!他能有人要,我还替他高兴呢。”项右右嘟囔道。 “那你就错了!我们这海底的贵女里,想嫁给海川的多得去了,尽管大家以前都知道他有个鲛仙族的致爱。”老姜道。 “所以,你姐也是……”项右右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闭口。 “原来你知道他与我姐的事啊!”老姜好奇地望像她。 “之前在浾溟寨,听嬷嬷说起过。”她回道。 “哎,这事啊,也是我姐太钻牛角尖。你说他俩孩子都有了,海川也没有虐待她。只不过就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姐她就想不开了,把自已给郁闷死了。” 老姜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没多大事一样。项右右虽然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反驳他。她心里思量着:或许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家族的兴旺更加重要了。 “哎,你姐她终归还是个可怜人。”项右右叹了口气。 到了军事所外围,老姜让他两人在外面稍待片刻,自已便进去找这里的总管了。 不多会,老姜就与一个身着战袍、身型高大的男子有说有笑地行了出来。他们身后,还跟了几位同样穿着战衣的人,只不过衣服的颜色比前面这位要浅了些。 看来这深色衣服的人是他们的领导。项右右如此思量着,听老姜介绍道:“这位就是即将护送你们去幽都港的岩将军,他可是我们这最好的骑手。” 他二人见状,立马向这位将军行礼致谢。只听这岩将军道:“姜仔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姜仔? 项右右听着他这么称呼老姜,觉得很是有趣,在去往锦绣宫的路上,她问老姜道:“这位将军为何叫你姜仔,他看着跟你差不多大呀!” “我两看着差不多,可他要大我一个辈份。”老姜回道。 “这样啊,那他可是保养得真好。”项右右回道。 “估计是我长年久居大陆的原因。”老姜道。 项右右思量着他的话,道:“看来住海底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抗氧化。” 两人回到锦秀宫后,向姨母与嬷嬷道了个别。临行前,柏舟问老姜道:“姜哥,你今后有何打算?” 第446章 海狍子 “我当然是继续追随我义兄,争取找日寻到乾坤镜。”老姜回道。 项右右听罢,立马抓起老姜的手,握了半晌道:“姜哥,咱一起加油。” “好嘞,等你们集齐了琴弦,咱再好好聚聚。”老姜回道。 约定的时间到了,军事所外岩将军与那五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项右右见到这次他们身后多了几只海马,与她先前在浾溟寨骑的差不多样儿。 将军招呼他二人各上了一匹海马后,又带着他的人也跨上了马背。岩将军一声令,这一小队人马便向着北面行了出去。 出了西海龙宫的范围,周围一下子变得黝黑了。几架海马头上、身上配带的夜明珠纷纷亮了起来。 原来这些海马身上穿戴的珠珠是用来当灯使的哇。先前,项右右瞧见它们的身上有这些东西时,还以为是龙族的人比较讲究,用来做装饰呢,现在看来是物尽其用啊。 忽然,众人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黑影,岩将军立马下令众人停下。这些将士听罢,立马围了一个圈,将他二人护在圈里。 项右右见到大家都严阵以待,心头一紧。出……出啥事啦吗?她心里叨咕了句,没敢张口问。 这时,围绕着他们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同样的黑影,项右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这里也有吃人的大鳌。 忽然,一个黑影只冲他们而来,就在要靠近他们的一瞬间,岩将军“吭”一下施出了一个法力护盾,那东西一头撞上又被反弹回去。 项右右这次终于看清楚了,这东西是一种前半身长得像犬、下半身是鱼的生物。 这物被护盾弹回,吃了一计闭门羹,报复心立马升级。只听它体内出一阵像狼嚎一样的怪叫声,周围那些黑影像是得了命令一般,同时向着他们靠近。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亮,项右右瞧见四周围转来一大圈呲牙咧嘴、凶悍无比的这物。它们的瞳孔反射出青绿色的光,像鬼火一样,在他们周围闪烁着。 “摆阵!” 只听岩将军一声令下,那些将士们便闪来闪去,站了一个队型出来。他们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按这队型站立后,这些兵器突然两两相接,在外围释放出了一个保护罩,将他俩包在里。 随后这几位将士在岩将军的指挥下,快速出击,三下五去二,就将那些似犬似鱼的怪物打得溃散而逃。 战力这么强,不愧是只精锐啊!项右右见状,噼里啪啦好一阵鼓掌。岩将军来到这保护罩内,对他们道:“上马,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刚才一不小心放走了几只海狍子,一会它们定会集结理更多来围堵我们。” 项右右与柏舟听罢,立马跳上马背,与众将士一起架着海马狂奔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马儿们都有些体力透支了,才放缓下来。 这会几人都浮到了海面,借着海水的浮力与海风的推力,慢慢地向北方飘着。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头顶月明星稀的,又快到月圆之际了。 “岩将军,刚才那些凶猛的东西是妖兽吗,我以前在书里没有见过这物?”项右右问道。 “这东西是这十年间,才在西海出现的,具体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也一直在调查。”将军回道。 “原来是外来的物种入侵啊,那它们不是会破坏你们海底的生态平衡!”项右右道。 岩将军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所以我们一直在指挥水军,做些清剿工作。可不知为何,这物像是赶不尽、杀不绝一般,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此话怎么讲?”柏舟问道。 “我们每剿清一次它们的巢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另一个地方出现,而且新出现的总会比之前的更加凶猛。”将军回道。 “还有这种事,难道它们在短时间内就能进化?”项右右道。 “我们发现这个规律后,便只是除掉一部分,控制它们的数量,而不再去端掉它们的窝点。这样,反倒一直能让它们的数量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也算是一种平衡的办法了。”将军回道。 “真是不容易,可它们无故出现在这海底,总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的。”项右右想到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新闻里经常会报道,某个湖里出现了外来物种,乃人为放生而导致。 岩将军听了她这话,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道:“上仙说得有理,先前我们一直追查,是不是某种海兽吃了有毒之物,才会如些。眼下看来,我们要改变调查方向了,待我回去立刻禀名龙王。” 将军说完,又将项右右猛夸了一番,听得项右右实在不好意思。她摸着脑壳道:“您过奖了,我碰巧乱猜的。” 几人沐浴着月光,在海上又继续飘了一阵,将士们也喂饱了海马。将军又一声令下,海马载着他们又沉入海下,在浅海游了起来。 第二日天蒙蒙亮,这队人马便行到了幽都港的外围海域。岩将军将他二人送到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座小礁岛上,掏出一个木制的小盒给了他们。 “二位,那边那座高高的闸门后,便是幽都港了。”岩将军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座巨大的建筑说道。 “多谢谢各位一路相送。”柏舟行礼道。 项右右打开木盒,见里面有两枚玉佩,一块是狐狸头造型,另一块是鸟头造型,两枚玉佩下压着一封信。她问岩将军道:“这盒子,真的是老姜让您转交给我们的啊?” “自然是真的。”岩将军回道。 项右右觉得这事做得,完全不像老姜的风格,便好奇的问道:“他弄啥嘞,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们一会儿看看信便知道了。”颜将军说罢,又嘱咐他二人多加小心。之后,便带着他的一众部下们潜回了海里。 “这就走啦,不一起吃个饭吗?”项右右本打算着,到了幽都港后邀请他们几人下馆子搓上一顿当是谢礼,可谁知他们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第447章 分头行动 柏舟拿出木盒底下的那封信,打开来念了一念,二人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不同造型的玉配,是进出幽都港的信物,就像通关文牒一样。 这两枚玉配,本是属于老姜与那白水边看麦田的老头儿的。他俩人因受命于白帝,与长夷一道在地界寻找乾坤镜,白帝便给了他们能进出幽州通关信物。 老姜在信里还说了,先将此物借予他们二人,日后再来讨要。项右右随便手拿了一枚狐狸头的,又将鸟头的那枚放到柏舟手里,道:“这两玉佩造型不同,但都挺好看的。进城后,咱去买两个穗子穿上,别在腰上,都可以当装饰了。” 柏舟笑了笑,见到一旁的木桩上拴着条小船,他便行了过去,将船推到海里。两人一前一后,摇起了船浆,向着幽都港行了去。 二人在幽都港外围的小码头靠了岸,又向着港口的方向行去。因为幽州地处盆地中,所以这幽州港便是最为方便的进出通道,几乎所有的人进出幽州都是走这条路。 港口附近的人流比效稀疏,也没有太多做摊贩,比起炎津港,冷清不少。项右右与柏舟这会都有些饿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能坐下来吃顿饭的小摊子,立马点了两碗水饺。 摊主送来水饺时,他俩趁机向摊主询问幽都城里的情况。摊主听罢,反问道:“二位可有印鉴?” “有的,有的。”项右右拿起挂在腰间的狐狸头玉佩道。 摊主见状,立马道:“姑娘,赶紧收好了,这印鉴可不能外显。” 项右右听到他这么说,突然有些紧张,赶忙将这狐头佩藏好,才道:“多谢老板提点,是我大意了。“ 柏舟问摊主道:“这东西很贵重吗?” “贵重倒不至于,但若要让青鸟隽的人看到,你肯定要受苦了。”摊主道。 “青鸟隽……是什么?”项右右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就是青鸟隽啊!”摊主回了句。 柏舟听罢,立马拿出他那枚鸟头玉佩来,问摊主道:“老板说的可与这物有关?” 摊主瞧了瞧柏舟手心的玉佩,突然瞪大眼,一脸吃惊地望着他俩,半晌才道:“你……你们这是要出城还是要进城啊?” “当然是要进城!”项右右回道。 “你俩人是一起的?”摊主又道。 “她是我娘子。”柏舟回道。 摊主一听,原本惊讶的脸上突然透出一丝恐惧。半晌又听他道:“两位拿着这两物,定是要分离。” 项右右听他如是说,立马懵了。她忙问道:“分离,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幽都它……”摊主刚要多说两句,忽然就被炉灶前在忙碌的老婆给叫了回去。 项右右瞧着那老板娘板着脸,一个劲地数落老板,对柏舟小声道:“看来我们要早做准备咯。” 柏舟想了想道:“先头见到那长相不一样的通关玉佩,我还觉得好奇。眼下看来,这不同形状的印鉴,是有各自的作用啊!” “听那老板的意思,感觉这城里情况很复杂啊!”项右右道。 “如果真按他所说,我们拿着不同的印鉴,一旦进城后就要分离,那么我们约定个时间地点,出城来会面。”柏舟道。 “嗯,好。那就明日一早还是约定在这里。一边吃早饭,一边交换见闻。” 于是,两人将银钱、衣物分成两份,各自拿好。吃完水饺后,背上各自的口袋,向幽都城门行了去。 近城门处,他俩发现人渐渐多起来,有出城的,也有入城的,暂时没有发现有何怪异之处。两人排在了一队进城人的身后,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项右右刚拿出入城印鉴,那看门的瞅了一眼,立马道:“这里是青鸟隽的入口,去天狐疏的走上面。” “哪?”项右右立马问道。 那人听罢,方才没正眼瞧她的双眼,立马瞪向她。那表情,好像项右右犯了啥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柏舟见状,立马将她拉到身后,对守门的行了个礼道:“我们走错地方了,这就离开。” 两人立马转身离去,又回到了方才吃水饺的那小摊处。二人见这会摊主女人不在,便重新向摊主打探起入城的消息来,还塞给摊主一粒碎银子。 摊主像是早就知道结局一样,对他们道:“我估计你们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柏舟请摊主指点一二,摊主笑了笑,道:“你娘子手中的天狐印,要从上面走。” 摊主说罢,指了指不远处那城门两旁,柏舟瞧着好像是有两道台阶。刚想问什么,就见着老板娘手里捧着个盆回来了。 摊主立马向他两人摆了摆手,道了声“去”,就迎上去帮自已的女人拿盆子。 柏舟与项右右对视了一眼,行到摊主夫妇二人身旁,向他们告了辞。两人刚转身,就听见摊主女人问摊主道:“他俩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银子给少了,回来补钱的。”摊主嘿嘿一笑回道。 摊主给的信息果然没错,柏舟陪着项右右行上了城门旁的楼梯,发现这里果然还有一支队伍,虽然人不太多。 两人约定好,今日先各自行动,进城后先摸清楚城里情况,再打探一下关于去往裂魂漠的消息,明日一早就在饺子摊碰头,再商量之后的计划。 “阿右,我们分开后,如果发生何事,就用传音谱给我传信,我就立马变成小蛇来寻你。”柏舟握着她的手道。 “放心,我只是去打探消息的,不会闯祸的。”项右右调皮的说道。 柏舟将她送到查验处,待她进去后,便下了楼梯,再次去往青鸟隽的城门口。 项右右一进城门,眼前就出现了一条架在半空中的栈道,与幽都的城门一样,倚山而建。她跟在几人身后,一直沿栈道向半山的位置行去。 行了一刻钟,她来到了半山腰处。这里有许多的屋子店铺,还有个大大的广场。 第448章 异市 项右右在这片地方寻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落了脚。 还好这一路没什么事,也不知道柏舟那边怎么样了?她心里正嘀咕着,正好有小二来送吃的,她便给了些小费,向人家打听起事来。 原来,这幽州与其它州不太一样,是有着两个主事仙族,分别是天狐氏与青鸟氏。 “怎么这么奇怪呢?”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小二这会不说话了,冲着她直眨眼睛。她见状,立马又掏出两颗碎银子,塞给他。 “我听我家里人说,这幽州可是当年母神最喜爱的两位兽神建立的国度。”小二道。 “咦,还有这回事?难怪那个广场上,除了母神像外,一左一右还各有一只狐狸和一只鸟儿。”项右右回道。 “嘘,客观您小点声,这事在我们这不让说的。老板要知道我偷偷跟您说了,他一定会治我罪的。”小二急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项右右道了个歉,又小声问道:“那这两位领导关系是不是不好?” “以前还不错,没那么多限制。最近两月,不知道怎么了,青鸟与天狐间,突然不准私下相互往来了,害得我们店里的生意,差了好多。”小二回道。 “真的管得这么严啊?”项右右问道。 “严啊!搞得我与我女人,只能住到城外去了。”小二道。 “你相好是青鸟那边的人?”项右右有点恍悟,觉得城门外那小锅摊的那对夫妇,说不定也是这种情况。 “可不是嘛,我们好些人都只能这样了。”小二回道。 “让你们分居,这也太不进人情了。” “有啥办法。还不是上头一句话,下头苦兮兮。”小二一脸无奈地回道。 “那他们究竟是啥原因不和呢?”项右右继续问道。 “客观,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我们这种人哪里会知道头儿们的事呢。” 项右右又掏出几粒碎银,放到桌上,那小二望着银子,咽了咽口水,没敢收就出了屋子。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呢,此处的人还挺实在,收多少钱办多少事呢。算了,先不管这天狐与青鸟之间的恩怨了,打听怎么去裂魂漠要紧。想到了,项右右赶紧动筷子吃饭,补充体力,一会好出街去。 她饭刚吃到一半,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去,一瞬间又亮了起来,像是突然停电又突然来电了一样。 看来太阳已经落下了啊,这会是那些大镜子上岗工作了哇。项右右瞧着屋外的光,只比先前最亮的时候微弱了一点,不由得感慨这位造镜天帝的伟大来。如果不是他,这幽州的人民一天中有二十个小时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了哇。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这些大镜长什么样子。 项右右吃完饭,便出了屋子。在客栈门口,她特地找掌柜打听了下关于裂魂漠的事情。老板一听直摇头,说那么可怕的地方,幽州没人敢去。店里的几个小二,她也一一打听了,都没人知道那里的情况。 “客观您可以去北边的异市打听一下,那里有许多走南闯北的人卖新奇货,说不定有人知道。”那位先前收了他小费的伙计小声告诉她道。 项右右眼中一亮,飞快地塞给他又一粒碎银后,飞快地奔着北边去了。一路上,她又问了好些人,才找到异市的入口。她原本以为会是条繁华的商业街,可谁知到了之后,才发现就是一条冷清的小巷子,店铺也没有多少,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地摊货郎。 这里,真有人会知道裂魂漠的情况吗?她满怀疑虑,走进了巷子。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异市里卖的东西,还真的很不寻常,好多都是九州各仙族中东西。 有来自龙伯宫里的装饰,有翼州天空城侍卫的头盔,有三仙岛的花草,最让她觉得瘆人的是,这里居然还有西海的龙目卖,说是从豢龙族那里弄出来的。 而且这些东西价格都贵得离谱,动不动就是几万金的。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从龙伯宫里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顺带两件,拿到这来转手一卖,至少也可以赚他个一万金。 项右右打听了几位摊主,没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到一个卖爬行动物的主。 “我去,这东西长得好可爱哇!”她见到这人身前的一个笼子里,关着一只半尺来长,全身雪白的蜥蜴,忍不住问道:“这蜥蜴怎么卖的?” “二万金。”摊主回道。 “这么贵啊!”项右右吐了吐舌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蜥蜴,你知道我为了抓他,差点没了命。卖两万金都算便宜的了。”摊主一副买不起就走的凌厉表情。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抓只蜥蜴还送命?”项右右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 “你知道这货是哪里来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摊主道。 “哪来的?”她问 摊主冲项右右眨了眨眼,勾了勾手指,让她凑近来,小声道:“我在那个连神仙都怕的裂魂漠里抓的。” “我去,真的假的啊!”项右右高声问道。 “瞎嚷啥啊!你是不是来买东西的。”那人吓得立马操起块布,将蜥蜴笼子盖上。 项右右见状,立马将手压在笼布上,小声道:“买买买,那你能跟我讲讲裂魂漠里的是啥情况呗?” 这人斜着眼睛瞧了眼她,将信将疑地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这么多钱么?” “咋没有,我只是没带出来。你先跟我讲讲,我一会回去给你取。” 项右右本想着打听点消息后,就以去取钱为理由离开。可谁知人家摊主比她精明,对她道:“你买我的蜥蜴,我再跟你讲。” 这个比猴还精!她心里吐槽着,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跟摊主周旋道:“你这蜥蜴卖这么贵,除了能看还能干啥?” 摊主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我听姑娘你的口气,好像对裂魂漠很感兴趣啊!那我就直说了,这东西它识路,能带你在裂魂漠里畅游。” 第449章 天狐氏主 摊主这话一出,项右右像是抓到了跟救命稻草,更是不肯放手了。她咬咬牙,一拍桌子道:“好,这东西我要了。” 那摊主奸诈的笑了笑,道:“好嘞,两万金成交,送笼子和饮料。” 旁边几个地摊主,见这人这么快就开张了,还一下赚了两万金,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项右右取下那内有乾坤的小口袋,在里面摸了摸,一下取出一整盒金子来,摆到那摊主面前,看得摊主只流口水。 这人刚取出一块金子,正要用牙咬时,忽然项右右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严厉的呵斥道:“给我拿下。” 呼啦一下,项右右还没反应过来出了啥事,那摊主就被闪过来的两位身穿盔甲的侍卫给擒住了手脚。她回头一看,发现有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站在自己身后,看穿着像是这些侍卫的首领。 这人将那装金子的盒子盖好,还给项右右道:“姑娘,这人是幽都的骗子,已经骗了不少天狐仙贵,本氏主布了好些日子的网,今日才将他抓个正着,还要多谢姑娘配合。”这位氏主说罢,又取出一锭金子,递给项右右。 一听眼前这位就是天狐疏的氏主,项右右很是好奇地盯着他瞧了半晌。虽然看不到这人的脸,但他身姿很是矫健、挺拔的,一定没少锻炼。 她又瞧了眼被抓的那人,没做任何反抗,看来并不是诬陷。她心里叽歪道:我去,没想到我居然成了鱼饵,歪打正着还赚了锭金子,这也太戏剧性了。 她见有侍卫正在盘点那些货物,似乎有没收的意思,她便向氏主行了个礼道:“我能向您买下这只白蜥蜴吗?” “姑娘要此物是想去裂魂漠?”氏主道。 项右右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壳道:“呀,我们刚才说的话,您都听到啦?” 氏主点点头,接着道:“这恐怕要让姑娘失望的,这蜥蜴并不是出自裂魂漠,而是来自玄州,先前仙族也有人被他欺骗,买了这物。” “当真?”项右右惊愕地问道。 “不信你问他便知。”氏主指着那摊主说道。 项右右行到摊主面前,劈头盖脸就骂道:“好你个黑心商贩,挂羊头卖狗肉,看我不揍扁你。”她刚一个巴掌要甩去,手腕就被那氏主抓住了。 她惊讶地瞧着氏主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收回手去,向他行了个礼,道:“对不住,他应该由你们责罚,我不该滥用私刑。” “姑娘误会我意思了,我只是怕姑娘手疼。”氏主道。 项右右没想到氏主会这么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忽然觉得这位氏主人还不错,不仅挽救了她的钱包,还保护着她的双手。于是,她自来熟地拍了拍氏主的胳膊道:“多谢氏主大人仗义,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大概是对她的言行感到意外,氏主突然愣了半晌,见她笑容灿烂,才从面具后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道:“不知姑娘去裂魂漠所谓何事,那里可是凶险异常的。” 项右右被他这么一问,脑中突然涌出一个主意:我在这里到处找人打听,不如直接问天狐氏主了,他作为幽州的一位掌事,定是知道裂魂漠的事。 想罢,她道:“我确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知氏主能否指点一二呢,好让我不必行弯路。” 氏主想了想道:“姑娘帮我天狐疏解决了一大麻烦,本氏主理当重谢。不如让本主做东,请姑娘去府上一叙。” 要去他府上吃饭吗?这倒也好,说不定还能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不过嘛我一个姑娘家,单独去别人府上不好。想到这,她道:“多谢氏主,我能再带一个人吗?” “是姑娘的朋友吗?”氏主问道。 “准确来说,是我的夫君,我们是一起来的。”项右右回道。 氏主沉默了片刻,道:“当然可以,姑娘这般优秀,夫君一定不会差。” “多谢氏主。”项右右行了个礼,觉得他可真是个好人。 与氏主分开后,项右右回到客栈,刚想施法给柏舟发传音谱,叫他变成蛇过来,就听到有人敲门。 “何人!”她冲着门喝道,心里埋怨着这人打扰自己施法。 “阿右,是我!”门口传来柏舟的声音,项右右惊喜得立马闪到门边,给他开了门。 两人见面,相互拥抱了对方半晌后,项右右才道:“我刚想给你传音,你就出现了,我俩真是太有默契了。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柏舟呼啦一下掏出一只天狐印,在她眼前晃了晃。 “咦,你咋弄到这个的?”项右右好不惊讶。 柏舟料事如神地笑了笑道:“我用青鸟印跟那家摊主换的。” 原来,柏舟与她分开后,便又去找了摊主,一打听果然不出他所料,摊主与他的婆娘,原本是隶属两个派别的户籍。以前两派关系好的时候,他们在城里是可以随便走动的,后来关系差了,他们又不想与彼此分开,便住到了城外面。但他们各自的父母还在城里不同的区域呀,为了两人能一起回城看父,摊主就同意与柏舟达成个协议,将自己的天狐印与柏舟的青鸟印对换。这样,他们夫妇两便可一同回青鸟隽,看望女方的家人,待过些日子再与他们对调,如此他们又可以回天狐疏看男方的家人了。 这样一来,柏舟与项右右也不用分开行动了,等天狐这边消息打探得差不多,再去青鸟那边。 “我夫君真棒,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项右右夸赞道。 “那你要唤我过来,是已经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柏舟问道。 项右右激动得将方才遇到天狐氏主的事情,跟他详细说了个透。柏舟听罢,深思了片刻道:“我觉得这事太过顺利了,有些奇怪。” “好像……是……挺顺利的。”她先前没往这方面想,眼下被柏舟这么一提醒,也恐事有蹊跷。“那……我,我们还去吗?”她问道。 第450章 赴宴 “还是去看看,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呢。”柏舟安慰她道。 “行,大不了看情况不对,跑就是了。”项右右笑道。 翌日天黑,项右右与柏舟按照约定的时间,与前来接他们的去氏主府的侍卫碰了头。 这会,他们住的客栈前,停了一辆装饰极为考究的四马马车,那派头引得店里店外的人都靠近来围观。没想到氏主会整个这么大的迎宾阵仗,他俩都觉得未免有些太招摇过市了。 “不然咱别坐马车了,走着去?”项右右对侍卫道。 “这是氏主吩咐的,不能怠慢贵客。”侍卫拱手行礼。 见周围围来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项右右拉着柏舟快速跳进车里,嘴里嚷了声:“快走,快走!” 车儿启动了,不多会,便沿着山路,上到了天狐疏的最高位罢,天狐氏府外。 这府邸是一座庄园,背靠山壁,俯瞰可见整个幽都城。项右右感觉此处的氛围与建木峦半山的贯月亭有些相似,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齐都。 两人跟着庄内的侍从来到了一间装饰颇为华丽的屋子里,见这屋正中间的一张圆桌上,已经备齐了美酒佳肴。 只听那位侍从道:“两位贵客请先就座用膳,我们氏主公务在身,还需片刻方能来。” 向右右摆了摆手道:“不打紧,氏主正事要紧,我们等他便好。” 那侍从冲他二人笑了笑,退去一旁守着了。项右右来回看了看这屋里的陈设,发现与餐桌相对的一间隔间内,居然摆放了一床琴。她顿时饶有兴致,问那侍从道:“你们家氏主也爱操琴吗?” 那侍从点点头回到:“主子平日公务繁忙,一般只会借着用膳的时间,抚上两曲。” 项右右听罢,轻声在柏舟耳边说道:“看来这位氏主也是为好琴艺之人,说不定咱可以与他以琴会友呢!” 柏舟没有回答,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先前就对这位氏主有所顾虑,眼下又见着这屋子里摆放着一张琴,感觉这其中巧合过多了些。他四处看了看,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问那侍从道:“不知你们是主平日最喜欢奏哪首曲子?” “他最喜欢奏的是以前建木仙尊所做的一曲《奈何与》。”侍从回道。 项右右一听到建木仙尊四个字,心中一颤,忙问那侍从道:“氏主怎么会知道这支曲子的?”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知道这支曲子的都是与遂尹爹爹相熟亲近之人。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侍从笑着回道。 难不成这位氏主与我遂尹爹爹也是至交?项右右心里疑惑得不行,因为若璃的记忆中并没有爹爹与幽州仙族相交甚好的记忆。 “你们氏主大概何时能来?”她忙问道。 还不等侍从回答,只听这屋子的大门被人推开,氏主大步行了进来,项右右与柏舟立马上前向他行了个礼。氏主将目光停留在柏舟身上,又说了些夸赞的话儿,便请他二人入席。 项右右见到这氏主坐下了,也丝毫没有要摘下面具用膳的意思,心中嘀咕:今日吃饭,他怎么还戴着狐狸面具呢。她瞧着这位氏主,面具下的一双乌黑的眼睛,时不时地眨动几下,一时间生出些许不安来。 “氏主,您不吃吗?”项右右忍不住问道 “我方才与部下们在军机处用过晚膳了,这顿是特地为答谢姑娘的。”氏主回道。 项右右听他这么说,突然不敢动筷了。 氏主瞧出她的心思了,便转头对身后的侍人使了个眼色。那侍从见状,拿起一双公筷,在每个菜里都夹了一点,放到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二位请放心品尝。”氏主做了个请的姿势,又命侍从将他们三人的酒杯纷纷满上。之后,自己先一饮而尽。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项右右如是想着,对柏舟使了个眼色。柏舟端起酒杯,向氏主敬了敬,也将杯中酒吞下肚里。 项右右吃了几口菜,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便就着自己想打听的事情,问道:“氏主能否跟我们说说有关裂魂漠的事呢?” “二位想知道什么?”氏主道。 “不知您这里可有裂魂漠里的地图呢?”项右右道。 “裂魂漠里有四十多种妖兽、五十多种怪石、六十多种草木,还有百来种动物,不知道二位是要哪种类型的图呢?”氏主回道。 听他这么说,项右右突然有些茫然了。柏舟反应够快,回道:“氏主能否让我们夫妻二人阅览地形图与妖兽分布图?” “可以。”氏主干脆地回道,又命人去取来了几张图。 项右右见他这般爽快,不仅拿来了柏舟要的那两张图,还顺道道将他刚才提到的那些动物、植物、怪石的分布图也一并给了他们。她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内疚:看来真的是我们想多了,这位氏主就是个热心肠嘛。 二人翻开这些图,对比着一一研究,发现这些图在同一个位置上都标了一个红色的圈圈。 “这个圈里是什么地方?”项右右问氏主道。 “这是裂魂漠未被探知的禁地。”氏主回道。 禁地?还是没被探知的?她心里嘀咕,又望了眼柏舟。 “为何没被探知,是有奇怪的东西在那里吗?”柏舟继续问道。 “不瞒两位,此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先前我族派出去探查的人,都有去无回,因此才被列为禁地。”氏主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项右右不禁感叹道,心里琢磨着,看来这个深洞里很有可能藏着天地的熔炉。 “恕我冒昧,不知二位要去裂魂漠里寻何物?”氏主突然问道。 只听柏舟道:“我们家中有长辈生了怪病,大夫说要想治好,需要裂魂漠中的一种蜥蜴尾巴做药引。” 项右右望向柏舟,觉得他编故事的本领又长了些许,心中暗笑,附喝道:“所以我才在那异市里面买那蜥蜴,想着它能带我们去找它的同伴来着。” 第451章 氏主的身份 这事被他俩一唱一喝,说得跟真的一样,听得这位氏主直点头。 “我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仙者,如果需要,可以替你们引荐。”氏主道。 听到这,项右右第一反应是:氏主说的不会是柏舟的师父?他如果真的与我遂尹爹爹熟识的话,那很有可能也认识医仙的。她刚想问些什么,就听柏舟道:“我们这些平民,岂敢劳烦仙家,怕折福呢!” 项右右听罢,点了点头,心想着还是不要暴露太多得好。 三人闲又聊了几句后,柏舟听见屋外有夜枭的叫声,便拉起项右右,拱手致谢,又以天色以晚为由向氏主告辞。 氏主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起身,行到对面那间的琴桌前,轻轻拨响了琴弦,道:“不知二位可有雅兴,听我抚完一曲再走?” 项右右心里还存着这氏主与爹爹关系的疑惑,本想着借着机会可以问一下,谁知柏舟向氏主行了个礼,道:“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了。” 氏主听罢,突然沉默下去。 项右右觉得不太礼貌,忙解围道:“那下回,下回我们从裂魂漠回来,再来拜访您。” 两人刚行到门边,耳边忽然想起了琴声。项右右脑中若璃的记忆突然涌现了出来。这曲子正是爹爹在自己一百岁生辰时,为她所做的《一世欢》,说是为了纪念她与她的缱皌娘亲。 项右右一时间双脚不听使唤,停在门边迈不开了。柏舟也听到了这曲子,先前他在做小蛇的时候,曾听过若璃与遂尹弹奏过。在他映像中,好像还有一个人也弹过此曲。 柏舟一回头,看见项右右已是泪流满面,动弹不得。他再瞧那抚琴之人,脸上的狐狸面具消失,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龙伯锦昱,真的是你!”柏舟上前一步,将项右右护到身后。 项右右听到柏舟叫出这名字,想转身一看究竟,却发现自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身子都动弹不了了。 “若璃,好久不见。” 项右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直发悚,果然这一切就是个骗局。 “龙伯锦昱,你这个大骗子!”她背对着锦昱,大骂了一声。都没时间想为何这位龙伯的新君,放下他的国家不管,跑来这里当天狐氏的氏主。 “你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我只是想你听听这支,你爹爹为你和娘亲做的曲子。”锦昱突然一个闪现,闪到项右右面前。 柏舟立马转了个身,将项右右拉到自己怀里。 “你离阿右远些。” 柏舟施法唤出了渡鹤针,向着锦昱刺去。锦昱轻轻一扭身子,就躲了过去。 “真是条让人厌恶的野蛇!”锦昱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是蛇又如何,致少我懂得用情专一。而你,朝三暮四,只会伤害若璃的心。”柏舟回怼道。 “阿璃,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锦昱突然向他们靠近了一步。 柏舟见了,立马公主抱抱起项右右,破窗而逃。他们刚跑出那庄院下方的空地处,就被一群侍卫围住了。 见这群全副武装的侍卫来势汹汹,项右右对柏舟道:“我的脚好像能动了,快放我下来,让我用狂雷招呼他们。” 柏舟一放下她,她就对着天空高喊了一声“狂雷”。只见一道犀利的闪电乘着刺耳的雷声,从天而降,打到离他们最近的几个侍卫身上,顿时将这几个侍卫晕了去。 其他的人见状,立马吓得向后退了好几米。 项右右行到狂雷前面,起手就要来个《流水》里面的七十二滚拂,忽然听见头上传来锦昱的声音道:“阿璃,你终于找回狂雷了。” 话音未落,锦昱一个飞身落到他们面前,脸上露出一副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我寻到狂雷与你何干,你高兴个什么劲?”她忍不住一阵吐槽。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锦昱说道。 项右右突然觉得,这次见到的锦昱,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自大狂妄得很,她冷冷的说道:“谁要你陪,我有柏舟就够了!” 锦昱沉默了片刻,道:“阿璃,我答应过仙尊爹爹,要护你周全的,我不能食言。” 项右右听罢,口气稍微缓和了些,道:“我爹爹那边,等我日后复兴建木后自会跟他说清楚,你不用介怀。我们还是向先前那样,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她说罢,施法将琴收好,拉上柏舟,从挡在他们身前的那群人身边绕了过去。两人顺着山路,飞快地向山下奔跑了起来,想尽快离开幽都,去往裂魂漠。 跑了半晌,见后面一直没人追来,两人也都有些累了,便放缓步子,由跑变为了走。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来这里做天狐氏主,难道就是为了拦截我们?”项右右这会才注意到这件事,便问柏舟道。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莫不是他还有什么阴谋?”项右右问道。 “我们一切小心着些。”柏舟回道。 两人又憋足一口气,一直跑出了城门外,来到了那位个铺位前。见老板这会还没有打烊,他俩赶忙跑到老板身旁,求着他这就用天狐印交换青鸟印。并允诺,过几日他们回来后,将他们的两枚印鉴都送给老板。 老板见他们如此着急,想是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便行了个方便,答应了他们的条求。二人拿着青鸟印,直奔最初去的那个城门口,想连夜进城。 方才在锦昱给的那些地图里,他俩仔细看过了,要去往裂魂漠,必须从青鸟隽的地盘上过。 这会因为临进城门关闭时间,排队进城的人还不少。项右右见状,不解地道:“也不知道这些人,这么晚了都是从哪里回来呢?” “想是去城外的地里做工了。”柏舟回道。 “我们要赶紧的,进到青鸟隽里我们就安全了。”项右右叹了口气道。 等了半晌,终于轮到他俩人交印鉴入城了。 第452章 直奔裂魂漠 两人刚掏出印来,只听到后面有人叫道:“等等,天狐疏有贵重物品失窃。我们怀疑贼人想混进青鸟隽。” 泥马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我们要进城的时候来。这些人是故意给我们添堵的!项右右气得心里直哔哔,刚想从守城的人手里抢过青鸟印,谁知被那人给收了。 “所有人,原地不动,交出印鉴,我们一一排查。”这时,守城的一位头子发话了。 两旁行来几名侍卫,将众人手里的青鸟印都收走了。 不是说这两派不合的么,怎么这些青鸟的侍卫这么听话呢?项右右预感形势不妙,紧紧地抓着柏舟的手。 只见那位头子行到天狐疏的侍卫面前,对他们道。这些人青鸟隽会一一盘查,等有结果了,再让人传信。说罢,他摆了摆手,对着手下的人道:“全部带走。” 项右右没想到,这位守城的头子一点都不给天狐面子,直接将他们这些“嫌疑犯”带进了城里。之后,又紧闭城门,将那些天狐的侍卫关在外面。 进城后,这位头子又将青鸟印还给了大家,完全没有要调查的意思。 看来天狐与青鸟之间嫌隙深得很呐。项右右突然幸灾乐祸地嘿嘿嘿笑了起来。 二人没做停留,向城里之人租了两匹骡子,骑上后,直奔东南方向去了。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两人感觉走了好久好久,天还没亮。好几回遇到路口,都差点因为看不清楚迷了路。 眼下,两人在一个峡谷外,停了下来。这峡谷里面,传来阵阵鬼泣一般的风声,整得那两匹骡子不敢继续前行。 “我们在这,等天亮了再走。”项右右提议道。 柏舟点点头,寻到了一个壁风的石头后,生了一推火。两人围坐在火堆旁,从那口袋里翻了好些吃的出来。 这些都是项右右之前买的。自打有了这能装万物的“乾坤袋”以后,但凡看到好东西,她就买来扔进里面。谁要这个法宝这么能装,还不重称呢。 柏舟找出文叔给的那两只怎么也倒不干的葫芦来,一人一只,开怀畅饮起来。这两件可谓是旅行法宝啊,有了它们,走多远都不怕呢! 终于等到天蒙蒙亮了,两人收拾好,又将骡子们赶到一处有草的地方,让它们在此处候着,之后便步行向峡谷里前进。 “我记得那地形图上画的,这峡谷的尽头,就是裂魂漠了。”柏舟道。 “还好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然凭我这脑袋,肯定记不下来。”项右右笑道。 “你要是医书背多了,也能像我这样。”柏舟调侃她道。 项右右吐了吐舌头道:“背医书,太枯燥了。” 柏舟拍了拍她的后脑瓜子,道:“你就是没用心。那么难的琴曲都能背下来,这些死的文字,哪有背不来的道理?” “琴曲多好听呀,我听个两三遍就能记住了,哪像这医书,不知道在说些啥。”项右右撅着嘴道。 “我又没让你背书,以后你多弹些曲子就好。”柏舟宠溺地说道。 “嗯,就你最懂我,以前我遂尹爹爹总是让我多读书,还有那个龙伯锦昱也是,他们……”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提起了锦昱,又立马打住了。 见柏舟的神情有些奇怪,她忙解释道:“你别在意,我是在吐槽他。” “我没有呢!我只是在担心一些事情。”柏舟回道。 “什么事?”项右右问道。 “你脑子里除了有自己的意识,还有若璃的意识。虽然你一直说你们两兼容得很好,就和一个人一样,可我有时候还是觉得你的言行前后会有出入。这一点,姜哥先前也和我提过。”柏舟回道。 “所以,你是在担心,有一天若璃会舍你而去,回到锦昱身边?”项右右道。 柏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瞧你那没自信的样儿!”项右右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接着道:“如果是为这个,你可以放一万个心。我感觉不到任何若璃想要吃回头草的意愿,反而她和我一样,对你是百般信任。说实话,我有时候还会吃自己的醋。” “啥……先前咋没听你提过。”柏舟第一次听她说出这种心事来,十分的惊讶。 “这种事让你知道了,你还不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哇!”项右右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 “我才不会!”柏舟娇羞地红了脸。 项右右瞧着他这模样,十分的可爱,忍不住又道:“放心,若璃才懒得理那个龙伯锦昱呢,她烦他还来不及。” 她话刚说完,突然脑子里传来一阵刺痛,害得她两腿发软,立马给跪了下去。 “阿右,你怎么了!”柏舟紧张的扶起她,到一旁坐下。 “我……头突然好痛!”项右右双手抱头,感觉脑子里面像有无数针扎一样的难受。 柏舟见状,替她揉起了太阳穴。 若璃,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对吗,你对锦昱还有情?她心里思量着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若璃这么大反应,渐渐地她感觉没那么疼了。 “我们以后不讨论这个了。”柏舟道。 “嗯,我以后也不想这事了。”项右右也道了句。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亮了,但是太阳还没能照进这峡谷里。峡谷里阴森得很,都是些怪石,没有什么草木。 “看来我们已经快要接近裂魂漠了。”柏舟道。 “那是不是就要有妖兽出没了?”项右右道。 “很有可能。我们小心着些。”柏舟说罢,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裂魂漠靠进,快出峡谷的时候,前方忽然刮起了一团黑色的旋风。旋风卷着地面的土石,向着他二人逼了过来。柏舟反应迅速,拉起项右右闪到一旁的石缝中躲避。 这裂魂漠果然凶险啊,这还在外围呢,就刮妖风,一会进去了,还不知道会如何。项右右心中虽然忐忑,但一想到再加把劲,就有希望回现代了,便铆足了勇气。 第453章 点黑烟 那风,稀里哗啦地从他们面前滚过。柏舟一直将项右右护在怀里。待那风过去后,四周安静下来,他俩才缓缓行了出来,继续前行。 终于行出了峡谷,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荒漠,像是被血浸泡过后的颜色,让人头皮发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放眼望去,荒漠有些地方还冒着黑色的烟气,有些地方堆着些骨头。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堆白色的骨堆和一些烂肉。项右右瞧了一眼,这骨堆里有两个形状不同的头骨,其中一个有些像牛,另外一个似乎是狼的。 “嘎嘎……” 头顶上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几只大鸟从天空盘旋而下,在那堆骨头中挑着腐肉,往肚里咽;吃完后,它们又扑腾着翅膀飞去另外一边的骨堆处。 “这儿可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斗兽场啊!”项右右指了指那堆骨头,接着道:“你看这里有两个兽的脑袋,一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果。” “你说过,现代管这叫食物链。”柏舟说道。 项右右点着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在现代,人类可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可在这里,却不一定了。” 两人各自沉漠了片刻,柏舟忽然指着那些冒黑烟的地方道:“我们去那些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找出关于炉熔的线索。” 在这荒漠里,有地方冒黑烟,就说明下面有地火。项右右的想法与柏舟不谋而合。她听罢,立马迈出双脚要前进,突然又被柏舟拉住。 “你走我后头。”柏舟霸气地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唤出渡鹤针,小心翼翼地行在了前头。 总是被柏舟霸气又温柔地护着,项右右心里很是温暖。他俩来到离他们最近的冒烟处,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烟下的砂土是一圈黑色,还散出阵阵沥青的味道,让项右右想起了刚铺过的柏油马路。 “这下面不会是石油!”项右右突发奇想,施法唤出了浩天,对柏舟道:“咱退后几步,用浩天试试。” 柏舟猜出了她的动机,便用手中的渡鹤针,先是在那堆黑砂石上凿了凿,发现凿不动。项右右见了,立马拉起他,退后几步,又甩出浩天,向那冒黑烟的地方刺了下去。 只听得“吭”的一声重响,浩天插进了那团烟下的砂石中,顿时他们脚下开始摇晃了起来,项右右立马施法收回浩天。 只听“突突突”一阵由弱渐强的声音响起,那团黑烟下的砂石被冲开,一股黑色的流体,从那个洞里面涌了出来。 “果然是石油哇!”项右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不兴奋。 “这难道就是天帝熔炉里的燃料?”柏舟问道。 他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项右右,石油在现代人来看不是什么神奇的物质,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估计还不知道它能燃烧的原理。把它当做天帝的熔炉,用来炼东西,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可是,不是说这熔炉在裂魂漠的深处么,怎么才刚刚进入裂魂漠,就找到了呢? “这是不是也太顺利了,与我们先前所设想得不太一样啊!”项右右说道。 “那咱就把这石油点燃了,将那雷火鞭扔进去试试看。”柏舟道。 项右右点着头,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便掏出火折子,吹燃了扔到那个冒油的洞口,又施法助攻了一把。很快,那火就烧旺了起来。 柏舟施法,将那雷火鞭送到熊熊燃烧的大火里。两人瞪大双眼瞅了快一刻钟,没见那火鞭有任何变化。 “哎,果然不是这里。”项右右探了口气,又施法将那雷火鞭从火里取出。待放凉了后,将其收好。 “咱再继续往里走走,看看其它冒烟的地方。”柏舟道。 “失败乃成功之母,咱走起!”项右右笑道,与柏舟又向着荒漠中黑烟最为浓郁的地方行去。 他们本以为在这裂魂漠中,会遇到不少妖兽,也会与它们展开激烈的斗争,可一路行来,除了遇到那种黑旋风与堆堆白骨外,并没有看到妖兽的影子。 “这还真是奇怪啊,难道是这些妖兽,大白天都在窝里睡觉?”项右右揣测道。 “没遇到不是更好吗?”柏舟道。 项右右看看天,发现太阳这会已立在头顶上,知道已经过了正午。“我们抓紧时间,争取天黑之前找着。” 两人加快步伐,又往荒漠深处行了好一段,在行到那团最大的黑烟时,他们瞧见了一个只剩下蛇尾的半身石像。 这石像虽然只有半截,但已经有他们几倍高了。可想而知,整个石像如果是齐全的,那一定很壮观。 “这个……难道是一尊母神像吗?”项右右觉得那蛇尾的造型,与三仙岛无韬塔内的母神像有几分相像,忍不住问道。 柏舟想了想,道:“如果是母神的话,她的上半截身子去哪了呢?” “你记得不记得轩辕宗主跟我们说过,裂魂漠里之所以有天帝的熔炉,那是因为很久以前,大地西北角的天柱崩塌,母神为救天下苍生,在这里炼石补天的原因。” “我记得。”项右右回道。当时她听到宗主说这事,立马就联想到了现代神话中“女娲补天”的故事。“所以这里有母神的神像,一点也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这神像的上半身去哪里了。”柏舟说罢,跳上那神像的横断面,细细观察了一番,回到项右右身边后,他道:“这神像的断面平滑,应该是被锋利之物斩断的。” “被斩断的!?”项右右大惊。这一路行来,她所看到的都是人们对母神的崇拜与敬仰,要说有人会故意斩断母神的神像,她着实不敢相信。“是谁这么胆大,不怕被天帝降罪吗?”她又道。 “这么大的神像,有本事一下就切断的,应该不是凡民。”柏舟道。 “不是凡民,难道是魔族?”她道。 第454章 大怪兽 项右右唯一能想到的有能力、且会做这种事的,应该就只有魔族了。因为从建木那场劫难中可以看出,魔族对天界的众神,并不尊重。 柏舟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怎么,你还发现了什么?”项右右问道。 柏舟想想道:“你发现没,我们进入炎都后,就很少能见到与母神有关的东西了,朱州就更是没有了。皓州的轩辕仙宗,虽然身形与母神相似,但他们并没有任何祭拜母神的仪式。就连王子、王女的婚礼上都没有。” 项右右被他这么一说,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似乎这九州中,最看中母神的地方,就是海外的苍州三仙岛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忙道:“我们在皓州地下,看到了好几幅壁画,上面有母神的记载。按道理说,有这些历史遗留物,轩辕的人应该更加供奉母神才对,可他们却让这些壁画在地下沉睡,看来的确有可疑啊!” “我现在突然觉着,这九州西边的几个州,好像都在故意抹掉母神存在过的痕迹。就连传闻可能是母神所养神兽的后人掌管的幽州,也找不到与母神相关的事物了。”柏舟道。 项右右听了,“可……可他们为何要如此,做出忘祖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厉害关系,如果我们能找到虹虹就好了,他应该会知道这发生了什么。” “可他都不愿意见我们。”项右右皱起眉道。 “算了,咱先还是找天帝熔炉要紧,看天感觉撑不了多久,就要黑了。”柏舟道。 项右右瞧着这会天色,已经跟下午四点差不多了,心中大惊。“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是中午,这才没过半个小时,咋就要天黑了。” “你忘记幽都城中,每日只二个时辰的日照,其余的都靠那几面神镜照明么。这里虽然离幽都几百里开外了,日照会比幽要长一些,但因为没有神镜帮着照明,自然亮不了多久。”柏舟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反应也太迟钝了。”项右右抓了抓后脑,觉得最近脑子转得有些慢,不知道是不是与若璃时不时地刺她一下有关系。 两人紧接着向距离这石像不远处,冒得最凶的那团黑色的烟行了去。经过仔细查探,他们发现这烟下方的土石与方才那些不太一样,除了焦黑色外,还有一团鲜红色的条状物。 “这是个什么?”项右右觉得这东西十分的奇怪,不太像土石之类的硬物。她变出根筷子,对着这物戳了戳,发现像块年糕一样。 忽然,两人脚下的地开始颤抖起来。 “不好!”柏舟唤了一声,立马拉起项右右,跳到那石像半腰上。 只见那团红色条状物,像条鱼尾巴一样,左右摆动了几下,它周围的黑焦土紧跟着龟裂开去,一只棕色的、长得有点像穿山甲,又有点像鳄鱼的庞大生物从土里钻了出来。 “天呐,这底下居然埋了个怪物!”项右右瞪大眼,瞧着这个与公交车差不多大的怪兽,只觉得它这一身的甲片,肯定很难削。 “该来的躲不了啊!”柏舟说罢,施法唤出渡鹤针,做好应战的准备。 这物虽然体积庞大,但脑子还挺好使,似乎知道是他俩打扰到自己休息,这会已经将眼神锁定到他们身上,缓缓向着石像行了过来。 项右右感觉脚下的石像与整个大地都在晃动,她吐了吐舌头,道:“这货是吨位级别的,再加上全身都是兽甲,我们得想办法找找他的弱点,不然肯定很难啃。” 柏舟点点头,待这物行到石像旁时,他猛地将那渡鹤针对着这物的两只眼睛甩了出来。 这物反应也很是迅速,待那神针要扎进眼珠的一刹那,就将眼睛闭上了。果然如他们所料,这物的外皮坚硬无比,渡鹤针碰到它的眼皮,就像撞上钢板一样,“吭”一声,被弹了回来, 柏舟刚接住渡鹤,那物就吐出了他的血色大舌,像只蜥蜴捕食一样,朝着他们卷来。还好他两人反应迅速,都跳到了地面,不然可真要成这荒漠里的蚊子了。 二人躲在石像后方,项右右探出头去瞧了一眼这怪,问柏舟道:“你还记得不,我们在东海海底的那些巨鳌么?它们的弱点是舌头,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也如此。” 柏舟想了想道:“那我来引它,你用浩天试一下!” “好,你小心。”项右右道。 两人对了个眼色,便左右开弓。柏舟一个健步冲到这物的面着,将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项右右则从后方绕到这物的下巴底下,等着它吐出舌头的那一瞬间,用浩天削它。 如他们所愿,这物上当了。它一见到柏舟,就立马用舌头攻击他。项右右瞅准时机,双手握剑,猛劈了下去。只听“吭”一声重响,她连人代剑被弹了出去。 我去,这货的舌头也砍不动哇,那还玩个球!她心里吐槽着,只见这物已转过身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这眼睛,舌头都不行,那还有哪里会是弱点呢?”柏舟这会已经跑到她身旁说道。 项右右瞧着这物又开始缓缓向他们靠近,忙道:“这东西个头大,行动迟缓,我们跟他周旋一番,再试试别的地方。”她说罢,指了指这兽的四只大爪。 “那我们这次攻它的脚腕试试。”柏舟话音一落,两人就奔到这物的脚边,一通乱刺、乱砍。 可整了半天,他们不但没有伤到这物分毫,反而这物倒像是在享受足部按摩一样,一动也不动任由他们砍刺。 “不对劲啊,这家伙的反应有些奇怪。”项右右嘀咕着,两人又转身绕到这物拖地的长尾巴处,又是一阵攻击。这物除了尾巴左右晃了两下外,并没有做出啥激烈的反应。 项右右这会都砍得浑身没劲了,她停下来,对柏舟道:“这货是在等我们筋疲力尽了,再把我们吃掉。” 第455章 丹朱大鸟 “它有这么聪明吗?”柏舟也停下来回道。 “它聪不聪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这次不怎么聪明。”项右右吐了吐舌头,接着道:“你说我们来这里,又不是来除妖的,跟它叫人什么劲啊!” 柏舟点点头,看看天色已暗,道:“我们赶紧往回走,明日白天天亮了再进来去别处找。” “行!” 两人合计完,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行了去。刚跑出不到一百米,忽然感觉到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发现是那怪的大红舌头。 “麻痹了!”项右右大叫一声。 方才两人与这怪耍周旋半天,只当它虚有其表,没啥攻击力而以。刚才只顾着赶紧逃离这里,一时大意,将他那舌头会卷人的事给忘记了。 眼下他们被这条大舌头卷着,往这怪的嘴里慢慢拖拽着。项右右使力挣脱了半晌,也没能找到法子对付这紧紧勒住他们的大舌头。 眼瞧着已经要到这怪的嘴里了,突然一只黑色的大鸟从他们头顶长啸着飞过,冲着这怪的眼睛就是一阵猛啄。那速度,堪比缝纫机。这怪的两只眼球瞬间被啄了出来。 它疼得松开缠住项右右他们的舌头,甩着脑袋“嗷嗷”乱叫起来。 两人死里逃生,很是感激这大鸟儿。突然他们发现这鸟的样子,好不眼熟。 “这……是,是魔族的丹朱鸟!”项右右惊讶的叫道。 她脑中若璃的记忆里告诉她,那场毁灭性的战役中,魔族可以动用了成百上千的丹朱。它们翅膀上的那些黑色羽翎,能化成无比锋利箭器,刺向大地。那会,柏舟也见证了这一切。还有在三仙岛那次,前岛主化魔后便是变成了这种鸟儿。 这时,只听一声骨哨响起,这丹朱鸟立马用力地扇了一下翅膀。稀里哗啦,无数黑色的羽翎好似箭如雨下,一同刺向这兽。 面对着这些从天而降的利器,怪兽全无招架之力,任凭着它们刺穿自己厚重的甲片、插进身体里。起初这怪还挣扎了一番,没过多久,它就倒地不动了。 项右右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心疼,仿佛这些羽翎刺在自己身上一样。这会天空中的羽翎还在下着,她双眉紧蹙,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够了!” 又一阵哨响,丹朱缓缓降落到地面,收起翅膀,一个人影从它背上缓缓行了出来。 项右右眼中泛着泪,见到这人行到了他们面前。 “锦昱,怎么又是你!”她惊愕地叫出声来。原本以为这人,应该是魔族中人,她还想着要如何面对时,谁知竟然是她一直想要躲避的人。 “你怎会有魔族的丹朱兽?”柏舟突然跳到项右右身前,质问锦昱道。 锦昱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他身后的项右右,道:“阿璃,你跟我回幽都,我把一切的缘由都告诉你。” 项右右从柏舟身后行了出来,对着锦昱行过一礼,道:“你救了我们,我非常感激。可你的事,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说罢拉起柏舟,转身就走。身后又传来锦昱的声音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项右右听到这话,立马愣住了,双脚仿佛又不听使唤了。她缓缓转过身来,问道:“你知道我娘亲的死因?” 锦昱点点头,道:“我不但知道,我还可以让你亲眼所见。” “阿右,娘亲的死因,我们日后可以慢慢再查,眼下他很危险,别靠近。”柏舟说罢,拉起项右右再次奔跑了起来。 项右右脑子里一团乱,一时间无法冷静思考,就这样由柏舟牵着,迈着机械的步伐,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直到跑到那峡谷里。 柏舟拉着她躲进了一个石缝里,见她精神还有些恍惚,忙握紧她的双肩道:“阿右,我知道若璃很想知道缱皌娘亲的死因,但你不能轻易相信龙伯锦昱,跟他走。这次见到他,他的变化太大。” “可是……” 柏舟打断她道:“你想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我绝对不能让你冒险,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阿璃,难道你不想见到娘亲吗?”这时,锦昱的声音又在他们四周围响起。 “我娘亲已经过世了,如何能见到?”项右右高呼了一声,质问道。 “相信我,我能让你见到娘亲。”锦昱的声音又响起。 项右右听到这话,愣怔了半晌,忽然鬼使神差地从石缝里闪现了出去,柏舟想抓都抓不住。无奈,他也只好快速跟了出去。 锦昱这时已经在峡谷里等着她了。柏舟冲到锦昱身旁,抓起他的衣领,愤怒地说道:“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我只想让若璃见到娘亲,圆了她多年的心愿。”锦昱冷静地回道。 这时,项右右已经行了上来,她拉回柏舟的手,又对锦昱道:“为了见娘亲,我愿意跟你走,但是你不准为难柏舟。” “我并不想为难他。”锦昱回道。 “阿右,我与你一起去。”柏舟道。 听着柏舟坚定的语气,项右右脑中突然浮现出昨晚在这峡谷休息时做的一个梦。梦里,柏舟被锦昱抓住,施以极刑,而她却只能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嚎哭着,什么都做不了。那种绝望与心痛的感觉,就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她被恶梦惊醒后,还情不自禁地搂紧了身旁的柏舟。 柏舟温暖的怀抱,让她一下子安心了不少。一定是我再次见到了锦昱,潜意识里害怕他,所以才会做这种梦的。她昨晚这样安慰自己。 眼下,柏舟忽然说要跟她一起同锦昱走,她突然害怕那个恶梦会变成现实,忙道:“柏舟,你去翼州找医仙,然后在家里等我。” “不可能,我不会扔下你的。”柏舟毅然决然地说道。 “你听我的,回翼州等我。”项右右握紧他的手,点头道。 柏舟将项右右拉到身后,又在锦昱面前唤出渡鹤针,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要与我娘子一起。” 第456章 三人同桌 锦昱见状,哼笑了一声道:“我何时不准你一同前住了?好像是阿璃不愿你同去。” “阿右,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什么,但是这次我不会让你单独与他相处了。”柏舟说罢,紧紧地握起了项右右的手。 锦昱脸色一沉,表情变得十分的僵硬。 “商量好了吗?”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项右右望着柏舟的双眼,虽然她也希望柏舟能陪着自己一道前往,可是一想到那个不祥的梦,她又打了退堂鼓。 “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让你去。”项右右道。 “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要去。”柏舟毅然决然地说道。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两人相继沉默了半晌。忽然锦昱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们,你们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裂魂漠里。” 项右右与柏舟同时转头望向锦昱,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你知道我们要找什么?”项右右问道。 “应该是龙伯昊晟告诉他的。”柏舟说道。 锦昱听罢,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项右右瞅了锦昱一眼,问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你跟我走,自然会知道。”锦昱说道。 这次,项右右思量了片刻后,主动牵起了柏舟的手,道:“那我们跟你走。” 两人与锦昱一道,乘着那只丹朱大鸟,向幽都天狐疏的方向飞了去。项右右被柏舟扶着,立在鸟背靠后的地方。 越靠近幽都,天色越敞亮。她远远的望见那幽都四周的大山顶上,有好几座高大的、发着光的建筑,像大风车一样立在几个方向的山尖处。 想来这就是那些照亮幽州的几面大神镜了,真像几个小太阳。也不知道这工程,要耗费多少神力啊?项右右思量着,忽然感觉大鸟开始缓缓降落,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柏舟的腰。 丹朱鸟在那间庄园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三人下地后,便有侍卫迎来,牵走了丹朱鸟。不多会,又有几个侍从模样的人,从庄里出来,将他们三人引了进去。 锦昱安排下人替他俩收拾房间,又命人准备晚膳。项右右与柏舟回屋修整了一番后,便掐着点儿去先前那膳房中用膳了。 这会锦昱已经在屋里等他俩,圆桌上也摆满了美味珍馐。项右右瞧着有不少是若璃爱吃的龙伯国的佳肴,忽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按你在龙伯宫里的喜好,命厨子作的。”锦昱说道。 “多谢国君,我现在吃过菜的种类多了,喜好也有变了。”项右右回道。 锦昱听罢,突然愣了愣,半晌才道:“也对,我记得你当时在三仙岛,最喜欢吃柏舟作的菜。”他说罢,各夹了一只油焖大虾,到他俩的碗中。 项右右一听到锦昱提起三仙岛,脑中突然浮现出他当时假扮紫玉,与他们俩共进晚餐的画面来。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羞愧,脸也红了。 柏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握了握她的手,又从她碗中夹出那只虾放到自己碗里,对锦昱道:“国君有所不知,我娘子最近吃虾过敏。”他说罢,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给项右右。 “为何会过敏?”锦昱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接着道:“我记得你以前并无此症的,我命庄里的医师替你瞧瞧。” 项右右不知道柏舟为何要慌称她对虾过敏,现在连大虾都不能吃了。她瞧了柏舟一瞧,只见柏舟又道:“不必劳烦国君了,我已给我娘子诊过脉了,她是因为初有生孕,改变了对食物的喜好。” 项右右这会嚼了一口狮子头,没差点喷出来。她喝了口汤,咽下口里的肉沫,瞧着锦昱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她心想:柏舟这么说,估计是让锦昱不要再对若璃有非份之想。可是如今我俩都在锦昱的地盘,他不怕这样会适得其反吗。她忽然又想起那个可怕的梦来,心里又一阵吐槽:这家伙,也有不冷静的一面。 想到这,她立马打了个圆场道:“只是症状与有宝宝有几分相似,具体是不是还要再过些时日。” 柏舟瞧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她画蛇添足。 “国君准备何时让我们知晓娘亲的死因呢?”柏舟问道。 “没错,这才是重点。”项右右补道。 “二位请稍安勿躁,好好用完本君为你们准备的晚膳,之后自有安排。”锦昱回道。 项右右与柏舟听罢,对视了一眼,见锦昱已经吃了些许,便决定不要浪费了面前的美食,大口吃了起来。 二人用完晚膳,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这时,有人轻轻扣了扣膳堂的门,对里面道:“氏主,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您随时可以行动。” “知道了。”锦昱道了句。 听到外面这人说“行动”二字,项右右立马“菊花”一紧,侧过脸去对柏舟使了个眼色,心中叨叨道:他不会是要对我们出手了! 柏舟冲她眨了眨眼,让她冷静些。暗暗地唤出了渡鹤针,藏在衣袖里。 “二位如果吃好了,便同我一道去一个地方。”锦昱道。 “去何处?”项右右着急地问了句。 “你不是想知道娘亲的死因吗?今日正好是月圆之夜。”锦昱回道。 项右右没想到锦昱这么快,就要带他们揭开这件困扰了若璃二三百年的事情,一时还有些不大相信,忍不住问道:“当真这么快就可以?” “难道你们还要在这里等到下一个月圆吗?”锦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呛得项右右无话可说。 “多谢国君大义。”柏舟拱手行了个礼道。 “我一会在庄外空地等你们。”锦昱起身道。 项右右生怕他会跑了一般,立马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娘亲的凤首钗,你可有带在身上。”锦昱瞧了瞧她的头饰,问道。 “没……没有。”项右右回道。 “既然没有,还请先回屋去取来。”锦昱说道。 “哦哦!”项右右嘴里应声,心里估摸着:调查娘亲的死因,定是要娘亲留下的东西。 第457章 月光法阵 想罢,她立马拉上柏舟回了房。两人将那两个巨能装的口袋背在了身上,便去庄外与锦昱会和了。 他们又见到了那只丹朱鸟,锦昱也已经立在鸟背上等着了。两人快速跳上鸟背,这黑色大鸟便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今晚是八月十五,月儿特别亮、特别圆。夜空中飘着些天灯,河面上也有人点起河灯。今晚也是天狐疏与青鸟隽解封的日子,大家可以不分彼此、相互网来。一时间,城里灯火万家、热闹非凡。项右右心中只关心着她缱皌娘亲的死因,并没有注意到今晚幽都城的夜景如此美好。 忽然,锦昱感慨了一句:“一年了!” 项右右以为他说的是与缱皌娘亲死因有关的事,忙问道:“啥一年了?” “你我互诉情衷,就是在去年的八月十五月圆夜。” 项右右没想到锦昱居然说的是这个事,立马道:“不好意思,我失忆都忘了。” 锦昱没有回她,只是望着远方,念道了一首酸诗:“并蒂不生莲、连理莫为枝;只盼情归人,他朝不相识。” 项右右假装没听到,指着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对柏舟道:“快看,今晚的月亮好美哦!” 谁知她这一句下去,锦昱又来了一句:“白云遮碧月,月不识日心,心行二万里,里在舟身处。” 我去,这家伙是疯了!飞在这半空中,做这种打油诗,变着法子骂我瞎了眼,选柏舟不选他。话说回来,当年与你定情的是若璃也不是我啊!而且人家若璃现在也不喜欢你了,你还在我们面前指桑骂槐个劲儿,有意义么? 项右右一生气,将诗经里的另外一首《邶风柏舟》,当中最有名的两句给给背了出来。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柏舟以前听她跟自己念叨过,这另外一首是抨击男子用情不专的《柏舟》,立马也将那《鄘风·柏舟》中的那几句给念了出来。 “夫君真棒,我只交了一遍,你到现在还记得。”项右右伸出大指夸赞了句。 “阿璃,这是什么诗,我以前怎么没听你念过。”锦昱突然问道。 “没听过正常啊,还有好多你没听过的呢!”项右右道完,又将《诗经·周南》中最难念的一首《卷耳》给念了出来,听得这两位男子一愣一愣的。她似乎是故意想让锦昱看清楚些,自己已经不是他念着的那个人了。 丹朱鸟载着三人,先是去了盆地的东边的最高处。这里有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兽面人身雕像,长了一个蛇一样的脑袋,双臂抬举着一个大圆石盘。 这莫不是那白日里照亮幽都的几面大镜之一?项右右正揣测着,就见着锦昱指挥着大鸟儿,靠向石像顶部的大石盘处。 锦昱施出一术法,将这大石盘的方向转动了一面八十度,这会石盘的正负两面被翻转过来。 “众人只知道这大镜能吸收日光,却不知它同样也能吸收月光。” 锦昱话音刚落,这石盘表面就范出一层柔和的白光,与他们白日见到的刺眼的金光相差很大。 原来这大镜还有这种用法啊!项右右感慨了句,突然警惕起来:为什么锦昱会对幽州如此熟悉。在她脑中的记忆里,从来没听他提过幽州。可眼下的他…… 她一个劲地盯着锦昱瞧着,觉得他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之后,丹朱鸟又载着他们三人,去到了南、西、北三个方向。锦昱也做了同样的事,将这三处的兽面人身像上,举着的那石镜翻转到另一面。三人最终在北面的石像处落了角。 这时,四面大镜反射出月光,在他们头顶汇聚成一个发光的圆形。像一个小月亮似的,将他们三人照亮了去。 项右右抬头望向这光圈,试探着锦昱道:“你方才施的都是些什么术法?以前没见你用过。” 锦昱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伸出手去,道:“将娘亲的凤首钗给我。” 项右右听罢,从口袋里掏出发钗,递到他手里,道了句:“小心着些,千万别弄坏了。” 锦昱面无表情地接过发钗,又对它施去一法,将这发钗送入了那光圆之中。之后,他又继续施法。 项右右在一旁着着锦昱的一番操作,心里忽然很是忐忑。柏舟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别紧张,有我在呢。” “他真的是用我娘的发钗来启动什么阵法,好让我们可以看到娘亲的死因吗?”她记得以前在仙侠剧里,好像看过此类的法术。 柏舟这会也觉得锦昱有蹊跷,再想想那丹朱兽,便道:“他这术法,不是普通仙家的。难道是魔族的功法?” “难道……他已经入了魔?”项右右心头一颤,虽然她对锦昱没有感情,虽然她身上流着一半魔族的血,但她还是不愿意看到一位明朗国君,变为一名阴暗的魔族鹰犬。 这时,先前那范着柔和月光的光盘,已经散出一种神秘诡异的紫色光芒。似乎从里面来散出微微的“轰轰”声。项右右心中的鼓“咚咚咚咚”,越敲越快。 “你们随我进去!”锦昱道。 “去……去哪?”项右右问道。 “当然是这光里。”锦昱道。 项右右没有往前,只是望着锦昱半晌,才道:“锦昱,如今的你还是龙伯国君吗?” 锦昱哼笑了一下道:“此时讨论这个问题,有无意义吗?你若不快些,待月落乌啼后,只能等下个月圆了。” 柏舟听罢,拉起项右右的手,行到了锦昱身旁。 “好,那等我们从里面出来,再讨论。”项右右道。 三人都站到了那束紫光之下,锦昱双手交叉胸前,闭上双眼、口中念叨了些他们没听过的话语。周围忽然刮起了一阵紫色的旋风,将他们三人向着那光盘升起。 项右右觉得眼前好像游过好些紫色的水母,再一眨眼,自己已置身于一个万分熟悉的场景中了。 第458章 记忆幻境(一) “这……这里是凤鸣殿啊!”项右右诧异得叫出声来。 这凤鸣殿可是建木一族的决策要地。仙尊与长老们平日开族内大会、或是接见其他仙族来使,都会在此处。 而他们这些小辈的弟子,没有经过长辈们的允许,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若璃记忆中的几次仙家法会,也是在这里开的。 “没错,我们已经进到了你娘亲的记忆里了。” 项右右听见声音,便转头瞧了一眼。发觉身旁只有锦昱。 她四处瞧了一圈,都没见到柏舟的身影,忙问道:“柏舟人呢?” 锦昱思量了片刻道:“他可能没有进来。” “为何会如此?”项右右焦急地问道。 “我猜测这里,只有与你娘亲是直接血亲关系的人,才能进入。”锦昱道。 “是因为那凤头钗是我娘亲遗物的原因吗?”项右右问道。 “应该是了。”锦昱道。 “那为何你可以进来?”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是施法者。”锦昱道。 项右右思量了片刻,道:“也对,会开门的人,自然能进到这里。那我们快些看,省得柏舟在外面担心” 此时的柏舟,在幻境外面正一筹莫展。他见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地,心里又急又气。他试着高高跳起,再次进入到那光盘中,却无任何效果。无奈只得坐在地上,盯着那光盘瞧着,一边提心掉胆的看着,一边希望项右右能尽早出来。 幻境中,凤鸣殿的殿门,被缓缓打开,吓得项右右立马躲到一根大柱子背后。 锦昱缓缓行到她身旁,道:“你无须慌张,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像,是你娘亲残存在凤首钗上的记忆所化,他们看不见我们。” “是……是这样吗?”项右右伸出手去,想摸下面前的柱子,结果双手从那柱身穿了过去。 看来的确如此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想。想罢,她立马对锦昱道:“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静静看着你娘亲就好。” 这时殿外行来了六位仙人,项右右瞧着,这些人的服装打扮虽然是建木峦的,但是她怎么都没见过。 “这里真的是建木峦?”她不禁问道。 “是的,只不过是一千年前的建木峦。”锦昱回道。 “啥,一千年前!难怪我没见过他们,那时我爹爹和那些建木长老应该只是初级弟子。” 行在最前头的,是一位衣着气派的中年男子,他的容貌虽然端直,但脸上表情未免严肃了些。当他从项右右面前行过去时,她瞧见他束的发冠与遂尹爹爹的一模一样。 这位一定就是前任仙尊,我爹爹的师父,开阳上仙了。她心中猜想着。若璃以前在建木时,是有听过这位仙尊的大名的。只不过,没有人跟他们这些后辈说起这位建木前任首领的事迹。 这位仙尊在大殿最高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另外五人在下方稍低的地方立好。 只听殿外传来一声通报:魔族贵客入殿。 项右右听着,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一定是我娘亲来了!她快步奔到门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只见着一位身着黑色战袍的老者,手中持着一个乌金制的大杖,先迈步进了殿中。 咦,怎么不是我娘亲?她又将这人好好打量了一番,见他头上还带着战盔,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眉毛又硬又长,从战盔旁伸出来支棱着。再加上他身形高大、气质斐然,项右右心里琢磨:这位老当益壮的爷爷,难不成是我外祖? 这位爷爷进殿后,没多会又进来一男一女。项右右瞧着那女子,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娘亲,真的是缱皌娘亲啊!她瞧着这女子的神态,与自己脑子里缱绻苑中那张画上一模一样,心中无比的激动。她行到娘亲身旁,陪着她一起慢慢地行到殿上。 这时,锦昱也行到了她身旁,与她一起注视着这位美丽的女子。 缱皌身着一席白裙,乌黑的长发披到脚踝。她头上带着玄州特有的璃花制成的发冠,脚上穿着一双犹如水晶制的透明鞋子,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一点也不像魔族。 项右右又看了眼缱皌身旁的男子,原来是自己的母舅魔尊——玄冥墨殇。若璃脑子里有这个名字,是从遂尹爹爹那里知道的。 “魔帝,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这时,坐在殿上的开阳仙尊发话了。 “托仙尊的照拂,我们一家老小全都安好。” 魔帝向仙尊回了个礼,缱皌与玄冥墨殇也跟着一同行礼。项右右瞧见娘亲的手腕上,带着那串没有变色的七彩玲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腕处。 见她脸上挂着泪,锦昱掏出一块丝帕递给她。可她只是道了声多谢,并没有接。 开阳仙尊将魔帝身后的两位年轻人打量了半晌后,道:“这两位气质超凡的后辈,想必一定是帝姬与魔尊了。” “正是小女与犬子。”魔帝回道。 “真好啊!看来他们继承了你全部的优点嘛。”仙尊说完,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几位长老与魔帝也开怀大笑着。 “多谢仙尊褒奖,我与父亲还相差甚远。”这时,缱皌行了个礼,又接着道:“因此,我特地请父亲允我来建木峦,诚心求学。” 开阳仙尊听罢,立马夸赞这位帝姬谦虚有礼、勤奋好学,便笑着答应了她的请求。 原来我娘是这样来建木的啊!那个时候,魔族与几大仙族的关系还很亲近呢,不然她与我遂尹爹爹也不会相爱。对了,怎么还不见我爹爹出场呢?项右右此刻忽然很是期待,希望看男主角立即登场。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师父、长老,弟子到。” 项右右欢喜得立马转身,只见身后出现了一位青年男子,正拱手行礼。 “呀,我遂尹爹爹小时候啊!”她见到这位风华正茂的少年,长相虽与她脑中遂尹的模样基本一致,但身型也要清瘦些许,脸上还明显多了一丝青涩与紧张。 第459章 记忆幻境(二) 爹爹梳的这高马尾,想来这会年纪应该还小,不知道有没有三百岁呢?看他那紧张的小模样,是不是对娘亲一见钟情啦!心里叨咕着,又听到开阳仙尊发话了。 “尹儿,这位帝姬要在我们建木学习,这段日子,她的学业方面,便由你来陪同。”仙尊说罢,又将遂尹是他唯一的弟子身份,告知魔帝与魔尊。 魔尊听罢,忽然有些不满,直接质问开阳道:“这小子,看起来胆小怕事得很,他能照顾好我妹妹吗?” “殇儿,不得无理。”魔帝呵斥玄冥墨殇道。 “让他跟我比试一场,若他赢了我,我便答应。”墨殇轻蔑地说道。 “这……”魔帝一脸为难的看向开阳。 还不等开阳仙尊发话,只听遂尹抱拳道:“师父,我应战!” “好哇,不愧是我建木的大弟子。哈哈哈哈!”开阳仙尊似乎很是高兴。 项右右瞧着遂尹爹爹,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有些柔弱,但骨子里还是那很霸气的嘛。“为了娘亲,爹爹加油!”她情不自禁地高唤了一声。这时,她注意到缱皌望着遂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清澈的笑容。 那芙蓉出水般的容颜,让项右右一下子着了迷。她再看看遂尹爹爹,发现他回了缱皌一个笑后,脸好像有点儿红了。 看来我爹妈已经对上眼了哇!嚯嚯嚯嚯,项右右掩嘴发出一串闷笑声。 “有何好开心的,若不是因为遂尹,你娘亲也不会死。”锦昱这会语气有些愤慨。 “咋,你已经知道我娘亲的死因了?”项右右转头问道。 “不知道,我猜的。”锦昱回道。 项右右听了不做声,继续看下去。忽然,四周围的景物像做梦一般瞬间转换了去。一眨眼,他们已经处在了皓月台上。这里,是平日弟子们集会或切磋仙法的露天广场。 遂尹这时已手握浩天神剑,接受来自魔族的挑战了。 “哇噻,不愧是我爹爹!”项右右这会瞧见,遂尹灵活地躲过了来自玄冥墨殇的三叉戟攻击,乐得直拍巴掌。 “大师兄,打他、打他啊!” 几个回合里,遂尹一直都是只闪不攻,惹得一旁观战的众多弟子直嚷嚷。 爹爹如此让着母舅,是为了顾及魔族的面子吗?项右右揣测着。 玄冥墨殇见遂尹一直不还手,觉得他就是在侮辱自已、侮辱他们魔族不配与建木比试。他横眉怒目地对遂尹大吼道:“你们建木人喜欢作缩头乌龟吗?” “放肆!”在一旁观战的魔帝突然呵斥魔尊道。 若璃这母舅,怎么感觉情伤有点低啊!好像智商也不怎么高,最后还把自已给作死了。项右右心内一阵狂吐槽,如果这是在现实中,她估计会冲上去给他一个巴掌。 遂尹这时望向开阳仙尊,只见他对自已点着头。他又望了眼缱皌,见缱皌依旧是那个纯洁无暇的笑容。他转过头去,对玄冥墨殇拱了拱手道:“刀剑无眼,多有得罪。” 话音刚落,墨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浩天发出的三股剑气给震翻在地。他手中的三叉戟也插到了石板上。 我去,爹爹一招就放倒了玄冥墨殇,这也太厉害了。项右右站在娘亲身边,见娘亲笑起来脸上多了两只梨涡,美丽之下又增添了几分可爱,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项右右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牵住娘亲的手,可是双手又从缱皌的身体穿过。 “要是我能牵牵她就好了,哪怕只有一次呢!”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时,眼前的场景又变了,他们这回处在了承露殿里。这里,是建木第子跟着仙尊与长老们学习的地方。身为建木的弟子,除了习琴之外,还要学许多的典籍与药理。这会,遂尹已经陪着缱皌读一本极为晦涩的古籍了。 项右右瞧着娘亲读一会,就会请教爹爹书里文字的意思。爹爹都会耐心地与娘亲细细讲解。这画面,让她觉得好温馨。她缓缓行到缱皌身旁坐下,轻轻歪过头去,假装自已靠在娘亲肩膀上一样。锦昱见了,也行到他们身旁,半蹲在后面。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那样便能拍下我与爹娘在一起温馨的画面了。”项右右自言自语地说道着。忽然,身旁的缱皌与遂尹一起消失了,周围的景致也转到了历界仙尊居住的龙吟殿内。 她见自已身在书房门外,又听见书房里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便直接穿过紧闭的房门,来到书房里。 她见到遂尹正在与开阳仙尊交谈。原来,爹爹是在向师父述说他与娘亲的感情,想请仙尊向魔帝提亲。 开阳听罢,深吸了口气,道:“此事事关仙族与魔族的厉害,容我与几位长老商议后再做决定。” “那弟子敬候嘉音。” 遂尹说罢,鞠躬行礼,便出了书房。项右右见状赶忙跟了出去。这时,缱皌忽然迎了上来。遂尹便牵起她的手,带他来到了龙吟殿后方的一个小巧别院里。 这里居然是缱绻苑啊,娘亲的住所呢!项右右感慨了句,随着他们一起进到了屋里。这屋里的摆设与她脑中的相差不大,只是在放娘亲灵位的那个桌案上摆满了建木的紫幽花,案后挂的也不是娘亲的画像。 “阿皌,我刚与师父提了我两的婚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有好消息的。”遂尹握着缱皌的手,深情说道。之后,他又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物,递到了缱皌面前。 “这个是你亲手制的?”缱皌很是惊喜。 项右右好奇,立马行了过去一看究竟,发现正是那只“凤头钗”。原来这钗是遂尹爹爹亲手做的啊,难怪这造型会如此淳朴。她记得第一眼看到这个钗的造型,还以为是只公鸡头。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遂尹点着头,将那凤头钗替缱皌插好。虽然这钗与缱皌头上的那些璃花发饰有些格格不入,但项右右觉得这物最为高贵。 “我很喜欢,谢谢你!”缱皌紧紧抱住了遂尹,两人深情相拥。 第460章 记忆幻境(三) 项右右忽然脸上一阵发热,没好意思继续看下去。 原来我爹我娘,也有荷尔蒙爆发的热恋期啊!以前在现代,她总觉得自己的父母就是从四十岁长起的,也从没见过父母自己有过如此亲昵热情的举动,只到现在看到这一幕,她才反应过来,我们父母也是从小孩子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也与我们一样,经历过少年期的叛逆、青春期的躁动。 她再次望向遂尹与缱皌,发现他俩正亲吻着对方。忽然锦昱将他从屋子里拉了出来。 “你干嘛!”项右右甩开锦昱的手,嚷了声。 “别在里面打扰他们。”锦昱道。 “他们只是我娘亲残存的记忆,又瞧不见我们的!”项右右怼了句。 “那也不该看,毕竟是长辈。”锦昱回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行,不看就不看,我们在这等着。”她在地上坐了下来,托着腮思量着柏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忽然,四周的景物画面一闪,他们二人来到了建木峦的最高处,逐日阁的位置。此时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夜幕中的逐日阁顶端,发出的那道通天金色光束,变得格外的明亮了。 “为何我们会到这来了?”项右右瞧着四周围,安静得能听到草虫的窸窣声,不免好奇地道了句。 忽然,她脑中闪出一个画面。她的遂尹爹爹,那日就是在这里,借浩天剑向若璃与锦昱送去了护身结界,而他自己则逆转周身五行灵力,自毁通往天界之路。 随后,一股强劲的神来之力,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披头盖脸直面而来。那一瞬间,母舅玄冥墨殇抵挡不住这力量,化做一团黑气,消失殆尽。余下的魔军与丹朱兽在一转眼化作乌有。 刹那间,山石下陷、江河逆涌,千里冰封,万里熔岩,曾经喧闹繁华的齐州转瞬化作一片死寂。 这些画面在项右右的脑中,如同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她望向锦昱,泪水从眼眶中趟了出来。 “爹爹……”她呜咽道。 锦昱也黯然伤神,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日,锦昱帮着建木一起顽强抵抗着魔族的大军,他也为了若璃弄得全身上下都是伤。 在遂尹结界的保护下,他与若璃被那股力量震离了建木。在黯淡无光的天幕下向着东南方向飘去。凌冽的狂风卷起冰冻的雨珠,呼哗呼哗的声响在他耳畔回旋了好久好久。 结界载着他们二人,一路从齐州飘到了阳州边界。锦昱强忍着伤痛,在狂风暴雪中背起昏迷不醒的若璃,拖着沉重的步伐,连滚带爬地摸回了皇宫。 “昱儿,护她周全。” 那些日子,锦昱只要一闭上眼,遂尹仙尊愧疚的面容,就不断在他脑中环绕。 就这样,锦昱在若璃床前守了七天七夜,终于等到她醒了。可是醒来的她,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不仅不认识自己,还性情大变。 直到后来,她身边出现了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男子,他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过要放弃与遂尹仙尊的约定。只到那日,他见到了玄州的魔帝。 “或许,这是我与若璃最后的希望。”他心中一直怀揣着这一份侥幸,与魔帝交换了条件。自此,他便在魔族的暗度陈仓下,成为了幽州天狐疏的氏主。而他的任务就是要收服幽州青鸟隽,让他们也对魔帝俯首称臣。 这时,还身在悲伤中的两人,忽然听到了缱皌的声音温柔地说道:“遂尹,真高兴你带我来这里,看这缕温暖的光。” 两人同时转头向下望去,只见缱皌与遂尹两人,手牵着手儿,正往台阶上走。 “我知道你在玄州,每天都活在夜色里,而你又喜欢阳光的温暖,所以带你来逐日阁瞧瞧。” 我爹还挺上道,为了爱人,竟然敢于挑战族规。项右右瞧着遂尹这会还只是个建木弟子,就毫无顾忌地带着缱皌来到这通天禁地。 在若璃的记忆里,此处是建木仙尊与五大长老才能进入的地方。 “看来他是真的很爱我娘啊!”项右右感慨了一句。 缱皌这时已经来到了遂日阁门外,她仰头望向那道金光,忽然道:“如果能摸摸它就好了。”说罢,她向着那屋门伸出了手去。 “尹儿,你大半夜带个外族人来这里,要做什么!”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阵严厉的呵斥声。 不好,他们被开阳仙尊发现了。项右右替他俩捏了一把汗。结果如她所料,两人双双被罚。 尽管缱皌向开阳解释,不关遂尹的事,是她自已对那光束好奇,才求着遂尹带她前去的。可遂尹还是被罚跪在仙祠三天三夜。同时,缱皌也被禁足在缱绻苑中。 项右右脑中的记忆里,被罚跪这种事,只有自己才做得,可没想到她的遂尹爹爹也曾经与她一样,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哎! 两人转瞬间又来到了凤呜殿中,项右右心里揣测着:又回来这里了,看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是不是开阳要宣布我爹娘的婚事啦! 项右右如是期待着,等了半晌没等到她期盼的婚讯,倒是等来了一位翩翩公子。 “这……这人是你皇叔,龙伯昊晟?”她瞪大眼,问锦昱道。 “是他,他曾经也拜于开阳仙尊门下,学过琴技。”锦昱回道。 “噢……我知道了,所以他与我爹娘算是同学。”项右右恍然大悟道。 龙伯昊晟向在场的所有人都行了一礼,忽然看见了遂尹与缱皌,便向他二人投与一丝友善的微笑。 项右右瞧着他的笑,总觉得不太安份。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她得知龙伯昊晟也钟情于自己娘亲的原因。眼下,她忽然好紧张。 开阳也同样让遂尹在往后的日子里,照顾龙伯昊晟的日常起居。项右右听了很不爽,撅着道:“我爹还要照顾我娘呢,他那么大一个电灯泡,还要我爹照顾个毛线咯!” 锦昱听着她奇奇怪怪的言论,连咳了几声。 第461章 记忆幻境(四) 项右右一听,赶忙道歉道:“对……对不起啊,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谁。” “无妨,你自得其乐就好。”锦昱回道。 忽然,大殿消失不见,四周又变成了黑夜,两人这会来到了山脊处的一间亭子外。 “这里是贯月亭,你还记得吗?”锦昱问道。 项右右瞧着他的眼神,忽然变温柔了许多,还闪着光儿。她心中一紧:我去,这家伙不是又要打什么怀旧的感情牌了。 要说这地方,项右右没啥映像,但是若璃有啊!旧年齐州冬至节那日,建木峦设宴,答谢龙伯国帮忙化解“人化妖”事件。宴会之后,若璃与锦昱差点在这亭子里面么么哒了。还好,当时龙伯昊晟与遂尹仙尊及时赶到。 项右右忽然很是庆幸当时与锦昱没有么么成功,这会听到锦昱忽然这么问,她没多想便道了句:“啥都不记得了。” 锦昱长叹了口气,很是失落。这时那贯月亭中出现了三个人,正是遂尹、缱皌与龙伯昊晟。 咦,他们是啥时候来的?我咋没注意到。项右右十分的不解,他们这次不像之前那些场景里,是从远处走进来的,而是突然出现了。 这会,那三人已经在亭中把酒言欢了,亭子四周环绕着好些的流萤与晶蝶。 遂尹饮了几杯后,兴致大增,忽然施法唤出了一床琴来,摆在亭中的石桌上,奏响一了支欢快的小曲。 项右右瞧着遂尹笑得开怀,完全与若璃记忆中的爹爹大相径庭,忽然有所感悟。 在若璃的记忆中,遂尹弹奏的一直都是些节奏缓慢的抒情曲,就好比那个《月下独影》,曲调绵长、曲风忧郁,饱含了无尽的思念与懊悔。 现在看来,还是因为娘亲的离去,我遂尹爹爹才会将自己欢畅的一面,冬眠在对缱皌娘亲无尽的思念里。 一曲奏罢,遂尹还不尽兴,便又来了一支旋律简单、节奏轻快的小曲。龙伯昊晟听着开头,立马用筷子敲击着酒杯,跟着唱了起来。 项右右听着他唱的词里,都是些摸鱼、走马,赶集、娶亲之类的市井生活,心中思量:我脑中有这些旋律,好像是齐州民间的小曲,他们怎么会学这些个下里巴人的东西呢? “你们和的这曲子叫何名,好些特别,我以前没听过呢!”这时,缱皌好奇地问着。 “这是在齐州与阳州十分流行的民间小曲,有机会带你去阳州的茶楼里听听。”龙伯昊晟笑着道。 缱皌忽然瞪大了双眼,满心期待地道:“阳州茶楼?一定很有趣!” 一直很安静的锦昱见到这场面,突然来了一句:“你与你娘亲真的很像!” “能不像嘛,我是我亲娘亲生的啊!”项右右不屑道。 锦昱听罢,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了。二人又继续瞧去。这时,遂尹忽然停下手里的琴,对缱皌道:“齐州也有很多好玩好吃的,我们下个月一起去。” 缱皌听罢,不住地点着头。 “我们阳州也有很多海鲜和温泉!”龙伯昊晟这会好像故意要与遂尹争个高下一般,扔下手中的筷子,连声嚷嚷了起来。 我去,这皇叔的好胜心怎么这么强,不会是现在就对我娘亲有意思了,想与我爹爹一争高下。项右右想罢,行到正在夸夸其谈的昊晟身旁,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之后,又行到遂尹身旁,摆出个打气的姿势道:“爹,你加油哇!别让他人老惦记。” “幼稚!”谁知锦昱冷不丁的吐槽了一句。 这略带讽刺的调调,被项右右听了去,不乐意了。她质问锦昱道:“哪里幼稚了,我给我爹打气,关你什么事咯,你不爽的话去给你皇叔打气啊!” 项右右一脸不高兴地指了指龙伯昊晟。 “无知!”锦昱又冒出两个字,这次项右右懒得跟他犟了,便行到缱皌身旁坐下。 这会,遂尹又弹出了一支属于他们建木峦的名曲《初秋》。缱皌听了前几句后,忽然立起身来,向亭外走去。 “娘亲这是要干嘛?”项右右盯着她,正揣测时,见她挺直了身子,抬高了一支手臂,跳起舞来了。 那轻柔的身段、优美的舞姿,顿时看呆了项右右。 我娘居然有这个技能,怎么我一点没继承到呢?项右右学着缱皌的动作,比划了起来。忽然脚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往地上摔了去。还好这会,锦昱忽然伸出双手,将他揽在臂弯里。 项右右与锦昱四目相对时,突然她脑中浮现出那晚若璃与锦昱在这亭中,若璃因为喝了些酒,有些放飞自我,也险些摔倒的情景。当时,锦昱也是如此,抱住了她。 当时若璃看见锦昱的脸,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喝酒还是害羞的缘故,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忍不住想啃上两口…… “停……打住!”项右右自我警醒了一句,立马站好身来,远离了柏舟两米开外。 若璃,你在搞什么鬼,不是说对锦昱没有感情了么,怎么还时不时地回想与他的那些往事啊,你这让我要怎么面对柏舟呢!她心中吐槽着,忙又离远锦昱了一米。 这下,她竟然发现,那龙伯昊晟看缱皌的眼神彻底沦陷了。 “哎,他是真的爱上我娘了啊!”项右右感慨了一句,忽然又安慰自己道:“我娘那么优秀,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不过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我爹,并且跟我爹生下了我,我干啥要庸人自扰呢!” 忽然,眼前所有人与物都一闪不见。项右右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开阳仙尊的书房里。此时,开阳与遂尹正在议事。 “我昨日替你与缱皌的婚事,专程去见了魔帝,想同他商议。” 遂尹一听,立马行礼道:“多谢师父厚爱,弟子与缱皌感激不尽。” 项右右瞧着遂尹,满脸高兴,也着实感动。 “先别急着道谢,此事并未能达成共识。”开阳道。 遂尹听罢,面色忽然凝重起来,忙问道:“不知是有什么难处吗?” 第462章 记忆幻境(五) “是魔尊,他开出了一个条件。”开阳道。 “是何条件,只要是在弟子能力范围的,弟子一定会想法办到。”遂尹坚毅地说道。 “他们想要能自由进出建木逐日阁的权限。”开阳仙尊回道。 遂尹一听,犹如当头棒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脑中思绪前所未有的混乱。 项右右在一旁听着,很是愤怒。她知道这逐日阁对建木峦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建木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违反天命。搞不好还会引来九州其他仙族的,共同讨伐。 “魔族提出这么过份的要求,是在卖女儿吗?”她气不过,嚷了一句。 “所以你觉得为师该如何?”开阳问遂尹道。 遂尹表情复杂地只是道了声“我……” “尹儿,不是为师怀疑你与缱皌的感情。可你仔细想过没有,从缱皌要来建木学艺起,整件事会不会是魔族为我们建木设下的圈套?”开阳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可能,缱皌与我是真心的!何况我们已经……”遂尹忽然打住了。 开阳仙尊的面色一沉,变得更加难看了。 “魔族真是不知廉耻,尽然为达目的用出这种不知廉耻的手段。”开阳怒斥道。 “师父!”遂尹双手抱拳,大声道:“缱皌待我情真意切,绝不掺杂半点企图,一定是魔族想借此事大做文章。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便带着缱皌离开建木。” 开阳听到他说出要离开的话,气得一口气憋在喉管,半天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还有没有建木!”开阳怒斥了句,立马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 见自己惹怒了师父,遂尹忙上前扶住开阳,悔过道:“是弟子思虑不周,请师父以身体为重。徒儿与缱皌的事,让您费心了。” “罢了,此事日后再谈。”开阳轻轻摆了摆手,让遂尹退出了书房。 “我爹不会就这么放弃了!” 项右右嘟囔着与锦昱跟随遂尹出了书房。眼前的画面突然又一转,两人竟然来到了建木峦外的黑水河畔。 这次,他们看到的遂尹与先前有了不少的变化,整个人不仅身型饱满了起来,连脸上的神情也沉稳了举多,给人的感觉成熟了不少。他穿上了建木高阶弟子的衣服,发型也不再是高马尾了,而是在头顶束起了个发髻,带上了发冠。 “呀,这是过了多少年啊?我爹爹一下长成大了人哇!”项右右瞧着遂尹的变化,忍不住道。 “差不多二百年。”锦昱回道。 “这么久了啊,可是我娘亲,好像没怎么变啊!”项右右瞧见了依偎在遂尹怀里的缱皌,还是那副出水芙蓉般的清澈模样,不由得感慨了句。 “因为她体内的魔丸,可保持她千年容颜。”锦昱道。 “魔丸?”项右右从来没听过这个词,突然好其地问道。 “只有纯正的魔族血统才有的东西。”锦昱回道。 “噢!看来我身上是没有这物的。”项右右瞧着缱皌那少女般的面容,突发奇想,道:“如果我娘还活着,那她现在说不定比我看着还年轻啦?” 锦昱若有所思地瞧着缱皌,没有回答她。 项右右此刻瞧见锦昱的眼神有点奇怪,立马拍了拍他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娘亲看?” 锦昱忽然回过神来,望向她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和娘亲好像。” “我娘亲可比我美多了。”项右右瘪了瘪嘴道。 锦昱没有反驳她,两人又继续看向他们。 “遂尹,我与帝父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回玄州了。可是……”缱皌轻抚着遂尹的脸庞,语气里带着些许哀伤,深情的道:“可我想每日都能见到阳光,每日都能见到你。” 遂尹一听,紧紧抓着她的手道:“我们去求师父,让他收你为徒,这样你便可留在建木了。等两年之后,我接任了仙尊一职,我们就立刻成亲。” “呀,缓兵之计、曲线救国啊!我爹爹真是老谋深算。”项右右觉得自己好像用错了词,忙改口道:“不对,是深谋远虑。” 缱皌听罢,忽然拉上遂尹,跪倒在地上,让她随自己向着黑水扣拜了三下。遂尹虽跟着她做了,但却不解她这是何意。项右右也看着一头雾水。 “这是我们魔族的规矩,面向着东方,对着太阳、河流与大地,连拜三下,我们便已经是夫妻了。从今往后,无论生死都不离不弃。” 缱皌道完,与遂尹深情对望。半晌后,两人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这会,从水中忽然飞出两道光,将这两人团团围住。 项右右只见到光里有两团人影,这会也看不出来他们在做啥情到浓时会做的事情来,不禁笑道:“想不到这镜中的幻境系统,还自带马赛克功能啊!” 锦昱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依旧望着那两团光束,直到它们消失在那两人的周围。 “看样子,他们应该瞧不见这光的。”锦昱道。 “当然瞧不见啦,这光是给我们看的。”项右右道。 “为何如此说?”锦昱道。 “这打码,都是后期软件加的啦!”项右右见怪不怪的说道。 “什么是打码,什么又是后期软件?”锦昱问道。 项右右没想到他这会突然如此好学起来,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道:“就个嘛,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术法产生的后果。” “建木峦还有这种术法?”锦昱将信将疑地又问了句:“这术法有何用作?” “问这么多干嘛,这术法就是用来保护当事人的。”项右右回道。 见锦昱没再继续追问,项右右算是松了口气。如今,那两束奇怪的光皆已经消失殆尽,遂尹与缱皌又出现他们面前。 “缱皌,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我今生绝不负你!”遂尹从背后用双臂环绕着缱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着。 第463章 记忆幻境(六) “我也不负你。” 项右右瞧着这两人耳鬓厮磨的一幕,如同放电影一样展现在面前,忽然就脸红了。她转过头去,缓缓行到河水,低头去看水里的倒影,想看看这幻境里的水,能不能照出自己的倒影。 水面确实有一个倒影,但她看了老半天,也没瞧清楚那影子的五官来。 “这幻境,果然照不出来真实世界中的人呐!”她感慨了一句,忽然看见水面的影子抬起了一只手。 咦,我没有伸手啊!怎么这影子会抬手呢?她揉了揉眼睛,再瞧那影子,抬起的手又没了。她继续做了些动作,发现影子跟自己的步调是一致的。 “看来刚才,是我看花了眼!” 她刚想起身,忽然水下伸出一条黑色的水带,像八爪鱼的触手一样,缠住了她的脖子,一时间让她呼吸困难。水带拖着她,“咕咚”一声响,她落进了水里。 项右右叫不出声来,只能挥舞着双臂,想去击打缠绕住自己的“水怪”,可无论如何,她都抓不住它。 渐渐的,她没了力气再做顽强抵抗,便只好由着这“水怪”拉着她沉到了水底。 水底下,躺着一块散着微弱彩光的五色石。那“水怪”松开项右右,“歘”一下,回到了五色石里。 项右右试着往水面上游了游,发现跟本浮不起来。她这时忽然有些迷惑:我不是在娘亲的记忆幻境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水怪”呢,而且它还能捉我下来。还有这五色石又是吗里来的,难道也是某位天上下来的大神,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遗失的?她想起了长夷司将的神斧。 忽然,这五色石中飘出一个黑影,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妹妹,我终于等到你了!” 听到这黑影叫自己妹妹,项右右吓大往后跳了好几米。我这是在做梦吗?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发现很疼,看来不是做梦。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一直阴魂不散的叫我妹妹?”她果断唤出浩天,指着那黑影质问道。 “妹妹莫怕,我是哥哥啊!”这黑影道。 “我没有哥哥!”项右右气得大嚷了一声。 “你有的,而且很快就会见到了。”这黑影说完这句,忽然变大身体,像只密闭的黑网向她扑了过来。 项右右紧闭双眼,支起浩天就是一阵乱劈乱砍。忽然她感到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腕,在她耳边叫唤着:“阿璃,你醒醒。” 她猛的张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先前的地方,那五色石与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急的锦昱。 项右右看看那边,娘亲还依偎在爹爹的怀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幻觉吗?她抽回自己的双手,问道:“我……我,怎么了?” “你刚才忽然变得很暴躁。”锦昱回道。 “我……我好像进入了又一个幻境之中。”项右右道。 锦昱听罢,眉头紧皱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里有奇怪水鬼,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还掐我脖子。于是,我就奋起反抗。”她道。 “可有哪里受伤或是不舒服?”锦昱关切地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我娘亲的记忆里吗,怎么会出现其它的幻境呢?” 锦昱思量了片刻道:“刚才那两道光束很是奇怪,不知是不是受他人灵法干扰所致。” “他人的灵法?”项右右揣测道:“会是谁呢?他为何要如此?” “待我施道术法,加快进度,早些结束这幻境。”锦昱说罢,对着天空施去一法。 项右右瞧着锦昱几个月不见,就会了这许多奇怪的术法,再加上她先前对他如今身份的怀疑,越发看不懂他,心里直发怵。 四周忽然暗了下来,娘亲与爹爹也不见了。项右右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锦昱回过头来看向她道:“有我在,你无须慌张。” “我……我没有!”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个喷嚏。 锦昱行到她身旁,施法变出个斗篷,要替她披上。她忙后退一步,摆着手道:“我不冷,肯定是柏舟在想我,我们快些。” 想着自己进来这里,已经有大半个小时了,还没瞧出娘亲究竟是因何而死,再加上这幻境气氛诡异,柏舟又不在自己身边,眼下她突然少了许多的安全感。 “我爹娘去哪了?”项右右急道。 “我加速了记忆的进程,打乱了时空秩序,眼下我们要四处找找了。他们应该在这附近。”锦昱说罢,施法抛出了一颗夜明珠,将四周照亮了去。 项右右跟在他身后,向着一个方向行去,行了半晌,忽然见到前方不远处有灯光闪烁,好像有一群人围在那里。她想知道爹娘究竟发生了何事,便快步跑了过去,穿到那群人里面。 此处是皓月台的最边缘,再下去就是万丈深渊。项右右见到遂尹被几条大铁链禁锢在一根大铁剑上,绑成了十字型,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画面;他的头歪向一旁,身上好几处像是被子弹射过一样,渗着鲜血。 “爹爹!”她尖叫着,冲到遂尹身旁,想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可她无论怎么抓,那铁链都会从她掌心穿过,跟本抓不到。无奈,她高喊“浩天”,握剑猛劈,还是无任何反应。 “阿璃,冷静些!这都是娘亲的记忆,我们碰不到他。”锦昱上前来,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项右右看向四周,发现除了建木的弟子外,还有开阳与五位长老,他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遂尹,像是要将他大卸八块才痛快。 “我爹他干什么了,他们要这样残害他!”项右右激动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还有我娘亲呢,她在哪?”她急得四处望去,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她见到了缱皌。 缱皌侧着身子倒在地上,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她嘴角流着血,满眼仇恨地盯着开阳与那几位长老。 第464章 记忆幻境(七) “遂尹,你可知错。”开阳用一副审判官的言语与神情,对着奄奄一息的遂尹道。 半晌,只听着遂尹缓缓道:“徒儿……没有错!”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是坚毅。 “你若知错,我便命人替缱皌调理身子,待她产下你的孩子后,便将她遣送回玄州。你若不知悔改,她便与你一同受罚,受削子之刑。到时候受苦的不只你们,还有你们未出世的孩子。”开阳道貌岸然地说道。 项右右在一旁听着,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大骂道:“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能当上建木仙尊肯定走后门了!不仅折磨我爹娘,还要杀了末出世的我!” “你休想将我们全家分开!”缱皌这时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踉踉跄跄地行了出来。 项右右见她连站都站不稳了,立马上前扶她,可是又扑了个空。 “嫂子,你没事!”这会有一位建木高阶弟子模样打扮的人,行到她面前,扶住了她。 项右右仔细瞧着,觉得他好眼熟。忽然,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人是几百年后的土行长老,也是几位长辈中最疼爱若璃的一位。 看来他是站在我爹娘这边的。项右右心中得了此许安慰。 “多谢你。”缱皌在他的帮助下,行到了遂尹身旁。 遂尹见到缱皌,流露出万般痛苦的表情,道:“缱皌,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赶紧回玄州吗?” “我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哪怕与你一起死去。”缱皌望着伤痕累累的遂尹呜咽道。 遂尹听到她这么说,忽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对开阳大叫一声:“师父,弟子知错了,还请您遵守诺言,善待缱皌与她即将出世孩儿。” 缱皌听到他这么说,忽然质问道:“遂尹!你当真如此狠心,要让我们一家分离。” “缱皌,你听我的,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去玄州接你回来,我们定会一家团聚的。”遂尹小声道。 我爹爹一定是想用缓兵之计,让我与娘亲能保全性命。 缱皌想了想,道:“既然你不愿我与你一同承担这一切,那么我与我孩子的命运,你也不能左右。” 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哇?项右右见着缱皌一副要与遂尹决裂的表情,心里慌得一批。忍不住在缱皌声旁大叫:“娘,你就听爹的,他也是为了我俩好。” 缱皌转身,对着开阳道:“九州第一仙族,有你这样的仙尊与师父,真是愧对母神。今日,我不会在这里,让你用我与我孩子的性命,来要挟我的爱人。”她说罢,缓缓向着悬崖边行了去。 “娘亲,你这是要干嘛啊!”项右右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冲到她面前,想挡住她的去路,可缱皌还是从她身体中穿了过去,站到了悬崖边缘。 “缱皌!”遂尹大叫了一声。 “帝姬,以你的身份,请不要做傻事。”开阳这会也有些着急了。他是没有想到,这位外表看以软弱的女子,内心却十分的倔强,宁愿死也不愿被人当做棋子。 开阳心里清楚得很,倘若缱皌真的跳下去,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九州仙族与魔族和平共处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到时候一定会引起仙魔大战,而他自己铁定会被天界问责。 “缱皌,回来。”遂尹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 缱皌见他们这般紧张,淡淡的笑了笑道:“仙尊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她说完这句,立马施法,招唤出一只黑色的丹朱鸟来。 这鸟一出来,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样,长啸着朝着人群猛地放了一把羽翎箭,伤了在场的好几位建木弟子。 缱皌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坐骑居然心怀如此大的怨气,只得对它大声叫道:“阿赤,我们回魔都!”她刚跳上丹朱的背,后腰就挨了重重一掌,扑啦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娘亲!”项右右急得冲到丹朱面前,急切地望着缱皌,想看看她伤得重不重。 “卑鄙!”缱皌啐了口血沫,转过头去,只见是开阳仙尊,御剑飞在自己头上。 “我就知你来我建木、魅我弟子,必有阴谋!”开阳斥责道。 “我去,这臭老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爹娘是真爱好吗!”项右右骂道。 “师夫,缱皌不是这样的人!”被禁锢在大石剑上的遂尹又大嚷了一句。 “娘亲,别和他们废话了,赶紧走啊!”项右右看见开阳双眼泛红,面色透露出杀气,急得大叫道。 缱皌忽然哼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下丹朱鸟的背。一声哨响,丹朱鸟震着双翼,飞了起来。 “哪里逃!” 开阳嘴里嚷嚷着,对着丹朱一剑劈去。缱皌与丹朱便一同向山崖下坠去。 “娘亲……”项右右见状,立马从悬崖边缘跳出,直追着缱皌而去。她听见身后响起了遂尹爹爹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下落时,项右右将手伸得老长,几次尝试要抓住缱皌的手,都只是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娘亲,抓紧我的手啊!”她大叫一声。忽然,她看到缱皌对自己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来。 娘亲,好像能看见我了!她心中一颤,又将手向前够了够。 缱皌手腕上的七彩玲珑忽然闪出了七色光芒,项右右手上的也一样。就在两支七彩玲珑手钏交叠的一刹那,她感觉自己这次实打实的抓住了娘亲的手。 忽然,两人手腕间炸出一道猛烈的白光,刺得项右右不得不紧闭双眼。尽管眼下,她什么都瞧不见了,但她却能感受到缱皌手心的温度是炙热的。这让她觉得安心了不少。 等项右右能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缱皌也消失了。此时已经是夜晚,院中燃着一些石灯,一间木制小屋门窗紧闭,燃着灯。 “这是在哪?我娘亲呢?” 她刚行到屋门边想进去瞧瞧缱皌是不是在里面,忽见屋门“嘭”一声从里面打开,急冲冲地跑出来一个老嬷嬷。 第465章 记忆幻境(八) 这人从她面前跑过,对着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叫道:“老爷,夫人产下双生子,但……但是,那男孩与夫人的命性,危……” 这嬷嬷还没说完,这人立马就冲进了屋里。 他经过项右右面前的一刹那,项右右立马就认出来了,这人是龙伯昊晟。 “怎么回事,我怎么来到这位皇叔的家了,难道……”忽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跟了进去。 果然,躺在床上的产妇,正是缱皌。就在她身,还旁躺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孩。其中一个在哭,另一个却无了声息。 刚才,那嬷嬷口中的“夫人”就是我娘亲,她还说“夫人”生了一对双生子,难道我……我真有一个哥哥! 项右右忽然想到,先前那些莫名奇妙的黑影,一直在叫她妹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敢看那对婴儿,只能望着缱皌。 此时缱皌面无血色、双唇发白,虚弱无力。她见到了龙伯昊晟,艰难地撑起身子。 龙伯昊晟满面忧伤地望着缱皌,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打断。 “昊晟,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现在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缱皌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会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昊晟说罢,对着缱皌施去一术法。 “不要浪费灵法了!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能好好活着。”缱皌说罢,对着自己胸口就是一掌。 “娘亲,你这是干嘛啊!”项右右哭喊着去抓缱皌的手,可这次无论怎么样,也抓不到了。 缱皌从口中吐出了一枚黑色的丸子,用尽体内仅存的一点灵法,将这物送进了其中一个婴孩的体内。这个原本安静的婴孩,在受了这颗黑丸后,没过多久就哭出了声来。 项右右眼中闪着泪,估摸着娘亲是用体内重要的东西,救这个快不行了的孩子。而她自己则因为少了这物,而无法继续活着。 “缱皌,你这是何苦呢!”昊晟心疼地说道。 “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缱皌说罢,抱起另外一个一直在哭泣的婴孩子亲了亲,又对昊晟道:“这孩子身上没有魔丸,无法在魔族长久生存,请你将她送回遂尹身边,她不能没有人照顾。” 项右右这时已经热泪盈眶了,她终于知道了缱皌娘亲的死因,也知道了为什么遂尹爹爹每回提到娘亲,总会满脸的悔意了。 “好,我听你的。”昊晟轻轻接过这个女婴,抱在了怀里。 缱皌转头去望向另外那个男婴,摸了摸他的小脸蛋道:“这一个,还请你将他送回魔族,交给我帝父。请他将他培养成下一任魔尊。” 缱皌说罢,立马吐了一口黑血。 “娘亲啊!”项右右跪倒在她身旁,哭个不停。 昊晟无奈地一叹了口气,道:“当初,你若第一个遇见的是我,不是遂尹,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两个婴儿同时停止了哭声。缱皌呼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多谢你!”她苍白的嘴唇,就像一弯孤独的上弦月,她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项右右埋头嚎哭,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下意识地叫了声:“柏舟,我娘亲她……她没了!” “阿璃,以后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耳边响起的居然是锦昱的声音,吓得项右右立马推开了他。 “阿璃,你怎么了?” 项右右看看四周,所有的人与场景都消失了,她这会立在了一处水面上。“不对,我还有个哥哥,他在魔族。”她鬼使神差地叫了起来。 “你想见他?”锦昱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个哥哥?”项右右瞪着他,问道。 “我前不久确实听我皇叔说起了这事。”锦昱回道。 “他早不说,晚不说,为何现在才说!”项右右忽然觉得这事有蹊跷,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因为,他知道你要找的天帝的熔炉在玄州魔都。所以,他让我来将这一切都告诉你。”锦昱说道。 “可他那个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项右右记得,龙伯昊晟当时说他并不知道那炉子的下落。 “这是他回到龙伯后,才打探道的。在刚才的幻境中,你也看到了。昊晟皇叔一直心仪你娘亲,只不过碍着与你爹爹的情份,直到你娘亲临终前,才表白了他的心意。”锦昱道。 “他是看在与我娘亲的情份上,才帮我的?”项右右问道。 “正是如此。他知道你一定会去魔都寻天帝的熔炉,到时候你便可以与家人团聚了。” “那请你下回见到你皇叔的时候,帮我跟他说声谢谢。”项右右道。 锦昱笑了笑,问道:“接下来如何打算?” 项右右没有多想,便道:“先从这里出去,然后与柏舟一起去魔族找熔炉和我哥。” “柏舟!又是柏舟……”锦昱语气忽然变得很是生硬。 “他是我夫君,自然要与我同去的。”项右右道。 锦昱听到这话,忽然扼住项右右的手腕,大声道:“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你发什么疯啊!”项右右横眉怒视着锦昱,用力甩开他的手道。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锦昱冲着她咆哮了起来,吓得她直往后退。 在若璃的记忆里,锦昱一向是知书达理,从来不会大声对人说话,更别说是咆哮了。 “是朋友、是朋友,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要是再这样对我,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项右右这会已经跑开锦昱十来米,对着他大声警告道。 锦昱听罢,稳下心来,缓缓对她道:“阿璃,我问你。如果没有柏舟,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去,这家伙怎么还有脸问这话!当初要不是他先背叛若璃,我说不定就让他陪我一起上路找琴弦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真就遇不上柏舟了,也没柏舟什么事了。 不过嘛…… 第466章 走出幻境 “这世界上,就没有如果。我现在就是跟柏舟在一起了,而且我也只会爱他!”项右右冲着锦昱又吼了一声。 “阿璃,你为何如此铁石心肠?”锦昱口气,活像个被人抛弃了的怨妇。 项右右突然被他的话气到了,立马反驳道:“我铁石心肠?你自己当初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么?” 锦昱被她这么一提醒,似乎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立马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项右右见状,忙转变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现在我俩呆在这里面,争执这些也不合适,外面还有好多事等着咱呢,不如先从这里出去。” “如果当初没有柏舟,你会不会同我在一起?”锦昱非常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他怎么又问我这个啊,真烦人啊!我要是说不是,他会不会又追着我问七问八的,那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见柏舟啊!她一想到柏舟在外面,焦急的等了许久,就心急如焚。算了,懒得跟他周旋了。随便应付一下得了。想到这,她小声回道:“我也不知道,或许!” 锦昱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快乐得像个孩子,高举起两手臂。项右右不知道他玩什么花样,忙叫唤了句:“可以出去了不?” 她话音刚落,就只见四周围的水面“歘”一下,全都消失不见了,自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地方。 “阿右,你出来了!还好么?” 柏舟先她一步发现了对方,这时已经来了到了她的身边,先是捏住她两只胳膊,左右来回看个不停。紧接着又将她紧紧抱住。 项右右被他抱得有些紧,忙道:“我没事呢,让你久等了。” 柏舟替她捋了捋稍显凌乱的头发,道:“如何了,见到娘亲了吗?” 她点点头道:“晚些同你细说。我们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去魔都。” 这时,锦昱行到二人身旁,唤出丹朱兽,将他俩人送到屋外,临走前又道:“明日午时,我们一道出发去魔都。” “你……你也要一起去?”项右右十分的惊讶。 “我若不用丹朱兽载你们过去,你们永远进不了玄州大门。”锦昱望着他俩,面无表情地回道。 “可是……”项右右还想说什么,就被柏舟拉住。 “那就有劳龙伯国君了。”柏舟向锦昱行了一礼,就见着他驾着丹朱飞离了此处。 二人回屋后,项右右将在那幻境中所见所闻悉数告知。柏舟听罢,感慨道:“真没想到,建木的前任仙尊竟然间接害死了娘亲。” “这一点,我倒是没太意外。因为以前一提起我缱皌娘亲,我遂尹爹爹的眼神里,总是有那么一丝悔意。我那时就觉得娘亲的死与建木有关。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真的还有一个哥哥。”项右右回道。 “看来你之前的那些梦,还是给你了一些预兆。”柏舟道。 “所以我们这次去魔族,不仅为了找天帝熔炉,还要找到我哥哥。”项右右道。 “按娘亲说的,你哥哥应该是在魔帝身边。如此,这次去魔族,你会见到你外公了。”柏舟又道。 “外公啊……”项右右重复了句,这次她脑中没有刺痛。她思量了片刻,道:“魔帝,不知道他是位什么样的长辈呢?” 在现代社会中,项右右的外公很早就离开她了。在她的记忆里,对这位长辈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做的红烧鸭子。那会,外公在一家当地小有名气的菜馆子里当厨师,最拿手的就是这倒菜了。 项右右小时候和小表弟在外婆家过暑假,外公一休息就会烧这倒菜给他们吃。后来,外公离世后,她便再没吃过比这更美味的红烧鸭子了。 “等见到了,就知道了。”柏舟道。 “我记得那会在三仙岛时,听龙伯昊晟提过,魔帝外公并不想认我。”项右右忽然有些沮丧地说道。 “现在或许不一样了呢。”柏舟安慰她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这次龙伯锦昱给我的感觉与之前大不一样。虽然,咱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了天狐疏的氏主,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 柏舟这下已经将床铺铺好,拉她坐下道:“别想太多了,今晚我们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依仗着他带我们去魔族。之后,我们见机行事便好。想他也整不出什么花样来。” “虽然我看到他就有些心慌,但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项右右说罢,便躺下休息了。她脑中又思量了许多事情,幻想着初次见到魔族外公时的场面,幻想着自己的双生哥哥的样貌,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 梦里,她见到自己在一个阴森昏暗的洞里,身旁的人不是柏舟,而是锦昱。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到了娘亲的幻境里。 “我们怎么还在这里啊?”她问身旁的锦昱,可半晌没听到他回答。 “行,你不说话,我自己找路出去。”她气不过,揣了个拳头就往一面墙上撞去。反正都是幻境,这些墙阻止不了我。 可谁知这次,她先行出去的双脚却实打实地踢到了墙壁。她立马伸出手去摸了摸,发现这石壁货真价实地立在面前。 “对了,我不在幻境里,已经回到外面了!”她心头一颤,猛地回头,对锦昱道:“柏舟呢?” 锦昱还是没有作答,只是望着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项右右瞧着这笑,很是瘆人,她定了定神,鼓足勇气,质问道:“你笑什么笑,回答我!” 只听“啪”一下,锦昱打了个响指。“嘭”的一声,四周石壁上的火把全都点亮了,方才暗摸摸的洞里,这会照得如同学校演出的大礼堂。 忽然,她瞧见洞的尽头,有一个人被绑在了一根大石柱上。那人歪着头,蓬头垢面,衣衫破败。身上还有斑斑血痕,像是被人用鞭子抽过。 “是……谁……?”项右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头一紧,快步走上前去。 第467章 玄州魔域 待项右右瞧清楚了这人的身形,脑子里突然哄了一下。“柏舟,柏舟……”她迅速奔到这人的身旁,捧起他的脸,果然是柏舟啊! 眼前的柏舟,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了知觉,不管项右右怎么叫唤,都没反应。 她转过头去,愤怒地瞪着锦昱,大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锦昱的嘴一开一合地动了几下,项右右听到了一个声音:你说过,没有柏舟,便会同我在一起。 “我几时说过这话了!”项右右刚吼完,突然想起,就在娘亲的幻境里,她确实为了敷衍锦昱,答了一句“或许”。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句话,让柏舟惹来了杀生之祸吗? 想到这,她立马冲锦昱高喊道:“我那是骗你的!不管有没有柏舟,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你赶紧放了他!” 锦昱又没有离她。忽然,身前的柏舟张开双眼、瞳孔紧缩,鲜血从他口中喷涌出来。项右右条件反射地手用去捂柏舟的嘴,几行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柏舟、柏舟……是我的错……”她边哭边嚷着从梦中惊醒,一张眼,就见着柏舟正在用帕子帮自己擦汗。 柏舟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道:“又梦魇了啊?” 项右右眼角挂着泪,立马坐起身来紧紧地搂住了柏舟。 柏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调侃道:“你在梦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 项右右忽然有些心虚,结巴道:“我……才,没……没有!” 柏舟笑了笑,又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第二日午时,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与锦昱会和。项右右经过昨晚那梦,完全不敢与锦昱对视。她一直紧紧地抓着柏舟的胳膊,害怕那个可怕的梦会变成现实。 锦昱招唤出丹朱兽停在他们面前,先跳了上去。项右右与柏舟随即也跳到鸟背靠后的位置,与锦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阵哨响后,丹朱兽振开双翼,向北方飞了去。锦昱直直地立在丹朱兽的颈后,迎着风儿望向远方。他的头发、衣摆在风中狂舞着。 项右右被大风吹得张不开双眼,只得蹲下身子。柏舟也蹲在她身旁,将她护在臂膀里。 往北飞了大半日,只见着天色越来越黑,待到一丝日光也瞧不见时,远处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丝丝绿色的光带。 项右右忽然有些激动,站起身来,紧握着柏舟的手道:“你看那些光,是极光啊!” 柏舟指着那绿色极光下的一座造型奇特的山,道:“看那边。” 项右右顺着他指尖方向望去,只见那绿色的极光带下,有一座张牙五爪的大山。这山的样子,远望去既像一只九头蛇,又像火苗四串的火焰。黑色的山体上,向外闪着红色的光。配合着黑绿色的天空,恐怖气氛十足。 他们低头看向下方的地面,就像普通的城市那样,有房屋建筑、有街道巷子,也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亮着。 “这地上住的都是魔族的民众,看起来与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啊!”项右右道了句。 “都是民众,本就没有什么不同。”锦昱的声音忽然传来。 行了大半日,这是项右右听见锦昱说的第一句话。她忽然有些紧张,咬紧双唇不敢做声。 柏舟这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些。然后又问锦昱道:“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去魔域见魔帝。”锦昱回道。 “这……这就要见魔帝啦?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啊!”项右右诧异地说道。 她本以为,来到魔都后,起码要待上个两三日,了解了解此处的风土人情与民俗习惯,做好功课后再去见魔帝。可谁知当下就要赶鸭子上架,她总觉得心里虚得很。 “那你准备何时见,过个一年半载吗?”锦昱突然毫不客气地反问了句。那口气,听得项右右十分不舒服。 柏舟见状,忙解释道:“我家阿右不是这个意思。” 锦昱听罢,没有作答,只是指挥着丹朱继续向前那黑色的怪山飞了去。 丹朱向着黑山伸出的一个“蛇头”上方振翅而去。项右右这会才发现,原来那一个一个的“蛇头”里面,还有其他的丹朱鸟儿进进出出。 她小声对柏舟道:“原来这些个怪头,都是这山的出入口啊!” “这里应该就是魔域,你外公住的地方。”柏舟道。 “嘘!”项右右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后,又道:“先不要称魔帝外公,他说不定不想认我。” 柏舟笑着点了点头,只听见他们脚下的丹朱长啸了一声后,呼啦一下飞进了一个“蛇口”里。 丹朱在一个隧道中滑翔了一段距离,就在隧道尽头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二人从鸟背上下来,跟上锦昱向前又行了一小段,来到了一个关闭的铁门外。三人便被守门的两名守卫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锦昱没有回答,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块令牌。他刚要递给守卫,就见着从那两名守卫身后的,缓缓行出来一个人影。 “你们两个好没眼力见,连天狐氏主都敢拦。” 项右右寻着一个尖细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位头戴深色鸟形发冠,上身着墨绿色短衫,下身穿缎带短裙的女子,手中握着把黑色的羽毛扇,嘴角微微上扬。 这女的生得一副水汪汪的桃花眼,挺而小巧的鼻子左翼上有一颗黑痣。巴掌大的脸看起来很是秀气,但她一张口,气场却十分的强大,震得那两个守卫忙低头拱手。 “孔雀圣王,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听这两人这么称乎这女子,项右右又将她仔细地瞧了瞧。她修长的脖子与胳膊、挺拔的身姿,配上她那一套行头与架势,还真几分孔雀的骄傲与美艳。 “我自然是奉了魔帝的命,前来迎接贵客的。”女子答道。 她是特地来迎接我们的啊!项右右心里揣测着:看来魔帝已经知道我要来的事情了。 第468章 初见魔尊 那两位守卫听罢,立马拱手向他们三人致歉道:“三位贵客海涵,小的有眼无珠。” “无妨。”锦昱摆手道。 “三位路上辛苦了,还请随我去见魔帝。”女子道。 项右右抓紧柏舟的手,小心翼翼跟在锦昱身后,向魔域内部行去。 “你真的是缱皌的女儿?” 行了一段距离,那位被人称作孔雀圣王的女子,退到项右右身边,问她道。 “啊?”项右右扭过头去,看像这位圣王,好不奇怪。“圣王姐姐,您认识我娘亲吗?”她问道。 这女子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一下子大声笑了出来。 项右右见状,心中疑惑: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她怎么这么笑呢? 女子笑罢后,道:“你叫我姐姐,按辈份,你要唤我一声舅母。” “舅……舅母?”项右右结结巴巴地念道了声,心里又嘀咕,难道这女子是若璃母舅——玄冥墨殇的夫人? “可您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呀!”项右右疑惑道。 “那是自然,缱皌姐姐成人的时候,我才五岁。算下来,也只比你大十几岁。”女子道。 “您是嫁给了我墨殇舅舅吗?”项右右问道。 这女子听罢,先是一愣,然后又大笑起来,那笑声与“凤辣子”不相上下,有点惊到项右右了。 “谁会嫁给那个草包啊!”女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接着道:“我嫁的,自然是这魔族最有头脑、最有潜质的男人。” 项右右望了眼柏舟,笑着道:“那是?” “你的小舅舅——玄冥子夜,他可是魔帝最小的儿子,也是下一任魔帝。”女子道。 “啊,原来我还有一个小舅舅!”项右右好不惊讶,先前她以为自己只有一个魔尊母舅,没想到还有另外的一个小舅舅。 “你不知道正常,想必遂尹也不会跟你说魔族的事情。”女子道。 “嗯!”项右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又道:“小舅母,我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何事,你说。”女子道。 “您见过我哥哥吗?” “哥哥?”女子忽然疑惑起来,思量了半晌,道:“为何你会这么问,我好像从没听说你还有个哥哥。” 项右右见她这么说,心想着:或许当初龙伯昊晟是秘密地将哥哥送来魔帝身边,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他的存在。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件事毕竟有损缱皌娘亲的形象,还是一会见到了魔帝再问。于是,她忙道了句:“没……没啥。”又改口道:“我小舅舅,他人在哪里呢?” “他有事外出公干了,晚些时候回来,我带你去见他。”女子道。 “多谢小舅母。”项右右回了个笑。 几人继续行了一段,便来了一片空地处。此处生着许多团簇一样的东西,团簇外还开满了白色的花朵。 项右右见到一阵风起后,飘来了好多的花瓣,她伸手接过一片,发现是硬的薄片。 这些难道是璃花的花瓣儿?她记得关于“若璃”名字的由来,就是与这些璃花有关的。 “去,魔帝在里面等你。”小舅母轻轻拍了拍项右右的后背说道。 “就……我一个人吗?”项右右问忽然有些紧张。 “魔帝之前是这么说的。”小舅母道。 “可是……”项右右望了一眼柏舟。 “小舅母,可否请您请示下魔帝,让我陪阿右一起进去。”柏舟拱手行礼道。 “没有魔帝的允许,我不能随意踏进这里。”小舅母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时,空地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道:“孔雀,让他们夫妇二人进来。” “是……”小舅母应道,立马将他俩推了进去。 “多谢小舅母。”项右右转头道了谢,与柏舟手牵着手,进到了空地里面。 这空地里,并没有人影,两人左顾右盼,只瞧见了许多白色的团簇儿。 “魔帝,我们来了!您在里面吗?”项右右鼓起勇气,大叫了一声。 四周围传来一阵回声,响了半晌,又一阵风起,白色的晶片随风飞舞,像是春天的樱花大道;四周时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细小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唱着“滴答嘀嗒”的过门曲,很是好听。 这时,空中又传来一阵声音:“若璃,你终于替你娘亲回来魔域了。” 项右右听罢,立马回道:“魔帝,我是来了,不过不是替我娘亲回来的,我是自己要来。” 四周围静默了半晌后,还不见魔帝的身影出现,只是又有声音传来道:“你可知你名字的来历?” “若雪霏霏,璃花依依。”项右右回道。 “你看看这漫天的璃花,你可知道你娘亲的良苦用心?”魔帝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 项右右听罢,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她回道:“我知道,我娘亲一定是想像同这璃花一般,活得自由自在的随心所欲。” “错,全错!”这时,魔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急促,声量也变大了不少。“是这魔域的风,让璃花能在空中随心所欲的飞舞。” 项右右没想到,魔帝会居然会用《庄子逍遥游》中的哲学,与自己较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听那声音又道:“所以,你娘亲是希望你回到魔域,只有在这里,你才能随心所欲。” “不对!”项右右听出魔帝话中有话,立马道:“我爹跟我说,我娘亲给我取这个名字,只是她单纯的喜欢像雪花一样的璃花,并没有其它意思。因为她在魔域中从来没有见过雪,所以她向往外面的天地、向往外面的阳光、向往白雪。” 四周又安静下来。 柏舟这会轻轻拉了拉项右右的手,又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过激动。 “你爹……你爹算个什么东西!”忽然,魔帝轻蔑骂了一句。 “我爹是天下最好的爹!”项右右回怼了一句。 “是他害死了我的皌儿!”魔帝高呼道。 项右右突然愣住了,她这下才清醒过来,魔帝是娘亲的父亲。缱皌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若璃对于遂尹,是他的宝贝女儿。 第468章 初见魔尊 那两位守卫听罢,立马拱手向他们三人致歉道:“三位贵客海涵,小的有眼无珠。” “无妨。”锦昱摆手道。 “三位路上辛苦了,还请随我去见魔帝。”女子道。 项右右抓紧柏舟的手,小心翼翼跟在锦昱身后,向魔域内部行去。 “你真的是缱皌的女儿?” 行了一段距离,那位被人称作孔雀圣王的女子,退到项右右身边,问她道。 “啊?”项右右扭过头去,看像这位圣王,好不奇怪。“圣王姐姐,您认识我娘亲吗?”她问道。 这女子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一下子大声笑了出来。 项右右见状,心中疑惑: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她怎么这么笑呢? 女子笑罢后,道:“你叫我姐姐,按辈份,你要唤我一声舅母。” “舅……舅母?”项右右结结巴巴地念道了声,心里又嘀咕,难道这女子是若璃母舅——玄冥墨殇的夫人? “可您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呀!”项右右疑惑道。 “那是自然,缱皌姐姐成人的时候,我才五岁。算下来,也只比你大十几岁。”女子道。 “您是嫁给了我墨殇舅舅吗?”项右右问道。 这女子听罢,先是一愣,然后又大笑起来,那笑声与“凤辣子”不相上下,有点惊到项右右了。 “谁会嫁给那个草包啊!”女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接着道:“我嫁的,自然是这魔族最有头脑、最有潜质的男人。” 项右右望了眼柏舟,笑着道:“那是?” “你的小舅舅——玄冥子夜,他可是魔帝最小的儿子,也是下一任魔帝。”女子道。 “啊,原来我还有一个小舅舅!”项右右好不惊讶,先前她以为自己只有一个魔尊母舅,没想到还有另外的一个小舅舅。 “你不知道正常,想必遂尹也不会跟你说魔族的事情。”女子道。 “嗯!”项右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又道:“小舅母,我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何事,你说。”女子道。 “您见过我哥哥吗?” “哥哥?”女子忽然疑惑起来,思量了半晌,道:“为何你会这么问,我好像从没听说你还有个哥哥。” 项右右见她这么说,心想着:或许当初龙伯昊晟是秘密地将哥哥送来魔帝身边,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他的存在。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件事毕竟有损缱皌娘亲的形象,还是一会见到了魔帝再问。于是,她忙道了句:“没……没啥。”又改口道:“我小舅舅,他人在哪里呢?” “他有事外出公干了,晚些时候回来,我带你去见他。”女子道。 “多谢小舅母。”项右右回了个笑。 几人继续行了一段,便来了一片空地处。此处生着许多团簇一样的东西,团簇外还开满了白色的花朵。 项右右见到一阵风起后,飘来了好多的花瓣,她伸手接过一片,发现是硬的薄片。 这些难道是璃花的花瓣儿?她记得关于“若璃”名字的由来,就是与这些璃花有关的。 “去,魔帝在里面等你。”小舅母轻轻拍了拍项右右的后背说道。 “就……我一个人吗?”项右右问忽然有些紧张。 “魔帝之前是这么说的。”小舅母道。 “可是……”项右右望了一眼柏舟。 “小舅母,可否请您请示下魔帝,让我陪阿右一起进去。”柏舟拱手行礼道。 “没有魔帝的允许,我不能随意踏进这里。”小舅母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时,空地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道:“孔雀,让他们夫妇二人进来。” “是……”小舅母应道,立马将他俩推了进去。 “多谢小舅母。”项右右转头道了谢,与柏舟手牵着手,进到了空地里面。 这空地里,并没有人影,两人左顾右盼,只瞧见了许多白色的团簇儿。 “魔帝,我们来了!您在里面吗?”项右右鼓起勇气,大叫了一声。 四周围传来一阵回声,响了半晌,又一阵风起,白色的晶片随风飞舞,像是春天的樱花大道;四周时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细小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唱着“滴答嘀嗒”的过门曲,很是好听。 这时,空中又传来一阵声音:“若璃,你终于替你娘亲回来魔域了。” 项右右听罢,立马回道:“魔帝,我是来了,不过不是替我娘亲回来的,我是自己要来。” 四周围静默了半晌后,还不见魔帝的身影出现,只是又有声音传来道:“你可知你名字的来历?” “若雪霏霏,璃花依依。”项右右回道。 “你看看这漫天的璃花,你可知道你娘亲的良苦用心?”魔帝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 项右右听罢,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她回道:“我知道,我娘亲一定是想像同这璃花一般,活得自由自在的随心所欲。” “错,全错!”这时,魔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急促,声量也变大了不少。“是这魔域的风,让璃花能在空中随心所欲的飞舞。” 项右右没想到,魔帝会居然会用《庄子逍遥游》中的哲学,与自己较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听那声音又道:“所以,你娘亲是希望你回到魔域,只有在这里,你才能随心所欲。” “不对!”项右右听出魔帝话中有话,立马道:“我爹跟我说,我娘亲给我取这个名字,只是她单纯的喜欢像雪花一样的璃花,并没有其它意思。因为她在魔域中从来没有见过雪,所以她向往外面的天地、向往外面的阳光、向往白雪。” 四周又安静下来。 柏舟这会轻轻拉了拉项右右的手,又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过激动。 “你爹……你爹算个什么东西!”忽然,魔帝轻蔑骂了一句。 “我爹是天下最好的爹!”项右右回怼了一句。 “是他害死了我的皌儿!”魔帝高呼道。 项右右突然愣住了,她这下才清醒过来,魔帝是娘亲的父亲。缱皌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若璃对于遂尹,是他的宝贝女儿。 第469章 留在魔域? 将心比心,如果若璃因为一个男子而亡命,那么遂尹的反应应该与魔帝一样的。 我不能激怒他,毕竟他一心向着缱皌娘亲,我只能想办法化解他们的矛盾。想到这,项右右忙道:“我娘亲不是因为我爹爹,而是为了救我哥哥,才舍命将自己体内的魔丸给了他的。” “你说……什么?” 只听魔帝一声怒吼,一个黑影出现在项右右他们面前。 渐渐的这黑影由模糊变清楚,一位满头赤发红鬤、身形魁梧的年迈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魔……魔……外……”项右右舌头突然打了结,想叫外公又不敢叫。 这人头顶带着个发冠、胡须老长了,红色的眉毛竖起。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拖到地板上。他手中握着柄长杖,是黑色凤凰的造型,凤凰的眼珠是颗明黄色的宝石。 项右右见他瞪着自己,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心想:魔帝为何会这种反应,难道他不知道娘亲是为救哥哥而死? “你再说一遍?” 魔帝高声呵斥,吓得项右右不敢说话。 柏舟这时上前一步,向魔帝扣了个礼,道:“此事我们也只是听说,还未得到证实。” “她刚才说她还有个哥哥,此事你们从何得知?”魔帝态度稍微缓合了些,又问柏舟。 柏舟想了想,道:“听娘亲的旧识所说。” 项右右观察着魔帝的神色,猜不出他这么问,到底是因为他不知道此事,还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于是她决定先岔开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魔帝,我们这次来,除了见您之外,还想借天帝熔炉一用。” “可以!” 见魔帝这般爽快地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不过本帝有一个条件。” 听到魔帝提出交换的条件,项右右觉得这样似乎更加合理。 “您请说。”项右右道。 只见魔帝摊开右手施出一法,手中就出现了一枚闪着火光的赤丹。 “接受这枚魔丸,代替你娘亲,永远留在魔域。” 原来他手上的是枚魔丸啊,这么说来,他是想我成为魔族中人!可这枚魔丸又是从哪来的呢? “不行!”项右右没想太多,就反驳道。 魔帝见她没有半分的犹豫,突然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永远也见不到熔炉。” 项右右见硬来不行,忙改用软的。她又道:“魔帝,让我入魔族、留在魔域没有问题,但可否等到我复兴建木峦之后?” “不行!”魔帝果断地拒绝了她。 她想了想,决定动之以情。“您看,我自出生起就长在建木,您让我就这样扔下建木不管不顾,我也做不出来。假如我真那么做了,您一定也会觉得我是个无情无意之人。做人嘛,要有始有终,您说是不。” “无碍,我魔族之人向来无情无意,不差你一个。” 见魔帝跟本不吃她这一套,项右右有些急了,她对魔帝嚷道:“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不讲道理?本帝就是太讲道理了,才让我的皌儿永远的离开了我。”魔帝道。 项右右一听,这话又绕回来了,再这样下去就没个头了,她果断地问道:“是不是除了让我接受魔丸入魔族之外,再没有别的条件了?” “是!”魔帝道。 项右右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先看着火弦在天帝的熔炉中现形。” “这有何难。”魔帝说罢,又唤来孔雀圣王,将此事交给她,由她全程监管。 孔雀小舅母领了命,便带他二人先行离开了。 两人一出空地,就见到锦昱依旧站在外面。这时,身后传来魔帝的声音,唤天狐氏主进去。 锦昱向孔雀点了点头,便与项右右他们擦肩而过。 项右右转头望向锦昱的背影,觉得好奇。不知道魔帝找他说什么呢。难道是问哥哥的事情?她心里揣测着,与柏舟跟着孔雀先去到了一间大屋子里。 孔雀命侍从替他们安摆好饮食起居,又交待晚些时候再带他二人去天帝的熔炉,让他们做好准备。 项右右心里有些忐忑,她问孔雀道:“小舅母,我能求您一件事么?” “何事?”孔雀道。 “就是先前说的我哥哥,您真的没见过他吗?” “我是真的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呢!”孔雀回道。 项右右瞧着她的神态,不像是说谎,忙又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我小舅舅,我想问问他。” “今天他若回来,我便带他来见你。” “多谢舅母。” 两人送走舅母,坐下来随便吃了些饭食。柏舟问她道:“你真的要让魔丸入体,留在魔域了吗?” “只有这样,才能见到天帝的熔炉,才能取出火弦,并知道下根琴弦所在。”项右右道。 “若璃她也是这样想的么?”柏舟又问。 “我说完这话,脑中并没有如针刺一般,她应该是赞同我的。”项右右道。 “可你若留在了魔域,那建木之事该由谁来完成?”柏舟又道。 “我想见我小舅舅之后再做打算。”项右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与计划说于了他听。 先前,魔帝没有回答她关于哥哥的问题,她就怀疑是不是因为魔帝为了顾及女儿的颜面,偷偷的将哥哥认做了是自己的小儿子,并作为下任魔帝抚养长大。 眼下,她想在见到小舅舅之后,旁敲侧击一下他的身份,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哥哥,那么她便要说服他与孔雀,帮她得到火弦后离开魔域。 柏舟听罢,感慨了一句:“阿右,没想到你居然想了这么多。”之后又道:“可如果他真的只是你的小舅舅呢,那我们要如何?” 项右右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如果他真是我小舅舅,那我也一定要说服他和孔雀,放我们离开。” 两人一起商量了一套说辞,要如何试探并说服们的帮自己离开。这一天十分的劳累,两人聊着聊着,就趴在桌上眯着了过去。 第469章 留在魔域? 将心比心,如果若璃因为一个男子而亡命,那么遂尹的反应应该与魔帝一样的。 我不能激怒他,毕竟他一心向着缱皌娘亲,我只能想办法化解他们的矛盾。想到这,项右右忙道:“我娘亲不是因为我爹爹,而是为了救我哥哥,才舍命将自己体内的魔丸给了他的。” “你说……什么?” 只听魔帝一声怒吼,一个黑影出现在项右右他们面前。 渐渐的这黑影由模糊变清楚,一位满头赤发红鬤、身形魁梧的年迈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魔……魔……外……”项右右舌头突然打了结,想叫外公又不敢叫。 这人头顶带着个发冠、胡须老长了,红色的眉毛竖起。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拖到地板上。他手中握着柄长杖,是黑色凤凰的造型,凤凰的眼珠是颗明黄色的宝石。 项右右见他瞪着自己,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心想:魔帝为何会这种反应,难道他不知道娘亲是为救哥哥而死? “你再说一遍?” 魔帝高声呵斥,吓得项右右不敢说话。 柏舟这时上前一步,向魔帝扣了个礼,道:“此事我们也只是听说,还未得到证实。” “她刚才说她还有个哥哥,此事你们从何得知?”魔帝态度稍微缓合了些,又问柏舟。 柏舟想了想,道:“听娘亲的旧识所说。” 项右右观察着魔帝的神色,猜不出他这么问,到底是因为他不知道此事,还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于是她决定先岔开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魔帝,我们这次来,除了见您之外,还想借天帝熔炉一用。” “可以!” 见魔帝这般爽快地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不过本帝有一个条件。” 听到魔帝提出交换的条件,项右右觉得这样似乎更加合理。 “您请说。”项右右道。 只见魔帝摊开右手施出一法,手中就出现了一枚闪着火光的赤丹。 “接受这枚魔丸,代替你娘亲,永远留在魔域。” 原来他手上的是枚魔丸啊,这么说来,他是想我成为魔族中人!可这枚魔丸又是从哪来的呢? “不行!”项右右没想太多,就反驳道。 魔帝见她没有半分的犹豫,突然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永远也见不到熔炉。” 项右右见硬来不行,忙改用软的。她又道:“魔帝,让我入魔族、留在魔域没有问题,但可否等到我复兴建木峦之后?” “不行!”魔帝果断地拒绝了她。 她想了想,决定动之以情。“您看,我自出生起就长在建木,您让我就这样扔下建木不管不顾,我也做不出来。假如我真那么做了,您一定也会觉得我是个无情无意之人。做人嘛,要有始有终,您说是不。” “无碍,我魔族之人向来无情无意,不差你一个。” 见魔帝跟本不吃她这一套,项右右有些急了,她对魔帝嚷道:“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不讲道理?本帝就是太讲道理了,才让我的皌儿永远的离开了我。”魔帝道。 项右右一听,这话又绕回来了,再这样下去就没个头了,她果断地问道:“是不是除了让我接受魔丸入魔族之外,再没有别的条件了?” “是!”魔帝道。 项右右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先看着火弦在天帝的熔炉中现形。” “这有何难。”魔帝说罢,又唤来孔雀圣王,将此事交给她,由她全程监管。 孔雀小舅母领了命,便带他二人先行离开了。 两人一出空地,就见到锦昱依旧站在外面。这时,身后传来魔帝的声音,唤天狐氏主进去。 锦昱向孔雀点了点头,便与项右右他们擦肩而过。 项右右转头望向锦昱的背影,觉得好奇。不知道魔帝找他说什么呢。难道是问哥哥的事情?她心里揣测着,与柏舟跟着孔雀先去到了一间大屋子里。 孔雀命侍从替他们安摆好饮食起居,又交待晚些时候再带他二人去天帝的熔炉,让他们做好准备。 项右右心里有些忐忑,她问孔雀道:“小舅母,我能求您一件事么?” “何事?”孔雀道。 “就是先前说的我哥哥,您真的没见过他吗?” “我是真的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呢!”孔雀回道。 项右右瞧着她的神态,不像是说谎,忙又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我小舅舅,我想问问他。” “今天他若回来,我便带他来见你。” “多谢舅母。” 两人送走舅母,坐下来随便吃了些饭食。柏舟问她道:“你真的要让魔丸入体,留在魔域了吗?” “只有这样,才能见到天帝的熔炉,才能取出火弦,并知道下根琴弦所在。”项右右道。 “若璃她也是这样想的么?”柏舟又问。 “我说完这话,脑中并没有如针刺一般,她应该是赞同我的。”项右右道。 “可你若留在了魔域,那建木之事该由谁来完成?”柏舟又道。 “我想见我小舅舅之后再做打算。”项右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与计划说于了他听。 先前,魔帝没有回答她关于哥哥的问题,她就怀疑是不是因为魔帝为了顾及女儿的颜面,偷偷的将哥哥认做了是自己的小儿子,并作为下任魔帝抚养长大。 眼下,她想在见到小舅舅之后,旁敲侧击一下他的身份,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哥哥,那么她便要说服他与孔雀,帮她得到火弦后离开魔域。 柏舟听罢,感慨了一句:“阿右,没想到你居然想了这么多。”之后又道:“可如果他真的只是你的小舅舅呢,那我们要如何?” 项右右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如果他真是我小舅舅,那我也一定要说服他和孔雀,放我们离开。” 两人一起商量了一套说辞,要如何试探并说服们的帮自己离开。这一天十分的劳累,两人聊着聊着,就趴在桌上眯着了过去。 第470章 小舅舅 不知睡了多久,项右右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她缓缓张开眼后,发现是孔雀圣王,在她身后还多了个男子。 她揉揉双眼,拉着柏舟站起身来,见到这位年轻男子正瞧着自己笑。项右右瞧着他的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忽然心里燃起了一道光。 “您是我的……” “哈哈……我是你小舅舅。”还不等她说完,这男子就抢先道。 柏舟盯着这位小舅舅看了半天,也觉得他与若璃长得有五六分像。 “你看他们这样,我说得没错,她与你有几分相像呢!”孔雀这会忽然笑道。 “的确如此,看来你与我大姐长得还挺像。”小舅舅脸上乐开了花。 项右右听着他这话,觉得有破绽,忍不住忙道:“您没见过我娘亲么?” “我出生没多久,大姐就去了建木峦学艺了,后来也没有见到了。”小舅舅面色有些暗淡,摇了摇头道。 如此看来,时间上是对上了。项右右心里暗喜,又问道:“您跟我娘是同胞姐弟吗?” “当然是啦,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们魔族都是一夫一妻制。”小舅舅不解地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我外祖母长什么样,能生出您与我娘亲这么漂亮的人儿来。”项右右顺道着拍了个马屁。 小舅舅听她这么说,突然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道:“是么,可孔雀一直说我生得不好看。” 项右右听罢,拉着柏舟,对着孔雀笑了笑道:“呵呵,我也经常说我夫君长得不好看,那是因为我嫉妒他的美貌。” “是这样么?”小舅舅望向孔雀道。 “美不死你!”孔雀努嘴玩笑了句。 之后,小舅舅又看向项右右,叹了口气道:“我的母后,你的外祖母,她是个可怜人。” 项右右见他神情有些沮丧,忙道:“您为何这么说?” “我出生没多久,她就因为大姐的死而过度悲伤,不多久便也随着去了。”小舅舅道。 “这么说,您其实没有见过外祖母。”项右右道。 “我那会那么小,对母亲一点记忆也没能留下。这些事情,也是后来听魔帝说的。不过母亲和大姐的画像,我那倒是有些,下回给你带来。”小舅舅道。 项右右点点头,又说希望能去外祖母灵前拜祭一下,以表心意。孔雀听见突然道:“你刚才已经去过了。” “我去过了?”项右右想了想道:“是那片有璃花的空地吗?” “那个地方叫‘璃原’,我们家族的先人们都会葬在那里。”小舅舅说道。 “那我娘亲也是葬在那里吗?”项右右忽然瞪大双眼问道。 “没有哎,如果大姐葬在那里,那她的晶簇一定是最美的。”小舅舅回道。 项右右听罢,有些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那……那些璃花的团簇是?” “嗯,都是先人的遗体上长出来的。”小舅舅道。 “真没想到,魔族先人的遗体,能孕育出这么美丽的晶石来。”项右右感慨道。 “大概是我们体内魔丸的关系!这魔丸之力来自大地深处,我们死去后,身体里的魔丸一旦回归大地,便会生出大地的精髓、长出漂亮的晶石。”小舅舅道。 对了,我娘亲身上没有了魔丸,她没有葬在自己的故土,那会葬在哪里呢?项右右心里揣测着,又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她忙问小舅舅:“那您听说过我娘还有个儿子么?” “啊!我还有个大外甥吗,他在哪?”小舅舅诧异得不行,很明显他不知道这事。 “您能让我看看您的颈后吗?”项右右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舅舅一听,先是一愣,半晌又道:“为何要看我的颈后?” “我在我娘亲的记忆幻境里,见到了她将自己的魔丹,从我双生哥哥的颈后注入到他的身体里。”项右右道。 小舅舅叹了口气,瞪大眼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你哥哥!” “您的出生时间与经历都对得上,而且您与我长得有五六分相似,我因此怀疑魔帝并没有对您说实话。”项右右冷静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看,看了后才会安心!”小舅舅说罢,转过身去解开外袍,又让孔雀将他的后领拉低。 项右右瞧着他的后脖子、光滑平整,并没有被刀子割开过的横迹,心中好不失望。她叹了口气,道:“对不住,看来您真的是我小舅舅。那我的哥哥,他究竟在哪里呢?” 小舅舅见她一筹莫展的样子,问道:“你确定你的双生哥哥回到了魔族吗?” 这句话突然一下点醒了项右右,她道:“对了,我在娘亲的记忆中,并没有真实地看到哥哥回到魔族,这一切都是娘亲拜托龙伯昊晟时说的。” “原来是那个声名显赫的龙伯王爷。看来我大外甥的下落,只有他知道了。”小舅舅道。 项右右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孔雀突然道:“时辰快到了,我要尊守魔帝的命令,将魔丸注入你体内了。” “噗通”一声,项右右与柏舟立马一同跪倒在他二人面前,冲他们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砰砰砰”的,吓得两个小长辈脸色发青。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小舅舅与孔雀赶忙上前,想将他二人拉起来,他俩硬是不从。只听项右右道:“我知道舅舅、舅母你们都是重感情的人,虽然我娘亲的死与建木有关系,但我爹爹与我娘亲是真心相爱。也是建木将我抚养成人,教我琴艺与术法。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将我爹爹与我哥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一定回来魔域,向各位长辈尽孝。” “我也会一直在陪阿右身边的。”柏舟道。 “可是……”孔雀迟疑了。 “你们要去多久?”小舅舅突然问道。 “今晚如果能拿到火弦,我们便能知道了最后一根琴弦的位置。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伏羲琴归位。到时候不管结果,我们都会回来。”项右右道。 第470章 小舅舅 不知睡了多久,项右右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她缓缓张开眼后,发现是孔雀圣王,在她身后还多了个男子。 她揉揉双眼,拉着柏舟站起身来,见到这位年轻男子正瞧着自己笑。项右右瞧着他的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忽然心里燃起了一道光。 “您是我的……” “哈哈……我是你小舅舅。”还不等她说完,这男子就抢先道。 柏舟盯着这位小舅舅看了半天,也觉得他与若璃长得有五六分像。 “你看他们这样,我说得没错,她与你有几分相像呢!”孔雀这会忽然笑道。 “的确如此,看来你与我大姐长得还挺像。”小舅舅脸上乐开了花。 项右右听着他这话,觉得有破绽,忍不住忙道:“您没见过我娘亲么?” “我出生没多久,大姐就去了建木峦学艺了,后来也没有见到了。”小舅舅面色有些暗淡,摇了摇头道。 如此看来,时间上是对上了。项右右心里暗喜,又问道:“您跟我娘是同胞姐弟吗?” “当然是啦,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们魔族都是一夫一妻制。”小舅舅不解地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我外祖母长什么样,能生出您与我娘亲这么漂亮的人儿来。”项右右顺道着拍了个马屁。 小舅舅听她这么说,突然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道:“是么,可孔雀一直说我生得不好看。” 项右右听罢,拉着柏舟,对着孔雀笑了笑道:“呵呵,我也经常说我夫君长得不好看,那是因为我嫉妒他的美貌。” “是这样么?”小舅舅望向孔雀道。 “美不死你!”孔雀努嘴玩笑了句。 之后,小舅舅又看向项右右,叹了口气道:“我的母后,你的外祖母,她是个可怜人。” 项右右见他神情有些沮丧,忙道:“您为何这么说?” “我出生没多久,她就因为大姐的死而过度悲伤,不多久便也随着去了。”小舅舅道。 “这么说,您其实没有见过外祖母。”项右右道。 “我那会那么小,对母亲一点记忆也没能留下。这些事情,也是后来听魔帝说的。不过母亲和大姐的画像,我那倒是有些,下回给你带来。”小舅舅道。 项右右点点头,又说希望能去外祖母灵前拜祭一下,以表心意。孔雀听见突然道:“你刚才已经去过了。” “我去过了?”项右右想了想道:“是那片有璃花的空地吗?” “那个地方叫‘璃原’,我们家族的先人们都会葬在那里。”小舅舅说道。 “那我娘亲也是葬在那里吗?”项右右忽然瞪大双眼问道。 “没有哎,如果大姐葬在那里,那她的晶簇一定是最美的。”小舅舅回道。 项右右听罢,有些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那……那些璃花的团簇是?” “嗯,都是先人的遗体上长出来的。”小舅舅道。 “真没想到,魔族先人的遗体,能孕育出这么美丽的晶石来。”项右右感慨道。 “大概是我们体内魔丸的关系!这魔丸之力来自大地深处,我们死去后,身体里的魔丸一旦回归大地,便会生出大地的精髓、长出漂亮的晶石。”小舅舅道。 对了,我娘亲身上没有了魔丸,她没有葬在自己的故土,那会葬在哪里呢?项右右心里揣测着,又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她忙问小舅舅:“那您听说过我娘还有个儿子么?” “啊!我还有个大外甥吗,他在哪?”小舅舅诧异得不行,很明显他不知道这事。 “您能让我看看您的颈后吗?”项右右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舅舅一听,先是一愣,半晌又道:“为何要看我的颈后?” “我在我娘亲的记忆幻境里,见到了她将自己的魔丹,从我双生哥哥的颈后注入到他的身体里。”项右右道。 小舅舅叹了口气,瞪大眼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你哥哥!” “您的出生时间与经历都对得上,而且您与我长得有五六分相似,我因此怀疑魔帝并没有对您说实话。”项右右冷静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看,看了后才会安心!”小舅舅说罢,转过身去解开外袍,又让孔雀将他的后领拉低。 项右右瞧着他的后脖子、光滑平整,并没有被刀子割开过的横迹,心中好不失望。她叹了口气,道:“对不住,看来您真的是我小舅舅。那我的哥哥,他究竟在哪里呢?” 小舅舅见她一筹莫展的样子,问道:“你确定你的双生哥哥回到了魔族吗?” 这句话突然一下点醒了项右右,她道:“对了,我在娘亲的记忆中,并没有真实地看到哥哥回到魔族,这一切都是娘亲拜托龙伯昊晟时说的。” “原来是那个声名显赫的龙伯王爷。看来我大外甥的下落,只有他知道了。”小舅舅道。 项右右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孔雀突然道:“时辰快到了,我要尊守魔帝的命令,将魔丸注入你体内了。” “噗通”一声,项右右与柏舟立马一同跪倒在他二人面前,冲他们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砰砰砰”的,吓得两个小长辈脸色发青。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小舅舅与孔雀赶忙上前,想将他二人拉起来,他俩硬是不从。只听项右右道:“我知道舅舅、舅母你们都是重感情的人,虽然我娘亲的死与建木有关系,但我爹爹与我娘亲是真心相爱。也是建木将我抚养成人,教我琴艺与术法。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将我爹爹与我哥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一定回来魔域,向各位长辈尽孝。” “我也会一直在陪阿右身边的。”柏舟道。 “可是……”孔雀迟疑了。 “你们要去多久?”小舅舅突然问道。 “今晚如果能拿到火弦,我们便能知道了最后一根琴弦的位置。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伏羲琴归位。到时候不管结果,我们都会回来。”项右右道。 第471章 火弦现世 “不行,一个月太久。魔帝那边怕是瞒不过去。”孔雀道。 小舅舅想了想道:“这样,你哥哥的事,我去找龙伯王爷问清楚。你们专心去找琴弦。” 没想到这位长辈这么通情打理,项右右很是感动。她握紧小舅舅的手道:“您真是个大善人!” “不过,我们给不了你们一个月,最多十天。”小舅舅又道。 “这十日,我们以你体内刚种魔丸,身体承受不了昏迷为由,瞒过魔帝。但是,之后就无法再隐瞒了。所以,要不被发现,你们十日之内必须回来。”孔雀道。 项右右听罢,咬了咬嘴唇,道:“十日就十日,总比没有得好。请舅舅、舅母这就带我们去天帝熔炉,尽快让火弦现身。我们也好出发去寻最后一根琴弦。” 孔雀说不多话,点了点头,就让他二人跟上他们,顺着一道掉在半空的盘旋石楼梯向下方行去。 这魔域建在那座造型奇特的山内部,里面点着高亮的火把,红彤彤的。他们的影子被照得老长,在石梯外的高高的石柱间来回晃荡。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下了多少层,几人来到了一个大石门前停了下来。孔雀对着大石门施了一通术法,这门就发出“哄哄哄”的声音,缓缓打开了。 二人往里看了看,见到里面隐约有些白色的光芒。 “跟我进来!”孔雀说罢,便领着他二人进到了石洞中。 这石洞的半空中,悬挂着一个肉白色的大球。白球内部向外透着白光,正是他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光芒。 “这个大白球就是天帝熔炉?”项右右还以为这熔炉会是像轩辕仙宗的那种,可谁知道居然是个大肉球,还是像热气球一样飘在空中的。 “是的。”小舅舅道。 “它怎么会长成这样?”项右右问道。 “这熔炉也叫混沌,是我魔族祖先帮母神炼石补天的神器。”小舅舅道。 “果然名符其实,这东西长得还真像混沌。”项右右瞧这白球的顶上,好像还有三对像翅膀一样的东西,便想起神话书中记载的混沌大神的模样,也是这样的一个大肉球。 “你可别小看它,天地初开时期,它还炼化了万物。”小舅舅自豪地说道。 项右右将信将疑地望着那大肉球,又听小舅舅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这么厉害的混沌,怎么会在我们魔域。” “小舅舅英明啊!”项右右道。 “因为我们魔祖与父神、母神一样,都是第一代天神。他们三人是开天辟地的造物主。”小舅舅的目光变得十分坚毅,少了方才的几许柔和。 这个信息,让项右右感到十分的意外。她方才听说魔祖曾经帮母神炼石,还以为魔祖最多就是个帮手,没想到竟然是三大神团中的一员。 “真……真的?那魔族如今怎么会甘愿沉寂于九州北角?”她不解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咯!还是等你回来,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好!”项右右说罢,施法唤出那雷火鞭来,递到孔雀面前道:“还要请小舅母帮忙。” 孔雀对着这鞭施去一法,将它送到半空中。项右右瞧着这雷火鞭还离混沌肉球有一些距离,就“嗖”的一下被这物吸进了肚子里。没过多久,只见这肉球中的白光突然变成了紫光,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声嗤嚓的电声。半晌,白光又变成了红光,闪了几下后,就见着一根火红色的光带从肉球的顶端“突”一下冲了出来。 “是火弦!”项右右激动得大嚷了一声。 火弦闪着红光,慢慢向他们靠近,在他们头顶上洒出一片光幕。项右右瞪大了眼,细瞧着光幕中渐渐清晰的影像。脑中出现若璃的记忆 “这光幕里的是……建木峦啊!”她惊讶地说道。 “真是的建木的逐日阁!”柏舟瞧着那熟悉的建筑,忆起自己还是小蛇那会,经常趁着若璃不在屋时,跑去建木四处游荡探险。那会,建木所有的地方他都钻了个便,只有这逐日阁他进不去。 “这么说来,最后一根金弦是留在逐日阁了啊!”项右右望向柏舟道。 “应该是,我们这就回建木去。” 柏舟刚拉住她的手,就见那火弦向着项右右的胸口直冲而入。一阵乍眼的红光消失后,项右右晕倒在了柏舟怀里。 “该死,居然忘记了这茬。”柏舟愤愤地道了句。 先前,他们俩因为急于找弦,而将项右右琴弦入体后都要昏迷几日的事情给忘记了。眼下他们又与小舅舅有一个十日之约,如果按上一次项右右用了三天时间才醒来计算,那他们能找金弦的时间就只剩下七日了。 柏舟将项右右抱起,对孔雀他们道:“多谢两位长辈,我这就带阿右赶去建木,希望她能在我们赶到之前醒过来。”他说罢,便向外面行去。 “等等!”孔雀突然叫住柏舟道:“建木千里之内都已冰封,你带着昏迷的她要如何进去?”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柏舟说罢,起步又要走。 “这样,我遣只丹朱,送你二人过去。”小舅舅道。 柏舟听罢,心存感激地再三谢过,便随着两位长辈离开此处了。 翌日上午,项右右发现自己裹着个棉被躺在柏舟怀里,身处在一只黑色的大鸟背上雪山间缓缓飞着。四周的风是冰冷的,可她的身子这会却热得发汗。她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便动了动脑袋。这微小的动静立马惊醒了柏舟。 “阿右,你这么快就醒了!”柏舟喜出望外。 “我这次昏睡了多久?”项右右道。 “不到一日的时间。”柏舟回道。 “看来是收集到的琴弦越多,我就醒得越快。”她道完,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芒芒的冰雪,又道:“我们是快到建木了吗?乘丹朱鸟,是小舅舅的主意?” 柏舟点点头,道:“小舅舅他们待我们没得说。” “嗯。”项右右点点头。 第471章 火弦现世 “不行,一个月太久。魔帝那边怕是瞒不过去。”孔雀道。 小舅舅想了想道:“这样,你哥哥的事,我去找龙伯王爷问清楚。你们专心去找琴弦。” 没想到这位长辈这么通情打理,项右右很是感动。她握紧小舅舅的手道:“您真是个大善人!” “不过,我们给不了你们一个月,最多十天。”小舅舅又道。 “这十日,我们以你体内刚种魔丸,身体承受不了昏迷为由,瞒过魔帝。但是,之后就无法再隐瞒了。所以,要不被发现,你们十日之内必须回来。”孔雀道。 项右右听罢,咬了咬嘴唇,道:“十日就十日,总比没有得好。请舅舅、舅母这就带我们去天帝熔炉,尽快让火弦现身。我们也好出发去寻最后一根琴弦。” 孔雀说不多话,点了点头,就让他二人跟上他们,顺着一道掉在半空的盘旋石楼梯向下方行去。 这魔域建在那座造型奇特的山内部,里面点着高亮的火把,红彤彤的。他们的影子被照得老长,在石梯外的高高的石柱间来回晃荡。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下了多少层,几人来到了一个大石门前停了下来。孔雀对着大石门施了一通术法,这门就发出“哄哄哄”的声音,缓缓打开了。 二人往里看了看,见到里面隐约有些白色的光芒。 “跟我进来!”孔雀说罢,便领着他二人进到了石洞中。 这石洞的半空中,悬挂着一个肉白色的大球。白球内部向外透着白光,正是他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光芒。 “这个大白球就是天帝熔炉?”项右右还以为这熔炉会是像轩辕仙宗的那种,可谁知道居然是个大肉球,还是像热气球一样飘在空中的。 “是的。”小舅舅道。 “它怎么会长成这样?”项右右问道。 “这熔炉也叫混沌,是我魔族祖先帮母神炼石补天的神器。”小舅舅道。 “果然名符其实,这东西长得还真像混沌。”项右右瞧这白球的顶上,好像还有三对像翅膀一样的东西,便想起神话书中记载的混沌大神的模样,也是这样的一个大肉球。 “你可别小看它,天地初开时期,它还炼化了万物。”小舅舅自豪地说道。 项右右将信将疑地望着那大肉球,又听小舅舅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这么厉害的混沌,怎么会在我们魔域。” “小舅舅英明啊!”项右右道。 “因为我们魔祖与父神、母神一样,都是第一代天神。他们三人是开天辟地的造物主。”小舅舅的目光变得十分坚毅,少了方才的几许柔和。 这个信息,让项右右感到十分的意外。她方才听说魔祖曾经帮母神炼石,还以为魔祖最多就是个帮手,没想到竟然是三大神团中的一员。 “真……真的?那魔族如今怎么会甘愿沉寂于九州北角?”她不解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咯!还是等你回来,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好!”项右右说罢,施法唤出那雷火鞭来,递到孔雀面前道:“还要请小舅母帮忙。” 孔雀对着这鞭施去一法,将它送到半空中。项右右瞧着这雷火鞭还离混沌肉球有一些距离,就“嗖”的一下被这物吸进了肚子里。没过多久,只见这肉球中的白光突然变成了紫光,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声嗤嚓的电声。半晌,白光又变成了红光,闪了几下后,就见着一根火红色的光带从肉球的顶端“突”一下冲了出来。 “是火弦!”项右右激动得大嚷了一声。 火弦闪着红光,慢慢向他们靠近,在他们头顶上洒出一片光幕。项右右瞪大了眼,细瞧着光幕中渐渐清晰的影像。脑中出现若璃的记忆 “这光幕里的是……建木峦啊!”她惊讶地说道。 “真是的建木的逐日阁!”柏舟瞧着那熟悉的建筑,忆起自己还是小蛇那会,经常趁着若璃不在屋时,跑去建木四处游荡探险。那会,建木所有的地方他都钻了个便,只有这逐日阁他进不去。 “这么说来,最后一根金弦是留在逐日阁了啊!”项右右望向柏舟道。 “应该是,我们这就回建木去。” 柏舟刚拉住她的手,就见那火弦向着项右右的胸口直冲而入。一阵乍眼的红光消失后,项右右晕倒在了柏舟怀里。 “该死,居然忘记了这茬。”柏舟愤愤地道了句。 先前,他们俩因为急于找弦,而将项右右琴弦入体后都要昏迷几日的事情给忘记了。眼下他们又与小舅舅有一个十日之约,如果按上一次项右右用了三天时间才醒来计算,那他们能找金弦的时间就只剩下七日了。 柏舟将项右右抱起,对孔雀他们道:“多谢两位长辈,我这就带阿右赶去建木,希望她能在我们赶到之前醒过来。”他说罢,便向外面行去。 “等等!”孔雀突然叫住柏舟道:“建木千里之内都已冰封,你带着昏迷的她要如何进去?”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柏舟说罢,起步又要走。 “这样,我遣只丹朱,送你二人过去。”小舅舅道。 柏舟听罢,心存感激地再三谢过,便随着两位长辈离开此处了。 翌日上午,项右右发现自己裹着个棉被躺在柏舟怀里,身处在一只黑色的大鸟背上雪山间缓缓飞着。四周的风是冰冷的,可她的身子这会却热得发汗。她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便动了动脑袋。这微小的动静立马惊醒了柏舟。 “阿右,你这么快就醒了!”柏舟喜出望外。 “我这次昏睡了多久?”项右右道。 “不到一日的时间。”柏舟回道。 “看来是收集到的琴弦越多,我就醒得越快。”她道完,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芒芒的冰雪,又道:“我们是快到建木了吗?乘丹朱鸟,是小舅舅的主意?” 柏舟点点头,道:“小舅舅他们待我们没得说。” “嗯。”项右右点点头。 第472章 冰封建木 项右右拉开身上的棉被道:“不知道是不是火弦入体的原因,我在这冰冻雪山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见柏舟裹着棉被笑,项右右忙用自己热乎乎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的脸怎么这样冰。”她说着,又去握了握他的手,发现也是异常的冰冷。 “我没事,一会到了就好。”柏舟害怕她担心,安抚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我忘记你的真身是条小蛇,定会怕冷的。不如一会到了目的地,你乘丹朱先离开这里。待我寻到金弦,再传音给你。你再放丹朱来接我。” “不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柏舟道。 “可你会冻坏的。”项右右道。 柏舟忽然抱住了她,调侃道:“如果我冷了就抱着你,你就是我的小太阳。” 项右右听了,噗嗤一笑,将脸贴在柏舟脸上,柏舟的脸立马热乎了起来。 丹朱鸟继续向西南方向飞着,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风夹杂着些雪籽籽,打在人的手背上,有些疼。项右右将柏舟身上的棉被包好,又用她纤细的双手将柏舟的手捂着,让他不被冻着。 越过几座雪山后,二人瞧见了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雪坑,那面积比他们在终翠山里见到的矿坑还要大了三四倍。 柏舟吹响了一声口哨,那丹朱鸟就立马向那雪坑里飞去。又靠进了些许后,项右右突然发现了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外形有些像逐日阁屋顶的突起物,斜插在冰雪中。她赶忙指了指那处,柏舟点点头,便又指挥着丹朱兽向那边飞去。 来到这物旁,项右右聚集体内灵气,施去一团火焰,便将这物外面包裹的厚冰给融化了去。里面露出了一颗破损的圆球。项右右摸着这物,情自禁地渗出好些泪珠儿。 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颗圆球正是逐日阁屋顶上那颗会发光的大玉珠,是通向天界光柱的载物。 若璃那会因为进不去逐日阁,经常晚上偷偷跑去屋顶上的光柱边,盯着这玉珠发出的光柱仔细瞧。 “这里……真的是……逐日阁啊!”她有些更咽地说道。 “看来金弦很有可能在这地下。”柏舟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 项右右转头看向柏舟,目光坚定地道:“我们开始找!”她说罢,拉着柏舟向后退了一大步,施法唤出狂雷,又将体内的火灵聚集于指尖,用力奏响了琴弦。 只见电光火石、雷鸣霹雳,一道内红外白的光弹,直直射向了那玉珠周围的冰封地上。那片冰盖“刺啦”发出一阵声响、冒出一阵白雾,便化作一池水蒸气,蒸发了。 冰盖下方出现一大洞,项右右与柏舟行上前,看见整个逐日阁斜插在洞里,建筑主体全都露了出来。 这逐日阁有三层楼那么高,建木仙族中,只有仙尊与五大长老可以进入。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个望尘莫及的地方。若璃听人说起,这里面有开启通往天界道路的机关,还有一些来自天界的上乘术法宝典与几件神器。眼下建木被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还在不在。 “我们下去找琴弦!”项右右道。 两人先后跳入这个洞中,来到歪倒的逐日阁楼前。发现这楼只有一屋半露在地上,其余的部分都埋在了地下。 大概是因为那次激烈的爆炸,逐日阁的门窗都已经残破不全,墙壁上也有大小不一的破洞。 两人从三楼的一扇破窗处攀爬进到阁内,只见里面有些残破的木制品和被打烂了的玉器。两人在这层屋里找了找,没发现什么类似琴弦一样的物件。 “那儿有个楼梯,我们从那下去看看。”项右右指着一个破楼道提议道。 两人小心翼翼的从楼道来到了下一层。这一层中,除了有破木外,还有一些书本散落在倾斜的墙角处。项右右拾起一本,翻了翻,发现上面的文字看不懂。 柏舟接来也瞧了瞧,忙从那“巨能装”的口袋中,掏出先前在终翠山巨石阵里拓下的那些奇怪的符号。一对比,发现这书上的文字与拓下的文字很是相似。 “看来这些都是上古时代的文字呢!”项右右说罢,将这几本书都一一翻了一遍,又见到了几种之前没见过的文字。她想着这些都是建木的东西,应该要留好来,待见建木峦复兴后,再物归原主。想罢,她将这些书本一一放进了那口袋里。 两人又在这一层的四处转了转,没见到其他有用之物,便又顺着楼梯下到了第一层。 这一层中没有其他物件,除了一根一米来粗的大树干从地板下穿出。 真没想到这逐日阁的底层,竟然只有一根大枯木啊?项右右心中叨咕着,缓缓行到树干前,探出头往里面瞧了瞧,发现这树干还是个空心。她揉了揉眼,问柏舟道:“你看那这树洞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柏舟听罢,立马跑到项右右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那底下,确实是有一闪一闪的光点。 “你说火弦会不会是在这树干底下?”项右右道。 “我们下去瞧瞧?” 两人一前一后跳进枯树干中,像坐滑梯一样,滑了十来秒,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两人从枯树底走出,只见此处是一个空旷的大洞。 洞中到处都飞舞着发光的小虫子,使他们不至于摸瞎。想来刚才在上面看到的闪光,就是这些小生物发出来的。 项右右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洞里到处都是蜿蜒的老树根,每一根都有几人那么粗。老树根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有的上面还长出了些菌类。 这洞顶与洞地没有被树根覆盖到的地方,也发出阵阵的白光,与那些小虫一起,将这洞中照亮。 柏舟伸手,好奇地拔开一根堆小藤,见到这些发光的东西,原来都是晶石。 项右右眼前一亮,道:“难不成,我们现在是在建木大树的底部?” 第472章 冰封建木 项右右拉开身上的棉被道:“不知道是不是火弦入体的原因,我在这冰冻雪山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见柏舟裹着棉被笑,项右右忙用自己热乎乎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的脸怎么这样冰。”她说着,又去握了握他的手,发现也是异常的冰冷。 “我没事,一会到了就好。”柏舟害怕她担心,安抚道。 项右右想了想,道:“我忘记你的真身是条小蛇,定会怕冷的。不如一会到了目的地,你乘丹朱先离开这里。待我寻到金弦,再传音给你。你再放丹朱来接我。” “不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柏舟道。 “可你会冻坏的。”项右右道。 柏舟忽然抱住了她,调侃道:“如果我冷了就抱着你,你就是我的小太阳。” 项右右听了,噗嗤一笑,将脸贴在柏舟脸上,柏舟的脸立马热乎了起来。 丹朱鸟继续向西南方向飞着,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风夹杂着些雪籽籽,打在人的手背上,有些疼。项右右将柏舟身上的棉被包好,又用她纤细的双手将柏舟的手捂着,让他不被冻着。 越过几座雪山后,二人瞧见了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雪坑,那面积比他们在终翠山里见到的矿坑还要大了三四倍。 柏舟吹响了一声口哨,那丹朱鸟就立马向那雪坑里飞去。又靠进了些许后,项右右突然发现了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外形有些像逐日阁屋顶的突起物,斜插在冰雪中。她赶忙指了指那处,柏舟点点头,便又指挥着丹朱兽向那边飞去。 来到这物旁,项右右聚集体内灵气,施去一团火焰,便将这物外面包裹的厚冰给融化了去。里面露出了一颗破损的圆球。项右右摸着这物,情自禁地渗出好些泪珠儿。 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颗圆球正是逐日阁屋顶上那颗会发光的大玉珠,是通向天界光柱的载物。 若璃那会因为进不去逐日阁,经常晚上偷偷跑去屋顶上的光柱边,盯着这玉珠发出的光柱仔细瞧。 “这里……真的是……逐日阁啊!”她有些更咽地说道。 “看来金弦很有可能在这地下。”柏舟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 项右右转头看向柏舟,目光坚定地道:“我们开始找!”她说罢,拉着柏舟向后退了一大步,施法唤出狂雷,又将体内的火灵聚集于指尖,用力奏响了琴弦。 只见电光火石、雷鸣霹雳,一道内红外白的光弹,直直射向了那玉珠周围的冰封地上。那片冰盖“刺啦”发出一阵声响、冒出一阵白雾,便化作一池水蒸气,蒸发了。 冰盖下方出现一大洞,项右右与柏舟行上前,看见整个逐日阁斜插在洞里,建筑主体全都露了出来。 这逐日阁有三层楼那么高,建木仙族中,只有仙尊与五大长老可以进入。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个望尘莫及的地方。若璃听人说起,这里面有开启通往天界道路的机关,还有一些来自天界的上乘术法宝典与几件神器。眼下建木被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还在不在。 “我们下去找琴弦!”项右右道。 两人先后跳入这个洞中,来到歪倒的逐日阁楼前。发现这楼只有一屋半露在地上,其余的部分都埋在了地下。 大概是因为那次激烈的爆炸,逐日阁的门窗都已经残破不全,墙壁上也有大小不一的破洞。 两人从三楼的一扇破窗处攀爬进到阁内,只见里面有些残破的木制品和被打烂了的玉器。两人在这层屋里找了找,没发现什么类似琴弦一样的物件。 “那儿有个楼梯,我们从那下去看看。”项右右指着一个破楼道提议道。 两人小心翼翼的从楼道来到了下一层。这一层中,除了有破木外,还有一些书本散落在倾斜的墙角处。项右右拾起一本,翻了翻,发现上面的文字看不懂。 柏舟接来也瞧了瞧,忙从那“巨能装”的口袋中,掏出先前在终翠山巨石阵里拓下的那些奇怪的符号。一对比,发现这书上的文字与拓下的文字很是相似。 “看来这些都是上古时代的文字呢!”项右右说罢,将这几本书都一一翻了一遍,又见到了几种之前没见过的文字。她想着这些都是建木的东西,应该要留好来,待见建木峦复兴后,再物归原主。想罢,她将这些书本一一放进了那口袋里。 两人又在这一层的四处转了转,没见到其他有用之物,便又顺着楼梯下到了第一层。 这一层中没有其他物件,除了一根一米来粗的大树干从地板下穿出。 真没想到这逐日阁的底层,竟然只有一根大枯木啊?项右右心中叨咕着,缓缓行到树干前,探出头往里面瞧了瞧,发现这树干还是个空心。她揉了揉眼,问柏舟道:“你看那这树洞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柏舟听罢,立马跑到项右右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那底下,确实是有一闪一闪的光点。 “你说火弦会不会是在这树干底下?”项右右道。 “我们下去瞧瞧?” 两人一前一后跳进枯树干中,像坐滑梯一样,滑了十来秒,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两人从枯树底走出,只见此处是一个空旷的大洞。 洞中到处都飞舞着发光的小虫子,使他们不至于摸瞎。想来刚才在上面看到的闪光,就是这些小生物发出来的。 项右右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洞里到处都是蜿蜒的老树根,每一根都有几人那么粗。老树根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有的上面还长出了些菌类。 这洞顶与洞地没有被树根覆盖到的地方,也发出阵阵的白光,与那些小虫一起,将这洞中照亮。 柏舟伸手,好奇地拔开一根堆小藤,见到这些发光的东西,原来都是晶石。 项右右眼前一亮,道:“难不成,我们现在是在建木大树的底部?” 第473章 冰窟窿 项右右想到现代神话书里说到的建木,是一棵通天大树,那么它肯定是有树根的。尽管,在这个世界里,建木峦是几群山组成的仙山。 柏舟确定了四处没有什么危险后,提议道:“我们在此处分头找找看,说不见金弦就藏在这里。” 项右右点头同意,便指了指右边道:“我去那边。” 两人分头行动,在洞里各处寻了起来。 “这金弦会以什么形态存在呢?”项右右嘴里嘟囔着,眼睛不光过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光点突然变亮的地方,她都一一仔细地探寻着。有几次,她见到被树根与藤蔓覆盖的晶石处,有些亮光会格外的引人注目。她都会翘起晶石上的覆盖物,逐一排查。 眼下,她刚在一根藤蔓下,挖出了一个物件。拨开物件上覆盖的苔藓,原来是一个晶莹剔透、发着金光、巴掌大的小圆台。 这东西是金色的,会不会金弦在这里面啊!想到这,她拿起这圆台,先是来回翻看了半晌,之后又将这物举到右眼前,像看万花筒一样,眯起左眼细瞧了去。只见这物像个放大镜一样,竟然可以放大物后的影像,而这物里面并没有丝弦的痕迹。 忽然,项右右瞧着这物的金光闪了起来,表面也越来越热。 我去,这东西不会自燃了。她想罢,赶忙将圆台放到地上,过了没多久,这东西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她又拾起这物,握在手里,一会这物又发热了。 这次她没有将它放下,而是继续将它握在手心。圆台光一直很有规律的闪着,温度也上升到一定高度,似乎就不再变高了。 “难着,这东西是个能吸收存储热量的天然暖宝宝?”她又观察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 哈哈,有了这东西,我就可以将我身上的热量储存在里面,拿给柏舟用了。一会到了上面,他会冷的。项右右很是开心的对着另一个方向高喊了一声“柏舟”。 “你发现什么了吗?”柏舟回应她道。 “我给你找了个好东西!”项右右高声呼道。 “我也发现了……”柏舟话音刚起,项右右就听见一阵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木棍打了一样。 “柏舟、柏舟!”她高唤了几声,柏舟都没回她。 “出什么事了?”她又大声问道,还是没人回答。 项右右心上一颤,赶忙向柏舟所在的地方行去。刚行出几步,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只见柏舟所在那处的洞顶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几根大冰刺从那大洞上方砸下来,打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好!”项右右大叫一声,立马闪了过去。 她刚站稳脚,只见一个黑影从她面前呼啦一下,向着头顶上的大口子飞了出。这黑影动作极其迅速,根本看不清楚是何物。只知道他的身形还挺大,指不定又是什么怪物。 柏舟不会是被这怪物抓走了!项右右脑中闪出这个念头,立马跳上那几根插进树根里的冰刺,向着那洞口跳去。眼瞧着就要跳出洞口了,只听着上方又传来一声“刺啦”的声响,几根大冰刺又从洞口掉了进来。 项右右连忙一个转身,从先前的冰刺下跳回地面。 一阵清脆的冰棱碰撞的声音响起,她抬头一看,好不庆幸。还好她动作快,不然就被上方来的冰刺刺穿了身体。 见那些冰刺稳定了些,她决定再次尝试着跳出洞外,寻找柏舟。 这次还算顺利,她无惊无险地跳到了洞口。 “柏舟,等我!”她嘀咕了一句,刚要蓄力跳到洞外,忽然脚下的冰柱出现剧烈的晃动。 项右右脚下站不稳,身子歪向一边。忽然一只大手从洞口上方迅速伸下来,抓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拉,将腾空的她拽到了洞外。 “柏舟!”她瞧清楚了拉自己的人,欣喜地叫出声来。 柏舟将她抱住,两人站稳后,项右右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冰窟窿里。 “很冷,我刚才在下面寻了个好东西!”她边说边掏出那个“暖宝宝”,塞进柏舟的衣襟里。这晶石这会已经被她捂得热乎乎的了。 柏舟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刘海,道:“方才,我在下面洞里发现一根奇异的树藤,刚摸了摸它,我整个人就被它卷起,带到上方来了。” “树藤在哪呢,快让我瞧瞧?”项右右瞪大双眼道。 柏舟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立在地上的一块大冰棱,道:“它将我拉上来后,便就跑去缠住那块大冰了。” 项右右瞧着那冰棱有二米来高,被树藤缠住了大半,心里诧异得紧。她拉起柏舟跑到这藤缠冰前,扯了扯这藤,发现它缠得很紧,完全拉不开。 “这藤会不会是金弦所化的?”项右右对柏舟道。 “咱试试看。” 项右右施法唤出狂雷,又将火灵之术,对着那树藤就是一阵雷火术狂轰。可这树藤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听着刺啦几声响,这树藤将那冰棱缠得更紧了。 见到这情影,项右右立马收回狂雷,突发奇想道:“这藤似乎在保护着冰棱,难道金弦在这冰里?” 柏舟瞧了眼冰棱顶端,发现上面有一小部分没有被树藤缠住。 “我去那上面看看这冰有何蹊跷。”他说罢,腾一下蹬着树藤,两步便跳到了冰棱顶上。 项右右在冰下抬起头,焦急地等着柏舟的消息。 “阿右,快……快上来!你看这里面,好像是……是仙尊!” 头上传来柏舟的叫喊声,说里面好像是遂尹爹爹,项右右立马心跳加速,飞快地跳上冰棱来到柏舟身旁。 她瞪大眼,透过顶上没有被遮挡的冰棱,扫视着冰棱里的黑影。 忽然,她看到这黑影的头顶上,带着一个发冠。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发冠的样式,正是建木仙尊所配带的。 “爹爹……”项右右心潮澎湃地叫了几声。 “真是是仙尊!”柏舟问道。 第473章 冰窟窿 项右右想到现代神话书里说到的建木,是一棵通天大树,那么它肯定是有树根的。尽管,在这个世界里,建木峦是几群山组成的仙山。 柏舟确定了四处没有什么危险后,提议道:“我们在此处分头找找看,说不见金弦就藏在这里。” 项右右点头同意,便指了指右边道:“我去那边。” 两人分头行动,在洞里各处寻了起来。 “这金弦会以什么形态存在呢?”项右右嘴里嘟囔着,眼睛不光过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光点突然变亮的地方,她都一一仔细地探寻着。有几次,她见到被树根与藤蔓覆盖的晶石处,有些亮光会格外的引人注目。她都会翘起晶石上的覆盖物,逐一排查。 眼下,她刚在一根藤蔓下,挖出了一个物件。拨开物件上覆盖的苔藓,原来是一个晶莹剔透、发着金光、巴掌大的小圆台。 这东西是金色的,会不会金弦在这里面啊!想到这,她拿起这圆台,先是来回翻看了半晌,之后又将这物举到右眼前,像看万花筒一样,眯起左眼细瞧了去。只见这物像个放大镜一样,竟然可以放大物后的影像,而这物里面并没有丝弦的痕迹。 忽然,项右右瞧着这物的金光闪了起来,表面也越来越热。 我去,这东西不会自燃了。她想罢,赶忙将圆台放到地上,过了没多久,这东西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她又拾起这物,握在手里,一会这物又发热了。 这次她没有将它放下,而是继续将它握在手心。圆台光一直很有规律的闪着,温度也上升到一定高度,似乎就不再变高了。 “难着,这东西是个能吸收存储热量的天然暖宝宝?”她又观察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 哈哈,有了这东西,我就可以将我身上的热量储存在里面,拿给柏舟用了。一会到了上面,他会冷的。项右右很是开心的对着另一个方向高喊了一声“柏舟”。 “你发现什么了吗?”柏舟回应她道。 “我给你找了个好东西!”项右右高声呼道。 “我也发现了……”柏舟话音刚起,项右右就听见一阵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木棍打了一样。 “柏舟、柏舟!”她高唤了几声,柏舟都没回她。 “出什么事了?”她又大声问道,还是没人回答。 项右右心上一颤,赶忙向柏舟所在的地方行去。刚行出几步,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只见柏舟所在那处的洞顶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几根大冰刺从那大洞上方砸下来,打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好!”项右右大叫一声,立马闪了过去。 她刚站稳脚,只见一个黑影从她面前呼啦一下,向着头顶上的大口子飞了出。这黑影动作极其迅速,根本看不清楚是何物。只知道他的身形还挺大,指不定又是什么怪物。 柏舟不会是被这怪物抓走了!项右右脑中闪出这个念头,立马跳上那几根插进树根里的冰刺,向着那洞口跳去。眼瞧着就要跳出洞口了,只听着上方又传来一声“刺啦”的声响,几根大冰刺又从洞口掉了进来。 项右右连忙一个转身,从先前的冰刺下跳回地面。 一阵清脆的冰棱碰撞的声音响起,她抬头一看,好不庆幸。还好她动作快,不然就被上方来的冰刺刺穿了身体。 见那些冰刺稳定了些,她决定再次尝试着跳出洞外,寻找柏舟。 这次还算顺利,她无惊无险地跳到了洞口。 “柏舟,等我!”她嘀咕了一句,刚要蓄力跳到洞外,忽然脚下的冰柱出现剧烈的晃动。 项右右脚下站不稳,身子歪向一边。忽然一只大手从洞口上方迅速伸下来,抓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拉,将腾空的她拽到了洞外。 “柏舟!”她瞧清楚了拉自己的人,欣喜地叫出声来。 柏舟将她抱住,两人站稳后,项右右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冰窟窿里。 “很冷,我刚才在下面寻了个好东西!”她边说边掏出那个“暖宝宝”,塞进柏舟的衣襟里。这晶石这会已经被她捂得热乎乎的了。 柏舟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刘海,道:“方才,我在下面洞里发现一根奇异的树藤,刚摸了摸它,我整个人就被它卷起,带到上方来了。” “树藤在哪呢,快让我瞧瞧?”项右右瞪大双眼道。 柏舟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立在地上的一块大冰棱,道:“它将我拉上来后,便就跑去缠住那块大冰了。” 项右右瞧着那冰棱有二米来高,被树藤缠住了大半,心里诧异得紧。她拉起柏舟跑到这藤缠冰前,扯了扯这藤,发现它缠得很紧,完全拉不开。 “这藤会不会是金弦所化的?”项右右对柏舟道。 “咱试试看。” 项右右施法唤出狂雷,又将火灵之术,对着那树藤就是一阵雷火术狂轰。可这树藤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听着刺啦几声响,这树藤将那冰棱缠得更紧了。 见到这情影,项右右立马收回狂雷,突发奇想道:“这藤似乎在保护着冰棱,难道金弦在这冰里?” 柏舟瞧了眼冰棱顶端,发现上面有一小部分没有被树藤缠住。 “我去那上面看看这冰有何蹊跷。”他说罢,腾一下蹬着树藤,两步便跳到了冰棱顶上。 项右右在冰下抬起头,焦急地等着柏舟的消息。 “阿右,快……快上来!你看这里面,好像是……是仙尊!” 头上传来柏舟的叫喊声,说里面好像是遂尹爹爹,项右右立马心跳加速,飞快地跳上冰棱来到柏舟身旁。 她瞪大眼,透过顶上没有被遮挡的冰棱,扫视着冰棱里的黑影。 忽然,她看到这黑影的头顶上,带着一个发冠。她脑中若璃的记忆告诉她,这发冠的样式,正是建木仙尊所配带的。 “爹爹……”项右右心潮澎湃地叫了几声。 “真是是仙尊!”柏舟问道。 第474章 破解之法 项右右泪流满面的疯狂点头:“我爹爹他没有仙逝,还活着!” 她试图用手扒开这缠裹在冰棱外的树藤,可努力了半晌还是不起作用。 柏舟将她带到地面,道:“别急,这树藤不会伤害仙尊的,我们慢慢想办法。” 她仰头,又将这树藤和冰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道:“你记得不记得苍王阿爹说过的话,我们拿到了《有谱》和《无谱》,用特定的方法演奏,就能复兴建木。” “当然:记得。”柏舟说罢,从两个口袋里分别取出了两本琴谱。当时,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便将谱子分开存放保管。 “我们试着奏响这两本谱子,说不定能唤醒爹爹。”项右右说罢,立马唤出狂雷来,让它飘在自己面前。 现在有谱有琴了,可是这特定的弹奏方法又是什么呢?两人合计了会,决定先由项右右奏那《有谱》,再由柏舟奏那《无谱》试试看。 自打在老琴上人那学了反手琴后,柏舟每日都要练大半个时辰。果然,这些功夫都没有浪费,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两人各自试了一遍,发现那藤与冰都没有啥变化。于是二人又调换顺序,可结果还是一样。 “这谱子都是原版的,应该不是谱子的问题。”项右右一筹莫展地说道。 “如果是弹奏方式不对的话,那应该是个什么顺序呢?”柏舟道。 项右右拿来两本琴谱,对照着看了起来,也没瞧出啥破绽。 “你说老琴上人的那套反手琴的理论,会不会有问题?”项右右道。 “为何这么说。”柏舟问。 “这两本琴谱出自建木峦,可若璃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反手琴的任何的信息。”她道。 “或许这特定的弹法,只有历任的仙尊才知道。”柏舟道。 “老琴上人说,当年是我遂尹爹爹亲自将《无谱》交给他保管的。还有那龙伯昊晟,他说《有谱》也是爹爹给他的。” 项右右说着,用手心贴在那树藤上,望着冰棱道:“爹爹,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您早就知道建木会有此一劫,所以将能复兴建木的两本琴谱交与不同之人保管的吗?” “仙尊这么安排,真是用心良苦了。他当时舍命救下若璃,定是有此打算,说不定这两本琴谱要用伏羲琴弹奏才有用呢。”柏舟道。 这话突然点醒了项右右,她忙道:“对了,这顶级的谱子,定要用顶级的琴来演奏才能出较果。可是……金弦如果在爹身上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又陷入了死循环?”项右右再次望向冰棱,二人都没了主意。 “我们先在这个冰洞里找找看!”柏舟道。 “也只好如此了。”项右右道。 两人又继续寻了去,半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找着。两人又回到冰棱前,望着冰棱发呆。 柏舟忽然将项右右搂进怀里,让她很是意外。 “你咋了,是冷么?”她拍着他的后背道。 “你给了我‘暖宝宝’,已经不怎么冷了。”柏舟道。 “那你是咋了?”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眼下找不着金弦,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柏舟将脸贴到项右右耳边道。 见柏舟语气有些沉重,她看向柏舟,道:“为啥这么说?” “我怕你会忽然不见了。”柏舟道。 “我不见了……?”项右右这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柏舟是怕伏羲琴再现,建木峦复兴,她会扔下他,一个人回去现代了。 关于这件事,项右右虽然一直说要带着柏舟一道回现代,可这一日即将来临了,柏舟能不能去到现代,她心里也没谱。鉴于她一向乐观开朗的性格,关于这种类似于“薛定谔的猫”的命题,她向来想的都是“猫还活着”。 她抚着柏舟有些焦虑的面庞,安慰道:“放心,你忘记了,我们每日都念一百遍‘一起回现代’的么。我们定能一起离开这里,去现代过我们俩的小日子。” 柏舟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坦然的笑容,道:“你说得对,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个超级奶爸。” 听到这话,项右右噗嗤一下笑出来,她先前就跟他提过一次当奶爸的事,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她捏起柏舟的腮帮子,调侃道:“长得这么帅,在家做奶爸实在太浪费了,还是当明星,给娃多赚些奶粉钱。” “我不要,当明星那么忙,每天没多少时间能与你在一起。”柏舟道。 “这样啊!”项右右又捏了捏他的两腮,道:“那咱就一块儿当文艺工作者啊!” “那样,是不是可以天天跟你在一块?”柏舟道。 “理论上可以哈!可是,你不会腻的么?” “跟你在一起,多久都嫌不够!”柏舟又将她抱紧。 “你咋那么像我家的猫子呢!”项右右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道。 “当你的宠物也好呢,可以天天闻着你的气味入睡。”柏舟吻了吻她的额头道。 “真黏人啊!”项右右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忽然,她的余光瞟见柏舟身后闪过一个黑影。她猛地抬起头,见到一张熟悉又可怕的脸,是锦昱! 不知何时,锦昱已经来到这洞里,也听到了他二人那番对末来生活畅想的对话。 “怎么又是你!”项右右惊得大叫一声。 柏舟立马转过身来,与她并肩面对着锦昱。 锦昱突然一个闪现,将她手腕抓住,疯了一般冲她大吼道:“你休想扔下我离开!” “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项右右一点也不示弱,回吼了一声。 柏舟一把钳住锦昱抓着她的那只手,对锦昱道:“放开我娘子!” 项右右使劲抽回手,瞬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只见柏舟眼一闭,轰一下倒在地上。 她抱起柏舟的上半身,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她转头瞪向锦昱怒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锦昱面露凶相,怒视她道。 第474章 破解之法 项右右泪流满面的疯狂点头:“我爹爹他没有仙逝,还活着!” 她试图用手扒开这缠裹在冰棱外的树藤,可努力了半晌还是不起作用。 柏舟将她带到地面,道:“别急,这树藤不会伤害仙尊的,我们慢慢想办法。” 她仰头,又将这树藤和冰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道:“你记得不记得苍王阿爹说过的话,我们拿到了《有谱》和《无谱》,用特定的方法演奏,就能复兴建木。” “当然:记得。”柏舟说罢,从两个口袋里分别取出了两本琴谱。当时,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便将谱子分开存放保管。 “我们试着奏响这两本谱子,说不定能唤醒爹爹。”项右右说罢,立马唤出狂雷来,让它飘在自己面前。 现在有谱有琴了,可是这特定的弹奏方法又是什么呢?两人合计了会,决定先由项右右奏那《有谱》,再由柏舟奏那《无谱》试试看。 自打在老琴上人那学了反手琴后,柏舟每日都要练大半个时辰。果然,这些功夫都没有浪费,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两人各自试了一遍,发现那藤与冰都没有啥变化。于是二人又调换顺序,可结果还是一样。 “这谱子都是原版的,应该不是谱子的问题。”项右右一筹莫展地说道。 “如果是弹奏方式不对的话,那应该是个什么顺序呢?”柏舟道。 项右右拿来两本琴谱,对照着看了起来,也没瞧出啥破绽。 “你说老琴上人的那套反手琴的理论,会不会有问题?”项右右道。 “为何这么说。”柏舟问。 “这两本琴谱出自建木峦,可若璃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反手琴的任何的信息。”她道。 “或许这特定的弹法,只有历任的仙尊才知道。”柏舟道。 “老琴上人说,当年是我遂尹爹爹亲自将《无谱》交给他保管的。还有那龙伯昊晟,他说《有谱》也是爹爹给他的。” 项右右说着,用手心贴在那树藤上,望着冰棱道:“爹爹,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您早就知道建木会有此一劫,所以将能复兴建木的两本琴谱交与不同之人保管的吗?” “仙尊这么安排,真是用心良苦了。他当时舍命救下若璃,定是有此打算,说不定这两本琴谱要用伏羲琴弹奏才有用呢。”柏舟道。 这话突然点醒了项右右,她忙道:“对了,这顶级的谱子,定要用顶级的琴来演奏才能出较果。可是……金弦如果在爹身上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又陷入了死循环?”项右右再次望向冰棱,二人都没了主意。 “我们先在这个冰洞里找找看!”柏舟道。 “也只好如此了。”项右右道。 两人又继续寻了去,半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找着。两人又回到冰棱前,望着冰棱发呆。 柏舟忽然将项右右搂进怀里,让她很是意外。 “你咋了,是冷么?”她拍着他的后背道。 “你给了我‘暖宝宝’,已经不怎么冷了。”柏舟道。 “那你是咋了?”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眼下找不着金弦,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柏舟将脸贴到项右右耳边道。 见柏舟语气有些沉重,她看向柏舟,道:“为啥这么说?” “我怕你会忽然不见了。”柏舟道。 “我不见了……?”项右右这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柏舟是怕伏羲琴再现,建木峦复兴,她会扔下他,一个人回去现代了。 关于这件事,项右右虽然一直说要带着柏舟一道回现代,可这一日即将来临了,柏舟能不能去到现代,她心里也没谱。鉴于她一向乐观开朗的性格,关于这种类似于“薛定谔的猫”的命题,她向来想的都是“猫还活着”。 她抚着柏舟有些焦虑的面庞,安慰道:“放心,你忘记了,我们每日都念一百遍‘一起回现代’的么。我们定能一起离开这里,去现代过我们俩的小日子。” 柏舟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坦然的笑容,道:“你说得对,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个超级奶爸。” 听到这话,项右右噗嗤一下笑出来,她先前就跟他提过一次当奶爸的事,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她捏起柏舟的腮帮子,调侃道:“长得这么帅,在家做奶爸实在太浪费了,还是当明星,给娃多赚些奶粉钱。” “我不要,当明星那么忙,每天没多少时间能与你在一起。”柏舟道。 “这样啊!”项右右又捏了捏他的两腮,道:“那咱就一块儿当文艺工作者啊!” “那样,是不是可以天天跟你在一块?”柏舟道。 “理论上可以哈!可是,你不会腻的么?” “跟你在一起,多久都嫌不够!”柏舟又将她抱紧。 “你咋那么像我家的猫子呢!”项右右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道。 “当你的宠物也好呢,可以天天闻着你的气味入睡。”柏舟吻了吻她的额头道。 “真黏人啊!”项右右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忽然,她的余光瞟见柏舟身后闪过一个黑影。她猛地抬起头,见到一张熟悉又可怕的脸,是锦昱! 不知何时,锦昱已经来到这洞里,也听到了他二人那番对末来生活畅想的对话。 “怎么又是你!”项右右惊得大叫一声。 柏舟立马转过身来,与她并肩面对着锦昱。 锦昱突然一个闪现,将她手腕抓住,疯了一般冲她大吼道:“你休想扔下我离开!” “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项右右一点也不示弱,回吼了一声。 柏舟一把钳住锦昱抓着她的那只手,对锦昱道:“放开我娘子!” 项右右使劲抽回手,瞬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只见柏舟眼一闭,轰一下倒在地上。 她抱起柏舟的上半身,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她转头瞪向锦昱怒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锦昱面露凶相,怒视她道。 第475章 报复 项右右被锦昱气得眼冒金星,她怒怼道:“你别做梦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 锦昱话音刚落,项右右又闻到一股更为怪异的味道。这次的味道,让她赶到心跳加速,她赶忙用衣袖捂住鼻子。 “你……”她刚张口,想骂锦昱,就觉得头重脚轻,全身无力,眼皮也不听使唤,重重闭了上去。 嘭一下,项右右摔倒在了锦昱怀里,没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虽然还处在这冰洞里,但却被捆在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动弹不了。眼前一米开外,出现了锦昱的背影,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她心里一惊,脑中浮现出那个柏舟被折磨的梦境来。 “龙伯锦昱,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瞪着这身影,大声吼道。 只见锦昱缓缓的转过身来,一脸邪魅地望着她怪笑了一下。 项右右从来没见他有过这张面孔,心里一揪,直呼“糟糕”。 “柏舟呢,你把柏舟怎么了!”她再次质问道。 锦昱微微弯下半身,将脸凑到她面前。项右右见状,忙将脖子往后缩了缩。 锦昱歪过头去,将嘴凑到她右耳边,道:“你仔细看,他不是在那边嘛!” 项右右将头向左偏了偏,忽然发现前方十来米处有一根十字架形状的冰刺,而冰刺上面有一个人影。 “柏舟……”她大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方才,锦昱一直挡在她面前,她没有看到,柏舟被许多像钢钉一般的冰锥,钉在了那根十字架上。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将衣服染成了暗红色。 那个梦果然变成了现实,柏舟的眼睛被冰锥搓瞎了,双唇也被撕烂,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多处关节也被折断,露了出来。 项右右疼得像在自己心口开了个洞一般,她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为什么要伤害柏舟,有什么冲我来啊!” 锦昱抓起她的脸,轻轻抚了抚道:“我怎么会伤害我最爱的人呢!” “呸!”项右右一口唾沫吐到锦昱脸上,骂道:“你伤害了我最爱的人,还说爱我,你变态!” 锦昱忽然抓住她的头发,将她脖子仰起,斜着眼睛望向她说道:“只有他消失了,你才会爱我!” 项右右歪着脖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做梦,我永远不会爱你!” 锦昱听罢,气得甩开项右右,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消失的。”说罢,他转身向柏舟行去。 “你要干什么,回来!”项右右后悔自己刚才不该激怒他,说不定用怀柔政策,锦昱能放过柏舟。 “我们再好好聊聊啊!”她又冲着锦昱的背影嚷了一句。 可锦昱完全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行着。 项右右见叫不住他了,忙开始挣扎施法,想试着解开捆紧自己的绳索。可她施了好几种法术,发现都不行。 这时,锦昱忽然抬起了右手。项右右瞧着他手上出现了一团黑火,忙又大吼道:“住手!” 锦昱不搭理她,执意地将右手重重一挥,一道黑火便冲着柏舟去了。 “不要啊!”项右右撕心裂肺地嚷道。 只听着“嘭”一声响,那黑火打到柏舟身上,好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又给弹了回来。锦昱一抓手,又接住了那黑火。 怎么回事?柏舟身上好像有个盾哇。项右右瞪大了双眼,瞅着这出人意料的画面,松了口气。 锦昱也不太明白,究竟是何原因。半晌,他见到柏舟衣服里有个东西,发出一阵一阵的光芒。他皱紧眉头,伸出右手,隔空抓破柏舟的外衣,将那东西收到自己手里。原来是块圆台状的晶石。 项右右也瞧见了,救下柏舟的这物,正是先前她寻到的那块“暖宝宝”。“谢天谢地啊!”她庆幸地叹了口气。 锦昱将这圆台握在手里,来回翻看着,见这物很有节奏地闪着。 “什么破完意,敢阻我大计!”他骂了一声,用力一甩,将圆台甩到了被树藤缠着冰棱附近。 这物虽然落了地,但它身上的闪光并没有消失,还有越闪越快的趋势。项右右瞧着,觉得这物被锦昱拿了之后,与之前的状态有些不一样了。 还不等她多想,就听见“砰”的一声脆响。这物突然发出一道五色光柱,将上方的洞顶捅出了一个大窟窿。而那道五色光,从这大窟窿里,射向外面的天空。 项右右看傻了眼,心想:这物究竟是个啥玩意,肯定不是暖宝宝那么简单。难道是建木峦那道通天光束,复活啦?那我爹他是不是也要复活啦!她脑中突然闪出这个念头,忙对锦昱吼道:“建木峦要复活了,你快点放开我!” 锦昱望着那五色光柱,呆了片刻,两眼忽然通红,望向项右右诡异一笑,道:“除了你我,谁都别想活!” 完了完了,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要毁掉柏舟,毁掉建木峦。不行,我要阻止他。项右右忽然看到自己脚边有一块被那五色光柱震下来的小块冰锥,赶忙施法唤了来。 法术不行,她决定用物理方试着割断身上的绳索。 这时,锦昱再次举起右手,准备向不省人事的柏舟发出第二次黑火攻击。就在他手落下的一瞬间,一个白影从他身边闪过。是项右右,她成攻割断了绳子,档在了柏舟前面。 那黑火一出手,便收不回了。锦昱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术法,重伤自己最爱的人了。 “阿璃!”锦昱悲痛地叫了一声。 忽然,刺啦一声响,一道刺目的白光出现在面前。 项右右瞧着那光里面游走着一条龙。 “法力游龙!” 她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这个能在危难时刻救她命性的龙伯皇族秘术,与那团黑火相撞,瞬间散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将她身后的柏舟与身前的锦昱都给震了出去。 两人纷纷撞到两边的墙上。 第475章 报复 项右右被锦昱气得眼冒金星,她怒怼道:“你别做梦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 锦昱话音刚落,项右右又闻到一股更为怪异的味道。这次的味道,让她赶到心跳加速,她赶忙用衣袖捂住鼻子。 “你……”她刚张口,想骂锦昱,就觉得头重脚轻,全身无力,眼皮也不听使唤,重重闭了上去。 嘭一下,项右右摔倒在了锦昱怀里,没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虽然还处在这冰洞里,但却被捆在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动弹不了。眼前一米开外,出现了锦昱的背影,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她心里一惊,脑中浮现出那个柏舟被折磨的梦境来。 “龙伯锦昱,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瞪着这身影,大声吼道。 只见锦昱缓缓的转过身来,一脸邪魅地望着她怪笑了一下。 项右右从来没见他有过这张面孔,心里一揪,直呼“糟糕”。 “柏舟呢,你把柏舟怎么了!”她再次质问道。 锦昱微微弯下半身,将脸凑到她面前。项右右见状,忙将脖子往后缩了缩。 锦昱歪过头去,将嘴凑到她右耳边,道:“你仔细看,他不是在那边嘛!” 项右右将头向左偏了偏,忽然发现前方十来米处有一根十字架形状的冰刺,而冰刺上面有一个人影。 “柏舟……”她大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方才,锦昱一直挡在她面前,她没有看到,柏舟被许多像钢钉一般的冰锥,钉在了那根十字架上。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将衣服染成了暗红色。 那个梦果然变成了现实,柏舟的眼睛被冰锥搓瞎了,双唇也被撕烂,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多处关节也被折断,露了出来。 项右右疼得像在自己心口开了个洞一般,她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为什么要伤害柏舟,有什么冲我来啊!” 锦昱抓起她的脸,轻轻抚了抚道:“我怎么会伤害我最爱的人呢!” “呸!”项右右一口唾沫吐到锦昱脸上,骂道:“你伤害了我最爱的人,还说爱我,你变态!” 锦昱忽然抓住她的头发,将她脖子仰起,斜着眼睛望向她说道:“只有他消失了,你才会爱我!” 项右右歪着脖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做梦,我永远不会爱你!” 锦昱听罢,气得甩开项右右,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消失的。”说罢,他转身向柏舟行去。 “你要干什么,回来!”项右右后悔自己刚才不该激怒他,说不定用怀柔政策,锦昱能放过柏舟。 “我们再好好聊聊啊!”她又冲着锦昱的背影嚷了一句。 可锦昱完全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行着。 项右右见叫不住他了,忙开始挣扎施法,想试着解开捆紧自己的绳索。可她施了好几种法术,发现都不行。 这时,锦昱忽然抬起了右手。项右右瞧着他手上出现了一团黑火,忙又大吼道:“住手!” 锦昱不搭理她,执意地将右手重重一挥,一道黑火便冲着柏舟去了。 “不要啊!”项右右撕心裂肺地嚷道。 只听着“嘭”一声响,那黑火打到柏舟身上,好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又给弹了回来。锦昱一抓手,又接住了那黑火。 怎么回事?柏舟身上好像有个盾哇。项右右瞪大了双眼,瞅着这出人意料的画面,松了口气。 锦昱也不太明白,究竟是何原因。半晌,他见到柏舟衣服里有个东西,发出一阵一阵的光芒。他皱紧眉头,伸出右手,隔空抓破柏舟的外衣,将那东西收到自己手里。原来是块圆台状的晶石。 项右右也瞧见了,救下柏舟的这物,正是先前她寻到的那块“暖宝宝”。“谢天谢地啊!”她庆幸地叹了口气。 锦昱将这圆台握在手里,来回翻看着,见这物很有节奏地闪着。 “什么破完意,敢阻我大计!”他骂了一声,用力一甩,将圆台甩到了被树藤缠着冰棱附近。 这物虽然落了地,但它身上的闪光并没有消失,还有越闪越快的趋势。项右右瞧着,觉得这物被锦昱拿了之后,与之前的状态有些不一样了。 还不等她多想,就听见“砰”的一声脆响。这物突然发出一道五色光柱,将上方的洞顶捅出了一个大窟窿。而那道五色光,从这大窟窿里,射向外面的天空。 项右右看傻了眼,心想:这物究竟是个啥玩意,肯定不是暖宝宝那么简单。难道是建木峦那道通天光束,复活啦?那我爹他是不是也要复活啦!她脑中突然闪出这个念头,忙对锦昱吼道:“建木峦要复活了,你快点放开我!” 锦昱望着那五色光柱,呆了片刻,两眼忽然通红,望向项右右诡异一笑,道:“除了你我,谁都别想活!” 完了完了,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要毁掉柏舟,毁掉建木峦。不行,我要阻止他。项右右忽然看到自己脚边有一块被那五色光柱震下来的小块冰锥,赶忙施法唤了来。 法术不行,她决定用物理方试着割断身上的绳索。 这时,锦昱再次举起右手,准备向不省人事的柏舟发出第二次黑火攻击。就在他手落下的一瞬间,一个白影从他身边闪过。是项右右,她成攻割断了绳子,档在了柏舟前面。 那黑火一出手,便收不回了。锦昱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术法,重伤自己最爱的人了。 “阿璃!”锦昱悲痛地叫了一声。 忽然,刺啦一声响,一道刺目的白光出现在面前。 项右右瞧着那光里面游走着一条龙。 “法力游龙!” 她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这个能在危难时刻救她命性的龙伯皇族秘术,与那团黑火相撞,瞬间散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将她身后的柏舟与身前的锦昱都给震了出去。 两人纷纷撞到两边的墙上。 第476章 复活 这法力游龙围着项右右转了几圈后,便消失了。项右右见到柏舟,倒在地上,身子骨都闪了架子。她冲到柏舟身旁,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柏舟、柏舟……”项右右抱起柏舟残破的身躯,悲痛欲绝。前一刻两人还在畅想着回到现代去,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可后一刻,二人就已经是天人永隔。 “柏舟,我不要什么琴弦,也不要回现代,我只要你好好的!呜……”项右右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柏舟的鲜血。 她将头贴着柏舟的脸,不知所措的哭着。渐渐的,她感觉柏舟冰冷的身体微微发烫了。 “柏舟……” 她满怀希望地晃了晃柏舟,幻想着此刻能出现奇迹。 忽然,柏舟周身发出一团金光,一条金色的光带从他身体里缓缓飘出,这下真的看傻了项右右。 “金……金弦!” 她目瞪口呆,本以为这光能带给她奇迹,可谁知道,原来金弦真的是在柏舟的身体里。这个事实与先前医仙所说完全相反,究竟是是医仙的误判,还是故意隐瞒? 项右右来不及多想,只见着金弦飘荡在自己头上,发出刺眼的金光。 她嚎啕大哭着,心里清楚柏舟能化生为人都是这金弦的力量,如今若璃金弦已出,他是再无复活的可能了。 “呜呜……我早该想到了。” 此刻的她,后悔不已。那时在无穷山里,他们请郝哥拿着柏舟的血试着炼器时,她就知道柏舟并非轩辕的后人,可那会她就没再往深里想。眼下,她只能责怪自己,如果那时能多想一些,又或者坚持让柏舟回翼州,那他也不会如此了。 “柏舟……是我的错!”项右右哭天抢地的捶打着胸口。 那金弦在他们头上停留了片刻,歘一下穿进了她的体内。 项右右忽然觉得周身发热,心跳加快,体内有几股气流在窜动。可这次她并没有昏迷。 她只觉得脑子里哄哄的作响,一时脑热,便转头望向一旁的锦昱,见他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身子周围散着些黑色的气。 突然她心中生出一股怨气,手持昊天,向锦昱行了去。 来到锦昱跟前,项右右这才发现锦昱也没比柏舟好多少,同样是四肢断裂、遍体鳞伤,他体里一直往外流淌着鲜血。 “你多行不义,害了柏舟又害了自己?何苦呢” 项右右本想过来再补上一剑,替柏舟报仇的,可突然见到锦昱这副被分了尸的惨状,又下不去手了。 话说回来,锦昱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他自己在若璃身上施放的那能护她周全的法力游龙。 这秘术法一旦种下,便无法用法术解开。只有当施法者主动攻击被保护者,受到了法力游龙的反噬,这术法才会消失。与比同时,施法者也将一命呜呼。锦昱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伤害若璃,有一天他会被自已的龙伯秘术反噬到至死。 “哎!”项右右探了口气,望着锦昱支离破碎的身体,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忽然,锦昱的身体里也闪出了一团白光。项右右再次瞪大了眼,见到又一条光带,缓缓从锦昱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又一根琴弦?”她顿时懵逼,忙抬起左手,瞧了瞧那串七彩玲珑。 这手钏上的七颗黑色的树珠,明明都已经变了色,怎么会又多出了一根琴弦呢?她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便跟着那白色的光带来到了柏舟身旁。 只见这光带贴着柏舟的身体游走了几圈后,就在柏舟胸口的位置停了下来。项右右瞪着那光带,发现这物好像比琴弦要长、要粗一些。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抓住这物,看个究竟。 当她的指尖一碰到这光带,这物就歘的一下,穿入到柏舟的胸腔里。 瞬间,柏舟的身躯发出了明光,缓缓地从飘浮了起来。那些被折断的了四肢也一一拼回到他的躯干上。 奇迹出现了,柏舟整个身子完好无损地立了起来。项右右见那道光一闪,一瞬间,柏舟身上染血的衣衫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了一套华贵的朝服。她瞧着那衣服好眼熟,忙在脑中搜索了一下,顿时张大了嘴。 “这……这,这不是先前龙伯老国君在锦昱成年大典上穿着的那套吗?怎么会,到了柏舟的身上?”她彻底迷惑了。 柏舟缓缓地落到了地上,徐徐睁开双眼。他见到项右右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忽然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胸口上。 这下,项右右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柏舟的心跳,她望着他那熟悉的俊美容颜,眼下又多了几分帝王之气,忍不住道:“你……真的是柏舟?” 柏舟温润地笑道:“怎么,连你夫君都不认识了?” “可是你为何会穿着这套衣服?”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刚才我眼前突然看到了好多的往事,它告诉我,我才是正真的龙伯国君,而锦昱是假的。” “假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龙伯国君了?” 项右右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像狼一样的嚎叫声。他俩立即回头,发现锦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活了过来。此刻的他,周身散着黑气,双眼发红色,身上穿着的与玄冥墨殇一样的黑色战盔。 “他……他怎么也活了!还这副骇人的模样?”项右右这下更迷糊了。 “真舒服啊!”锦昱的声音变得比以前要粗狂了很多,语气中夹杂着着玄冥墨殇的那份狂妄,继续道:“本尊被这万恶的龙精压迫了三百年,今天终于能做我自己了!” “龙精?”项右右转头望向柏舟,见他点了点头,道:“没错,刚才进到我身体里的,正是龙伯的仙根——龙精。” 项右右这下似乎明白了些许,再结合着龙伯锦昱刚才的话,看来这就是一场“狸猫换太子”的阴谋啊! 第476章 复活 这法力游龙围着项右右转了几圈后,便消失了。项右右见到柏舟,倒在地上,身子骨都闪了架子。她冲到柏舟身旁,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柏舟、柏舟……”项右右抱起柏舟残破的身躯,悲痛欲绝。前一刻两人还在畅想着回到现代去,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可后一刻,二人就已经是天人永隔。 “柏舟,我不要什么琴弦,也不要回现代,我只要你好好的!呜……”项右右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柏舟的鲜血。 她将头贴着柏舟的脸,不知所措的哭着。渐渐的,她感觉柏舟冰冷的身体微微发烫了。 “柏舟……” 她满怀希望地晃了晃柏舟,幻想着此刻能出现奇迹。 忽然,柏舟周身发出一团金光,一条金色的光带从他身体里缓缓飘出,这下真的看傻了项右右。 “金……金弦!” 她目瞪口呆,本以为这光能带给她奇迹,可谁知道,原来金弦真的是在柏舟的身体里。这个事实与先前医仙所说完全相反,究竟是是医仙的误判,还是故意隐瞒? 项右右来不及多想,只见着金弦飘荡在自己头上,发出刺眼的金光。 她嚎啕大哭着,心里清楚柏舟能化生为人都是这金弦的力量,如今若璃金弦已出,他是再无复活的可能了。 “呜呜……我早该想到了。” 此刻的她,后悔不已。那时在无穷山里,他们请郝哥拿着柏舟的血试着炼器时,她就知道柏舟并非轩辕的后人,可那会她就没再往深里想。眼下,她只能责怪自己,如果那时能多想一些,又或者坚持让柏舟回翼州,那他也不会如此了。 “柏舟……是我的错!”项右右哭天抢地的捶打着胸口。 那金弦在他们头上停留了片刻,歘一下穿进了她的体内。 项右右忽然觉得周身发热,心跳加快,体内有几股气流在窜动。可这次她并没有昏迷。 她只觉得脑子里哄哄的作响,一时脑热,便转头望向一旁的锦昱,见他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身子周围散着些黑色的气。 突然她心中生出一股怨气,手持昊天,向锦昱行了去。 来到锦昱跟前,项右右这才发现锦昱也没比柏舟好多少,同样是四肢断裂、遍体鳞伤,他体里一直往外流淌着鲜血。 “你多行不义,害了柏舟又害了自己?何苦呢” 项右右本想过来再补上一剑,替柏舟报仇的,可突然见到锦昱这副被分了尸的惨状,又下不去手了。 话说回来,锦昱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他自己在若璃身上施放的那能护她周全的法力游龙。 这秘术法一旦种下,便无法用法术解开。只有当施法者主动攻击被保护者,受到了法力游龙的反噬,这术法才会消失。与比同时,施法者也将一命呜呼。锦昱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伤害若璃,有一天他会被自已的龙伯秘术反噬到至死。 “哎!”项右右探了口气,望着锦昱支离破碎的身体,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忽然,锦昱的身体里也闪出了一团白光。项右右再次瞪大了眼,见到又一条光带,缓缓从锦昱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又一根琴弦?”她顿时懵逼,忙抬起左手,瞧了瞧那串七彩玲珑。 这手钏上的七颗黑色的树珠,明明都已经变了色,怎么会又多出了一根琴弦呢?她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便跟着那白色的光带来到了柏舟身旁。 只见这光带贴着柏舟的身体游走了几圈后,就在柏舟胸口的位置停了下来。项右右瞪着那光带,发现这物好像比琴弦要长、要粗一些。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抓住这物,看个究竟。 当她的指尖一碰到这光带,这物就歘的一下,穿入到柏舟的胸腔里。 瞬间,柏舟的身躯发出了明光,缓缓地从飘浮了起来。那些被折断的了四肢也一一拼回到他的躯干上。 奇迹出现了,柏舟整个身子完好无损地立了起来。项右右见那道光一闪,一瞬间,柏舟身上染血的衣衫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了一套华贵的朝服。她瞧着那衣服好眼熟,忙在脑中搜索了一下,顿时张大了嘴。 “这……这,这不是先前龙伯老国君在锦昱成年大典上穿着的那套吗?怎么会,到了柏舟的身上?”她彻底迷惑了。 柏舟缓缓地落到了地上,徐徐睁开双眼。他见到项右右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忽然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胸口上。 这下,项右右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柏舟的心跳,她望着他那熟悉的俊美容颜,眼下又多了几分帝王之气,忍不住道:“你……真的是柏舟?” 柏舟温润地笑道:“怎么,连你夫君都不认识了?” “可是你为何会穿着这套衣服?”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刚才我眼前突然看到了好多的往事,它告诉我,我才是正真的龙伯国君,而锦昱是假的。” “假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龙伯国君了?” 项右右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像狼一样的嚎叫声。他俩立即回头,发现锦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活了过来。此刻的他,周身散着黑气,双眼发红色,身上穿着的与玄冥墨殇一样的黑色战盔。 “他……他怎么也活了!还这副骇人的模样?”项右右这下更迷糊了。 “真舒服啊!”锦昱的声音变得比以前要粗狂了很多,语气中夹杂着着玄冥墨殇的那份狂妄,继续道:“本尊被这万恶的龙精压迫了三百年,今天终于能做我自己了!” “龙精?”项右右转头望向柏舟,见他点了点头,道:“没错,刚才进到我身体里的,正是龙伯的仙根——龙精。” 项右右这下似乎明白了些许,再结合着龙伯锦昱刚才的话,看来这就是一场“狸猫换太子”的阴谋啊! 第477章 哥哥 “可是……是谁将你两换了呢?”项右右看了看柏舟,又看向锦昱,发现锦昱也在望着她。 “那就要问你的好皇叔了,当年他做了什么!”锦昱望向柏舟道。 “龙伯昊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项右右一脸惊恐地看着锦昱那一身魔尊的打扮,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我就是你哥哥,我体内有着娘亲的魔丸。当年,是龙伯昊晟,将太子身上的龙精埋入了我的体内。”锦昱指着柏舟,一脸邪恶的笑容。 “你……你是若璃的哥哥!”项右右着实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面前。 “当初,你我本有婚约。可就在我回阳州后,龙伯昊晟却将此事告诉了我。无奈,我只好主动放弃这段情感,与三仙岛定了婚盟。”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妹妹!为什么不告诉我!”项右右怒吼一声,脑子里突然一阵轰鸣,紧接着传来极度的刺痛感。她抱着头,蹲到地上。 “阿右,屏气凝神,什么都别想。”柏舟抚着她的额头道。 “好痛、好痛!”项右右眉头紧皱,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痛苦地叫道。 柏舟立马将她揽进怀里,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着自己。 项右右脑中又出现了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那片梦境。水天相接,一张玉床,一个孩童的声音在唤着:妹妹,我会永远陪着你! “你滚开,不要过来啊!”她捂着头,大声叫嚷。 “不管你接不接受,本尊都是你哥哥!”锦昱哼笑一声,接着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想找到我的吗,怎么现在你见到我了,反而是这种态度?”锦昱说罢,试图伸手拉她站起来。柏舟立马拍下他的手。 “我不管你是谁,都不准接近她!”柏舟警告他道。 “就凭你,这个龙伯的弃子。还想阻我!”锦昱说罢用力推手,将柏舟推出两三米远。又在他面前施法变出了一道法术屏障,将他挡在外面。 锦昱体内的魔丸冲破了束缚,变成真正的魔族后之,他的力气与功法都比之前强大了好几倍,整得柏舟力不从心。 锦昱拉住项右右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捏起她的下巴道:“你别想扔下我!” 项右右这会头疼得直想打人,正好锦昱又捏疼了她,她立马叫出狂雷,对着锦昱就是一阵发疯似的雷火输出。 “你神精病,给我滚!”她破口大骂着,用雷火术法将锦昱打退到一旁,也震碎了挡住柏舟的术法墙。柏舟立马冲到她身旁,看她有没有伤着。 忽然,项右右手上的那串七彩玲珑发出了七色光茫,变得格外的刺目起来,洞中三人都下意识的将双眼闭上。 待他们再次睁眼时,只见七条光带从七颗树珠中钻出,直向着那大冰棱而去。 这奇影,顿时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只见七条光带,围绕着缠绕冰棱外的树藤转了好几圈后,那树藤渐渐展开了去,露出了里面的冰体。 树藤离开冰棱后,也随着那七根发光的琴弦,一道围绕着冰棱转着圈圈。渐渐的,七根琴弦与树藤交叠在一起,再次发出一阵强光。几人纷纷转头闭眼。 洞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琴声,项右右听着觉得有几分耳熟。 “这……这个,好像是《有谱》!”她睁开眼惊讶地叫道。 “阿右,你看那琴!”柏舟指着冰棱正前方。 刚才七弦与树藤交叠的地方出现了一床琴。 “伏羲琴!”项右右脱口而出。她脑中的记忆告诉她,这件外形实朴素到没人会觉得它是件神器的琴,就是建木峦的镇派法器。 她与柏舟赶忙跑了过去,在冰棱前,他们清楚地见到了冰棱中的遂尹仙尊。 “爹爹!”项右右激动地叫道。 “爹……爹……”这时,锦昱也行了过来,瞧着冰封的遂尹,念叨了一句。 只听见“啪啦”一声响,是东西的破裂声。项右右瞧着他们眼前的冰棱开始晃动,冰棱外出现了一道裂口。 柏舟见状立刻拉她往后退了几步,道:“是爹爹要醒了。” “嗯!”项右右点了点头,两行泪缓缓流淌了出来。 洞内响着《有谱》的琴音,冰凌碎裂成一块一块,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遂尹坐在石头上,周身散着白雾,在三人面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爹爹!”项右右冲到遂尹身边,满心喜悦地望着他。 遂尹缓缓地看向项右右与柏舟,露出和蔼的笑容。之后,他又看向了锦昱,道:“昱儿,你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项右右瞧着遂尹一副惋惜的模样,心里揣测道:爹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锦昱是他的孩子? 锦昱哼笑了一声,不屑道:“你当年为了仙尊的身份,背弃与我娘亲的约定,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项右右见他在爹爹面前如此嚣张,气冲冲地叫道:“你懂啥,我爹那是为了曲线救国!” “璃儿,稍安勿躁!”遂尹道。 锦昱捏紧拳头,高呼道:“你害死了娘亲,没有资格教训我们兄妹。我要带妹妹回魔族,永远离开你们这些虚伪的仙族!” “我才不要跟你走!”项右右大声嚷道。 遂尹起身,从石座上飞跳下,沉稳地落到锦昱面前。他一脸慈爱地望向锦昱道:“昱儿,为父没能早些认出你来,是为父的错。你身上的魔丸,为父可以替你取出。今后你便留在建木峦,同我们一起生活。”遂尹说罢,起手就要施法。 锦昱见状立马挥手打断,道:“你不是我爹,建木也不是我家!”他说罢,唤出丹朱冲向众人。 趁着大家防备之际,他一个闪现瞬移到项右右身旁,抓起她纵身一跃,就跳上了丹朱的背上。 “你放开我,我不去魔族!” 项右右双手被锦昱反扣着,心里还揣着与柏舟一起回现代过小日子的向往,于是便拼命地挣扎叫喊。地面传来柏舟的呼喊声,她更是心急如焚了。 第477章 哥哥 “可是……是谁将你两换了呢?”项右右看了看柏舟,又看向锦昱,发现锦昱也在望着她。 “那就要问你的好皇叔了,当年他做了什么!”锦昱望向柏舟道。 “龙伯昊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项右右一脸惊恐地看着锦昱那一身魔尊的打扮,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我就是你哥哥,我体内有着娘亲的魔丸。当年,是龙伯昊晟,将太子身上的龙精埋入了我的体内。”锦昱指着柏舟,一脸邪恶的笑容。 “你……你是若璃的哥哥!”项右右着实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面前。 “当初,你我本有婚约。可就在我回阳州后,龙伯昊晟却将此事告诉了我。无奈,我只好主动放弃这段情感,与三仙岛定了婚盟。”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妹妹!为什么不告诉我!”项右右怒吼一声,脑子里突然一阵轰鸣,紧接着传来极度的刺痛感。她抱着头,蹲到地上。 “阿右,屏气凝神,什么都别想。”柏舟抚着她的额头道。 “好痛、好痛!”项右右眉头紧皱,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痛苦地叫道。 柏舟立马将她揽进怀里,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着自己。 项右右脑中又出现了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那片梦境。水天相接,一张玉床,一个孩童的声音在唤着:妹妹,我会永远陪着你! “你滚开,不要过来啊!”她捂着头,大声叫嚷。 “不管你接不接受,本尊都是你哥哥!”锦昱哼笑一声,接着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想找到我的吗,怎么现在你见到我了,反而是这种态度?”锦昱说罢,试图伸手拉她站起来。柏舟立马拍下他的手。 “我不管你是谁,都不准接近她!”柏舟警告他道。 “就凭你,这个龙伯的弃子。还想阻我!”锦昱说罢用力推手,将柏舟推出两三米远。又在他面前施法变出了一道法术屏障,将他挡在外面。 锦昱体内的魔丸冲破了束缚,变成真正的魔族后之,他的力气与功法都比之前强大了好几倍,整得柏舟力不从心。 锦昱拉住项右右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捏起她的下巴道:“你别想扔下我!” 项右右这会头疼得直想打人,正好锦昱又捏疼了她,她立马叫出狂雷,对着锦昱就是一阵发疯似的雷火输出。 “你神精病,给我滚!”她破口大骂着,用雷火术法将锦昱打退到一旁,也震碎了挡住柏舟的术法墙。柏舟立马冲到她身旁,看她有没有伤着。 忽然,项右右手上的那串七彩玲珑发出了七色光茫,变得格外的刺目起来,洞中三人都下意识的将双眼闭上。 待他们再次睁眼时,只见七条光带从七颗树珠中钻出,直向着那大冰棱而去。 这奇影,顿时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只见七条光带,围绕着缠绕冰棱外的树藤转了好几圈后,那树藤渐渐展开了去,露出了里面的冰体。 树藤离开冰棱后,也随着那七根发光的琴弦,一道围绕着冰棱转着圈圈。渐渐的,七根琴弦与树藤交叠在一起,再次发出一阵强光。几人纷纷转头闭眼。 洞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琴声,项右右听着觉得有几分耳熟。 “这……这个,好像是《有谱》!”她睁开眼惊讶地叫道。 “阿右,你看那琴!”柏舟指着冰棱正前方。 刚才七弦与树藤交叠的地方出现了一床琴。 “伏羲琴!”项右右脱口而出。她脑中的记忆告诉她,这件外形实朴素到没人会觉得它是件神器的琴,就是建木峦的镇派法器。 她与柏舟赶忙跑了过去,在冰棱前,他们清楚地见到了冰棱中的遂尹仙尊。 “爹爹!”项右右激动地叫道。 “爹……爹……”这时,锦昱也行了过来,瞧着冰封的遂尹,念叨了一句。 只听见“啪啦”一声响,是东西的破裂声。项右右瞧着他们眼前的冰棱开始晃动,冰棱外出现了一道裂口。 柏舟见状立刻拉她往后退了几步,道:“是爹爹要醒了。” “嗯!”项右右点了点头,两行泪缓缓流淌了出来。 洞内响着《有谱》的琴音,冰凌碎裂成一块一块,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遂尹坐在石头上,周身散着白雾,在三人面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爹爹!”项右右冲到遂尹身边,满心喜悦地望着他。 遂尹缓缓地看向项右右与柏舟,露出和蔼的笑容。之后,他又看向了锦昱,道:“昱儿,你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项右右瞧着遂尹一副惋惜的模样,心里揣测道:爹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锦昱是他的孩子? 锦昱哼笑了一声,不屑道:“你当年为了仙尊的身份,背弃与我娘亲的约定,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项右右见他在爹爹面前如此嚣张,气冲冲地叫道:“你懂啥,我爹那是为了曲线救国!” “璃儿,稍安勿躁!”遂尹道。 锦昱捏紧拳头,高呼道:“你害死了娘亲,没有资格教训我们兄妹。我要带妹妹回魔族,永远离开你们这些虚伪的仙族!” “我才不要跟你走!”项右右大声嚷道。 遂尹起身,从石座上飞跳下,沉稳地落到锦昱面前。他一脸慈爱地望向锦昱道:“昱儿,为父没能早些认出你来,是为父的错。你身上的魔丸,为父可以替你取出。今后你便留在建木峦,同我们一起生活。”遂尹说罢,起手就要施法。 锦昱见状立马挥手打断,道:“你不是我爹,建木也不是我家!”他说罢,唤出丹朱冲向众人。 趁着大家防备之际,他一个闪现瞬移到项右右身旁,抓起她纵身一跃,就跳上了丹朱的背上。 “你放开我,我不去魔族!” 项右右双手被锦昱反扣着,心里还揣着与柏舟一起回现代过小日子的向往,于是便拼命地挣扎叫喊。地面传来柏舟的呼喊声,她更是心急如焚了。 第478章 回家 锦昱指挥着丹朱向那个被五色光柱冲开的洞口飞去。这光柱的出现也很是蹊跷,只因为遂尹与伏羲琴对项右右来说更有吸引力,所以她没太关注这光。这会飞到光前,她耳边突然又传来那阵诡异的孩童声。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丹朱鸟飞进了五色光柱中,项右右听着这个声音,忽然瞧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张透明的圆盘。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泄了一般,四周突然悄无声息。她发现自己飘在空中,身下的丹鸟也消失不见,而锦昱不知道何时跑到圆盘对面去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感觉身体也开始发烫。 孩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仔细听了去,好像是来自这圆盘里的。她透过圆盘,见到锦昱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什么情况,这五色光中难道是一个什么次元结界?项右右很是疑惑,想叫醒锦昱,却发现自已除了眼皮子能动以外,其它地方都动不了。 面前的圆盘,像平板一样显出了一个动态画面。云开雾散,有两位人身蛇尾的男女正在缠斗。这画面,让她觉得十分的眼熟。 啊!这对峙的两人,好像是无穷山地底壁画上的母神与父神啊!她瞪大双眼。 紧接下来的画面,也与项右右在壁画上看到的一样。女蛇人手中的神器坠往地界,便跳下云端直追而下。 为什么这圆盘中会浮现出那些壁画上的内容?难道说……项右右盯那着圆盘看了看,突然意识到:这东西难道就是那壁画上画的神器乾坤镜;而五色光是由那圆台发出来的,难道乾坤镜一直就藏在建木峦? 直到画面上出现了壁画上的几个人影,镜头忽然拉近了去。项右右仔细地瞧着这些人的面容,冷不丁冒出一身冷汗。 这几个人中,除了有两位,她没见过外,其他几个人她都很是熟悉。有翼州的医仙、苍州三仙岛的阿海、炎州南海底的嬷嬷、朱州帝洞山的虹虹、皓州的老琴上人、玄州若璃的小舅舅。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她的遂尹爹爹,还有那位龙伯昊晟,也在这几人之中。 “他们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还不等她思考其中缘由,她就听见耳边响起几个不同的声音,一同重复着这么一句话:乾坤镜归位…… 瞬间,眼前一闪,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与锦昱,正在这五色光的怀抱里缓缓化成灰烬。渐渐地,她五感消失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右右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茫茫的屋子里,身体僵硬,耳边传来一首熟悉的古琴曲移植曲《一生所爱》。这曲子本是电影《大话西游》中的主题曲,她因为喜欢这曲子的旋律,便将它打成了古琴谱,演奏并录制了下来。 我这是在哪?为什么会有这曲子?她满心疑惑地微微转了转头,竟然瞧见了一扇现代建筑才有的窗户。再看看其他地方,明显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难道我回现代了!她顾不得身体的麻木,强行动了动双臂,刚要撑起上半身,就听见病房的门嘎吱一下打开了。 “右右,你终于醒了!”妈妈熟悉的嗓音让她顿时泪目。 “妈……妈,我……我……”她本想说“我好想你啊”,可是嘴角的肌肉就是不听使唤。 “先别说话!”妈妈放下手中的脸盆与毛巾,嘴中叫着“医生”,立马跑出了病房。 不多会,一位女医生与妈妈一道,快步进到病房中。从她们的谈话里,项右右知道这位就是自己的主治医生,而她自己正是因为在那次毕业演出中,突然昏迷而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对项右右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后,便将一个好消息告诉了妈妈。项右右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只需要做一些身体机能恢复的物理训练,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妈妈听罢,不停地向医生道谢,还激动地与爸爸通了电话。没过多久,项右右就见到了爸爸。 “爸……”项右右艰难地叫了一声,她看到爸爸、妈妈眼睛都红红的。 往后几个星期,项右右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身体恢复训练,很快她就能像以前一样活动自如了。 “柏舟,你在哪里?” 这些日子,她总是记挂着柏舟,一想到自己穿越回现代,却找不见柏舟了,她心口就隐隐作痛。听妈妈说,她演出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地震,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晨宇与左丹丹的背叛,才受了刺激昏迷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自己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经历许多神话世界才有的事情。可令她万分的不解:如果不是因为地震,自己才穿越的,那又是什么原因的呢? 出院以后,项右右整个人都变了,不像之前那么开郎爱热闹,也不像之前那么爱弹琴了。她手中总是捧着一本关于“时空物理”的科普书,连爸爸、妈妈都觉得好奇怪,以为她要转专业学物理专业了。 这日,项右右又在埋头看书,忽然听到妈妈道:“右右,你都在家窝几天了,今天出门带小白去做个绝育好了。” “噢……”项右右应了一声,还是目不转睛地瞧着书本。 午饭后,她被妈妈强行推出了家门,背着猫包向离家两个街口的宠物医院缓缓地走着。这家医院里有小白的专属医生,之前小白得猫藓、拉肚子啥的,都是找这位刘医生治的,她不仅人温柔漂亮,说话还很好听。小白在她面前,总爱撒娇卖萌,乖得不行。 来到宠物医院,项右右才知道刘医生回老家结婚了,已经离开了这家医院,眼下医院里有一位新来的医生,接替了她的工作。 “换新医生了啊!”项右右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前台的护士小姐姐指着墙上一面大锦旗说:“我们位新来的医生,是有名的农科大学兽医专业毕业的,医术比刘医生还要高。他前两天半夜救治了一只重病的狗狗,人家主人还送了一面锦旗来。” 第478章 回家 锦昱指挥着丹朱向那个被五色光柱冲开的洞口飞去。这光柱的出现也很是蹊跷,只因为遂尹与伏羲琴对项右右来说更有吸引力,所以她没太关注这光。这会飞到光前,她耳边突然又传来那阵诡异的孩童声。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丹朱鸟飞进了五色光柱中,项右右听着这个声音,忽然瞧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张透明的圆盘。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泄了一般,四周突然悄无声息。她发现自己飘在空中,身下的丹鸟也消失不见,而锦昱不知道何时跑到圆盘对面去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感觉身体也开始发烫。 孩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仔细听了去,好像是来自这圆盘里的。她透过圆盘,见到锦昱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什么情况,这五色光中难道是一个什么次元结界?项右右很是疑惑,想叫醒锦昱,却发现自已除了眼皮子能动以外,其它地方都动不了。 面前的圆盘,像平板一样显出了一个动态画面。云开雾散,有两位人身蛇尾的男女正在缠斗。这画面,让她觉得十分的眼熟。 啊!这对峙的两人,好像是无穷山地底壁画上的母神与父神啊!她瞪大双眼。 紧接下来的画面,也与项右右在壁画上看到的一样。女蛇人手中的神器坠往地界,便跳下云端直追而下。 为什么这圆盘中会浮现出那些壁画上的内容?难道说……项右右盯那着圆盘看了看,突然意识到:这东西难道就是那壁画上画的神器乾坤镜;而五色光是由那圆台发出来的,难道乾坤镜一直就藏在建木峦? 直到画面上出现了壁画上的几个人影,镜头忽然拉近了去。项右右仔细地瞧着这些人的面容,冷不丁冒出一身冷汗。 这几个人中,除了有两位,她没见过外,其他几个人她都很是熟悉。有翼州的医仙、苍州三仙岛的阿海、炎州南海底的嬷嬷、朱州帝洞山的虹虹、皓州的老琴上人、玄州若璃的小舅舅。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她的遂尹爹爹,还有那位龙伯昊晟,也在这几人之中。 “他们的真实身份……居然是……”还不等她思考其中缘由,她就听见耳边响起几个不同的声音,一同重复着这么一句话:乾坤镜归位…… 瞬间,眼前一闪,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与锦昱,正在这五色光的怀抱里缓缓化成灰烬。渐渐地,她五感消失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右右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茫茫的屋子里,身体僵硬,耳边传来一首熟悉的古琴曲移植曲《一生所爱》。这曲子本是电影《大话西游》中的主题曲,她因为喜欢这曲子的旋律,便将它打成了古琴谱,演奏并录制了下来。 我这是在哪?为什么会有这曲子?她满心疑惑地微微转了转头,竟然瞧见了一扇现代建筑才有的窗户。再看看其他地方,明显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难道我回现代了!她顾不得身体的麻木,强行动了动双臂,刚要撑起上半身,就听见病房的门嘎吱一下打开了。 “右右,你终于醒了!”妈妈熟悉的嗓音让她顿时泪目。 “妈……妈,我……我……”她本想说“我好想你啊”,可是嘴角的肌肉就是不听使唤。 “先别说话!”妈妈放下手中的脸盆与毛巾,嘴中叫着“医生”,立马跑出了病房。 不多会,一位女医生与妈妈一道,快步进到病房中。从她们的谈话里,项右右知道这位就是自己的主治医生,而她自己正是因为在那次毕业演出中,突然昏迷而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对项右右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后,便将一个好消息告诉了妈妈。项右右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只需要做一些身体机能恢复的物理训练,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妈妈听罢,不停地向医生道谢,还激动地与爸爸通了电话。没过多久,项右右就见到了爸爸。 “爸……”项右右艰难地叫了一声,她看到爸爸、妈妈眼睛都红红的。 往后几个星期,项右右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身体恢复训练,很快她就能像以前一样活动自如了。 “柏舟,你在哪里?” 这些日子,她总是记挂着柏舟,一想到自己穿越回现代,却找不见柏舟了,她心口就隐隐作痛。听妈妈说,她演出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地震,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晨宇与左丹丹的背叛,才受了刺激昏迷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自己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经历许多神话世界才有的事情。可令她万分的不解:如果不是因为地震,自己才穿越的,那又是什么原因的呢? 出院以后,项右右整个人都变了,不像之前那么开郎爱热闹,也不像之前那么爱弹琴了。她手中总是捧着一本关于“时空物理”的科普书,连爸爸、妈妈都觉得好奇怪,以为她要转专业学物理专业了。 这日,项右右又在埋头看书,忽然听到妈妈道:“右右,你都在家窝几天了,今天出门带小白去做个绝育好了。” “噢……”项右右应了一声,还是目不转睛地瞧着书本。 午饭后,她被妈妈强行推出了家门,背着猫包向离家两个街口的宠物医院缓缓地走着。这家医院里有小白的专属医生,之前小白得猫藓、拉肚子啥的,都是找这位刘医生治的,她不仅人温柔漂亮,说话还很好听。小白在她面前,总爱撒娇卖萌,乖得不行。 来到宠物医院,项右右才知道刘医生回老家结婚了,已经离开了这家医院,眼下医院里有一位新来的医生,接替了她的工作。 “换新医生了啊!”项右右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前台的护士小姐姐指着墙上一面大锦旗说:“我们位新来的医生,是有名的农科大学兽医专业毕业的,医术比刘医生还要高。他前两天半夜救治了一只重病的狗狗,人家主人还送了一面锦旗来。” 第479章 终章 项右右瞧着那锦旗上面写的感激之语,又有些安心了。 “好,那就请这位医生给我家小白做。” “好的,您先坐会,医生现在正在给别的猫猫体检。” 项右右在等候室,静静地坐着,望向落地玻璃窗外来往的行人。不知怎么地,她看到些人影,总觉得是柏舟。可再一看脸,却又都不是。 哎……她长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念道:“柏舟,你还留在那个世界吗?” “小白麻麻,到您了。”耳边响起护士小姐姐的声音。 “来了!”项右右抱起猫包,像诊室行去。 经过前台时,她瞧见从诊室里行出来一位带着口罩,穿着深蓝色医褂的男子。 这位一定就是新来的医生,长得还挺高的。项右右刚才忘记问他的姓了,这会只能直呼人家医生。 医生望了她一眼,目光忽然凝滞了。项右右忽然觉得这人的眉眼好生熟悉。她细瞧了瞧这人的胸牌,上面写着“白舸”两个字。 她心里砰砰直跳,激动地道出了个“柏”字。 “这就是我们新来的白医生,又高又帅。”旁边的护士姐姐笑着介绍道。 项右右向着了魔一般,伸出手去将白医生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一张熟悉的温柔面庞出现在眼前。 “柏舟……”她小声唤一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还做绝育吗?”白医微角上扬笑道。 “不……不做了,我们回家。”项右右道。 那位护士小姐姐见白医生忽然请了个假,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见他俩手牵着手出了医院,一脸羡慕地自语道:“看来白医生找到他要找的人了,咱姐几个都没戏了哇!” 柏舟背着猫包,与项右右十指紧扣,来到家附近的一个公园。 “你能来到现代,真是太好了!”项右右忽然拥抱柏舟道。 “对不起阿右,我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让你担心了!”柏舟也抱紧她。 项右右拉柏舟到湖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到有好几个人说了一句‘乾坤镜归位’,等我醒来时我就回到现代了。” 柏舟将那日他看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讲给了她听。原来她与锦昱进到那五色光中后,便被禁锢了。这时从洞外飞来七个光球,变成了七个你我都认识的人。他们与遂尹一道摆出了一个阵法,对着她与锦昱还有那道五色光一同施法。 “我们找到的那块圆台真的是乾坤镜吗?”项右右迫不及待地问道。 柏舟摇了摇头,遗憾地道:“那个只是乾坤镜的底座,真正的乾坤镜是若璃与锦昱!” “什……什麻?”项右右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怎么会是他们俩个?” “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两人的神识。”柏舟道。 “怎么会这样?”她疑惑地问道。 柏舟道:“后来听师父说,应该是乾坤镜当年从噬神窟落下时,裂成了两半,正好落到流经建木峦的黑水中。经过十几万年,便有了神识。后来又机缘巧合,成了双生子。” “啊,那乾坤镜归位后,若璃与锦昱怎么样了?他们可是遂尹仙尊的孩子啊!” 项右右好怕听到柏舟说,遂尹为了乾坤镜不顾儿女情份,将他们变成了神镜。还好,她从柏舟口中听到的是,遂尹保全了他们二人的肉身,暂时封在冰洞内,等日后再想办法复活他俩。 “真是对可怜的兄妹啊!”项右右感慨了一句,有些不满他俩的结局。柏舟这会也不说话了。 项右右忽然想起了件更重要的事,忙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来到现代的?” 柏舟望着她,半晌道:“这施法的八人,包括我师父、遂尹,他们都是壁画上母神的肉身所化,可还有另外两人并没有来。” “那他们是?”她急问道。 “他们是时空的守门人。”柏舟道。 “时空的守门人?”她道。 听柏舟述说乾坤镜归位之后,他便将项右右的事情,同那八位神人解释清楚,并跪求他们能帮他找到她。后来,几位神人便带着他一道去了时空之门的位置,说服那两位守门者,将他送来了现代。 项右右听着这个解释,虽然说得通,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还有好多地方有漏洞。如果柏舟是这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她当时为什么只有意识穿越去了呢?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柏舟是实打实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与自己在一起了。 “那你怎么就成兽医了呢?”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当我在一间公寓里醒来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多怎么替小动物治病的知识。于是我就在这个城市的几家宠物医院里辗转,希望能找到你。”柏舟道。 “这么说,你已经来现代有些日子了呀!”项右右道。 “有一个月了。”柏舟道。 “辛苦你啊!我之前真该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这样就不会等这么久了。”项右右叹了句。 “只要能见到你,等多久都没关系。”柏舟笑道。 项右右瞧见现代装扮的柏舟更加帅气有精神了,像银幕里走出来的电影明星似的。忍不住从兜里掏出个口罩,给他带上。 柏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眼睛弯成月牙,道:“你也太多此一举了!” 一个月后,项右右与柏舟决定旅行结婚。爸爸妈妈初次看到柏舟的时候,就眼前一亮,觉得他比先前那个晨宇靠谱多了。虽然柏舟在现代,家庭背景比不上晨宇,但是他对项右右的好,两位长辈都看在了眼里,便也支持女儿的决定。 两人去到迪拜,过足了中东富豪的瘾。回程的飞机上,项右右将头歪在柏舟肩头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见到了一面大镜子,照出了自己的身形。项右右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憔悴与惶恐,忍不住嘀咕道:“我黑眼圈咋这么重呢,难道是累的?“ 忽然镜中人颤抖地说道:“救我,项右右……救我!” 她瞪大眼,发现这人的装扮变成了若璃的模样。 轰隆隆,一阵雷声惊醒了项右右。她感到整个飞机在不行的晃动,几秒钟后,乘务长通知大家:飞机遇上强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 项右右拉起窗口挡板,见到不远处的黑云里有电光闪闪,忙握紧柏舟的手。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柏舟抚着她的脸道。 “嗯!”项右右点点头,将刚才梦到若璃像她求救的事告诉了柏舟。 “一定是这几日完得太累了。等飞机落地了,我第一时间做顿大餐给你吃。” “好呀……那我要吃云枕!” “没问题。” 飞机在雷云中继续飞行…… 第479章 终章 项右右瞧着那锦旗上面写的感激之语,又有些安心了。 “好,那就请这位医生给我家小白做。” “好的,您先坐会,医生现在正在给别的猫猫体检。” 项右右在等候室,静静地坐着,望向落地玻璃窗外来往的行人。不知怎么地,她看到些人影,总觉得是柏舟。可再一看脸,却又都不是。 哎……她长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念道:“柏舟,你还留在那个世界吗?” “小白麻麻,到您了。”耳边响起护士小姐姐的声音。 “来了!”项右右抱起猫包,像诊室行去。 经过前台时,她瞧见从诊室里行出来一位带着口罩,穿着深蓝色医褂的男子。 这位一定就是新来的医生,长得还挺高的。项右右刚才忘记问他的姓了,这会只能直呼人家医生。 医生望了她一眼,目光忽然凝滞了。项右右忽然觉得这人的眉眼好生熟悉。她细瞧了瞧这人的胸牌,上面写着“白舸”两个字。 她心里砰砰直跳,激动地道出了个“柏”字。 “这就是我们新来的白医生,又高又帅。”旁边的护士姐姐笑着介绍道。 项右右向着了魔一般,伸出手去将白医生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一张熟悉的温柔面庞出现在眼前。 “柏舟……”她小声唤一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还做绝育吗?”白医微角上扬笑道。 “不……不做了,我们回家。”项右右道。 那位护士小姐姐见白医生忽然请了个假,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见他俩手牵着手出了医院,一脸羡慕地自语道:“看来白医生找到他要找的人了,咱姐几个都没戏了哇!” 柏舟背着猫包,与项右右十指紧扣,来到家附近的一个公园。 “你能来到现代,真是太好了!”项右右忽然拥抱柏舟道。 “对不起阿右,我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让你担心了!”柏舟也抱紧她。 项右右拉柏舟到湖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到有好几个人说了一句‘乾坤镜归位’,等我醒来时我就回到现代了。” 柏舟将那日他看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讲给了她听。原来她与锦昱进到那五色光中后,便被禁锢了。这时从洞外飞来七个光球,变成了七个你我都认识的人。他们与遂尹一道摆出了一个阵法,对着她与锦昱还有那道五色光一同施法。 “我们找到的那块圆台真的是乾坤镜吗?”项右右迫不及待地问道。 柏舟摇了摇头,遗憾地道:“那个只是乾坤镜的底座,真正的乾坤镜是若璃与锦昱!” “什……什麻?”项右右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怎么会是他们俩个?” “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两人的神识。”柏舟道。 “怎么会这样?”她疑惑地问道。 柏舟道:“后来听师父说,应该是乾坤镜当年从噬神窟落下时,裂成了两半,正好落到流经建木峦的黑水中。经过十几万年,便有了神识。后来又机缘巧合,成了双生子。” “啊,那乾坤镜归位后,若璃与锦昱怎么样了?他们可是遂尹仙尊的孩子啊!” 项右右好怕听到柏舟说,遂尹为了乾坤镜不顾儿女情份,将他们变成了神镜。还好,她从柏舟口中听到的是,遂尹保全了他们二人的肉身,暂时封在冰洞内,等日后再想办法复活他俩。 “真是对可怜的兄妹啊!”项右右感慨了一句,有些不满他俩的结局。柏舟这会也不说话了。 项右右忽然想起了件更重要的事,忙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来到现代的?” 柏舟望着她,半晌道:“这施法的八人,包括我师父、遂尹,他们都是壁画上母神的肉身所化,可还有另外两人并没有来。” “那他们是?”她急问道。 “他们是时空的守门人。”柏舟道。 “时空的守门人?”她道。 听柏舟述说乾坤镜归位之后,他便将项右右的事情,同那八位神人解释清楚,并跪求他们能帮他找到她。后来,几位神人便带着他一道去了时空之门的位置,说服那两位守门者,将他送来了现代。 项右右听着这个解释,虽然说得通,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还有好多地方有漏洞。如果柏舟是这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她当时为什么只有意识穿越去了呢?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柏舟是实打实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与自己在一起了。 “那你怎么就成兽医了呢?”项右右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当我在一间公寓里醒来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多怎么替小动物治病的知识。于是我就在这个城市的几家宠物医院里辗转,希望能找到你。”柏舟道。 “这么说,你已经来现代有些日子了呀!”项右右道。 “有一个月了。”柏舟道。 “辛苦你啊!我之前真该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这样就不会等这么久了。”项右右叹了句。 “只要能见到你,等多久都没关系。”柏舟笑道。 项右右瞧见现代装扮的柏舟更加帅气有精神了,像银幕里走出来的电影明星似的。忍不住从兜里掏出个口罩,给他带上。 柏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眼睛弯成月牙,道:“你也太多此一举了!” 一个月后,项右右与柏舟决定旅行结婚。爸爸妈妈初次看到柏舟的时候,就眼前一亮,觉得他比先前那个晨宇靠谱多了。虽然柏舟在现代,家庭背景比不上晨宇,但是他对项右右的好,两位长辈都看在了眼里,便也支持女儿的决定。 两人去到迪拜,过足了中东富豪的瘾。回程的飞机上,项右右将头歪在柏舟肩头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见到了一面大镜子,照出了自己的身形。项右右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憔悴与惶恐,忍不住嘀咕道:“我黑眼圈咋这么重呢,难道是累的?“ 忽然镜中人颤抖地说道:“救我,项右右……救我!” 她瞪大眼,发现这人的装扮变成了若璃的模样。 轰隆隆,一阵雷声惊醒了项右右。她感到整个飞机在不行的晃动,几秒钟后,乘务长通知大家:飞机遇上强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 项右右拉起窗口挡板,见到不远处的黑云里有电光闪闪,忙握紧柏舟的手。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柏舟抚着她的脸道。 “嗯!”项右右点点头,将刚才梦到若璃像她求救的事告诉了柏舟。 “一定是这几日完得太累了。等飞机落地了,我第一时间做顿大餐给你吃。” “好呀……那我要吃云枕!” “没问题。” 飞机在雷云中继续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