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城之战开始》 第1章 最后的英雄 这是诺克默奇最难熬的一个严冬。 天空不时飘下雪花,挂在银杏树笔直且陡峭的枝干上,挂在诺克默奇最深处的高塔上,整个世界只剩寡淡的白。 诺克默奇身处瓦罗兰大陆的中心,背靠寒冬永驻的弗雷尔卓德,东西两方是天生世仇的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 这座城市建立在千年前,被视为符文之地所有势力联盟的标志,最深处的那座高塔是英雄们议事的地方。 但千百年来,这座叫做联盟塔的建筑越来越冷清,来访的英雄也越来越少。 不是因为各势力的关系,而是那些为了整个符文之地战斗的英雄们,在战争中陆陆续续的献出了生命。 高塔周围,银杏树下,士兵们在刺骨的寒风中握紧长枪,一辆黑车从远方滑来,在联盟塔前停下。 士兵们行注目礼,司机走下车来,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 沈澈迈出黑车,摘下军帽,把帽子盖在胸前,向被白雪遮盖的联盟塔行鞠躬礼。 士兵们看了好久,也等了好久,车上再也没下来第三个人。 沈澈还在联盟塔前躬身,脸色比漫天的大雪要苍白得多,雪花缓缓飘下,压在他修长的身躯上,落在他身边的巨剑旁。 联盟塔上传来一声叹息,叹息声经久不息,最终还是飘散在雪里。 “上来。”塔里有声音传来。 “将军”士兵哽咽着,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跑出,“盖伦冕下他” “牺牲了。”沈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拖着巨剑踏入高耸的塔里,大雪被挡在厚厚的铁门外。 士兵们茫然的面面相觑,这本该是他们绝不会做出的行为,但这样的消息实在太大,大到他们也乱了阵脚。 大雪还在不停地下,雪花攀附着他们的盔甲,这个冬天似乎更冷了。 联盟塔内,沈澈沿着螺旋状的楼梯行走,身后是风格不一的装饰。 符文、魔法、炼金和科技,四种冲突激烈又相辅相成的东西微妙的融合在一起,放在千百年前是不敢想象的。 但它就是那么出现了,就像虚空出现一样的突然,自虚空的域外生物威胁符文之地开始,英雄们都会在这个联盟塔内抛开仇恨的聚在一起。 因为领土纷争不断的弗雷尔卓德。 因为理念成为世仇的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 共生城邦又争斗不停的祖安和皮尔特沃夫。 被称为初生之土,追求和谐却一直被侵略的艾欧尼亚。 来自不同的势力,怀揣不同的理念和目的,甚至有着血海深仇的英雄们,都曾在塔内议事,又作为盟友的奔赴战场。 他们都被埋葬在域外了啊,为了符文之地这片大陆,连带着他们之间悲惨的爱恨情仇。 联盟塔的最顶层,沈澈叩响议事厅的大门,因为与域外种族的争斗,符文之地只剩最后一位英雄了。 “盖伦也死了么?” 议事厅的大门被空气推开,里面放置了一张足以坐上一百多人的圆桌,此刻却空荡荡的。 圆桌距离大门最远的地方,老头端端正正的坐着。 他穿着红色的长袍,上面纹有闪亮的金色刺绣,头上的红色帽子盖住他亮白的长发,脸上的白色长须蜿蜒地攀在衣服上,身后背着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是的,基兰冕下。”沈澈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随着话音的落下,眼眶却悄悄红了起来。 “域外的那帮家伙,提了什么要求?”基兰轻声问。 “他们什么要求都没有提。随着盖伦冕下的死亡,那场战争也随之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我们符文之地只剩下您一个英雄了,他们可能正在准备最后的进攻,不久后就会带着数不尽的域外生物征服每一个大陆。” “你撒谎!”圆桌那头的基兰突然大声喊道,像只不容置疑的雄狮。 沈澈沉默不语。 场面陷入的安静,及其漫长的安静,基兰望着沈澈,沈澈望着地板。 直到基兰背负的时钟指针开始跳动,时针分针秒针缓缓地向最顶端的位置靠近,那象征着一天的落幕,也象征着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吗? 沈澈突然想起这个不可能的可能,又自嘲的苦笑。 战争持续了几百年,无数英雄在战场上被域外生物执行死刑,他们是执行名单上的第一批人,英雄死完后,执行名单上就是整个符文之地。 他刚刚确实说了谎,仅剩最后一位英雄的符文之地就是砧板鱼肉,域外生物们并没有准备最后的进攻。 他们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却又拥有无人能比的实力。 此刻的他们或许在提前举办的庆功宴上喝酒吃肉,在为怎么瓜分符文之地打个头破血流。 “基兰冕下,与域外发起决战,把整个符文之地都赌上去,赌上现在所有的一切和未来,就算最后的抵抗也失败了,也要在他们的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块肉。” 沈澈缓缓地抬起头,举起巨剑,这把暴风之剑随盖伦征战了不知多少个春秋,就算主人牺牲,也在沈澈手上绽放着刺眼的光。 基兰突然动容,这一刻,沈澈的目光似乎要比暴风之剑锋利,带着有死无生的意志。 基兰指着后面的时钟,对沈澈摇头,他知道最后抵抗的结果,会把符文之地拖进血与火的深渊。 “他们让你把我交出去,对么?”基兰轻声说。 沈澈沉默,但他躲闪的眼神承认了这个事实。 “你是个好孩子。”基兰的声音变得温柔。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你把我交出去吗?”基兰问。 可他没有让沈澈回答的意思,自言自语般的继续开口: “我来自艾卡西亚,符文之地距离虚空最近的地方。” “虚空侵袭让我的家园毁灭,无数子民死在虚空生物的毒手,那时的我只是个小有成就的元素法师。”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在时间的长河里漂泊转折,改变那看似不可避免的结局,当我逆转艾卡西亚毁灭的那一刻,我掌握了时光。” “你知道掌握时光的意义吗?”停顿了很久,基兰低声问。 “您已成为不朽。”沈澈说。 “不仅如此,孩子。”基兰慈祥的笑着。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那个老头背后的时钟不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有节奏的声音不断提示着时光的流逝。 沈澈往老人的背后望去,指针在缓缓地向十二点的方向靠近。 滴答声中,老人开口道,“曾经的我能挽回艾卡西亚,如今的我也能拯救符文之地。” 沈澈一愣,感受到了这句话中的力量,看向这位不曾参加过战斗的英雄,这个符文之地最后的英雄。 现在老头发力了,他背后的钟表上,指针不断地快速旋转着,在空气中荡起波纹。 这一瞬间,沈澈有了最近前所未有的好心情,无论域外的生物多么强大,符文之地是不是依旧抵抗失败,但他至少有了重头再来的信心。 “我代表符文之地的子民,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谢。”沈澈恭恭敬敬的行鞠躬礼。 基兰歪头挤眉,显然没有受礼的意思,他吹着胡子,“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你忍心让我继续在时光长河里奔波?” 其实在对抗域外生物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符文之地任何丝缕的命运,至今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除了您,谁还能逆转时间?”沈澈愣愣的问。 “你。” “啥?”沈澈一头雾水。 “你!”基兰手指向一脸懵的沈澈。 “我连时光长河在哪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能送你过去。” “我连英雄都不是。” “没关系,英雄并不是出生就是的。” “我” “你给我听好了!”基兰不耐烦的起身,“你是整个符文之地公认的将军,是唯一一个能指挥得了那些倔脾气英雄的指挥官,你回去的目的就是让那些英雄们变强,懂吗?!” “我不懂。” 沈澈发出最后抵抗的坚定声音,就像刚才他劝说基兰对域外发起最后一战的时候一样。 那个钟表转动引起的波纹变成了旋涡,旋涡的那头不知道会通往哪个方向。 基兰没说话,抓起这个年轻的,又能让英雄们服从的将军,一脚把他踹进时光隧洞。 联盟塔最顶端的议事厅安静下来,基兰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整个符文之地的命运线太多也太杂,他寻找了很多次都没有结果。 虽然掌握了时间,成为了不朽,但他已经不能再奔赴时间长河了。 基兰背靠在议事厅的墙上,缓缓倒下,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第2章 重拳出击 沈澈睁开眼。 他的面前,半圆形的阳台外,是一个繁华的港口城市。 船舶从远方飘来,穿梭经过巨大的海闸,穿过隔桥相望的新老城市。 桥的这边,建筑端庄优雅,一座座镶嵌金银纹理的塔楼伸向天空,光滑的大理石和青铜格栅同烈日争辉。 桥的那头,灰霾笼罩整个城市,空气肉眼可见的浑厚凝重,钢铁和岩石堆砌的建筑要暗淡得多。 老旧建筑的下方,贫民窟随处可见,人们生活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城。 “欢迎来到双生城邦,我的孩子。” 声音清晰的传进沈澈的耳朵,像远方的歌者在大声歌唱,又如母亲般附在耳边的轻声呢喃。 这不是基兰的声音,熟悉中又带着陌生。 他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方向,只看见天空中蓦然浮现云朵勾勒的小字: 时间:公元976年 地点:双生城邦——皮尔特沃夫\/祖安 两座城市控制着瓦罗兰与恕瑞玛大陆之间的主要贸易航道。 这里有理想远大的发明家,也有富庶的贵族,然而社会阶层之间的分野越来越大,摩擦也愈演愈烈 主线任务:打造时光机器。(不是系统,后面会解释。) 支线任务:无。 提示:这里是已发生的过去,在本时间的任何事情都会影响到未来。 个人信息: 姓名:沈澈 等级:lv0(等级范围为1-18级,成为英雄后才能提升等级) 攻击力:65 攻击速度:07 攻击距离:190 移动速度:350 生命值:550 魔法值:535 护甲值:36 魔抗值:29 技能:拳法(登峰造极)、剑法(登峰造极)、枪械(登峰造极)、魔法(登峰造极) (技能等级划分为: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熟能生巧、融会贯通、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返璞归真。) 最后是评价语: 【一个师承英雄,却没有成为英雄的战士】 沈澈揉揉眼,云彩勾勒的字样在慢慢消散。 他的视角里,技能栏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四处逃窜的云烟变化出一张张脸。 是传授他技巧的英雄,葬身在战场上的英雄。 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代表着要过去,沈澈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时至今日,他已经来到了英雄们的过去,能改变他们的发展轨迹,也能把英雄们从悲惨故事中拯救出来。 “拯救。”沈澈轻轻说。 “我们家族给守卫队的资助,就培养出这些废物?”一声呵斥从背后传来。 沈澈回头看,室内有一块两米多高的擂台。 擂台上健硕的男人在挥舞胳膊,擂台下挤满了人,气质华贵的女人在执法队的面前大声训斥。 “躲在阳台怕挨揍?怂包,上来打拳啊。”台上那人对沈澈喊。 沈澈低下头,发现自己穿着天蓝色的守卫制服,肩膀和手臂有金色的条纹,胸前戴上了一个齿轮图案的饰品。 所以我现在是皮城的执法官? 在沈澈确认自己身份的时候,执法队队长跑到女人身边低声下气: “吉拉曼恩夫人,这些都是新来的执法官,又怎么能是您家族高手的对手呢?” “这是符文之地最富庶的城市,守护它的,不应该是一群酒囊饭袋,对吗?马可斯。” 叫马可斯守卫队长面露难色,擂台上那个吉拉曼恩家族的高手,已经让很多的执法官挂上伤。 “夫人,您说得对,可” “我打。”沈澈大声开口,打断了马可斯的后续。 训练馆突然安静,所有人看向阳台的方向。 这个身材修长的执法官背靠阳光,面色苍白得像个病人,怎么看都不是个能打的。 马可斯使劲的挤眉弄眼,示意沈澈看向旁边受伤的失败者们。 皮城的家族们确实资助了守卫队,可那些钱一层一层的发下来,只剩一点皮毛。 若是再来几个受伤队员的话,这个本不富裕的队伍将会雪上加霜。 沈澈活动筋骨走上擂台,执法队员们在旁边献计。 “那人的拳头很大,忍不了的,别硬抗。” “中了一拳就赶紧认输,打不过的。” “” 他们所有人都不抱着沈澈能赢的希望,都在想着这个瘦弱的队友怎么少受些伤害,不在擂台上用鲜血表演喷泉就好。 之前上过擂台的执法官,这会都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吸气声清晰可闻。 这时沈澈已经站上了舞台,用一个双臂交叉的姿势半蹲着。 他左手保护右侧的下颌,右手的前臂在外侧,这个姿势在防守方面很有效,缺点是交叉的手臂对快速出拳没有丝毫的帮助。 看到沈澈已经做好防守的样子了,擂台上另一头的男人咧开嘴。 这绝不是松懈的意思,男人快步冲上来,眨眼间就贴到沈澈的身前,一记上勾拳毫不犹豫的打出。 这是攻击低姿势对手最好的招式,破风声清晰可闻,目标正是沈澈的头部。 “太嫩!” 男人嘲笑道,此刻沈澈已双手护头。 一旦他的拳头接触到沈澈的双手,只要手臂突然发力,就能增加击打的爆发力量和速度。 男人可以想象到,这个白净执法官被轰下擂台的样子。 可是,没中?! 就在拳头准备接触目标的前一刹,沈澈突然的后撤步,那记上勾拳没有任何阻碍的击向天空。 因为惯性,这个拳头短时间内收不回来,还在朝着空中挥去。 就在这时,沈澈出手了。 擂台下的人从没见过这种暴力的拳法,明明是皮城护卫队拳法的样子,却又带着祖安黑巷街头格斗的不守规矩。 爆弹重拳! 拳头与男人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骨头碰撞的沉闷声音响彻整个训练馆。 鲜血喷泉再次在擂台上上演,不同的是,鲜血的主人是那个来自吉拉曼恩家族的高手。 男人倒在擂台边,唾了口血沫,地板上多了朵鲜艳的血花,用手掌抹了一把嘴,他露出肆意的笑。 “有意思,我开始认真了。”男人说。 离开狂野的以绪塔尔,他第一次在这个瞧不上眼的皮城遇到有趣的对手,毕竟是繁荣的商贸城市,与那个危险的丛林相比,就像只任人欺负的小绵羊。 男人晕乎乎的站起身,一时还无法稳定身形,这个瘦弱执法官的拳头太重,他忍不了,一下都忍不了。 “对待敌人都要全力以赴啊,傻哔。”沈澈淡淡的骂。 他快步冲到男人的身边,又是一拳。 嘭—— 拳头击中腹部。 紧接着,男人飞过擂台的围栏。 嘭—— 倒地出局。 那个来自以绪塔尔,又效力于吉拉曼恩家族的男人,那个在执法队打遍无敌手的男人,倒下了。 他瘫倒在大理石的光滑地板上,瞪大了眼睛。 他输了,输给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执法官。 这特么 弱不禁风? 一拳能把自己从擂台上打飞? 原来不仅长得好看的女人会骗人,长得好看的男人也会骗人。 台下的执法队没有声音,事实上他们从双方上台的时候就开始沉默了。 本以为是看到又一个队友挨揍,兔死狐悲般的不作声,谁知道是压倒性的胜利。 不容置疑的胜利。 嘭——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伴随警鸣打破了安静,这是有案子的信号,皮城执法官们需要火速支援。 沈澈透过窗,往发生爆炸的方向看,目测百米远的地方,一座顶层的屋子发生了爆炸。 蓝色的碎片点缀飞舞的尘土,炸起的浓烟中,四个小孩在逃窜。 第3章 雁过拔毛 这是一场惊险但不意外的逃跑。 蔚带着她的三位队友,躲过了执法官的90口径绳网,越过连接城市的跨海大桥,最终跳进输送垃圾的管道里。 他们坠到垃圾堆上,把途中粘上的烂菜叶叶之类的垃圾从身上拿掉,在全是腐臭气味的房子里,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 执法官不会来到这里。 在他们的眼里,永远不可能会出现,“从垃圾管逃生”的选项,就算亲眼所见,也不会紧跟。 他们终究是高贵的皮城人,是用宏伟建筑和庸俗艺术包装自己的皮城人。 他们享受着这个世界最先进的科研成果,也有这个世界最不可能丢弃的脸面。 “上次咱们就是这么逃的,我还以为没下次了呢。”瘦个子的麦罗埋怨道。 他不停地拍打身上的垃圾,不满的原因不是执法官的追赶,而是新衣服被弄脏了,与皮城的服饰相比,的确算不上光鲜亮丽,但至少是新的。 “这次之后就真没下次了。”蔚安抚着。 这是一个大单,他们搬空了皮城的豪宅,那些从没见过的东西,都被装在包里,在她不曾松手的怀里。 “你们说刚才”胖胖的声音有些颤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爆爆的身上。 小萝莉张开小口,明显愣了一下,生气的说: “看我干嘛?我什么也没干!” “行了。”蔚打断道。 “我来给大家回忆一下你们洗劫了学院的某个房子,然后一声爆炸,嘣——” 垃圾房内有人回应,语气亲昵得像是母亲在床前给儿女讲睡前故事,但现在可不是哄睡的时候。 有人从天花板跳到地上,一身天蓝色守卫服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居然是个执法官,执法官的右手举起,冲着垃圾堆上的爆爆和蔚不断的挥动着,脸上是老友重逢般的笑容。 “嗨!”沈澈打了个招呼。 “该死。”蔚骂了一句。 她像是触电般的跳起来,把怀中的包裹扔给爆爆。 开玩笑吗? 执法官居然在垃圾房里蹲守,自认高贵的皮城人什么时候学会了祖安的老鼠作风? 蔚冲了上去,她十岁的时候就能用拳头以一敌二,跟何况身后还跟着她的两个队友。 不需要任何的思考,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 蔚、麦罗和胖胖,三人已经近身了,拳头四面八方的攻向沈澈,垃圾堆上的爆爆也不例外,不断拿起脚下的垃圾招呼着。 “有话好说,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沈澈在英雄们的训练下学会了不少的东西,自然也品尝过蔚的铁拳,所以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版蔚的招式。 他轻描淡写的躲过几人的拳头,却防不住爆爆的垃圾投掷,小姑娘的精准度像是与生俱来。 “闹够了,小家伙们。”沈澈轻声说。 他把不认识的麦罗和胖胖踹进恶臭的垃圾里,成功的预判到了蔚的出拳,截停,缠绕,用力一翻。 蔚被他禁锢住,化身人肉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停手,金克斯。” 爆爆明显愣了一下,现在场上动手的只有她了,但 她可不叫金克斯。 “咳我是说爆爆,停手,乖。”沈澈的声音从蔚的身后传来,他非常小心的躲在后面,没有半点用女人挡墙的羞耻感。 事实上,被蔚第一次的揍成猪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把这个拳头比大腿要粗的皮城执法官当成女人。 “跑!爆爆快跑!”蔚大声喊道,像是护子的猛虎。 “别跑了,我没想着逮捕你们。”像是证明清白,沈澈松开手。 蔚飞快的跑开,咬牙转身,双手握拳的挡在爆爆的面前,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她要守护自己的妹妹。 “真是姐妹情深。”沈澈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后来的姐妹两可不这样,她们会在会议上争得面红耳赤,一点小问题都能吵得不可开交,就像隔着血海深仇。 但在后来的战场上,当域外生物的长刀砍向金克斯,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疯癫少女命丧于此的时候,蔚没有任何犹豫的冲上去。 像是忠诚的护卫保护国王,她倒在了金克斯的面前。 那天的金克斯哭得很凶,泪水也比蔚身上流出的血要多。 符文之地,皮城执法官很多,但若是单指一个人的话,只能是蔚,那个用一双铁拳说话的蔚。 那个明明很疼爱自己妹妹,却一直同她争吵的蔚。 沈澈拍拍双手,“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谈的。”蔚握紧了拳头,这是她在黑巷赖以生存的东西,却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不堪一击。 “你们需要拿那些东西换钱,而我需要那些东西升官,各取所需,怎么不能谈?”沈澈指着包裹。 “你要买?”蔚问道。 “是的,但我没钱。”沈澈摊手。 “这和抢有什么区别!”蔚把旁边的垃圾一脚踹飞,“皮城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她自小就不喜欢皮城人,祖安和皮尔特沃夫明明是两个紧密相连的城市,一个在阳光普照的地面,另一个却在污染严重的地底。 她不喜欢这种生来就有的阶级,更何况 是皮城人让她和金克斯变成了孤儿。 “但我很快就有了。”沈澈说。 蔚叹口气,把包裹丢给沈澈,不管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买还是抢,这东西都是守不住的。 沈澈一脚包裹踢回去,将“门口”打开,示意蔚他们可以走了。 所谓的门口,其实是天花板上的一个井盖,很对得起垃圾房的名字。 也是,这地方是存放垃圾的,连祖安人都会嫌弃,又怎会像照看宝藏一样的焊上大门。 蔚领头的四人板着脸,不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四人现在就是俘虏,胜利的将军指挥他们出去,他们只能默不作声的服从。 执法官已经披上了长袍,黑色袍子盖住全身,脸上戴着面具,入乡随俗至极。 “刚有收获,就敢来到我的地盘,蔚,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几个混混,把刚出垃圾房的沈澈一行人围起来,领头那人开口道。 “你的地盘?”蔚骂道:“谁给你的胆子!” “地盘那么大,肯定很有钱?”沈澈拍拍胸脯,“大哥你还收不收小弟,他们都说我是天生的流氓料子。” “哪来的瘪三货,滚一边去。”混混头子说,“听说你们在河那边有些收获,都说贼不走空,雁过拔毛,分出来点甜头给大伙尝尝,怎么样?” “大哥真是大哥,说的话有理有据。”沈澈继续拍着马屁,一副忠实狗腿的模样,“雁过拔毛这四个字真是深得我心。” “你是谁?”混混头子明显不爽这个上蹦下跳的话痨。 “你刚刚想分的东西,是我的。”沈澈抓住每一个机会表现存在感,“准确来说,准备是我的。” “不是蔚的?”混混头子一脸惊奇,“想加入我们?这些东西当开门砖怎么样?” “如果是孝敬大哥的话,当然能。”沈澈义不容辞。 “但我改变主意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澈用拳头当做长剑,自身开始飞速旋转,画面美到不行。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没有剑的盖伦使用审判(e)。 “这是我今天最爽的时候。”看向眼前的一幕,麦罗情不自禁的感叹。 蔚他们都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他们今天确实很衰。 明明是完美的偷窃,却因爆炸被执法官一路追杀,被迫逃进肮脏恶臭的垃圾管道。 刚以为逃出生天,就碰上这个似乎要抢东西的执法官,脱离了垃圾房的虎口,又遇上一群流氓。 “哥,我们错了,停手,求求” 几个混混自然不是沈澈的一合之敌,通通跪地求饶。 “谢谢。”沈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但说得很真诚。 “嗯?” “谢谢你们教给我雁过拔毛的道理。”沈澈伸出手,“毛呢?” —————— —————— 今天开始双更,晚上还有一更,明天开始更新时间稳定,谢谢大家支持。 爱你(づ ̄ 3 ̄)づ 第4章 身处永夜 纵使有暗黄的灯光点缀,地下城也还是昏暗的。 这里不见天日,也不见明月,要不是岩石凿成的房屋随处可见,多数人会把这当成矿场。 但这不是矿场,是黑巷,是地下城,也是祖安,位于皮尔特沃夫的地下。 上城的皮尔特沃夫金钱至上,以至于工业活动从来都是毫无节制的,他们把污染物排掉,通过管道运输到下城祖安。 因为污染,祖安人的寿命普遍不长,他们得过且过的活着,靠黑市和机械增强技术赚钱,又转身跑到酒花掉。 黑巷最有名的酒叫福根酒馆,整个黑巷都知道老板范德尔是下城的掌控者,他的名声甚至可以传到遥远的以绪塔尔。 就连以野蛮闻名的以绪塔尔人,都要给黑巷里的范德尔三分面子。 蔚和爆爆就是这个黑老大的养女。 “今天发生的都是些什么事!” 酒的地下室里,蔚郁闷的撑着脑袋。 “这到底要不要跟范德尔交代,又怎么交代,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麦罗也无奈的摊开手。 “你们看到我今天的表现了吗?”爆爆兴奋的说,明显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那个执法官把你们几个暴揍,却唯独叫我停手!” “” “连爆爆都那么兴奋,看来你们都没事。”范德尔推开门。 爆爆还在回味之前的表现,其余三人埋着头不说话。 “上城突然发生爆炸,都惊动了执法官,你们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范德尔背手,在房间里不停徘徊。 “我听说有四个孩子逃离了现场。”范德尔又开口了,神色有些生气,“你们脑子都坏掉了是不是。” 没有人回应,蔚也在犹豫,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魔幻。 “炸掉了一整栋大楼,我明明跟你们说过,决不允许踏进上城那地方半步!”众人的沉默让范德尔很不爽,“要是执法官过来黑巷抓人,怎么给他们交代!” “执法官抓到人了。”过了很久,蔚才无可奈何的开口。 “什么?”范德尔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去上城破坏的不是你们吗?” “是我们,可是” “所以说,那个执法官从混混身上拿钱,向你们购买了包裹里的东西,还抓了四个小混混?” 范德尔用力的吸烟斗,但他刚刚吸得太快也太多,里面已经没有烟丝了。 “你看,这已经是事实了,都说了你肯定不信。”蔚无奈地摊手。 货物被执法官带走,她的包裹只有寥寥几枚金币,但至少有些收获。 “那个执法官是谁,格雷森吗?”范德尔添上了烟丝,将头埋进升起的浓雾。 “不是那个女执法官,是个男的,叫什么不清楚。”胖胖在一旁解释,身为队长的蔚一向拳头说话,从不把心思放在这种事上。 “沈澈!那个人叫沈澈。”爆爆解释道。 范德尔走出房间,门闭上的最后一刻,他的视线停留在蔚和爆爆的身上。 “有意思”范德尔说。 其实哪有什么意思。 无非是沈澈在听到爆炸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在高处一路紧跟着蔚四人,提前在垃圾房里把他们拦下。 提前摸清周围环境,是每一个合格将军都会去做的事情,沈澈在睁眼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勘探工作。 唯一的意外就是垃圾房外的四个小混混,他们都被拖到了皮城执法大厅。 “爆炸现场的确是四个孩子,但其中两个可是女的。”马可斯在办公桌上使劲薅头发。 爆炸案发生在学院,足足炸毁了一整栋大楼。 爆炸中心的工作室属于议员家族之一的吉拉曼恩家族,而学院的院长,是兼任议会主席的黑默丁格,那个矮小的约德尔人是皮城的创建者。 人心惶惶需要安抚,议会需要给民众们一个交代,而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身为执法队长的马可斯身上。 但马可斯能有什么办法? 犯罪分子明显来自黑巷,那里的老大范德尔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马可斯郁闷得焦头烂额,沈澈笑眯眯的跑过来,说追回了货物,还抓到了罪犯。 这特么 分明就不是一伙人! “马可斯队长,是不是一批人,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沈澈在办公桌的那头跷二郎腿。 马可斯猛地抬头,瞪大了眼。 真是奇怪,明明办公室灯火通明,面前的这个手下却像是身处永夜。 只有恶魔才会藏身在黑夜,现在那个恶魔开口了,他以极其平淡的口吻诉说着。 “权贵们怎么会关心起普通民众,比起关心,双手能够触及的金币才是他们的重点。” “无非是这次爆炸损失到了他们的颜面,他们需要稳固民心,需要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这样才会不影响到进账的财富。” “是,那间工作室的东西很贵很稀有,甚至一栋大楼都被炸毁了,但世家们转个身的功夫就能赚回来。”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让执法队约束好黑巷,给他们提供一个良好的赚钱环境。” “他们只会关心执法队有没有把凶手缉拿归案,凶手是谁?他们可不会在乎这个问题!” “刚好,四个不开眼的小混混对我进行了勒索,他们也是罪犯,不是吗?” 马可斯哑口无言,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好像是献礼。 他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公主,面前这个模样俊秀的男人在给他进贡,男人举止绅士的掀开柔纱,最终宝物的真面目浮现了,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渊。 不,不是绅士。 分明是魔鬼! 他被吓了一跳。 马可斯茫然地瘫坐在沙发上,他的背后,碧蓝色的落地窗外,沈澈已经走到了大街。 已是深夜,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走着,其实他心里有事儿。 主线任务一直挂在他的心头,需求写得很明显。 【时光机器——由黑默丁格、杰斯、维克托和艾克共同完成,能够进行时空穿梭的机器】 理念不同的四个人携手打造? 这不是扯淡嘛! 还有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还要打造时光机器。 难不成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是因为基兰? “你好。” 沈澈临近住所的时候,有声音传来。 一身极具贵族风格的服饰,条纹衬衫带马甲,不过膝的短裙下,白净的长腿蹬着黑得发亮的皮鞋。 这是个女孩,女孩胸前的蝴蝶结和她深蓝色的头发一样瞩目,眉眼之间透着英气。 沈澈愣住的瞬间,女孩伸出手。 “我是凯特琳。” 第5章 不如升官 一小时前,吉拉曼恩家。 “杰斯的工作室发生了爆炸,这事闹得很大。”吉拉曼恩议员小口抿着咖啡,“凯特琳,你知道他研究的都是些什么。” “危险品。”凯特琳看向窗外,像是和风谈话。 外面的星空那么浩瀚,她却只能端端正正坐在房间里,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像只被囚在笼里的金丝雀。 她也渴望过自由,想和张开双翼的白鸽一样,翱翔在无垠的蓝天。 明明生在如日中天的吉拉曼恩家族,却不曾理解过自由两个字。 这到底是为什么? 凯特琳不知道。 大概 是因为自己是个异类 “异类!发明家中的异类!” 突如其来的大喊把凯特琳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这种行为绝对不会出现在家中。 她的父亲在一旁捣鼓着杰斯实验室里的东西,笔记、管线、甚至是违禁的武器。 这些东西被送到执法队不久,就被身为议员的母亲从带回家。 凯特琳的父亲是个颇有成就的发明家,他嘴上不停地嘀嘀咕咕着:“妄想用魔法和科技融合,真是疯狂” “所以,我们赞助的科学家杰斯,他的科研成果超出了我们的掌控,对吗。”吉拉曼恩夫人淡淡的说。 明明是同丈夫对话,她的视线却不曾离开过凯特琳半秒。 “当然可以这么理解,我完全能想象黑默丁格看到这些东西的样子,肯定会从比两个他还要高的椅子上蹦下去。” “背后讨论议会主席是不好的,亲爱的。”吉拉曼恩夫人轻轻开口,语气却像命令般不容置疑。 “我知道不,我是说对不起,你知道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吓人,而我只是个搞发明的” “我理解,也正因为这样,你才把议员的位置让给了我。”吉拉曼恩夫人似乎没有过情绪,“凯特琳,恐怕你已经不能和杰斯成为朋友了。” “凭什么!为什么连交什么朋友都要限制我!”凯特琳攥紧手中的帽子。 “因为他马上就会名声扫地。”吉拉曼恩夫人像是挥舞锤子的法官,给杰斯下了判决。 她深知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说:“你不是想当警察吗,明天就可以加入守卫队。” “真的?”凯特琳不敢相信。 她心里明白,就算在杰斯这个话题下继续纠缠,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之前也反抗过很多次,因为不同的事情,但结果都是相同的——失败。 “当然,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师傅,是个很优秀的执法官。” “想不到吉拉曼恩家的千金小姐,会跑到我这来,真是蓬荜生辉。” 沈澈递上杯水,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刚刚在执法厅查过了,现在的自己可没有任何的背景。 和穿越前那个时间的符文之地一样,来历不明又无父无母。 后世大名鼎鼎的皮城女警跑到住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凯特琳眼神扫过不大的公寓,因为没什么东西,也还算得上干净整洁。 房子的主人就在她的面前,男人慵懒的窝在带绒毛的沙发上,脸上没有其他执法官对她表现出的趋媚。 姿态放松得像是迎接朋友。 “母亲说您是个优秀的执法官,如今一看,还真是与众不同。” 凯特琳开口,脸上洋溢着练了无数次的笑容。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跟拥有条条框框的家里不同,总能感到莫名的舒适。 “吉拉曼恩家,都那么会夸人吗?”沈澈说。 后来凶巴巴的女警官,连说话是苦大仇深的,跟审问犯人没什么区别。 现在竟是个大家闺秀。 他不禁笑了。 “听说沈执法官今天抓捕到了四名罪犯。”凯特琳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但在爆炸案的现场,我知道有两个女孩,而归案的四名罪犯里,都是男的” “或许,刚好也有四个人在被执法官追赶?”沈澈打起哈哈。 “可我就在现场,准确来说,我就在那间屋子的外面。”凯特琳直视沈澈。 这和审讯有什么区别! 沈澈在心里呐喊,眯了眯眼睛,“这都是我们执法队的责任,可恶的爆炸居然差点就威胁到我们吉拉曼恩家的千金!” 凯特琳默默地站起身,眼神扫视狗腿子模样的沈澈,“看来,沈执法官插科打诨的本事当真配得上优秀二字。” “这是吉拉曼恩家族的意思?”沈澈坐正了,问得非常认真。 “与家族无关,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凯特琳补充道,“那间工作室的科研人员,是我的朋友。” “看来是个很出色的科学家,不然也不会得到您的青睐。” “杰斯塔利斯,来自一个底层家族。”凯特琳挑眉,“是个很有志气的发明家。” 她罕见的用上来自父母的评价,敢尝试进行魔法与科技融合的试验,在父母眼里是大逆不道,在她看来却很有勇气。 “嘶——”沈澈当场挠头,“研究魔法和科技的融合物?” 回应他的是凯特琳极具倾略性的眼光,她再次认真的打量这个男人。 她的父亲研究了几个小时,才得出这个结果。 实验室的东西都在家里,就连消息都没传出,这个执法官是怎么知道的。 “是个很优秀的执法官。” 母亲的话又回响在她的耳边,凯特琳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句漂亮话。 “现在可不是这个发明出世的好时候。”沈澈提了一嘴。 凯特琳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但她想辩驳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门外。 房间内传来道歉,门关上了。 “明天见。”凯特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悦耳。 可沈澈听得头疼。 他的脑子很乱,前所未有的乱。 他听英雄们说过曾经的事儿,也在书本上看到过他们的故事。 但这些东西不可能精确到哪时哪刻,也不可能百分百的真实。 所以他在垃圾堆遇到那四个小偷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金克斯和蔚的队伍。 就连后面几个小流氓的抢劫,存粹是个意外,他起初只是想去祖安的黑市捡漏。 现在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了,金克斯和蔚带队偷家,杰斯跟凯特琳外出,刚到家口 嘣——基地爆炸。 是,沈澈是需要增强英雄们的实力,但这并不意味着要让那些英雄再经历一次悲惨遭遇,那也太惨了。 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掌握更多的信息,运筹帷幄才是他真正的本事。 怎么才能掌握更多信息——升官。 第6章 叫我队长,先生 杰斯高喊救命,在冰天雪地里。 他的妈妈倒在一旁,这个女人做了所有母亲都会做的事情——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直到筋疲力尽。 大雪还在不断的下,无穷无尽的,一朵一朵的压在身上。 这是普通人不可踏足的禁地,漫天的雪花足以让人看不清一米之外的事物,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趴在母亲的身上,想用自己的温度让这个平凡又散发母性光辉的女人活下来。 就像母亲之前护着他那样。 就在风雪即将把母子埋葬于此的时候,有人踏雪而来,手持比自身要高的法杖。 男人站在母子的面前,没说一个字,他的右手呈爪状的撑开,指尖有雷电冒出,又聚集在手掌上空悬浮的幽蓝宝石上。 杰斯抬起头,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是奥术! 皮尔特沃夫所禁止的魔法。 父母从小就教导他,说魔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要比矿山崩塌要恐怖得多,看到就要离得远远的。 但现在可远离不了,他的母亲还倒在地上。 “等等。”眼看男人走远,杰斯伸出手喊。 他是人,一个纯粹的人,禁忌和救援两者之间,他选择挽留这个掌握魔法的男人。 男人没吭声,停在他们的前方,自顾自的挥舞法杖。 无数符文浮现,男人用法杖在上空绘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整个天地都是淡蓝的。 杰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皮尔特沃夫。 那是他首次体验到魔法的能量,足以保护更多人的生命,能够创造无数的奇迹,而不应该是皮城人口中的禁忌。 他把男人赠送的宝石镶在袖口,那天的雪也很大,事情也过去了很久,他记不起男人的模样。 只记得他的眼睛也是幽蓝的,跟宝石使用前的淡淡光泽如出一辙。 “魔法和科技融合,真是个疯狂的想法。” 皮尔特沃夫学院,被炸毁的工作室里,黑默丁格抱手到处走。 “那么多的违禁品,也没有获批证明,能说说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吗?”警卫女队长格雷森在清点东西,“你有权保持沉默,可你已经沉默了一个小时。” “作为院长的助教,我希望你还记得院长本人身兼议会的主席,顺带提醒你一句,坦白从宽。” 维克托凝视黑板上的所有资料,像是要把这些东西都记在心里。 他的右腿是瘸的,借助拐杖转过身,眼神扫过房间的所有,“你能让那个物质保持稳定吗。” “要是能保持稳定,我还会在这?”杰斯一脸不可思议。 “歇歇,这可不是个能讨论的话题。”黑默丁格叹了口气,“把话留到议会上说,态度好点。” 黑默丁格明显有些袒护这个学生,仿佛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样子,但周围全是执法官,有些话可不好多说。 他只能踮起脚尖,拍拍坐在椅子上的杰斯。 杰斯戴上手铐,跟走黑默丁格的后面,那颗宝石就在手铐的附近,他忽然又想起那个男人。 总觉得那个男人掌握的奥术很伟大,似乎能挽回世间的一切苦难,就像皮城发明家创造的工具那样,总能在不经意间造福人类。 在杰斯看来,魔法和科技其实是一样的,是提升人类能力的一种手段。 关键在于这些手段的使用者。 可皮城人不理解他的想法,就连建立者黑默丁格也有些抗拒。 那个约德尔人总是用一种极其惋惜的眼光看着他,像是看见绝世的珠宝被污秽玷污。 “我这辈子都在追问探究科学的谜题,到头来发现,有些谜题还是不解为妙。”黑默丁格在前面背着手走,头也不回,“你的那些发明,也是如此。” “发明的三个关键要素是,过人的想象力,坚持不懈的耐心,嗯或许还有摇滚的发型。”有人在这时候开口。 说话的不是杰斯,也不是黑默丁格,那群执法官还在工作室里清点东西,助教维克托也申请留在那儿。 黑默丁格回头,杰斯抬头,两人的视线都移到旁边唯一一个执法官的身上,这个通往议会厅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澈把饼干丢向肩膀,魄罗张嘴咬住,这个一身雪白绒毛的圆滚滚的生物,一直趴在他的肩膀上。 “你闻到了吗?”沈澈说。 “闻到什么?” “科学的甜美气息。” “你简直说出了我的心里话。”黑默丁格面目慈善,“有没有兴趣到学院来,一起进行伟大的科学实验。” “有多伟大。”很显然,沈澈没放在心上,继续扔饼干,“能把科技和魔法融合在一起吗?” 他说话很轻,声音也听不出情绪,却把杰斯惊得说不出话来,生出一种临死之前终遇知己的悲怆感受。 这个通向议会大厅的走廊,有人竟敢在议会主席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大有觉得自己命长的嫌疑。 “这个实验并不伟大。”黑默丁格扶额。 “很伟大。”沈澈有力开口,“想想这个实验成功,一定会成为最前沿的科技。” “奥术这种力量,一旦被滥用,后果是人类无法承受的。”黑默丁格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他经历过奥术引发的战争,这个东西腐蚀人心,又耗尽资源,让无数个文明分崩离析。 “科技和魔法融合后,还能叫魔法?” 沈澈步步相逼,“你可以禁止魔法,但禁止不了掌握魔法的敌人。当奥术变成滔滔江水冲击皮尔特沃夫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疏通,而不是一昧的堵上。” “够了!”一向面目和善的黑默丁格,罕见的怒了。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会让他陷入痛苦的回忆。 黑默丁格推开议会厅的大门,灯光铺在他的脸上,像是看到久违的曙光。 他没进去,走到沈澈的身边,魄罗还在执法官的身上打滚,对黑默丁格这个主人视而不见。 这个一生致力于科学的约德尔人像是明白了什么,话都没说的走进议会厅,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魄罗出生在符文大陆最寒冷残酷的地方,也是最纯粹的生物。 他们只亲近心灵纯粹的人,几块饼干是收买不了的。 议会厅,七位议员围桌而坐,最中央的是主席黑默丁格。 所有议员都已经知道,杰斯在进行科学与魔法的研究,这项实验完全违背了皮尔特沃夫创建的初衷,是无法被认可的。 尽管杰斯的母亲冒昧上前,但那个勇敢的女人也是平凡的,掀不起任何波澜。 不管身处冰天雪地的绝境,还是面前坐着皮城最高权力的七人,亦或是面对千军万马。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安全回家。 “刚才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执法官,让我对这个案件的审判有了小小的看法。” 黑默丁格在黑暗中下达判决,“我宣布即刻起,杰斯被学院正式除名,移交给我亲自看管,同意的举手。” 有灯光打下,这是议员同意的信号。 七人里有四人支持。 提出判决的黑默丁格主席。 资助杰斯实验的吉拉曼恩议员。 为求在米达尔达家族中有自己地位,急需一种颠覆性手段的米达尔达议员。 最后是个举手的是个迷迷糊糊的胖子,灯光洒下的前一刻,他还在摆弄低龄儿童的益智玩具。 那是米达尔达议员送给他的东西。 “今天的议会还有最后一项,吉拉曼恩议员,请说出你的提议。” “最近的下城人越来越不守规矩,皮城守卫队的力量有待加强。”吉拉曼恩议员说,“我提议新增一个岗位,负责管理不老实的下城人。” “该死,执法队那边又要提供资金,简直是一群吸血鬼!”胖子议员首次第一个发言。 “这次的资金援助,由吉拉曼恩家负责。”吉拉曼恩夫人定下调子,“但我希望岗位的领导人由我来定。” “谢谢你,沈澈,你刚才说的话让我很有信心。”议事厅外,杰斯认真的说。 “叫我队长,先生。” “可你只是个执法官,队长不是格雷森和马可斯吗?” “我马上也是了。” 第7章 对不起 下城,一个灰霾萦绕得最久的地方。 执法队长马可斯走下台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阳光照在这个开凿在悬崖边的工坊里,附近有下城最罕见的绿色花草,紫色的液体到处可见,流淌在地板上,如藤蔓般趴在破旧的建筑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邀请到黑巷来,但愿不是浪费时间。”马可斯说。 阴暗中有男人走出,裁剪合身的蔷薇色衬衫,一双擦拭得发亮的长靴,纹丝不乱的背头。 要不是脸上随处可见狰狞可怖的伤疤,还有那被红色球体取代的眼珠,谁都会认为他是个成功的商人。 “你看,这就是你的毛病,马可斯。”男人像个极其优雅的舞者,围绕着马可斯旋转,慢慢的说: “总是眼高于顶,很容易错过眼皮子底下的机遇。” 他像是没把马可斯放在眼里,从未观察过这位皮城执法队长一眼,淡淡的语气和言辞间流露出的高度,莫名的自信让马可斯觉得很被动。 “你是什么人。”马可斯问。 “这次爆炸事件的影响很大,可据我所知,真正的小偷还藏在黑巷,你们只是抓了四个替罪羊。” 男人还是没有回答马可斯的问题,但开始观察这个执法队长的脸色,尽管只是轻蔑的撇了一眼。 “那又怎么样!” “你别紧张兮兮的,我会让你满载而归。”蔷薇衬衫的男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的意思合作?”马可斯不禁笑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直故作神秘,从现身就站在高处掌握主动权,他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合作?就因为这个? 他可是和魔鬼合作过的男人,甚至领略过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渊。 “我会帮你抓到那四个小孩,作为报酬,我需要那几个蹲在牢里的混混。”男人第一次把话说得直截了当。 “我想,可能你选错了交易对象。”马可斯说,有一种掌握主动权的暗爽。 “马可斯,你可不是一个公正廉明的人。”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情报太老旧了。” 马可斯笑了笑,“议会新成立了一个部门,专门负责监管黑巷,你应该去跟那个负责人合作。” 男人碾碎了脚下的青苔。 七道光线从上空射下,把议会厅的黑暗撕扯成碎片。 这似乎是上天的旨意,面对设立新执法岗的提议,议员们保持高度一致。 也让沈澈这个加入执法队只有二天的年轻人,成为了守卫队最高权力者的三巨头之一。 “希望你能把上城的光明带到下城,就像太阳照耀大地。”皮尔特沃夫议会上,主席黑默丁格说。 照个锤子。 沈澈在心里骂。 皮城守卫队由议会直管,有执法队和警卫队两个队伍,领头人分别为执法队长马可斯和警卫队长格雷森。 沈澈的职位名头很大——守卫队长。 表面上能够随意指派两个队伍的成员,但实际的管辖地区仅限于地下城。 这时他已经带领部下进入下城了,手下们不约而同的佩戴上复用式内滤器。 这是个过滤剧毒空气的工具,它被下城人民发明,发明的初心也是为了造福下城的人民。 可笑的是,最大购买方是皮城的守卫队。 那些生活在黑巷的下城人并不买账,相对于把不菲金币花费在内滤器上,他们更倾向于拿来维持生活。 守卫队员们轻描淡写地打量周遭一切,明明上一刻还在队长面前献媚,这时却傲慢地俯视着整个下城,态度冷漠得像是金属雕塑。 沈澈让他们四处散开,去测绘整个下城,他需要一张信息准确的地图。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是福根酒馆。 手下问测绘完能不能跟长官你喝酒。 沈澈让他们爬,说自己是去拯救世界。 手下脸上顿时写满了不可思议,然后全体立正站好高呼队长牛哔。 “哪有世界需要拯救,祖安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差。”凯特琳跟在沈澈后面,瞪大眼睛四处观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现如今她已经成为警员了,领头上司就是沈澈,在那个管理整个下城的部门里,实际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记得把脸上的东西摘掉。” “咳咳咳” 凯特琳照做,按下解除按钮的那一刻,烟雾从内滤器喷出,飘在她白嫩的脸上,她深蓝色的瞳孔有些茫然,藏在烟雾中看不清楚。 “好闻吗?”沈澈问,“这种空气伴随下城人的一生,不差?你的观察力呢?面对陌生的环境,就应该抓住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对不起”凯特琳神色很窘。 沈澈一时间愣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总觉得她还是记忆里那个利落冷静有智慧的女警官,被呛的时候会有无数种方法应对,但绝不会是道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不愿把我当成警员。” 凯特琳把狭窄阴森的黑巷望得出神。 她在沈澈屁股后面跟了一天,调资料、执行命令、甚至是端茶倒水 凯特琳都认为自己做得很好,比队伍中的其他人都要好,但她的领头上司总能会对她说哪里做得不对。 像自己上辈子欠了他的。 真是讨厌啊。 她看到男人在议员面前谈笑风生,也能和手下吹牛打屁 他游戏人间,他有对人间悲欢离合都不屑一顾的冷漠。 唯独却对自己百般刁难。 因为什么,把自己安排进来的吉拉曼恩家吗? 嫌自己是个混资历的千金小姐? “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选择不了的。 我十岁的时候和父母一起跟其他家族的人出去打猎,是射杀猎物最多的人,可爸爸妈妈只是出于场面的一句虚伪赞美。 到后来,我拿到了大大小小无数射击比赛的冠军,把奖杯带到家里,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无动于衷。 比起这些事情,他们更关心我在学院的实验室里有没有新的研究,有没有获得一个让家族争光的奖项,有没有在其他家族的面前保持一个富家千金的形象 他们都知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但却拼命的把我往上赶,我想做什么,我不想做什么,从来都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从来不! 可队长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好警察,很想很想” 沈澈停下脚步,想说很多的话。 比如你以后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警察,绝对不会和现在一样,跟宠物猫似的泪水汪汪就算还是只猫,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机警也最会抓老鼠的警察猫 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了,那个被家族限制的女孩已经哭出声来,泪水就像弗雷尔卓德的大雪。 交谈停止了,黑巷的暗黄灯光下只有一个声音,沈澈手足无措的站在女孩身前,嘴上是不知道迟到了多久的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 第8章 上帝圣言 “酒馆人很多。”沈澈生硬的搭话,却得不到回应。 凯特琳哭了几分钟就收回了泪水,然后再也没有说过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泛红的眼眶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女孩开始认真考察周边的一切,若是有提示音,大概会叮上一句“办案模式已启动”? 沈澈只能想些鬼扯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对于之前呛人行为有点懊悔。 人是需要经历些事情才能长大的啊,连凤凰重生都需要一把火。 凯特琳呢? 她的火是什么? 凯特琳迄今为止对自己的任务一句话都没问,好像她来到黑巷不是为了走查,而是办理一桩非常重要的案件。 她观察福根酒馆所有的一切,沈澈观察她。 “一百四十六个客人,七个工作人员,脚印很新鲜,也很杂乱,根据拖把的湿润程度看,大约两小时内有五十个以上的客人离开”她在笔记本上写。 “客人对酒老板很恭敬。”这句话她写在最后面,画了个大大的圈。 细致的观察。 沈澈很欣赏这样的能力,在战场上无疑是最好的侦察兵,总能让指挥官掌握主动权。 “范德尔?”沈澈对台上托腮发呆的男人伸出手,“皮尔特沃夫守卫队队长沈澈,我们谈谈?” 范德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手守卫队的人找到自己不奇怪,他跟警卫队长格雷森都有私交。 就算是帮了自己的养女爆爆和蔚一次,但总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 他是黑巷的创建人啊喂!黑老大和守卫队长混在一起算什么样子?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像是为了认证自己的身份,沈澈掏出守卫队长的勋章,这个守卫队最高权利的标志,顿时在福根酒馆熠熠生辉。 这是不该出现在下城的光,至少不该出现在福根酒馆里。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挑衅。 刹那间,到处是椅子挪动的声音,凯特琳抬头看,所有客人都站了起来,就连武器都拿好了!他们如潮水般的涌上来,把沈澈和凯特琳团团围住。 她的笔记本坠落在地,上面有范德尔的画像,最新的记录是“酒馆老板范德尔,模样憨厚,看起来很老实,但是” 不需要但是了。 凯特琳已经看到了憨厚表面下隐藏的东西。 她靠在沈澈的背后,沈澈面对着范德尔,而她面对乌泱泱的壮汉,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片孤舟。 范德尔蹲下身,在台的最深处找出一瓶酒,酒上的灰尘很厚,厚到看不清里面液体的颜色,明显是藏了好久。 “朋友。”范德尔举起酒杯,对客人说,“用不着大惊小怪。” 沈澈跟随范德尔的脚步,来到他的家中。 他们在客厅坐下,客厅不大,甚至可以说整个房子都不大,旁边就是爆爆和蔚的房间,凯特琳被劝了进去。 此刻她已经不能再观察什么东西了,要观察也只能观察房间内的两个女孩。 酒馆里的客人给了她最大的信息——一个的庞大组织,成员们都在酒馆内畅饮,眼睛望着范德尔离开的方向。 “不愧是地下城的建立者,果然名不虚传。”沈澈说。 “可终究是执法队的手下败将啊。”范德尔淡淡的说,“沈队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都是虚职。”沈澈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们让我监管底城,可底城哪有那么容易管理,上面人拍下脑袋,下面人就要扭着屁股到处跑。” “他们才是人上人啊。”范德尔自顾自的喝酒,过了好久才蹦出一句,“底城这摊水,太深了。” “谁不知道底层的安稳就是你范德尔一句话的事,水深?”沈澈笑笑。 “底城藏着一个很可怕的家伙” 范德尔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说道,“你这次过来,不是跟我谈谈那么简单?” “这不是一个带孩子的好地方。”沈澈直截了当,“我要把蔚和爆爆他们四个带走。” “这我办不到。”范德尔双手撑在桌上,死死盯着沈澈,“对不起了沈队长,我不可能把我的人卖给你。” “你要知道,我不会伤害她们。”沈澈说得很认真,“我之前还放走了她们。” “但你现在要把她们带走!” “身为养父,你知道她们的性子。”沈澈说,“她们绝对不会收手,这次爆炸躲过了,下次呢?万一下次脑子发热,爆炸的是议会呢?” 范德尔沉默,沈澈死死紧逼着,“在这点上我绝不信你,她们需要换一个环境,名头我都想好了,就叫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对,就是这样,我会让她们成为我的部下,你知道我只负责黑巷的工作,她们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范德尔喝上烈酒,液体在他喉咙里咕噜噜打滚,“你对她们好得过分了,沈队长。”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好苗子,她们完全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明天”沈澈说得斩钉截铁。 这瞬间,他就像人世间最博爱的上帝,上帝伸手了,在这个污染严重的下城撒下最干净存粹的光辉,范德尔是第一个听到圣言的信徒。 “你要保证她们的安全,但凡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范德尔眯起眼,憨厚老实的面孔此刻全是阴郁,以一种极其阴沉的声音低吼,“我将再次踏上那座大桥。” 沈澈在对面看着范德尔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演绎父女情深,不禁有些羡慕。 明明是整个黑巷最大的强盗头子,也会对养女百般疼爱,说得也不是“杀你全家”、“把你剥皮拆骨”、“死无葬身之地”这类的俗套狠话。 “我将再次踏上那座大桥”,这话简直霸气十足! 沈澈在守卫厅看过资料,跨海大桥上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挑事的一方正是下城人,带队人是范德尔。 也是自那时候起,曾经那个锐气十足的黑帮老大开始消沉,又或者说 蛰伏。 现在他又做好踏上大桥的准备了,不需要千军万马,独自一人,用养父的身份。 “除了爆爆他们四个,我还需要带走一个人。”沈澈说。 “谁?” “艾克。” “那个小不点?”范德尔问。 房顶有轻微声响,有人在上面偷听,但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轻。 范德尔想追,沈澈拦住,指了指藏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圆镜。 “偷听的就是那个小不点,这都是他的杰作。” 第9章 有光 粉色碎发的姐姐在拳击机器上训练,几个小走位扭开了机械臂的攻击,在围攻中朝机器中央打出一记暴击。 华丽的数据在一旁的计分板上实时记录,她刚刚训练了两次,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把最后两个位置顶替掉,名字霸占整个榜单——蔚。 蓝色西瓜头的妹妹在射击,无数荧光软弹从手枪飞出,击中每个假人的头部、腰部、亦或者手臂,没有一记空枪。 玩具在一旁鼓掌,那个双手是锣镲的小猴子眼泛红光,后面的麦克风里不停高呼着她的名字——爆爆爆爆 这波两姐妹杀疯了,凯特琳呢,凯特琳又在干嘛? ——[女警状态] 凯特琳在叹气,心中悲凉。 她被沈澈安排到一旁的房间,然后又被这两姐妹拖到这个不知道该叫训练馆还是游乐场的地方。 “过来玩啊,凯特琳。”爆爆朝她喊。 自从上次遇到沈澈之后,爆爆就觉得执法官也不是坏得一无是处,起码会让她觉得自己有点作用,而不是像麦罗一样揪着短处说个不停。 她觉得其实自己也不差啊,起码在射击上比麦罗强,但那个可恶的嘲讽怪总视而不见,所以她在每次赢的时候都冲他扮鬼脸。 爆爆觉得凯特琳很好很好,一是她是沈澈带来的人,二是这个执法官脸上没带过滤器,三是她没嘲讽过自己,就是不爱说话。 凯特琳不是不爱说话,她有点纠结。 警察和小偷相遇,能说什么? 你被逮捕了?怎么逮捕啊?她觉得自己打不过旁边比男人还男人的蔚 假装视而不见?自己可是警察啊喂,抓捕犯人不是自己的天职么 “来。”凯特琳接过爆爆递来的玩具手枪。 天塌了都有高个子顶着,何况头上还有个领导! 凯特琳眼睛微闭,扣动扳机,子弹如脱缰野马般射出,她知道这一发子弹的轨迹,不需要观察命中的位置。 不远处,假人前后站好,有左有右,手枪开火的瞬间,像是响起列队站好的信号,所有假人站成一列。 现在子弹命中了,所有靶子的头部都在翻滚,这一枪—— 全杀。 “还玩吗?”凯特琳嘴角上扬。 她知道自己的弱点,不能像爆爆一样,在短时间击中所有目标。 但她也有自己的长处,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在这个场所发挥不出来的精准狙击。 不能抓捕这两个小偷,但总能压压他们的风头。 所以凯特琳早就掌握了所有假人移动的轨迹,在他们准备站成一列的时候,开枪射击。 她成功了。 爆爆很想夸赞一句厉害,但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靠在角落,突然没了力气。 于是呆呆的看向头部还在不断翻滚的假人,玩具猴子还在一旁拍打手上的锣镲,“爆爆,爆爆”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如此可笑。 所有人都比自己强 蔚有一双打遍整个黑巷的拳头,胖胖和麦罗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壮,在干坏事的时候绝不会拖后腿。 自己呢? 捣鼓出的小玩意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猴子炸弹在使用前都会蹦出几个螺丝帽儿,射击机器启动前还要再检查几遍接口 她觉得自己十岁了,应该有些作用了,蔚十岁的时候都能单挑两个黑巷混混。 她的射击水准被执法官表扬过,那可是个能轻松放倒蔚的男人!可刚自豪还没两天就被面前的女警官完爆。 现在看,自己好像一直都是累赘啊。 这时候有光从她背后照来,就像阳光穿过黑夜,有人用力推开大门,像是黎明划过天边。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总需要鼓励,养父范德尔这个黑老大不会给,蔚这个用拳头讲道理的姐姐也很少给。 爆爆的父母离世了五年,她也无助了五年,在她刚竖起信心又熄灭,深感前所未有的绝望的时候,鼓励来了。 那个走进来的男人伸开双臂,怀抱如母亲般温暖。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好像此刻拥抱的两人就是父女。 “好笨啊,你一个抗机枪炮弹的,为什么要和一个玩狙击枪的比射击?”沈澈揉了揉爆爆乱糟糟的头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至极,可所有人都听出他话里的宠溺。 爆爆把头埋在沈澈的怀里,不说话。 沈澈开心地捏着爆爆的脸,他知道这个小女孩需要的是什么。 她有短时间内横扫所有目标的射击能力,也在制造炸弹、陷阱和设计方面天赋异禀。 但这些能力都是需要发现和培养的。 她的养父范德尔经历跨桥事件后意志消沉,不给武器不给打架,只要求爆爆别在上城搞事。 但人是能憋坏的啊。 年纪最小的爆爆,能力不如她的队友,在队伍中一直拖后腿,还有个麦罗整天在一旁哔哔,几番下来只会越来越自卑。 身为姐姐和队长的蔚,多数事情是靠拳头说话,只会维护她,告诉她她也可以,可给了希望之后呢? 再接受表现的失败,再接受麦罗的哔哔攻击。 那只会让爆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需要一个释放天赋的环境,自信才是不成为大魔头的最好办法。 “你能调整那些靶子的移动速度吗?”沈澈低声问。 “能,可是有什么用?” “那个女警察比你射得准,但人数一多就会忙不过来。”沈澈说,“想赢她,就把速度调到最快。” “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澈把爆爆的头发给薅乱,又慢悠悠的弄齐,“其实你不比谁差。” 爆爆连忙跑到射击场那捣鼓,好一会才弄好,站起来擦擦脸上的汗,把软弹枪递给凯特琳。 沈澈看了一眼,对凯特琳说,“再比一次,比完就能把她两带走了。” “那还比什么?”凯特琳掏出两幅明晃晃的手铐,“直接带走!” 夜晚,守卫队离开了深巷,一行人浩浩荡荡。 执法官们都想和队长搭话,可看向最前面的那一群人,又缩了脑袋。 吉拉曼恩家的凯特琳小姐一路抬头望天,眼皮子都不搭理沈澈一下。 她只是个警察,抓小偷也有什么错呢?干嘛队长非让自己输给小女孩! 蔚、爆爆、麦罗和胖胖看着灯火通明的皮城夜景,总感觉不真实,现在他们也能光明正大的观察这个城市了,不用鬼鬼祟祟的躲避执法官,他们也即将成为守卫队里的一员。 这座城市是他们的理想啊,总想着能有朝一日把它踩在脚下,就连前几天还在想,却没想到轻松实现了,以执法官的身份。 他们都有自己的小想法,艾克呢?艾克在干嘛? [艾克状态]——躲在黑巷的某个角落睡着了。 第10章 累了,乱套吧 爆爆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她昨晚高兴得睡不着觉,为了看星空,把刺有云纹的窗帘拉得老大,直到第二天的阳光把她照醒。 爆爆跳到窗边,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看着华贵闪耀的高楼巨人般的肩并肩,下面的人们迎着朝阳熙熙攘攘 这是她醒来就能看见的一切,以前只能偷偷默默地瞧上一眼。 “爆爆,别把房间灯弄那么亮,电费很贵。”蔚把头埋在被子里说。 “不是灯,是太阳,我们现在在上城。”爆爆喊得很大声。 “上城?”蔚以一个鲤鱼打挺的姿势跳起来,下意识的护头,然后发现什么都没碰到。 这已经不是姐妹两原来的小房间了,他们就住在守卫队的宿舍,宽敞明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小床,不用担心抬头的时候被磕到。 “哈哈哈唔。”爆爆笑了,然后被打了。 蔚把枕头砸到爆爆的脸上,爆爆也不甘示弱的回击,两姐妹的枕头大战愈演愈烈,直到绒毛飞上天。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她们不约而同的停手,小心翼翼的把绒毛塞进枕头。 她们这才想起那柔软的小方块不是下城的破烂玩意,本质上它的质量更差,但价格极其昂贵。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凯特琳走了进来,提着两个小蛋糕。 事实上她出门的时候提了三个,面对蛋糕的沈队长一口进肚,但明显没有回报的心思,直接让她去找两姐妹。 爆爆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去,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巴,一遍咂嘴一边说:“谢谢谢谢。” 那表情分明是在问“还有吗”。 蔚实在受不了妹妹的丢人模样,把自己面前的蛋糕递了过去。 爆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沈队长已经喝上餐后饮品了,从某个层面看,他的早餐是一起解决的,凯特琳送了小蛋糕,吉拉曼恩夫人倒上了一杯咖啡。 总有一种女婿上门的感觉,即将出嫁的女儿怕爱人被刁难,悄咪咪的送上蛋糕,实则丈母娘对女婿顺眼得很,一进门就送上咖啡。 两个人就在办公桌前坐下,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只见了一面,不过是在擂台上打赢了对手,吉拉曼恩夫人却格外看重沈澈。 队长这个职位还是人家给的,明面上看,沈澈就是她的狗腿一号。 吉拉曼恩夫人还是一脸极其标准的微笑,仿佛她不曾有过任何其他的情绪,“戴罪立功的想法很好,可这算不算得上养虎为患。” “你们在担心女孩的养父。”沈澈说,“范德尔也在担心她们。” “说是给那两个女孩一个机会,实际上却是在警告范德尔不要轻举妄动。”吉拉曼恩夫人沉吟片刻,说,“沈队长下得一手好棋啊。” “并不是。”沈澈把的照片放到桌面上,一张张的平铺开。 吉拉曼恩夫人一张张拿起,下水道的老鼠、变异疯长的藤蔓、蜷缩在角落的流浪汉 所有照片都出现了一个同样的东西——紫色的液体。 “这是哪家的工业废水?” “都不是。”沈澈伸出手指,“这是炼金术。” 他手指向照片里每一个不容察觉的细节,被老鼠口水腐蚀的地板,藏在藤蔓花蕊里的牙齿,流浪汉扣了十多厘米的墙壁 吉拉曼恩夫人理解到了沈澈的提醒,眼神变得警惕起来,“物种改造、增强力量这个炼金术是哪家的成果?范德尔?” “别把那个黑老大看得太重要。”沈澈说,“他已经老了,我离开黑巷不久的时候,他几个手下还在唱反调。” “你是想带人把下城翻个底朝天?” “不是这个意思。”沈澈说,“我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下城有个很可怕的家伙。” “五年前的下城人,在大桥上被杀得片甲不留,至今元气大伤,可怕?”吉拉曼恩夫人明显不相信这个说法。 她把背后的窗帘掀开,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他们位于皮尔特沃夫某座小山的最顶端的别墅里,透过窗,整个城市一览无余。 “这是最富饶的城市,掌握着最高端的科技,就连军事帝国诺克萨斯都要礼让三分。”吉拉曼恩夫人回过头,问:“面对阴沟里的老鼠,它需要害怕吗?” 沈澈被这个傲慢的女人震得说不出话来。 “我会提升你手上的权力,但这并不意味着让你把所有精力都留给祖安。”吉拉曼恩夫人说,“照顾我女儿才是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草。 累了。 毁灭。 沈澈离开了吉拉曼恩家,心里乱糟糟的。 他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提升手上的权力没错,可现在目的达到了,但是他的心好累。 富人看不起穷人,穷人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头,千古来都没变过。 祖安和皮尔特沃夫的战斗,来来去去就几个原因,上城污染到下城,下城人活不下去,上城太傲慢。 但把下城人逼急了可不会有什么好后果。 穷人靠变异,眼一闭,两腿一伸,把炼金药剂喝下去,或许上一秒还是个正常人,下一秒就变身成史前巨兽,这谁说得准? 有新的消息提示,沈澈抬头望向天空。 主线任务:打造时光机器。[由黑默丁格、杰斯、维克托和艾克共同打造(未完成)] 支线任务:他们需要火。 黑默丁格:65\/100[掌握海克斯科技(0\/1)] 凯特琳:56\/100[海克斯科技步枪(0\/1),家庭变故(0\/1)] 杰斯:38\/100[海克斯科技变形锤(0\/1)] 维克托:32\/100[加入光荣的进化(0\/1)] 蔚:59\/100[巨型海克斯科技拳套(0\/1)] 爆爆:5\/100[鱼骨头——火箭发射器(0\/1),砰砰枪——轻机枪(0\/1),陷入疯狂(0\/1)] 提示: 1理论上的巅峰能力为100(据原有走向),前者是当前实力。 2增强实力的方法只是建议,而不是必须。 3谁也不是生来就是英雄。 好活! 非常细致的提示,沈澈看完都化身懂哥了。 只要达成了人物后面的任务需求,英雄们就会有巨大的实力提升,但只能提升到原有的峰值。 若是使用其他方法提升英雄的实力,效果好的话甚至可以突破理论,效果不好的话或许会奇形怪状。 拿杰斯打个比方。 他只要获得海克斯科技变形锤,实力就能从38飞速提升到无限接近100,成为未来守护者。 但是也可以使用其他提升的方法,比如让他机械飞升,就能成为机械守护者。 让他成为议员,就能在黑马上策马扬鞭 危! 沈澈不想了,他看透了,仅凭他一个人是化解不了所有家国仇恨的,长时间的恩怨你想单枪匹马化解,闹呢? 他决定让这个世界直接乱套。 第11章 疯子 “不请自来,真是失礼。”沈澈敲敲门框,站得笔直。 话音落下,整个实验室顿时安静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炼金师的试验也随之中断,他要把紫色药剂注射进老鼠体内,可才刚注射一半,执法官就来了。 老鼠“吱吱”大叫,打破了这一瞬的安静。 “地方小,还请沈队长多多见谅。”希尔科做了个手势,要把沈澈支到实验室外。 能在范德尔的眼皮底下建立自己的势力,希尔科自然是个聪明人。 当对方来到实验室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实验室里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也是希尔科伟大计划里的重要一环。 这东西在黑巷里都要藏着掩着,更何况眼下来人还是守卫队长。 可沈澈却没有要离开实验室的意思,他拿起里面的瓶瓶罐罐,看着紫色液体在试管里缓缓流动。 明明是客人的身份,此刻的他,却更像是这间实验室的主人。 “这是我们实验室最近研究的项目。”希尔科站在沈澈的后面,恭恭敬敬,“目的是为了改善民生。” “改善民生?”沈澈轻轻弹了一下试管,玻璃管发出清脆的响声,笑道,“真是个好研究。” “都是为了上城和底城的发展。”希尔科皱起眉头。 “炼金合剂。”沈澈乐呵呵的说道:“不管是老弱病残,还是老鼠蟑螂,只需要小小一瓶,都能释放出物种的最大潜能,甚至是成为怪物。” “东西的名字取好了吗?”沈澈问。 “微光。” “好名字。” 沈澈拿出试剂,缓缓倒在一旁的绿萝上,眨眼间就被吸收干净。 绿萝叶尖渗出清澈液体,滴到地板上,原本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被瞬间腐蚀,旋即冒出几缕青烟。 “绿萝本身的汁液就含有毒素,这不是微光的作用?”沈澈似笑非笑的问。 “啊对对对。”希尔科很纳闷。 刚刚那一幕把他吓坏了。 绿萝明显是受到了微光的改造,所以溢出的汁液才有腐蚀性,他刚才还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事儿圆过去,这队长就帮他想好了理由。 “好东西,也是个好武器。”这次沈澈不再逗笑了,直截了当的挑明道:“只要微光的数量充足,带着下城人冲过那座大桥不是问题啊。” 希尔科不说话,却示意所有手下都围上来。 原因很简单,沈澈刚刚的话,就是自己的最终目的。 他曾是范德尔的左膀右臂,是兄弟,也是最忠心的手下。 他跟随过范德尔,和无数下城人冲上那座大桥,向皮尔特沃夫宣战。 那次战斗是以失败告终了,但他并不后悔。 他觉得那样的抗争是有意义的,至少让底城人获得了尊严,让高高在上的皮城人知道,祖安不是任人宰割的。 可经历过那次斗争之后,领头人范德尔却背叛了他们,和明明是敌人的执法官合作,又变得懦弱胆怯。 希尔科不理解,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看到昔日老大范德尔如今在不停地隐忍和让步,希尔科坐不住了。 既然老大不敢反抗,那就自己当老大! 而实验室里的微光,就是他带人冲向大桥的秘密武器。 现如今底牌被对手看到了,怎么办? 宰了! 沈澈躺在椅子上,轻轻晃动着手上的微光试剂,像个在宴会上品尝红酒的绅士,面前围上来的手下都是远方而来的客人。 “一个很伟大的点子,我相信成果出来的时候,也是再次进攻上城的时候”沈澈话音一转,像个老师,在训斥不好好完成作业的学生,“太慢了!你们这个研究速度,太慢了!” 他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守卫队长的操守,简直是在践踏这个职位。 他在干嘛? 训斥敌人的工作效率? 接到了希尔科的示意,所有手下在一旁静候。 身为炼金师的辛吉德,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辛吉德说:“慢?这是个跨时代的伟大发明,是底城反攻上城的希望,不是两滴唾液就能做成的垃圾。” “不慢吗?”沈澈问,“上城人都在尝试把魔法和科技融合,一旦融合成功,你这微光还是希望?分明就是垃圾!” 希尔科和辛吉德愣住,什么时候反对魔法的皮尔特沃夫,都开始进行这种颠覆性的创新了? 这是个重要的消息。 而他们的微光试剂,至今还在试验阶段,没有成果。 看到两人被震住,沈澈开口道,“你告诉我,试剂里为什么要添加魔沼蛙的血液。” “魔沼蛙的血里有轻微毒素,制成的微光能让生物具有腐蚀性效果。” “那为什么不用它的唾液?连路边的厨子都知道魔沼蛙的唾液是剧毒!” 此刻,沈澈如看到零分试卷一般训斥着辛吉德,把他的错误一点点找出,然后给上最标准的答案。 他继续说道:“上城排放的工业废水,魔沼蛙的血液、恕瑞玛的毒蝎、还有以绪塔尔的蛇胆一堆垃圾混合起来就不是垃圾了?” “这不是垃圾”辛吉德此刻的语气是那么的无力,眼前这个执法官,把微光试剂里的所有成分都说了出来。 一个不差。 “拿本子记好。”沈澈说,“沈队长教你怎么玩炼金。” “工业废水的比重那么大,你在贪墨研究经费?直接把有害材料加进去不就行了?越毒越好。 魔沼蛙这个,跟你说过了,要用唾液,不是血液,正常人吃个几千只魔沼蛙都没有影响,那点血液有个锤子用! 毒蝎和蛇胆,这些都是垃圾,你是垃圾堆长大的吗?对垃圾那么情有独钟? 要有想象力,要大胆创新,直接去找他们的祖宗,恕瑞玛有一群沉睡的壳人族,以绪塔尔有各种元素的亚龙 要不是打不过,你们还可以加入纳什男爵的唾液,那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 懂了吗,垃圾。” “魔鬼魔鬼你这不是在炼金,分明是在培养恶魔!”辛吉德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喃喃自语。 他愿称眼前这个男人为炼金教父,也被男人的恐怖想法感到恐惧。 希尔科呆呆楞在一旁,说不出话,他已分不清眼前这人是敌是友。 他是想和执法官合作,不然之前也不会联系上马可斯。 但那仅仅是表面合作,他负责帮马可斯在底城抓捕一些对自己来说不重要的罪犯,马可斯负责在上城人面前隐藏他的信息。 他连微光的消息都没有告诉马可斯,因为这是他希尔科的秘密武器,最终会使用在和皮城的抗争里。 希尔科清楚的知道,和马可斯只能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互利互惠,但若事关皮城的安危,执法官绝不会合作。 那眼前的沈澈呢,同样是皮城守卫队的队长,此刻却在教他们如何配置炼金合剂 这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毁灭皮尔特沃夫吗? 在希尔科心中充满疑惑的时候,沈澈已经把他拉到角落里,没有一点被人包围的样子。 事实上,这个男人从敲门的那一刻,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看着皮尔特沃夫毁灭。”沈澈说。 “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希尔科问,他被改造的左眼泛起红光。 “如你所见,我在帮助你们提升效率。” 沈澈指向杂乱肮脏的实验室,得到真传的辛吉德已经开始工作,无数烟雾升起,一只只白鼠在接受改造。 这时,沈澈开口道:“炼金术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试验会出现什么玩意,有人获得力量,但也会泯灭人性。 我知道你的初衷,希尔科。 你只是想让底层人有些尊严,这点我不反对,但如果为了达成目的,用上遭天谴的手段,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希尔科又问。 回应他的是沈澈的离开,就像那天希尔科在马可斯面前,从不正面回答问题一样,沈澈也回复得云里雾里。 “我会在上城人面前瞒住你的消息,作为回报,泯灭人性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沈澈回头,说,“我要做什么?从某种程度上看,你可以理解成,我嫌这两个城市还不够乱。” “疯子。”希尔科说。 —— 感谢 x宿醉 夜已深祝大家好梦 微芒 冈门偏佐 感谢四位大哥的打赏,谢谢大家的加油,谢谢谢谢。 第12章 你命太长了 作为寿命比普通人长的约德尔人,黑默丁格已经307岁了,同时作为学院院长的他,实验室里拥有整个皮城最高端的实验器材。 实验室里的三人在争吵,谁都没发现沈澈走了进来。 “水晶只有在高频条件下才能保持稳定,想要减少共振,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能量。”维克托在黑板上画圈。 “我们都见识过水晶里蕴藏的能量,这太危险了,孩子。”黑默丁格直接反对。 “想要制作点东西出来,不弄坏几个扳手是不行的。”杰斯在一旁的椅子上扶额,“教授,这是你说的话。” “那是扳手,不是人命。”黑默丁格表情严肃,这个矮小的约德尔人站在椅子上一字一句道,“但凡是伟大的科学成就,都不会将生命置于险境。” “诶。” 两声叹气同时响起。 维克托在黑板上茫无头绪的写写画画,杰斯坐在椅子上薅头发,他们在黑默丁格的实验室里讨论了三天的理论。 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要进行实验,可是项目负责人黑默丁格坚定地告诉他们,“不行”! “科学是需要实验的,教授。”维克托下了决心,他启动电闸开关,冲杰斯喊,“从五万伏特开始。” 相对于黑默丁格的保守和杰斯的稳健,维克托明显要激进得多。 原本议员们是想,让杰斯在黑默丁格的监管下进行研究的,但维克托也自告奋勇的加入了进来。 可现在,这个助教却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了自己的教授。 杰斯明显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维克托的擅作主张。 他们等待得太久了。 所有器材在三天前就准备好了,一直碍于黑默丁格没有进行实验。 杰斯把海克斯水晶放入能量装置内,线路连通,有蓝色的光从线管上绽放。 “加大能量,快!”维克托喊道。 这样做没问题吗 杰斯心里想,但又想到一直不让实验的教授,咬咬牙,按下加大能量的按钮。 他也想看到自己的研究成功啊。 水晶开始浮空,四周电光跳闪,装置上的铁条在不停旋转,眼看就要支离破碎。 “这稳不住,你看支撑架。”杰斯有点紧张。 “共振会让水晶稳定下来的,相信我。”维克托攥紧拳头,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本该阻止一切发生的黑默丁格,早就被沈澈带走,以抱的方式。 终究是体型瘦小的约德尔人,黑默丁格毫无悬念的被带走,应当帮助主人对抗敌人的魄罗也无动以衷。 它老早就跳到了沈澈的肩膀上,扭着屁股摇尾巴,美滋滋的吃饼干。 黑默丁格在沈澈怀里不断挣脱,大喊道,“快把我放下,立刻停止你这荒唐的行为!” 沈澈老老实实照做,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黑默丁格已经被他带到了旁边的房间,他的手掌还死死压在黑默丁格的肩膀上。 “冷静一下,教授。”沈澈说。 “我冷静不了,白白,咬他!”黑默丁格大喊。 白白就是那只魄罗的名字。 但白白只是凑到沈澈的脖子边,轻轻的蹭了几下,然后扭动身子 对主人黑默丁格做了个鬼脸。 “别伤心,白白不还是你的宠物吗?”沈澈拍拍他的肩膀,“你看,多可爱。” “笨死了。”黑默丁格嘟囔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人啊。”沈澈轻声说,“我们人的一生才有多长呢?不过弹指一挥间,你们约德尔人就不一样,能活得很久很久。” “生命,的确是世界上最深奥的课题。”黑默丁格低下头,缓缓的说。 沈澈手指自己经历了百年风霜的老脸,厚着脸皮撒谎道,“我才十八岁,可执法队的人都以为我有三十多岁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年老,从队长位置上滚下来。” “人的寿命也可以很长。”黑默丁格眯眯眼,“符文之地有很多长命的人。” 他看了一眼厚颜无耻的沈澈,突然笑了起来,眼前这个执法官跟那些长命的人一样,拥有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但沧桑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我知道,英雄嘛,成为英雄可以活得很久很久。”沈澈耸耸肩,“但我不是。” “生命这个话题,跟实验的进行可没有关系。” “有关系,长命并不是错,但如果因为长寿,不能清楚的看待这个世界,那就是错。”沈澈冷冷地说,“黑默丁格议员,我现在高度怀疑你没有领导皮尔特沃夫的能力。” “为什么?”黑默丁格抬起脸,眼神越来越认真,“这是进步之城,我带头建立的城市,一个坐拥无数科学家的城市,而我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 “因为你的命太长了啊。”沈澈轻声说。 “荒诞的理由。”黑默丁格说,他又笑了,“你觉得我不能看清这个世界?” “回答正确。” 似乎是表明自己的态度,魄罗白白也站在沈澈的肩膀上点头,像是在说,“他说得很对啊,你就是活太久了!” 沈澈推开窗,他们就在院长实验室的对面,能把里面的实验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维克托和杰斯的脸在电光中忽明忽暗,但谁都能看见他们眼里的光。 “他们现在都是普通人。”沈澈缓缓地说,“当你只剩四十年寿命的时候,有了一个足以震惊全世界的发现,你还会为了理论花费大量时间吗?” “不会。” “所以你就是命太长了。” “你说得没错。”黑默丁格的声音很干涩,“我不该阻止他们进行实验。”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缓缓看向实验室的方向。 他能看到两人脸上的苦恼和郁闷,但知道这时的两人是兴奋的。 他们的生命还剩多久?五十年?六十年?还是最后一分钟?这话谁都说不准。 但他们都在有限短暂的生命里争取每一分一秒。 “实验已经开始了,这会是皮尔特沃夫新的篇章。”沈澈回过头来。 “那是个美好的世界,世界会变得很小很小,或许你上一秒还在皮尔特沃夫,下一秒就能在弗雷尔卓德看雪,在恕瑞玛玩沙只需要一个搭载海克斯核心的飞船。”他说。 “海克斯科技的盛世么?”黑默丁格轻声问。 “是的,但你却是这条路上的绊脚石啊。”沈澈看过去,拍拍白白的脑袋,却像拍在黑默丁格的脸上,甚至是议员们的脸上。 “不过不仅是你啊,整个议会都是。”他说,“他们看中的只是能从项目里赚取多少金币,进步?你不觉得可笑吗?” “进步不对吗?”黑默丁格眼神涣散。 “出发点是好的,但现在除了你,他们都秉承这个理念吗?”沈澈眼神锐利,像把刀,插入了黑默丁格的胸膛。 黑默丁格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他曾经还嘲笑过某个肥胖的议员,像个孩子一样被玩具收买,现在发现他也是那个孩子,而进步 就是其他议员给他的玩具! “我以为沉迷在科学研究里,有源源不断的新发明,就能让这个城市得到更好的发展”黑默丁格的声音很轻。 “其实也是在发展啊,这城市更加富裕了,不是么?”沈澈的声音也很轻。 “到底是违背了初衷”黑默丁格看着他,“这座城市,还能进步么。” “能,不过需要个合格的议员。” “谁?” “我。”沈澈笑了,“其实我在这座城市没有任何根底,同样也没有感情,但我对科技很感兴趣。” 黑默丁格端详着他的脸,“我不知道这是机会还是圈套但我总感觉你蓄谋已久。” “我确实是蓄谋已久啊。”沈澈歪着头,“谁会不喜欢权力呢?” 实验到了关键的时刻,拥有巨大能量的水晶在装置里不断颤动,眼看整个支撑架就要奔溃。 维克托没有办法,他才刚刚加入这个实验三天,能获取的只有理论,拥有实操经验只有杰斯。 杰斯已经闭上了眼,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想起那天的奥术波动。 他记起了当初能量的频率,按下控制电压的按钮,奇迹已经出现。 伴随着蓝光照亮整片大地,无数符文从实验室里冒出,整个房间像是拥有星河漫天。 杰斯和维克托漂浮在空中,像在群星里遨游,这时的水晶已经成为星河里最亮最大的那一颗星,齿轮从它中心穿过,周边漾起魔法的波纹。 “你们真的成功了。”回到房间的黑默丁格有些震撼,“可是这套理论能够实现,不代表它就该” “咳咳!” “很伟大的发明!”黑默丁格竖起大拇指,“但你们能让我也飞上去吗?” “咯吱~”白白也在喊。 “我仿佛看到了皮尔特沃夫的未来。”梅尔·米达米尔议员走进来,“也该是时候了,该开启魔法的纪元了。” “是海克斯科技,海克斯科技的纪元。”杰斯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 黑默丁格眼光扫过两人,又怔怔望向沈澈离开的转角。 所谓进步,在这一刻如此可笑。 第13章 狐狸与恶狼 巨大的暗金办公桌摆在落地窗下,阳光照射,米达米尔家族的标志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熠熠生辉。 米达米尔议员梅尔合上文件,“那队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目光很长远?”助手挑眉,“您称赞过他让范德尔养女进入执法队的事儿,而且海克斯科技的诞生,应该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你的猜测没错,依罗拉。”梅尔把资料上沈澈的名字看得出神。 “那晚我们都目睹了他的离开,魄罗身上有很浓的劣质饼干味,那三个科学家可没时间投喂。 以黑默丁格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允许在这个时候进行实验的,想必是受到了他的干扰有那队长的背景资料吗?”她说。 “一片空白,就像突然冒出来一样。” “来历不明的聪明人。”梅尔轻声说,“而且对海克斯科技有很大的兴趣。” “议员,我能问问调查他的理由么?”依罗拉提醒道,“您已经成为了皮尔特沃夫的首富。” “首富?不还是米达尔达家族最穷的人。” 梅尔指向桌面上的一封回信,轻笑道,“菲罗斯家族还是一样的目光短浅,平稳?不过是停滞罢了。” “所以沈澈就是让皮尔特沃夫名扬天下的契机?” “是海克斯科技。而沈澈,仅仅是一只突然冒出来的狐狸,看上了我们看上的东西。 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立足长远,需要会做狐狸,也需要成为恶狼。” 梅尔轻轻敲打桌面,手指像只黑色的蝴蝶,在文件上翩翩起舞,“这是我母亲说过的话,在恶狼环伺的皮城,狐狸是活不下去的。” “令慈真是个有智慧的人。” “不,她是只恶狼。”梅尔说。 七个人影围绕着橡木圆桌,坐在阳光照不进的黑暗里,气氛融洽,就像是赚得盆满钵满的非法公司在发放奖金。 似乎所有领导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头疼,议会主席黑默丁格也不例外。 在刚刚短暂的交谈中,其他议员都认可了海克斯科技的发展前景,不约而同的忘记了皮城建立的初衷。 ——为了避开那群好战的魔法师,而不是再培养一群。 他们在为皮城做规划,明明不曾参与过科学研究,却在科技应用方面有无限的想象力,致力于要把海克斯科技应用到皮城的方方面面。 直到他们家族的生意都能在其中受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才戛然而止。 黑默丁格只能在黑暗中叹气,感叹整个世界都在给金钱让道,皮尔特沃夫也不再是他心中的乌托邦,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叩击三下桌面,“关于海克斯科技,我也有一个让它能够更好推动的小小想法。” “主席但说无妨。”所有人都相信这个皮城最伟大发明家的脑子。 “我在此提议,议会应当增设一个席位,我们庄严的团体需要新鲜的血液。” “妈的,为什么突然让人进来同我们分羹,难道海克斯科技在我们手上就不能够发光发亮吗?” 有人显然不打算尊重主席的权威,从椅子上跳起来,重重的拍打桌面。 在一切与金钱无关的提议面前划水,时时刻刻摆弄玩具的胖议员,态度异常强硬。 他的周围,其他五名议员点着头,一齐看向黑默丁格。 “能告诉我,您心目中的人选是谁吗?”梅尔问道。 “守卫队队长,沈澈”黑默丁格低下头,声音很轻很轻。 “那个两周前才成为队长的小白脸?他有什么功劳?他是海克斯科技的发明者?还是这个项目赞助商?都不是!杰斯和吉拉曼恩夫人都没发话,他凭什么!”胖议员暴跳如雷。 “他很优秀” “优秀?听起来多么可笑,他配吗?”胖议员咆哮道,“没有家族背景,没有特别成就,就连底城都管不好!我上周还有一批葡萄酒被底城人给截了!” “黑默丁格主席,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好提议。” 梅尔说:“作为守卫队长,他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把握不住,我们又怎么会相信他能和我们一起领导皮尔特沃夫呢?” 黑默丁格沉默,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这已经不是要不要让他成为议员的问题了。”梅尔说,“我们很质疑他的能力,现在的底层,比之前更乱了。” “我提议,让沈澈两周之内整顿好底城的那些杂碎,完不成任务就滚蛋。”胖议员举起手。 话音刚落,四道灯光打下,议员们都同意了这个提议,也许真是为了让下城安定,又或是像大狗一样,要护住碗里的食物。 黑默丁格把头低了很久,梅尔疑惑地看向他,而提议把沈澈升为队长的吉拉曼恩夫人,心不在焉的整理资料。 他们三人都没举手。 黑默丁格披上黑袍,在迷乱灯光下的黑巷里钻来钻去,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白兔,但没人有进食的想法。 黑巷的所有人似乎都分成了三个派系,一方在划水吃瓜,看另外两拨人对峙。 他走到黑巷最底层的中央,这里是个三岔路口,在周边幽绿灯光的映衬下,福根酒馆橘红色的招牌分外显眼。 福根酒馆,黑默丁格推开锈迹斑驳的铁管交错形成的大门,走进去,在台轻轻敲打几声。 “范德尔先生?” 范德尔从沉思中惊醒,左顾右盼看不到来人。 “这里!”黑默丁格跳到椅子上,用力垫起脚尖,爆炸头从桌子边缘缓缓冒出。 “黑默丁格议员?”范德尔跳起来,把他带到台内,蹲下身,尽量与黑默丁格保持在同一视线上。 “你怎么会到这来?” “我本来是想看看底层居民的生活状况但他们好像都在忙着干架。”黑默丁格耸耸肩。 “都是我的管理不善。”范德尔低下头,“黑巷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谁都有看错人的时候。”黑默丁格轻轻的说,“但这不应该是守卫队长的问题吗?” “不是,但也算得上是” “说来听听。” 范德尔把头发薅得很乱,他撑着太阳穴,喃喃道,“因为爆爆她们被沈澈带走了,所有底层人都觉得我在和执法官进行交易,利用老大的身份谋私。” “所以你们发生了争吵?” “不只是争吵,他们已经都有了自己的念头,每天打个不停。” “看来老大也不好当啊”黑默丁格感叹道。 “您就当得很好”范德尔表情认真,却又想到自己曾带人攻打过上城,低下头,“比起那些弄权者,我们都很尊敬您,真的。”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看着男男女女在街头打斗,也看着妇孺老幼在浑浊空气里奔波,黑默丁格拿起旁边的酒,抿上一口。 约莫是酒太烈了,他眼里泪花闪烁。 第14章 盖伦,永远的招牌 长时间的等待真的很难熬,凯特琳实在难以忍受,开门见山道:“还有多久?你不是专业的么?” “别催了小妞!”麦罗嚷嚷道,“在守卫队宿舍里撬队长的大门,谁都会手抖。” “磨磨唧唧的。”蔚直接抬腿,眼看就要暴力说话。 “不行。”凯特琳阻止了她的踹门行为,沉声道:“保护现场。” 没人反驳她的话,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做重大案件处理,尽管他们都没经历过办案。 他们已经在守卫队待了两周,每天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跟执法官们吹牛打屁。 每一次警铃响起,就有执法官出去巡逻,亦或者是办案,直到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他们五个面面相觑,把对方的脸看得生厌。 “你们部门真好,队长一点都不管的。” 其实他们觉得一点都不好。 凯特琳只想成为一个有用的警员,哪怕是送些资料也好,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就可以。 蔚、麦罗和克莱格只觉得日子过得平淡如水,闲得发霉,只能干坐时讨论怎么穿着执法队服在黑巷里显威风。 爆爆只关心食堂今天有没有鸡腿;执行任务?队长都跑路了对手下还能有什么要求! 千呼万唤中,门终于被撬开。 凯特琳打量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沈澈睡觉用的枕头被子,沈澈刷牙洗脸用的牙刷毛巾,沈澈喝咖啡用的杯子。 房间里没有缺少任何东西,唯独缺了沈澈。 凯特琳卧在床上,站在洗漱镜子前,躺在毛绒绒的沙发里,尽力揣摩沈澈当时的动作,可那些东西的使用程度告诉她,做梦。 沈大队长已经消失一星期了。 “你搁这睹物思人呢?”蔚在胸前双手交叉,“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去黑巷。” 于是黑巷某个朱红色大门内的俗风店里,暧昧迷乱的灯光下,缥缈绵密的烟雾中,又多了三位女客。 原本此次行动的指挥官是凯特琳,但被麦罗以不熟悉黑巷为由,发动了篡位,指挥官的名头落到了蔚的身上。 麦罗和克莱格两人被她支到了其他地方,负责到处闲逛寻找沈澈,顺带找找小不点。 那个黑皮肤的卷发小孩子,现在还没有进入他们的队伍。 进入店里的,自然是蔚、凯特琳和爆爆。 “到了这儿,就没有打听不到的秘密。”蔚走在最前方,开口说道。 凯特琳没说话,只看见卷帘后面的男男女女在紧紧相拥,更有甚者在包间内爱得冒泡。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她忍不住回头又又又又扫了一眼。 “我们在这里到底要怎么打听消息。”凯特琳在身后问,害羞得手舞足蹈。 “假装你是来这儿干活的。”蔚回过头。 “你说什么?我才不要!” “知道你毛病在哪吗?” “来,你说说看。”凯特琳不屑道。 “你觉得你想要的,别人就得乖乖给你,可你要是真想撬开别人的嘴,就得让他们觉得,他们想要的你也能给。” “那我能给什么?” “你说呢,小蛋糕。”蔚说。 她把凯特琳逼到墙角,凯特琳靠在墙上,蔚把手撑在她的头边,两张脸越来越近。 “你想要哪种,来个小帅哥?”蔚掏出两枚金币,突然高喊道:“老板,把你们店的招牌叫来,不差钱!” 言语嚣张至极,听得直让人想打架。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靠偷鸡摸狗混日子的黑巷小混混了。 在阳光普照的上城都能身着执法队的制服,每个月还有不少的工资到手,在贫瘠的黑巷自然能体验最好的东西。 而出生在权贵家族的凯特琳吉拉曼恩大小姐,靠在墙壁上有些发抖。 刚刚的脸贴的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到蔚灼热的鼻息。 “运气真好,我们的招牌刚好空闲。”老板谄笑着,朝身后挥挥手,“盖伦,还不上来跟客人打个招呼。” “盖伦刚到我们店里不久,但业务能力绝对是这个。”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我叫玛蒂尔达。”蔚看向凯特琳,说道:“你呢,你又叫什么?” 说完她就走了,径直踏入老板的房间,轻车熟路,因为她和老板红姑有些交情。 作为黑巷头子范德尔的养女,蔚清楚的知道,俗风店的表面下,藏着黑巷最大的情报机构。 “我是沈澈,我爹妈都叫我沈澈,因为我哥哥也叫沈澈,为了纪念我被狗咬死的哥哥,他们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盖伦还没出现,但凯特琳明显有些慌乱,手指不停地比划着,在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一旁的爆爆惊讶得抬起头来,心想这样拿队长的名字开玩笑真的好么。 然后她也高举小手,喊道:“我也叫沈澈!” “那你们不怕被咬死么?” 俗风店长廊最深处,酡红色的烟雾里,声音传来,脸戴面具的清瘦男人缓缓走出。 声音如沐清风,但言辞足够锋利。 “盖伦!怎么和客人说话的。”红姑当即训斥,转头就给客人献笑,“盖伦的能力还是极好的,就是嘴笨了些。” 虽说掌握着情报机构,但表面的功夫也要做好。 她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若是每天店里争吵不断,生意做不做得成是一回事,情报组织能不能继续隐藏才是关键。 虽说最近黑巷的这摊水愈发浑浊,但她的生意越来越好。 表面上是责骂,实则她对盖伦还是有点欣赏的。 红姑觉得盖伦又有性格又有能力,简直是做这行的天才。 坦荡荡的不跟任何一个客人接触,但总能把她们哄得心花乱放。 然后时间一到,拍拍屁股就离开,也不管什么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看客人的脸色。 那些客人也不会生气,反而更有消费的兴致,把金币拍在她桌前,露出一副非常心疼的表情。 “我家盖伦太瘦了,要多吃点东西啊。” “盖伦那么辛苦,你都看不到嘛,能不能少让他接点客!” “我家盖伦最好了,能不能帮他赎身啊,多少钱?我给得起!” “” 可让红姑不开心的是,每当这种时候,盖伦都把金币还回去,说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行业,不是为了金钱来的。 那些客人哭哭啼啼的说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弗雷尔卓德的臻冰、诺克萨斯的龙蜥角,艾欧尼亚某个修道院的经书 富婆们送来各地珍贵的东西,简直是要把俗风店当成博物馆来装饰。 盖伦,永远的招牌! 而盖伦可不是这么想的。 在老板跟随蔚的脚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也和凯特琳爆爆进入了某个卷帘遮挡的包间里。 “你倒水!”他对凯特琳说。 然后又弄乱旁边爆爆的头发 “你捶腿!” 第15章 心一定要炽热 蔚死死盯着女人的脸,像是要从她充满褶皱的老脸上看出花来。 她知道,这里已经不再是范德尔说一不二的黑巷了,谁都可能是魑魅魍魉,就连掌握情报的红姑,她都不能相信。 或许是从十岁那年,用拳头保护爆爆开始,她就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直来直去成为了她的人生教条。 “你还是我们这一头的吗?”蔚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 她是黑巷最有天赋的拳手。 这,就是她的拳头。 “是”红姑的声音很干涩,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转身离去的念头。 没有其他的原因,单纯因为这家伙经常让人无话可说。 “好。”蔚的声音很轻,“给我说说现在底层的势力。” 红姑拿起一旁的账本,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念出信息,作为情报头子,确保资料的私密性无疑是基本功。 “目前风头最劲的是芬恩那一帮,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堆的武器。”红姑说,“上城码头的货物被截,基本都是他们做的。” “那个金属下巴的瘪三货?还有呢?”蔚不屑的说。 红姑闭上眼叹气,使劲的抽了一口烟,透过浓雾,只看见她青蓝色的眼影。 “还有一伙人,带头的是希尔科。”她似乎有些恐惧,手也有些颤抖,皱着眉头说道: “他不差钱,手上还有一种名叫微光的药剂,他利用微光蛊惑人心,迅速集结了一群死忠者,和芬恩争抢地盘。 那些服用微光的人不!不是人!是恶魔!” 最后,红姑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甚至尖叫了起来。 蔚站起来,轻轻拍打这个惶恐老女人的后背,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但脸色依旧苍白。 “那他呢?他还好吗?”蔚说。 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不需要点名道姓,红姑知道说的是谁。 这个用拳头说话的女人,只有在涉及亲近之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丁点柔弱。 “范德尔很不好。”红姑说,“他被夹在两个势力中间,手底下只有一些老将,另外两帮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范德尔没想过阻拦他们么?”蔚轻声说,“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手建立起地下城的范德尔了”红姑的声音很轻。 “他认怂了?” “不,他只是成为了一个更合格的老大,而且”红姑看向蔚,又低下头来,没了下文。 “而且我和爆爆进了执法队,导致他的势力分崩离析,没有反抗的能力。”蔚面无表情。 “这不是你们的错。”红姑说,“范德尔只是想保护黑巷里的所有人。” “他只是为了我们好。” “对。” “但我不想他过得不好。”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她走出房门,转进俗风店的长廊,面无表情的路过周边的一切。 她终究还是个靠拳头吃饭的拳手啊,总要有踏上擂台的那一天。 至始至终,蔚都没有问过关于沈澈的任何信息。 那个家伙都快在上城待不下去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弗雷尔卓德的寒风吹不到艾卡西亚的海,皮尔特沃夫的权贵也永远看不见祖安的荒芜。 底层永远只是上城的排污厂。 而整顿底城的任务,只是一把让沈澈下台的刀。 她知道,麦罗知道,克莱格也知道。 所以就有了篡位的行动。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为了寻找沈澈,只是借着执行任务的名头从执法队拿些武器。 帮助范德尔才是他们的目的,一直都是。 “你们怎么会到这来?”沈澈躺在包间的长椅上,轻轻抿上口茶。 凯特琳在恭恭敬敬的添水,爆爆在可怜兮兮的捶腿。 或许这就是俗风店招牌盖伦的魅力,只需揭下面具,两位执法官就言听计从。 两人有苦说不出,平生第一次打着别人的名头行事,谁知当场就遇到了正主。 沈大队长一进门就摘下了面具,完全没有一点被识破身份的耻辱心,直接把两人说了个狗血淋头,还问了一句我被哪只狗咬死了? “出来找你啊。”凯特琳说,“因为黑巷的事儿,议会说你能力不足,都准备让你滚蛋了,你还呆在这干嘛?” “证明自己的能力。”沈澈拍拍胸脯,“老子现在可是头牌!” “那你可真棒。”凯特琳啧啧赞叹。 她拿起滚烫的茶水,像个贴心的护士,在照顾残疾患者,微笑道,“啊,张嘴。” 沈澈也不含糊,咂咂嘴巴就吞了进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头牌什么时候解决下城的问题?”凯特琳得意的问道。 “头牌快被你烫死了!”沈澈翻了个白眼。 沈大队长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皱眉道:“现在的黑巷很乱,你们得赶紧回去。” “不回!”凯特琳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议会要你在两个星期内整顿好黑巷,不然革职。” “我被革职你才能升官,是不是很伟大。”沈澈面无表情的扯烂话。 “可你不想啊。”凯特琳轻声说,“我们还以为你跑路了,可看到你出现在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啊。” “这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沈澈起身,直视她深蓝色的眼睛,“下城的矛盾,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 “我知道,因为上城嘛,日积月累的矛盾。” “也有我的原因”沈澈的表情很苦涩。 凯特琳拍拍他的肩膀,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才上任两个星期,又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她说。 “跟你说了没用。”沈澈脸色严肃,“离开底城,这是命令!” “对不起了长官。”凯特琳站得笔直。 “我是警察。”她说 绯红灯光投射在逼仄的房间里,墙壁上的动物雕像也绘上红妆,四周有泡泡冒出,挤进少女的黑色长袍。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经的地方,气氛却让人有凛然之感。 不需要璀璨生辉的标志,也不需要色彩鲜明的旗帜,声音可以不大,但心一定要炽热。 第16章 扯两句 我先道个歉。 对不起。砰! 这个更新效率,还要开单章,真是过分。 也许是这个游戏陪伴我的时间太长,我不忍心随意对待,所以在很多细节上推敲。 因为要蹭动漫的热度,所以书开得很早,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来分析各个人物和事件。 码第一章的时候动画还没开始第二次更新,我是一边追一边写,然后从网上搜罗各种资料,以免出现偏差。 ——这是更新慢的原因,手残也是原因之一。 所幸的是没有,很多细节成功的和后面剧情对应,我只能感谢上天,然后上天让我挂了两天水。 第二声对不起,砰砰——听到磕头声了么? 人物塑造。 写女警那张,有人说女警没有那么懦弱 我理解,但不会更改。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 在我的心中,她是个富家千金,老妈是议员,老爸是科学家,她才十八岁。 她没有经历过家庭的变故,只是个想挣脱家庭牢笼的女孩,以后会是皮城女警,但不代表现在是。 你们的每一个评论我都会看,那个评论我看了,点赞了。 过错在我,笔力不足,人物塑造不丰满,对不起。 ps:我以后可能会对某些人物性格做出修改(夸张或其他,但不会过分,且基于游戏台词和官方背景),尽量不会改得太过。 第三声对不起,砰砰砰! 准确来说,从主角把四人偷的东西拿走开始,剧情已经变了。 或许很多动漫的情节不会出现,我也不会强行让他们出现。 就像[微茫?丶]说的一样,没有前因哪来的后果。 或许跟剧情有偏差,但我会尽可能的保证合情合理(依照性格)。 第四声对不起,砰砰砰砰! 剧情从主角出来就发生了变化,后面怎么写?中间有一段长时间跨度,怎么写? 所以,我把一个人的死亡时间弄提前了。 那个人在动漫里有名有姓,但是没有出场过,而且被形容的台词很唬到我,我很喜欢。 所以我让他早点死,让我有东西来写。 第五声对不起,砰砰砰砰砰! 我看到有兄弟说让男主展示下实力,嘴巴不管用就拿起拳头。 我同意一半,但不同意全部。 给大哥道歉! 他需要展示实力,我一直没写,我的问题。 理由:我心目中的符文之地,有家国情仇,有爱恨和纷争。 可能会由一些如“蔚带队偷家”的小事,慢慢形成双城之战这样的大事。 但这些都是那个时代的问题,日积月累的东西,光靠主角一个人改变的话,是不现实的。 他会是某个时代的一只蝴蝶,可以不独立风骚,但挥舞双翅,一定会刮起杀伤力最大的风。 但这不是不展示实力的原因!(大哥对不起。) 我心目中的主角,是狐狸也是饿狼,他可以不是一个完全的好人,但绝不会是一个茫无目的为非作歹的坏人。 第一章我就交代了,他来自后世的符文之地,所有英雄因抗战而死,而他回到过去。 他的目的很简单,让那些英雄变强,尽量不会伤害到人民。 我会让他展示实力,但绝不会强的过分,对不起。 第六声对不起。砰砰砰砰砰砰! 这书没走内投,为了签约,所以第一第二章观感有点差,我道歉。 第十章的时候秀了一把文艺范,然后把自己尴尬死,最要命的是发布一分钟就有大哥说:你写的什么玩意?! 然后我删了重写,我错了,我不是那块料,我以后不会了。 第七声对不起。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码完一章,再写下一章的时候,喜欢回顾前文,然后小小修改(有错别字) 无形中得罪了一直追的大佬,对不起! 没有任何情节大改,我拿磕了一晚上的头保证! 感谢! 各位支持的大哥,打赏投票,甚至是动动小手点个赞评个论,我都很感谢。 码字了,不一一打名字了。(身体原因,作息不规律,一觉只睡两三小时,但能活到此书完结。) —— 刚才有兄弟评论我预言帝,只能说感谢上天让我猜中。 别让我挂水了,求求~ 第17章 对对对 “看起来好厉害。”爆爆凑到沈澈身边,鼓起胆子说,“原来执法官是这样当的啊。”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为他们只会在黑巷里耀武扬威,看到领导就点头哈腰。”爆爆给凯特琳竖起大拇指,“原来不服从命令都能那么帅。” 说罢,她故作老成的拍拍沈澈的肩膀,说:“你要加油咯,一个队长还没范德尔威风。” 沈澈老血都快吐出来,这小家伙脸上的小表情分明是“你逊爆了”! “吃了我那么多小蛋糕,终于会帮我说话了。”凯特琳笑脸盈盈地抱起爆爆。 爆爆不好意思的也笑起来。 这两星期她每天都有小蛋糕吃,可每当凯特琳和蔚他们争吵的时候,都会站在姐姐的那一边。 她知道自己的白眼狼行径有些不对,可要从姐姐和蛋糕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只能选择朝夕相处的一方啊。 “我可是贫贱不能移的人呐!” 无奈,她只能转移话题,朝着沈澈叹了口气,“都怪某个牛郎队长太逊了,太让人失望了” “他不是逊色,是一直在抗拒融入这个世界。” 凯特琳把爆爆放下,直视沈澈,“守卫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我,有爆爆,有蔚、麦罗和克莱格你是我们的队长,可当有任务的时候,你选择孤军奋战?” “对。”沈澈点点头。 “这家风俗店也只是表象。”凯特琳说,“那些爱得冒泡的男女,兴致最高的时候都在向客人套话蔚也说过这里可以打听消息,所以你一个队长在这当牛郎?” “对。”沈澈还是点头。 “什么情报需要队长亲自卧底?一声不吭的消失,把我们这些队员全部晾到一边?” 凯特琳走到沈澈面前,居高临下的怒视着沉默少言的队长,脸贴得越来越近,像个在决斗中胜出的雄狮,为了统领整个族群,势必要让敌人臣服。 “别给我说对,你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沈澈没说对。 他把凯特琳拉近怀里,堵住了她的嘴。 走廊上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是马丁靴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发出的声响,很沉闷,也很清晰。 凯特琳看着突然神色严峻的沈澈,就明白了,或许来人就是队长潜伏在此,要打探的对象。 只不过靴子踏出的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她不敢相信。 只能茫然无措的冲沈澈缓缓摇头。 连在一旁摆弄泡泡的爆爆,这会儿都躲在门口边的角落。 她每次睡懒觉都会被密密麻麻的这种脚步声吵醒。 她也听明白了,只能瞪大了眼,把目光投向在泡泡中紧密依偎的两人。 沈澈把手从凯特琳的嘴上拿开,惹来女警的瞪视,在感觉自身已经足够镇定之后,她缓缓地把头转回去。 她想亲眼证实自己的猜测。 沈澈立马阻止,双手贴紧着凯特琳的脸庞,确保她不会轻举妄动之后,微微昂头,示意凯特琳看向自己的额头。 他已经做好了伪装,素白的面具覆盖了他的脸,极具机械风格的墨镜也挂在脑门。 走廊的一角被映在镜片上,凯特琳看得很清楚,身披长袍的男人行走规整,轻轻瞥过房间,面露谨慎。 他为什么会在这? 为什么身边跟着黑巷的人? 看着熟悉的脸浮现在镜片的一角,凯特琳愈发震惊。 只不过有人的大腿遭了殃。 “你看到了对不对?”待来人走远,脚步声不再,沈澈幽幽地说,“掐那么重,下死手?” “对。”凯特琳点头。 “这潭水很深对么?”沈澈轻声说,“你还要执行下去么?” “对。”凯特琳还是点头。 “你能不能别靠在我身上。”沈澈轻笑道,“你想给我秀身材对不对?” “对滚!”凯特琳跳起来。 于是包间的某个角落里多了一个身影。 半脱离家庭的掌控,加入守卫队两个星期之后,凯特琳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真实的世界,镀金的外表下隐藏着斑驳的锈渍。 她和爆爆紧紧相依,都双手环抱膝盖,呆呆的发愣。 直到长廊上响起俗风店老板的甘言媚词,又响起送客进门的密集脚步声。 待一切归于平静,沈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把素白且绘有大宝剑的面具扣得很紧,几近要喘不过气来,才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 凯特琳尾随其至。 “你跟上来干嘛?”沈澈把她抵到墙边,压低了声音。 “偷听啊。”凯特琳手指向房间,“你在这的目的就是等他?” “我只是想找些小虾米,谁知道来了条鱼。”沈澈轻声说,“我在这第一次见他。” “虾米可不值得你蹲那么久。” “但虾米的背后有人喂饲料。”沈澈说,“而且都不是一伙人。” “现在黑巷到底有几伙人啊。” “最少三伙,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沈澈故意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你先回去,哪有两个人偷听的道理?” “这种地方”凯特琳看向四周两两相拥的男女,反问道:“一个人有点奇怪?” “那你能不能找点挡脸的东西。”沈澈扶额道:“一身黑袍能挡所有了?” “我教你。” ——“啪!” 手掌和墙壁来了次碰撞,凯特琳却感觉像是打出了彗星撞击星球的爆炸。 她在活学活用这方面无疑有很高的天赋,前不久蔚才对她做过这个动作,现在她都能将其运用到沈澈的身上。 酡红色的灯光给长廊营造出暧昧的氛围,墙壁上点缀有古金和暗银色的纹理,沈澈靠着墙,凯特琳靠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竖起耳朵偷听起房间里的谈话。 俗风店,最大的包厢里。 硕大的金色吊灯,把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照得像是群魔乱舞,在灯光透不进的黑暗角落里,两个人影隔桌而坐。 “真没想到。” 希尔科举起杯,里面的酒如鲜血般艳红,“马可思队长居然会接受我的邀请,来到这种地方。” 马可斯习惯了希尔科的说话作风,直截了当道:“我只是想过来问问你,底城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 “慢慢来,不着急,这不是一个能短时间解决的事情。”希尔科手指向舞台中央的群芳艳舞,“那里有没有队长心仪的姑娘啊。” “我对这些可没兴趣。”马可斯不屑道。 “可据我所知,队长的爱人怀有身孕,而且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希尔科轻轻抿着杯中的酒,“憋坏了,不想生个男孩么?” “别调查我的家庭!”马可斯直视他,沉声道,“我们只是合作,你平定底城的混乱,我负责在上城面前隐藏你的信息,仅此而已!” “放轻松。”希尔科把弄着手上的酒杯,淡淡的说,“和沈队长相比,你可真是没有魄力。” “沈澈?他也跟你们合作了?”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会成群。”希尔科轻笑道,“他是猛兽,我也是,我们天生不搭。”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马可斯淡淡的说。 “只是见了一面,他就把我的尊严碾压成粉末。”希尔科说得轻描淡写。 他放下酒杯,反手抄起一旁的酒瓶灌入口中,良久,才轻轻说道:“你见过开凿的场面么,机器把石头击碎,溅起无数飞灰,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然后又消散在风里。” “他就是那个机器?倒是为上城做了些贡献。” “是,但他给我送上了一份大礼。”希尔科起身,把无边的黑暗看得出神,“看不到的粉末消散了,但它却存在于每一个角落。” “这是你帮忙平稳祖安的理由?”马可斯不太相信。 “礼尚往来,不是么。”希尔科被改造的眼球有红光泛出,“我不同意他的要求,但我会让他看到我所管制的祖安。” 他在黑暗中张开双手,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在拥抱整个祖安。 “我不管谁是下城的老大。”马可斯走到门口,回头,坚定的说,“我只希望下城的人,永远都别招惹到上城。” “如你所愿。”希尔科冲他微笑,和空气干了个杯。 即便是再界限分明的黑白,也都会有相互接触的那一道线。 马可斯之所以选择和希尔科合作,是因为他很清楚,有一条鲨鱼游进了黑巷的这潭深水,把水搅动得浑浊不清。 大概从十天前开始,皮城就出现了无数起货物被截的案件,这在一个港口城市里是不可原谅的,而作案分子都来自黑巷,来自同一个势力。 他知道,格雷森知道,沈澈也知道。 他们都见到了那个势力所携带的武器,在技术层面上与皮城守卫队的装备相差无几,但杀伤力巨大,是十足的战争武器。 他们也知道黑巷的暴乱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但上头永远是拍拍脑袋,或许要等到水淹脖子了才知道后悔。 但要被革职的沈澈至今下落不明,而他又收到了希尔科发来的合作邀请,只能贸然合作。 一切都是为了皮城啊。 马可斯朝天叹了口气,走出大门。 凯特琳和沈澈在外面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几句话。 只听到最后马可斯在门口说的,我只希望下城的人,永远都别招惹到上城。 旋即就是门锁开启的声音。 此时他们就身处于门口旁边,两人都有一只耳朵贴在门边,且凯特琳的脸是面对着门口的。 没有面具。 所以凯特琳只能把脸往沈澈的头上凑,但被沈队长拦住了。 沈澈使劲把凯特琳的帽子往下扯,尽量让她藏在黑袍里,可什么都藏不住。 黑袍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装哔的东西,遮不住体型也遮不住脸庞,就连少女的深蓝长发都遮不住。 他只能把她抱起,抱得很紧,像是怀中藏着一只不能经历风雨的脆弱小猫。 更像是坏蛋在皇宫里带走了公主,哪怕后面没有皇家守卫和千军万马,但绝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抱着的是花瓶还是公主。 凯特琳是想快点离开,不生事端的,但她无意中瞥见了看过来的马可斯,他睁大的眼睛更像是铜铃。 不,不是铜铃,铜铃绝不会有这般耀眼,更像是经过海克斯科技改造的灯泡。 她只能把脸再次凑了上去。 沈澈使劲抬头,可抬啊抬啊,他的脖子也升不到天花板。 有这样占便宜的么?壁咚完自己还要上嘴的么?长得漂亮也不能为所欲为对?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奋力的往前跑,越过泡泡组成的大幕,也越过两侧亲昵的男女,直到少女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梦幻泡影中,他们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3534字,每天应当更4000,欠1补2,欠1000 因为动漫是三线并行,然后以我这种扑街的笔力,居然敢妄想跟随,所以现在需要慢慢整合成一条线。要交代的地方很多。 其实这章本来有4000多(留在后面了),因为我觉得在这结束刚好,因为要交代的东西有些枯燥,加点糖。 我不太擅长这个东西,修修改改只能成这种样子,觉得好的话我可以多写,觉得不好的话我可以不写。 感谢: 书友-500打赏 微茫?丶-500打赏 违规昵称123-100打赏 不曾浮起的乌贼-100打赏 悦ovo啸-月票 a平凡如你如我-月票 —— 第18章 不要再打了啦 吉拉曼恩家的千金怎么会在这?难道一直在跟着自己么?刚刚的谈话被偷听到没有?还是单纯的过来找乐子? 但你跟个面具男玩脸贴脸,当我瞎啊? 马可斯在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想追上去问个究竟。 但根本没用,他的速度不慢,准确来说他没有负重,而前面的那个面具男有,可他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看着距离越拉越远。 所幸这条长廊是有尽头的,脸戴面具的男人已经停下了,他转过身,女孩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 “别紧张,我只是想跟她谈谈。”马可斯说。 他手撑膝盖,低着头大口喘气,可抬头又看到男人淡漠的眸子。 那分明是在说:你看我紧张么?你撞破了我的好事你真的该死啊! “真的。”马可斯说,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他的声音很轻。 “我相信你。”沈澈特地用上了沙哑的声音,“你是个好人。” “谢谢。”马可斯喘着粗气,然后缓缓地朝凯特琳伸出手。 他莫名生出一种在干坏事的不详感觉,总感觉有人在盯着。 他是买家,面前那个男人是卖家,而不敢露脸的凯特琳就是货物。 他们在进行一场人口交易。 马可斯只感觉到有风从后面吹来,随之就是一阵剧痛,仿佛重型炮弹般击中了他的后颈。 他缓缓的倒下,还不忘看向眼前的男人一眼,想知道自己是否是进入了他的陷阱。 可男人的双眼也有些震惊,就像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被人中止了。 有条子! 马可斯躺在地上,正要起身,他想看看是谁袭击了自己,但是自己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他被人把头套住了。 沈澈用马可斯的黑袍将他的头裹住,再用手指堵上了他的耳朵,抬头问道: “你干嘛啊。” “怎么是你?”蔚听出了沈澈的声音,反问道:“我只看到了他一直在追着凯特琳发生了什么事?” “啪!” 沈澈和凯特琳都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开始扶额。 原来这人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抄起拳头就冲了上来,打完后才想起询问,可人都倒在地上了! “他没错?”蔚问。 沈澈无奈的耸耸肩,凯特琳摇了摇头,转而又点点头。 “那我打错了?”蔚又问。 这一次凯特琳只是点头。 “打都打了!”蔚有点懊悔。 自己只是想保护这个又甜又糯的队友,谁知道惹了乱子。 但现在怎么办? 蔚不清楚,只能靠在凯特琳的旁边,看着她通红的脸颊。 “小蛋糕,没问题?”蔚在她的脸上捏来捏去,轻笑道,“脸那么红?被人欺负了?” 凯特琳:“”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蔚把她的脸捏成各种形状,“总不能是你欺负别人?” “对。”凯特琳点头。 “呃”蔚说,“你欺负鬼呢?” 沈澈只能装作没听见。 他把堵在马可斯耳边的手指放下,用上自己的声音,淡淡的说:“与虎谋皮,还差点让我暴露,是该打一顿的。” “唔唔唔唔。” 马可斯缩在黑袍里,想说很多的话。 自己不是为了上城才合作的么? 谁知道和吉拉曼恩家千金玩贴贴的是你? 哪有队长跑来做牛郎的道理? 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快点把老子放开!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嘴巴被堵上了。 “你们不要打了!” 沈澈在嘴上喊,可出的脚一次比一次重。 看着这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蔚和凯特琳有点发懵,当了牛郎之后还能让脸皮变厚的么? “马可斯队长,我拦不住他们,真是抱歉。”沈澈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又转头喊道,“你们真的不要再打了!” 马可斯还以为沈澈在隐藏着身份,不能轻易暴露自己,他知道沈澈的实力,在擂台上能够轻松放倒对手。 可为什么,沈队长越喊,我受到的攻击就越重啊? 他不理解。 最后马可斯在狂风暴雨的攻击下晕眩过去,他只感觉到后面攻击自己的人越来越多,明明只是想来谈谈,怎么会惹了众怒? “把他拖到上城。”沈澈拍拍手,宣布了马可斯的结局。 蔚、爆爆、凯特琳盯着沙发上喝茶的沈澈,这家伙明明是刚才下手最重的,现在却像个无事人一样瘫躺着。 凯特琳捏了下自己的拳头,她刚才也加入了战斗。 因为队长用自己一个人攻击没有说服力为理由,拉上了她和蔚,声音甚至引来了爆爆。 “你不是说他是个好人么?”凯特琳问道,“至于又打一顿吗?” “只看他为了上城的出发点来说,他确实是个好人。”沈澈说,“但他不该跟希尔科合作。” “希尔科?”蔚说道,“用微光的那个独眼狼?” “人家那是眼球改造。”沈澈说,“马可斯这人太过傲慢,总觉得自己不会出现问题,很容易被希尔科牵着鼻子走。” “这就是你揍他的理由?”凯特琳轻轻开口。 “对,没错。”沈澈点头。 “那也没必要下手那么重?” “那是因为我有点不爽。”沈澈喃喃。 他不清楚,不爽的原因是看到马可斯与虎谋皮的举动,还是因为看到了希尔科。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会面希尔科的时候,那个本应极具绅士风度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 沈澈以为他会从此老老实实研究微光,等到手上掌握了足够实力的时候再和皮城摊牌,要求祖安独立。 这也是沈澈想看到的。 可突然冒出的一股势力打破了黑巷的平静,他们掌握着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在底城招兵买马,不断把手伸向上城。 希尔科和范德尔都不愿深巷陷入混乱,但他们两人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曾经一手建立起地下城的范德尔,不想再让手下兄弟们陷入险境,只能让以芬恩为首的新生势力大肆扩张。 而本想在暗处研究微光的希尔科,不想让上城把注意力放到底层来,所以选择用微光组建自己的势力,安外必先攘内。 但滥用微光触碰到了沈澈的眉头。 “已经乱套了。”沈澈轻轻说,不知道对谁。 促进海克斯科技的研发进度,又让微光实验得到了巨大的进展。 双城的这池水塘,因为他,里面的鱼儿在快速成长。 但也吸引到了钓鱼佬。 第19章 对错 “别动手!别动手!” 深夜,皮城执法官在垃圾堆旁挥舞着双臂,冲着旁边的队友大喊,“是马可斯队长!” 马可斯被送到垃圾堆旁已经很久了,像是个从底层爬到皮城的流浪汉,都快跟垃圾融为一体。 “快扶我起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哪里的恶民?敢把队长打成这个样子!”执法关门屏住呼吸,以防恶臭窜进鼻腔,把马可斯从垃圾堆中带走。 他们觉得队长此刻简直狼狈至极,全身上下满是淤青,就连脸上都有一个小小的鲜红脚印。 看来袭击者里有个小孩子,可小孩子怎会下如此毒手? “队长,我们把那些恶徒给一锅端了!”执法官说。 “端个屁!”马可斯破口大骂,可还是因为疼痛萎靡了下来。 他从衣服口袋上摸出了一瓶药,看备注是用来止痛的,只能在心底感叹了一下沈队长的良苦用心。 可以想象到那家伙在一群暴力分子中潜伏的危险,对他只能用言语奉劝那群人下手轻点也有了些理解。 但自己真的好痛。 他打开瓶盖,突然愣住了。 小小的瓶子里面,本该是填满药片的地方,却是一张张卷成一团的纸张。 “草!”他瞥了一眼,又赶紧对执法官们下令,“把我抬进议会,快!” 此刻的议会厅更像是显赫家族的酒宴,议员们举止优雅的坐在椅子上,面前各自摆放着来自诺克萨斯的精酿烈酒。 准确来说这样的东西是不能出现在议会大厅里的,甚至不能出现在皮尔特沃夫的城内,因为那是实打实的非法进口货。 可这也能有什么用呢? 上城排放到底城的污水永远不会返回,议会制定的规矩也永远管不到自己。 主席黑默丁格的消失,让他们可以在议会上轻轻卸下一层伪装。 “各位,海克斯科技的第一个项目已经确定了。”梅尔举杯致意,“海克斯飞门,一个能够让我们创造大量财富的运输工具。” “是个好项目。”胖议员霍斯卡尔赞扬道,“如果下个项目是酿酒机器的话,那将会更好。” “别整天想着你那摊子酒,在座的都知道海克斯科技的前景,凡事都需要有个先来后到。”有议员反对道。 “皮城的建筑需要添上新的色彩,我很期待海克斯科技可以研发出新的建筑材料。”来自地产家族的议员说道。 “” 分了分配利益,议员们吵成一团,更像是菜市场里吵架的大妈大叔。 “所以它的第一个项目是为了运输。”梅尔微笑道:“这个项目怎么样?吉拉曼恩议员。” “很棒。” 吉拉曼恩夫人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明明是她先赞助了杰斯的科研项目,可当成果已经出来的时候,却被更富有的梅尔摘走了。 她只能藏在黑暗里。 黑暗中有光照进来,议会厅的大门打开,浑身缠绕绷带,像个木乃伊的马可斯队长被抬了进来。 “各位议员,我有事要说!” “事情就是这样。” 俗风店里,沈澈摊开手。 他已经把下城的势力交代了出来,其他三人神情各异。 爆爆依旧发呆,这里有队长有姐姐,还有个每天送蛋糕的大好人,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好了。 蔚靠在墙上,拳头已经握紧,更清楚的认识到局势之后,她更担心范德尔了。 “把他们都给抓了。”凯特琳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反正都是些坏人。”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好坏来分。”沈澈叹了口气,问:“哪些是对?哪些又是错?” “芬恩带人去上城拦截货物就是错。” “拦截货物是错了,但他没有造成人员死亡。”沈澈低声道,“他们的初衷是为了让上城能够注意到黑巷,能给出平等的待遇。” “希尔科用微光蛊惑人心,危害群众的身体,这也是错。” “如果没有芬恩那一群人,希尔科也不会那么激进,他现在只是想让黑巷稳定。” 沈澈又反问道:“如果他是完全错误的,那为什么马可斯和他合作?” “马可斯也是错的,你刚刚那一顿打得还是轻了!” “马可斯为了稳定黑巷选择的合作,这对上城来说有错么?”沈澈轻声问。 “你的意思”凯特琳直视沈澈的双眼,眯了眯眼,说:“错的是议会议员?” “你说得没错。”沈澈点点头。 “如果没有上城排泄下来的污染物,深巷也不会成这个鬼样子,如果上城人能平等对待下城,下城也不会反。”他说。 “那他们的初衷呢?” “他们为了上城人民的生活安乐,为了科学家们能有经济援助,为了自己后面的家族。” “这出发点错了么?”凯特琳把问题抛回给沈澈,问道:“那哪些又是对?哪些又是错?” 沈澈没说话,瘫坐在沙发上。 双城里的很多人,所作所为都有缘由,错就错在操之过急。 议员、希尔科、马可斯和芬恩,所有人都急。 他望向墙壁,上面有鲜血渗出凝聚成小字。 【提示】 【主线任务:打造时光机器。由黑默丁格、杰斯、维克托和艾克共同打造(未完成)】 【剩余时间:59天23小时59秒。】 【任务失败将会逐出此世界。】 人生短短急个球。 沈澈不禁感叹。 在短暂的生命里,想要实现宏大的目标,他们急一点有错么? 沈澈来自后世的符文之地,他知道以后要面临什么样的敌人,时间不等人,他急一些有错么? 现在任务都限制时间了,短短两个月,简直是要命! 现在他也要急了。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慢慢来就能够解决的。 但想要快速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乱套。 不分对错,只谈利弊。 议会厅上,马可斯对着纸张照本宣科的念着。 他念得不流利,前面的纸张他都已经看过,这张是最后一张,没看。 “上面都是黑巷的信息,想要稳定黑巷,先把芬恩那伙人的资助对象找出来,把源头解决就好。 这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让那帮苟娘养的议员知道,全是一群饭桶!” 念完,马可斯擦了头上的汗。 整个议会一片死寂。 他也急了。 ———— 感谢: 书友-1000打赏 不曾浮起的乌贼-100打赏 手机坏掉了,要出门修,还欠1000 事件基本交代完了,可以进入主线了~ ps:我不知道你们对这个面板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想尽量让它少出现,虽然真的很好水字数。 谢谢大家支持! 第20章 研究 “我要去帮范德尔。”蔚说。 “你去帮他,那队长怎么办?”凯特琳说,“我们守卫队的任务就是整顿底城,时间只有两个星期。” 比起当初,她对两姐妹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变,起码从心里认为是可以成为队友的。 “我想退出守卫队。” 蔚说完,低下头去,继续摆弄着手上的玩意儿,缠绕在手掌上的绷带被她松了又绑,反反复复。 她知道不应该在时候说这种话,可一边是共同生活了几年的养父,一边是让自己过上舒服日子的队长,她总要做出选择。 爆爆也做出了选择,她凑到蔚的旁边,抱着膝盖不说话,像个安静的布娃娃。 纵使那边有每天都能看见的舒适阳光,还有能吃下肚的小蛋糕。 但另一边是姐姐诶。 包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理由?”沈澈问,“我刚才说过了,范德尔一直没有行动。” “不需要理由。”蔚说,“他不是那种胆怯的人,也不会躲在一旁当缩头乌龟,只不过现在要考虑我和爆爆。” “你觉得是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所以他才这样?”沈澈轻声说。 “对。” “我从没把你们当成过把柄。”沈澈轻声说,“我只是不想再让一些事情发生。” “但我还是想去帮他。” “可是他从来都没怂过。”沈澈盯着蔚,认真的说:“有些时候的退让,是为了更好的蛰伏。” 蔚连回答都懒的回答,只是把拳头上的绷带缠得很紧。 她第一次举起拳头就是为了保护家人,爆爆和范德尔都是她的家人,现在爆爆可以过得很好,但总感觉是在让范德尔受苦,她不喜欢。 她也很久没有用过拳头了。 沈澈沉默了。 蔚说得很直白,也很清楚,他甚至没有任何阻止的理由,女儿离开陌生人去帮助父亲,怎么看都是天经地义。 他知道由于自己的干涉,两姐妹的生活轨迹已经产生了变化。 年纪尚小的爆爆也许没有其他的心思,但已经长大的蔚可不会。 或许在她很久之前,从拿起拳头开始,就一直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这样的人都是拿拳头说话的。 “罢了,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过了很久,沈澈说。 裹紧黑袍的黑默丁格还在黑巷里徘徊,暗沉灯光把他衬得像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闪着幽绿灯光的飞行滑板。 这是黑巷的本索杂货铺,不久之前,他才下了要回皮城的决心,但还是被里面的东西吸引到了。 “设计得真精巧,就是这个轮子里的叶片位置有点问题。”黑默丁格把它缓缓捧起,喃喃道: “可惜还没有制作完成,但我能看到它身上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 “那是专门为裂沟设计的,因为空气密度大。”有人在背后回答,头也不回。 黑默丁格转过头,角落里站着一个男孩,大概七八岁,身着一件白色长袖,油渍在衣服上分外明显。 黑默丁格有些佩服的打量这孩子,在回答的时候还在摆弄着手上的齿轮,他能看出那是飞行器所需要的东西。 他热爱科学,也同样喜欢热爱科学的人。 “需要帮助吗,孩子。”黑默丁格走上前。 “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到那边去。”艾克手指向旁边那一堆货物,又指向另外一边。 只有八岁的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能搬动那些东西,最近本索都在忙,来人都叫他孩子了,肯定搬得动。 他心想着,转过头,发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矮小的约德尔人 “黑黑默丁格教授!”艾克脱口而出。 他有些震惊,因为喜欢捣鼓些小玩意,自然会把整个皮城最出名的发明家黑默丁格视为偶像。 可没想到偶像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我,但很抱歉,这些体力活我也无能为力。”黑默丁格耸耸肩,“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 “艾克,你也可以叫我小不点,他们都这样叫我。” “这个飞行器是你捣鼓出来的么。”黑默丁格又问。 “大部分是。”艾克点头,但又马上低下头去,“有几个小地方是别人帮忙弄的。” “别灰心,整体已经很棒了。”黑默丁格赞叹道,“就是有两个补位有些奇怪。” 他指向滑板的末端,“这个动力推进装置的结构很巧妙,但为什么会有喇叭?” “那人说可以放音乐。”艾克无奈摊手道。 “” 黑默丁格再次指向滑板的包围,“这个包围的形状也很有特点,能减少空气阻力,但为什么要用灯管。” “这也是别人做的。” 艾克说道,然后按下滑板上面的按钮。 红黄蓝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灯光把整个杂货铺照得像个酒。 “嗯” 沉默了很久,黑默丁格才赞叹道:“很酷炫。” “嗯他也是那么说的,他说飞板名字就叫鬼火。” “真是天才,这都是你老师设计的么?”明明是夸赞,但黑默丁格的语气很冷。 “不是他不是我老师。”艾克胆怯怯的回答道。 他不知道到为什么教授突然变成这种模样,明明上一秒还和蔼可亲,现在的小眼神简直能杀人。 “不是就好。”黑默丁格拍了拍小艾克的肩膀,“别被他带坏了。” “这两个装置不好么?” “好,但是用错了地方。” 黑默丁格喃喃道,他能看出这两个装置的精妙,一个制作方法简单但收益极高,另一个极大程度上确保了滑板飞行时的稳定性。 这样的设计更像是后世的产物,比起当下的理念要先进得多。 但这都不应该是放音乐和搞灯光的理由,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天赋! “他现在在哪?”黑默丁格质问道:“在进行哪一项研究?” “欢迎光临。” 这时候有声音从背后传来,门口旁边用来招呼客人的机械小蛤蟆在叫唤,欢迎声中有人用力推开杂货铺的大门。 黑默丁格回头看,戴着花哨面具的男人身边跟着三个女孩,怎么看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沈澈走到黑默丁格的跟前,蹲下身子,感觉像是父亲在对着自己年幼的孩子说话。 “要加入我的研究么。”沈澈脱下面具,“研究课题已经想好了,怎么整顿黑巷,和整个皮尔特沃夫。” 第21章 整顿 沈澈坐在黑默丁格的对面,悠然自得的给自己添上浓茶,再轻轻品上一口,满足的冲对方呲牙。 他和黑默丁格的桌子位于庭院最深处的上方,白烟从沸腾茶水中冒出,微风掀动树上的绿叶。 明明是藏个黑巷里的庭院,却有阳光渗进来,周围全是其乐融融的家庭,如果没看到男人们身上健壮的肌肉,这更像是个游乐场。 “好地方。”黑默丁格说,“这是你在黑巷藏身的地方?” “不。” 沈澈向四周挥手,看到的人们不约而同的点头微笑,此刻的他更像是庆典上向士兵致敬的将军。 “这是我的地盘。”他轻声说。 “沈澈先生,作为议会的主席,我希望你还记得身上的职位。”黑默丁格死死盯着他,吐字很用力。 “你应该让黑巷平稳,而不是加入他们的战斗。” “我当然记得,但您还记得创建皮城的初衷么?”沈澈微笑道。 “进步之城,一个用科技去抵制魔法的发明家圣地”黑默丁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 他只能怔怔的望向四周,明明喝的是茶,此刻却好像有点醉意。 “那现在呢?”沈澈轻声说,“为什么议会能够认可海克斯科技的可行性?那不是科技和魔法的融合么?” “你当初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这项研究。”黑默丁格怒视着沈澈。 “我又不是议员,而且也没同意过这座城市的发展理念。”沈澈说,“但这些都不是你不正面回答问题的理由。” “杰斯和维克托都是好孩子。”黑默丁格叹了口气,“他们只想造福皮城和黑巷的人民。” “所以这是议会同意的理由?”沈澈挑了挑眉,“他们的第一个研究成果是海克斯飞门,黑巷里有一大群矿工,需要飞门么?” “不需要。”黑默丁格低下头来。 沈澈惊讶得发现就那么一瞬间,这个活了307岁依旧神采奕奕的约德尔人老了,明明还能活很久的时间,此刻却像个暮景残光的老人。 黑默丁格沉默了,低着头喝茶,一杯杯的送进嘴巴,似乎感觉不到茶水的温度。 孩童们在庭院居中的榕树下嬉闹,上方的茶室却是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黑默丁格才抬起头来。 “整顿。”他说。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他说得并不轻松。 所谓的整顿范围,不仅是陷入混乱的黑巷,还有他一手建立的皮尔特沃夫。 “你的计划是什么?”他又问。 “我先给你介绍几个人。”沈澈拍拍手。 房门打开,本索、蔚、爆爆和艾克都走了进来。 “本索,刚刚那家杂货铺的主人,黑巷范德尔的得力助手,现在在管理这个势力。” “我见过范德尔,是个很有理想的人。”黑默丁格吹起胡子,“那他们呢?” “这两个是范德尔的女儿,小孩你刚刚见过,他和那个同龄的小姑娘很喜欢制作东西。” 沈澈有意识的把爆爆往前推,他总觉得爆爆留在黑巷会有危险,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只能把她交给黑默丁格。 反正这两人都是能设计出海克斯武器的天才。 “让他们跟着我学习?这个没问题,我喜欢有天赋的小孩。”黑默丁格有点疑惑,“那她呢?” “她一拳能打十个提莫。” “我觉得你在侮辱我们约德尔人。” “那她能打十个维迦。” “可以,我也不喜欢那个小巫师。” “” “那这个势力成立的目的是什么?”黑默丁格问,“拿拳头一统黑巷,再收拾皮城?” “打击抢劫分子的嚣张气焰。”沈澈说,“本索,你跟他讲讲这周的战绩。” “我们在一周内击败过五次抢劫皮城货物的组织,并收缴了他们的装备。”本索手指着一个方向。 黑默丁格看过去,眉毛不受控制的狂跳。 全是战场上使用的杀伤性武器,长枪,巨斧还有大刀,怎么还有几件皮城守卫队的装备? “每次都只有两个执法官保护货物,所以有这些装备。”沈澈答道。 “可是不应该上缴回去吗?” “西尔·b·黑默丁格,请你醒醒!”沈澈把蔚他们一行人支走,称呼起黑默丁格的全名。 他态度严肃的说:“你应该想想为什么只有两个执法官护送,那些议员们根本就不管,他们只想让我赶紧下台,因为我挡住了他们发财路。” “我同意你的看法。”黑默丁格点头,转而又问道:“所以你需要这些武器干嘛?先武力征服黑巷吗?孩子,我不想看到战争。” “你可以暂时不用担心那个问题。”沈澈轻声说,“我也不想看到战争,而且现在还打不过黑巷那伙人,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数十倍。” “那这些装备” “搞偷袭。” “所以这个整顿还要等一段时间?” “不。”沈澈说,“时间不等人了。” “为什么?”黑默丁格问,“你说了黑巷那伙人势力很大。” “先把议会给掀翻。”沈澈无奈开口道,“有个猪队友在议会上把议员们骂了一通,他们把火撒到我身上来了。” “我很高兴不在现场。”黑默丁格说,“但这跟你没有关系。” “他用我的名义骂的,而且是我的原话。” “需要我帮忙么。” “暂时不需要。” “谢谢。”黑默丁格轻声说。 他缓缓的举起茶杯,刚才的谈话太久,里面的茶已经凉透,并没有多余的话,所有事情都被这个男人安排好了,他只能说出一句略显干瘪的“谢谢”。 沈澈摆摆手,走出房门。 蔚在外面把他拦下,说:“我想留在这。” “好。” 沈澈点点头,也没有其他的话,他看到了她紧握的双拳,知道怎么劝都不会有后果。 终究是个拿拳头说话的女人,也许会沉默寡语,但话也会藏在拳里。 米达尔达家,那间落地窗都带着家族标志的大厅里。 梅尔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背后是满天星光。 “依罗拉,再帮我把沈澈的资料拿出来,我总感觉有些不对。”梅尔喊道,但迟迟得不到回复。 “依罗拉,依罗拉” 回应她的是骤然关掉的灯光,整个大厅陷入无边的黑暗,只有微微星光从身后照进来,带来些许光亮。 “依罗拉睡着了。”黑暗中有声音传来,清冷且陌生。 梅尔按下藏在桌子里的安保装置,警铃声顿时响彻整个庄园,但没有任何脚步声出现。 她缓缓地转过头,巨大的落地窗外,庄园的草坪上,本应藏在各个暗处的护卫已经倒下,凉风吹起他们的衣襟,像是战死在沙场上的士兵。 整个庄园一片死寂。 “你好啊,米达尔达议员。” 有人轻轻说,声音很轻柔,却又像是地狱恶鬼的哭嚎。 第22章 要赔钱么(2合1) “听说你们要把我关进静水监狱。”沈澈轻声说。 他的指尖有火焰腾出,点亮手边的烛盏,然后缓缓地将其放到桌上。 在突然遁入黑暗的深夜里,有盏这样的火烛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梅尔只能面带惧意的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庞。 火烛在男人的瞳孔深处跳动,是摄人心魄的红,怎么看都像个前来索命的恶鬼。 梅尔有很多的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候,伴随着烛火的跳动,是她突然地一声大喝。 “呔!” 这位皮尔特沃夫的首富,居然硬生生地掀翻了身前的办公桌,从桌底抽出一把三尺长刃,竟要与沈澈对峙。 巨大的暗金办公桌轰然倒地,纸张飘散,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沈澈轻松写意的跳到不远处的大厅里,面含笑意的轻轻鼓掌。 “很厉害,我很害怕。” 蜡烛与纸张接触,燃起熊熊大火,不多时,整个大厅化成一片火海,照亮他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梅尔下意识的握紧长刃,微微躬身,摆出战斗的姿态。 沈澈以为她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么?在敌人面前只会乖乖求饶? 可她不是。 她来自残忍野蛮的诺克萨斯帝国,身上流淌着好战军阀的血液,这样的人是绝不会选择投降的。 蓦然之间,长刃在她手中颤鸣,像是吹响了战争开始的号角。 她像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将军那样,竭尽所能的向前冲砍,哪怕前方是千军万马。 所有忤逆者,都该被无情碾碎! 长刃寒光在这一刻横扫整个大厅,画出的弧线如少女的曼妙身姿,伴随着燃烧的大火,四下光影斑驳。 “草!”沈澈在躲闪中大喊,“疯女人。” 没有多余的话,又快又密集的刀光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燃烧的大厅里能活动的空间本来就少,长刃还在不断地压缩着活动范围。 这不是个好的招式,但却是最不要命的攻势。 沈澈在翻滚腾挪中把速度运用到了极致,他闪避的途中还不忘把身旁的东西砸向女人,企图让对方清醒一点。 但这显然没有任何的效果,换来的只有女人愈发凌厉致命的攻击。 她像是个已经陷入疯狂的战士,不顾一切的向男人发起进攻,只恨自己的战斗能力有限,至今没有打出决定胜负的一击。 她从未觉得如此憋屈,长刃已经把大厅毁得不成样子,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爆炸。 到处是燃烧的火焰,昂贵木材制成的柜子上尽是断口,里面所珍藏的来自各地的宝物也四分五裂,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此刻碎石嶙峋。 这些东西再贵重她也不在乎,可为什么那个男人就是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反倒是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像个提线木偶。 她想来一场快速结束的战斗,而不是自己全力以赴的进攻,那个男人戏耍般的丢回来几个小破烂! 到最后,她如愿以偿了。 就在梅尔的恍惚间,沈澈抓住了机会。 他拼了命的冲上去,给这个陷入癫狂的女人一脚爆踢,女人被狠狠的砸在身后的落地窗上,伴随着玻璃破碎,飞出燃烧的楼里。 梅尔重重的倒在草坪上,青草碎乱,映着晚星的光辉。 下一刻,跳下来的沈澈赶到,手持梅尔的长刃,刃口顶着她黝黑的脖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梅尔说出了她最后的话,把目光望向自己的庄园。 沈澈退到一旁,把冒着寒光的长刃丢往远处,背后是陷入火海的大楼,语气平静如水: “老子就没想着要杀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把梅尔震得说不出话来。 她困难的坐起来,双手报膝,像个做错事的小黑猫。 看着苏醒过来的护卫们在庄园里灭火,沈澈在心里也缓了一口气。 他就是想来找米达米尔议员来谈谈的,可这个来自诺克萨斯的女人却把事情想得太过。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想明白,他也不需要去想。 只知道珍贵的茶器在沸腾的水里洗澡,梅尔如下人般在旁边煮茶,已经达到谈谈的目的就行了。 但还有个人藏在暗处,也有个问题一直呆在脑子里,他实在是躲不掉。 “要赔钱么?” 最终他还是问了。 梅尔微惊,心想这还是刚才那个狠辣的男人? 她自幼生长在家族里,气性极好,但如今也忍不住眉毛微跳。 最终,还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那自然是不用的。” “那就好。” 沈澈不留痕迹的撇了一眼角落,坐到桌边,注意到对方的眼神闪躲,解释道: “讲道理我确实是不用的,火是你弄倒的,那些东西也是你砍爆的,我可没逼你啊。” “嗯。”梅尔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缓缓送上茶杯,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想进静水监狱。”沈澈轻声说。 “辱骂议员,虽然是马可斯说出了你的原话,但议会实在不忍心对木乃伊下手。”梅尔轻声道,“而且黑默丁格把你升为议员的提议,让他们觉得你很有威胁,拦住了他们的财路。” “只要两周一到,还有货物被劫案发生的话,他们就会送你进去。” “我知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嘛。”沈澈耸耸肩,又说:“但这不是你们对底城没有任何行动的理由。” “底城已经被我们遗忘得太久,没人把它放在心上。”梅尔轻声说,“对他们来说,相比于让你下台,几次货物被拦截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很荣幸成为议员们的眼中钉。”可以看出沈澈脸上很骄傲的样子,他又问道,“把我送进监狱的提议有几人反对?” “全票通过。”梅尔说,“不过想来吉拉曼恩议员是想反对的,但她不好与我们所有人作对。” “她只是想维护一下家族的脸面。”沈澈摇摇头,“毕竟我是她提上来的。” “现在议会主席黑默丁格不在,只有六个人。想要驳回裁决,最少需要四票。” 梅尔解释道:“我能给你一票,加上吉拉曼恩夫人,只有两票。” “那个玩儿童益智玩具的低能小胖子呢?他不是你的人么?” 梅尔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对方会知道这个事情,只能无奈回答道: “他只是接受过我的一点小恩小惠,若是事关整个家族的财富进账,可以抛开所有情分。” “所以我这个监狱是非进不可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梅尔说,“但我可以把你从里面捞出来,不过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就当是不杀之恩?” “那我可真是谢谢了嗷。”沈澈不屑道。 谁知道被关进大牢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越狱这种事情总是困难重重,他不敢全部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你对这个议会有没有想法?”过了很久,他才问道。 梅尔明显的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男人其实并没有把要进监狱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他至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整个议会。 “你想怎么做?” 她说得平静又严肃,原来这个皮城首富也有着对议会下手的心思。 这很符合此时的气氛,庄园里的守卫们在灭着火,而坐在茶桌前的两人也在商量着怎么灭火。 只不过他们要灭的火还有另一个名字——议会。 “我突然有点欣赏你了。”沈澈举起茶杯致意道。 他在后世没见过这个女人,自然也谈不上了解,但她的想法与面对选择的果断,却让沈澈心生佩服。 “不过在说出计划前,我需要知道一件事。”沈澈正视着她的双眼,“你上次联系家族是什么时候?我记得你母亲是诺克萨斯的军阀。” “大概两周前,怎么了?” 梅尔不清楚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自从被逐出家族之后,她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她对家族有感情,但又很反感家族的某些理念。 “时间还真巧。”沈澈轻笑着喃喃自语,又问:“那你最近有看到过你的母亲么?” “因为不喜欢战争的缘故,所以我被赶出了家族。”梅尔叹了口气,说道: “我母亲?那个女人更喜欢我的哥哥,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过来见我?” “我很喜欢你的坦诚,意味着我们能够很好的开展合作。”沈澈能看出她的真诚,神色严肃: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母亲已经来到了黑巷。” 梅尔心里一颤,茶杯掉到了地上,瓷杯破裂,茶水四溅。 她顾不上那么多,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像个木偶。 沈澈从身上摸出照片递给她,梅尔颤巍巍的接过来。 照片上是一列排的武器,夸张至极的设计极具诺克萨斯的风格,东西上唯一精妙的小设计,是米达尔达家族的标志。 “她带军队来到了黑巷?”梅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说着说着,她无力的瘫坐了下来。 她从未喜欢过战争,也因为讨厌杀戮离开了家庭,她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诺克萨斯的残暴军阀,一个崇尚无情扩张的政客。 她带着武器来到了黑巷,梅尔只感觉到有战争要开启。 “不,她只是在组建自己的势力。”沈澈说,“正是她的势力,抢劫了皮城的货物,并以一切为了黑巷当借口,势力在不断扩张。” “我们需要阻止她的暴行。”梅尔站起身。“虽然不清楚她的目的,但势力扩张到一定程度后就是开启战争。” 沈澈把她按回桌子上,死死盯着她,“大部分情报都跟议会反应过了,但现在他们的选择以监管祖安不力当借口,想要先把我拉下台。” 他认真的说:“我们需要先解决议会这个问题。” “速度要快,我尽全力帮你。”梅尔缓过神来,“你想要怎么做?” “三个目的: 第一,先撤回把我押进大牢的提议。 第二,让那些想抓我的饭桶都下台。 第三,把议会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最起码能统一意见,一起对付黑巷。” 最后,沈澈又说道,“从第一步开始,我们要先在议会上有点话语权,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议员,站在我们这边。” “现在的局势,你没有任何能够成为议员的机会。” 梅尔说,却又看见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转而又问道:“你有其他的人选?” “杰斯塔利斯,海克斯科技的发现者,至少现在海克斯科技的项目是他掌管。”沈澈说。 “用海克斯科技的名义?”梅尔点点头,“名正言顺,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沟通。” “没问题。”沈澈打了个响指,“先把第一个问题给解决了,其他的慢慢来。” 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沈澈转身就走,摇摇手示意拜拜,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我觉得你俩郎才女貌。” 良久,梅尔才啐了一口,然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发红,像是黑夜挂上赤云。 黑巷,坐拥着榕树的庭院里。 “告诉大家一件事。” 趁着午饭结束,蔚偷偷把一堆武器拿进房间,扫视了[偷家小组]的三位队友和凯特琳,认真的说道:“我想要跟芬恩那伙人干一票。” “好!”凯特琳最先同意了这个提议,她在执法队憋得太久了,反正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哪管用的是什么身份。 “等等。”麦罗左手托腮,右手伸掌,“这次行动就别叫上爆爆了,我可不想再生出什么乱子。” 听完麦罗的话,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到爆爆的脸上,想看下她的反应。 “我要去。”爆爆表情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也不像原来那样反应激烈。 “你总是能把事情搞砸。”麦罗说。 “对对对。” “你年纪太小,比我们矮又比我们瘦,战斗力太弱。” “对对对。” “你”麦罗被敷衍得说不出话来。 “对对对。” “嘶!”麦罗挠挠头,“你在哪学的烂话?” “对对对。”爆爆的头还在不停的点着,似乎是停不下来,过了很久,才对凯特琳抬了一下嘴巴。 意思是:跟她学的。 然后还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天空,意思是:也跟队长学的。 最后,她的小眼睛咕噜噜转着,视线依依从在座四人脸上掠过,眨巴着眼睛轻笑说: “还要对我说什么坏话么?” “你不能去。”蔚站了起来。 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对对对,回应蔚的,是爆爆突然湿润的眼睛。 “蔚奥莱!”她大声喊。 —— —— 我想了一下,爆爆的有些性子还是要留下来的。 第23章 她相信她 议员们聚集在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米达尔达议员。 他们都知道了昨晚上的火灾,大火点亮了大半个城市,把半个庄园燃成灰烬。 但梅尔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明明损失颇重,却还能和所有人谈笑风生。 “对于昨晚的火灾,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萨罗议员说道,他身着裁剪合身的礼服,身型瘦弱,头上的金发梳理得像个贵族绅士。 身为皮尔特沃夫最高权力者的其中之一,他的确是个贵族绅士。 “我觉得两个星期太久了。”萨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微微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轻声道: “我们把造成火灾的原因放到他的头上,直接逮捕就好了。” 不需要指名道姓,所有议员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有点不太符合规矩。”梅尔忍不住说道,“一来我们没有证据,二来,马可斯和他是一伙的,我们这样做难免有些难看。” “什么时候我们需要遵守这些小小的规矩?”萨罗乐呵呵的举起酒杯,说道: “他当时把黑巷的那几个小孩子送进执法队,不是用戴罪立功当理由么?我们把马可斯叫来,给他冠上一个辱骂议员的罪名,再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何?” “同意。”胖议员霍斯卡尔第一个举手。 在场的其他议员都知道,霍斯卡尔和萨罗两看生厌,但对于第一个赞同提议这个事情,又不会觉得意外。 当出现了共同的敌人之后,可以把自己人之间的个人纠纷放到一边。 赚钱嘛,不寒碜。 于是乎,沈澈的脸出现在了通缉令的上面。 夜深人静,爆爆坐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晚星。 她跟着沈澈学了混不吝的招式,能够应付麦罗的嘲讽,但接受不了姐姐的反对。 自从蔚不让她参加行动后,她就没说过话,队友们在讨论如何制定战术,都不约而同的把她晾到了一旁。 终究是一个失去亲生父母的小可怜鬼,她不在乎自己能帮到什么忙,只想跟着朋友一起行动。 “天上有魔沼蛙的肉么,怎么看那么久?”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爆爆装作没听到,双手抱膝,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我是为了你好。”蔚坐到她的身边,慢慢把她的头发揉乱,声音很温柔:“没人说你笨。” “可我总把一切都搞砸。”爆爆对着天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在我那么大的时候都能一个顶俩。” “我有这个,而你有这个。”蔚伸出拳头晃了一下,又指向爆爆腰间的东西。 那是一堆的小玩意,大多数是烟雾弹之类的东西,全是这个小家伙的发明。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爆爆嘟囔道。 “早晚有用。” “早晚有多晚?以后有用,不代表现在就有用。” 爆爆把头埋得很低,嘀咕咕的抱怨道:“我不会打架,弄出来的小破烂也总是出岔子,现在连搞事你们都不叫上我。” “跟我来。”蔚自顾自的走。 “干嘛。” “来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祖安的某个屋顶。 眼皮子地下全是楼房,皮城的议会大厅伫立在所有建筑的尽头,这边是家庭工坊的明黄灯光,那边是雄伟高楼的灯火通明。 仅仅是隔着海闸,两座城市却截然不同。 “看见岸边那条排水沟了么。” 蔚指着下面的一个方向,从身旁的破烂废墟里摸出空心钢管,递给爆爆。 爆爆接过,往那边看去。 排水沟上摆放着两张木板,一旁的酒鬼拿着瓶子跌跌晃晃的走上去,随后是不能写的动作。 “当时克莱格想要甩掉执法官,结果就在那卡住了脚。”蔚说,“那帮人觉得好笑,就把他扔在那儿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晾了一夜了。” 爆爆看着一旁的姐姐,微微扬起嘴角。 “还有那块牌子。” 爆爆又循着方向望过去,广告牌上布满尘埃,最右边被人画了个图案,一根极具嘲讽意味的小拇指竖在那,美中不足的旁边有一坨颜料的红。 “看见了么。”蔚说:“麦罗想弄个特大号的涂鸦,结果被自己带的油漆桶绊倒了,差点掉下去,那团是他屁股蹭的。” 这次爆爆忍不住了,终于笑出声来。 “还有那个。” 蔚又指向附近的棚子上,一个由破布做成的玩偶被挂在那儿。 “我小时候有个家伙抢走了我最喜欢的玩具” 她的声音很轻,比刚才的轻,还带着微微的苦涩。 “把它丢在那了,我就经常夜里跑过来,看着它,盼着能起风,或者有小鸟可以把它弄下来。” 她又自嘲的笑了一下,轻声说:“我们以前都出过岔子,但会成长,而且还很团结。” 蔚把爆爆抱过来,靠在自己的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我不让你参加,不是嫌弃你的能力,而是想让你有更好的发展。” “跟着黑默丁格教授,或者是沈澈,你都能很好的进步” 爆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蔚轻抚着妹妹的脸庞,亲昵道,“小好哭鬼。” “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听到这话的蔚哑然失笑,拿出信号弹,放到爆爆的手上。 “不管在哪里,点亮它,我就能找到你,我保证。” “好” “我想起个事儿。”爆爆翻开自己的小背包,拿出几个蓝色的小玻璃球,“我把这些装在兜里了,是从那个公寓里拿的。” “这是什么?” “不知道” “要给范德尔么?” “别。”蔚拒绝了,转而又说道:“给沈澈,他很照顾我们。” “别理麦罗,你比他想的要厉害多了。”蔚把头贴在爆爆的脑门上,“还记得你今天是怎么对付他的么?” “对对对。”爆爆轻笑道。 蔚站起身,把两座城市尽收眼底,声音坚决,像个在喊口号的将军。 “总有一天,全城的人都要高看我们。” 一时间,爆爆想起了五岁那年的被人捉弄,姐姐拿起的拳头。 想起了任务失败,队友在埋怨她犯下的错误,姐姐看着她,跟她说你不是拖油瓶。 她从背后把姐姐缓缓抱住。 她相信她。 第24章 都怪步伐不一致 清晨,皮城执法队的训练场上。 数百人成团站好,动作整齐一致得像是复制粘贴。 太阳在空中高悬,人群的前方,是已经接到议会指示的执法队长马可斯。 他高举着手中的纸张,上面印有沈澈俊秀的脸庞。 “议会刚刚下达了指令。”马可斯说,“我们皮城守卫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抓捕沈澈。” 执法队员们神色疑惑,又碍于处在训练不敢交头接耳。 “马可斯队长,抓捕的原因是?”一名执法官喊了声报告,行了个皮城守卫的手势礼。 沈澈之前就是皮城守卫队三位队长的其中一个,如今却变成了通缉犯,他们自然要问个清楚。 “在米达米尔家族的庄园纵火。”马可斯很明显的叹了口气,说,“这是议会传达的指令。” 他知道这事情对于执法队来说有些鬼扯的,调查凶犯明明是警卫队的事情,议会却直接下达,怎么都不合规矩。 果不其然,执法官人群中响起几声叹息,但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因为谁都清楚,米达米尔家族里,有议员存在。 马可斯的视线落在执法官们的身上,声音略低,但却能传到所有人的耳边。 “毕竟沈澈原先也是个队长,且实力强大,若是你们看到他,切记不要轻易动武。” “是!”执法官们回应道,神情各异。 “一群饭桶!” 马可斯暗暗骂了一句,不知道对谁。 只知道他的声音微不可闻,视线也落在了远方,那个方向最远的建筑,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议会大厅。 正午,执法队宿舍。 沈澈醒来的时候,太阳照的已经不止是屁股了。 他把遮不住光的窗帘掀开,眺望着这座繁荣的港口城市。 符文之地的人民都说皮尔特沃夫的街道是由金子铺成,这种说法自然是谣言,但所形容的皮城繁荣,却是真的。 阳光给端庄优雅的建筑撒上金沙,随着风吹云动,那一抹金变得忽明忽暗,直到乌云压城,整个城市都黯淡下来。 沈澈洗漱了一番,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恰饭。” 他刚走出门,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忽然灌进他的耳朵里。 “沈澈?你怎么在这?” 没叫队长? 于是沈澈回复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是一个曾在沈澈手下办过事的执法官,作为监管黑巷的执法队长,他能调度执法队和警卫队两个队伍里的人。 打招呼的执法官一手把纸张揣进兜里,神色明显有些紧张。沈澈只能将其归结于议会准备让他下台的指令,不免暗叹一声世风日下。 “叫我队长。” “您不是” “我不是队长么?”沈澈反问道。 “沈队长。”执法官无奈只能点头称呼了一声,又问道,“你最近都去哪了。” 他年轻的脸上带着疑惑地神情,一是已经了解到沈澈还不知道自己被追捕的消息,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黑巷。”沈澈瞥了执法官一眼,“马可斯那天还是被我送回来的。” 执法官听到这话,愣住了。 那天,他也在现场,他突然想起了马可斯队长的种种行为 被打的遍体鳞伤却还不报仇。 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看着药瓶里的纸条。 一定要去议会的奇怪举动。 刚才宣读通缉案的那一声清晰叹息。 还有沈队长不知道任何事发生的样子,和议会越过警卫队下达的指令 一场议会诬陷队长的大戏,在他的二十出头,热血沸腾的脑海中上演。 执法官把兜里的通缉令揉得很用力,良久,才对沈澈鞠躬,诚恳的说道: “沈队长,你是个好人。” 沈澈对着古怪的态度转变保持警惕,这明显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心想自己或许跟他有点信息差。 沈澈和他对视,努力想要从这年轻执法官的双眼里看出什么。 执法官倒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他微微点头,眼神真诚。 沈澈只看见了无数的 ——你是好人。 他发觉走廊上聚集的执法官们越来越多,这是干饭的时间,但绝不是因为干饭而引发的阵仗。 想必仅仅一个早上,有着大事发生。 “好人现在肚子饿了。”沈澈选择在餐桌上套话,说,“请我去吃一餐?” 执法官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兜,那是通缉令摆放的地方,过了好久,他低声说: “队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种话后面一般都是坏消息。”沈澈歪着头,笑道:“讲啊,掉脑袋不过碗口大的一个疤。” “也许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在队长身上。”执法官终于抬起头对沈澈笑了笑。 他拿起裤兜里被揉成一团的通缉令,将它摊平,说道:“不过队长,你现在被通缉了” “被通缉你不抓我?” “我觉得队长你是个好人”执法官的声音低下去,“队长,跑。” “跑不掉了” 沈澈低声说着,把执法官拉到自己的身前,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沉声说道: “拿你威胁一下他们,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 沈澈挟着执法官,支起了腰,看向了走道上围绕着的人群。 忽然间他什么都不需要再想,只要知道自己被通缉了就好。 面前围上来的执法官们,或许没有手持武器,或许悄悄做着抱歉的手势,但他们终究是被生活所困住的人,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或许曾经是队友,但如今已被迫成为敌人。 他知道自己眼睛的神色变得坚毅,比以往更加的锐利,有如陵劲淬砺的刀刃。 “沈澈,把他放下。”马可斯匆匆来迟,停在双方对峙的空处,双手撑膝地喘粗气。 “放下就跑不掉了。”沈澈轻轻的说。 现在的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走廊上站满了执法官,像是个被狼群围猎的羔羊。 他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按照回合制来算也最多能击败二十个成年人,就连昨晚在米达尔达家族的夜袭,靠的还是下药。 “有话好好说。”马可斯说。 “你被一堆人包围的时候还能好好说话?!”沈澈直接反问。 “你放开他,我当你的人质。”马可斯举起双手,走到沈澈的跟前,成功的变成了人质。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还不能。”沈澈摇摇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马可斯诧异的问道,声音又突然低了下来,“我和你是一伙的。” “我知道。”沈澈低声说:“但我突然有点想打你” “你们给我退后。”沈澈冲执法官们大声喊道。 执法官们照做,但下一秒,沈澈又喊了一句:“你们平时怎么训练的?为什么退后的步伐不一致?” 砰—— 他的拳头突然打到马可斯的身上,伴随着马可斯的喊叫,是他的一声叹息。 “你看,都怪步伐不一致,马可斯队长多可怜呐。” 第25章 一伙的 阳光侧照在沈澈的脸上,光暗分明,一只眼置在阳光下,另一只眼掩在阴暗中。 狭长的走廊上,双方对峙,执法官们不约而同的喊着“一二一”,明明是踏步走的口号,距离却越拉越远。 马可斯沉着惨白的脸,额角青筋显露,微微跳动。 “我伤都还没好就算是演戏你能不能下手轻点。”马可斯往后靠,压低了声音。 “你用我的名义去骂议员,你骂爽了,我被通缉?” “咱俩是不是一伙的?而且” 啪—— 一个巴掌干净利落的落在马可斯的脸上,力量不大,但在一群下属面前,侮辱性极强。 他刚想质问,却听到了沈澈的声音。 “口号喊得太大声!”沈澈冲执法官们喊着,又附到马可斯的耳边,沉声道: “而且什么?我跟你说过什么话?你都忘了么?居然敢去相信那帮议员?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我这不都是为了皮城好?你简直就是想找个借口揍老子。” “你说得没错,但你确实该揍。”沈澈低声问,“马可斯,收起你那自傲的毛病,动点脑子,不要总是好心败坏事。” “我那是”马可斯上一秒还有些声调,下一刻却微微点头。 “是。” 这话他听到过不止一次,希尔科说过,沈澈也说过,但天性就是如此,一朝一夕间也难以更改。 “下传通缉的人是谁?” “霍斯卡尔。”马可斯轻声说,“议会全票通过。” “那个胖子真是想让我早点死啊。”沈澈想了想,喃喃一声,“看来是形势所迫” 他能看出那个聪明的黑皮女人是不喜欢战争的,可想要阻止战争的最好方法就是武力反抗。 议员们追求敛财的速度,对于这种劳财的事情自然是反对,梅尔的合作对象只能是自己。 她虽然在议会上有些话语权,但在大流面前只能选择服从,毕竟自己已经触及到权贵的利益。 只有让杰斯成为议员,且海克斯飞门出世,才能解决自身当下的困境。 一来是让议会那群人把重心放在生意上。 二来是梅尔、杰斯、吉拉曼恩夫人加上黑默丁格四票,能撤回通缉。 “喂,有话好好说啊,你别动手啊。”马可斯突然说道。 明明是午后阳光,他却感觉身处冰窖,这个挟持他的男人气息愈发冰冷,他搁置在自己脖颈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快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想些事情,抱歉。” 沈澈松开马可斯,两人对视,不再是威胁的状态。 执法官们找准机会,沉着脚步的缓缓潜近,连呼吸都压低了下来,却能听到彼此沉闷的心跳声。 最前方,原先被沈澈挟持的执法官撑开双臂,把队友们拦了下来。 他看着走廊尽头的两个身影,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明明是执法队长和嫌犯,此刻却更像是午后的老友闲谈。 “别上去。”他转过身去,低低的喊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沈队长是好人。” 其他执法官听懂了他的意思,停下脚步,看向那头的两人。 马可斯背对着执法官们,自然看不到身后的场景,倒是沈澈冲他们点了点头,回了个笑脸。 沈澈还是那种风轻云淡的笑容,让你一瞬间忘记嫌犯的身份,说不清他是朋友还是敌人,只能这样保持着距离。 被挟持过的执法官在队友面前低下头,“沈队长应该是被冤枉的,他刚才拿我威胁你们的时候,都没舍得用力” “可他现在是嫌犯”执法官们叹了口气。 被冤枉的好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只是个听从指令的小卒子,队长说话他们要听,议会的指令他们也要执行。 “那就把马可斯队长一起抓了。”有人说,“你抓么?反正老子不抓。” “这个马可斯队长又有什么关系?” “离得远听不到话,那你特么刚才不会读唇么?马可斯队长说了,他们是一伙的。” 所有执法官一愣,难怪那头的两人没有任何行动,原来根本不是等着支援,而是根本就没有逮捕的想法。 他们知道逮捕令的事儿有些离谱,因为根本就没有开创过先例,可问题在于下达命令的是议会。 而如今马可斯队长也和他是一伙的,要抓么? 执法官们陷入了沉默,没人说话。 他们都见过马可斯因为队友牺牲的消沉模样,这样的人无疑是个好人,可好人怎又会跟嫌犯一伙? “你把我放开干嘛?”马可斯神色认真的说,“你现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想着怎么离开这儿。” “不用了。” “为什么?”马可斯露出疑惑的神色,老老实实把自己送到沈澈身前,转过身,“挟持我,然后你赶紧跑出去,越远越好。” 沈澈沉默了一会,“如果你还想给我来几拳,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滚。”马可斯青筋跳动,声音低沉,“你跑到黑巷,他们逮捕不了你,议会不把底城放在心上,我们就要自己解决。” “我们需要先解决议会。” 沈澈转身离去,马可斯琢磨着他的话,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他孤身冲向执法队的人群。 这不是送死么?解决议会需要自投罗网么?进了监狱,议会还让你出的来么? 那黑巷怎么办? 马可斯呆呆的看着沈澈跟执法官们越来越近,然后瞪大了双眼。 像是扁舟驶入河流,也像是长剑刺破云霄,远处的阵势打开一个缺口,沈澈从中间走过,两旁的执法官们恭恭敬敬。 一个是官,一个是犯,两者本就是敌。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马可斯觉得自己看到了某个巨星的粉丝见面会。 那个头像印在通缉令上面的男人步伐散漫,冲着两侧的守卫挥手拍肩,全然没有刚才箭弩拔张的紧张气氛,像是感谢,又像是没有下次的道别。 他头一昏心一软,微微张开了嘴,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良久,才是他的大声命令: “抓捕!” “是。” 回应他的是执法官们的高声呼喊,而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镀上金辉的大街。 第26章 狐狸亮出了恶狼的獠牙 脚下是纯白的熊皮地毯,墙上悬挂着各地的动物标本,整个大厅的奢华在彰显着米达米尔家族的权财。 但这些都不能让梅尔高兴起来,因为灯灭了,她看不见。 而且她昨天烧掉了房子,因为一个突然闯入的男人,以至她加强了庄园的安防措施,可那个男人今天又来了。 “你知道议会的情况,我不可能跳出来反对。” 梅尔把文件资料放置一旁,不动声色的看向大厅中央的檀木长桌。 深邃的黑暗里只有一束微光,把沈澈的脸衬成剔透的白,一起照亮的,还有桌面上升起白雾的热茶。 “我知道。” 沈澈添上一杯热茶送给梅尔,轻轻叩击桌面,说:“我只是想问问杰斯成为议员这件事,还需要多久。” 其实他也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闯入别人的家里总感觉像个反派角色,可这些权贵实在是有些许傲慢。 比如不听自己建议的吉拉曼恩夫人,比如对自己下达通缉的议会。 他们都觉得一个小队长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可以随意的处置,只因他没有露出自己的獠牙。 “不见兔子不撒鹰。”梅尔淡淡的说道,“杰斯的研究项目还在进行阶段,仅凭创造海克斯科技这一个理由,还是太单薄了。” “爱钱才是商人的天性。”沈澈躺在沙发椅的靠背上,轻声说,“杰斯的海克斯飞门出来之后,还需要多久才能成为议员。” “起码要他们都品尝到甜头。”梅尔的语气还是平淡如初,“吃惯了山珍海味,是难以对粗茶淡饭下咽的。” “太久了。”沈澈摇摇头,轻声道:“你有过被通缉的时候么?也是,皮尔特沃夫的首富又怎么会被通缉呢?我被执法官追杀了一整天,想在街头买个烧饼都要小心翼翼。” “以你的身手,也需要这么胆战心惊么?” 梅尔笑笑,她看过沈澈的所有资料,原本毫无特点的生涯背景,因为一场擂台被吉拉曼恩夫人看重,变成了皮城守卫的队长。 再加上昨晚的夜临庄园,她对这个男人的拳脚功夫还是有些认知的。 “可还是逃犯啊。”沈澈一副惆怅的样子,“逃犯不需要逃的么。” 其实沈澈也并不需要逃,巡逻队执法官也就三三两两一对,瞧见他也装作没看到,甚至还会有意识的远离。 可通缉令贴满了皮城的大街小巷,总有热心市民跟执法官举报,如果还是装作没看见的话,投诉信件就会像雪花一样飘在守卫大厅。 所以沈澈也不想曾经的部下难做,也不能像对待马可斯那样对他们拳打脚踢,所以自觉地跑到了米达米尔的家族庄园,他已经在这坐了半天。 “等海克斯飞门的出世。”梅尔拎起茶杯,“不过是分出一些财富给他们罢了,我们现在更需要时间。” “很果断的抉择。”沈澈夸赞道。 海克斯科技的出世无疑是创造性的,就像是发现了一种全新的能源,且效益极高,有着无限的可能,以至于议员们在这方面争个头破血流。 而梅尔明明才从吉拉曼恩家手上夺来项目,却能在这个时候舍得让步,只是为了一点时间。 “没什么果断好说的。” 梅尔轻轻摇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皮城陷入一场大战。” “我会让飞门早一点面世的。”沈澈点点头,起身离开,“角落里的那位姑娘站了那么久,你就不能让她喝杯茶么。” 此刻的大厅已经没了沈澈的踪影,大灯打开,把一切衬得金碧辉煌,梅尔的助手依罗拉低下头,似乎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 梅尔果真倒了杯热茶,送到她的面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低估了他的实力。” “实力?”依罗拉重复着这个字眼。 “你我都知道这世间有神灵,也有半神。”梅尔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英雄。 元素、小兽,甚至是人类,都能成为英雄,他们都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能力,也有着悠长的生命。” “沈澈是英雄么?” “不是。”梅尔摇摇头,“但他与英雄仅有一步之遥。” “那他不是很快就成为英雄了?” “不。”梅尔起身,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成为英雄的方法有很多,但都不是轻而易举,无数人终其一生,都踏不出那一步。”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依罗拉。”梅尔低声说,“有只狐狸亮出了恶狼的獠牙。” 橡木质地的大书架,墙上挂着写满公式的黑板,无数纸张零零散散飘落在地上,实验设备堆满整个房间。 这是间凌乱的实验室,里面的研究人员自然也是忙得焦头乱额的。 皮城议会的所有议员都在关心着实验的进度,都在等待海克斯科技能创造巨大的财富。 可这个项目唯二的两个科学家,却陷入了沉默。 维克托拉亮了头顶的台灯,在素净苍白的灯光中坐下,白灯把他的脸衬得惨白,像个身患重症的病人。 杰斯坐在维克托对面的椅子上,打量着同样沉默的科研伙伴,又转头到一侧叹了口气。 本该是热血奋斗的场合,可两人愁眉苦脸。 “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院长会不会感到悲哀。”最后还是杰斯打破了沉默。 这个曾经把心血全部注入海克斯科技的男人,现在也变得有些迷茫。 “院长不会的。”维克托学着黑默丁格的样子,“一项伟大的科学实验,总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学得很像,但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进入了漫长的死寂。 “维克托,其实我很感谢你。之前没多少人愿意相信海克斯科技的前景,他们都认为是在释放魔鬼。” 过了很久,杰斯才扯起题外话,“就连实验第一次成功的那个晚上,还是你强硬要求进行实验的。” “我们都有同样的愿景。”维克托笑笑,因为脸色的原因显得有些病态,“那天是因为我看到教授被人从实验室带走,所以才让你开始的。” “好人。”杰斯双手握成拳。 “好人没地方睡觉了。” 第27章 累死鬼 “您怎么会没地方睡觉?” 杰斯和维克托有点吃惊。 “被通缉了还能有地方睡?”沈澈打开实验室的大灯,把刚才宛若灵堂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被通缉了你跑到我们这?”维克托问,“你就不怕我们把事捅出去?” “你又不是白眼狼。”沈澈摇摇头,“抛开嫌犯身份不说,我起码帮了你们两次,就算没帮过也是客,连水都不倒一杯么。” “两次?” “之前我被议会判决的时候,沈队长帮我说过话。”杰斯乖乖送上一杯水,沉声道:“这个地方不太好呆。” 维克托也顺着帮沈澈逃亡的思路想下去,眉头皱成一团,“确实不太好呆。” 他们说的是实话。 议员都期待着海克斯飞门的面世,隔三差五的来这打转儿。 先是一番亲切友好的嘘寒问暖,随即是把实验室所有的东西问上一遍,最后什么都没记在心上,临走时握着他们两人的手,说:“海克斯科技的未来就看你们了。” 杰斯和维克托很想说上一句,“你们不来就是对这个项目最大的支持”。 可每每离别的时候,议员的部下都会送上大礼,诸如金币和稀缺材料之类,还有各种昂贵的礼物,他们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最后宾主尽欢。 “我知道。”沈澈点点头,“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遇到了哪些难题。” “我们能有什么难题?”维克托扶额,“你就不应该想想自己怎么逃么。” “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啊。”沈澈幽幽的说,也不想解释,转而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两个一副死了全家的样,对着白炽灯就像是哭丧,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么?” “机械原理你会么?” 沈澈摇摇头。 “机械设计呢?” 沈,摇。 “动力学呢?” 摇。 “您还是逃去。” 维克托叹了口气,“我们不需要嘘寒问暖也不需要加油打气,那些过来的议员们已经够烦了,虽然他们给的真的很多。” “我明白。”沈澈微微点头,“你们的金币都快把垃圾桶塞满了。” “是啊是啊。”维克托从桌上抽出一张纸,那是一份设计图,海克斯飞门的设计图,“这些东西你都不懂,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两条中间轨道,需要进行两次变轨。” 沈澈用手指在纸上画了一个圆,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这个。” “我承认你的眼睛很好看。”维克托笑了,“可是” “这样做很保险,也很消耗能源,但海克斯科技最不缺的就是能源。”杰斯拿起笔在沈澈刚才点过的地方画了两条笔直的线条。 “沈澈队长的眼光很好,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是第二个相信海克斯科技的人,而他是第一个。” 这时的维克托已经把心思放到了设计图上,就沈澈的建议和杰斯开始讨论,最后得出结论——完全可行。 他看向椅子上眯眼微笑的沈澈,微微低头,“对不起,因为实验进展的问题,刚才有点冲动。” “所以,能把你们的问题拿过来给我看看么。”直到这时,沈澈还是重复了这句话。 其实两人已经很服气了,这个即将改变整个皮城的项目,碍于保密只能有他们两个科研人员,当然,这是不算助手的情况下。 可人不是全能,只有两人是难以让这个项目快速且顺利地进行下去的。 眼前这个男人先是帮助杰斯在议会上开脱,又支走教授让他们成功进行实验,现在还帮忙解决问题,无疑是这个项目顺利进行的大功臣。 “当然。”杰斯和维克托微笑,从四面八方把一摞摞白纸拿过来,“就这点问题。” “这点?” 这位刚刚还被两人奉为功臣的男人挠了挠头,把摞成山的纸张翻了翻,摊手道:“只拿设计上的。” 沈澈当然不清楚海克斯飞门全部的制造技术,他只是使用过,清楚飞门制造完成后的模样。 对于沈澈的坦然,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随便来一个队长都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他们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就这些。”维克托把纸张资料整理好,送到沈澈的面前,“能解决其中一个,就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他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因为实验进展而焦头烂额的科学家,此刻更像是个忠仆,尽管脸色一样的苍白。 实验室至此变成了课堂,沈澈被两个科学家们簇拥着,一方教一方学,不断地向这位被通缉的’老师’提出问题。 沈澈只在纸上绘出几道粗犷的线条,给了个白眼,把问题丢回去。 维克托和杰斯就问题开始讨论,不断有新的发现和想法,看着沈澈的眼神也有些改变,像是最狂热的教徒看到了神父。 而沈澈有些累了,他利用记忆草草在纸张上描出线条后,就窝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杰斯和维克托两人还在讨论,亦或者是争执,无非都是些学术上的问题,沈澈实在听不懂。 他只觉得这样的激烈争吵是美好的事儿,起码能把心思放在一个地方,仿佛能够遗忘掉世间的所有烦恼。 沈澈也想这样,但是不能,无数英雄死亡的画面,就像块大石,死死压在他的胸口,每次想起都难以呼吸。 他有些倦了。 天微微发白的时候,沈澈从沙发上醒来,从垃圾堆旁拿起一支精酿酒,走到两人身边。 杰斯和维克托还在揣摩沈澈所绘线条的深意。 他们已经把这项东西当成了作业,但能够肯定的是,每次钻研,都能让海克斯飞门往前跨出一大步。 沈澈左右搭着两人的肩,缓缓吐出一口酒气,“除了设计,其他的问题,你们还要多久能解决。” “就以我们两个的速度来看,大概三个月?”杰斯伸了个懒腰,泛着血丝的眸子瞧见了沈澈手里的酒。 他和维克托不是不喜欢喝酒,只是相对来说,海克斯飞门的进展更为重要,议员们送来的也不止是昂贵的名酒,还有来自以绪塔尔的雪茄。 但这些东西都和金币一起丢到了垃圾桶旁,能够上桌的只有稀缺的材料。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味,沈澈打了个嗝,漫不经心的说,“太慢了。” “还慢啊” 维克托转过头来,一脸哀怨,惨白的脸色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活脱脱一个累死鬼。 第28章 要找他 爆爆戴上蛤蟆镜,把布满牙印的画笔叼在嘴上,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小玩意。 这个叫作小胡子的烟雾弹里塞满了钉子,她想在上面绘出凶狠的深渊大嘴,可最后出来的只是一个龇牙咧嘴的笑脸。 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她根本就想不出真正的凶狠到底是什么样子。 反正捣鼓的东西都出岔子,那画画出问题也不奇怪对。 “想要做点什么东西出来,不经历几次失败是不行的。” 黑默丁格很合时宜的说了一句。 他很有把艾克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想法,可这个在发明方面天赋异禀的黑人小男孩似乎有些叛逆,总是摇摇头说“不”。 这话自然是对艾克说的,但听到爆爆也很受用。 她甚至会想,有一天蔚他们遇到了危险,麦罗那个小笨猪在一群流着长长口水的怪兽面前哭哭啼啼,喊着大哥大姐求放过的时候。 被抛弃的她踩着光登场。 在所有人的眼光中,她随手丢出’小胡子’,敌人眨眼间灰飞烟灭,最后穿过烟雾走到队友面前,听麦罗趴在地上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你真牛”。 重点不在于别人的夸赞,而在于以后行动都不会丢下她。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她丢在实验室,而蔚他们已经消失一天了,她的''小胡子''还没有那种毁天灭地的杀伤力。 爆爆暂时还不想把消失的信息告诉本索,只能默默期待他们能早点回来。 跟上次去皮城偷东西一样,他们收了线报,做了计划,瞒着大人偷偷摸了过去。 毕竟是好事,既打压了芬恩他们的士气,又能维护了黑巷的治安。 爆爆觉得这事儿根本就不需要讨论好坏,反正能帮到范德尔和沈澈就好。 可上次偷东西有沈澈帮忙摆平,这次呢? 爆爆不清楚。 她起身走到了旁边的工作台,黑默丁格和艾克都没有注意到她,他们聊得越是火热,爆爆就越安静。 她停在黑默丁格的桌子前面,上面整整齐齐,一摞摞的资料和设计图摆在那儿。 爆爆安安静静的翻了翻,不可否认的是能从上面得到很多的启发,疑惑的是为什么某些数据要算个好几遍。 也许是因为闲。 突然,一副到处充斥着字和线条的图纸出现,爆爆的视线触及到上面的一侧,只感觉自己脑里发生了爆炸,升起一朵蘑菇云。 图纸上,唯一有颜色的地方,画着一个类似宝石的蓝色物体,跟她那天从皮城偷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她又想起了那天的爆炸,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爆炸的声音。 “这是什么?”爆爆用颤抖的声音问。 “海克斯宝石。”黑默丁格仅仅回头瞥了一眼,“一种含有巨大能量的物质。” “海克斯宝石” 爆爆小心翼翼的打开兜,之前总感觉那个小东西没什么危险,现在却摸得小心翼翼。 宝石摸起来像冰,入手就是一股透心的凉,质量也很轻,掂了一下感觉像棉花球,就是边缘有些锋利,有些刺手。 吃过午饭的时候,爆爆也偷偷离开了基地,穿着执法官的衣服,披上了黑袍。 她搭上了连接黑巷与皮城的直梯,看着暗黄灯光的底层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光线却愈发充足。 人们都说皮城和祖安是两个世界,明明相连却截然不同,而爆爆此刻却看不到繁华和残破的任何差别。 亲人不在身边的世界,永远没有任何色彩。 随着直梯的停止,大门从两侧打开,爆爆脱掉黑袍,走出去,寻找着执法官的身影,要打探沈澈的消息。 她这时离开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不靠谱的队长。 不仅是因为海克斯宝石,还有要告诉他姐姐失踪的消息。 不知不觉,她已经把沈澈当成值得相信的人了,或许是因为几次夸赞,又或许是看向自己的宠溺,和眼中遮不住的怜惜 “沈澈队长在哪?”爆爆对路边的执法官打了个招呼。 她只知道沈澈两周后会因为监管不力下台,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被逮捕。 “爆爆!”执法官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下来,低下声说,“沈队长被通缉了。” “不是两个星期后么?” “昨天”执法官叹口气,说道: “我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昨天还把他给放了,议员们知道消息后特别生气,还特地派了人来监管我们。”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么?”爆爆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要找他。” 执法官诧异的看向这张充满稚气又面如寒霜的小脸,心想这种事情你问我真的好么。 他们现在一举一动都被那些议员家族的人盯着,生怕他们再把沈澈放跑掉。 听说就连马可斯队长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至今还冒着火气,用请假的名头窝在家里。 想来能让议员有这种阵仗,已经不是一把火点燃庄园那么简单。 很大可能是沈队长给某个议员戴上了帽子,甚至是挖了祖坟 而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已经被附近各个家族的人注意到了,他们捅了捅自己伙伴的肩膀,做了个手势,悄无声息的聚上去。 “我们要抓的不是沈澈么。” “议员说过,必要的话也可以抓他身边的人,除了吉拉曼恩小姐。” “反正抓到沈澈就有钱拿,抓错两个又没事。” “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不过你现在需要离开了。” 执法官注意到了围上来的人,护在爆爆身前。 权贵们的安保人员已经围成圈,二十多个大汉面无表情的伫立在那,像个雕塑。 这些家伙绝对是撑牌面的最好伙伴,黑压压的一片,肌肉发达得像一只只憨熊。 好在爆爆已经躲在了执法官的身后,但她也看到了身边的情况。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跑。 但没有任何缺口能让她钻出去。 就算有阳光,此刻的圈中心也是有些黑暗的,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把太阳挡住,此刻的爆爆就像个生活在黑暗牢笼里的小宠。 爆爆闭上了眼,没有任何的反抗 她想起因为自己导致的次次失败 想起自己制作的玩意出过的乱子 想起姐姐不要她参加行动的语气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是那么 没用啊。 第29章 集合 马可斯轻轻地抿了口茶水,咂咂嘴,宛若退休老干部的躺在椅子上。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那么悠闲了,一道黑影进入他的视线,马可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跳起,语气抱怨: “你快点回黑巷,求求你了,你在这真的全是幺蛾子。” 议会对执法队放走沈澈的事情感到震怒,以赫斯卡尔为首的议员甚至提议收走马可斯的队长职位,但在新人选上吵得不可开交。 革职之事作罢,只能让各个家族的人员监管执法。 那边吵得越凶,马可斯觉得自己的官职就越稳,因为队长的权力在整个皮城里还算比较大的。 就连沈澈的上任,也不过是因为黑默丁格的举手表决,他们卖个面子,毕竟那个约德尔老头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而且沈澈这个队长的权力,委实不大,更多的只是个名头。 但就是这么一个身挂虚职的男人,让他焦头烂额。 马可斯家的阳台,沈澈从窗子上轻轻跳下,挑了挑眉。 “黑巷是不能回的。”沈澈耸耸肩,“要不你揍我一顿?” “你一天不回,执法队就一天不得安稳。”马可斯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了,“揍不动,老子现在浑身酸痛。” 他不愿意花时间和这人说话,连看一眼都觉得身上隐隐作痛,见面两次就挨了两顿打,现在是第三次,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说得清? “别那么丧气,马可斯,我们很快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沈澈轻声说。 “胜利?”马可斯吹起自己一星期未修剪的胡子,“议会这次的力度那么大,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 “所以我来找你了。” 马可斯没搭话,丢出一沓照片给他,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把身下的椅子摇得吱吱响。 照片上,是贵族的宴会,宾客们身着华丽合身的礼服,成群的含笑交谈,正中央的墙上,赫斯卡尔家族家徽把整个大厅映衬得富丽堂皇。 来自黑巷的实业家在跟两位议员亲切攀谈,他们喝着昂贵的烈酒,眼神柔和,瞳孔里却倒映着整个皮城和祖安。 “有趣。”沈澈喃喃道。 “这是有趣么?这分明是要命!” 马可斯半起身,睁眼,死死的盯着沈澈,“一方是顶尖的权财家族,一方是手握微光的黑巷分子,他们达成了合作!” “反正都是敌人,不是么。” “你还不清楚他们合作的本质么,就是他娘的放任祖安不管,哦草!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马可斯双手撑着隐隐鼓起的太阳穴,死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沉默不语,身着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衣领洁白立挺,袖口微微发亮,明明是个逃犯,却像个在喝下午茶的绅士。 他就那么坐在阳光下,英俊、淡然、脸上带着微笑,气息却是冷的。 客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两人沉默如雕塑,直到敲门声响起。 马可斯如惊弓之鸟般从躺椅上跳下来,看到沈澈还闭着眼,不由得暗骂几句。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你才是犯人好,有声音就不能意思意思一下么,一副老僧坐定的样子,就不怕来的是谁么。 你打得过也别那么嚣张对。 马可斯气得手直哆嗦,透过猫眼,看清外面的人后,回头做了个自己人的手势,就打开了门。 “伊恩,你怎么来了?”马可斯沉声问。 伊恩就是那天被沈澈挟持的执法官,同时也是马可斯的侄儿,此刻,他气喘吁吁地说:“有事。” 伊恩扫视了一下客厅,看到沈澈坐在那,鞋也没脱的冲了过去,喘着粗气,“沈澈队长,爆爆被抓了。” 沈澈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 依旧是平淡如水的声音,此刻却震耳欲聋,马可斯立马按住了沈澈的肩膀。 伊恩的声音有些颤抖,“议会家族的人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了她,但爆爆却被送进了静水监狱” “这根本不符合管理条例!他们凭什么绕过我们执法队办案!” 房间里顿时响起马可斯响亮的抗议,他正愤怒的捶打着桌子。 因为皮城守卫的三个队伍同属于一个体系,但静水监狱属于另一个体系,这是不把皮城守卫放在眼里的行为,更是对他们的警告。 “他们什么时候遵守过条例?”沈澈白了马可斯一眼,冷冷地说,“爆爆被带走的时候,没有被搜身之类的?” 他不断敲击着桌子,叩击声杂乱无章,这个男人绅士般的仪态忽然有些崩塌,因为他的心乱了。 他离开实验室之前,还和杰斯讨论了一下其他的事情。 比如实验想要快速进展需要个类似于黑默丁格的全能科学家。 比如盗窃案发生之后还遗失了几个海克斯宝石 沈澈又想起第一次在垃圾堆见到爆爆一行人的时候。 三个队友都因为爆炸有些惊慌,且不约而同的看向爆爆并质问,所以海克斯宝石在爆爆身上的可能性很大。 但她被抓了。 “没我们把她护得很好,甚至一路送到静水监狱。” 伊恩才刚刚平复好心情,但声音一如既往的颤抖,他只觉得自己掉入了冰窖,寒意席卷而来,“但是监狱那伙人,会不会搜身我们就不清楚了” 马可斯惨笑,“为什么要关心搜身的问题,难道那女孩身上携带着炸药么,我们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 “嗯,炸药。”沈澈点点头,语气平淡。 马可斯怔了一下。 他挥动双臂在大厅绕着走,像一个在进行邪恶祭祀的巫师,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身上带着炸弹?难道就不怕监狱被炸毁么?我们要反抗的是不作为的议会!而不是和黑巷那帮恐怖分子一样,对着皮城的人民搞爆炸!” 沈澈的话触及到了他的心理防线,他一直以来就是想着如何让黑巷平稳,现在议会不放在心上,甚至更黑巷人合作,那就干掉议会好了。 可这绝不是对皮城人民发起进攻的理由,他也未曾有过这种想法,否则直接就带着执法队武力反抗了。 皮城平稳,祖安平稳,才是他一直想要的。 他只是个执法官,一个有些官衔的执法官。 “你听到我说话了么,给点回应行不行!”马可斯怒视着沈澈所在方向,但此刻却不见了人影。 他抄起一旁的制服,急匆匆的套在身上,伴随着厚实木门的开关声,是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集合!” 第30章 抛弃 皮尔特沃夫南城,静水监狱。 爆爆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蜷成小小的一团。 铁锈横生的护栏外,是逼仄漆黑的长廊,暗红色的灯光从半空中射出,没有带来太多的亮度,却把监狱映得像是地狱。 “516号犯人,准备接受烙印。” 外面响起狱警的声音,爆爆快要把头伸到地面。 516就是她的编号,而烙印只是管理犯人的一种手段。 她进来的时候见到过那种酷刑。 狱警们会把铁块烙得通红,放到犯人的后背上,腾起烟雾,等到犯人歇斯底里的喊到沙哑才结束。 其中最恶毒的不是痛楚,而是伴随着你一生的烫痕和数字,让你每次触碰都能陷入不堪的回忆。 爆爆无法接受那样的酷刑,装着海克斯科技宝石的布兜还在她的腰间,隔着薄布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远处又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却听到上面传来的水滴声,在这潮湿的环境下,出现水并不奇怪。 只是水滴带着难以言明的节奏感,让她的脑袋不自觉的放空。 从未拥有这样的空虚感受,仿佛周围没有任何杂音,整个世界只剩水滴滴答滴的单调声音,仅此而已。 也许是幻觉,总感觉有人靠在她的背后,附在她的耳边,用一种极致蛊惑的声音,在轻轻的述说。 “你是谁?一个从来不会被缝上的备用纽扣?还是孤零零缩在角落的流浪狗?想想死去的父母,想想拒绝你加入的队伍,想想你出来寻找却让自己陷入困境的队长你一直都在被抛弃啊!” 爆爆被惊吓得跳起来,四下张望却看不见任何人影,一片死寂,隔间里有种沉入海底的压抑。 “我没有被抛弃,从来都没有!”她对着空气大喊。 可她得不到回应,只等到了一队警卫的到来,为首那个不断摔打警棍,咧起嘴角说了一句,“想和我们谈谈?” 爆爆不吭声,又缩了回去,可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范德尔不会来救你,你的姐姐也不会来救你,你的队长现在还被通缉,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呐,被抛弃的人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爆爆轻轻发问。 “拿出你背包里的东西,我们都见过它爆炸的威力,只要小小一颗,就能释放出这世上最美丽的烟火。” “你的声音好像个怨妇” “我就是你,这就是你的声音啊,你不是一直都在想着证明自己的实力么?” 爆爆的瞳孔忽然放大,像是看到了新的世界。 上一刻,繁荣的皮尔特沃夫还闪耀着金光,下一刻,无数炮弹从天空落下,把它们炸成废墟残骸,到处都是硝烟和战火,一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而就在残破议会厅的顶端,她站在那,扛着鲨鱼模样的大炮,无数人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上,双手因恐惧在不停地颤抖。 “嘶——”爆爆看着这残破的景象,不由得后退一步,声音也有些颤抖。 “到时候,整片大陆都会记住我们的名字。”那道声音听起来激动人心。 “记住名字么。” “对。” 爆爆看到议会厅上的她走了下来,只不过那个她要高得多,淡蓝色的长发被编成马尾,身上尽是暗青色的祥云纹身。 她双手环胸,低头看了过来,眼眸中跳动着一抹深邃的红,比监狱的灯光还要渗人,脸上是肆无忌惮的笑容。 “这是我么。” 爆爆喃喃一句,又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呢?自己连烟雾弹上面的笑脸都画得萌态可掬,又怎么会露出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自己连想象都做不到啊。 “这就是你啊,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们,我们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眼前的自己开口了,声音亢奋至极,“拿出你兜里的玩意,就算前面是千军万马,我们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在这个世界放起最漂亮的焰火,让所有人都臣服在脚下!” 爆爆一愣,声音还萦绕在她的脑间,但面前的画面已经变了。 五个警卫已经打开了牢房的大门,越走越近。 这一瞬间,爆爆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欺负自己,就算被所有人抛弃,那就让他们全部畏惧! 她把手伸进兜里,可当触及到宝石的时候,入手的冰凉又让她停了下来。 好像自己没被抛弃过啊。 姐姐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只是让她跟着黑默丁格学东西。 队长也没有抛弃的意思,只是自己有事要找他,而且他也被通缉了诶。 爆爆仰起头,用尽全力吐了一口气,她还是拿出了海克斯宝石,觉得还是需要反抗的。 但这绝不是要害人的意思,只是想让静水监狱进入混乱,她也好趁乱逃跑。 就是又要少一颗海克斯宝石了,这有点遗憾,出去后遇见队长怎么交差? 她看着面前的五个警卫,学着长大后的自己肆意大笑,忽然觉得那是个幻想,和当初想着怎么在麦罗面前逞威风一样。 她只能冲着保卫们傻笑,高举着一颗海克斯宝石,绽放的湛蓝光芒给监狱添了一分色彩。 而就在她准备砸下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爆爆,不要!” 是沈澈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工具人队长终于到了,原来他一直潜伏在保卫队里,直到牢房大门打开才露出自己的面目。 他刚刚就看到了爆爆的自言自语,但并没有上前阻止,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总要面对自己的心魔。 沈澈一边大喊,一边挥动着长棍,这个合金铸成的长棍坚硬得出奇,跟四个保卫的后脑勺发生碰撞,声音沉闷。 伴随着敲打声的,是保卫们的一声声嘶吼,他们相继倒地,最后收尾的是爆爆的一声轻笑。 明明是暴力至极的场面,她却觉得像是看到了打地鼠的街头游戏,伴随着得分的庆祝声,地鼠们纷纷藏进洞里。 “笑什么笑,快跑啊。”沈澈也冲她笑笑。 她没有跑的意思,只是张开双手,用力抱住沈澈的脖子,把头埋进去。 “我没有被抛弃。”她说。 第31章 你来了啊,总在我需要的时候 你来了啊,总在我需要的时候。 爆爆像黏人的幼猫那样,尽其所有的往沈澈身上靠,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柔弱,怎么撵都撵不走的,兜兜转转总会来到你身边。 恍惚间,沈澈又看到了金克丝,那是正常的神色,没有疯癫的大笑,取而代之的是邻家小妹般的微笑,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通红的眼。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面前,触手可及,却又遥远得像隔着两个世界。 她在轻轻摆手,这是道别的意思,他们之间的确少了份道别,可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不允许做出这个姿势。 她背后是连天战火,是域外的侵略者,是带着寒芒的长刀。 她已经死了! 沈澈只能紧紧抱住眼前的女孩,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她在缓缓消散。 “你刚刚看见她了,是么。”他轻声问。 爆爆抬起头,只看见他脸上不再是那种淡然的微笑,而是强烈、凶狠,暴风雨般铺天盖地的悲怆。 “是。”爆爆又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能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更加用力,此刻光线充足,伸出头看,已经到了走廊的窗口。 静水监狱坐落在皮城南部的一座小山上,视眼开阔,能看到建筑在太阳下泛着金光。 沈澈把爆爆放到肩膀上,默默的指向最远处,轻声问:“想成为她么?” 一瞬间仿佛有爆炸发生在爆爆的脑中,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眼前也不再是金光闪闪,而是硝烟四起她就站在最远处的议会厅上,通红的眼,肆意的笑,脚下是惶恐的人群。 “不想。”爆爆摇摇头,“我还有姐姐。” 沈澈听完哈哈大笑,“不想就好,不过是个神经狂躁、冲动任性且劣迹斑斑的疯子,不过是个永远能让敌人头疼的女孩成为她,有什么好的啊”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笑声也越发肆意,像是在表演一出排练很久的舞台剧,可他不是个好的演员,至少不该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爆爆没说话,她不理解沈澈突如其来的情绪,但却莫名的有点不开心,总感觉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 “想看爆炸么,爆爆。”过了很久,沈澈轻声说,“一场盛大的烟火,就当是道别。” 爆爆点点头,却微微战栗,感觉沈澈和想象中的自己有些重合。 “不要怕,不会伤到人命的。”沈澈说完,又朝窗外伸出头去,冲从远处走来的执法队大喊: “有人越狱了!” 他拿过爆爆的布袋,从里面掏出铁线,双手甩动,铁线如长蛇般爬行,紧贴走廊两侧的牢门。 做完了准备工作,沈澈把海克斯宝石递到爆爆手上,轻声说: “来,这是我的道别,也是你的道别。” “也是我的道别?”爆爆重复了一句,因为沈澈后半句说得很认真。 “告别原来的自己,告别以后的自己,你就是你。”沈澈淡淡的说,仰头眺望窗外的蓝天。 “爆爆就是爆爆。”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又如命令般的不容置疑。 她把海克斯宝石放到跟前的线圈里,这个简陋的破烂玩意是沈澈刚刚做出来的东西。 不能否认的是效果很好,连接牢门的铁线开始泛起蓝光,微微颤动。 “我们怎么走?” 眼看震动愈发强烈,爆爆才想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沈澈指指窗外。 “你会飞么?” “不会。”沈澈把爆爆放到腰间,“抱紧了。” 他缓缓的爬到窗外,又跳到五米外的水管边,紧紧抓住,像个技艺高超的小偷。 “你刚刚就是这么走的么。” 爆爆看到了上面的手印。 “是,但是上去的过程可能有点惊险。” 嘣—— 话音落下的瞬间,爆炸声随之响起,地震楼也摇,海克斯的碎片从窗口涌出,下起蓝色的大雪。 爆炸掀飞牢房的铁门,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犯人们四处逃散,本来就是压抑太久的情况,此刻就像是在宣泄怒火的野兽。 “你要放走这些犯人么。” 爆爆又问,此时的他们到达了静水大楼的楼顶,暂时安全了下来。 “放心,有人收拾烂摊子。” 沈澈朝楼下挥挥手,爆爆顺着看下去,马可斯队长双手叉腰的往这望,长大嘴巴也没停过。 “幺蛾子”、“赶紧滚”、“别来烦我”爆爆就听到了这些词。 因为沈澈堵上了她的耳朵,说,“别听,小孩子别学坏。” 然后他朝下面大声喊: “王八蛋!” 他们离开静水监狱,跨过分割两城的日之门,现在已经到了通往黑巷的直梯。 路上沈澈已经听到了爆爆带来的消息,蔚和凯特琳已经消失一天,可总要先打听到消息,而不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路上,沈澈问。 “不知道。”爆爆直接点头。 “我给你说个故事。” “嗯。” “有个卖火柴的小姑娘她最后冻死在那个寒冬,脸上放着光彩,嘴边露着微笑”沈澈轻声说完,问了一句,“喜欢这个故事么?” “不喜欢。” “为什么?” “没有人喜欢她,而最疼爱她的奶奶,也进了天堂”爆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微不可闻,“我和她很像。”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轻声说着:“虽然疼爱我的人还活着,但更多的人并不喜欢我” “如果喜欢你的人也死了呢。” 沈澈一改之前的温柔语气,冷冷的说: “你也要死在冬天么,当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人们才从角落发现你的尸体,看着你还紧紧攥着那根可笑的火柴。” “不知道”爆爆摇摇头。 “那我再跟你说个故事,有个卖炸弹的小女孩那天雪夜,火光迸裂,蘑菇云弥漫开来,整个小镇都陪她见到了她的奶奶”沈澈说,“喜欢这个故事么。” “不喜欢。”爆爆这次语气严肃,“为什么疼爱她的人一定要死呢?” “人都要死的啊,总有那么一天。” “可姐姐能活很久。” “如果有人伤害她呢。” “把那些人都给干掉。” “爆爆一直都是爆爆啊”沈澈揉乱她的蓝色短发。 第32章 合格 黑巷,野火帮。 帮派成员全体出席,名义老大本索也靠在一旁,压抑的气氛维持了很久,几乎所有人都低下头。 “野火帮创建之初,我就说过,会尽量减少与这边的联系。”范德尔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勃然大怒,“可现在呢?我还能不来吗?蔚消失两天,爆爆也不见了!” 这是事实,没人反驳。 野火帮名字里的野火,只是祖安随处可见的一种昆虫,腹部能发出绿色微光。 主要是没有危险性,自然也不会遇到危险。 范德尔和沈澈在建立时就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危险来了,有人失踪,还是范德尔的养女。 “跟希尔科和芬恩那两伙人干一架。”一位成员说,“反正敢抓蔚的也就这两帮人。” 话音落下,群情激奋,成员们纷纷议论,大了不就是干一架。 虽说他们野火帮成员少,但范德尔手下还有一大帮子人,加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昏招。” 范德尔吐出烟圈,声音平淡,却压下成员们的喧哗。 “希尔科有微光,芬恩有武器,我们除了人还有什么?”范德尔眼睛在烟雾里略显暗淡,“我不是认怂,只是不想看到失败,桥上的事情至极历历在目,我们输不起。” “那现在怎么办?” “在芬恩那边打探蔚和爆爆的消息,有情况立刻到酒馆通知我。”范德尔低声说。 “如果她们已经” “干架。” 范德尔语气冰冷,像震怒的雄狮,为了族群里的孩子,在敌人面前亮出最锋利的爪牙。 “爆爆找到了,找蔚。” 过了一会,他才轻声说。 他看到了在远处招手的沈澈和爆爆。 “我的问题,没有把蔚照看好。”当三人坐在桌上的时候,沈澈说。 “跟你没关系,这事发生在黑巷。”范德尔淡淡的说:“小孩子到了叛逆期,总有不听话的时候。” 沈澈挠挠头,他直直盯着范德尔的脸色,比起黑老大的身份,此刻更像是一个父亲,因女儿离家出走而愁眉苦脸。 “你还好么。” “不太好。”范德尔摇摇头,对一旁的爆爆说,“帮我去打一份魔沼蛙便饭。” 这是支人离开的借口,沈澈只觉得奇怪,随着爆爆的离开,房间的氛围也变得箭弩拔张。 “希尔科找过我。”范德尔淡淡的说。 不等回话,他双手撑桌,把头伸到沈澈的脸上,像只准备撕咬羔羊的恶狼,声音很低却极其愤怒: “沈队长,有个问题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希尔科改进微光?是想让底城人都死绝吗!” “我改进了微光没错,但也同样警告过他不要泯灭人性。”沈澈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不会这样。” “可现在出意外了,有条鲨鱼游进了我们这条臭水沟。” “意外暂且不提,微光是个好东西。”沈澈说,“可以治病和进化,甚至是充当化学电池” “它能让人上瘾!” “那是它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沈澈直视着范德尔,“完全研制成功的微光成瘾性小,用处更广。” “终究是让人上瘾的东西。”范德尔不屑道。 “难道你看待事物只看其中一面么?难道微光就只能是祸害么!”沈澈大声喊道:“醒醒!” “那它还能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当成科技,亦或者是枪械,对标力量。” 沈澈叹了口气,说: “科技能做出生产工具,也能造出武器,可武器就是代表着杀戮么?不是。枪械呢?它可以是恶徒手里的屠刀,也可以是保家卫国的武器,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它的使用者。” “我只知道现在的微光让底城变得很乱。” “那说明希尔科只是个合格的枭雄,不是个好的使用者。”沈澈声音低沉,“把黑巷平定后,我们就是微光的掌控者。” 范德尔没说话,回想起和沈澈初谈的那个夜晚,这个男人也是这样轻轻的述说,但却不容反对。 可范德尔不明白沈澈到底想做什么,他的过去宛若白纸,没有任何故事,却一次次插手底城。 人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么? 范德尔不清楚,他只能将其归结于乐趣,但沈澈永远是那么轻飘飘的,无欲无求的帮助他人,甚至要帮自己平稳黑巷。 范德尔觉得他来自出生之土的某个圣所,黄种人的面孔就是最好的证据,应该穿着洁白的服饰,走到台上说一句“神爱众人”。 让范德尔奇怪的是,初生之土的人更信赖和谐共存,而不是武力镇压。 等到爆爆进来的时候,沈澈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倒不是别的,而是范德尔的眼神容易让人发毛。 “吃点?”范德尔问。 爆爆带来了三份便当,他很喜欢这种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东西,但更想看沈澈对这东西厌恶的样子,只有缺点才会让人变得真实。 沈澈摇摇头。 “诶,人上人就是看不起黑巷的泔水。”范德尔说,“爆爆,你多吃点。” 沈澈实在受不了他夸张的模样,直接抄起筷子把范德尔的肉夹送进嘴里,嚼嚼两下露出大白牙。 战争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他只是不想吃,而不是不敢吃。 只是范德尔看向碗中仅剩的白米饭,愣住了。 “你和希尔科很熟么?”沈澈问。 “很熟。”范德尔看出了沈澈的疑惑,点点头,“他找我的目的是拉拢,想让我和他一起稳定黑巷,再向皮城宣战。” “可你不想再看到兄弟们死了,就连刚刚说的干架,你也是打算一个人去的。” “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反抗。”范德尔摇摇头,又点了一下,笑道:“那家伙还想摆平芬恩那一伙,让我看看微光的作用,可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兄弟伙因为微光变得不像人类。” “那是使用方法出了问题。”沈澈轻声说,“你觉得他是怎么看待你的?” “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一个辜负弟兄伙的老大?一个无能的老大哥?”范德尔轻笑道,“差不多这个意思。” “只有死掉的老大哥才算得上合格。”沈澈幽幽的说。 第33章 等出钩 爆爆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 她听得懂。 但她不想听。 爆爆离开房间,爬到庭院中央的大树上,有些用力,甚至摩掉了树皮,仿佛树皮就是刚才讨论的死字,她不喜欢,要踢走。 真是好笑,上次跟蔚偷东西,自己还因为恐高不敢跳,现在却能爬到树上 或许是跟自己说别害怕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她的失踪才是更值得害怕的事?比较起来,这点高度也不足为惧? 爆爆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坐在枝上,野火虫簇拥而来,让她藏进绿色的微光中。 “你也在这啊。” 艾克从旁边冒出头,搭话生硬。 “嗯。”爆爆不太想搭理。 “我刚刚和黑默丁格教授完成了平衡车的改造,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轮子模样的东西,它现在的动力很猛,大灯也很炫你想不想体验一下?”艾克的语气很激动。 “哦。” “它现在真的很有意思,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现在不喜欢。”爆爆看向艾克,皱起眉头,“你的黑默丁格教授呢?” 艾克叹了一口气,摊手,“刚刚沈澈队长让我们去上城,说是去研究海克斯科技,他去了。” 爆爆还是哦。 她没问艾克为什么不去,因为大概清楚原因。 艾克和他们不同,他不是孤儿,父母都觉得他脑瓜子灵光,不能浪费天赋,所以就留在上城打工,想尽办法让他进入上城的学校 可艾克有些叛逆,总喜欢跟她们这一群没双亲的一起玩,练拳打架,或者在本索杂货铺里琢磨小玩意,总之不去上城。 她只是不清楚沈澈的做法,明明蔚已经不见了,却不担心,和范德尔聊天,安排教授回上城,就是不忙着找蔚。 爆爆也问过,可沈澈说,“被不被抓是两回事,要相信她们;而且就算被抓了,她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问为什么没有危险。 只记得沈澈眯眼笑笑,说,“有些人的命硬,上天拿不走,但是要吃点苦头。” 然后她就跑到树上闷闷不乐了。 她不想蔚吃苦头。 黑暗中,有人打开房门,地下室有了些许光亮。 蔚、凯特琳、麦罗和克莱格被拘禁在这,被胶布封嘴,被麻绳捆绑。 魁梧的士兵们走进来,他们身披血红披风,穿着注重功用的重甲,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像是来自尸山血海。 他们把凯特琳带走,蔚在不断挣扎,想阻止,想帮忙,想挣脱束缚。 但这终究是无效功,只能用力瞪了两眼。 士兵们的力量很大,凯特琳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只看到自己从地下室的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 她只看见当下房间的防范更严,还被关进了铁牢,纵使头脑灵敏,这会也想不出什么缘由。 凯特琳心里正混乱间,士兵们没说话,锁上大锁就转身离开。 为首的士兵来到附近的大厅,弯腰行礼,对座位上的女人说了一声: “事情已办好”。 女人点点头,没有表情,过了好久,她才开口:“把范德尔养女在我们这的消息透露出去。” 说完,她望向桌子上的纸张,攥紧拳头。 纸上赫然写着:“凯特琳·吉拉曼恩,母亲议员,父亲科学家(曾接触过海克斯科技)” 她的手边,是一朵枯萎的黑玫瑰。 此刻,消息还没传到野火帮。 三楼,能看见星空的房间里,爆爆坐在桌前,咬牙切齿,设计图在她的手上,线条越来越多。 沈澈站在窗外,双手搭在窗沿,脚下是成群野火,但荧光微亮,并不惹人瞩目。 看着爆爆的设计初具雏形,他欣慰的笑了笑。 或许是本身就有些急躁的性子,小姑娘的设计也是有些疏漏,这里少个齿轮,那里少个螺丝,但不难看出设计的精妙。 踩着野火漂浮,沈澈大概是累了,跳进房间,站在爆爆的身边。 他拿起图纸,轻轻揉乱小姑娘的头发,不曾想到爆爆竟头一歪,冲他嘟起嘴来。 “你啊,藏不住事儿。”沈澈笑笑,从身后拿出两个蛋糕。 爆爆看向蛋糕,不说话,也不动手。 现在的上城应该贴满了通缉令,买到两个蛋糕自然是困难的事,她能想到沈澈的良苦用心。 可她真的没有吃的心思。 平日里送自己蛋糕的凯特琳消失了,把蛋糕让给自己吃的蔚也不见了 她又怎么下得了口? “为什么可以第一时间去救我?”爆爆问。 沈澈看着她说:“如果不立马救你,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爆爆摇摇头,一字一句说:“我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人世间所有问题,想是解决不了所有的,随时都能有意外。”沈澈轻声说,“从几个保卫手上跑掉之后呢?他们还有其他的保卫,你只能被迫反抗,反抗就意味着不可控制 当时的你一没犯法,二没记录,我把你救走算不上越狱,可一旦伤了人,就是罪状了。” 爆爆点点头,轻声问:“那他们呢?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他们。” 她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此刻想得到另一个回答。 “如果她们没被抓,那寻找完全没有意义,而且” “停!”爆爆把眼睛瞪得圆碌碌的,“说她们被抓的情况。” “如果被抓,要死早就死了”沈澈说。 见爆爆眼眶里有泪花打转,他立马停下来,轻声说,“当然,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野火帮之前行动没要他们的小命,他们也不会下杀手。” “芬恩那群人,你们以前都是放走的,那蔚为什么还没回来?” “你钓过鱼吗?”沈澈问。 爆爆摇摇头,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鬼扯问题?黑巷只有臭水沟,海峡两边也全是码头,哪有鱼来钓。 “钓鱼佬甩钩之前都要打窝,只要窝打得好,才能钓更多的鱼。” “那他们是想把我们全钓起来?” “不是。”沈澈笑笑,“有些钓鱼佬看上的不是鱼,是塘主的鸡鸭牛羊。” “”爆爆鄙视的看了沈澈一眼,“你能不能说人话,我们是鱼,那什么是鸡鸭牛羊?”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沈澈耸耸肩。 “那现在我们只能等?” “对,等钓鱼佬甩钩。” ———— ———— 今天只有一更,欠一补二,欠2000补4000。 朋友结婚,这章是酒后码的,明天还要接亲,见谅。 祝大家身体健康~ 第34章 出钩 蔚被芬恩抓住的消息,在黑巷传开。 原本只是芬恩有意无意间说出的一句酒话,却被底层人议论纷纷。 一个是黑巷原老大范德尔的养女,一方是黑巷的新生代势力,话题度自然火热。 所有人都在观望范德尔的态度,他们把目光聚焦在福根酒馆,而酒馆里多了个长年不见的面孔。 希尔科在福根酒馆里左摸右瞧,像个要接手的买家,在跟物主商讨价钱。 “我们都梦想自由,不只是为了黑巷,更是为了整个底城。”他说,“合作么,赶走诺克萨斯的军阀,重新从皮城人手上赢得尊重,让黑巷重新回到我们的手里。” 范德尔看向他,笑笑,“你和曾经的我很像。” “不,我从没变过。” “但是很抱歉,我还是拒绝。” “你的养女已经被绑了。”希尔科认真的说。 这是威胁,但范德尔笑着摇头,转身离开。 昨天有人跟他说,希尔科是个合格的枭雄,如今一看,确实不假。 他曾经因微光的危害拒绝希尔科,如今已更加了解微光,却还是拒绝。 不是因为不爽希尔科强硬且有野心的作风,而是他觉得跟了对的人。 当范德尔来到野火帮的时候,帮众们早已聚成一堂,但范德尔越过了他们,他要找沈澈。 沈澈站在窗前,眸子依旧清澈,看不出情绪,好像无事发生。 “现在怎么做?”范德尔问。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一手建立起地下城的男人,连这种事情都要问过沈澈的想法。 他是蔚的养父,也是当下黑巷的三巨头之一,跟沈澈一同创建的野火帮,帮众们也是以他为主,而不是沈澈。 这不合道理。 可他不管这些。 哪怕他范德尔势力再大,就算能敌一国,遇到同样的事情,他还是要问。 虽然他看不出沈澈的最终目的,但他能感受到其对自己两个养女的关照,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蔚陷入危险的。 再者说,沈澈是聪明人,他不是,但他会跟随聪明人的脚步。 “你想怎么办?”沈澈把问题还了回去。 “不清楚。”范德尔的声音很干涩,“反正不能打起来。” “资料上面的你,和真人相比,还是有些出入。”沈澈淡淡的说。 “一边是跟我讨生活的弟兄伙,一边是女儿,我谁都要对得起。” 范德尔说完这话,轻轻阖上双眼。 几年前带人冲上大桥的时候,死伤惨重,无数弟兄付出生命,仅仅因为他的一次行动。 他体悟到了老大的不容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而他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蔚和爆爆的养父。 很多人说他怕了,其实他没怂过,只是不想对不起身后的人。 “我去找芬恩谈谈。”范德尔说,“就不用叫上他们了。” “孤身赴宴,这才是真正的你。”沈澈轻声说,“但你好像有其他的选择” “什么选择?” 沈澈指向下面等待已久的帮众,说: “三小时前,蔚的消息就传遍了黑巷,而你现在才来,你的信息渠道不可能那么落后,那么只能说刚刚希尔科找过你。” “对。”范德尔说,“他想找我合作,我拒绝了。” “嗯。”沈澈点点头,没问缘由,“一起走。” “你也去?”范德尔问。 “要去的,都是一个地方,但是方法不同。”沈澈慢悠悠的走在前头。 传来的消息里,只有蔚、麦罗、克莱格三人,而没有凯特琳。 钓鱼佬已经甩钩,他看到了饵,大概清楚要钓的是什么。 而他选择咬钩。 当范德尔进入芬恩地盘的时候,发现无数铁血士兵,都是他不曾见过的面孔。 可以看到那个诺克萨斯军阀的重视度,原先只是提供武器,但如今已带上军队。 芬恩在前面带路,能看到他脸上的傲慢脸色,范德尔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一刻,他就已经明白,那个诺克萨斯的军阀已经来到了黑巷,而自己今天要找的就是他。 可范德尔没想到的是,是她,而不是他。 芬恩冲大厅上坐着的女人行礼,说道:“范德尔已经来了。” 范德尔打量着这个女人,能看出年纪不小,她肤色黝黑,身着极具诺克萨斯风格的软甲和红袍,右肩顶着狼毛,摆明着自己的军阀身份。 她侧坐在亚龙犬毛包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神情淡漠。 亚龙犬是来自诺克萨斯的一种动物,诺克萨斯人喜欢将其用于军事行动、看家护院。亦或者是当成宠物。 它危险且值钱,但这些都不是用皮毛包裹椅子的理由,因为太刺。 范德尔只能归结于那女人的特殊癖好。 “米达尔达。”女人走下来,伸出手,“独自一人来这,很有勇气。” “范德尔。”范德尔愣了一会,才伸出手,笑道,“不值一提,都是为了不听话的女儿。” 米达米尔握住他的手不放,说道:“真是羡慕你们的父女情深,我到祖安有一些日子了,那个不孝女儿也不知道过来看我。” “不知道你女儿是?”范德尔使劲抽出手,但这女人手臂上的力量明显更大,他抽不出来。 “皮城的梅尔·米达米尔议员。” 米达米尔松开手,用手指拂过范德尔胡子拉茬的下巴,说道: “我很欣赏你,范德尔。” 芬恩的势力叫黑血,在黑巷最北边的地方,比起中央的福根酒馆,和最南方希尔科的微光工厂,最为阴暗潮湿。 就在范德尔和米达尔达谈话的时候,黑血帮派附近,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个成员正在被殴打。 沈澈把那人踩在脚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脚下的那个成员瑟瑟发抖道:“人甲,大哥有事好说,别动手啊。” “我动的是脚。”沈澈又踩了一脚,“听话么。” “听听听!”人甲疯狂点头,擦掉脸上的血,心想被打成这样,谁不听话? “让我进黑血帮,就说我是你的远房表哥。” “大哥,想进黑血帮你直接去就行,拿我出气干嘛。” “闭嘴,话别那么多。” “表哥,你叫什么?” “宝剑伦。” 第35章 第三十四 还有沈澈 年轻的黑巷人,想从上城人手里得到应有的尊重,但他们没经历过跨越大桥进攻皮城的事情,自然也不理解范德尔对皮城的让步。 他们想反抗,却又找不到组织,于是乎,在芬恩得到装备支援的时候,黑血帮建立,年轻人们纷纷加入。 进入黑血帮的门槛自然是不高的,沈澈这么做的缘由,只因为他在黑巷是生面孔。 为了遮盖自己的脸,他戴上铝金面具,为了让身份比较可信,他拖上小混混,成为混混的表哥。 两人走进黑血帮营地。 这是一间比较干净的训练房,至少和整个黑巷相比还是干净的,一堆人在认真训练,面对来人也熟视无睹。 “喊人啊。”沈澈踢了人甲一脚,“你不喊人我怎么进帮派?” 人甲:“” 他幽怨的看了沈澈一眼,冲其他人招招手,喊了一声。 声音落下,沈澈只见一群大汉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手拿刀枪棍棒的都有,这哪是招人的待遇。 这特么是陷阱? 身份被发现了? 还是旁边这小哔要报仇? 他瞥了身边的人甲一眼,只感觉对方没有了之前的胆怯,就连腰杆都挺直了起来。 在来之前,沈澈就已经弄清楚,怎么才能进入黑血帮。 要么是知根知底的黑巷人,可他并不符合这一点。 要么证明自己的实力,方法很简单,打一场。 就在大汉们走到身边的时候,人甲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人想进黑血帮,我觉得他肯定是不怀” 不怀个屁。 沈澈哪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拳。 伴随着拳头与脸庞的亲密碰撞,沈澈冲着来人大喊,“不是要证明自己的势力么,我和人甲打一场。” 在刚刚他就已经想明白了,留着这个人甲只是祸害,反正都要打,还不如直接对他下手。 面前那么多大汉,打不过是一回事,如果打过了,太出风头太招摇。 还不如对人甲下手,反正打过一次了,不差下一次。 黑血帮的大汉们,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在争斗,其实更像是一面倒的压制。 人甲不到两拳就趴在了地上,沈澈的拳脚没停下过,直到一个贴面的刹那,他轻轻问,“还说么?” 人甲含泪摇头。 得到回复后,沈澈用手将其抬起,说上一句:“这样够了么。” 大汉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人甲的身上全是液体,血、泪、甚至还有鼻涕,脑袋一时空了。 你都把人打成这样了 还不够么? 他们只能呆愣的点头。 也生不起什么与其对抗的心思,眼前这人像是往死里打,且战力不低,他们一起上是能打赢 但谁又愿意挨一顿打? “谢谢了啊。”沈澈拍拍手,“人甲快被我打废了,就别把他留在黑血帮了?” “嗯按规矩,是要送到矿洞干活的,黑血不养废人。”人群中有人开口。 人甲本来还想着,被打两顿后应该可以消停下来了,结果又被一群人拖走,只能冲越来越远的沈澈大喊: “宝剑伦,你个王八蛋。” 沈澈冲他摆手,笑了起来。 嗯,身份稳了。 黑血帮,大厅左侧的一个房间内。 房间的装饰以素白的白色浮雕,辅以银灰色装饰及软包皮质,墙上嵌有古银装饰板,每块有鎏金细纹,凸显贵气。 唯一不着调的,是旁边的透明衣柜,多以暴露的女装为主,在粉红灯光下尽显靡靡。 范德尔不由得的想跑,可想到蔚还在对方的手上,只能留了下来,坐在米达米尔的对面,惴惴不安。 他范德尔纵横黑巷十余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那曾想到,这个外表粗犷的女人玩这种套路。 米达米尔伸出手,想握住范德尔,可后者直接缩了回去,她也没什么不高兴,只是笑笑。 “我刚来黑巷的时候,就听到过你的事儿,一手建立地下城,手下还有无数弟兄,真是威风凛凛。” “都是弟兄们抬举。”范德尔面无表情,问道:“我女儿呢?” “你们等下就能见面。”米达米尔眯起眼,认真的说道:“但有些事情,做错了,总要付出些代价。” 她说话时,手还在来回抚摸着深色桃木桌的桌沿,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宝物。 范德尔并不敢往那个方向看,他宁愿在面对一次执法官也不想这样,浑身的鸡皮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的他只想快点把蔚带回家,不想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什么代价?” “与其说是代价,不如说是机遇。”米达米尔自信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让你平稳整个黑巷,可以跟上城掰掰手腕的机遇。”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想带我的女儿回家。”范德尔说,“而且你女儿是皮城的议员?你下得了手?” “我的行动,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虎毒都不食子。”范德尔笑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框我?” “是啊,虎毒不食子,但后面还有一句,人毒不堪亲。”米达米尔幽幽的说,“她终究只是个女儿” 范德尔没想明白这句话 女儿怎么了?他有两个养女,尽管整天惹事,但他还是很喜欢的。 只见米达米尔神色惆怅,像是回忆到不堪的往事,也没了之前的风情姿态。 她站起身,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说:“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你的女儿就在外面,时间会证明我的诚意,总有一天你会选择和我合作的。” 眼看对方没有说话的心思,范德尔直接转身离开。 这鬼地方,这鬼女人,他是一秒都不愿呆。 打开厚实的深色桃木门,就看到蔚呆呆的蹲在墙角,这种柔弱的姿态,是他十几年来都没见到的。 “救救凯特琳。” 当范德尔靠近的时候,只听到蔚轻轻的说了一声。 他摇摇头,没说话,不顾对方的反抗,将蔚抱起,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麦罗和克莱格,走出了黑血帮的地盘。 “为什么!”蔚怒视着范德尔,大声喊。 “关心你们的不止我一个。”范德尔轻声说,“还有沈澈。” 第36章 做老大难 沈澈目送了人甲离开。 这时候,他已经站进黑血帮人群的中间。 现在就打探凯特琳的消息,是不现实的,他当下要做的是跟他们混熟。 沈澈看了周围一眼,发现他们全部看向自己的拳头。 “我天生力气大了点,进了黑血之后还希望各位大哥多多关照。” 沈澈说着,一拳打向旁边的拳击机器,沉闷的声音响起,分数出现,距离积分榜上的最后一名还差几分。 “兄弟你已经很不错了,前十的都是猛男。”有人竖起大拇指。 “可惜我光有一身力气,打架还是要各位大哥帮看一下。”沈澈无奈道。 众人脸色怪异了一刹,又换上了笑脸,开始恭维起来。 “说这些干嘛,都是兄弟。” 刚刚人甲挨揍的时候他们都在现场,那一脚一拳次次到肉,没有招式,但出手极其要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乱拳打死老师傅。 别人谦虚,不代表真的弱,跟大佬搞好关系还是要的。 沈澈也顺着杆子爬,奉承道:“那小弟先谢谢各位大哥了,要不我请大伙到红姑那玩玩?” “那是个好地方,可我们不忍心让兄弟你破费呐。” 有人一边喜笑颜开,一边拽着沈澈的手往红姑店面的方向走。 “是啊,伦兄弟真是个好人,进来第一天就想关照我们,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兄弟真是破费了。” “” 众人架着沈澈走,他也不反对,跟他们吹牛打屁,进入红姑店面的时候,已经勾肩搭背混成一团。 酡红的灯光下,众人的眼神在来回扫视,沈澈甚至能听到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 “海海先生” 有人看到房间里的情况,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冲包间里鞠躬点头。 沈澈同他们照做,包间里的男人露出微笑,隔空端起一杯酒,点点头,又将他们赶走。 那是一个头戴化装舞会面具的男人,沈澈看得很清楚,面具上画着羊灵,没遮住男人的下巴,他的嘴唇有点厚。 待众人走到包间,沈澈才轻声问道:“海先生是谁?” “黑血的大人物。” “有多大?” 没人说话,他们只提了这一嘴就闭口不提,沈澈再追问几句,只得到他人的劝阻。 最后有人拍拍沈澈的肩膀,说道:“你只要知道芬恩都在他手底下办事就好了。” 眼看套不出话来,沈澈笑笑,“那我先给各位大哥叫几个妹妹,祝大家玩得开心。” “好好好诶,伦兄弟你不玩么?” “我练的童子功。”沈澈摆摆手。 风俗店最深处,红姑的办公室,沈澈已经走了进去。 他刚刚点上了一群妹妹,摆脱了黑血帮的表面兄弟,那些人早已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按照沈澈的设想,应该只是跟这些人打好关系,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那个海先生是风俗店的常客,但沈澈之前并没有注意。 “红姑,还在忙呢。” 沈澈躺在椅子上,用上了之前在风俗店工作的声音。 “盖伦?” 红姑审视着眼前的人,之前盖伦在店里永远都是带着面具,她不知道样貌,自然也不会让他打探消息。 虽说现在还是带着面具,但红姑能听出来声音。 而且她有点高兴。 盖伦已经消失几天了,那些个富婆也在店里闹了好几天,她们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红姑偷偷把盖伦藏起来了。 “是我。” 沈澈点头答道,转身关门,拉下办公室的帘子,摘下了面具。 “我该叫你盖伦还是沈澈队长?” 红姑有点不敢相信。 “看你喜欢。”沈澈也不含糊,说道:“六号包间那个海先生你有资料么。” “没有,他的嘴很严。”红姑摊手道。 红姑的情报系统是为范德尔合作的,也清楚野火帮跟沈澈范德尔的关系,面对这种事情自然老实交代。 “那以后多打听一下那个海先生的消息,对了,七号包间那几个黑血帮的人,手下小妹传回消息后第一时间转交给我。” 沈澈说完就走,他当时藏在红姑风俗店的原因还有一层是看看红姑是否忠心,毕竟情报是最不能出问题的一环。 他化身盖伦工作了两周,没发现问题。 “盖伦” 红姑在背后叫住他,“你以后还会回来这里么那些富婆把这里闹得不成样子了” 沈澈回头,翻起白眼,满头黑线。 “应该” 蔚和范德尔踏进了野火帮的地盘里,麦罗和克莱格在他们的身后,沉默不语。 这两父女已经吵了一路,原因是还被囚禁在黑血帮的凯特琳。 范德尔说有沈澈,不用担心。 蔚不愿意,她说为什么要那么小心谨慎,直接带起兄弟把凯特琳抢回来就好了。 最后换来的是范德尔的神情严肃,蔚跟着范德尔生活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如今的模样。 “你是老大么?” “我不是。”蔚嘴硬道。 “但麦罗克莱格他们都当你是老大,你说一起去搞偷袭,他们去了,然后呢?” 范德尔自顾自的说: “有人把你当老大,你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你说跑,他们就跑,你让游泳,他们就往水里扎,你说放火,他们就浇油。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责任都在你。” 蔚低下头。 范德尔摸她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当老大要仔细思考自己的行动,不能意气用事,如果真的为了救一个凯特琳,我们叫上所有的兄弟,会有多少人因为她而死亡?” 最后,范德尔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年登桥的时候,你和爆爆也在现场,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当时的情况,只因为我的一个想法,很多人为此付出代价,而我还活着。” “我不怪你。”蔚直视着他。 “但我不会原谅自己,永远都不会每次行动我都要想想后果,每个夜晚都会让我梦到那天,只是一个宏大的愿景,至今却是我的噩梦。” “那收养我和爆爆,是因为你在愧疚么?”蔚怔了一会,才问道,但她的声音很颤抖。 “起初是。”范德尔点点头,“但我们现在已经是家人了,不是么?” 第37章 对不起了教授 “谁?” “怎么是你?” 沈澈脸上顶着暗金面罩,一头冲进海克斯科技的实验室,这东西在改头换面上简直是一绝,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是机械改造。 刚开始,杰斯还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看到来人进来做的首件事,就是拿瓶酒,咕噜噜灌几口,就认出来了。 沈澈也没想到他们能那么快识破伪装,摘下面具,灿灿笑,“想过来喝点酒。” 黑默丁格从旁边闪出,诧异的看了沈澈一眼,拿起酒,“干杯。” “教授,今天的任务都还没有做完”维克托摊起双手,无可奈何。 黑默丁格回了个白眼。 有人打扰,今天的实验进展怕是又要耽搁一会,杰斯和维克托也跑到休息区,乖乖坐好。 但看向沈澈的脸色不怎么对。 沈澈没放在心上,打扰科研人员实验嘛,和闹洞房一个道理,办事的人永远是不太开心的,遇上暴躁老哥甚至会干上一架。 但他们打不过自己。 他百无聊赖的眺望窗外,忽然发现这时的景色还算可以,晚霞沉入海面,整个皮城在霞光中慢慢暗淡。 “孩子们,现在是晚餐时间,进行科学实验的同时,我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黑默丁格说完又喝上一口,脸颊映着夕阳的颜色。 杰斯和维克托只好作罢,将已经放冷的便当拿出来,又倒上杯凉白开,比起沈澈和教授高档晚宴般的举瓶交错,他们更像苦行僧。 事实上,实验室里有加热的工具,但他们并不想浪费时间。 就在黑默丁格回来之后,海克斯科技的研发速度突飞猛进,可他们都盼着海克斯飞门能早一天面世。 忽然间,实验室里响起初生之土的竖笛曲,宛转悠扬的声音就像风。 科研青年二人组却没有欣赏的意思,他们略带幽怨的看向躺在真皮座椅上的沈澈,可后者没有一丝打扰到他们的愧疚。 “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么?不要忘了,没有我,或许你们还在为怎么证明海克斯科技的可行性而发愁。” 两人微微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这是事实,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孩子们,沈队长不是来打扰的,你们现在的状态,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黑默丁格说,“黑巷更需要你,而你却出现在了这,原因是什么?” 沈澈点点头,“过来验证一些事情。” “杰斯,你基地爆炸那会,笔记上的东西足以进行海克斯科技研究吗?”他说。 “有些人是可以的。” 杰斯看向维克托,他就是从笔记上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快速的参与到实验中。 维克托点点头,“当时杰斯的笔记本上记录得很清楚,只要解决如何稳定能量水晶,进行研究是没问题的。” “那还真是难搞。”沈澈忍不住轻声低喃。 “进行实验的首要条件,就是拥有海克斯宝石。”黑默丁格淡淡的说,“现在市面上大部分宝石都会流进实验室里。” “只是现在那么以前呢?”沈澈认真地说:“宝石又不是什么稀缺货,听说梅尔都在准备开家宝石合成的工厂。” 沈澈说完,缓缓望向窗外,太阳正在坠落,最后的余晖里,海面上有鱼儿飞跃。 好像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在他的印象中,宝石合成工厂应该是菲罗斯家族的企业,而现在,扑进这个行当的却是米达米尔家族里的梅尔。 “如果有人看过杰斯的笔记,且拥有海克斯宝石的话,海克斯科技的实验也不是不能进行” 黑默丁格下了结论。 他直愣愣的注视沈澈,问:“所以你问这些问题,是担心有人也在研究海克斯科技?但这是好事。”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手上,可以是赐福,也可以是祸害。”沈澈认真的说,“黑巷有群人盯上了海克斯科技。” “它只是个能造福民生的发现。”杰斯语气坚定似铁,“看上就看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初,魔法也是为了造福人类但它最后引发了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忽然,黑默丁格的态度变得十分严肃,“诺克萨斯人为了增强实力可以不顾一切。” “这跟诺克萨斯有什么关系?”杰斯觉得不可思议。 这都哪跟哪? 沈澈没说话,黑默丁格没说话,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来到了旁边的办公室,还没等坐下,黑默丁格开门见山道:“你跟我说过,黑巷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我们先要整顿议会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凯特琳,蔚他们被抓了。”沈澈说。 “嗯我离开野火帮的时候确实没看到他们,但这还不能确定那伙人的目标,就是海克斯科技。” “他们放走了蔚,留下了凯特琳。”沈澈说,“杰斯实验室爆炸的当天晚上,吉拉曼恩家的男人看到过笔记。” “古斯达他是个很出色的科学家,给他笔记和宝石,或许真的能够研发出海克斯科技。”黑默丁格点点头。 “所以,你是担心他们会对吉拉曼恩家下手,利用海克斯科技研发出武器,就像你在静水监狱搞爆破那样?” “对。”沈澈也不含糊,“那次爆破只是一个简陋版。” 黑默丁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很久,才叹口长气,说道:“他们要对上城发动战争么?” 沈澈摇头,“现在看,他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束缚。” “需要我做什么?” “派人盯着吉拉曼恩家,顺带给我几颗海克斯宝石。” “你要宝石?又搞爆破吗?” “不,我只是为了去救凯特琳。” “爆爆的手上还有几颗宝石。”黑默丁格眯起眼,质问道:“你想用它研制出武器?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很难想象,这个略显萌态的约德尔人会露出这种严肃的神色,像是一块坑边的臭顽石。 毕竟是见过符文战争的存在啊,魔法两个字一直都是他的死穴,而他同意海克斯科技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两点。 能够亲自监管,且规定使用范围为造福民生。 沈澈明白无法劝说,他只能站起来,弯下腰,一字一句道: “对不起了,教授。” 黑默丁格只觉得脑后有大风刮来,紧接着双眼一黑,缓缓倒下。 第38章 最后亿次 “教授让我拿走两颗海克斯宝石。” 沈澈把黑默丁格抱在怀中,回到实验室,看着眼前两道忙碌的身影,轻声说道。 维克托微微眯眼,“这是教授的意思?” 当下,海克斯宝石的产量几近是零,实验室里的数量也不多,再加上研究损耗,两颗宝石算得上珍贵。 “对,教授说的。”沈澈捏捏黑默丁格的脸,无奈道:“但他已经睡着了,酒量不太行。” 维克托有点不信,心想刚才你俩出去说的什么谁都不知道,如今回来的时候却躺了一个,教授睡着,谁知道你话是真是假。 杰斯盯着沈澈手上的教授,明明是个几百岁的老人,却像个孩子一般缩在别人怀里,也不害臊。 “给他。”杰斯突然说了一句。 “谢谢哈。” 沈澈也不理会这突然的转变,把黑默丁格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捏捏脸蛋,才接过宝石,笑笑就离开了。 而就在他关上大门的时候,沙发上的黑默丁格睁开眼,端正坐好。 “教授?你醒了?”维克托惊奇的说道。 “嗯。” “刚才让沈澈带走宝石是你的意思?” “对,是我的意思。”黑默丁格微笑,点点头。 维克托看向黑默丁格,眼神清澈,哪有一点醉酒的样子,不禁生出很多疑惑。 为什么教授要装睡?为什么沈澈要拿走宝石?教室究竟是同意,还是反对? “为什么?”杰斯问。 他刚刚看见了黑默丁格的动作,早就知道对方是在装睡,但始终有些疑惑。 黑默丁格喃喃道:“海克斯科技是这世上最具诱惑的一颗长生果,所有人都想咬上一口。” “我们会保护好它的。” “你们不行,我也不行”黑默丁格摇摇头,“我们只需要让它快速成长就好了,守卫的工作,有人在做。” “沈澈么?” “对。” “可您为什么让他拿走宝石,而且看样子你有点想拒绝的。” “他知道我没睡。”黑默丁格手指自己的脸颊,那里被捏得发红,“我只是想告诉他仅此一次,这是我的底线。” “您确定不是告诉他,你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黑默丁格神色认真,“刚才,带我回实验室的路上,他就说过,最后一次,就是有点艾欧尼亚的腔调” 说着,他就模仿沈澈的口音说了起来。 场面顿时安静,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打破沉默。 “我在语言课上拿的是满分。”杰斯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很抱歉告诉您的是,沈澈队长刚刚说的应该是,最后亿次。” “最后亿次”黑默丁格老脸通红,“晚安,孩子们。” 他灌起一整瓶酒,在夕阳余晖中睡去。 天边的几朵火烧云最终还是坠下了,漫天星辰随着明月过来接班,野火帮里尽是翩翩飞舞的野火虫。 蔚、麦罗、克莱格三人已经回到野火帮,却跟他人没有太多的寒暄,他们被范德尔关到黑屋。 理由是面壁思过。 爆爆心底还是很关心姐姐,甚至在想蛋糕姐为什么没有回来,但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刚才沈澈带来一堆图纸,她和艾克在钻研,两个人也被沈澈锁在小房间里,和黑屋的姐姐也算是同病相怜。 “怎么样,看得清楚吗?”沈澈问。 “嗯” 爆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这个是什么原理?”沈澈指着图上的一个构件。 爆爆和艾克摊手,摇头。 “你们不是说看清楚了么。” “线条和文字,都看得清楚啊。”爆爆吐了吐舌头,“你问我懂不懂里面的意思,我只能不好意思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只会让人摸不清头脑。” “好的。” 沈澈揍了艾克一下。 沈澈有些无奈,也有些烦躁,这些设计图上绘制的是武器。 他听到了范德尔带来的消息,已经有军队进入黑巷,若是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讲话才能够硬气。 打造出一把海克斯武器,就是提升实力的最好办法。 可杰斯、维克托和黑默丁格三人,一心一意的往改善民生的方向上扑,自然不会给他提供帮助。 而他也是个半吊子,这世上哪有全知全能的人,只不过有些后世的眼光,亲身下场的话,还是有一些难度。 他把希望寄托于爆爆和艾克身上,因为这两人都是能独立弄出海克斯武器的人才,但现在还是太年轻了。 “给你们俩布置个作业。” 沈澈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绘出一个简陋粗糙的海克斯宝石使用装置。 “做出一把冷兵器,需要留出空档能装下装置,装上后可以实现连通。”沈澈指着图纸问,“能做到么?” “刀枪棍棒都可以么?”艾克问。 沈澈点点头,说道:“完成了就奖励你们两个一人一个海克斯宝石,爆爆知道它的用处。” 艾克疑惑地看向爆爆。 “能放烟花。”爆爆说。 艾克:“” 野火虫活动开始变得频繁的时候,就代表夜深了。 野火帮的某个房间里,红姑坐在椅子上,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好。 沈澈在她的对面,面无表情的喝茶。 红姑知道,他与自己还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是两者的身份已经开始互换。 她甚至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沈澈能够丢下脸皮,去风俗店工作几个星期,这种行为就连大多数黑巷人都深感不齿。 “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么?”沈澈问。 “那些黑血帮的人已经走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吐出很多消息。”红姑解释道:“消息好像挺重要,我就亲自送过来了。” 气氛骤冷,一旁的水壶还在腾腾冒气,红姑却感到刺骨的寒意,只见沈澈在另一头凝视着用来记录信息的账本,右手不断地叩击桌面。 “这些都是信息,需要我念出来么?”红姑问。 “不用。”沈澈摇摇头,“你这记录信息的法子太老旧了,很容易被破解,待会儿我再教你一个。” 沈澈指向账本的右上角,问道:“他们说要组织一帮黑巷人去跟上城谈判?” “对,他们好像还不怎么乐意。”红姑怔了一会,见他的确看出了上面的门道,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法子似乎真的不太安全。 “这是个好消息。”沈澈点点头,又问道:“怎么没有海先生的消息?” “嘴巴严。”红姑斟酌用词,“话不多,动作倒挺花” “看来是练过。” 第39章 黑巷有约 黑巷,黑血帮。 沈澈一到场,帮众们像是迎到了尊贵的客人,带着趋媚的笑意,为首几人脚步虚浮,一步步朝他走来。 不过认识一天,请他们吃了顿花酒,却熟络得像是拥有十几年的情谊,沈澈也觉得好笑。 “伦兄弟,有个出头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 这话落下,众人纷纷点头,确实是个出名的好机会,只不过他们不愿意罢了。 因为这机会,是上头让几个人去和上城谈判。 这事听起来威风,但要是在这种时候发生,并且参加的话,就是成为守卫队的眼中钉。 虽说他们黑血帮拦截了无数次货物,那只是皮城守卫队不知什么缘由,并不重视。 但睡着的老虎,就不是老虎了么? 若是执法队们铁下心来追查,参加者必然首当其冲。 所以帮众们只能把这桩事,丢给刚刚加入黑血的沈澈。 谁让他是新人? “我怎能抢各位大哥出头的机会这不合常理?”沈澈含蓄笑。 为首一人拍拍胸脯,“都是兄弟,不说这个。” 他这话说的义正词严,像是最仁厚的大哥在给小弟特殊的照顾。 沈澈没问为什么,神情腼腆的点点头,嘴上不停的谢谢这位大哥,谢谢那位大哥。 他昨晚就知道了消息,这是接触到凯特琳的机会,要牢牢抓住。 看到沈澈点头,众人愣了一下,转而充满欢声笑语,各怀鬼胎。 不多时,有人从门外走来,贵族青年的打扮,模样也算是中上,最有特点的是,白皙小脸和微微厚些的嘴唇。 众人行礼,喊了一声:“海先生。” 就是风俗店里带着羊灵面具的那位客人,这家伙已经脱下了面具,露出眼窝深陷的憔悴面孔。 “人都选好了么?”海先生扫视人群,语气平淡。 “选好了选好了。”有人双手侧放示意,目标正是沈澈,“宝剑伦,我们知根知底的伦兄弟,很能打。” “动手的事有人会做就这一个么?算了,一个就一个。” 海先生不多言语,带走沈澈就转身离开。 “海先生,我要做些什么?”沈澈问。 “不该问的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澈在后面低头跟随。 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动手的不是帮众,那么只能是军队。 现在黑血帮的地盘不大,能容下的人数也不多,塞满人也就百来号的样子,是怎么都不能和上城硬碰硬的。 他想到吉拉曼恩家两人遭绑架的事儿,当下只有这个能联系到一起了。 或许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绑架吉拉曼恩夫妇,而自己,只是初步接触那夫妇的工具人。 没有接触到凯特琳的机会。 海先生带着沈澈穿过逼仄的小巷,进入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有几间不起眼的破房子,掩在灯照不到的阴暗中。 他在其中一间房前停下,打开门上的锁,粗暴的推开门,说:“进去。” 沈澈老老实实照做,屋内漆黑一片,能够看出破落得只剩四块墙壁,荒芜得像是残墟,墙面残破斑驳,结有厚厚的蜘蛛网。 随着关门声响起,仅有的一缕光明也消散去,海先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老实实在这里呆几天,时候到了会叫上你的。” 沈澈:“” 日头正好,适合野餐。 皮城的贵族们聚在北部的野外,铺着绣有云纹的桌布,享受着下午茶的时光。 这里的风景很好,能把隔断两城的海尽收眼底,海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像条嵌有各类珠宝的长裙。 只不过总能瞥见另一头的祖安,那座藏在雾霾中的城市,是这幅唯美画面的唯一败笔。 古斯达·吉拉曼恩在埋头烧烤,把炭火一股脑的塞进烤炉,对他来说,这种无趣的聚会简直是在浪费有限的生命,早点结束就能早点回家进行研究。 吉拉曼恩夫人游在贵妇群中,谈论着哪家的生意顺风顺水,讨论最近城中的大事,讨论自家的儿女。 “吉拉曼恩夫人,好久不见凯特琳了,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你怎么不把她带来呢?”有贵妇笑着问。 “我也想让她回家啊,可惜我这女儿啊,整天跟我说要办案,估计现在还住在守卫队呢。”吉拉曼恩夫人苦笑着说。 “现在哪有什么案子。”另一位贵妇笑道,“唯一的案子不就是逮捕沈澈么,我记得他好像是凯特琳的队长。” “你说得对,就是这个案子。” 吉拉曼恩夫人笑笑,皱起眉头抿上咖啡,像是喝到烈酒,烈得宛若割喉。 凯特琳已经三天没归家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伴随着沈澈大闹执法队和静水监狱的消息,只能推断凯特琳是跟他在一起。 她自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沈澈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但却因黑默丁格的提议,和马可斯无意中的代骂,惹到议会的众怒。 最近,吉拉曼恩家的运势不好,大废气力推上台的队长沦落成通缉犯,曾经资助的杰斯,凭借海克斯科技名声大作,引来首富梅尔的争夺。 现如今,一个非议会成员家族的女人,都敢和自己呛声。 对方家族的权财不差,她吉拉曼恩议员的任期也快到了,这时候夺过风头,无非就是看上了自己的位置。 她看着贵妇粗劣的表演,默不作声。 过了很久,古斯达端起一盆烤肉,放到布置好的长桌上,走到夫人旁边,嘴角掩盖不住笑意,“肉已经烤好了,赶紧吃。” 吉拉曼恩夫人放下手上的咖啡,远远的瞥了一眼烤肉,明明应该是让人看起来就食欲大振的东西,却黑得像碳。 按平常来说,她应该不留痕迹的说上两句,此刻却拉起丈夫的手,跟贵妇们道歉道: “我家这位最近一直在研究新的项目,现在正想回家呢,很遗憾,失陪了。” “什么项目?”有贵妇问道,“可以接受投资么?” “好说,好说。”吉拉曼恩夫人似笑非笑,“下次再聊。” 夫妇两逃离了现场,回到家园,一切好像没有变化,仆人们各站其岗,阳光下岁月静好。 唯一的变化,是办公桌上多了凯特琳的帽子,还多了一封信。 有人让他们去黑巷谈谈。 第40章 我其实是不想的 沈澈只能感叹世风日下,现在的人都不按套路出牌。 明明是要自己执行任务,哪有直接关禁闭的道理? 他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这里是黑巷最北边的死巷,所封堵路径的也不是板砖,而是天然的岩石,耳边最清晰的,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可这个有节奏的滴答声突然被盖住了,跺脚声响起,这是军队士兵听到指令所发出的声音。 就连沈澈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军队应该就在附近。 他甚至觉得,凯特琳也在这附近。 他意识到不能这样呆下去了,准备过来黑巷的吉拉曼恩夫妇,和当下被囚禁的凯特琳,两方人都要救。 沈澈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把它扯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再慢慢揉捏成长条。 这是个好东西,比装哔用的黑袍要靠谱得多,平时能遮盖住自己的脸,被关时都是撬锁的重要工具。 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他在黑暗中摸索着门锁的位置,然后 愣了一下。 没有门锁。 锁住大门的是外面一根粗实的铁链子,他尝试推门的时候,都能听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沈澈翻了个白眼。 所幸黑巷是贫瘠的,大门的材质是老旧的破木门,唯一可惜的是用来遮盖自己面孔的铝金面罩,已经成为了碎片。 随着房间门咚咚几下的沉闷响声,沈澈踹开了大门,门板重重地砸到地上,木屑飞溅,尘土飞扬。 门板末端,手拿饭盒的大兵,愣住。 刚刚踹门没听到声音的沈澈,愣住。 沈澈看向饭盒,眼前一亮,“原来还包吃的啊,谢谢啊” 大兵在错楞中张嘴,一时间转不过脑子,看到对方面对食物惊喜的样子,好像 踹门也情有可原? “不用” 他话没说完,只看到眼前这人收起了嬉皮笑脸,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沈澈一个跨步,冲到大兵的面前,一巴掌扇向大兵的脸,另一巴掌扇飞他手中的便当。 便当飞向天空,盖子被掀开,米饭、蔬菜、暗紫色的肉,哗啦啦的从天上掉下,像是下起一场大雪。 沈澈一手抓住他的右臂,另一只手来了发肘击,再双手擒臂,将大兵一个过肩摔落地,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关节脱臼。 没等大兵的惨叫结束,一圈接一圈的摔在木板上,直到门板破裂,他终于能躺在上面畅快淋漓的喊叫,惨叫声经久不息,也引来了不远处的士兵。 “要点脸,兄弟,五打一还要上兵器么?”沈澈冷冷地看向来人,五个士兵兵器各异,身材却是一致的壮实。 换来的是大兵们的冷笑,他们诺克萨斯人崇尚势力,但并不意味着要看轻对手。 “你们这样对自己人不太好。”沈澈轻声说。 “死!” 一声大喝,五人已冲到脸上,沈澈眉头一皱,一把薅起身边倒地大兵的脚踝,手臂一轮,竟是要将他的肉身当成武器,与五人激战。 五人看得目瞪口呆,沈澈的动作熟练至极,行云流水,好像自家队友的身子本来就是武器,能够阻挡他们的巨斧。 五打一,他们自然不能伤到队友的性命,只能将武器丢到远处,开始进行肉搏。 “这样多好。” 沈澈洋洋一句,抄起脚下的木棍,横七竖八的发起进攻,迅捷而精准的砸到他们的头上。 大兵们的背后,几根铝金制成的尖锐长条在空中悬浮,趁着大兵们短暂眩晕的间隙,寒光飞出,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 五个大兵被放倒,面带疑惑地看向沈澈,喃喃问道:“你怎么会魔法?” “是啊,我都快忘了我会这东西了。”沈澈俯视着他们,又无声的笑了起来。 抛开之前在梅尔大厅,用来装哔点火的那次,自己有多久没用魔法,甚至没参加战斗了? 好像很久了 一直在跟英雄们学习,却没有一次与敌人真枪实战的对决。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而保护他的人,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都死了。 死了,都死了啊! 沈澈大力地踩在士兵的身上,每过一会就添上几分气力,脸色也不自觉的变得惨白。 大兵们愣住,这人脸上刚刚还流露着悲伤的表情,此刻却极其愤怒,眼眸泛起密密麻麻的血丝,像个残酷暴戾的君王,在怒视应当以死谢罪的逆臣。 “我问,你们答。”沈澈的声音很冷。 “做梦!” “别在我这装什么坚贞顽强。”沈澈将脚放在说话的大兵身上,反复碾压,“按照诺克萨斯人的做法,这时的你们应该死了。” “凯特琳在哪?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深蓝色头发,很瘦,腿很长。” “你他马别” 咣当—— 有巨斧从远方飞来,狠狠砍下,与地面碰出火花。 说话的大兵尸首分离,鲜血溅射,飞到其他士兵的脸上,飞到沈澈的脸上,让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显得愈发渗人。 “凯特琳在哪?” 还是一样的问题,还是一样的冰冷语气,士兵们默不作声,在他们的视线里,巨斧在空中高悬,像是死神的镰刀。 咣当—— 还是从空中砸下的巨斧,还是火花,还是四溅的鲜血。 只不过这次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宛如恶鬼的嚎哭,巨斧从脚间出发,自上而下,将士兵一分为二。 这是酷刑,也是虐杀,就连诺克萨斯最出色的行刑官,也做不到这样的面无表情。 还存活的士兵们眼神变得茫然,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继续在没人知晓的角落里,向帝国证明自己可笑的忠诚。 或者是死! “凯” “我说,我说,我说!” 一声大吼,带着狂风骤雨般的大哭,似乎刚才所有的斗争和情绪,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你们呢?” 沈澈抬手,再次招来巨斧,纷纷高悬在另外三人的上空。 没人接话,短时间内倾涌而来的恐惧已经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只能用力的点头,头颅在岩石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音。 沈澈招出大火,将死亡士兵的尸体焚烧成灰烬,喃喃一句: “我其实是不想的。” —— —— 欠4 德莱文现在还不是行刑官,现在的故事线里,乌鸦还没有被刀妹砍断手,诺克萨斯的大统领还是达克维尔。 第41章 他的火来了,最后一朵火灭了(合) “其实你们只是为了服从命令,死了也蛮可惜的。”沈澈清掉身上的血液。 倒地的士兵们不说话,死掉的战友已经化成灰烬,在地上留下灼烧过的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证明了他们曾来过。 “我很欣赏你们的忠诚,但是用错了地方。”沈澈安静下来,声音温柔且低沉,“这不是什么重要信息,交代后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不交代只会让更多的人面对死亡。” “别说了。” 士兵小声的说,却像是用上了所有的气力,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背叛了自己的帝国,现在却要面对这人宛若疯子般,在杀人后进行的忏悔。 “好。” 沈澈把士兵的衣服扒光,套在自己的身上,转身就走。 “恢复好就回去,跟那个女人说一声,我不想再有人因此死亡。”他说,“但是别逼我啊我也会发疯的。” “兄弟借个火。” 沈澈冲看守的士兵招呼道。 这里是关押凯特琳的地方,逼仄黑暗的巷子里整整齐齐站着八个护卫,宛如铁铸的雕塑。 沈澈已经换上了诺克萨斯的重甲,戴上包裹头颅的头盔,这种重视功能而非外观的战争产物,有着残酷的美感。 站岗的士兵回头看了他一眼,怒斥道:“执勤时间跑过来借火?你是谁的兵?” “没有啊”沈澈惋惜的声音响起。 他摇摇头,在头盔里笑起来,话音一转,“没事,我有。” 士兵:“” 突然间,灼热的热气扑面而来,周围冒出无数火焰,整个巷子都是深红色的大火。 “迎敌!” 在燃烧的巷子里,为首的一声大喝,短时间内反应了过来,和队友们围了上去。 没由来的恐惧涌上心头,在火焰中,他们连对方的人影都看不到,像是突然消失。 周边房屋的玻璃破碎,渣子映着火光将他们钉到墙上。 骤然间,火焰消失得一干二净,宛若七彩的梦幻泡影被指尖戳破,巷子里的八名战士挂在墙上,他们的四肢被牢牢钉住,鲜血潺潺流出,画面看起来异常凄惨。 沈澈从他们中间走过,能感觉到到自己的脚步变得虚浮,脸色也变得苍白。 他突然生出一种与这个世界的剥离感。 或许是短时间内使用了那么多次魔法,法力不够的缘故。 这些都不重要,他来了。 黑暗中,凯特琳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靠在货架旁,双手被反捆到架子上,她尝试过很多次挣脱,最后甚至能感觉到有血液渗出,但一直没有成功。 从外面袭来的热浪引起了她的警觉,那是突然起来的灼热,又骤然间消散,像夏天的阵雨一样来去匆匆。 爆炸? 不! 更像是魔法。 可自己身边有会魔法的人么? 对于这个问题,凯特琳是否认的,皮尔特沃夫的人民向来厌恶魔法,他们都认为魔法就意味着战斗。 她只知道看守的战士们来自诺克萨斯,那个扩张帝国的人民,会用上一切能增强实力的手段,魔法也是其中之一。 被黑血帮抓住后,她就一直在想些问题,如果说当时和蔚行动被人反蹲,是一个布置很久的陷阱,那么将她独自关到一间房子,就是一场阴谋。 蓄谋已久的阴谋。 可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她推测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凯特琳只知道现在是逃离的最好时机,不出意外的话 外面已经发生了意外。 这些日子里,士兵们会按时送上三餐,她趁着一个不注意把骨头藏在嘴里,骨头很坚硬,足以隔断背后的绳子。 她一直都在准备逃离。 凯特琳来自权贵家族,却不是个畏惧风雨的千金小妞,标志的模样会让你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脸蛋,让你不经意间轻视她的其他能力。 她的腿很长,能在远郊的野地里跟着动物飞奔,她的眼睛很漂亮,枪法也很准,捕猎时总能弹无虚发。 她能在昏暗的环境里记录每一点一滴,能通过脚印得出很多信息,能靠在你的后背,独自一人面对涌上来的人群。 她是个漂亮单纯的姑娘,也是个想成为好警官的姑娘。 沈澈就这么靠在关押凯特琳的房门上,透过猫眼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吐到手边,拿起开始割绳子。 沈澈看得很清楚,那是亚龙猪的骨头,坚硬且锋利,砍的时候都需要用上好刀,骨头足够大的话,稍稍打磨就是一件兵器。 只有这种连骨头都能当兵器的动物,才能在危险的诺克萨斯存活下来,至于后面被当成食物,那是两说。 任何人都不会生性好战,残忍野蛮的诺克萨斯帝国也不例外。 他们的国家建立在荒芜的平原,城市建于花岗岩的山脉上,部分城区又深入地底,建筑物耸立山巅又或是深入山腹。 就是这样的一座国家,少有能种植农作物的土地,想要国家免于破灭,只能无情的进行扩张。 扩张意味着战争,战争意味着鲜血,只有付出鲜血,他们的子民才能够存活。 都是为了活下去。 沈澈还是这样的趴在门上,不知道因为过度的使用魔法,还是其他的缘故,他突然觉得与这方世界有一种说不清的剥离感。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力,用最后一滴法力召出了火苗,缓缓的在门口的铁链上灼烧。 烧得很慢,但这已经是他当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又想起给爆爆说过,小女孩在严冬里卖火柴的故事。 火苗在眼前跳动,却是一抹极淡极淡的红,没有圣诞树,也没有星星,更没有死去的奶奶。 同样虚弱的基兰在火光中浮现,冲他微笑,笑得温柔且慈祥。 笑得像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的背后,是诺克墨奇英雄塔的议事大厅,无数英雄的面孔被桃木的相框框柱,最不起眼的一处,是他的照片。 沈澈也想冲他笑笑,可做不出这种淡然的表情。 他又回忆到之前最后的战役,当域外种族即将踏进大本营的时候,能够逃跑的盖伦也是这种微笑,把他丢到大后方,大喊“交给你了”。 你也把担子撂到我身上了啊。 沈澈能看出基兰眼中的死志,却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正在离开这个世界。 火焰突然发出强烈的光,化作圆球冉冉上升,挂在黑巷上空,像是祖安升起了烈日,给黑巷的所有镀上金辉。 基兰从来也没有像火光里这样的虚弱和苍老,他把手中的石头丢来,那副无数年不变的面孔,肉眼可见的变得苍老, 所谓的不朽,随着石头的离开,也离他而去。 火灭了,基兰也闭上了眼。 铁链断了,凯特琳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诺克萨斯重甲的战士。 她想要将其制服,却看到那人摘下了头盔。 沈澈怔怔的望着她,脸上没有光彩也没有微笑,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悲怆,如大江破提般的喷涌而来。 他的身上有太阳的味道,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块澈蓝石头,是黑暗中的唯一一缕微光。 他没有了刚才的剥离感,甚至比之前的自己要强得多。 如果再遇到之前的士兵,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击倒。 他的火来了,但他还是直直倒下。 “送我回去。”他说。 “一群废物!” 黑血帮大厅,米达米尔女士将贵重的瓷杯砸到地上,碎片四溅,飞到战士们的脸上,鲜血从伤口流出。 海先生在她的身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说,“别生气,生气会变丑的。” “你也是废物!” 米达米尔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留下通红的手掌印,海先生不敢吭声,只能点头认错。 “就一个人,一打六杀死两个,偷袭八人,八人全被钉上墙。”米达米尔暴喝道:“诺克萨斯帝国的脸面,全给你们丢光了。” 拢共十四个人,却被一人击败,这已经令人足够意外。 可米达米尔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把用来引诱吉拉曼恩夫妇的凯特琳带了回去,甚至让几个衷心效忠帝国的士兵开口透露情报。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简直是把这些崇尚力量的士兵钉上了耻辱柱,给她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米达米尔感觉那男人给自己传达这个消息:“这就是无情的帝国么?简直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 士兵们望向米达米尔的视线里充满了恐惧,大惊失色,说:“那人临走前让我跟您带个话” “什么话。” “他说不想再有人因此死亡。”士兵的声音明显低了一下,“他还说,他也是会发疯的” 米达米尔抽起一旁的长剑,厉声质问道:“你们怕他发疯,就不怕我发疯么?” 大厅一片死寂。 众人也不敢怀疑她说的话,这是个恶狼般的女人,十岁的时候就敢走向战场,独自面对尸山火海。 “他离开的时候,是被那个小姑娘背走的?” 米达米尔的视线落在看守八人组的身上。 他们点点头。 “那也算不上特别强大。” 士兵们不吭声,也不点头。 若是说之前冲他们动手时候的沈澈是只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而他离开时,却像个沉睡中的暴戾雄狮。 “吉拉曼恩夫妇已经进入了黑巷。”米达米尔说,“这是你们最后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把高举长剑,用力砍下。 随着白光乍现,地面上闪出火花,留下三寸深痕。 “是。” 士兵们应道,转身离去。 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野火帮,沈澈的房间。 凯特琳将沈澈背了回来,将他放到床上,周围站满人群,医生手忙脚乱。 “他需要安静的休息。”医生说。 话音落下,看着肌肉虬结的大汉纷纷离去,医生终于缓了一口气。 凯特琳给医生倒了一杯水,询问道:“他昏睡了一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悲伤过度。”医生瞥了凯特琳一眼,认真道: “吉拉曼恩小姐,下次需要出诊时请提前告诉我病人的身份,要是让议会、执法队知道我在跟通缉犯治病,是件很麻烦的事。” “不好意思,情况紧急。”凯特琳道歉道。 “谁让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医生喃喃一句,也不在意,“现在可以跟我说患者的具体情况了么,比如悲伤的原因?” “不知道” “不知道?”医生一脸的不可思议,“患者睡着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悲伤到眩晕么?” “或许有。”凯特琳轻声说。 “那好,我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医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或许下一秒就能醒来。” 医生走了,房间里只剩三个人,昏睡的沈澈,靠在椅子上发呆的凯特琳,还有手捧蛋糕放到沈澈鼻子旁边的爆爆。 “爆爆,你说沈澈是个什么样的人?”凯特琳问。 “好人。”爆爆回了个白眼。 “还有呢?” “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忙。” 凯特琳点点头,回忆起许多事情,确实如此。 “还有呢?” “还有”爆爆摇摇头,“没了。” “看着我。”凯特琳直视着爆爆的双眼,“说谎的时候不要眼神慌乱,也不要左顾右盼,你后面还有话的。” “对啊,我后面还有话的。”爆爆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爆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阳光穿过黑巷的峭壁,能透过窗,照在她的脸上。 她后面确实还有话要说。 可她不想说,只是秘密。 沈澈的秘密。 在静水监狱里,她第一次看到想象中的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秘密,而沈澈知道她的秘密。 她能感觉到沈澈对想象中的那个自己很熟悉,甚至知道很多的事情,可现在的自己还小啊,为什么沈澈会知道另一个自己? 爆爆回想起与沈澈的每一次见面,在底城人都受不了的垃圾堆拿回东西,在射击场说出自己的天赋,还让自己赢了凯特琳,在监狱里把自己救出来 这些事情都能够解释,但认识想象中的自己这件事就很奇怪。 她怎么会把议会给炸掉?怎么会让那么多人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 她只是个有姐姐的小孩,不会做这种事。 爆爆不清楚。 但她知道,沈澈不会害她。 这就够了。 第42章 母亲 黑巷。 吉拉曼恩夫妇走出直梯,浑浊的空气让他们不得不带上外滤器。 随着外滤器排出浊气,面具里的吉拉曼恩夫人皱起眉头,“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办法。”古斯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 “有什么生意需要绑架才能谈的。”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将手放到腰间,确认手枪还在后,轻声说,“他们人呢?” 信上要他们不能声张,不得告诉执法官也不能带上太多守卫,到了黑巷自然会有人迎接,他们只能一一照做,毕竟对方的把柄是自家的女儿 “慢慢等。” 两人就这么停留在直梯出口的不远处,身边只跟着一个汉子,这已经是全部的人了。 “查斯,一会见到凯特琳的时候,动作快点,先确保她的安全。” “请放心,吉拉曼恩夫人,你们一定能够团聚。”查斯点点头。 他靠在墙边,四下扫视,观察着每一个路口,直到十多个身披红斗篷的健硕大汉在视线里出现。 “人已经到了。”他说。 吉拉曼恩夫妇死盯着向他们走来的人群,大汉们走到近处,在面前停下的时候,背后突然有拳头飞来,狠狠地击中他们。 他们只来得及短促的喊了一声,就直直倒地。 “为什么?”吉拉曼恩夫人转过头去,质问着自家的护卫,只见这个来自以绪塔尔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淡紫色的纹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皮城太和平了,诺克萨斯才是我能够大展拳脚的地方。”查斯笑了,“夫人,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你们啊。” 他把夫妇两人身上所携带的武器拿出,丢到一旁,看着大汉将他们架起。 自家的护卫背叛,吉拉曼恩夫人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其他的信息太过致命。 对方来自诺克萨斯,目标还是自己,是诺克萨斯的军阀看上了皮城的沃土,还是另有它求? 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自己夫妇两人带走。 他们的头被红布盖上,嘴巴被缠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通过红布下小小空挡,能看到无数人从自己的身边路过,却无一搭救。 这在皮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座城市富饶且爱好和平,绝不会这样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吉拉曼恩夫人终于意识到底城的问题,可如今的她不是议员,而是阶下囚。 “一群饭桶。” 她又想起沈澈的评价,此刻却像利剑,斩断了她的傲慢。 大厅装修得金碧辉煌,空气中弥漫着刚装修不久才散发出的气味,颇有爆发户的感觉,随处可见的裂痕能看出主人的暴戾。 吉拉曼恩夫人和古斯达被带到大厅之后,就被按到了椅子上面。 “终于来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米达米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举起椅子,用力砸在大厅中央,翘起二郎腿。 吉拉曼恩夫人已经努力镇定了下来,看着这个黑皮肤的丑陋老女人。 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女人就坐在夫妇两人的面前,满面凶色,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凯特琳还好么?”吉拉曼恩夫人将手搭在腿上,攥成拳头。 “好得很。”米达米尔狞笑了一下,冲地板跺上一脚,“每天有吃有喝,刚刚还吃了三碗大米饭。” “我需要见她一面。” “当然不行。”米达米尔冷笑着说,“难道吉拉曼恩夫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么,想要谈成条件,总需要付出些代价。” “大厅门口站满了诺克萨斯的士兵,如果你是想侵略皮城的话,恕我不能同意。”吉拉曼恩夫人颇有气势的重拍桌面,说: “尽管这座城市的下面还是有黑暗,但它总有一天会变成我们心目中的光。” “我很佩服你。”米达米尔说,“但我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只是看中了你们夫妇手中的一个小玩意。” “你看上了什么?” “海克斯科技,查斯都跟我说过了,古斯达先生也在研究海克斯科技的相关技术,好像还是把狙击枪?” 古斯达眨巴了几下眼睛,点点头。 他确实是在研究如何将海克斯科技制成武器,毕竟家里有个整天想着办案的小警官,作为父母的,总想让孩子有个防身的手段。 “为了复仇?”吉拉曼恩夫人眯起眼,“敌人是一个处死自己父母的新任将士?” “是的,对他来说,帝国在他心里的价值要高于家族和家人。”米达米尔点点头,轻声说:“他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自然也不会漏掉别人的家人。” 场面突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椅子挪动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我会让古斯达把海克斯科技的资料发给你,同时也希望凯特琳能回到我们的身边。”吉拉曼恩站起身,冲米达米尔伸出手,“合作愉快?” 她不想搭理诺克萨斯的事情,相比之下,她更在乎皮城的和平和家里所有人的安全。 作为皮城议会的议员,吉拉曼恩夫人知道很多的事情。 不久前的诺克萨斯,一位名叫杰里柯·斯维因的年轻贵族,发现了一个利用魔法获取不当利益的组织,处死了几个重要的密谋者。 而这个女人,或许有个至关重要的人死于这次事件,海克斯科技,应该就是她复仇的武器。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米达米尔说。 吉拉曼恩夫人起了鸡皮疙瘩。 “我们都是有孩子的母亲,同样的身居高位,面对困难也都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安全。” 米达米尔的声音突然高起来: “可失去孩子的痛苦,你并不能感同身受,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飞快爬上更高的位置么?反正我是不会的,那个人一天不死,我的儿子就一天不得安息!” “就算把资料交给我,那样花费的时间也太多了,你们就安心的留在这里,我期待海克斯武器出来的那一天。” 米达米尔招来士兵,将他们带走,怔怔望向桌子上的一角。 她的儿子被相框框柱,照片却是黑白。 ———— 妖姬背景故事里提到这个事情,因为不知道梅尔母亲的真实身份,为了合理性我只能这样安排了。 一切都随着联盟背景故事进行,时间线我尽量的让它不出问题(有人吃书,我只能自己慢慢修改)。 等下还有~ 第43章 符文 野火帮。 在爆爆第不知道多少次,把小蛋糕放到沈澈鼻子前的时候,他终于咬了一口。 沈澈睁开眼,转头冲爆爆笑了笑,伸手搓揉她带了些雀斑的小圆脸。 “谢谢。” “你醒了啊!”爆爆跳起来,惊喜的高呼一声之后又低下头来,大喊道:“你赔我小蛋糕!” 沈澈已经睡了两天两夜,爆爆也把蛋糕放在他鼻子边两天两夜,只是想让他醒来,而不是想看到他吃。 “嘘。”沈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给你变个魔术。” 他敲了个响指,随着“嗒”的清脆声音,周身泛起水波纹,爆爆只看见他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手上拿着一个完好的小蛋糕。 “谢谢。”爆爆一把抢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巴里,才问道:“刚刚是魔法么?” “算是。”沈澈摩挲着手边的石头,轻声说,“一个很可爱的老头,用命教给我的魔法。” “除了变出小蛋糕,还能变出什么好吃的?” “还能把很多死去的人给变回来。”沈澈幽幽的说: “再次见到你们真的很好。” 他望向天花板,无数野火虫模样的灯具贴在上面,绿光绘成文字,映在他的脑海里。 这已经不是之前类似机器操作面板的文字了,而是时光老头的遗言: “我的能量已经枯竭,为了让你留在过去的时间,只能付出生命。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安然无恙的呆在过去,你还是需要让黑默丁格、杰斯、维克托、艾克那四个家伙帮你打造时光机器。 还记得之前我给你布置的’支线任务’么,他们变成英雄需要火。 我将火传给你了。 谁也不是生来就是英雄,当所有希望全部聚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是符文之地的最后一缕光。 你就是英雄。 带着你的千军万马,带着我的时光符文,带着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愿景。 加油,将军。 ——时光守护者·基兰。” 沈澈收起情绪,说:“爆爆,去把凯特琳叫来。” 爆爆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趁着没人打扰的功夫,沈澈在思考很多的问题。 那个所谓的面板,是时光老头的帮助,在之前的那个时空里,所有帮助他的人都死了。 这是整个符文之地的命,也是他的火,在他昏睡的这些日子里,他成为了英雄。 时至今日他也是能活得很久的男人了啊,可当他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才知道成为英雄需要的是什么。 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遭遇,像是战场上,作战时把军队布置在无法退却,只有战死的境地,兵士们才能奋勇直前,杀敌取胜。 紧紧靠着一些装备是成为不了英雄的啊,连凤凰都要涅盘重生,英雄们也需要火。 可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很多事情的轨迹已经改变了。 爆爆没有了陷入疯狂的契机,蔚也不会看到妹妹的疯癫,而选择成为执法官守卫皮城,或许是为了弥补妹妹作下的孽,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还是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害了他们。 他决定让英雄们正面面对一些困难。 “什么事?” 凯特琳走进房间,坐到沈澈的床边,问道。 “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你的父母可能已经在他们的手上了。”沈澈说,“不过你别担心,他们是被抓去做实验,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希望你父母被抓的时候,你也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凯特琳回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他们是想用我来要挟父母,最终进攻皮尔特沃夫。” “我没有父母。”沈澈耸耸肩,“不过你最好先确定一下他们的消息,如果真的失踪了的话,记得叫上我。” “对不起如果议员被抓住,议会应该要处理的?”凯特琳说,“这就有理由叫上皮城守卫队了,对方的人数不多,我们能打赢。” “我觉得你通知议会后,他们第一个命令是先抓捕我” “也是,皮城的条例确实形同虚设。” 沈澈冲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我之前很想看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却没发现华丽的外表下尽是荒芜。” 凯特琳走出了房间,回上城看看父母的消息。 沈澈的清醒没有惊扰太多的人,他窝在带落地窗的隔间里泡茶,时不时冲下面活动的人们挥挥手看,示意自己还活着。 爆爆明显是在偷懒,她今天明明还有功课要做,沈澈丢下了研究海克斯武器的任务,从来都是只有艾克在做。 “你就教我魔法,求你了。”爆爆抓住沈澈的手臂,疯狂摇动。 “你想学什么魔法?” “厉害的,能打五个麦罗。” “有点难”沈澈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了,“你想学那个把蛋糕变成原样的魔法对不对?” “嗯”爆爆点点头。 “那个魔法要命的。”沈澈说,“要我的命。” “那不学了。” “其实你只是不知道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沈澈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你抗拒另一个自己?” 看到小女孩点点头,他又说,“其实不用抗拒的,你就是你。” “可我觉得她像个小怪兽” “我们都是小怪兽,总有一天要被驯服。” “可怪兽不喝茶。” 沈澈笑笑,“我是在等人。” 与此同时,某个不属于过去、当下、未来的地方,一个淡蓝色长发长须,眼睛都冒着蓝光的蓝袍老头,被迫从时间长河里消失。 他突然出现在高空中,狠狠地朝地下摔了过去,手舞足蹈间还不忘看向自己背后的时钟,作为能源的那块石头已经消失了。 他望向皮尔特沃夫的位置。 尽管突然间变得苍老,但他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那是自己的后手。 来自未来的后手。 弗雷尔卓德最西边的瑞格恩村,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废墟,它被一个邪恶的魔法师和她的儿子诅咒,几百年前就被烧为平地。 一个深蓝色肤色的长须老头,他的背负卷轴,手握符文,眼睛也同样冒着湛蓝色的光,只不过颜色要深些。 他也往皮尔特沃夫的方向望去。 “我又发现到了一枚符文。”他呢喃道。 他也朝着皮城奔赴。 —— —— 我求点推荐票行不行。 第44章 改变 趁着无聊的等待时间,沈澈还在整理着自己身上的事儿。 他现在成为英雄了,相比之前的自己,实力进步很大。 但相比其他英雄的话,还蛮拉的。 其他英雄最少拥有五个技能,被动、三个基础技能和一个终极技能,而他当下只有一个被动和一个终极技能。 被动——时光穿梭。 穿越时间长河,选择在某一节点永久停留。 当前停留时间:诺克萨斯历976年。 这个技能只能使用一次,剩余使用次数为0。 也就是说这个被动已经废了,根据基兰的‘遗言’来看,还需要个时光机器来稳定。 终极技能——时光回溯。 它有三个使用方式: 1把时间线调回五秒前(法力值消耗300,冷却时间一个月。)。 2独自一人回到十秒前(法力值消耗100,冷却时间一分钟)。 3观看某一区域三天内发生的事情。(法力值消耗50,冷却时间三天)。 这两个技能,一个被动已经不能再用,一个终极技能毫无杀伤力,但是操作空间很大。 沈澈历来就觉得那个蓝发蓝须的老头不靠谱,怎么自己的技能都是对方的形状?把自己当成弟子么? 可根本就没有拜师好。 除了这两个技能,还有三个基础技能的问题要解决,他身上有无数个达到登峰造极的技能,可他知道,其他英雄的技能等级都是返璞归真,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可他没有头绪,之前也没问过相关的问题,只能等基兰这家伙到达。 “你来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招呼的方式,比如把你打一顿,又或者送你一个拥抱,但你都没给我机会。” 沈澈在隔间里烧茶,刚刚换上茶叶,传送阵就出现在对面椅子的上方,基兰坠了下来,不太平稳的坐在椅子上。 “离这里不远,一个传送阵就到了,掌握时光符文之前,我也是一个强大的艾卡西亚法师。” 基兰认真的望向沈澈,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沈澈将军。” “你别这样看我,能穿梭在时光长河的人,会没见过我的样子?”沈澈怔了一怔,鸡皮都快掉了,“大哥,你这眼神不太对劲我们都是男的!” “将军?”爆爆冒出头,疑惑的问道。 “别听这老头瞎说。”沈澈说,“我就一通缉犯。” “小姑娘你好啊,我见过你很多次。”基兰摸起爆爆的头。 “可我没见过你。”爆爆扭开头。 “老头上了年纪,总会疯言乱语。”沈澈瞥了基兰一眼,从兜里掏出金币,“爆爆,去给他买点魔沼蛙便当。” 待隔间只剩两人的时候,沈澈认真的看向他,问道:“你还能活多久?” “按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天?” “要不你把符文拿回去。”沈澈说。 现在的基兰身体虚弱,就是个迟暮的老人,未来的基兰把符文给了他,而当下的基兰自然也失去了符文,从英雄的神坛掉了下来。 死亡即将到来,不朽已是过去。 “他把符文给了你,肯定是有原因的。”基兰说,“符文是令这时间从无到有、万物成形的原生魔法所留下的碎片,也是你留在这个世界的关键。” “可我拿了符文,你会死。” “但是我拿回符文,整个符文之地都会面对虚空的侵蚀。”基兰冷冷的说,“那他的死有什么意义?” “你也可以改变符文之地。”沈澈说。 “我不行。”基兰摇摇头,“只有你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基兰还是这样没由来的一句话,直让沈澈摸不清头脑。 面前的这个老人还在痛饮滚烫的茶水,在缭绕的水雾中眯起双眼。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才来到这个世界多久,就改变了那么多人的轨迹,比如金克斯。” “她是爆爆,不是金克斯。” 基兰打了个响指,爆爆的房间里突然飞出来一张纸,纸张飞到茶桌上,是一张设计图,上面绘着导弹,凶戾的鲨鱼头露出发亮的牙齿。 沈澈沉默了片刻,“她已经变了的。” “你说的没错,我实在不敢想象,她能变得如此恐怖。”基兰点点头,冲沈澈竖起大拇指,“她可能还是祸害,但绝对是敌人的祸害。” “她叫爆爆。”沈澈摊开手,“搞点爆炸也是正常的” “便当来咯~” 当爆爆提着便饭走到茶水间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像看待怪物一样望着自己。 “爆爆,来。” 沈澈招招手,直到小姑娘在自己身旁坐好,他一指桌上的设计图,认真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前两天”爆爆低下头。 虽然沈澈醒来的时候,跟她说过‘你就是你’,没必要去抗拒,可她总感觉做错了些什么。 “怕什么?”基兰吹起胡须,大力拍打桌面,瓷杯飞起,“我和沈澈都不会怪你,你这个创意很好,大声告诉他关于这个东西的所有想法!” “我之前看到过自己扛着这个大炮”爆爆说,“然后就设计出来了。” 沈澈冲基兰说了一句,“她见过金克斯。” 然后他又问:“那你又怎么会想到,把海克斯科技加到鲨鱼上面,前两天才开始画设计图。” “你之前给我和小不点看过海克斯科技武器的图纸,刚开始我是看不懂的”爆爆说,“但是我会抄啊,那天看到你昏迷了,我就想着帮你报仇,然后就把它弄出来了。 可我只是设计诶,还没有把它做出来的想法。” “怕什么,大胆去做!老头子我支持你。”基兰一边看向爆爆,一边手指沈澈,“别看这家伙的脸上没有表情,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用脚鼓掌。” “那天我昏迷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老头。”沈澈翻起白眼。 爆爆往桌下看去,哪有什么鼓掌,她又扭头看向沈澈,询问着他的想法。 “去。”沈澈说,“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说。” “我还想学魔法” “我教你!”基兰说。 爆爆又扭头看向沈澈,只看见他笑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学学,这家伙比我厉害得多,这两天抓紧学。” “为什么要这两天抓紧学?”爆爆问。 “因为他也快死了啊。” 爆爆把饭盒推到基兰面前,督促道:“快吃快吃。” 基兰翻了个白眼。 “谁说我快死了?” 第45章 为老不尊的三千岁老人 看着老爷爷皱眉吃完魔沼蛙盒饭之后,爆爆终于相信他不会死的说辞,心满意足的跑回自己房间研究鲨鱼飞弹。 她知道茶水间里的两人还有很多话要说,识趣的走开了。 沈澈盯着基兰浑浊的双眼,叹了口气,轻声说:“骗小孩子不太好。” “我活了很久了,对我来说你也是小孩子。”基兰说,“但我没有骗她,我真的还能活很久。” “虽然时间符文在我手里,可我还是没搞懂一个问题。”沈澈认真的看向他,“你现在算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曾经作为时光守护者的基兰,能够穿梭于过去当下未来三个时间,未来的基兰死了,那当下的基兰到底是个什么的存在? “没死。”基兰摇摇头,“但他死了。” 之前的谈话里,他一直称呼未来的自己为‘他’,说明两个不是同一个人,显然自己也不会受到未来的影响。 “那你还知道未来的事么?” 基兰点点头,“某种意义上看,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他。” 他解释道:“你手上的时间符文,是他给的,也可以看做是我给的,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一个人,但他死在了未来,而我活在了当下。” “那未来的那些事情” “是真实的。” “还是要面对虚空啊。”沈澈幽幽的说了一句。 “那你怎么活下来?”他问。 “你说以后的金克斯会变成什么样子?”基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不知道,但应该比我们印象中的要强。”沈澈摇摇头,说道: “把超究极死神飞弹当做普通攻击谁能想到有人敢拿大招这样玩?这肯定强啊。” 基兰轻声说:“所以啊路不是只有一条的,我可以不再掌握时光,但我也可以操控其他的魔法。” “可你还剩几天的时间了。” 基兰摇了摇头,说道:“再混上一块符文就好了,那个蓝皮光头马上就到。” 沈澈瞳孔微张,笑骂一声“无赖”。 “跟你学的。”基兰举起瓷杯,笑笑。 他缓缓摩挲手上的瓷杯,说话声穿过时间长河传到他的耳边: “这他娘是谁的兵?大晚上的过来问老子怎么玩斧头?” “这是谁的部将?大清早的过来给我当人肉沙包?” “沈将军,我教你耍剑,你就让我冲第一个,怎么样?” “沈将军,求求你就让我上战场,我教你怎么玩枪还不行么” “沈将军” 他也去过未来,战场上的英雄们都会这样突然的喊上一声,然后就是对着一片阴影暴打,到最后却对那片阴影恭恭敬敬。 那时候他总以为出现了幻觉,未来出现了差错,可当他把这个问题抛给未来自己的时候,得到的只是摇头。 沈澈又添了一壶新茶,“怎么才能其他英雄们那样,有三个基础技能啊?” “你之前没问过他们?”基兰一愣。 沈澈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我以前连英雄都不是诶,还没长腿哪会想着要飞。” “挺简单的。”基兰直指天,“当你有技能可以得到认可就好了,按境界来说就是返璞归真。” “呵呵。”沈澈冷笑,“我技能全是登峰造极境。” “专注练几个就好了。”基兰轻抿茶水,“其实每个英雄不是只能三个的,只要得到认可都能算。” “不算魔法的话,我大概有上百个技能”沈澈白了他一眼,“全部练成需要多久?” “估计能练到虚空入侵。” “草。” 沈澈还以为的以后的自己会有多猛,谁知道全是花费时间的活。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子。”基兰说,“他们把全部精力都花费在几个方面上,才得到认可的。” “为什么英雄们的基础技能那么强?”沈澈问,“挺奇怪的。” “懂的都懂。”基兰吹起胡子,“说了你也不清楚。” “你懂完了。” 就在两人的闲聊间,野火帮大本营,榕树的上方,荡起湛蓝色的水波纹,一个巨大的传送阵骤然出现。 明目张胆的在祖安使用魔法,那么来人就有些嚣张了。 蓝皮光头的男人缓缓降在榕树顶,眸子四下扫视,是两朵跳动的蓝色火焰。 他在寻找符文的踪迹。 这是一种创世造物的奥术力量,是符文之地上最危险的圣物,能让凡人具有破坏性的力量。 瑞兹很清楚符文带来的危害,因为它,无数个伟大的文明相继覆灭,就连自己的导师也被符文的力量所蛊惑。 他一直觉得,只要还有任何世界符文未得到妥善处置,符文之地必将毁灭。 他要找到符文,将它封印在隐藏的地点,远离那些窥探和贪婪的眼睛。 当榕树底下站满野火帮的帮众,瑞兹终于说话了。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这是符文魔法力量所扭曲的缘故,也是动用符文力量的代价。 “时光符文在哪?” 听见这话,场间无人回复,他们不知道符文的到底是何物。 茶水间内,沈澈轻轻问,“我们俩能抢得了他么?” “你觉得我之前一直躲在时间长河里,只是为了装高手?”基兰摇摇头,回了个白眼,“我打不过他,这小孩一听到符文的消息就像条疯狗。” 沈澈看向基兰的眼神有些嫌弃。 虚空第一次出现,入侵了艾卡西亚,想要拯救子民的基兰就领悟了时光,已经成为英雄。 可那个时候,是诺克萨斯成立前两千五百年左右,到现在已经有三千多年,居然打不过一个出生在符文战争前夕,只有一千多岁的小伙子。 这得有多菜啊。 “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基兰大喊,“他老师拿着两枚符文都打不过他,当时这小家伙一枚符文都没有,现在参透了那么多,怎么打得过!” 沈澈已经清楚己方两人都是废物的惨烈真相,问:“那现在怎么办?” “尊老爱幼是美德,直接喊他!”基兰恶狠狠的说,“谁忍心让一个三千多岁的老人去死?” “为老不尊的老人赶紧死掉好了。”沈澈冲他做了个鬼脸,对着窗外大喊: “这里。” —— —— 还是求推荐票 让我知道有人在看就好了。 第46章 三千多岁的老狐狸 沈澈的声音落下。 野火帮帮众们恍然大悟,还以为这个强大的法师来者不善,原来竟是沈澈的朋友。 那就不奇怪了。 沈澈是谁? ——野火帮的高人。 帮众们都不知道,野火帮是沈澈和范德尔两人共同建立的。 他们都以为这是范德尔独自创建的势力,本索是代管,沈澈也只是过来作客。 但恰恰就是这么一位客人。 提供了关于黑血帮的情报,让他们能够成功偷袭。 指点格斗技巧,让他们的个人实力突飞猛进。 甚至还把皮城的议会主席拉来小住几天,让野火帮的科技水平直线上升。 这不是高人,那谁是? “行了,大家散去。” 本索定下了调子,众人没有任何异议,开始继续忙碌自己的活计。 就这样,瑞兹缓缓来到了茶水间。 正是阳光充沛的中午,野火帮院子内一片祥和,茶水间里气氛箭弩拔张。 “我不是来和你们交朋友的。” 瑞兹站在一旁,看着茶桌上腾起热气的红茶,却没有触碰的心思。 不愧是生活在弗雷尔卓德西部村落的人,他的语气如甄冰一般寒冷,“把时间符文交给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伸出节骨分明的手,上面有圆形闪电冒出,似乎下一刻就要脱手而出,轰击前方的两人。 瑞兹当然不是横暴嗜杀的人,他只是见过太多人被符文的力量所蛊惑,这些人为了守住符文,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 来之前,他还以为是一枚新的符文,直到进入野火帮,才察觉到是几百年前就出现过的时间符文。 他曾经追寻过这枚符文,可不曾想到拥有者像只老鼠般藏进时间长河,一直没有浮头。 而如今,时间符文再次出现了,面对这样的对手,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暴力快速解决。 为了寻找世界符文,也因为亲手弄死自己的老师,瑞兹的性格已经变得有些偏执。 沈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摇摇头,声音很轻却态度坚决,“不给。” 偏执的人是听不进好言细语的,只能将其激怒。 “敬酒不吃。”瑞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手中奥术能量涌动,轻轻的说:“别想着激怒老法师。” “喂!停手啊!大家都是为了拯救这片大陆。”基兰神色慌张,冲到两人中间伸出手,左看看沈澈又看看瑞兹,“你们两见面就吵起来,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老人家的小命?” “大家?拯救世界?”瑞兹看向基兰,轻哼一声,“同伴只是负累,只要还有一枚符文没能得到妥善保管,世界终将会走向覆灭。” 沈澈根本不理会基兰,看向瑞兹,“我只知道你符文还没收集完全,世界就会毁灭了。” “世界毁灭?” “是啊,你是第一个死的,死得老惨了,血肉横飞,用一生来搜集的符文全部送给了虚空。”沈澈轻笑道。 “一派胡言!”瑞兹暴怒,“早在我出生之前,虚空生物都滚了回去。” “是啊是啊,都是假的。”沈澈盯着他,疯狂点头,“人家虚空生物以吞噬魔法为生,跑了一次就不会再来,也看不上符文碎片。” “我可没心思听你的鬼话。”瑞兹高举右手,奥术能量已经聚集完全,“我只想拿回符文。” “一个小疯子,一个小小疯子。”基兰来回看向这两个人,拼命劝阻,“你们两个谁死了这个世界都要毁灭知道么?死了就死了,能不能别带上我?虽然我也没几天活头,但谁也不会嫌自己命长对不对?” 沈澈面无表情的抿茶,瑞兹左手再次召出奥术能量,基兰还在喋喋不休。 “他说的都是真的啊。”基兰冲着瑞兹说,“老头子我掌握时光符文那么久,也看到过未来,你真的死得蛮惨的。” 他又冲沈澈喊:“喂,将军,你能不能劝劝他,这小年轻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澈笑着撇了一眼瑞兹,这光头脸上已经浮现出怀疑的神色,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喝茶。” 他将茶杯推到桌沿,已经有些凉了,但瑞兹还是收回了掌心的奥术,端起红茶一口喝光,“长话短说,我没时间和你们闲聊。” 基兰麻利的坐回桌边,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慌张模样,活了三千多年,他一眼就看出了沈澈心里的小九九。 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唱戏,而现在,听戏的人已经入局。 “从哪里开始说呢” 沈澈轻轻叩击桃木茶桌,桌上的茶已经换了一盏又一盏,交谈却还没开始。 瑞兹眉头狂跳,他真不想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 “就先说说时间符文。”沈澈把石头拿出来,丢到瑞兹的面前,眯起眼睛,“挺奇怪的,这东西蛊惑不了我。” 话音落下,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众所周知,符文的力量能够蛊惑人心。 基兰为了不被蛊惑,将它作为能源放入背后的时钟里。 而满世界寻找符文的瑞兹,也无时无刻不在抵抗每一枚符文承诺给他的力量。 找到符文后,只能将其封印在隐藏的地点,敢参透,却不敢触碰。 “你是不是已经和符文达成了交易。”瑞兹问道。 “没有。”沈澈摊手耸肩,无奈道:“我听不到它说话。” “真是奇怪”瑞兹说,“它能寻找符文之地所有子民心里的瑕疵。” “有没有可能,你根本就不是符文之地的人?”基兰抛出了这个藏在他心底的问题。 “喂,老头,你别血口喷人啊。”沈澈跳起来,“我是孤儿没错,但好歹是土生土长的诺克默奇人。” “诺克默奇?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中间的那块小山沟?”瑞兹眯起眼睛,那抹跳动的幽蓝火焰宛若刀锋,“我在符文之地这片大陆奔波了近千年,那个地方可没有生灵居住。” “那是另外一个事。”沈澈点点头,“想知道这些事情,总是需要付出些东西。” “需要我做些什么?” “让我和你一起参透符文。”基兰笑笑。 这个三千多岁的老狐狸露出了尾巴。 第47章 自己的路 “不可能,我不相信任何人能抵挡符文的蛊惑。”瑞兹站起来,摇摇头。 这不扯淡嘛,面前这个小白脸是符文蛊惑不到,但旁边这个老头明显抵挡不了啊。 “喂,小年轻,别看不起人啊。”基兰吹起胡子,“三千多年前,时间符文就已经在我的手上来了,现在我还不是把它丢给别人?” “但你根本参不透符文。” “你放屁!” 基兰大吼:“你们结社的人是不是都那么目中无人,我领悟时间法则之后才找到的符文,你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敢说我参透不了?” “但你现在快死了。”瑞兹瞥了基兰一眼,轻声说,“先说诺克默奇的事儿。” 他能看出眼前两人是想让老头续命,也能看出两人打不过自己,主动权一直都在自己的手上,他要先听听原委。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间线上的人。”沈澈抿口茶水,声音像是穿越时光: “诺克萨斯历1429年,虚空率领域外种族来势汹汹,再次入侵符文之地。 为了对抗虚空,艾欧尼亚提议组建大联盟,设立英雄塔,集结符文之地所有英雄进行抗战,而那座英雄塔塔就建立在诺克默奇。” “很扯淡的故事。”瑞兹饶有兴致的点点头,“然后呢?我没把虚空的臭虫干爆?” “那确实,你是第一个死的。”沈澈竖起大拇指,“虚空在成长,也在变异,无数生物得到进化。其中,一只名叫卡兹克的愚蠢臭虫把重伤的你阴死了,你身上掉落的符文成功资敌。” “我怎么可能会被臭虫干掉?”瑞兹也吹起胡子,但想了一会,话音又低了下去,“所以你一开始就不爽我? 沈澈点点头,“虽然打不过你,但我还是要承认这一点事实。” “后来呢?” “后来啊”沈澈幽幽的说,“死到就剩基兰的时候,那老头把我送回到了现在,然后他也死了。” “这只老乌龟真能苟。”瑞兹冲着基兰说,“每次我想拿到时间符文,这家伙就跑到河里躲起来。” “那他现在是人是鬼?”他说。 “我是人,只不过也快死了,为了将沈澈留在这里,我把时间符文给他了。”基兰说,“小老弟,你就说我伟不伟大?你舍得让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老头死去么?” “舍得。”瑞兹又看向沈澈,“你说你来自未来,那你说说其他符文的下落。” “大哥,你第一个死的。”沈澈扶额,“你觉得你会跟别人说你在哪找到的符文?” “确实是我的风格。”瑞兹点点头,“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的计划是什么?” “很简单。”沈澈耸耸肩,“让英雄们变强啊。” “直接反客为主,先把虚空给入侵了,再把为来出现的英雄们集结在一起,练兵。”瑞兹大力拍向桌子,桃木桌面出现了裂纹。 “虚空是虚无啊,找不到的”沈澈白了他一眼,“操控他们的故事线,很有可能让他们变不成英雄的。” 他反问道:“你当时怎么成英雄的?” 瑞兹没说话,他犹记起泪珠滑过的时刻,导师的话又清晰的传入他的耳边。 “普通的凡人就如同顽劣的孩子,玩弄着他们尚未理解的力量,我不想再在那些唯权是图的无知者面前扮演说客,我必须要阻止他们!” 瑞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他想跟导师讲道理,可后者不听劝。 导师已经被符文所蛊惑,身上残留符文诱惑力的痕迹。 曾经的导师向往的只有和平,如今却是要给世间万物带来终结。 瑞兹只能动手,他倾尽自己全部的奥术力量袭向自己的导师,最后地板上是导师冒着灰烬的尸体,和自己悄然掉下的泪珠。 “你是对的。”瑞兹点点头,“不经历风雨,自然也见不到彩虹。” “是啊,活了三千多年,老头子我临终前只想看看符文的彩虹。”基兰冒出来一句。 “基兰不是窥觑符文,他只是想活着。”沈澈说,“让他和你作伴,也是一个增强实力的途径。” “我习惯了独来独往。”瑞兹不屑的看了基兰一眼,“这家伙伙伴?这是累赘!” “我就应该穿越过去,把还在襁褓里的你给掐死。”基兰瞪圆了双眼,“来个准话,给不给条活路。” “给给给。”瑞兹看向沈澈,又问道:“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继续搜集你的符文。”沈澈说,“不过先教几个小家伙学会魔法。” “未来的英雄么?” “嗯。我之前做了件错事,我把他们的故事线给搞没了。” 凯特琳得知了父母已经失踪的消息,返回了黑巷。 议会们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来吉拉曼恩夫人的任期即将结束。 二来海克斯飞门即将面世,他们在安排各个家族的使用次数,少一家那是皆大欢喜。 凯特琳呆呆坐在野火帮的榕树下,以前有多么想知道真实的世界,现在就会觉得有多么残酷。 她只想让自己的父母能够回家。 “有什么想法?”沈澈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 “把爸妈接回来。”凯特琳攥紧拳头,“把黑巷给平了,再把皮城贵族制定的规则给废了。” “很不错的想法。”沈澈叹了口气,“但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凯特琳皱着眉头问。 “每个人都有要独自一人走过的路啊。”沈澈揉揉她深蓝色的头发,“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叫上那几个和你一起被逮捕的队友,再次收集情报,分配好工作,制定计划,向黑血帮进攻。”沈澈说,“计划做好后拿给我过目。” “你就不怕我们又被逮捕一次么?” “逮捕就逮捕了。”沈澈一指二楼的蓝色光头,“看见他了么?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类之一。” “看来我们的靠山很强大。” “不。”沈澈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有人会帮你们收尸。” 第48章 怕是明天就怀孕 黑血帮,实验室,吉拉曼恩夫妇在进行研究,沈澈悄悄摸到附近的管道里,米达尔达推门而入。 沈澈当下就能把夫妇两救回来,可这样做的话,凯特琳和蔚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能成为英雄。 路是要自己走的。 他本来打算看一眼夫妇两的情况就离开,但看到了米达尔达的进入,干脆躺下偷听。 吉拉曼恩夫人在嘴边竖起手指,示意安静,于是米达尔达站在两人的身后,默默观察实验台。 上面是海克斯能源的最初形态——海克斯水晶,这种水晶开采于恕瑞玛壳人族身上,蕴含巨大能量,却极其不稳定。 “这是?”米达米尔问道。 高压电流接入海克斯水晶,使得它在空中不断旋转,发光发亮间磨平了棱角,渐渐变成圆润的宝石。 “让水晶能量稳定,这个技术是皮城一个小家伙发明的,我们没有掌握,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资料。” 吉拉曼恩夫人轻声说,“想要把海克斯科技运用到武器制作上,必须使水晶变成海克斯宝石。” 她是皮城的议员不假,但曾经也是个科学家,对于实验的情况,终究是有些了解的。 “但是我从诺克萨斯带来的水晶数量并不多。” “实验过程中总会有材料损耗。”吉拉曼恩夫人叹了口气,“想要成功研发出海克斯武器,需要的水晶数量可不小。” 她也想快点将武器制作出来。 一方面,吉拉曼恩家族的下一个项目就是海克斯科技相关,两个项目都需要掌握将海克斯科技稳定下来的技术。 另一方面,她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打造武器只是为了自己的复仇,而不是进攻皮城,所以和她谈成了条件,给士兵们武装上海克斯科技武器就能回家。 米达米尔说:“如果有大量水晶可以加快研发速度么?” “当然可以。”一旁沉浸在实验里的古斯达突然抬起头,“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找到水晶稳定的方法,我看过杰斯那小子的笔记,受益良多,但还需要进行多次实验。” 米达尔达点点头,她明白需要的是什么了。 “我觉得你可以去见见你的女儿。”吉拉曼恩夫人眯起眼睛,“她投资了一家量产低配版水晶的工厂。” 她又说,“为了帮儿子报仇,却损害到自己女儿的利益,你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别试图激怒我,吉拉曼恩。”米达尔达目光凶戾,“我只是想武装麾下的将士,黑血帮的抢劫行动并不是我的指示。” 她对儿女的爱都是平等的,但如今儿子已经被杀,又因为女儿太过仁慈,不想让她牵扯进来,只能做出这种手段。 “有什么事情,比有一个女儿更加无奈?”她叹了口气。 “有啊。”吉拉曼恩夫人扬起眉头,“女儿和父母被同一伙人绑架,还不能见面。” “原来你只是想见见你的女儿。”米达尔达突然笑了起来,“我之前撒了谎,在你们进入黑巷之前,她已经被人救走了。” “谁?” “沈澈啊,上城那个通缉犯。”米达米尔带着嘲讽的神色,说: “通缉犯和议员的女儿,关系还很亲密,甚至离开的时候还是用背的,不知道他们现在会在哪你侬我侬,或许连父母失踪都发现不了。” 米达米尔说完便离开,取而代之是实验室里的夫妇开始讨论,连沉迷实验的古斯达都抬起头来,冲夫人说了一句,“你干的好事。” “女儿被救了肯定是好事。” 吉拉曼恩夫人皱起眉头,显然这话说得并不轻松,在米达米尔的这边的话,至少是安全的。 在沈澈身边 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澈悄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离开管道,返回野火帮。 他只能催凯特琳他们快点动手,如果夫妇两还在米达米尔手里,任凭她胡言乱语的话 怕是明天就听到怀孕的消息。 野火帮,蔚、麦罗、克莱格三人面壁思过的小黑屋里。 突然有光照进来,凯特琳推开大门,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的武器。 “凯特琳?我以为你还在他们的手上”蔚兴奋的站起来,一把抱过小女警,“因为我的鲁莽,导致上次的行动失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凯特琳轻轻握住她的手,手腕处有道清晰的血痕,“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我被士兵带走的时候看得很清楚,你当时想帮忙的。” “这些都是小事。”蔚轻抚她的长发,“你回来了就好,他们也让你面壁思过么?” “” 凯特琳说:“新的任务,目标还是黑血帮。” 听到这话的三人都沉默起来,都看向背靠阳光的凯特琳,门是开的,阳光和清风挤了进来,他们却感觉到寒冷。 “还是我们四个?”。 “对。”凯特琳点点头,“只有我们四个。” “不去。”麦罗摇摇头,“我们都见过那些大兵了啊,一个胳膊比我两条腿都粗,这怎么打?” “打就完了,我可受不了这个气。”蔚思考了很久,大喊,“没用的男人。” 可她又想起范德尔说过的话,老大随便的一个指令,或许就会让弟兄们深陷火海,她低下声来,看向凯特琳,问: “这次任务是” “沈队长交代的。” 话音落下,小黑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归根结底,麦罗和克莱格都怕了,心想男人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一个,蔚你打拳厉害你不怕,但我们其他人能干翻一个大兵么? “那沈队长呢?”克莱格打破了沉默,“我们小队的行动,队长总不能不参加?” “不参加。”凯特琳顿了顿,“蔚刚才说得很对,没用的男人。” “喂喂喂,之前我跟你说只有你们四个的时候,你可是同意了的。”沈澈的声音从门外冒出来,“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 “偷听别人说话也是不好的。”凯特琳转头看向沈澈,眼神炯炯,“我同意这个任务没错,但不妨碍我说你没用。” “你有理。”沈澈竖起大拇指,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三人,沉声道:“这次让你们去黑血帮,目的只有一个,营救凯特琳的父母,他两被关在实验室里。” “要快啊,不然有人会死得很惨的。”他说。 第49章 论世界毁灭的方法 屋内沉闷的一声响,凯特琳手握长枪,不自禁地将枪托砸在地上,瞪大眼睛看向沈澈,质问道:“他们有生命危险?” “没有。”沈澈拿出图纸,上面绘有黑血帮的地图,标记红点的地方,是吉拉曼恩夫妇所在的实验室。 “他们的位置在这,制定计划。”沈澈手指红点,目光扫视不语的三人,“我们有很强力的后手,一定能让你们体面的回来。” 凯特琳点点头,她清楚的知道,所谓体面不过是尸体完整,实际上参与行动的只有他们四个。 “能不去吗?”麦罗胆怯怯的举手。 “麦罗!”蔚怒视着他,大喊。 “上次偷袭黑血帮,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的士兵,这他么谁打得过?”麦罗心里有气,他直直站起,“拯救这个皮城妞的父母,要不要搭上自己小命不说,我们能捞到一点油水么?” 他的语气愈发激烈,手上的动作也没听过,说着说着,却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可以不去啊,这是每个人的选择,我并不会强求。”沈澈靠在门上,懒懒的说,“只是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啊。” 麦罗点点头,看看蔚,又看看克莱格,问道:“我不去,你们要去么?” 蔚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们的反应,站到凯特琳的旁边揽住她的肩,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团队的分裂,他们虽然一起长大,但每个人的想法难免会出现分歧。 之前在黑巷的小打小闹都是为了油水,可这次不是,甚至可能搭上性命。 “你呢?”麦罗看向克莱格。 “会死么?”克莱格不回答,转而看向沈澈。 “可能会。”沈澈点点头,“所谓的外援,只负责帮你们收尸。” “那我能得到什么?”克莱格的语气没有变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那可能得到什么?” “我突然有点欣赏你了,小子。”沈澈冲他笑笑,声音低下来,“得到我的赏识算不算?” 克莱格思来想去很久,终于点点头,“我去。” 这样冲动的选择一般只有蔚才能做得出来,可他就是这么说了。 或许是因为打心底的觉得沈澈靠谱? 他也不清楚缘由。 “喂!” 麦罗拍拍克莱格的胖脸,说不出话来。 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皮城妞,至于把自己小命担上么?就因为沈澈队长的一个赏识?好,他现在连队长都不是,克莱格就点点头同意了? 爱惹事的爆爆在研究东西,沈澈对她有些偏爱,不让她参加这次行动,所以这个小团体只有自己不想参加,莫名其妙成为了叛徒 这个世界怎么了? “你去么?”沈澈再次问麦罗,语气慵懒的再次重复,“不去的话,没有任何的后果。” 麦罗想偷偷跟其他人对下眼神,可蔚在闭眼,克莱格的眼里写满了希冀,那个皮城妞他根本就不敢看! “对不起,我不去。” 麦罗的声音很干涩。 短短六个字,似乎抽掉了他所有的气力,他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缓缓倒下,像只泄了气的气球。 “对你们来说,对手很强大,我理解你的想法。”沈澈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你没必要这样。” 麦罗没回复,他蹲在漆黑的角落里,看着其他人默不吭声的离开,也看着阳光停在他身前一步的地方。 一步之外是光明,却藏身黑暗。 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都会去做的选择。 他没错。 “这就是英雄和普通人的区别。”瑞兹灌上烈酒,轻轻呢喃一句。 “不是他的事,却是他整个队伍的事。”基兰说,“只要经历过一次逃避,那退缩就会成为常态。” “那三个小孩都是英雄么?”瑞兹举起甄冰制成的酒瓶子。 沈澈离开的时候,两人已经把茶换成了烈酒,这是瑞兹在冰天雪地里养成的习惯,另一头的基兰只是嘴馋。 “不是。”基兰和他碰杯,摇摇头,“只有那两个女孩是。” “她们本来的故事线是什么样的?” “一个因为父母被绑,从贵族小姐变成了皮城的女警, 另一个,因为妹妹变成疯子一炮轰向皮城议会,她也从黑巷的混混变成了皮城的执法官。” “她妹妹是我们要教魔法给她的那个可爱小女孩么?”瑞兹愣了一下。 “是的。”基兰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可他画风一转,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比如某个三千岁老头,他如果再看不到符文就要死了。” “你好像一条看到骨头的哈巴狗。”瑞兹白了他一眼,“时间在你身上并不算数,你现在的真实年纪也就三百来岁,别占我便宜。” “为老不尊的蓝皮光头。”基兰努努嘴,“那个小胖子,按照事情走向这会应该死了。” “但现在他还活着。”瑞兹点点头,“挺聪颖的一个小孩,和沈澈挺像的,但他要点脸。” “沈澈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基兰也点点头。 “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肯定冲上去把你揍一顿。”沈澈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打过从英雄等级跌落下来的基兰了,可另一个老头他实在打不过,只能冲基兰凶凶。 他抢过基兰手上的瓶子,往自己嘴里灌,喝完才大呼一声爽快。 “世人都以为符文之地最烈的酒产自诺克萨斯,可它却比不上凝霜酒半分。” “凝霜酒的技艺已经失传了”瑞兹幽幽的说,“因为符文战争。” “符文的存在,只意味着符文之地的战乱不会停止。”沈澈说,“虚空才是我们的首要敌人。” “对抗虚空”瑞兹看向沈澈,“你想让那个小孩也变成英雄么?” “有这个想法,但具体造化还是要看他。”沈澈点点头,“很多英雄之前都是普通人,只是经历了常人不会经历磨难。” “所以你让他们去送死?” “对方不会下杀手,他们也需要成长,我毁掉了他们成为英雄的机会,那就再创造一个机会。” “其实成为英雄还有一个方法”瑞兹轻声说,“虚空寄生。” “你狠。”沈澈竖起大拇指,“你直接想世界毁灭。” “我是说基兰可以试试。”瑞兹轻笑,“他的求生欲望很强烈。” 基兰赶忙凑到瑞兹的脸上,语无伦次。 他的长发长须像是一群淡蓝色的小蛇在舞动,伴随着口水的飞溅,最后传出他的一声大喝。 “滚啊!” 第50章 投票章!!!很重要!!! 吃书,设定的问题。 动画里,海克斯核心这玩意,是后面几集维克托研制出来的那个东西。(第八集) 但在背景故事中,卡密尔的心脏是海克斯核心,双城之战的时候,她应该八十多岁了 卡密尔成为密探,主要是为了守护菲罗斯家族的主要生意——水晶合成工业, 可不论是在动漫,还是杰斯的官方背景故事里,皮城人刚开始都觉得水晶是个废物。 重视水晶,那是杰斯搞出海克斯科技之后的事儿。 所以问题来了,这腿姐成bug了。 她八十多岁前没有海克斯科技,也没有海克斯核心,家族的生意也不是水晶合成工业。 那她是因为什么成为密探?又是因为什么活下来的? 这圆不清楚,只能改动。 本扑街想到两个方向,擅自决定的话,怕大哥们不满意,所以征求一下各位的建议。 我在下面列出来,用作者号评论,兄弟们投一下票。(在发言后面点赞就好了。) 1我腿姐直接年轻,设定为二十多岁美少女。 2略微改动她的背景故事,还原她皮城boss的身份。 —— —— ps:如果有其他的建议,兄弟们尽管提。 第51章 目的地,菲罗斯家族。 沈澈看着基兰亢奋的样子,心情很复杂,他也有些动摇。 虚空代表着境界彼端某种不可知的虚无,为首是神秘的监视者,它也被世界符文的力量所吸引,想着吞噬,想着堙灭。 它毁灭符文之地的方法大致有两种,虚空造物和虚空寄生。 虚空造物——它会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物,甚至是岩石寒冰之类没有生命的物体,吸收这些物体的能量来塑造身躯,和捏造虚空造物。 比如科加斯、克格莫和卡兹克。 虚空寄生——当虚空和生物接触之后,可能会发生一定的反应,有人会选择臣服,也有人获得短暂的胜利,将虚空的力量化为己用。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过了好久,沈澈冲着他们轻声说,“只是被寄生的人一定要心志坚定。” “我才不要变成那副鬼样子。”基兰转过头,眼神幽怨,“你小子不是想让所有英雄变强么我跟光头一起参透符文,岂不是能一起进步?” “你别拖我后腿就不错了,还进步。”瑞兹不想听这老头胡扯,把背后的羊皮卷轴递给他。 “拿起滚。” “好勒。” 基兰接过就闪到一旁的房间,头也不回,生怕有人反悔。 “你其实人还挺好的。” 沈澈冲他笑笑。 他之前对瑞兹的印象并不好,这光头后来因为傲慢和独行死在卡兹克的爪下,让虚空得以吞噬符文,实力大增,给他们后来的对抗增添了不少难度。 “忙于拯救世界的时候,每个人都想和我聊上半天,太浪费时间。”瑞兹摇摇头,“时间在后面追赶着我,只有口气粗鲁才能快速解决麻烦,这样的话,灾难才会始终慢我一步。” 沈澈点点头,这个理由很充分,无懈可击的那种。 符文蛊惑人心又会让世界陷入战乱,经历了导师事件的瑞兹很清楚这一点,他想着拯救世界,却又不相信其他人能抵住力量的诱惑,只能独自一人。 独来独往的救世主,有些脾气并不奇怪的啊 “敬拯救世界。” 沈澈撬开一瓶酒,举起。 这种狗血的台词,一般只出现在热血的青春剧里,能说出口的也是年轻的中二少年,此刻却在加起来千多岁的两人中冒出来,他们也不觉得违和。 阳光下,两人举瓶,甄冰做成的瓶子碰到一起,发出咣当的清脆响声,和涌出的凝霜酒一起,像是礼花。 两人一饮而尽后,忽然的就无话可说了,瑞兹继续闷头喝酒,沈澈把视线挪到凯特琳三人身上。 透过榕树枝叶的缝隙,能看到他们紧锁的眉头,不停地对着地图指指画画,阳光透过湛蓝色的玻璃窗,均匀的洒在他们脸上,青春洋溢。 说起来这种事情沈澈是不应该关心的,尽管他们还没有成为英雄,却还是都有些能力的,这是个没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只是听起来唬人。 瑞兹也看到了另一头的三人,他猜到了沈澈在想些什么,用手指在前方的空气画了一个圈,随着水波纹的泛起,房间里的一切都映在上面,还有声音传出。 “凯特琳。”蔚淡淡的说,“这次行动,负责人是你。” 女警回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之前来黑巷找沈澈的时候,蔚他们就以自己不熟悉黑巷为理由夺过指挥权。 上次蔚提议偷袭黑血帮,也是她当队长。 他们几人是个小团体,凯特琳知道自己争不过。 现在蔚却要把指挥权让出来,为什么? “你比我适合。”蔚举起手,想做些什么动作,又无奈的垂下,“营救的是你的父母,你也比我更了解黑血帮的情况,而且算了。” “这些都不是理由。”凯特琳虽然不解,但还是盯着蔚的双眼,“这不像你。” “是啊,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拿起拳头就冲上去了。”蔚轻声说,“但这是一只队伍,不是我的孤军奋战。” 她又想起范德尔的话,当老大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她有一双拳头,但不是每个队友都有。 “你怕了么?”凯特琳微笑。 “我没怕过。” “担心队友的生命也是怕的一种。”凯特琳说完,转身继续制定计划。 蔚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明白了真正的老大需要做的是什么,纵然一个举动就会让弟兄们陷入险境,但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就好了啊。 凯特琳的保护,是根据自己的观察能力策划好万无一失的计划,这一点她没有,但是她有拳头,只要拳头够硬就行。 瑞兹轻轻瞥了一眼她们的神情,看到有光从她们的眼眸中冒出,又撬开一瓶酒,露出雪白的牙齿,一饮而尽。 “独来独往惯了,差点忘记合作的样子。”他说。 “想回味一下么?”沈澈冲他笑笑,“有个女人很强大,跟我去见见?” “这是被利用。”瑞兹回了个白眼,淡淡的说,“走。” “依罗拉,梅尔不在么?”梅尔母亲带着士兵来到了米达米尔庄园,在大厅的办公椅坐下。 “希尔达夫人,梅尔小姐不在这。” 依罗拉长鞠躬,双手交错置于身前,恭恭敬敬却脸色惨白,不是因为如雕塑般站成一排的士兵,而是因为梅尔的母亲。 这个名字都带着战斗含义的女人,在诺克萨斯的高层里都能站得住脚跟,放肆嚣张,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放逐。 此刻却来到了皮城,没放出一点消息,为了什么? 战争么?依罗拉不清楚。 “别紧张兮兮的,我只是有些想念自己的女儿。”希尔达轻笑道:“她去哪了?” “菲罗斯家族。” “你们把家族在皮城的收益监管得很好。”希尔达轻笑道,“米达尔达家族的人,还是这座城市的首富,需要独自跑到一个小家族里去么?” 她眼露寒光,“别跟我说是什么宴会,什么邀请,你还留在这,就说明他们的谈话见不得光。” “梅尔小姐和他们家族的一位女士有些私交。”依罗拉辩解道。 “我可不笨。”希尔达站起身,有风吹起她的红色长袍,肩上的狼毛也在不断飘动,活脱脱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走,带我去菲罗斯家族。”她说。 第52章 灰夫人 下午,皮尔特沃夫闻名遐迩的蓝熏庄园,阳光照不进的房间,墙上装裱着“为我家园,我愿奉献”的家族格言,格言下坐着优雅的女人。 跳动的蓝光映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一双非人般的双腿,随着金属刮擦的声音,她把玻璃壶放到淡蓝色的火焰上,液体沸腾。 有人敲门,她头也不抬,声音如金属般冰冷,“我正在泡茶。” 女人的曾侄女乔玛站在门口,深鞠躬。 作为皮城最富有家族之一,菲罗斯家族的家主,乔玛无须对任何人展示出这般小心翼翼的姿态。 除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曾祖姑母,卡密尔,又或是另一个称呼。 ——灰夫人。 “曾祖姑母,梅尔来了。”乔玛不曾起身。 “让她进来喝杯茶。”卡密尔不紧不慢的说。 乔玛转身招呼梅尔,当梅尔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见乔玛毕恭毕敬的仆人姿态,和一个人形兵器般的女人。 这是颠覆她世界观的场面,也是她和卡密尔的首次见面。 “菲罗斯家族支持你议员是我的指示。”卡密尔缓缓地将茶杯送到梅尔身前,“议会里还有我们的人。” 梅尔刚刚举起茶杯,才到半空,突然就愣住了,呆呆的看向对方。 “想问我是谁?”卡密尔轻笑道:“乔玛的家主是我给她的,你生意上碰到的那些小鬼头,也是我解决的。” 梅尔低下头,说不出话,茶杯的热气冲到她的脸上,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来到皮城的时候,是菲罗斯家族扶持了她,让她的生意顺风顺水,甚至成为议员。 尽管一路上有些见不得人血腥,但都被其他议员压了下去。 可笑的是,她还以为都是米达米尔家族的缘故,却不曾想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 梅尔看向对方的眼睛,想从里面猜到什么目的来,可惜并不能如她所愿,女人连眼睛都进行了改造,能看到的只有一抹躁动的蓝。 对方掌握了大半个皮城,显然不是一个鲁莽的笨蛋,能坦然的告诉她这些情报,摆明了只给她两个选择。 合作,或是死。 “您想让我做什么?”梅尔问。 卡密尔缓缓抿茶,“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主动权又回到了对方的手上,梅尔在心里一直强调自己要冷静,冷静下来才能拥有活路,过了很久,她才试探性的开口:“海克斯科技?” 卡密尔轻轻摇头,指向上方的字幅,梅尔顺着她细长的手指把目光投过去,又问道:“家族?” “对,我很欣赏你之前的成功,但现在的你并不听话。” 卡密尔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水晶柜前,地上又发出了金属刮擦的声音,梅尔这才发现地板是由恕瑞玛的一种岩石制成的,唯一的特点就是坚硬,可上面还是布满了无数刮痕。 灰夫人将一沓相片放在茶桌上,上面全是米达米尔家园失火那天,梅尔和沈澈在房间里谈论的画面。 “除了黑默丁格,议员们或多或少都接受过菲罗斯家族的恩惠。”卡密尔语气淡漠,“你是想推翻议会,还是想推翻菲罗斯家族?” “我之前并不知道您和议员们的联系。”梅尔的声音很干涩,“我会阻止他的行动。” 她终于清楚,为什么失火案之后,霍斯卡尔那胖子为什么直接要求通缉沈澈,原来早就被人发现了。 而霍斯卡尔的行动,应该也是女人发布的指令。 皮城所有的一切,原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沈澈那个家伙,我总有一天会找上他。”卡密尔说,“他太不稳定了,就如我信中给你写过的那样,平稳,才能够更好的进步。” 不等回话,她又说: “我宽容过很多人的罪过。前提是不能损害到菲罗斯家族的利益,就连我的弟弟,因为把家族利益抛之脑后,在他准备老死的时候,都被我宰了。” 她说这话时,淡漠得像是冰冷的金属,对家族之外的所有都不屑一顾。 梅尔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她被放逐到皮城的时候,刚好发生菲罗斯家主斯蒂万惨死的事情。 那个坐着轮椅的老头,最终倒在地上,血迹斑斑、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像是来自锐利的剪刀。 梅尔仔细端详女人精密机器般的身躯,四肢全是金属,这是脱离人类范畴的身体改造,照亮她的也不是台灯,而是身体里发出的湛蓝色光芒。 “海克斯科技”梅尔用颤抖的声音问,“您是想让我继续监管好海克斯科技么?” “聪明人。”卡密尔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菲罗斯家族今后的主要业务,就是我们即将开办的水晶合成工厂。”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梅尔的脸颊,上面戴着一副昂贵的黑皮手套,却还是细得可怕。 “你在担心杰斯对么?我可是见证了你们无数次的亲密接触,放心,我对小屁孩没有任何想法。” “所谓的海克斯科技,也是你一手造就的,对吗?”梅尔问。 这是她目前最困惑的问题。 眼前女人身上的蓝光,分明来自海克斯科技。 还有就是得到杰斯的资助权。 就算是成为了皮城的首富,实际上与吉拉曼恩家族的财富相差并不大,但她却能从吉拉曼恩家抢过来,太过顺利。 顺利得如同呼吸。 “海克斯科技曾经出现过,但发现他的人,默默无闻的老死了,和他一起进入棺材的,还有海克斯科技。”卡密尔说: “杰斯拥有海克斯水晶,是我的一次无意之举,我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但大部分人都把水晶当做废物,而他当成了一块宝。” “所以杰斯接受了我的资助?” “你说的没错。”卡密尔点点头。 “为什么曾经发现海克斯科技的男人,没有活下来?” “他爱上了一个被家族责任束缚的女人,用自己毕生的心血换来了女人的青春永驻,自己却经历时光慢慢老去,直到老死。” 无法想象,这个人形兵器般的女人,居然会流露悲伤的情感,她轻轻的说着,像是抚摸昂贵的丝绒。 —— —— 感谢啊az的月票。 感谢不曾浮起的乌贼打赏。 —— 这个设定怎么样? 已经尽力圆了。 第53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野火帮,沈澈和瑞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因为凯特琳营救行动的缘故,被她的行动计划拖住了一些时间。 直到沈澈也挑不出毛病后,五人离开了帮派,三人营救,两人朝着蓝熏庄园奔赴。 也许是之前习惯忙于拯救世界,瑞兹不喜欢将时间花费在赶路这样的小事上。 他风轻云淡的绘好传送阵——曲境折跃。 眨眼间,两人就到达了蓝熏庄园的附近。 沈澈缓缓地睁开眼睛,此刻他身处在庄园外不远的山坡上,眼前是成片的蓝色薰衣草,看上去优雅静谧,宛若童话世界。 “世界上大多数的光鲜亮丽,里面都藏着血腥与污垢。”瑞兹说。 沈澈点点头干笑两声,皮尔特沃夫无疑是这个世界犯罪率最低的城市,而这座城市里的权贵家族,都培养了不少的密探。 密探是各个家族的盾与剑,全身心为家族的利益服务,为了维护家族的长久繁盛,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包括游走在法律边缘,哪怕它是贵族们制定出来的东西。 “我本来以为,你是想带我见见迦娜。”瑞兹不屑的说,“谁知道只是一个小密探。” 瑞兹的傲慢不难解释,依靠着世界符文,他的实力足以排到所有英雄的前五,甚至超过了很多半神级别的凡人。 或许只有身为风元素精灵的迦娜,才会让他放在心上。 “其实迦娜就在我们身边,到处都是风,只是看她想不想出来见人。”沈澈淡淡的说,“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对我说过话,现在都没有来找我一次。” “卡密尔还没有改造完成,不过也快了。”他说。 “将身体改造成精密的机器,这样的人最终会有多强?” “很强啊,至少你现在不敢使用魔法。” “只是不想让她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她对魔法很敏感,像是探测仪,使用魔法的话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瑞兹说,“见到她了,然后呢?” “看戏。” 沈澈一指远处,有一队士兵朝着走来,为首的是梅尔的母亲,希尔达。 蓝熏庄园的南面,古老的青铜格栅大门是关上的,护卫们站在门后的两侧,像是屹立的劲松。 但在这个下午,站岗的护卫们看到了从远处踏来的士兵,士兵们回应着他们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作为,深红色的披风迎风飘动。 血腥味扑鼻而来,领头人是个女的,不过看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总感觉像是带着私人恩怨。 希尔达昂首挺胸的走到门前,无视着护卫们的目光,这样的小人物并不值得她亲自对话。 依罗拉从身后走出,行礼,“劳烦请示乔玛家主,米达米尔夫人过来寻找她的女儿。” 消息很快传到了乔玛的耳中,待仆人离开的时候,她又将其转告给正在喝茶的卡密尔和梅尔两人。 “让她进来,不过是一些士兵,翻不起什么浪花。”卡密尔说。 “我很讨厌这些事情,它总会用掉我喝杯茶的时间。”待曾侄女走后,卡密尔平静的问,“你觉得,你母亲过来是为了什么?” “过来找我的原因,我不太清楚。”梅尔说,“她来到祖安的消息,还是沈澈告诉我的,我了解她,她很有可能是想开启战争。” 梅尔再次强调,“我不会再跟沈澈一起推翻议会。” “你其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但你现在被沈澈耍得团团转。”卡密尔瞥了梅尔一眼,又烧起水,跟沸腾声相比,她的声音格外冰冷: “谁告诉你她要发起战争?沈澈只是有意的把你往这条路上引,因为是你的母亲,导致你当时的思绪全部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以为,而沈澈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推翻议会,你还傻乎乎的答应了。” “他到底是想干嘛?推翻议会对他有什么好处?”梅尔颤抖的发问。 “他在黑巷组建了一个名叫野火帮的势力,合伙人是底层建立者范德尔。”卡密尔说,“你觉得他是哪一头的?” “一统黑巷,再次和皮城翻脸?” 梅尔说完,又缓缓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和杰斯的关系,那个呆子无数次的在我面前提到过沈澈对海克斯科技的帮助,如果沈澈要造反,不可能这样做。” 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又把问题抛了回去,“他是哪一头的?” “不知道。”卡密尔摇摇头,“或许他是想把两座城市都握在手中。” 作为菲罗斯家族的首席密探,她乐于精心策划间谍行动,喜欢手捧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漫步在黑与白交错的形成的灰。 在皮城,因为几个议员都是菲罗斯家族扶持者的缘故,她能掌握皮城的无数信息。 在黑巷,因为喜欢在灰霾里长久漫步,她对祖安的一切也是了如指掌。 她无数次窥测沈澈的行为,从米达米尔庄园失火那天开始,到最后他将一个小女孩从静水监狱里救出,回到野火帮结束。 可尽管掌握了如此多的信息,她还是不能推测出沈澈真正的想法。 算不上弱小,但也称不上强大,这是卡密尔对他的实力的评价,而他的目的 至今还是卡密尔心中的一个疑问。 “既然我母亲不会对皮城发起战争,那么一切都好说。” 梅尔缓了一口气,这是她最近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就算之前被沈澈蒙骗,但现在知道了母亲不会害自己,那就好了。 “关于沈澈,您是想怎么处理的?”梅尔说,“你刚刚说过,你总有一天会找上他。” “所有的谎言,都不如真相的快刀。”卡密尔淡淡的说,“比起有趣,我更喜欢有用的人,而他两者兼顾。” 或许是身躯被机械改造的缘故,梅尔觉得女人的语气都带着寒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有用却不能为我所用的人,那么只好用上终止一切的手段。” 卡密尔站起身,在躁动蓝光下,她腿上锋利的刀刃露出寒芒。 第54章 挺刺激 对于不安分的因素,卡密尔绝不会心慈手软,她成为家族的首席密探已经七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帮助无数人进行手术。 那些经历过手术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这样的人当然会冷漠的看待生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残忍嗜杀的人,只要不会威胁到家族的利益,或许她点点头,说教几句就放人一马。 化工喷灯的火力很大,水在玻璃壶里翻滚,水面肉眼可见的降下去,她却没有了喝杯茶的时间。 梅尔注视着女人的背影,伴随着金属刮擦的声音,女人淡漠的扭头开口,“走,去见见你的母亲。” 梅尔跟在卡密尔的身后,总感觉她没有将自己的母亲和士兵们放在眼里。 不是因为她身处自家的蓝熏庄园,也不是因为这是她掌握的皮城。 或许这就是自信。 梅尔觉得,哪怕前方是千军万马,女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优雅扭动着她纤细的腰肢,敌人都将跪拜在她锋利刀刃般的双腿之下。 “现在怎么做?”瑞兹看向沈澈。 希尔达已经带着士兵进入蓝熏庄园。 就算山坡上的视线再好,就算身为英雄的他们听力和视力得到巨大提升,也听不到太远的动静。 彰显贵气和权势的庭院藏在蓝色薰衣草的海洋里,那是希尔达与卡密尔会面的地方。 距离沈澈所在的山坡很远,再雄壮的人,在这个距离下都像是蚂蚁。 “等。”沈澈耸耸肩,直接躺在脚下的草地上,“时光符文给了我能力,能看到某个区域发生的事情。” “只有这一个?”瑞兹问。 “当然不止这一个,有就不错了。”沈澈懒懒的说,“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样的一枚符文,为什么基兰之前拥有的能力我却没有?” “符文的问题。”瑞兹说:“为了将你送到这个世界,基兰动用了符文的很多力量,现在的它已经烂了一半。” “能修复么?” “当然不能。”瑞兹摇摇头,“根据我多年对符文的研究,半枚符文的能量不足以让你在这个世界一直留下去,现在的你应该关心应对的方法。” “基兰跟我说过了,要搞个什么时光机器。”沈澈的声音突然就低下来,“他能活下来么?” “他成为英雄的时候,还没有得到时光符文,现在不是英雄的原因很简单,游历时间长河的反噬,因为没有符文的保护。” “所以他很快就死了,对么?”沈澈干涩的说。 “祸害能留千年的。”瑞兹略微心痛的看向兜里的酒,“凝霜酒有安神的功效,加上我的卷轴,参透符文应该不难。” “那就好,他好,阳光也好,面对一片蓝熏,不喝上两瓶小酒真是可惜。”沈澈努努嘴,“喝两口?” “滚!” 瑞兹拿出酒瓶,朝着上空抛去,净白的瓶子翻转上升,最后“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响在黑血帮实验室旁的巷子里,士兵们扫视一眼,没有上去查看的心思。 “沈队长说的没错,声东击西的伎俩太小儿科了。”克莱格压低声音说。 凯特琳和蔚点头,扔玻璃瓶是他们原定计划中的一环,故事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么? 可在沈澈嘴里,却是最糊涂的做法。 当时的他们直接抗议,觉得这个方法算不上笨,沈澈把计划改完后转身就走,让他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 然后一切如他所说。 “那就按队长改过的计划来,从管道爬进去。”克莱格看向凯特琳,询问道:“你觉得呢,队长?” 凯特琳点点头。 “小蛋糕,管道很脏的。”蔚看了她一眼。 贵族们的衣服颜色,多数是淡雅的素白,凯特琳也不例外,白色礼服和到膝的黑裙,一直都是她的标志。 尽管她为了这次行动换了一身不显眼的黑,但克莱格和蔚并不相信她能够忍受管道肮脏程度。 凯特琳回了个白眼,“脏和救父母两件事,没有可比性” “队长还给了我们其他的计划路线,而且这条路线他着重强调了挺刺激的。”克莱格说。 “爬管道有什么刺激的。”蔚不屑道:“队长是对小蛋糕说的。” “就爬管道,直接上。”凯特琳沉声说。 她穿上攀爬装备,钻进管道里。 手套上的尖锐倒刺和铁皮接触,发出轻微刺耳的摩擦声,来自黑巷的另外两人也不拖后腿,直接跟上。 他们所钻进的管道呈7字形,想要摸到实验室,先要径直往上,然后才能和地面平行。 “队长那家伙来过这里。”凯特琳恶狠狠的皱眉。 他们头戴着照明工具,在管道里也能看得很清楚,到处都是“沈澈到此一游”的字迹,转交的地方还贴心标注好了记号。 “要不,我们换一条路?”克莱格重复之前的话,“队长说这条路很刺激。” “他之前能救我的父母却没救,一定有他的想法。”凯特琳说,“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刺激是什么样子。” 克莱格轻轻地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到蔚的上面,只看见后者握住拳头,响起倒刺摩擦的声音。 “怕什么?照做就是了,回去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 三人终于爬到了实验室的上方,通过巴掌大的格栏,能看到吉拉曼恩夫妇忙碌的身影。 “计划上没说怎么下去啊。”克莱格挠头。 三人面面相觑,这样小的一个格栏明显不能让人通过,旁边还有沈澈清晰的字迹——“这里”。 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实验室的门外就是士兵,巷子里啤酒瓶的破碎不会引起动静,但实验室里的风吹草动可不一样。 僵持了很久,蔚不耐烦的举起拳头,朝写字的地方打了一拳。 “嘣!” 爆炸声骤然响起,威力不大,三人都没有受伤,管道却被炸出一道大大的口子,足以让三个克莱格同时进入。 “呵呵。”蔚冷笑了出来,“挺惊喜的。” 他们坠落到实验室的桌上,各种仪器散落在地,声音让夫妇两看向狼狈的三人,也使得门外的四位大兵推门而入。 第55章 刺眼的光 “你在紧张他们?”瑞兹淡淡的发问。 “没有。”沈澈摇摇头。 “从刚刚你提出喝酒开始,不过半小时的时间,你在草地上翻了五次身。”瑞兹冷笑道:“我对你说过要相信基兰的话,那么当下能让你慌张的,只有那几个小孩子。” 沈澈愣了一下,“难道你就不能认为我是因为睡姿不对才翻身的么?” “好烂的借口。” “希尔达几乎把士兵都带来了,他们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沈澈淡淡的说,“我已经布置好后手,就看他们会不会使用了。” “那你翻身的原因是?” 沈澈手指蓝熏庄园里的士兵,“他们腰间的光有些刺眼,睡得不舒服。” 瑞兹顺着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抹蛊惑人心的紫,“那是什么东西?” “微光。” 希尔达坐在卡密尔的对面,排着她数年未见的女儿。 他们坐在一间木楼里,楼外全是诺克萨斯的士兵,手握武器,对卡密尔形成了绝对的包围圈。 尽管这样的行为不合规矩,但希尔达还是这样做了,眼前这个身形优雅的女人还在娴熟的泡茶,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身为诺克萨斯的军阀,米达米尔小姐没必要这样小心谨慎。”卡密尔斟上热茶,“从你来到黑巷的那天起,我就调查过你所有的信息,你只是一个可怜人。” “但你的手下,太过粗鲁。”她冷冷的说,“我很不喜欢。” 希尔达看了梅尔一眼,却见到自己的女儿在微微摇头。 她不明白缘由,只知道女儿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恭敬,像是子民面对君王。 希尔达右手一招,士兵们从四面八方破窗而来,将木桌团团围住,桌上的女人还在抿茶,面不改色。 这只是威胁的意思,希尔达掏出黑刀,用力将狭长漆黑的短刀插在桌上,“我只想拿到一些东西。” “海克斯水晶,想必这就是你的来意。”卡密尔说,“但你的刀已经有些钝了。” 话音落下,卡密尔的膝盖部位伸出钩锁,勾中天花板处鎏金的吊灯,她利用钩锁离开了桌前,在房间里旋转着,带着尖啸,带着士兵们的哀嚎。 就像是一出舞台剧,身形优雅的舞者在进行表演,所有哀嚎都是掌声,米达米尔母女只感觉到阵阵寒意。 收回钩锁,卡密尔缓缓坐下,低声说,“这就是粗鲁无礼的代价。” 木楼里鲜血一地,倒地的士兵随处可见,米达米尔母女回过神的时候,血腥味扑鼻而来。 “西部蟒行群岛的钩锁,初生之土尚赞的腿法。”希尔达缓缓坐直,身体不自禁的颤抖,声音并不平静:“刽子手。” “不要拿我和那群屠夫相比。”卡密尔不屑道:“他们是屠宰,而我是手术。” 她说这话时,用的是诺克萨斯的官话,没有任何的口音,脸上也看不到炫耀的痕迹,仿佛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皮尔特沃夫的家族密探,就连诺克萨斯的我都有所耳闻。”希尔达说,“我并不否认你的强大,但你没有对我下手,就说明还能谈谈。” “我只是不想惹上诺克萨斯这个麻烦。”卡密尔看着她的眼睛,“对没伤害到菲罗斯家族和皮城的人,我都能和他谈谈。” “明白,为我家园,我愿奉献嘛。” “是啊,如果有人侵犯到菲罗斯家族的利益,我将不顾一切,哪怕是死。” 自见到卡密尔开始,梅尔就紧张得不行,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自己的母亲又和女人谈论生死的话题,这是不想给自己活路了么? “母亲,你过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梅尔插嘴道:“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我本来是想获得一些海克斯水晶。”希尔达看向卡密尔,轻轻的说,“却不曾想到,那是这位夫人的生意。” “很多时候,合作能创造更大的利益。”卡密尔轻声说,“我可以付出海克斯水晶,还希望米达米尔家族对菲罗斯家族多多照顾。” 希尔达沉默片刻,“这事情有点难办。” 即使她身为诺克萨斯的军阀和政客,在米达米尔家族里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那是人员遍布整个符文之地的鼎盛家族,每个地方都有着不小的生意,梅尔成为首富,菲罗斯家族的帮助不可否认,但这也是站在她手握米达米尔家族生意的基础上。 与其他家族不同的是,因为家族人员的分散,所以大家一般都难以寻求到来自家族的帮助。 在米达米尔家族这个庞大组织下,与其说他们是家族成员,更像是为了家族工作的员工。 员工的地位并不会太高。 “没事,合作要一步步加深的嘛。”卡密尔并不意外这一回答,轻轻的说,“就像你得到微光那样。” 诺克萨斯军团,是这片大陆上最残忍野蛮且好战的军队,通常为人所知是因为他们对各个国家无情的扩张。 但人们并没有忘记它的真实面目,尊崇力量高于一切的诺克萨斯人,对任何形式的力量都颇有兴趣。 实验室里,海克斯科技的实验器材验证了这一说法。 “愣着干嘛?上啊。” 吉拉曼恩夫人拿起旁边的武器参与对峙,这并不是蓄谋已久,她和希尔达达成研究海克斯武器的协议不假,但女儿此刻已经带人来到了实验室,想法显而易见。 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但当下门外的士兵们已经走了进来,那么只有一战。 这个在皮城议会上长袖善舞的女人,此刻已举起长枪。 凯特琳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个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孩子,前些年父母给她绘出了一个看似无限美好的世界,但她想要目睹真实。 如今现实的残酷已经摆在她的面前,母亲依旧站在她的身前,手握长枪,哪怕对方是来自帝国的军人。 “你们听,附近没有脚步声。”凯特琳秀眉微皱,“敌人应该只有四个。” 听到这话,士兵们皱起眉头,面带谨慎的步步向前,这是事实。 米达尔达夫人前往皮城带上了很多的士兵,现如今看守实验室的只有他们四个。 “放弃,你们这群垃圾货。”蔚站起身,戴上拳套,“白瞎了那么大的体格子。” 她说这话时带着怒气。 之前想着要给沈澈和范德尔一些帮助,所以领着自己的小团体开展了一次偷袭行动。 那次行动是以失败告终了,原因很简单,被过偷袭几次黑血帮已经警惕起来,他们故意泄露出消息,玩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野火帮的成员数不多,偷袭行动的成功都是因为多打少的人海战术,惊醒过来的黑血帮来了次以牙还牙,将蔚为首的四人小队团团围住。 不费吹灰之力的抓捕成功。 但现在,场上的人数是五打四,他们占据了人数优势。 实验室的灯光勾勒出众人的轮廓,不需要其他过多的言语,燃烧的火苗映着蔚径直向前的身影,带着她的拳。 与正值壮年的士兵相比,蔚并不弱。 她可是带着三名队友,也能将执法官们耍得团团转的人呐,从小到大同伙伴们惹了那么多次事,她的拳头经历过无数次交锋,没输过。 没有任何的起承转合,随着拳头的举起,双方开打。 凯特琳拿起腰间的蓝色圆球,望着孤身冲向敌人的蔚,队友已经行动了,身为组长的她不能拖下后腿。 下一刻,圆球旋转着冲士兵们飞去,在空中变成朝三个方向展开,精准无误,绳网把士兵牢牢套住。 皮城守卫队装备——90口径绳网。 随着“嘣”的一声枪响,被绳网控住的士兵被子弹击中,吉拉曼恩夫人手中的长枪冒起白烟,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流露。 “别这样看着我。”吉拉曼恩夫人冲凯特琳挑眉,淡淡的说,“你的射击天赋很好,但它遗传于我。” 同一时间,蔚的拳头带着破空声来到了另一士兵的脸上,像是炮弹。 速度之快,让士兵猝不及防,他只能做出双臂交叉的动作,想要格挡但却无济于事。 拳头与胳膊碰撞,士兵重重地倒在背后的墙上,墙面破裂,红色的披风染上墙壁的白。。 “艾克捣鼓出来的小玩意还是挺有用的。” 红色短发的女人站在剩下两个士兵的面前,将冒着寒光的金属拳套高高举起,在两声惨叫中,她微微旋转拳头,露出微笑。 还剩下的两位士兵们面面相觑,眨眼间就死伤一半,他们不再占据上风,对手很强,强到他们能够想象到自己呆会的下场。 他们从盔甲的兜里拿出紫色的液体——微光,这是黑巷另一个势力的产物。 也只有这种能够激发人类潜能的东西,才能够摆脱当下这个局面。 就算丧失理智,他们也不曾畏惧。 因为他们来自诺克萨斯。 在那里,力量高于一切。 “来啊!”士兵们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算账啊!瘪三货!” 士兵扑向愣住的五人,身上浮现紫色纹路,长刀砍向众人的头颅,带着对帝国的忠诚。 —— —— 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只有一章,见谅。 目前欠5章。 第56章 后手 希尔科的微光药剂,居然出现在这里! 眼看士兵的长刀即将砍中众人,在破空声席卷开来的瞬间,枪声响起。 凯特琳和她母亲在千钧一发之时扣动扳机,击中两人的心脏,攻击化解,但一切都没有结束。 作为希尔科反攻皮城的杀手锏,微光最初始的研发目的就是为了对抗皮城执法队的长枪,如果仅仅两枪就能轻松解决,那又怎谈对抗皮城? 微光作用的皮肤上,微紫色纹路忽明忽暗,挡住了子弹对肉体的伤害。 士兵们退步,微光的药效需要时间,他们只需慢慢等待。 一时间,实验室内的气氛变得压抑紧张。 “这是什么鬼东西!”吉拉曼恩夫人看向他人,问道。 “微光。”凯特琳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沈澈队长跟你说过这事。” 她是这样说的,出于尊敬,也出于教养,她侧敲旁击的询问着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 为什么你听到消息后并没有做出行动? 吉拉曼恩夫人脸色惨白的轻笑,沈澈的确跟她说过这个消息,但她看轻了消沉依旧的黑巷,也高估了皮城的实力。 那个年轻的守卫队长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情啊,可她居然轻视了对方。 “沈澈呢?”吉拉曼恩夫人问。 当下过来营救自己夫妇两人的,除了女儿,就是沈澈招进执法队的黑巷年轻人。 这是沈澈的队伍,可身为队长的他却没有出现。 这并不是责问的意思,只是寻找帮助。 眼下对方存活三人,角落里那个被蔚击倒的士兵,此刻也掏出了微光药剂,正要服下。 普通的枪械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只能抵抗住对方的进攻,想要彻底解决,只能等待援手。 “路是要自己走的啊。” 凯特琳喃喃一句,凝视着身体产生变化的士兵,又说: “他已经帮助我们制定好了计划,但要忙于其他的事情,当下只能靠自己。” 吉拉曼恩夫人沉声说:“对方已经失去理智了。” “我知道。” 凯特琳架好枪,士兵布满血丝的双眼出现在瞄准镜里,眼睛却看着另一个地方,“从他们服用微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沦为野兽,不然也不会对你们挥刀。” 士兵们的任务是看守吉拉曼恩夫妇,按理说是不应该动武的,可微光吞噬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杀。 吉拉曼恩夫人也抄起长枪,问道:“沈澈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喜欢留些后路,他的后手呢?” 嘣—— 枪声响起。 凯特琳的枪口上冒出白烟,目标正是墙角那位,子弹击碎盛放微光的试管,紫色的液体坠到地面。 “应该有,但是我们不知道。”蔚握拳站在母女两的身旁,“现在是五打二。” “人数不代表优势。”吉拉曼恩夫人说,“我丈夫从小不会打架,四打二。” “不,是三打二。”古斯达手指天花板,“和你们一起下来的那个小胖子已经跑了。” “我在这。”克莱格从天花板跳下来,怀中抱着一摞铁皮,这是来自管道的东西,上面都带着沈澈的记号,气喘吁吁地说:“这是队长的东西。” 在没加入执法队之前,克莱格一直都是小团体里比较聪明的一个。 他能看出沈澈对众人性命的担心,自然也能猜到沈澈不会真的不提供一点帮助,在对方喝下微光的那个瞬间,他费尽力气爬回了管道。 蔚曾对沈澈的记号锤过一拳,使得发生爆炸,他们也坠落到实验室,那么沈澈的帮助,可能就留在管道。 所以他切割掉所有带记号的铁皮,拿了下来。 古斯达看了一眼铁皮,沉声说道:“炸弹。” 吉拉曼恩夫人眉头扬起,却又皱起来,说道:“威力很大么?” 虽然刚刚的爆炸声势浩大,但只炸毁了管道的格栏,凯特琳一行人毫发无伤。 尽管不喜欢这样的比喻,但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伤害不到,怎么又能对服用了微光的士兵造成伤害? 蔚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讨论炸弹的威力上,直接拿起铁皮,砸向对面的士兵,一切说辞都不如行动。 无论是拳头还是炸弹,都是攻击,这是她的行事方式,先打,打之后就能看到结果。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这是鲁莽,也是直接,但无疑是最简洁的处理方式。 铁皮插在士兵的大腿上,鲜血直流,渗着淡淡的紫,下一刻,铁皮处沈澈记号的地方亮起微弱光芒。 古斯达解释道:“它是” 嘣!—— 不用解释,爆炸声响起,就已经证明了一切,伴随着士兵的嘶吼,血肉飞溅,带起浓烟。 尽管经过微光的刺激,身体强度得到了增强,但此刻,士兵的腿还是被炸飞了。 四名士兵,一死一残一伤,还剩一位士兵能够站着,局势渐渐明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止,母女两举枪,剩下三人高举铁皮。 但经历过无数次战场的诺克萨斯士兵,又怎会做出乖乖就范的行为? 他知道,仅服用一次微光抵抗不住对方的进攻,那些就要服用更多。 瞬息之间,他又服下了微光,来自自己的剩余,来自伤亡的队友,一共五管。 或许加大用量之后,面临的将会是死亡,但他已经无所畏惧。 完不成看守的任务是死,被微光反噬也是一死,但却能效忠大诺克萨斯。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望着士兵的方向,本就肌肉虬结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更为粗壮,紫色纹路长河般蜿蜒在他的身上,沉沦于微光的双眼也带着死志,像只拼死一搏的野兽。 又是几声枪响,又是几声爆炸。 铁皮和子弹仅仅只对他造成了丝毫的伤害,这个不知道是人类还是怪物的东西,正缓缓朝着五人走来。 能够看见他的头发已经开始泛白,这是燃烧生命的象征,但付出都是有价值的,局势再次翻转,凯特琳一行人再次陷入了困境。 而蔚,划开了信号弹。 “就这一个后手?” 第57章 她们的后手 沈澈已经猜到,凯特琳一行会走上从管道潜伏进入的路线,而他也仅仅是在管道里留下了炸弹。 面对瑞兹的问题,沈澈点点头,“是的。” 瑞兹的微微眯眼,从兜里拿出酒瓶,递到沈澈的面前,“所以微光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现在的他们可能会陷入死局?” 沈澈点点头,自顾自的灌了一大口。 “但你没有要求我传送过去。”瑞兹问:“为什么?” 面对死局,最好的方法就是营救,他传送的能力能够轻松的做到这一点,但沈澈却不曾提起。 “这是历练。”沈澈沉声说,“如果对手不够强大,那他们怎么成为英雄?” “可这个行为太过冒险。” 成为英雄的方法有很多种,但都是经历过无数事情,才能达到那个境界。 一如基兰,掌握英雄成为时光之前,就是名强大的艾卡西亚法师。 就像瑞兹,在他被符文扭曲生命成为英雄之前,也能轰杀掌握符文的导师。 成为英雄需要历练和沉淀,最后才是升华,所有的一切都要有迹可循,一步登天那只是妄想。 而现如今,凯特琳一行人还在历练的阶段,却要面对生死,这未免太过残忍。 “你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沈澈轻声说,“每个人注定都要重复历史。” 瑞兹没有看向对方,只是盯着湛蓝的天空,说道: “这只是因为符文的诱惑力,无数人都不能抵挡住符文的诱惑,所谓重复历史,不过是再次引发符文战争。” 他拿起酒,与沈澈身旁草地上的甄冰瓶碰了一下,“可他们的历史已经被你改变了,他们很有可能面对死亡。” “就算不同于历史,他们的性格也注定了会去做相同的事情。”沈澈说,“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我也不会感到悲伤,炼金技术和海克斯科技能让他们重新复活。”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但瑞兹听不明白。 沈澈明显不是一个淡漠的人,不然一开始也不会改变英雄的故事线,现在更不可能让他们去送死。 所谓重新复活也只是口花花。 而凯特琳和蔚,的确是做了相同的事情,但面对微光的刺激下的士兵,她们绝不会是对手,咋一看还是个死局。 他疑惑的望着沈澈,后者只是以一个双手抱头的姿势躺在草地上,静静地望向天空,那是祖安的方向。 他知道沈澈在等,那么他只好陪着沈澈等,望向天空,直到那里升起红烟,那是蔚头发的颜色。 瑞兹扭头看向沈澈,见到后者的嘴角露出笑容,略带怒气的问道:“这是你的其他后手?” 沈澈一个鲤鱼打挺,坐直,拿起酒瓶碰到瑞兹诧异的脸上,摇摇头,“这是他们的后手。” 事实上,营救行动一开始就有很多的操作空间,比如实验室里用来研究的海克斯水晶。 根据水晶的不稳定性,小小一颗就能轻松化解微光带来的危机,只是要看他们会不会使用。 而现在,是另一个破局的方法。 “走。” 沈澈起身,喃喃自语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做好接手烂摊子的准备。” 听到沈澈的话,瑞兹也满头的雾水。 想来这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反正当下的他们在蓝熏庄园附近能做的只有等待,还不如到现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好一个曲境跃迁,两人回到了黑巷。 实验室内,士兵身上的紫光照亮整个房间,明明是盛夏,却带着严冬的寒意。 五人站成一排,共同迎敌,子弹和铁皮横飞,如雷声骤响,可仅仅是放缓了士兵们前进的脚步。 他们不是没想过逃跑,可爬上管道总需要费些气力和时间,且总有人要留在对方的手里,所以管道这条路,一开始就被放弃。 吉拉曼恩夫人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展开双臂,像是进行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护子的母鸡一个人面对着老鹰的攻击。 “快从管道跑出去!快!”她大喊。 身后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女儿,作为皮城的议员,黑巷里的那两个小孩,也是她的人民。 她是这两座城市的领导人之一,因为轻视微光造成了这一局面,那她也要面对后果。 这次的营救行动,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变成这一局面,服下大量微光的士兵已经不是人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我来,吉拉曼恩议员。” 克莱格把吉拉曼恩夫人拉到身后,扭头对众人笑道:“我体型大一点,能多抗几下。” “滚啊!” 站在前方的人再次被换下,蔚冷冷的说,“我先和他打一架,援军很快就到。” 她是个直接的人,但不是个蠢人,将信号弹从管道里丢出,也不是为了寻求妹妹的帮助,而是呼叫沈澈。 蔚划开了信号弹,这样的东西她拥有两个,一个是自己头发颜色的红,一个是妹妹头发的蓝。 当红色烟雾弥漫在整个黑巷的时候,在榕树下等待姐姐归来的爆爆,跳了下来。 “不管在哪里,点亮它,我就能找到你,我保证。” 这是蔚对她说的话,也是约定。 当爆爆看到红色烟雾的那一刻,已经拿上了自己的口袋,带着她的小胡子,和沈澈放到她手上的海克斯宝石。 她不会寻求野火帮帮众们的帮助,她知道这是沈澈发布的任务,凭那家伙的影响力,帮众们听话得很。 深知海克斯水晶威力的她,已经有了拯救姐姐的能力,此刻已经偷摸踏上了艾克的飞行滑板,穿梭在黑巷逼仄的街道里,往烟雾深处前进。 瑞兹和沈澈,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不敢相信,所谓的后手居然是这个小女孩。”瑞兹说。 “如果我没来到这个世界的话,她还会炮轰皮城的议会厅。” “据我所知,海克斯水晶的数量并不多,你忍心让她这样使用?” “忍心啊。”沈澈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不过是放烟花嘛,开心就好了。” 爆爆已经找到信号弹的位置,她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只要人没变,那么历史总会重复的啊。”沈澈跟在身后,幽幽的说。 第58章 形同父女 在射击场上无数次击败麦罗之后,爆爆总觉得自己的能力没有得到完全的体现,总有一天会闪瞎队友的眼睛。 可事实上她还是要面对队友的质疑,每次小队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犯错,一旦出些什么乱子,队友们质疑的眼光都会留在她身上。 事后姐姐会安慰她,可重要任务的时候还是将她抛弃,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过这个伟大的梦想,总想着有那么一天。 这一天,真的来了。 随着爆爆用力推开大门,光照亮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到处弥漫着枪火炮弹的气息,红色的烟雾从管道处涌来,凝在天花板上,浓得像是鲜血。 这是蔚和微光士兵战斗的现场,紫色的纹路蜿蜒在士兵的身上,伴随着沉重呼吸声,其他的人胆战心惊。 他们拳拳到肉,艾克帮忙制作的拳套很大,能够很好发挥出蔚的力量,可喝下微光的那个怪物拳头更大,双方对拳,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怪物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不自量力妄想阻挡的短发女孩,甚至没有回头看门口的方向一眼。 因为微光的作用,战胜这个小姑娘只是些时间问题,只需慢慢磨住就好。 可突如其来的光吸引到了蔚的注意力,爆爆的身影又闯进她的视线,愣神间,拳头猛然击中她的脸庞,飞到全是器材的角落里。 蔚跌落在仪器上,用尽全力站起身来但无济于事,她只能抬起头,鲜血从她的嘴角滑落,看着门口的妹妹拼命摇头。 “快走!” 她在心里大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饮下微光的怪物正高举拳头,缓缓走向蔚的身前,不管饮下微光与否,他只有一个念头。 犯我大诺克萨斯者,死! 飞行滑板骤然加速,墨绿色灯光的忽明忽暗下,突然响起艾欧尼亚的萧声,宛转悠扬却又像掀起狂风。 爆爆猛地冲到怪物的身后,哪怕迎面刮来的风如刀割面她都不在乎!能够救回姐姐,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她掏出小胡子,这个绘上可爱笑脸的烟雾弹里,里面塞的也不仅仅是钉子,还有一颗海克斯水晶。 她也不再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倒霉蛋,而是这番场面的大救星。 小胡子坠在怪物的脚下,爆爆费尽全力将角落里的姐姐抱起,快速折返回门外。 “快走!危险。”她对呆愣的四人大喊。 她见到过两次海克斯水晶爆炸的力量,一次是杰斯工作室的爆炸,一次是静水监狱的烟火。 爆爆深知这个东西的恐怖能量,刹那间能让一切灰飞烟灭,当下要做的就是逃离。 没有人犹豫,士兵从距离门口最远的角落奋起直追,可他们已经逃到了实验室外面,厚实的铁门将怪物牢牢锁住。 嘭—— 一声巨响,铁门当即出现个拳头形状,怪物正要强力破门。 嘭—— 又是一声响,门口被破开一个洞,似乎下一拳,这个铁门也不复存在。 轰—— 爆炸声响起。 轰然间,铁门彻底飞出,钉子四溅,带着蓝色的碎片,卷起的尘烟如大江破提般倾涌而来,眼看众人就要受到波及。 隐藏在一旁的沈澈和瑞兹,终于动了。 在瑞兹吟唱曲境跃迁的同时,沈澈连忙绘出法阵,往前一推。 在他法阵的位置,出现了一堵无形的空气墙,瞬间阻挡住了爆炸余波,将众人牢牢护住。 逃离的一行人望向突然出现的两人,眼中充斥着疑惑。 下一刻,蓝色幽光亮起,他们已经回到了野火帮的榕树下。 离开的最后瞬间,他们看到了那个服用微光的怪物,此刻已血肉分离,死无全尸。 这是爆爆的杰作? 蔚、凯特琳和克莱格三人,怔怔的望向嘴角带笑的爆爆,有点懵。 刚刚那个怪物甚至能够无视子弹和爆炸,却敌不过她的一个烟雾弹? 牛! 众人朝爆爆竖起大拇指,然后再将眼睛撇向另一旁的沈澈和瑞兹。 这两人的行为,明显预见到了这种场面的发生,却最后才出现,为什么? 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里,野火帮的榕树下,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没人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他们一直盯着好像无事发生的沈澈和瑞兹,在缓和刚才的心情,也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终究还是瑞兹打破了沉默,他灿灿笑道:“好像这个摊子也不烂啊。” “算不上烂。”沈澈点点头,揉揉爆爆的脸,夸赞道:“你这次做得很棒。” 沈澈说的是实话,他已经预见到了爆爆将所有人炸死的场面,没想到她已经顾上队友,完美的解救了众人。 就算他和瑞兹没有来到现场,按照距离,爆炸的威力也微乎其微,蔚一行人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当然,之前失神吃到的拳头不算。 她真的已经很棒了。 “谢谢。”爆爆点点头,轻声说。 这不是回应夸赞的客气,而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随着父母丧命之后,她的世界像是遁入黑暗,唯一的光来自姐姐不断地鼓励。 在执法队的那些日子里,她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比如第一次见到沈澈的那天,如果将偷到的东西化为己有,那么一定要面对执法队的严查。 射击场和凯特琳比赛那天,也是沈澈告诉了她自己的强处,让她得以胜利。 再比如静水监狱的救援,今天爆破现场的照看 爆爆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她知道。 沈澈也成为了她世界里的一道光。 “不用。”沈澈揉乱她的头发,轻声说:“你一直都很棒。” 微风轻轻的抚动树叶,爆爆跳到沈澈的身上,像树袋熊抱紧树枝那样的抱着他。 周围的人静静地看着他们,无人惊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父女般的两人在轻声说话。 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传来,像是多年蒙受的怨屈终于得到平反。 其实爆爆也不想,明明上一刻还在将想象中的场景现实化,威风凛凛,得到了队友们的认同;可下一刻忽然觉得,其实这一切都有人在默默付出,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她只感觉温暖的怀抱像是来自父亲。 第59章 奠定合作 爆爆在沈澈的怀里睡着了,看到时机成熟,吉拉曼恩夫人疑惑地看向沈澈,正要开口。 “吉拉曼恩议员,我知道你还有许多的问题,但现在恕我没有时间回答。”沈澈轻声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吉拉曼恩夫人凝视着他,说了一声:“好。” 她确实有很多的问题,但全被沈澈的重要两字给堵住了,或许与他的事情相比,自己议员的身份,一文不值。 她知道,沈澈已经不是那个因为自己才成为队长的年轻人,也谈不上对自己言听计从。 又或许说,他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沈澈将爆爆递给凯特琳,受伤的蔚已经去了医务室整理伤口,待凯特琳走后,他又回头说了几句。 “你很聪明,能够发现炸弹,但还不够。” 沈澈冲克莱格说:“为什么不直接使用海克斯水晶呢?别跟我说什么不知道它的作用,不知道就要慢慢了解。” “您说得对。”克莱格点点头。 “多读点,黑巷留下的书籍不多,但野火帮里有的是。” “您刚刚拿走了两枚海克斯水晶”沈澈又转头看向古斯达,凝视着他,“是想给凯特琳做把武器?” 不等回答,沈澈又说,“我对你们手上的水晶没有兴趣,只是觉得可以让凯特琳参与制作,毕竟是送给她的东西。” 榕树上突然亮起传送阵,蓝色的光辉照亮野火帮的每一个角落,沈澈说完就跟瑞兹离开了,只留下榕树底发愣的三人。 没有任何交谈的心思,仿佛刚才只是为了留下几句话,在他们的耳里,却像是听到将军的命令。 “他说的没错。” 吉拉曼恩夫人怔怔望着沈澈消失的方向,沉吟一句。 虽然不知道沈澈刚刚身居高位才有的语气从何而来,但此刻她却有些臣服。 像是面对君王。 “微光?”梅尔睁大了眼睛,显然这个名词让她很是震惊。 “没错。”卡密尔点点头,“你母亲和希尔科达成了交易。” 梅尔一脸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诺克萨斯人一直信奉力量高于一切,能够增强实力的手段我们自然不会拒绝。”希尔达点点头,“我确实是和希尔科达成了交易。” 梅尔从椅子上跳起来,颇有教养的她平时并不会做出这番模样,可母亲的亲口确认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希尔科那家伙一直披着实业家的羊皮,但谁都知道他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次进攻皮城。”梅尔质问道:“为什么?” “你哥哥没了。”希尔达说,“因为我的大意,铸成了无法补救的大错,敌人很强大,想要报仇,只能不顾一切。” 梅尔说不出话,苦着脸看向茶几。 “合作需要诚意,但这个诚意未免太足了。”卡密尔冷冷的说。 她清楚希尔达在她面前说出这话的目的,无非是想拉拢自己成为她的帮手,卡密尔并不畏惧,却还是拒绝。 因为这会损害到家族的利益。 “杰里柯·斯维因,是个可敬的家伙,为了帝国连家族的人都不会放过。”卡密尔低声说,“我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我理解。”希尔达干涩的说。 在诺克萨斯屹立已久的黑色玫瑰组织,就连最强大的军事指挥官都要效力于这个组织。 它能够帮助达克威尔争得诺克萨斯的王位,却还是被那个年轻的贵族处死大部分成员,包括了她的儿子。 实力强劲的灰夫人拒绝,也并不意外。 “来谈谈合作。” 卡密尔抿口茶,说:“我可以提供给你海克斯合成水晶,你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在诺克萨斯境内,给我的生意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作为诚意,我可以帮助你解决一个麻烦,但希望你不要太过分。”她说。 “可以。”希尔达点点头。 人在屋檐下,面前这个女人明显拥有英雄的实力,尽管这次合作有些吃亏,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那么需要我帮你们解决什么麻烦?” “沈澈。”希尔达沉声说。 卡密尔突然笑了起来,精致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同时招惹到你们母女两人。” 米达米尔母女面面相觑。 梅尔皱着眉头,说:“沈澈把我给骗了,甚至还挑拨和您的关系。” “他把我绑架的人给救了。”希尔达叹了口气,恶狠狠的说:“他是狐狸,也是恶狼。” “本来还有些将他收为己用的心思。”卡密尔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只好用他的性命,来奠定合作的基础。” “能尽快么?”希尔达恳求道。 吉拉曼恩夫妇还在实验室,沈澈救了他们的女儿,自然也会营救夫妇两,只要沈澈一天不死,那么海克斯武器的研究就一天不得安稳。 “不会很久,或许就是现在。” 卡密尔手捧一杯热茶,望向窗外,远处的山坡上,蓝色的法阵骤然出现,露出沈澈和瑞兹的身影。 “今天使用传送的次数太多,有点顶不住。”瑞兹淡淡的说,“好像被发现了。” 他从瑞格恩村传送到野火帮,距离已经横跨了大半个大陆,短时间内又频繁进行了几次传送,强行使用总会出些问题。 “不是好像,是已经。”沈澈和远处木楼的卡密尔对视,问道:“现在还能传送么?” “你当我是什么,生产队的驴么?”瑞兹怒了。 “那好。”沈澈耸耸肩,打了个响指。 ——时间回溯。 所选区域,菲罗斯家族。 他的眼里,所有画面破碎重组,像是构成一部电影,菲罗斯家族三天内的事情全部重现。 “沈澈把你耍得团团转。” “我总有一天会找上他。” “他的性命可以用来奠定合作的基础。” “” 危! 沈澈看向了一旁的瑞兹,问道:“还能打架么?” 瑞兹怒视着他,只看见沈澈的背后,有道钩锁钩住蓝熏庄园的白色围栏,另一头,身形优雅的女人从木楼里飞出,杀意席卷开来。 第60章 她从蓝熏庄园来 她从蓝熏庄园杀来,带着淡淡清香。 风声呼啸,薰衣草的蓝色花瓣被扯成碎片,漫天飞舞,像是忽然下起的大雪。 卡密尔像是一个顶级的舞者那样,在雪中蹁跹,现在的确是表演的时候,只不过表演的项目,名为精准的手术。 安稳落地,钩锁收回,卡密尔降落到山坡的下方,朝着沈澈的方向,伴随腿部利刃溅起青草的碎屑,缓步前行。 她身着银白色的燕尾服,有种男装丽人的俏丽味道,更像个参加晚宴的贵族小姐,目标却是杀人。 尽管之前有将沈澈收为己用的想法,但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了。 相比沈澈,即将开展合作的米达米尔家族,要对菲罗斯家族的生意有利得多,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明白。 “就算是打一架也未尝不可,我收集符文的时候从不避免战斗。”瑞兹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沈澈,“你说呢?” “打。” 沈澈平静地向瑞兹颔首:“她和你不一样,你我有共同的愿景,而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家族。” 从符文战争结束开始,收集世界符文成为了瑞兹的任务,这事他做了近千年,都是为了符文之地。 沈澈也是为了符文之地,所以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瑞兹,自己真实的身份和要做的事情,毕竟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 卡密尔不一样,铭记着“为我家园,我愿奉献”格言的她,为了家族可以放弃自己的爱情,甚至愿意成为,如今这精密机器般的模样。 最重要的一点,瑞兹深知时间符文的能力,所以他才会选择相信。 清风拂过,卡密尔已经到了半山坡。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卡密尔冲沈澈说,“很遗憾,也是最后一面。” 她在约莫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下,身躯蓝光躁动,腿刃闪耀着太阳的光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只要说话,那么一切都好说。 “我们之前见过。”沈澈指往米达米尔庄园的方向,“那天晚上,我有两句话是对你说的。” “哦?” 卡密尔来了兴致,她不曾想到当时的暗中勘探居然会被发现,也没有料到当时的沈澈在间接跟自己说话。 她若无其事的摆弄着手上的黑皮手套,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说:“第一句,要赔钱么?第二句,你不想进静水监狱。” 卡密尔说的没错,沈澈点点头。 所谓赔钱,不是赔偿米达米尔庄园里那一场大火的损失,而是因为当时祖安奋起,对皮城生意造成了一些干扰,有他间接参与的缘故。 不想进静水监狱,这个问题身为议员的梅尔自然解决不了,他自然不会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述说的对象只有躲在暗处的卡密尔。 但她没出声,就代表了拒绝。 却没想到,卡密尔隔天就安排了沈澈的通缉令。 “当时的你,还不配我亲自动手。”卡密尔解释道。 不配两字,虽说扎心,却是事实。 当时的她,只看到沈澈的冰山一角,能力并不能入眼,也够不到让菲罗斯家族帮助的资格。 “那现在呢?”沈澈凝视着她的脸。 她的脸在阳光下是一抹纯粹的白,白得像是凝固的鲜奶,不带任何血色。 他问这个问题,就是为了看看卡密尔的态度。 刚才的谈话中,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作用,那么问题抛回给了卡密尔,是继续动手,还是就此作罢? 沈澈不想伤害到很多的英雄,这些都是以后战场上的重要战力,既然不能同她分享自己的目的。 那么,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的话,就要在卡密尔面前证明自己的作用,能够为她的家族提供帮助。 毕竟这是个认为家族高于一切的女人。 是个固执的女人,但也是个很好处理的女人。 “配。” 随着话音落下,卡密尔的膝盖补位伸出钩锁,直直钩住一旁的杉树树干,又是曼妙的舞姿,十米的距离不过转瞬之间, 她的行动给出了答案,菲罗斯家族还是不会成为他的后盾,但沈澈有了让她亲手解决的资格。 她眨眼间闪到沈澈的面前,腿上锋利的刀刃悬在上空,眼看下一刻就要扫过他的头颅。 西部蟒行群岛的钩锁,初生之土尚赞的腿术格斗,来自两个不同地方的东西,是她善用的攻击手段。 可沈澈早有准备,在钩锁伸出的那一刻,他就开始了闪躲,刀刃扫过空气,破空声骤响,他毫发无伤。 尽管成为了英雄,但面对这个游离在皮城祖安两座城市黑暗地带的灰夫人,他还不是对手。 “很快的反应。” 空气中又传来卡密尔清冽的声音,这是赞赏,也是下一次进攻开始的信号。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瑞兹,也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蓝色幽光大作。 法术涌动! 符文禁锢! 这是他本身的奥术能力,和参透符文所获得的力量。 伴随着蓝色的光从之间冒出,那些幽光宛若长蛇的蜿蜒,最终汇聚在卡密尔摇曳的身姿上,竟把她滞留在原地。 虽然不知道这个蓝皮光头到底是何方人物,但卡密尔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强大,他的奥术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力量。 但她不会后退,她是优雅的特工精英,也是台精密的人形兵器,双城的地下还流传着她灰夫人的名号。 她的身后,还有家族。 “出手别太重。”沈澈叮嘱道。 因为海克斯科技的断层,卡密尔的身体改造并没有达到后世最强的程度,虽说还是能轻松干掉沈澈,但面对最强人类之一的瑞兹,还是要落入下风。 既然卡密尔拒绝了与他的合作,那么只能使用另一个方法。 镇压。 符文禁锢的期间,瑞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奥术力量不断轰砸在卡密尔的身上,可能是因为留手,只在她身上留下浅浅的灼烧痕迹。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 直到禁锢结束,卡密尔跳到空中,躲过了瑞兹的奥术,带着她的腿刃,突闪到沈澈的面前。 海克斯最后通牒! 第61章 为我家园,我愿奉献 那一瞬间,突然响起电流的声音,紧接着,瑞兹被震开,沈澈周围被锁定,呈现出六边形的擂台形状,带着海克斯科技的湛蓝光芒。 这是来自于她心脏的光,来自她曾经的爱。 哈基姆·内德里,那个发现海克斯科技的男人,那个才惊艳艳的年轻人。 两人一起工作,还会在夜里分享恕瑞玛沙漠上的民间故事,亲密无间的工作让两人的情谊愈发深厚。 他们难舍难分。 可卡密尔还是要面对父母双亡所留下的阴影,为了在父亲面前许下的诺言,为了家族,她必须全身心的投入到密探的职责里。 感情和家族,她必须做出抉择。 她也曾动摇过,沉沦在哈基姆编织的未来中——漫步在卑耳居恩阳光温柔地沙滩;一起发掘古代恕瑞玛的遗迹;一同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 可这一切,伴随着弟弟斯蒂万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袭击,如梦幻泡影被现实戳破。 卡密尔无福消受那惬意的未来,为了家族,也为了当时还残留有情感的弟弟,她必须断绝与哈基姆的关系。 哈基姆帮她安排了手术,亲手剜出她的心脏,换上海克斯核心,当卡密尔醒来时,人去屋空。 她将解决掉敌人生命的手段称之为手术,因为在手术成功,哈基姆离开的那一刻,她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视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人形兵器。 最后,曾经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死在岁月下了,带着他发现的海克斯科技。 留下的唯一东西,是卡密尔的人工心脏。 她得到了青春永驻,也得到了海克斯最后通牒的招式。 沈澈知道海克斯最后通牒的由来,死在卡密尔这一招式下的敌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在这六边形的区域内,无论怎样都无法逃离,能做的只有躲避卡密尔凌厉的攻击,或者是负隅顽抗。 可这是个人形兵器的女人,她的身体经过无数次的改造,已然非人,加上所掌握的格斗术,在海克斯通牒期间,能够轻松解决沈澈。 就算瑞兹站在一旁,可两人都没有将她轰杀的心思,不管现在,以后都会是队友。 既然明摆了当下要选择镇压,那么沈澈也不会没有任何的作为,尽管打不过,但他也有应对的招式—— 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时光回溯。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招式的这个功能,时间线重回到五秒前。 这一次,画面不再破碎,而是像倒放那样,所有人回到了五秒前的世界,卡密尔此刻还是被禁锢的状态,但瑞兹却停止了手上的奥术攻击。 他和卡密尔看向沈澈。 虽然时间线回到了五秒以前,他们没有那段时间里的记忆,但却能感受到强烈的奥术波动。 “你想着禁锢结束把我给框住。”沈澈跑到远处,冲卡密尔喊道:“别想了,这个距离,海克斯最后通牒根本锁定不了我。” 他刚刚大意了,没想到卡密尔能抱着死志,不然也不会被海克斯最后通牒框柱。 锵! 禁锢结束,腿刃横扫而过,竟发出了宝剑出鞘的声音,卡密尔再一个钩锁缠住树干,这一次,她选择离开。 她站在远处的草坪上,面容冷冽。 尽管不知道那股强大的奥术波动有什么作用,但沈澈道出了事实,她的确是想那么做的,且没有任何的机会。 沈澈凝视着她的面孔,正值夏天,可视线所经之处,到处落叶纷飞,草屑四溅。 像是狗血的青春剧,男女主角相向对视,看起来和谐且美好,空气中却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为什么?一定要让一方死亡,才能结束么?”沈澈低声问。 卡密尔高抬头颅,没有一丝作为战败方的意味。 她真正的强处在于灵活的头脑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自然能够看出两人没有对自己的杀心,可她要维护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两座城市。 如果不能将沈澈收为己用,那么能力不浅的他,必将兴风作浪。 “为我家园,我愿奉献。”她说。 卡密尔信奉这个格言生活了大半辈子,她曾经差点沉入爱河,当家族有难的那一刻,还是选择抛弃。 一切都是自有缘故,沈澈将手伸进了皮城和祖安,那么就是将手伸到了菲罗斯家族的口袋里。 那么家族有难,尽管激起对方的杀心又如何?要面对死亡那又如何?只要将叛乱之人除掉就好了! “爱讲道理的女人,却如此固执。” 沈澈摆摆手,转身离开,说:“到此为止,以后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 卡密尔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像是落入野兽的包围圈,你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他们也仅仅只是将你围住,猜不到会对你做些什么,但至少让你留下了性命。 合作么? 卡密尔露出笑容,不再使用钩锁,只是朝着蓝熏庄园的方向缓步前行。 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并不意味着结束,总有一天,沈澈还会找上门来,慢慢展露他狐狸外表下,如恶狼般的野心。 “看来沈澈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强大。” 希尔达眺望山坡,喃喃一句。 一旁的梅尔也点点头,顺着母亲的目光,看着卡密尔逐渐清晰的人影,那个在两座城市掌握一切的女人,脸上却流露出认真的神色。 “灰夫人,您放心,合作会照常进行。”希尔达低声说。 卡密尔瞥了一眼母女两,点点头,重新坐回到茶桌上斟茶。 这一次,茶满了。 已是深夜,希尔达带着士兵回到了黑血帮,看着被炸成废墟的实验室,长叹一声。 明显是沈澈的杰作,可那个家伙已经展现了他的实力,明显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她没有任何复仇的心思。 反正来到黑巷的最初目的,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占领,而是为了武装自己的士兵。 既然研发海克斯武器的计划,被沈澈打乱,那么还有另一个选择。 微光。 “走,去和希尔科谈谈。”她说。 她说这话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无尽的深渊中,推开封印恶魔的大门。 第62章 你,太危险(2in1)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桃木的立式留声机里,传来某个老男人撕心裂肺的高歌。 “这可不是对待合作对象的态度。”希尔科盯着威风凛凛的希尔达,声音低沉。 诺克萨斯士兵们浩浩荡荡的从黑血帮出发,一改之前的隐蔽作风,全然不顾所带来的影响力,黑巷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来到了希尔科的微光工坊。 他们如潮水破提般涌进希尔科的办公室,将他团团围住,这不是谈判的态度,更像是杀人。 此时夜黑风高。 “兰斯卡普的进行曲,因为在提升士气方面提供了不小的帮助,所以帝国给了他地位。”希尔达点评着留声机里的歌曲。 “然后呢?” “然后我并不满足于一些小小的帮助。”希尔达缓缓地说: “之前我们达成了合作不假,我给你武器,你给我微光,但这些还不够,我的时间很宝贵,很抱歉,我要使用一些擅长的手段。” 女人来自诺克萨斯,那么她所擅长的东西,自然是战争,还有掠夺。 身后的两位士兵突然向前,锁住了希尔科,与此同时,工坊里的所有人员全被制服,像是突然按下暂停键。 微光药剂还在试管里缓缓流淌,这是希尔达的目标。 她来到黑巷后,一直很少动用手上的军队力量,因为太引人瞩目,不是担心皮城,而是来自诺克萨斯内部的敌人。 “你放心,他们会尽量避免损坏到工坊里的设备,只不过这些微光药剂,你怕是保不住了。”希尔达站起身来,下令。 士兵们开始行动,将一管又一管的微光装进木箱,工坊一时间内紫光大作,在短瞬间又陷入昏暗。 希尔科死死盯着她,说不出话。 能说些什么呢? 她手下的士兵们本就身材高大,武器精良,就连自己的杀手锏微光,对方也能每人几支,反抗只是无谓的。 “我要离开这个两座城市了,请放心,这只是迫不得已,如果沈澈那家伙没有捣乱我的计划,我也不会这样做。” 希尔达回到部队首位,转身回头,“希尔科先生,我知道你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有朝一日你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之后,我会在诺克萨斯等你,想要名利亦或是过来复仇,来者不拒。” 黑血帮内发生剧烈爆炸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黑巷,而希尔达直接点名了罪魁祸首——沈澈。 希尔科深吸雪茄,眼睛藏在烟雾里看不清楚,只有稍稍的红光泛出,大概是感谢对方没有毁掉自己的工坊,他轻轻的挥手。 士兵们离开了工坊,里面的所有员工们都环绕在希尔科的周围,等待着他的发话施令。 这些年轻面孔的黑巷人,无法理解希尔科的退让。 他们本来就因为要赢得尊严,才加入希尔科的团队,此刻却被诺克萨斯的军队们将尊严践踏在脚下,反复碾压。 “继续生产。” 希尔科下令,不顾手下的质疑,又对一旁的辛吉德叮嘱道:“我们需要更具作用的微光。” 他独自走回办公室,没有更多的话,一直都保持着沉默,雪茄腾出的那一抹尘烟,很淡,他却觉得像是沉入深海。 时至今日他却理解到了范德尔的难处,面对身体素质和武器都要高出己方一大截的敌人,无脑的反抗就是送死。 一颗敢于牺牲的心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拥有能够造成致命一击的杀手锏,一旦亮牌,就能轻松解决掉敌将首级。 不过他当下要解决的不仅仅是皮城。 还有亮起獠牙的沈澈。 茶香四溢,蒸腾的雾气中,吉拉曼恩夫人在缓缓抿茶,她喝得很慢,视线一直停留在前方的沈澈身上。 “谢谢你给我夫妇二人提供的帮助。” 吉拉曼恩夫人眯起眼睛,声音柔和却如宝剑般锋利:“不管身处哪个位置,只要是局中人,都会一叶障目,眼下的双城,就是个局。” 时至今日她已经看到了黑巷的真实情况,不似上城的歌舞升平,更像是一池怪物藏身的清潭,暗流涌动。 “可你在这个局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质问道。 哪怕是沈澈拯救了自己与丈夫,可她还是要问,哪怕这是野火帮,是沈澈的地盘,她还是要问。 她是议员,维护皮城这台机器运作,是她的职责。 “救人的啊。”沈澈耸耸肩,“哪里有火哪里就有我,我是两座城市的一块砖,哪里炸了就往哪搬。” “你当上队长那天,黑默丁格提起过你的名字,想必你们之前有过交流,且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杰斯的惩罚。 你拿着微光照片见我那天,让我重视微光,说底城将乱,但我拒绝了。 再后来,黑默丁格提议将你设立成议员,那个时候刚好海克斯科技出世,而他是负责人,按我们的设想,以他的性格,不应该那么快就得到实验成果,两者关联起来,你在实验里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一件件事情被吉拉曼恩夫人说了出来,明明都是好事,应当赞扬,她的语气却是质问: “所以为什么?你造福了皮城人民的同时,又让希尔科燃起反抗的心思,帮助他改进微光? 你不光是救人,你还放火,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把我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不愧是个政客,哪怕身处茶水厅,吉拉曼恩夫人也像在议会厅那样,对于损害家园利益的事情,厉声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希尔达连这都告诉你啊。” 沈澈轻笑,像个撕开面具的魔鬼,“她这话说得没错,我是帮助微光早一步出世,黑巷的混乱有我的一份功劳。” 现在魔鬼出手了,利爪拍打在杉木桌上,瓷杯振起,茶水四溅,他却低声说道: “但这些又关皮城什么事情呢?上城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活菩萨?开始关心起底层人民的安危了?” “你之前有把微光放在心上么?我把资料交给马可斯,让他在议会上禀报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事情?发布了通缉,对我进行逮捕?”他质问。 全是问题,也全是事实,吉拉曼恩夫人解释不了,也无法狡辩,只能喃喃一句: “这些都不是你报复皮城的理由。” “不,夫人,这不是报复。”沈澈解释道:“在和你进行谈话的第二天,我就帮助希尔科改进了微光。” “这是我的错,身居高位却不知民苦。”吉拉曼恩点点头,尽管是道歉,却依旧目光炯炯,“但你没必要将错就错。”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当时代的车轮碾压而来,个人的力量永远抵抗不住。” 沈澈的声音突然高起来,像只暴怒的雄狮,“既然堵不如疏,那我只好推它一把。” “你是个疯子,这样做只会让两个城市进入战争。” 吉拉曼恩夫人说得口干舌燥,顾不上喝茶,当即大声质问,“难道你一开始就是让两座城市陷入混乱吗!” “黑默丁格曾在这呆过一段时间,我跟他说过我的想法。” 沈澈说起另一件事,可吉拉曼恩夫人却停了声音。 他是皮城的创建者,也是议会里最纯粹的一位一员。 当他人还在因为一些利益分配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黑默丁格总会闭口不提,大概他的小脑袋瓜里还在思考如何顺利的进行研究。 其他议员是商人,而身为主席的他,是个单纯的发明家。 黑默丁格至始至终都秉承着建立皮城的初心,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这座进步之城陷入混乱的。 过了很久,吉拉曼恩夫人才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跟黑默丁格说的是整顿两座城市,但现在这个想法更为详细了。”沈澈站起身,望向星光如水的夜空,语气轻淡却不容置疑。 “既然黑巷混乱有我的原因,那么我就成为它的主人,直到双城独立。” “你这是妄想,议会不会同意的。”吉拉曼恩夫人摇摇头。 哪怕是日之门隔断了两座城市,但它们始终有着关联。 皮城有数不清的权贵世家,他们的手下都资助着不少的发明家,这一切都是为了建城初衷的科技创新,和提高自己的利益。 可科研成功的几率并不算太高,且贵族们需要大量的财富进账来维持他们的光鲜亮丽,那么只能将污染物排入祖安。 如果双城独立,那些东西又要排向何处? 贵族们决不会允许,自己生活的城市被灰霾笼罩。 双城独立太不切实际。 “那就把议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它的背后藏着一个只手遮天的女人。”沈澈站在窗边,把手握成拳头。 “你见到了灰夫人?”吉拉曼恩夫人轻声问。 沈澈点点头。 紧接着是漫长的沉默,沈澈继续眺望星空,吉拉曼恩夫人将绿茶望得出神。 原先还想着只是沈澈的幻想,他看到的只是皮城的冰山一角,谁知他已看清全貌,并不惧怕那个手持清茶漫步灰霾的夫人。 “当你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吉拉曼恩家族会提供帮助。” 吉拉曼恩夫人伸出手。 她没有表示立刻就加入的心思,谁都知道雪中送炭要强于锦上添花,但她的背后是整个家族,不可能将数百人的未来随意交到一个人的身上。 “感谢您的支持,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品茶,你的眼里还藏着其他的事儿。”沈澈回头微笑,握手。 “好。” 由于刚刚没喝过一口茶的缘故,吉拉曼恩夫人的声音有些干涩。 沈澈说的没错,她还藏着一些事情。 在沈澈离开野火帮的那段时间,她跟女儿凯特琳进行了一次谈话,得知了很多的信息。 尽管两人没有做出希尔达言辞里,无限亲昵的那种举动,可凯特琳言语之间处处维护,眼里放光。 动作神态都能够骗人,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面对自己的母亲。 不可否认沈澈的优秀,武力能够征服家族高薪聘请的护卫,行动策划也高明,不出乱子,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人,带着野心,也掩盖不住身上的光彩,注定了一生的不平静。 身处吉拉曼恩家族,身为皮城议员,面对沈澈这样的人自然生不起讨厌的心思。 可吉拉曼恩夫人同时也是个母亲,子女平平安安,是每个母亲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对于沈澈,最好的方法便是远离。 “凯特琳,我想让她回到我的身边。”吉拉曼恩夫人轻轻说。 “您是她的母亲,我也不是个暴君,这些事情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我问过她,但她拒绝了。”吉拉曼恩夫人目光炯炯,“只有你能够劝她。” “我拒绝。”沈澈摇摇头,“这不是叛逆,而是她内心的想法。” “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小姑娘的梦想呢,她跟你回家能得到什么?继续遵守那繁琐的礼仪,成为像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贵族小姐?”他说。 “你太危险。” 吉拉曼恩夫人看着他的眼睛。 “看到那个蓝皮光头了么。” 沈澈一指远处,瑞兹和基兰一边喝酒一边参透符文,轻声说: “你们当时建立皮城,是为了躲避魔法师,不想再面对一次符文战争,而他把符文战争阻止了下去。” “你,太危险。” 吉拉曼恩夫人依旧看着他。 沈澈回应着吉拉曼恩夫人的凝视,泛起嘀咕。 我怎么会危险? 我不会伤害到凯特琳他们,就算惹到敌人也有老法师兜底,实在不行,跑也能跑掉,世界上就没有比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过了一会,他面色古怪起来。 “请放心,我对她没有想法。” 像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沈澈锤击自己的胸膛。 夜很深很深,沈澈收到消息,希尔达洗劫了微光工厂。 他清楚,拯救了吉拉曼恩夫妇,那么米达米尔家族之前与卡密尔的合作将不复存在。 希尔达在这个时候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做出这种行为,就证明着即将离开。 那么她的下一步,极有可能是重新绑架吉拉曼恩夫妇,继续研制海克斯武器。 “吉拉曼恩夫人。” 隔天清晨,沈澈叩响了夫妇两的房门,询问道:“我能去吉拉曼恩家当几天保安吗?” 吉拉曼恩夫人打开门,瞪圆眼睛,满脸的“你这人好不要脸”。 第63章 加入 沈澈确实不要脸。 但吉拉曼恩夫人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 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总不能像个算命先生那样神神叨叨,说上一句你们夫妇两命中注定要被绑架。 除了复仇心切的希尔达,还有那不知现在在何方的c先生。 更不能大手一摊,摊牌了,我是后世者。 关于穿越到这个时间的事情,沈澈并不打算告诉太多的人。 告诉瑞兹,是因为他想拿走符文,且老法师已经成为了英雄,实力强大不是对手,大家都有着拯救世界的梦想,说出这个事情没有害处,还能捞到一个强大的队友。 不告诉卡密尔,是因为她的固执,还有她一切为了家族,不会轻易动摇的决心。 再说凯特琳、蔚和爆爆那几个小孩,他们以后还要面对很多的事情,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 门框处,古斯达的头突然冒出来,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沈澈,挠挠头,开口说道: “好啊,就是当保安会不会太委屈您了?” 经历了绑架事件之后,古斯达觉得,要进行海克斯科技武器的研究,安保方面绝不能轻易对待。 如果不看之前身份的话,沈澈明显是一个好的人选,能打,聪明,手下还有势力,简直完美。 “不委屈不委屈,不管是守护皮城还是守护吉拉曼恩家,都是为大家服务嘛。”沈澈笑笑,握住古斯达的手。 “吉拉曼恩家欢迎您的加入,我们绝不会亏待您。” 古斯达转头看向自家夫人,见后者秀眉紧皱,疑惑地说道:“这是好事啊。” 吉拉曼恩夫人回了个白眼,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亲爱的,你不是要帮凯特琳研究海克斯狙击枪么?” 古斯达明白,这是让他走,他歪着头,看着夫人的眼睛,继续劝说: “要回家才能继续研究武器啊,我们可以叫上沈队长一起,通缉令的事我也清楚,就算不能撤销,改头换面就好了啊。” 吉拉曼恩夫人有些不满的瞥了丈夫一眼,古斯达回应着她的目光。 这是一场火,沈澈不仅要看戏,还要添柴。 他点点头,“是啊,通缉令多好解决的事情,我改头换面可是一把好手。” 吉拉曼恩夫人凝视着沈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太危险。” 还是这句话。 担心的不只是凯特琳,还有整个吉拉曼恩家族。 昨晚和沈澈谈话之后,吉拉曼恩夫人看到了他的野心,这是个不安分的人。 那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黑巷有自己的势力,在皮城还背着通缉,为什么现在却想着要来到自己家族当个保安? 这不是保卫一方平安,而是给吉拉曼恩家带来灾害,他要将双城变成暗涛涌动的旋涡,那么吉拉曼恩家就是一切事端的中心。 “沈队长怎么会危险呢?他昨天还救了我们。”古斯达扶额。 他有点不清楚夫人的脑回路,习惯全身心投入科学实验的他,难以理解这种人情世故的起承转合,只觉得沈澈加入,有益而无害。 “古斯达先生说得对,我怎么会有危险呢?”沈澈回应着吉拉曼恩夫人的目光,等待来人。 谈话的声音很大,吉拉曼恩夫妇的房间,就在凯特琳房间的旁边,这么大的声音,凯特琳应该听了个明白。 只要等凯特琳出来,父女两一唱一和,他再在一旁添油加醋,进入吉拉曼恩家的事情就能够轻松解决。 漫长的沉默,场面一时僵住了,三人就那么呆呆地互相看着,直到一道声音传来。 “让队长加入。” 凯特琳走出房门,站在沈澈的身边,引得吉拉曼恩夫人的眼睛把他盯得发毛。 一家三口,父女两成了沈澈摇旗呐喊的小跟班,她倒是成为了恶人。 这哪是人畜无害的小绵羊啊,他的羊皮下是一只尖牙利爪的恶狼。 凯特琳还没说完呢,她站到母亲身前,回应着她的目光,轻声说:“他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将爆爆和蔚他们带进守卫队,凯特琳也很不理解,这些人分明是杰斯工作室爆炸的小偷,为何要让他们加入正义的队伍? 可是后来经过一番相处之后,她觉得蔚和爆爆姐妹两并没有太多的坏心思,最后反倒成为了朋友,甚至能一起营救自己的父母。 再说沈澈悄无声息离开守卫队,潜伏在风俗店当牛郎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撂担子不干了,可后来才知道他要收集情报。 这些都是为了上城。 而建立野火帮,就是为了下城。 他是唯一能够平等对待两座城市的人,也不会轻易向他人透露自己的心思,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或许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发现—— 原来他是对的。 既然他想潜进自己家里,那就顺势帮他一把,反正不会出错。 吉拉曼恩夫人,心肝都快拧到一块儿了。 按理说,自家女儿凯特琳有了自己的想法,敢于反驳,这是以前从未发生的事情,也是进步,她应该高兴。 可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危险。 她的视线里,沈澈的躲在凯特琳的后面,总感觉自己是一条恶龙,女儿是屠龙的勇士,而沈澈是被勇士保护的公主。 又感觉像是逼亲,自己对女婿并不满意,女儿开始质问,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就想着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同意就远走高飞。 “你们都觉得沈澈加入是好的?” 吉拉曼恩夫人的眼神扫过两人,淡淡的说。 “嗯!” 父女两配合默契的异口同声,双双点头。 吉拉曼恩夫人只觉得心堵,自家人不帮却帮个外人,只好无奈的对沈澈点点头,伸出手:“吉拉曼恩家欢迎您的加入。” 随着希尔科的微光工坊被诺克萨斯的士兵洗劫,也随着她的消失不见,整个黑巷再次回归平静。 芬恩没有了靠山,他们离开的时候还顺带拿走了武器,一时间,黑血帮断掉了经济来源,也不像当初的威风凛凛。 他们正讨论着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要不跟范德尔认个错。” “认个锤子的错,我们底层人想从上城手里赢得尊严,就那么难吗?范德尔不敢反抗,那我们继续反抗,不就是武器吗,之前挖矿的设备也能干架!” “就直接跟上城人打一架,之前只是抢劫货物,太憋屈了!” “干什么架,生意全都没了,钱也没了,活都活不下去。” “” 黑血帮帮众们吵得不可开交,议论纷纷,芬恩坐在为首的木椅上,愁眉苦脸。 当初接受了希尔达的资助,成功在黑巷里获得几分名利,也有着不少的小弟。 可这一切,随着希尔达的离开,一切都成为云烟。 人心不齐,有人因为尝到了获利的甜头,背弃了当初想着重获尊严的初衷,也有人想着继续实现伟大的事业,但没有了武器的他们。 等同于被拔了牙齿的老虎。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芬恩看着众人,声音却像已临暮年的老人。 怎么办? 刚刚讨论的一切,都是以后要走的路。 芬恩问出这个问题,明显就是不同意刚才的说法,他要走其他的路。 帮众们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不过是利益,还是斗争,都是以当初的武器为基础,他们在上面筑起高墙。 事实上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范德尔或者希尔科一方选择臣服,要么咬牙继续干下去。 但第一条路太憋屈,第二条路也太难,他们都不敢开口。 “当初我和范德尔共同踏上大桥的时候,对面的士兵们拿着长枪短炮,而我们只有拳套。” 有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冷漠,又像是老者轻声述说当年的故事。 “那一场战斗的结局,所有黑巷人都知道,我们败了,从此,范德尔选择了屈服” “但我还是决定再来一次,就算失败那又如何?起码能让上城的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后看到我们的时候,会用上正眼。” 赛维卡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像个保安,直到希尔科走进,她才跟在后面。 她的手上,佩戴着长匕式的金属装备,上面有透明的容器,容器里的微光发出光芒,把整个房间映衬得宛若地狱。 “微光改良版,这会是我们以后的武器。”希尔科手指武器,轻声介绍道: “不需要服用微光,你可以将它当做电池,只需要制成能够搭配的武器,通过炼金装备,我们一样能够使用微光的力量。” “你来这里干什么!” 有黑血帮帮众站起来,大声喝道,希尔科一伙人从他们手里抢过了不少的地盘,双方人更像是仇人。 眼下希尔科来到黑血帮,显然用心不良,可他们都还没决定下一步路要怎么走。 又怎会听从他人的蛊惑。 “我喜欢你的问题,但不太欣赏你问话的态度。”希尔科淡淡的说。 话音落下,紫光大作,微光在炼金装置里翻滚沸腾,赛维卡手上的长刃寒芒一闪,说话那人人头落地。 “弱者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希尔科轻轻说,在血腥味弥漫的时候,点燃雪茄。 他在站门口的地方,背后是黑巷的暗黄灯光,客厅里也有吊灯,但在缭绕的烟雾里,他的脸却是忽明忽暗。 “弱者只有选择,臣服,或者死。”他说。 昨晚的他,同样也是弱者,屈服于身高力强并且手拿微光的诺克萨斯士兵,眼睁睁看着那个想要复仇的女人带走所有微光。 他选择了暂时的屈服,但这并不意味着永远的跪下,正像他在黑巷里潜伏多年一样,就算一时屈辱又如何? 他总有一天会完成自己最高的理想。 微光改进,能够用于给设备提供能源,同样看着自己心血被敌人带走的辛吉德,当晚就发明了这个东西,并起了名字—— 炼金装备。 所谓炼金,是精炼金属,也象征着他们宛若黄金一般,面对烈火,也毫不畏惧,反倒在烈火之中更显闪耀。 场间长时间的沉默,芬恩没开口,他的手下们也不敢开口,希尔科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考虑的时间。 “成为我手下的炼金男爵,亦或者死。”他冷冷的说,“时间不等人,我们都是为了祖安。” 两座城市本是一体,因为日之门的出现分隔两地,一群人生活在阳光下,一群人藏身在地底。 世上绝无公平,既然上天不能给予他们好的出身,那就不顾一切的拿回那一切。 最近研制出的炼金武器,是上天给的恩赐,但同样的,皮城也掌握了海克斯科技。 就像当初范德尔的拳套面对守卫队长枪一样,炼金装备干不过海克斯武器,希尔科曾听过沈澈说过那个东西的强大。 可现在,炼金装备已经出世,可海克斯科技还没有往武器研制的方向发展,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抓紧时间。 沉默,死水一般的寂静。 作为对手,黑血帮的人对希尔科自然是有些了解的,不择手段,为了目的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他们的生死。 无法否认这样的人是个真正的枭雄,但成为他的手下,生死只摆在第二位置,第一,一直都是从皮城人身上赢得尊严。 “你选择为了生而苟活,还是会为了荣誉而战?” 希尔科看向芬恩,等待着他的回答,一旁的赛维卡已举起长刃,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这不是选择,而是希尔科的招揽。 加入成为希尔科的手下,那么所谓的荣誉就是与上城斗争,芬恩清楚这一点,他也有同样的梦想。 不加入,就是死,根本就没有苟活的这一说法。 芬恩面露苦笑,点点头,声音干涩,“我加入。” “我希望你会记住今天的选择。”烟雾中,希尔科伸出手。 —— —— —— 成绩不好,想切,又怕败人品。 我写的很多东西,兄弟伙都在质疑。 卡密尔的心脏不是原初宝石吗?怎么成海克斯核心了? 官方就是这么写的,那个原初宝石在哪看的?(没有嘲讽的意思,我真的想知道来源。) 还有动漫的一些歧义。 比如皮城守卫队的队长。 这是我的错误,当时写的时候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我认错,就当是设定,对不起。 还有金克斯的性格。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那种样子,也不是精神分裂。 最后那几集的时候为了救活她,辛吉德给她用上了微光,眼睛才会泛红。 (别说是不是辛吉德,看配音演员,还有官方讲述,范德尔是不是狼人同理,这些都没标榜过是原创人物。) 金克斯的心理问题,可以百度一下“双相”。 身在鸽派的范德尔手下。 有能力却没有武器,一边被质疑一边被鼓励,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发挥她的长处,那么只能一直不断怀疑自己,直到炸死队友和养父,出病情了。 而在鹰派的希尔科手下,她所质疑和愧疚的是什么? 队友的死亡,和姐姐到底还要不要她。 我没有写过什么精神分裂,那个“看”到金克斯,你们可以当做金手指。 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避免她病情的再次复发,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还有大家说的英雄实力和皮城的地位。 首先我们要明白,不能抛开事实不谈,我写这些时候考虑到了一个东西。 ——时间。 乌鸦还没被刀妹砍手,那他手下的诺手德莱文两兄弟也还没有成长。 我设定了一个“英雄”,他们没成长,又怎么成为英雄。 那么就在这个时候,除了一些活得很久的存在(神灵,或者均衡教派的凯南),卡密尔算得上目前最强的几人。 瑞兹的传送,我没说不能打过卡密尔,只是不能继续传送。 你一个大招横跨大半地图,短时间又使用几次,总要来点cd的? 很多东西我都有用心的查资料,换来一个又一个质疑。 那只能是我的原因,我写得不够清楚,可我怕写清楚又被说水。 (这章我就是一直在解释。) 原来连读者都没有啊~ 那没事了。 第64章 时间不等人 基兰在参阅瑞兹的卷轴,这张羊皮纸上写满了符文的奥秘。 这是瑞兹视为珍宝的东西,他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生怕基兰的花白长须毁掉任何字迹。 沈澈又烧起一壶热水,慢悠悠的泡着清茶。 吉拉曼恩夫妇晚上才回皮城,那正好,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么?”沈澈抿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记忆里瑞兹即将死去的时候,都没忘记要毁掉这张卷轴,此刻提心吊胆成这番模样,像是呵护小姑娘娇弱的肌肤。 “上面记载了我对符文的所有理解,看过着东西,就能掌握到符文的一半力量。”瑞兹认真的说,“给这老东西看已经是破例了。” 沈澈翻了个白眼,瑞兹的言外之词就是,我可以给他看,因为他快死了,但你不行 “尽管只是看到一些理解,但依旧能从上面感受到符文的诱惑力,像是恶鬼从远方传来呼唤,诱导你拿着它毁灭世界。”基兰说。 他的声调不似之前的没有正形,却听得出里面的中气十足,不像是之前快奄奄一息的老人,仅仅看了一晚,似乎就返老还童。 “很多人抵抗不住符文的诱惑,包括我的徒弟。”瑞兹说,“可我现在总感觉心神不宁。” “不是我的原因。”基兰转头,看向瑞兹的眼睛,“我不是布兰德那个废物。” 瑞兹之前的独来独往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曾在冰雪里搭救过一个年轻人,基根·诺和,将他收为学徒。 可当他面对符文那令人绝望的诱惑的时候,跟瑞兹的导师一样失去了理智,灵魂被符文所吞噬。 一个新的灵魂诞生了,他不再是那个即将死在严冬里的年轻人,而是为了符文不顾一切,甚至诅咒自己老师的布兰德。 “布兰德后面在对抗虚空么?” 瑞兹轻声问,符文的力量明明已扭曲了他的生命,在他身上可以感受不到任何岁月的流逝,此刻却像个迟暮的老人。 沈澈摇摇头,“不,虚空力量的蛊惑性和符文的诱惑如出一辙,当你死后,符文落入了虚空的手里,布兰德成为了他们的终极马仔。” “哪有那么强大的马仔?”基兰回了个白眼。 获得了其他符文力量的布兰德,如同一场无法无天的野火,帮助虚空对抗符文之地,始终在夺取,为了更强大的力量。 给英雄联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所以说,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虚空?”瑞兹问。 沈澈点点头,“除了虚空怪物,还有很多为虚空做事的英雄。” “除了布兰德,还有呢?” “我知道你的想法。”沈澈说,“你想在虚空没来临之前把他们给干掉,可这并不实际。 我们的队伍算不上强大,我虽然踏入英雄却还是个半吊子,基兰为了活命也不能参与战斗,再说了,我们找不到他们。” 瑞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能把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只有沈澈能干得出来。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拯救世界什么时候成为了养成系游戏!” 瑞兹暴怒,怀揣着拯救世界的心,又怎能将时间花费在这种事情身上,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展下一步行动。 只有这样,灾难才能慢他一步。 “我知道你心急,以你的能力,一直呆在我身边是有些屈才。”沈澈又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感受到了另一股诱惑力?不是来自符文的那种。” 瑞兹点点头。 “符文和虚空,还有即将出世的海克斯核心,都带着诱惑。”沈澈说,“不是符文,海克斯核心也还没有制作出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小女孩跑出来了。”基兰直截了当的说道。 沈澈点点头,看向瑞兹,说:“她会留在艾卡西亚一段时间,再帮我解决掉皮城的最后一件事情,等基兰的状态暂时稳定下来,你可以去找她。” “谁?” “一个回来的女孩,她暂时性的战胜了虚空寄生。”沈澈轻声说,“她回来了,那么虚空入侵也不会太远。” “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基兰严肃的说。 他开始沉浸在羊皮卷轴里面的世界,瑞兹当下能做的只是等待,枯燥之余又喝掉一瓶瓶烈酒,回过头来嚷嚷道要让沈澈全部赔回来。 沈澈离开了房间,基兰说的对,时间不多了,蔚和凯特琳他们成为英雄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爆爆惬意的躺在沙发上,蔚和凯特琳拥在她的周围,在前面是野火帮里同龄的小孩子,还有堆成小山的零食。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了消息,爆爆大发神威,击败了服用微光的怪物,成功完成营救。 这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黑巷的很多人都知道,范德尔有两个养女,大女儿蔚一双拳头深得他真传,而小女儿爆爆,经常败坏事。 可就是有那么一天,那个蔫儿唧的小女儿,突然站出来做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从惹事精变成大英雄。 英雄总是需要崇拜的嘛。 于是他们过来一睹爆爆的风采。 “小丫头长大了啊。”蔚宠溺的揉乱爆爆的头发,“明明才几天不见,怎么突然就那么了不起了呢?” “嘿嘿。” 爆爆咧嘴笑了起来,自顾自的吃着手上的小蛋糕,任由姐姐将头发揉乱,形象什么的,在夸赞面前一文不值。 听不到爆爆讲述救援的故事,也看不出小女孩又任何炫耀的心思,其他人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留下姐妹两和凯特琳亲昵谈话,和带来的零食。 “怕是要吃成小胖子咯。”凯特琳看了一眼快把整个房间塞满的零食,轻声赞叹,“挺羡慕被人尊敬的感觉。” “尊敬是要从别人手上拿过来的。”沈澈推开房门,“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想好了么?” 凯特琳和蔚对视一眼,转头看向沈澈,目光炯炯。 爆爆的进步肉眼可见,谁都看得明白,她们也想着变得更强,或者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复。 凯特琳跟蔚说了沈澈要成为吉拉曼恩护卫的事情,爆爆跟他现在形同父女,铁定要离开,那么蔚又该何去何从。 当初第一次率领队员抢劫黑血帮的时候,蔚就想着范德尔过得不好,那就帮他做些事情。 可现在才知道,其实过得还不赖,很多事情沈澈都安排好了,蔚已经没有了负担,那么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可到底是选择留在野火帮,还是跟在沈澈身边,蔚也弄不清楚,只能疑惑地看向沈澈,希望他能够提些建议。 沈澈站在窗前,通过树枝眺望天空,看流云烈日,也看着野火纷飞。 “几百年前,恕瑞玛和艾卡西亚爆发了战争,为了击败强大的敌人,艾卡西亚的法师们打开了虚空裂口。 瞬间成千上万的虚空怪兽被释放,而且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最终九名飞升者都死于虚空怪兽之手,十万大军被吞噬,艾卡西亚也自食恶果,被虚空毁灭。 目睹家园被毁之一旦,一位艾卡西亚法师想要拯救一切,执迷于时间的流逝,最后领悟了时光,逆转时间,阻止艾卡西亚的毁灭。” 沈澈还是那么平静的述说着,眼神宛若一池清水,连嬉闹的野火虫也落脚在窗沿。 “那位法师成为了英雄,可以理解为完成了进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层次。” 他一指对面的基兰,又转头看向她们。 姐妹两人相互对视,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和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让她们听得一头雾水。 沈澈继续叙述:“你们也能成为英雄,基兰面对家园破灭选择了面对,而你们如今面对选择,不能听从他人的意见。” “要遵循自己的想法啊,姑娘们。”沈澈坐在她们面前,“你们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些事情,在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火里,你们只能靠自己。” 虽说沈澈再次安排了她们营救吉拉曼恩夫妇,却没想到她们并没有轻松的变成英雄。 在曾经的故事里,没有沈澈的身影,他的加入使一切改变,那么可以将她们送回原来的轨迹。 就算送不回也没关系,她们的性格注定了要做相同的事情,沈澈要做的就是降低自己对她们的影响力。 直到他们经历了自己的火,涅盘重生成为英雄。 “成为英雄很重要么?”凯特琳问。 沈澈点点头,窗外的野火虫又开始纷飞,突如其来的躁动让一切生机盎然,可房间里的他面色却平静如水。 凯特琳总感觉,让自己这些人成为英雄,就是沈澈的目的,生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她,曾看过一些书籍,对英雄也有些了解。 这么说来沈澈只是想让自己的队伍更加强大,可强大是为了什么? 远在天边却野心勃勃的诺克萨斯?还是其他的敌人。 在躁动的盛夏里,沈澈却严肃认真,像是谈论着关乎整个世界的大事,任何一个小举动都会影响到全局。 “我跟你走。” 蔚攥紧拳头的看向沈澈。 其实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只不过觉得沈澈能给出更好的建议。 先不说爆爆一定会跟在沈澈身边,但前段时间里,蔚已经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空,见识到了强大的敌人。 曾经的她,因为保护妹妹拿起拳头,可拳头也只能对付一些不入流的瘪三。 如果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那怎么办? 跟在沈澈身边提升实力,是最好的方法。 “你呢?”沈澈昂首看向凯特琳。 “队长好。” 凯特琳敬了个礼。 尽管不知道沈澈要对付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可凯特琳也有着自己的梦想。 见识到真实世界的残酷之后,她也明白皮城的法律并不能约束好每个人,就连制定者都不能约束。 她想要两座城市变得更好,变成自己曾认为的那个样子,想要做到这一切,只有实力。 爆爆没说话,在沈澈说完那个故事的时候,她就跑到旁边的木桌上继续绘制设计图,鲨鱼轮廓的导弹愈发逼真。 时至今日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可总觉得还不够。 她要成为梦想中的那个样子啊,手握鲨鱼炮弹,实力强大,在战火纷飞的时候站在高处,敌人通通屈服在脚下。 人民屈服这就算了。 她已经跟她告别了。 她是爆爆,爆爆一直都是爆爆。 皮城,中央广场,海克斯飞门的庆典仪式。 杰斯站在人群中央,周围随处可见的鲜花礼炮,香车美人,贵族们簇拥着他,人民爱戴着他,欢呼声一片。 这是一座进步之城,海克斯科技所制成的飞门,深得各个阶级人民的喜欢。 贵族们能够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群众只觉得脸上增添了光彩,发明家们也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这是海克斯科技的时代,我们诚邀各路科学家和我们一起创造新的时代。” 杰斯振臂高呼,他的笑脸被拍照记录,映在腾空飞起的巨大气球上。 黑默丁格站在远处的楼上,他身前是巨大的落地窗,能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所建立城市的人生百态啊,明明歌舞升平,一切都看起来像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他却开心不起来。 他百般聊赖的吮吸着饮料,明明是甜水,入口却是苦的。 沈澈说得对,他活太久了,痴迷于科学研究,却忘记了人情世故。 他已经开始了改变,注意到议员们手上的美酒来自诺克萨斯,那是违禁品,是他们亲自立下的法律法规。 可他们却亲自触犯。 鎏金的建筑物和洁白的墙上,悬挂着庆祝海克斯飞门的条幅,它的周围,是沈澈的通缉令。 时间不等人了。 黑默丁格也在心中感叹,海克斯科技的出世无疑能够给皮城带来很大的改变,可他并不想看到贵族们从中受利,获取金币继续维护着他们表面上的光鲜亮丽。 他又转头看向天空中的流云,是白的,可下一刻,却黑云压城。 第65章 可他就是危险啊 要小心雪崩,更要时刻小心雪豹。 这是弗雷尔卓德猎人口口相传的话,在冰天雪地里捕猎的时候,谨防环境的突然恶化是每个猎人的基本功,而雪豹,则是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会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咬断你的喉咙。 希尔达的军队已经离开了黑巷,但至今不知身在何处。 她就像雪豹那样,在耐心的等待,融于周边环境中,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间,等待猎物麻痹大意,等待事件出现转机。 沈澈已经进入了吉拉曼恩家族,雪豹在等机会,他在等雪豹。 “要留在这里多久?” “不知道,也许是几天,也许会很久很久。”沈澈想了想,“你今天没事情做么?” “没。” 凯特琳耸耸肩,往后一靠,躺在椅子上。 皮尔特沃夫的很多家族都有密探和私军,用来维护家族的生意和保证货物的运输,吉拉曼恩家也不例外。 原先她以为沈澈说的要当保安,只是句玩笑话。 毕竟这是个做事都有深意的男人,总感觉他不会缩在几平米的保卫室内喝浓茶,而是应该驾驶着大船,在汪洋大海上驰骋。 “你是想知道原因吗?”沈澈说,“你来到这里的半小时里,一半时间都在皱眉头。” 凯特琳有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可还未成熟的她并不能很好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心里的那些事儿都写在眉眼之间。 进入吉拉曼恩家的时候,夫人曾给过沈澈几个选择。 比如跟着货船在大海上航行,杀杀比尔吉沃特那群海贼的威风,又或者像灰夫人那样藏在暗处,游走在灰色地带。 可沈澈都拒绝了,他就是要看大门。 凯特琳连忙跑到他身边,想看看他到底是藏着什么事。 “黑巷还没稳定,通缉令还没撤销,这又不是该退休的时候,你非要到这当保安,谁都知道会有问题好。”凯特琳说,“吉拉曼恩家惹上事了,而且很大。” “没错。”沈澈点点头,又问:“你觉得会惹上什么事?” 凯特琳摘下帽子,盖住她的裙角和洁白如雪的长腿,却盖不住少女的曼妙身姿。 “我爸专心搞研究,那些科学家恨不得断绝所有人际关系,所以惹事的不会是她。” “我妈一个女人,身为议员,要注意各种行为和言辞,做事也有自己的底线,跟各个家族的人搞好关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惹事。” “那么过来找事的只有希尔达咯。”凯特琳轻声说,“可一个希尔达并不值得你这样去做,所以还惹到了其他的人。” “你说得没错。”沈澈点点头,“继续推理。” 其实他也有点无奈,谜语人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生物,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就像幼鹰学飞那样。 出生不久的幼鹰,需要在母鹰的帮助下独自飞翔,他们需要成百上千次飞行训练,才能获得老鹰口中的食物,不然就会活活饿死。 这是每个小鹰必经的一段路,母鹰会将他们带到高处,让他们摔下去,尽管有的幼鹰被活活摔死,但绝不会因此停止训练。 不经过这样的训练,他们就不能飞上广阔的蓝天,也无法生存捕猎,最终都是一死,还不如早死。 凯特琳和蔚的能力不能成为摆设,那么沈澈只能选择让他们经历这一切,独自一人。 “要我说啊,一切的缘由都是海克斯科技。”凯特琳说, “它是当下这世间最迷人的长生果,每个人都想过来啃上一口,杰斯的实验室受到贵族们的保护,那么敌人下手的对象,只有我父母。” “设想成立,那么你能做些什么?” 沈澈从茶几上端起水,慢悠悠的喝下去,成为吉拉曼恩家的保安,他什么工钱都不要,唯独要了一套茶具。 吉拉曼恩夫人也顾不上东西价值几何,直接同意,只求他不搞出什么幺蛾子。 “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 凯特琳的葱白手指沾上茶水,在茶几上写写画画,这就是她的作战图,她要在上面进行部署。 “你打得过人家么?”沈澈问。 “敌人兵强马壮,我方赤手空拳。”凯特琳想了想,怒气冲冲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人身居高位却不干事!” “那人在保卫我方基地。”沈澈敲桌。 凯特琳回了个白眼,心想这算什么?就算爆爆也能加入战斗,那也是三个人。 双城三姐妹上演一出对战千军万马的戏码?还是赤手空拳的那种,实在太抽象。 “所以只能成为斥候,打探敌方情报,时刻做好敌方攻打的准备?”她不满道。 沈澈点点头,“那不成你想和对方打上一架?” “就我们几个人,拿着拳头与对方干架么?我又不是蔚。”凯特琳白眼一翻,大手一挥,“直接召唤皮城守卫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了百了。” 她是希望皮城守卫能够出手的,对方的人数不多,尽管有武器和微光,也不会是皮城守卫的对手。 她凯特琳什么时候甘心放任恶徒为非作歹,特别对方前段时间还绑架了自己的父母! 可沈澈摇摇头说不行,因为对方只是有这个意向,还没有动手,连未遂都扯不上,皮城守卫没有出击的理由,甚至会掀起与诺克萨斯的事端。 凯特琳只得攥紧帽子无能狂怒,大喊有朝一日必定要废了皮城的规则。 “我是规则的践行者和拥护者,那么你也想把我废掉么?” “妈” 吉拉曼恩夫人刚结束完忙碌的一天,从议会厅里回来,被绑架的那段时间她都不在皮城,加之海克斯飞门的面世,事务繁忙。 “这些话,就算有这种心思,也不能说出口。” 这话是说给凯特琳听的,她的视线却停留在沈澈身上,安排凯特琳到沈澈手下,还不到一个月,女儿就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沈澈在她心里的危险级别,又上升了几个档次。 “议会撤销了你的通缉。” 吉拉曼恩夫人看着沈澈的眼睛,拿出文件,轻声说:“梅尔的提议,全票通过;消息传出之后,黑默丁格也回了议会。” 真是够巧的,沈澈昨晚才来到的皮城,今天一早就能够撤销通缉,且全员通过。 黑默丁格自提议沈澈成为议员被拒绝后,一直不来参与议事,如今收到消息却匆匆赶回。 吉拉曼恩夫人知道他和沈澈是一头的,可没想到其他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没有一丝因为之前错误而感到羞耻的想法,更像是公事公办。 她只能归结于沈澈的神通广大。 沈澈接过纸张,上面洋洋洒洒上千字,大致意思就是——误会解除,通缉撤销。 就连通知书都体现着皮城的富裕,银灰的底色,四边镀金,右下角盖章处有各个家族的标志,可沈澈却在上面摸出了菲罗斯家族的家徽。 就算摸不出这东西,沈澈也清楚这是灰夫人的手笔,不愿惹事的吉拉曼恩夫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皮城之内如此关心他动向的,想来也只有卡密尔了。 “真真是贤明的领导人呐。”沈澈轻轻将纸张放回茶几,眼皮微微抬了一下,轻声说:“夫人还有什么事么,没有的话我打算休息了。” “议会希望你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维持两座城市的治安,可你好像兴趣不大。” 吉拉曼恩夫人眉头微挑,“那沈队长就好好休息,凯特琳,你还不离开么?” “夫人慢走。” 沈澈躺在椅子上轻轻摆手,也不起身。 他又烧起了水,换上了新的茶叶,茶几上两个瓷杯,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新的。 平日的通知公文上,不会出现菲罗斯家族的钢印,卡密尔是聪明人,沈澈也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交谈不需要身份的证明,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清楚对方的行为。 这个暗章更像是邀请,卡密尔邀请他到菲罗斯家族谈谈。 可他不,他选择倒杯清茶。 茶香会引她来。 凯特琳缓步跟在母亲的后面,刚刚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恰好被逮了个正着,她清楚,将要面对的会是狂风暴雨般的责骂, “以后别穿短裙!” 书房里,吉拉曼恩夫人开口道,打破了沉寂。 凯特琳瞪大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责骂的开场居然会是着装的问题。 身在家族里,着装礼仪之类都有要求,为了符合年龄,她夏天的着装里多数都是裙子,裙子不算短,齐膝。 这是标准范围内的衣物,穿了十几年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如今却被拿出来挑刺,也是有些奇怪。 可身为女儿,且刚刚说了不好的话,凯特琳又能怎么反驳呢? 只好回应着母亲的眼光,点点头。 “刚刚沈澈说了什么?”吉拉曼恩夫人问。 “没没什么啊。” 凯特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既然沈澈都不打算告诉他们,那么她也不想。 反正自有缘由,跟着就对了。 吉拉曼恩夫人眼皮微跳,心想女大也不由娘,小棉袄开始漏风了。 两人就在这房间里沉默,视线从整墙的书籍拐到桌面上的张张合影,吉拉曼恩夫人的视线停留在照片上面。 当年的一家三口在狩猎场旁其乐融融的站在一块合影,这时想想,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现这样的场景了。 吉拉曼恩夫人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这些年为了整个家族的辛苦,带着她的怒气,消散在房间里。 本来应当是一场训斥,却突然变成温馨的母女谈心。 “在小的时候,你的射击能力就强过很多成年人。”吉拉曼恩夫人把照片望得出神。 “可你生在大家族,有些天赋,注定要被舍弃。不仅是家族成员,还有工厂工人,他们都需要靠我们吃饭,你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无数人。” “可我真的想当警察。” “我知道。”吉拉曼恩夫人伸出手,轻抚她的脸,眼神柔和,“所以当我看到沈澈的拳脚功夫之后,将你安排到他的手下。” “虽然不喜欢这个做法,但我现在是开心的。”凯特琳回应着她的目光。 “吉拉曼恩家的千金成为警官,这是一件体面的事情,也是你的梦想”吉拉曼恩夫人幽幽的说,“但我不知道这事到底是错是对。” “怎么会错呢?”凯特琳问,“起码我能间接的帮皮城人民做些事情,他们的安居乐业,也有了我的一份功劳。” “可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总感觉处在危险的边缘,时刻都会遭到不测。”吉拉曼恩夫人话音一转,冷冷的说,“特别是在他的身边。” “沈澈?队长是个好人,在他身边不会太危险。” “又是夸赞,又是维护,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缺点么?”吉拉曼恩夫人质问道。 “有啊。”凯特琳摆弄着手指头,“不要脸,喜欢藏事情,不会安慰人,还经常气人,说话云里雾里的总需要你去猜” “这些都不算缺点。”吉拉曼恩夫人回了个白眼。 “那没了。”凯特琳耸耸肩,“按你这样说,他就是没有缺点。” “你最近离他远一点。” 看着女儿,吉拉曼恩夫人轻声道。 “为什么?” “为什么?” 吉拉曼恩夫人疑惑地看向她,“难道一个年满十八的女孩子,不应该跟男性保持距离么,哪怕他是你曾经的领导,是你的朋友。” “这跟我当警官没有关系,在他身边没有危险。” “不,他就是最大的危险。” 第66章 改造嘛,能换的。 丝绒剪影将保卫亭的烛火切割成碎片,房间里多了一分清冽的寒意。 卡密尔就这么走进来,坐在沈澈对面,眉头一挑,“那个光头不在,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宰了?” 沈澈若无其事的斟茶,将茶水翻滚的瓷杯送到卡密尔面前,介绍道: “蟒行群岛的芭茹古茶,年产千斤,九成献给神庙,流落世间的很少。” 他说起其他的话,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不怕。 背靠世家好乘凉。 吉拉曼恩家不缺礼物,珠宝茶酒能塞满一整个房间,为了欢迎沈澈的加入,古斯达慷慨表示这些东西随便拿。 沈澈也不含蓄,将茶叶通通带走。 可这些东西并不能讨得卡密尔的欢心,手握菲罗斯家族,活了上百年的她,什么没见过? 可沈澈的茶叶选得很好,她偏爱芭茹古茶。 沈澈当然清楚这一点,后世他为了学习腿法,特地学习了泡茶的技巧,甚至清楚卡密尔的口味。 “好茶,好一手泡茶的手艺。”卡密尔赞扬道,也不顾茶水的滚烫,轻轻的抿下一口。 闻茶香,看茶色,品茶味,不愧是来自礼仪繁琐的菲罗斯家族,这些事情她做得无可挑剔。 可在她喝完茶,放盅的时候,瓷杯和盅碰撞发出了声响,这是失礼,却是她有意而为。 响杯擦盘,这是强宾压主。 清脆的声音响起,沈澈也没什么反应。 他慢悠悠的添茶,说: “你若动手,早在米达米尔庄园失火那天就可以斩下我的人头,可你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我还有些价值。” 卡密尔看向翻滚的茶水,“吉拉曼恩夫妇被解救,希尔达和我的合作也许已经断了。” “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灰夫人的意思是想和我合作?” 沈澈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轻笑道:“我只是一个小卒子,比不上屹立在整个符文之地的米达米尔家族,它是庞然大物。” 卡密尔眯起眼睛,有蓝光泛出,“就是这么一个小角色,在双城里翻云覆雨。”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沈澈说,“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做相同的事情,我只是在后面轻轻推了一把。” “相同?”卡密尔冷冷的说,“底层的那些阴沟货,也想着推翻议会吗?” “那倒不会,希尔科没那个胆子。”沈澈说:“可你不也是放任他的发展,等待着他动手,然后名正言顺的将微光拿下。” “微光注定不是海克斯武器的对手,我对他置之不理,无非是想着等待果实成熟。”卡密尔看向沈澈的眼睛:“可有人看上了我的东西。” “这是我的东西,灰夫人。”沈澈回应着她的目光,“微光的改进,我也出了一份力,而你却是想着将它收为己用。” “海克斯科技的摊子太大,菲罗斯家族是吃不下的;谁都不会嫌钱少,这是进步的城市,微光在我手里同样能够进步。”卡密尔说:“可你不应该把矛头转向议会。” 议会才是她的东西,沈澈手边全票通过的通知书就是最好的证明,仅仅是她的一声下令。 “那些弄权者已经老了,头脑不清醒的老年人总会做些错事,但做错事了就应该下台。”沈澈说,“你觉得呢?灰夫人。” “是吗?” 卡密尔冷笑,地板骤然响起金属刮擦的声音,这是准备动手的讯号。 沈澈哪里是骂议会,分明是骂她。 他不可能不清楚议会的提议出于谁,却还是骂了。 卡密尔只觉得,他需要一场手术。 “是啊。” 沈澈点点头,“活了八十多年,尽管在你身上看不到岁月流逝的痕迹,但这无法改变你是个老女人的真相。”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女人就是太过保守,手握重权却不敢扩张,留恋与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几十年的经营只是表面上的坚不可摧,实则脆弱得宛若瓷杯。” 他将瓷杯狠狠地砸向地面,瓷片和茶水四溅,衬着摇曳的烛光。 沈澈看向卡密尔,露出笑容,“你看,我都还没动手,它就碎了。” “你太过无礼” 这是挑衅,之前的沈澈还在指桑骂槐,此刻却直白的点了出来,不留任何面子。 “我知道,要付出代价嘛。” 沈澈打断了她的话,“什么无礼和侵犯,那都是借口,你强我弱,这才是真正的原罪。” “可我能让菲罗斯家族”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名扬天下。” 如今的菲罗斯家族,在皮尔特沃夫也称得上闻名遐迩,可在整个符文之地,只是小有名气。 这也是卡密尔之前想和米达米尔家族合作的原因。 铭记着“为我家园,我愿奉献”的格言,卡密尔终其一生都在为之奋斗,家族的兴旺,是她的追求。 至于现在,沈澈的提议让她很是动心。 “就算不拿走你的小命,将你收入麾下,一样可以达成目的。”卡密尔看向沈澈。 “可我还有自己的事情。”沈澈摇摇头,“而且你不会这样做,也不敢。” 无法否认卡密尔因为家族杀了很多的人,家族是她的初心,但杀人不是。 她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所作所为是为了家族,而沈澈的背后有瑞兹,她不清楚两者之间的关系,但知晓那个光头的强大。 家族是她最大的弱点,杀掉沈澈,就会使得家族面对强大的敌人。 她确实不敢。 “所以呢?” 卡密尔声音依旧清冷。 “所以我们可以进行合作,菲罗斯家族可以名扬天下,我也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沈澈伸出手,可空气却突然安静下来,卡密尔没有回应。 没有详细的计划书,聪明的商人不会轻易达成合作,她也一样。 沈澈只好尴尬的把手伸到脑袋上挠头,灿灿笑道:“两座城市重新归一,就像日之门出现之前那样,且由我掌管。” 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沈澈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卡密尔知道这不是玩笑,静静地看着他。 这话更像是挑战菲罗斯家族的权威。 况且让沈澈掌管两座城市,又能让菲罗斯家族得到什么好处? 她不明白。 沈澈清楚卡密尔的疑惑,解释道:“你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觉得掌握住几个重要的生意就足够了,可这太小家子气。” “继续。” “想要将心爱的姑娘留在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大,生意也是一样,我们需要先把市场给搞大。 菲罗斯家族之前的目标人群只是寥寥几个皮城人,如果将目标放到整个符文之地上,随便卖点东西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跟让你掌管两座城市没有任何关系。”卡密尔冷冷的看向他,“树大招风,好战的诺克萨斯人不会坐以待毙。” “恰好,这就是让我管理两座城市的理由。” 沈澈一指窗外的满天星辰,那边是祖安的方向,“武装力量,我们有海克斯科技和微光,开发完全之后用不着惧怕任何敌人。” “这些我都可以去做。” “不,你做不了。” 沈澈摇摇头,“连海克斯科技的再次面世你都磨了几十年,若是现在诺克萨斯人走进我们的领地,你能怎么反抗?” “诺克萨斯内忧外患且四处征战,若是过来,侵略的军队必定不多,双城不会败。” “你看,这就是你的小家子气。”沈澈反问道:“谁说解决战争的最好方法就是干上一架?” “哪能怎么办?” “首先,要找到原因,达克威尔想过来侵占皮城,看中的绝不会是金币和土地,这方面初生之土和德玛西亚要比我们强得多,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看上了海克斯科技、微光或者是你长生的秘密。” 卡密尔点点头。 诺克萨斯的无情扩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本国领土土地的贫瘠,人民难以生存。 所以他们的目标一直放在艾欧尼亚和德玛西亚身上,因为那两个地方的土地肥沃,能够让人民安定生活下来,彻底摆脱战争。 那个国度的人民信奉力量高于一切,那么就不会放弃皮城突然出现的海克斯科技和微光,这两东西在战场上能发挥巨大的作用,能够更好的完成他们侵略目标。 而看中自己长生的秘密,无非是国王达克威尔的私欲,为了永生,那家伙已经陷入魔怔。 “如果要对抗,诺克萨斯军队集结一处入侵皮城,我们绝不是对手,所以只能解决掉源头。” “解决不了。”卡密尔摇摇头,“将达克威尔弄死,只会唤醒诺克萨斯人的血性,他们会不顾一切。” 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身后有家族和皮城,这两个东西绝不能被毁灭,只能草草作罢。 “那如果是诺克萨斯人将其击杀呢?”沈澈看着她的眼睛,卡密尔只觉得视线锋利得宛若刀芒,堪比她双腿的利刃。 她摇摇头,轻声说:“不会。” 诺克萨斯有阶级之分,但人人都能从一无所有的平民变成贵族,只要手握力量。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地位上升方法,恰恰也是最符合他们国情的。 谁都能上位了,谁又会推翻一代国王的统治? “还记得杀害希尔达儿子的那个年轻人么?”沈澈轻声说: “达克威尔和他,就像当初的你和弟弟,你弟弟损害到了家族的利益,所以你不留情面,斯维因那家伙为了帝国连自己家人都不会放过,痴迷于长生的达克威尔,迟早有一天死在他的手上。” “这个设想我无法反对,但希望你不要拿一个死人来开玩笑。”卡密尔盯着他,“而且诺克萨斯现在也不会入侵皮尔特沃夫,这都是想象。” “你之前和希尔达合作,不就是为了能在诺克萨斯做生意更方便些么?” 沈澈说:“直接让斯维因上任,斩杀掉达克威尔,他会记住你的好,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他说得一切,不过是让菲罗斯家族打通诺克萨斯的关系,成功交易,这是他和卡密尔合作的诚意。 另一方面,还能提前接触到斯维因,一石二鸟。 “一个家族能够长留于世,最好不要轻易参与政治。” “不,在你染指皮城议会的时候,就已经进局。”沈澈说,“这是顺势而为。” 卡密尔沉默了。 自己和沈澈确实有很多想法上的不同,对方的格局要大得多,他说得对,他比自己更适合掌管两座城市。 况且诺克萨斯的生意也是大头,对于家族有利。 这是沈澈的建议,也是他的出招——利诱。 但她无法拒绝,获得利益的是她的家族。 “我暂时同意你的看法,但菲罗斯家族不能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她说,“你也别忘了让它名扬瓦罗兰。” 只是两座城市的统治权,就能换来家族的名声大作,怎么看都是一笔好生意。 且卡密尔自己还不算真正的掌管两座城市。 那些议员们,说好听点是菲罗斯家族的人,但实则他们也来自各个家族。 卡密尔只是对他们个人进行了扶持,家族生意也与对方家族互相关照,算不上真正的统治。 答应一些类似通缉沈澈或是撤销通缉的条件,这些只是小事,当事情与他们家族利益违背的时候,还是会背道而驰。 听命于她不假,但使用,往往要付出些代价。 至于推翻,那不可能。 “在你掌管两座城市方面,我不能帮到你任何事情。”她说。 “不用帮忙,你在一旁看着不出手,就是最好的帮助。”沈澈说,“达成合作总是需要一些诚意,我的诚意已经给了,你的呢?” “希尔达的军队停留在赫多拉姆的海岸边,我知道你留在吉拉曼恩家的原因,作为诚意,我帮你解决这些事情。”卡密尔冷冷的说。 这是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也是她熟悉的地方,这种事情,她处理起来没有难度。 “将他们赶走就好,我不喜欢杀生。”沈澈说,“我给你额外附赠给你一份大礼。” 卡密尔看向他。 “想变得更强么?”沈澈问。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回到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让英雄们变得更强。 蔚、凯特琳和爆爆三个还没有变成英雄,还需要等待一个契机,可是卡密尔不用。 这个人形兵器已经成为了英雄,从她装上海克斯核心的那刻起,而沈澈可以毫无负担的对她进行升级。 毕竟她身上还没有改造完全。 再说了,改造嘛。 能换的。 第67章 合作的诚意 “变强?” 卡密尔给沈澈回了个白眼。 这家伙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什么有脸大言不惭的说能让自己变强啊 自亲手解决掉自己的弟弟之后,卡密尔扶持疼爱的曾侄女上位,日子清闲。 平时的日常生活,除了清除对家族有害的小瘪三,就是不断地改造自己的身体。 她一直处在变强的路上,甚至可以说,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由海克斯核心为心脏,提供能源给身体各个部位,此时的她更像是加入了机械飞升,只不过还保留着自己的一丝情感。 “对,变强。” 沈澈眯起眼睛,轻声说,“你之前的改造太过局限于当下了,不够彻底。” “那你说说,我能怎么改造?”卡密尔回应着他的目光。 “你最主要的攻击手段无非是腿法和钩锁,而钩锁是这一切的基础。” 沈澈说,“蟒行群岛的钩锁对于世人来说是个好东西,但对你来说,还远远不够。” “钩锁的材质已经无可挑剔了。” “不够。”沈澈摇摇头,“材质再好又有什么用?最后的作用也只是勾到墙上为你提供移动,可你就不能将它变成攻击手段吗?” “比如呢?” 卡密尔收起了之前的轻视,端正坐好,像个听课的好学生。 老师举例了:“伸缩装置上面可以改动,加大收回的力量,这样一来,钩锁也能勾人,甚至利用收回的惯性将它拉入身边。” “或者改造钩头,将其改成利刃,利用钩锁实现远程击杀,以你对钩锁的操控能力,它会成为你最强大的武器,而不是工具。” “嗯。” 卡密尔点点头。 “还有你腿上的双刃,功能太单一,这是你的主要武器没错,但只是刀刃是不是太垮了点”沈澈说。 “腿刃完全可以增加几个装置,达成其他的功能,比如多个推进装置,能够浮空或快速移动,又或者增添个储物空间,放上几颗炸弹,当你在空中的时候,可以直接丢炸弹”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是骨感的。”卡密尔眯起眼睛,“仅凭一个海克斯核心,没有办法短时间提供这样多的能量,就算如你所说的这样改造了,能量输出太大容易引起爆炸。” 海克斯科技核心的能量是巨大的,但是同时间给几个地方提供能量的话,容易引起超载,超载就等于爆炸。 那是自杀。 “海克斯水晶。”沈澈解释道:“你可以将这些东西都改造为海克斯武器,由另外两个水晶提供能源,跟核心互不影响。” 在后世,因为海克斯水晶数量不多,且因为皮城发明家们的多次实验失败,当虚空突然出现的时候,海克斯水晶已所剩无几。 当时的联盟会议上曾提起过这件事情,他们想让卡密尔再次改造,或者说是进化,可因为水晶数量不足,只能作罢。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海克斯科技才刚刚出现,菲罗斯家族还没有大肆开采水晶,自然不会出现资源匮乏的问题。 沈澈轻声说:“八十年前,你曾姑母发现了海克斯水晶,哈基姆也顺势研究出了海克斯科技,菲罗斯家族开始开采水晶,但因为哈基姆的离开,海克斯科技出现断层,开采行动不得不停止,但你家族里还有不少的水晶,这一点,我没说错?” 卡密尔点点头,确实没错。 因为海克斯科技的断层,那些水晶都呆在家里吃灰。 她有意无意的将几颗水晶丢入市面,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海克斯科技能重新面世,而那几颗,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一旦海克斯科技出现,菲罗斯家族能从中赚取更大的利益,比如家里的一堆水晶,和所掌握的水晶合成工艺。 至始至终,她都是为了家族考虑。 “不过现在他们都没有制作海克斯武器的打算,那么我们只能等。”沈澈耸耸肩,声音低了下来,“不过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只有弱者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卡密尔冷冷的说。 “品茶不能急,容易烫嘴,路要一步步走,不然会扯淡。”沈澈说:“你的腿刃和钩锁,现在就能改造其中一个,海克斯核心足以支撑,放心,不会炸的。” 爆炸的又不是你。 卡密尔回了个白眼。 海克斯核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让她能够使用海克斯最后通牒,一旦改造,且要维护稳定的话,那么这个终极技能将会暂时封印。 两者不可兼得。 沈澈无视她的白眼,自顾自的喝茶。 话已经说了,饵已经下了,这个钩,卡密尔必定会吃。 她终究是个一心一意为了家族的女人,就连后世参与战争,也是因为虚空要毁灭整个符文之地,其中也包括菲罗斯家族。 说是钩和饵,但沈澈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毕竟英雄实力增强就是她的目的,且这些都是理论都是有依据的。 卡密尔正把茶水看得出神,芭茹古树茶的茶色很浓,在瓷杯里像是绿潭,“为什么会帮我增强实力?” 沈澈笑笑:“合作的诚意。” “让菲罗斯家名扬瓦罗兰,光就这个事我就不可能拒绝。”卡密尔说,“我前不久还想把你宰了。” “那只会证明你会善待合作伙伴,现在我也在和你合作。” “不。”卡密尔摇头,眼神宛若利刃,“你还藏有事。” “人活在世上,谁都会有些小秘密。”沈澈的声音低下来:“我和你的合作不是短时间的,也许直到死去。” 其实沈澈突然有种想把虚空的事情告诉给卡密尔的想法,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除了瑞兹和其他几个神灵的那种级别,告诉其他人,有害而无益。 卡密尔若有所思的问道:“敌人很强大?” 因为他提到了死,拥有海克斯核心的她可以青春永驻,而沈澈就算成为英雄,寿命也比不过她,冲顶也就千多两千年。 那么只有一个缘由——有敌人。 “很强。” 沈澈轻声说,视线却投往满天星光。 那是艾卡西亚的方向,也是虚空的方向。 第68章 不再有凯莎了 时间:965年。(海克斯科技出世十一年前) —— 灼热的夏风,给维考村的环境又添了几分残酷。 维考村处于恕瑞玛的南部,再往南方走,是艾卡西亚那个寸草不生的禁地。 风沙下,一群陌生面孔在村庄里游荡,向村民们索要着东西,眼神比太阳还要炙热,渗着血丝。 “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凯莎。”母亲说。 “我知道”凯莎嚷嚷道:“还要提防那些陌生人!” 这样的话,凯莎已经听了上百遍,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 她听得烦,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窗外欢声笑语一片,掺杂细碎的争吵声,那些外地佬又跑过来抢东西了! 凯莎只能在窗边看,看着阳光从万里无云的蓝天直射下来,把沙子衬得像是金沙,伙伴们在小路上玩耍,他们的父母都皱起眉头。 “别乱跑!再乱跑就回家。”他们喊。 明明是普通的夏天,只是多了一些陌生人,为什么不能出去? 凯莎想不明白,她十岁的小脑袋瓜理解不了这种事情的复杂。 她父母刚离开家,临走前将大门锁得很死,就是不想给她出去,一旦凯莎抱怨,换来的又会是一句: “老老实实呆在家,提防那些陌生人!” 可越这样说,她越想跑出去。 白天和伙伴们嬉闹玩耍,夜晚憧憬着自己以后的位置,这是她的日常。 凯莎想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成为饱经战斗洗礼的部落战士,比如有一天登上太阳圆盘,仰望着别人的目光,成为提起名字都要竖起大拇指的飞升者。 可这些都只是她的梦想,她只是个恕瑞玛的某个村庄里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女孩。 “凯莎,出来玩啊。” 伙伴们围在窗边喊,凯莎眼睛突然亮起来,可短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不去了,爸妈不给我出门。” “怕什么,他们都不让我们出去,可我们还是跑出来了。”玩伴们拱火道:“那些外地佬带来了一群的山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也想出去”凯莎转头看向门口,又低下头,轻声说:“可是门锁了。” 凯莎当然清楚伙伴们的心思,所谓的山羊不过是个借口,而且很烂。 沙漠里最不缺的就是山羊,维考村每家每户都有着一大群,它们最喜欢爬上铁树,在树上攀登、跳跃、甚至是站立。 想到连山羊都比她自由,她就更想出去了。 “我们帮你开门!” “砸烂锁头要挨骂的,文利。” “那好。” “晚上,玩得开心。”凯莎愁起脸,对伙伴们离开的身影挥挥手。 凯莎有点憋得慌,坐在窗边看着伙伴们在沙地上跑来跑去,自己却只能缩在小房子里,可这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等啊等啊,等到太阳落山,父母归家,才偷偷溜出家门。 “那些外地佬真是可恶。”玩伴们会面后,有人抱怨道。 “是啊是啊。”他们纷纷点头。 大人们从来都不说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多询问几句就说小孩子别操心这些事情,可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是小孩。 “听我爸爸说,那些外地人抢东西就是为了进贡。”文利说:“他还说很邪恶。” “那就将他们的祭祀给毁了。”有大胆的提议道。 凯莎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他们对于邪恶的概念就是毁灭一切,就像不远处被虚空弄得寸草不生的艾卡西亚。 大家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拯救世界,反正那些是邪恶的东西,败坏他们的计划,也算达成自己的小小梦想对。 孩子们在村庄里闲逛,一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了一栏山羊。 “这些山羊都是他们用来牺牲的。”利文说。 “现在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凯莎已经拿出了匕首。 这是她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东西,沙漠的子民身上都会有把刀,女儿身的她也不例外。 她用匕首割断了用来捆绑山羊的绳索,转头看向伙伴。 “放了。”她说。 之前说得再胸有成竹,此刻真正要这样做的时候,孩子们还是有些胆怯,看着凯莎孤零零的走在前头,他们咬咬牙跟了上去。 他们将山羊带到附近的山谷,一路有星光作灯,也不害怕,毕竟也算是小小的惩戒了一下坏人。 这是他们的恶作剧,却是整个部落的灾难。 灼热的闪光划破天空,大地颤动,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孩子们落荒而逃,可基岩裂开了一道深谷,将他们吞没,还有整个部落。 维考村被堙灭成沙地,如夜色般漆黑的扭曲石柱穿透大漠的黄沙,所有人都深陷地底。 虚空被唤醒了。 “凯莎、文利、格列文、凯斯” 虚弱的呼喊声将凯莎吵醒。 像是诵经,这是维考村村民的声音,他们在地底重复着各自的名字。 凯莎动弹不得,她清楚这是大家在想着求生,她也加入了呼喊的队伍。 “文利、格列文、凯斯、诺玛其”她虚弱的说。 大家汇报着自己存活的信息,唤醒对方生存的意志,凯莎一遍一遍的听着自己的名字,如机械般重复,可她再也不觉得起茧。 因为她只想活着。 可“凯莎”这两个字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黑暗中只剩下她的声音,朋友、家人、村民他们都不在了。 只剩下名字出现在凯莎的嘴里。 她还在重复,带着哭腔:“文利、格列文、凯斯、诺玛其” 当凯莎以为所有都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她看到了光,随着光,一路下坠。 她找到了零星的食物,散落的水带和腐坏的桃子,已经被困几天的她却不觉得饥饿。 所有一切都被恐惧代替了。 巨大的洞穴里,鬼魅般的紫色微光照亮一切,她不在是独身一人,身边尽是体型和她一般大小的生物,如海啸般正要将她淹没。 凯莎拿起父亲送给她的匕首,当为首的怪物扑向她的时候,刀刃刺进了它的心脏。 那个生物约莫是死了,可紫色的怪异外皮却牢牢贴在她的身上,令人刺痛。 凯莎想脱掉这层紫甲,却无可奈何,它坚硬得足以折断匕首,内心中莫名的有声音传来,“臣服——臣服” 这是来自盔甲的声音,宛若恶魔的蛊惑,凯莎只想拒绝,可用尽办法都脱不掉这鬼玩意。 她只能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朋友家人的名字,哪怕他们不在了,可她还是觉得心安。 在虚空寄生的折磨下,凯莎的意志变得越来越顽强,她想的也不仅是求生,更想着活下去,回家。 她已熟悉身上的硬壳,这东西已经成了她身子的一部分,因为它,凯莎从无数巨大的怪物口中逃脱。 无数虚空生物死在她的手里,她还在找着回家的路。 直到十一年后,光又出现了。 她回来了,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她还记得他们的名字,文利、格列文、凯斯、诺玛其 也不再有凯莎了,剩下的只是卡莎。 第69章 他还是年轻法师 此时已是白天,在黎明来临前的最后一段黑暗,卡密尔离开了。 就算彻夜的交谈,她从沈澈嘴里也套不出话来。 她要回家,如沈澈所说的改造自己,顺带警告希尔达。 吉拉曼恩庄园的保卫亭再次恢复平静,沈澈独自躺在靠背椅上,好不惬意。 直到蓝色的传送阵,老法师和基兰来到了他身边。 “虚空出现了。”基兰严肃的说。 准确来说,虚空在吞没维考村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 只不过当时的虚空还处于刚刚苏醒的状态,它要蛰伏。 而现在,它已积攒好力量,从艾卡西亚开始,吞噬整个符文之地。 按照原来的走向,此时的符文之地并没有把虚空的再次出现放在心上,直到虚空亮起獠牙,英雄们才开始警惕。 到正式对抗虚空的时候,才建造英雄塔。 但那已经晚了。 “身体暂时稳定了么?”沈澈问。 基兰的身体一直是个重要的问题,他将时光符文给了沈澈,那么自身就遭到了反噬,所以才会从英雄的神阶上坠落,寿命也受到影响。 他活了很久,时光符文扭曲了他的生命,当时光符文离开的时候,想要继续活着,只能让其它符文再次扭曲生命。 就像瑞兹。 “祸害活千年。”瑞兹说,“这老东西已经领悟到了符文的部分力量,虽然还没重新成为英雄,但已经不用担心寿命。” 基兰没有反对,此刻的他恢复了严肃的模样,认真的说:“我和瑞兹先去艾卡西亚,找到卡莎,当下只有她才能感知虚空的位置。” 虚空是一片虚无,虚空寄生和虚空生物都是它的形态,他们会藏身于地底,只有和虚空有所关联的人才能找到它的位置。 沈澈也不能,不然早就带瑞兹干过去了。 况且—— “现在虚空苏醒的只是一群小兵啊”沈澈低声说,“那些大家伙还在沉睡,卡莎也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首要目的是将卡莎带回来,让她提升实力。”他说。 “接触过虚空寄生之后,肯定会成为英雄。”瑞兹问:“还能怎么提升?” “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诱惑力,虚空的蛊惑和符文一样,你可以体会到那种感受。” 看到瑞兹点头,沈澈继续解释道:“但符文之地和虚空蛊惑一样的东西有很多,不只是符文,还有希尔科研制出的微光,卡密尔身上的海克斯核心——这东西也准备再次出世了。” “它们身上的共同点就是蛊惑,还有那抹如出一辙的,鬼魅般的紫。卡莎能够抵抗住虚空寄生,自然也能抵抗住海克斯核心和微光的诱惑。”他说。 符文的蛊惑性能和虚空相提并论,但两者截然不同,符文是诱惑你变得强大,而虚空是让你臣服。 所以沈澈没有让卡莎参透符文的心思。 微光和海克斯核心,跟它们又不一样。 这两者的影响要小一些。 “所以基兰将你送回这个时间,就是为了微光和海克斯核心?”瑞兹又问道:“但你就不怕这两个东西毁了她么?” “是这样没错,但不会毁了她。”沈澈摇摇头,再而解释道:“海克斯核心的弊端,是吞噬人类的情感,对于心智坚定的人来说影响会微乎其微,而微光,它可以当成能源,不一定要服用。” 举个例子,就像维克托和卡密尔,两者都是通过海克斯核心进行改造的英雄。 但不同的是,成为机械先驱的维克托已经完全丧失情感,而卡密尔还保留情感,比如为家族奉献的心思,和对哈基姆的怀念,她并没有彻底沦落成为机械人。 “说起海克斯核心。”基兰的声音低了下去,“维克托也是个可怜人。” “他不会重蹈覆辙的。”沈澈说。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着不让英雄们再经历同样的悲惨遭遇,再让他们变强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这一点。 “你让基兰跟我参透符文,还想让卡莎接触海克斯核心和微光,还有你们刚才提到的维克托他们都能变强。” 瑞兹瞥了沈澈一眼,“那我呢?” 这真是个致命的问题,他清楚沈澈和基兰两人的所作所为就是让英雄们变强,他也看到了他们的行动,可自己好像就是这两人的打手,还没有任何工钱。 简直是被白嫖,连酒都损失了好多瓶! 虽然自己的实力已经够强了,但谁又会嫌多呢? 他越想越气,最后死死的盯着沈澈的眼睛。 面对着瑞兹宛若刀芒的目光,沈澈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 他狡辩道:“你死太快了,给我们的防守带来了很大的压力,那时候的我们才想着提升英雄的实力,所以你当然在计划之外。” “但他们提升了实力,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虚空。”瑞兹说,“不然你们也不会回来。” “因为资源和时间,海克斯水晶资源匮乏,被皮城人用来制成装饰物,点缀着他们的光鲜亮丽,当我们想要使用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基兰陈述事实,“提升实力是我们的设想,但他们死亡的时候都是老样子,而此刻的我们正完成这个设想。” “那我呢?”瑞兹又问。 “你提升实力的关键肯定是符文。”沈澈说,“所以我们也没阻止过你收集符文啊,只是现在还没有个准确的思路罢了。” “搜集符文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儿,当务之急是帮助其他人提升。”基兰说,“我们要先去艾卡西亚找到卡莎。” “好。” 瑞兹摊手,只能答应。 连基兰都还没有重新成为英雄,他也没什么好索求的。 他曾经以为能够抵抗住符文诱惑力的只有自己,所以在拯救世界这条路上一直独来独往。 现如今看到了同样能够抵抗符文诱惑的基兰,还知道了另一个能够抵抗虚空的小女孩。 他并不喜欢独行,只是不相信别人能够抵挡住符文的诱惑力。 可他现在却在和同样接触符文的两人进行谈话,甚至默认大伙已经是队友了。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一千年前,那时符文战争还没有爆发,他的导师还在想着拯救世界。 他还是那个远古结社的年轻法师。 第70章 难办的是你妈 又是匆匆来,匆匆走。 保卫亭里又变成沈澈一人。 他总有种回到红姑风俗店的感觉,为了和他说上几句话,客人们会手握大把的金币和珍宝,最后眉开眼笑的离开。 手边是通缉撤销令,还有一堆的凝霜酒,甄冰瓶附着刺骨的寒意,扩散在整个房间。 沈澈在等,等凯特琳和蔚找他,等卡密尔传来希尔达的消息,等卡莎回到自己的身边 吉拉曼恩庄园,两姐妹的房间内。 凯特琳又给她们捎上了蛋糕,不过已经带上了四个,她和蔚一人一个,爆爆吃两个。 尽管处在叛逆的年纪,可她还是听话的,母亲让她离沈澈远点,她今天照做。 就像上头视察一样,那几天总要做做样子,时间一久就能忘到九霄云外,过个两三天再找也不迟。 爆爆还在研究她的设计图,蔚对着沙袋不断地挥动拳头。 抛开吉拉曼恩家能背上半天的家规不谈,生活还是惬意的,至少能让姐妹两拥有一个舒适不被打扰的环境,也不用担心下一顿吃什么。 虽然在范德尔那也不用担心,但那里没有小蛋糕。 “这日子,淡得像凉白开。”蔚摘下拳套,对凯特琳说:“沈队长就没对我们有什么安排么?我已经闲得发慌了。” “他没说过。”凯特琳耸耸肩,眼睛突然亮起来,“你想去找他对不对?想找那就去啊!” 蔚白了她一眼,心想自己只是稍稍抱怨了一下,为什么凯特琳能给出这么大的反应。 但架不住凯特琳,这位千金已经抓起她的手,紧紧不放,一边拽着她往外走,一边回头问。 “爆爆,你去吗?” “不去。”爆爆埋头设计,头也不回,就连小蛋糕都放到一旁。 设计图上的终极死神飞弹即将成形,这个名字是沈澈取的,爆爆觉得很合心意,拿来就用,不过她加上了一个感叹号。 ——终极死神飞弹! 这样才更有气势,可她还是画累了,在抬头缓一下的时候,发现两个姐姐已经离开了房间。 “你去哪里?凯特琳。”吉拉曼恩夫人眯起眼睛问道。 她坐在客厅的锦绣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蔚说要去找沈队长,家里太大了,我怕她迷路。”凯特琳眨巴着眼睛说。 “嗯”蔚愣了一下,茫然点头。 感情原因是在这,可她也不好拆穿,反正总要找沈澈一转,她只好说上一句: “对对对。” “不要忘了昨晚我跟你说的话。” 看着女儿的背影原来越远,吉拉曼恩夫人怔怔望着保卫亭的方向,咖啡还没凉透,她却将它倒掉。 “泼出去的水。”她轻声说着,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才一天,就闲不住了?”沈澈躺在躺椅上,眼皮微微抬起。 “对。”蔚看向自己的拳头。 她带领伙伴们被黑血帮人逮到,这是失败,就算营救了吉拉曼恩夫妇,可都是靠自己的妹妹,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她想要变强,尽管妹妹的成长让她很开心,可还是想着拿起拳头站在她的身前。 二十多岁正值年华,不是谁都能像沈澈一样,过着宛若老干部般的生活。 瞧瞧,躺椅上假寐,手上还端着一壶浓茶,他哪有一丁点年轻人的样子。 “想做什么?”沈澈把双腿移到地上,微笑道:“继续当执法官?平稳黑巷?还是想要面对更广阔的天空?” “第三个。”蔚说。 皮城的犯罪率是整个符文之地最小的,黑巷也再次回归到平静,黑血帮没了武器支柱,希尔科也不像之前那般气势汹汹,反倒是蛰伏下来。 所以她选择第三,她不想没事干,她只怕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就废了,练了那么久的拳,蔚想换个法子练下去。 比如将沙包变成人肉沙包。 “你呢?” 沈澈又问道,他将目光移到凯特琳身上,这个贵族小姐莫名的有些害羞。 “和蔚一样。”凯特琳说。 “这事好办,也不好办。” 沈澈摸了摸下巴,说:“比尔吉沃特的海盗猖獗,我是想让你们跟海盗过过招,但恐怕吉拉曼恩夫人不会同意。” 沈澈当然没有忘记第一次和吉拉曼恩夫人的谈话,那女人将自己提升为队长无非是看中了自己的拳脚,把凯特琳送进执法队也是想着不让她出事。 将吉拉曼恩家的千金小姐送到海上,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皮城守卫队有一支队伍是负责货物运输的,吉拉曼恩家有也货运船队。”凯特琳说,“两个法子。” “所以我说好办,难办的是你妈。”沈澈回了个白眼,他把目光放到窗外,轻声说:“夫人,你说这事难不难办?” “不难。” 窗外传来声音。 如果说之前发现卡密尔,是因为她身上的蓝光,那么这次发现吉拉曼恩夫人,完全就是因为脚步声。 沈澈早就听到了第三人的脚步声,痴迷研究的古斯达不会放在心上,那么护女狂魔只能是她。 “鸟在笼子里关得久了,是不会飞的。” 吉拉曼恩夫人的头从窗边露出来,也没有偷听被抓的羞涩,她说:“想要进步当然是好事,但最重要的还是要远离危险,你们可以加入吉拉曼恩家的船队。” 对话的对象是蔚和凯特琳,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沈澈。 或许比尔吉沃特的海盗,在她眼里,也比不上沈澈万分之一的危险。 可沈澈就这么在她家里呆下了,本就实力强大,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还和对面是一伙的,她就算想赶走,也不好下手。 反正这两人一定是要分开的,吉拉曼恩夫人想,不如直接让凯特琳走远点好了。 “走,我带你们参观一下船队。”她说。 凯特琳跟在母亲的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像个孩子一般的示好。 她清楚母亲的想法,可面对更强大的敌人也是她所想的。 皮城的法律让凯特琳失望,那不是一个约束所有人的东西,她想要推翻。 推翻的前提,是足够的实力,推翻后的重建,需要她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她要守护两座城市的人民,而不是为贵族效力。 第71章 灰夫人和败狗 皮城的法则管不到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游走在边缘,那里是黑与白凑成的灰。 但灰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 不是纯粹的人类,也算不上机器人。 她是人形兵器。 在沈澈的一通胡吹海侃之后,卡密尔突然觉得自己的改造方式有了很多种可能性,她已经不再满足于沈澈口中的改造方案,更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在科学研究这方面卡密尔比不过皮城的其他科学家,但单论身体改造,她是独一无二的专家。 当弟弟利用哈基姆的消息对她进行围堵的时候,她在同一天内得知了当初爱人离世,也在同一天之内,知道弟弟的私心与家族的理念相违背。 她亲手解决了弟弟,为了她的家族,为了菲罗斯以后能有更大的利益,扶持喜欢的曾侄女成为家主。 而自己,将所有心思放到身体改造上面,使得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还算不算得上人类。 但沈澈说得没错,她之前的改造,太过于局限,所用的东西尽管都用上了最好的材质,但是,与心脏处的海克斯核心相比,还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实验室里,烟雾缭绕,卡密尔身上的躁动蓝光将雾气衬得宛若仙境,实验器材到处可见,这是皮城最鼎盛的菲罗斯家族,从不缺少稀缺器材。 如果说,杰斯让海克斯水晶重新与机械融合,重现海克斯科技,已经是个很伟大的发明。 但对卡密尔来说,这还远远不够,她是此间最深谙此道的祖宗。 海克斯科技的主要研究难度,是让海克斯水晶达到稳定,但拥有海克斯核心的她,并不用担心这一点。 其他人或许还要想着怎么能让机械和水晶搭载成功,但卡密尔不需要,她只需要让机械连通心脏,如若电路串联一般,而电源,就是海克斯核心。 根据沈澈的建议,卡密尔开始了改造,当下要改造的是她的腿刃,因为这部位最熟悉,也最简易。 艾欧尼亚尚赞的腿法,能让腿刃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但这还远远不够,她在沈澈的基础上,加装一个可伸缩功能。 她喜欢这种能够突然变长的东西,就像钩锁,那是之前她用来在阁楼上玩耍的小玩意。 推进装置、储物空间、伸缩,这些功能全部出现在卡密尔的腿刃上,躁动的蓝光从心脏处一路出发,如蜿蜒长蛇般蔓延到腿部。 她感觉自己变得更强了。 改造完毕,卡密尔起身走出实验室。 一时间,躁动蓝光闪耀整个蓝熏庄园,守卫们不敢睁眼,只觉得灰夫人此刻太过耀眼。 菲罗斯家族现任家主乔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姑母以前可不是这般作风,抛头露面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藏身于灰霾之中才是。 为什么,这样子 “刚刚进行了一次小小的改造,有些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卡密尔解释道,声音冰冷:“但,这已经够了。” 够了? 乔玛不清楚为什么这样说,只看到曾姑母不像当初那般用钩锁突进,而是浮空飞翔,飞往东边的方向。 一如既往地优雅。 蓝光伴随着倩影一路飞到赫多拉姆的海岸边,士兵们正在训练,不断喊着“为我大诺克萨斯”的口号。 “灰夫人。” 看到来人,希尔达起身,恭恭敬敬。 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是对方拿捏着他们的小命,只是因为卡密尔身为英雄。 英雄这个阶级,一直是符文之地经久流传的神话传说。 看起来,诺克萨斯的扩张能震慑到很多的敌人,那只是因为武力,和黑色玫瑰的苍白女巫。 而隶属于黑色玫瑰组织下的希尔达,自然清楚这一道秘辛,大致知道目前符文之地的英雄数量。 不多。 除了恕瑞玛的飞升者,和上天眷顾的星灵,又或者是初生之土那些教派的传承,以凡人之躯仅凭自身能力成为英雄的,少之又少。 卡密尔算是其中一个。 而希尔达迫不及待想要解决斯维因的原因,也不单是复仇心切,而是苍白女巫曾说过,斯维因很有可能成为英雄。 希尔达知道这一点,诺克萨斯的国王达克威尔知道这一点,但他们不好胡乱编造个借口,解决掉斯维因。 她和达克威尔达成了合作,如果希尔达报仇的计划失败,那么就让斯维因去征战艾欧尼亚,在那个实力强大却不喜争斗的地方,总会有人将他斩于马下。 “你抢劫微光工坊的事情闹得很大。”卡密尔说:“皮城和祖安是共生之城,虽然上城人看不起他们,但阴沟里的老鼠,也是皮城的一部分。” 这是来示威了。 希尔达清楚这一点,她眼神冷冽的说:“我们是合作关系。” “合作并不代表要损害伙伴的利益,女士。”卡密尔冷冷的说:“菲罗斯家族的生意都在这两座城市,而希尔科的微光工厂,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事已至此。” “呵呵。” 卡密尔轻笑,“好一个事已至此,真是大胆,难道你觉得我会害怕你么?如果不是你背后的米达米尔家族,你什么都不是。” “米达米尔的善意,能让菲罗斯家族在整个符文之地更进一步。”希尔达眯起眼睛,“难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让菲罗斯家族飞黄腾达么?” “想。”卡密尔说:“但人们常说,路永远不止一条,只要你敢于开拓,哪里都能走。” 希尔达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能让灰夫人说出这种话,想来她必定有着什么后手,要比自己更重要。 比如家族里的其他人,又或是其他家族 “我只是想帮自己的的儿子报仇。”希尔达苦涩的说:“最后一次,这真是最后一次,等吉拉曼恩议员下台之后,我就将她带走。” 之前希尔达是让她失踪,而现在的吉拉曼恩夫人显然做好了防范,不会掉以轻心。 那么能做的只能是绑架,可绑架不能闹得太大,那会引起两个地区的战争,希尔达好战,但也清楚诺克萨斯不能树敌太多。 议员身份就是吉拉曼恩夫人最大的保护伞。 一旦她下台,希尔达就会开始行动。 “对不起了,女士。”卡密尔摇摇头,“吉拉曼恩议员的任期延长了。” “这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话说到一半,希尔达突然抬头,端详着她的脸庞,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流露。 也是,这是一个人形兵器般的女人,哪又会像正常人类一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呢? 吉拉曼恩夫妇是被沈澈拯救的,希尔达清楚这一点。 而吉拉曼恩议员的位置,皮城很多家族都在虎视眈眈,想必之前的卡密尔也没有保她的心思,而如今,却亲口说出“任期延长”这样的话。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跟卡密尔合作的不是自己家族的其他人,米达米尔家族虽然人员遍布整个符文之地,但各个成员之间没有私人恩怨,更不会阻挠他人的行动。 也不会是其他家族,现在的皮城是米达米尔家的大本营,因为当代家主还藏在皮城的某个角落,他们不会想着作对。 生意上的事情,更多是合作。 那么——只有沈澈。 沈澈和那夫妇两的关系不浅,先是营救了女儿,又营救了夫妇,身居高位的卡密尔自然不会跟小小的吉拉曼恩家合作,只会给他们小小的帮助。 他们自然不会合作,只有沈澈才能和灰夫人在同一位置。 在蓝熏庄园的那个下午,米尔米尔母女两看到了沈澈短时间爆发出的奥术力量,也知道沈澈成为英雄的这个信息。 他和卡密尔同属英雄,达成合作并不奇怪。 那么,希尔达和卡密尔当初的合作,已经破裂。 “虽然米达米尔家族不会随意的给成员提供帮助。”希尔达冷着脸,“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的身边,围绕着一群诺克萨斯的士兵,他们都是沐浴过千百次的战场热血,并不害怕战斗。 之前在蓝熏庄园的认怂,只是出于对英雄的尊重,和希尔达对海克斯水晶的渴求,还有不想让手下的士兵伤亡惨重。 这些都不代表,她希尔达怕了卡密尔。 “是吗?”卡密尔轻声说,却像是捉弄小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有蓝色的火焰从腿刃喷射而出,短时间,卡密尔已经飞到了上空,宛若真仙俯瞰人世间的一切,不沾半点烟火气息。 士兵们面露惊慌的看着这一幕,之前这个女人,在蓝熏庄园利用钩锁收割掉他们战友的生命,他们已经大感震惊,此刻却已经飞天,这怎么打? 诺克萨斯士兵们的武器大多数是长枪、大刀和巨斧之类的冷兵器,对于空中的敌人,作战经验稀少。 整个符文之地,还处于热武器刚刚萌芽的阶段,能拥有长枪短炮的地区不多,除了双生之城,就是近处的比尔吉沃特,大部分地区还是习惯使用冷兵器。 这也是诺克萨斯没把皮城当成进攻目标的原因,那是一座进步之城,冷兵器是难以与热武器斗争的。 尽管拥有魔法,可掌握奥术力量的人在整个符文之地都属于凤毛麟角,难以抗争。 士兵们面面相觑,若是将武器投掷上去,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气力,万一武器落下来,砸到队友怎么办? 这场对决,更像是热武器和冷兵器的战争,卡密尔大腿处,有一个格子模样的东西打开,她从里面掏出几颗炸弹,喃喃道: “你们,想死么?” 尽管之前的她再怎么鄙视粗鲁无礼,可此刻,她倒是觉得有些时候的狂妄和粗暴,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眼看对卡密尔没有任何办法,希尔达长叹一口气,声音低了下去,“灰夫人,您到底想让我们怎样?” “离开皮城,不再绑架吉拉曼恩夫妇。”卡密尔冷冷的说。 话音落下,转而是长时间的沉默。 希尔达心里苦。 她只是想帮儿子报仇,时间不等人,谁都不知道斯维因那家伙什么时候成为英雄,也许就在下一秒。 而海克斯武器就是她手刃敌人的最好武器。 诺克萨斯人崇尚力量,只要拥有力量和功勋,就能登上高位,单靠一个微光,还远远不够。 如果海克斯武器和微光两者合一,那么她在诺克萨斯的威望就会比斯维因要高。 当下解决斯维因的方案,并不是杀掉他,麻烦的是人心。 诺克萨斯们崇尚英雄,想要复仇,就只能先将斯维因拉下神坛,而她希尔达,成为帝国新的精神领袖。 这一切,只要等吉拉曼恩议员下台,将之绑架,就能够轻易解决。 可卡密尔跟她说,“不!” 时至今日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只能实行达克威尔的计划,让斯维因面对艾欧尼亚? 那也是个好办法,可希尔达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总觉得这是一个让斯维因成为英雄的契机。 就算他不能成为英雄,在战场上赴死,那只会受到诺克萨斯人民更高的敬意。 她想让他死,让他身败名裂。 她想亲手做到这一切。 见希尔达没有回应,卡密尔忍不住了,她需要震慑。 腿刃上方的储物空间打开,炸弹落下,狠狠的砸向地面,一时间尘土飞扬,士兵们藏在灰里,她在尘土的上方。 “放弃,并离开。”卡密尔再次重复。 可希尔达还是没有回应,眼看复仇的火焰要被卡密尔熄灭,她不甘心。 “沉默并不是应对的好办法。”卡密尔又说。 又是几枚炸弹。 之前的爆破,炸在了空地,因为她不想造成伤亡,也不想局势变得难看,毕竟希尔达的身后还站着诺克萨斯和米达米尔家两个庞然大物。 可现在的爆炸,显然说明了她的耐心是有限的,炮弹就落在士兵们前方一米的脚下,给他们造成了轻微的伤亡,似乎再沉默下去,炮弹会更进一步,坠到人群。 她并不只是一个手捧热茶慢悠悠的贵族小姐,她是漫步在灰霾的灰夫人。 给敌人做一场精准的手术,是她的长处。 “好,我们离开。” 看着士兵们眼中的无能为力,也看着赫多拉姆海岸的层土飞扬,希尔达苦涩的开口了。 短短五个字,她说出口,却像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这个面色黝黑,宛若大将军般的女人,这个诺克萨斯的军阀,缓缓地坐到地上。 像只一无所有的败狗。 第72章 船队 时至二天。 沈澈跟随着凯特琳和蔚两人的步伐,来到了货船。 “这就是我们吉拉曼恩家的货运船队。”船长半躬身子站在他们的身边,一脸趋媚的笑意,言语之间却满是得意。 皮城权贵家族的船队一直是这片海峡的庞然大物,精良的船只和武器是一堆堆金币换来的,为了能让货物顺利运输,贵族们不惜下血本。 “还不错。”沈澈敷衍道,他看了看凯特琳和蔚,压低了声音,“你们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凯特琳点点头,“吉拉曼恩家在这上面的花费不小。” “那真是有钱。”沈澈竖起大拇指,眼睛却看着另一个方向。 实则心里吐了个大槽。 来到这个时间那么久了,他对皮城的武器也有所了解,眼下这些东西全都是废物,不知道是哪块土地里挖出来的老古董,能对抗海盗真是奇了怪了。 这船队唯一唬人的就是货船上亮着黑光的大炮,搭配着炫耀着财富的装饰,能吓跑很多胆子小的海盗。 但都成为海盗了,胆子又能小到哪去? “还好”凯特琳轻声细语的说。 她心里早已“咯噔”一声,循着沈澈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得清楚这些武器的底细,家里每年都会在船队上面拨款,数量不小,可这些玩意就是个样子货。 连开枪都不敢,她怕走火。 “带我去你办公的地方。”凯特琳冲船长说。 船长刚想开口劝阻,可看到她的脸色宛若寒冰,只能咬咬牙,颤悠悠的往前带路。 门被推开了,船长极具礼仪的比了一个手势,将他们送进办公室。 如果说船体外表是唬人的华丽,内部是军队般的简洁,可这个办公室里也太过惊人,凯特琳和蔚甚至感觉是发现了某个海盗的藏宝库。 满墙的艺术品,连书桌都是用芭茹古树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船长就在办公室一角坐下,慌张老老实实的写在脸上。 这些都是他和吉拉曼恩家族内部一些人的杰作,作为庞大家族的话事人,忙碌的吉拉曼恩夫人自然不会面面俱到,同时身为议员的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管这些事情。 那么只能让其他的亲戚去管,可财帛动人心,谁都有自己的私欲,谁也不会嫌钱少,就在这方面动了念头。 “站好!”沈澈说。 船长“噌”的一声站起来,腿脚打颤,牙齿咯咯作响。 “解释一下。”凯特琳坐在办公椅上,尽管年轻,却有了母亲的几分议员风范。 在家规家法下生活了二十年,往来的也是贵族,她并不是单纯的天真小女孩,看到这场面,还是拿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威严。 “在黑巷,叛徒就该打一顿。”蔚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 她的言语也像拳头,命中船长的心脏,使他压抑得难以呼吸。 这哪是大小姐过来体验生活,倒像是上头派人过来调查,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写上文章,洋洋几千字全是批判。 船长胆战心惊的说:“这些都是货运商送来的东西,生意上的事情,小的实在不敢拒绝。” “那武器呢?”凯特琳说,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 “武器正准备换代,就等家族拨款了。”船长咬咬牙,说道。 “我曾奶奶活着的时候,都懒得用这些破玩意。”凯特琳不屑的说,“枪把上面的灰都那么厚了,你们就从没战斗过么?” “每年每月家族都会听到货物被劫持的消息,搞笑的是你们没参加过一场战斗。”凯特琳大声质问,“你为之效力的是吉拉曼恩家族,还是比尔吉沃特的海盗?” 船长低着头,默不作声,老老实实的挨训。 和比尔吉沃特海盗合作,听起来天方夜谈,但却是这片海域的常态,每家每户的船队都有过合作。 为首那几只船队名声太响,打起来不要命,为了那一点犒赏,船员们不会为之付出小命,每个月定时上交一些货物,是保护费,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吉拉曼恩家的大小姐质问就质问,当船长那么久了,捞的油水也够了。 就算下台又如何,新的船长上台,最初的雄心壮志还不是要被血淋淋的现实击垮。 沈澈靠在门边,看着室内三人的表现,一言不发。 他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却没有任何要帮助解决的心思,这是凯特琳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做。 也是沈澈给予她的考验。 考验她是否能真实的看到这个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面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蔚和沈澈两人无关紧要的一坐一立,凯特琳死死地盯着船长的眼睛。 而船长,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你现在就可以做出决定。”沈澈说。 凯特琳犹豫了一下,微微眯眼,像是一个正在瞄准的狙击手,在千里之外观察着自己的狙击对象。 “撤职,调查。”凯特琳冷冷的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不配合,那么自有人会亲自调查,返还你所获取的一切不当利益,对家族货物的损失进行赔偿。” 狙击手开枪了,子弹精准命中敌人的眉心,鲜血四溅。 船长一愣,抬头只看到一双审讯的眼睛,似乎所有一切都瞒不过这位小姐。 他只好摆烂,如泼妇一般瘫坐在地上,说些什么上有老娘下有幼儿,至今未婚之类的话,想博取任何一丁点同情。 可凯特琳面不改色。 她一直在秉承着心中的正义,比尔吉沃特的海盗太过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船队本该和对方是对立面,却不作为。 海盗是恶,那么船队的纵容也是恶,这不符合她心里的正义。 她一直想着改变世界,可路要一步一步走的,先从吉拉曼恩家族开始。 “每个家族都要向比尔吉沃特的一些海盗上交保护费而武器” 船长一直在狡辩,说得口干舌燥,脑袋最后也慢慢地耸拉下去,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直到最后,却是撕心裂肺的大喊: “是费列卡!费列卡那家伙贪墨掉了大部分用来购置武器的金钱,他说反正都不会打起来,不如把钱花在其他的地方。” 第73章 负心汉 费列卡也是吉拉曼恩家族里的一员,准确来说,是凯特琳的表哥。 她死死盯着船长,面色平静。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大家族里,难免会冒出些什么妖魔鬼怪,平时道貌岸然的表哥,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情,此刻的凯特琳却不觉得奇怪。 就像皮城的光鲜亮丽下,包藏着祖安的灰霾,凯特琳在沈澈身边,无数次亲眼看到血淋淋的真实世界后,早已习惯。 “还有呢?”她面色凛冽的问。 船长耸拉着脑袋,知道事情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还不如坦白从宽,他看向地板,喃喃自语道: “比尔吉沃特那几只海盗跟我们达成了合作,只要每个月给他们上缴一些货物,他们就能够保证在这片海洋上,不会有海盗敢打我们的注意。” 看着凯特琳的眼睛快要变成一把杀人的快刀,船长又连忙解释道: “不止我们一家,皮城大大小小的家族都跟他们有着合作,对方打起来不要命的,与其船员们丢掉小命,还不如损失一些货物保平安。” “费列卡也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船队不需要太多精良的武器,就诱使我将财款挪用,他九我一,他负责将事情瞒住,所以吉拉曼恩夫人也不知道这事情。” 吉拉曼恩家族里,能被称呼吉拉曼恩夫人的有很多,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凯特琳母亲的尊称,她是这个家族的家主。 吉拉曼恩夫人身为议员,却和议会上其他家族的人不同,她跟灰夫人没有太多的关系,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家族,行事也全是遵守着皮城的法规。 这样的一个人,眼里是容不下任何一枚钉子的,她厌恶家族里这种如老鼠偷油一般的行径。 但船队和海盗合作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就像上城轻视祖安那样,忙碌的她并不能看清所有。 凯特琳也是,但她已经睁开眼,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 她开始行动了。 嘣!—— 一声枪响。 凯特琳的声音在扳机扣动后传来。 “感谢你的配合,但吉拉曼恩家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侵犯到利益的人。” 刚才,她拿起了一旁的散弹枪,瞄准射击。 子弹把墙壁上的鎏金花纹击碎,粉尘四溅,精准的射到船长头上一寸的地方。 就算引起自己的不满,她不开心,可她还是下不了手。 她不是那样的人。 “老老实实去静水监狱领罪。”她说。 她给船长下达了审判,看起来和卡密尔一样,都是为了家族。 可实际上,她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她的心里一直有一把秤,秤的名字叫做法。 船长和费列卡违背了家族的利益,更是违背了皮城的法律,和家族的家规。 而他们违背的东西,恰恰是凯特琳一直追随的。 她不喜欢这个真实的世界,鼻息之间总感觉会隐隐约约闻到恶臭的味道,比黑巷的灰霾还要难闻。 她想着改变,至少不会再出现这种行为。 梦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在完善的法律法规之下,所有子民遵纪守法,那是更好的未来。 从她当上警官的那一刻,凯特琳就是这么想的。 枪声惊扰到了外面的船员,有大胆者敲门,看向船长,低声问了一句:“船长,需要我们的帮助么?” “别家的米吃多了,都快忘了主人是谁对!”蔚站起身,一把抓住船员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可其他船员们明显不服,枪声响起,船长躺在一旁,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明显是和海盗合作被暴露了。 他们跟着船长吃香喝辣,有福的时候大家都享受到了,如今有难,他们还能跑么? 明摆着船员的工作要被炒鱿鱼了,开枪就意味着事情不会轻易解决,那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牢狱之灾,或者是一无所有。 所以船员们只能反抗,只要这次跑了,天下之大,大有去处,去比尔吉沃特当海盗也不是不行。 那群家伙富得流油。 蔚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在船员们围上来的时候,几拳放倒面前的家伙,冲向人群。 货船内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船员们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躺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个红色头发的女人。 她竟一人把他们全部放倒。 “这段时间我也在练。”蔚捏捏拳头,随意的解释道。 沈澈竖起大拇指,他能察觉到蔚的拳头变得更为凌厉,她也开始了改变,与原来轨迹有了一些出入。 蔚在原来故事线上,最开始的拳头用于黑巷里的街头格斗,堂堂正正间也捎带一点下三滥,而后在静水监狱待了几年,跟监狱里的很多人过招,她擅长学习,深得百家之长。 最后的她,拳头又经历过守卫队的历练,因为成为执法官,又带着守卫队的样子。 但如今,却又像出脱于诺克萨斯的军队,甚至带着点服用微光合剂的不顾一切。 那里的人们更擅长发挥身上的所有力量,而她最不缺的,正是力量。 毕竟这是个能带上阿特拉斯拳套的女人。 “船长重罪,出手的船员都是从犯。”凯特琳看着走廊外另一群傻楞站着的船员,轻声说:“你们,保留船员的身份。” 兼任皮城警官的凯特琳自然能够定罪,但她却没有完全遵守皮城的法律。 按照法规,利用手段获取不当利益,这算是经济犯罪,够不上最终,而船员出手,可以扣一个黑组织的名头。 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那是皮城的法规。 那个会照顾到一部分人利益的东西,她并不喜欢,当下的审判,来自她的内心。 这是她心里,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皮城守卫队收到了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报警,大队长格雷森带着警卫队前来,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她问: “凯特琳小姐,你难道就不怕这事儿让家族损失颜面么?” 这是个很正常的问题,皮城人民将脸面看得很重,那些贵族世家也不例外,而当下,凯特琳却选择将事情捅出去,摆明了要大办特办。 而凯特琳回了她一个微笑,轻声说:“他们触犯了法律。” “希望吉拉曼恩议员不会太过难受。”格雷森说。 她下令让执法官们将犯事船员全部带走,临走前看了一眼沈澈,说:“沈队长,守卫队长的椅子可是一直空着,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将它暖一下?” “看心情。”沈澈耸耸肩。 格雷森也耸耸肩,虽然与沈澈接触的不多,但对于这个家伙还是有所耳闻,也不想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货船的房间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凯特琳、沈澈和蔚。 “对于船队,你还有什么想法?”沈澈泡了一壶清茶,望着凯特琳深蓝色的眼睛,问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凯特琳努努嘴,“他们触犯了法规,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那船长呢?”沈澈问。 他问的不是刚刚船长那个人,而是货运船队,船长的这个位置。 有人下台,那么自然也会有人上台,之前的船长被送进静水监狱,那么还需要另一个人选。 而凯特琳心里也没有什么答案,只好将目光投向沈澈。 “我还要在你家守大门。”沈澈哪能不明白她的想法,直接拒绝。 这些家伙的路总归是要自己走的,至少在成为英雄之前,沈澈不想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太多的干涉。 “克莱格那家伙怎么?”沈澈转念一想,又说道。 船长这个位置,明显不能短时间换来换去,而凯特琳和蔚加入船队,只是沈澈一时间的计划,他想让两人经历更多的历练,比如面对比尔吉沃特的海盗。 当时机成熟,海克斯飞门出世的消息传遍整个符文之地后,皮城绝不会像此刻一样平静,他们还是要回到执法队,走上他们的老路。 而提议克莱格成为船长,完全是出于沈澈的看好,他想将其培养成能够派兵遣将的人才,不仅仅是让他获取更多的知识,实操方面也不能放过。 那家伙现在还在野火帮里,在书海构成的知识海洋里遨游。 而现阶段,来到吉拉曼恩家当货运船长,是个很好的练手机会。 再说了,读书嘛,在哪不能读。 只要有一颗热爱学习的心。 “克莱格很多时候要比我们更加冷静。”蔚回到了沙发上,开口道:“但以他的年纪和阅历,当个船长,是不是太赶鸭子上架了?” 毕竟是跟她一起玩耍了很多年的小伙伴,她有发言权。 克莱格能够站在新的高度,蔚也很开心,可一个来自黑巷的底层孩子,转眼之间变成上城的船长,怎么看都有些天方夜谈。 “不会,有些时候,压力能够转化成动力。”沈澈认真的说:“他有那些能力,如果能顶住压力,一切好说,如果顶不住,那只能是我看错了人。” “但关键点在于他能不能当上船长。”凯特琳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要询问过我母亲的一件,不知道当她得知船队的篓子,会忙成什么样子。” “这又有什么难办的?” 沈澈摊摊手,“只要你跟她说上一句,克莱格是这个位置的最好人选,如果他不能当船长,那么只好让沈澈来。” 凯特琳回了个白眼。 而沈澈只觉得她的眼神好像怨妇,脸上淋漓尽致的写满三个字。 ——负心汉。 第74章 皮城需要改变 庄园。 吉拉曼恩夫人面色阴沉的坐在办公桌前。 她已经得知了船队所发生的事情。 这是废话。 守卫队已经将这个案件公布,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皮城,身为议员且身为家主的她,能不知道么? 只是,想到还要让女儿远离沈澈,那么加入船队的计划一定要顺利下去。 可,谁又能当这个船长呢? “可以让克莱格当船长。” 坐在对面的凯特琳,开口说道。 吉拉曼恩夫人摇摇头,“前任船长之前也是个老实人,最后也还是犯错,先不谈能力,克莱格的年纪太小,年轻就意味着容易被诱惑。” “吉拉曼恩家族绝不能容许,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 “那么船长只能让沈澈来当,他看不上这些东西,能力也有。” 凯特琳认真的说。 吉拉曼恩夫人听到这话,却苦涩无比的摇了摇头。 沈澈当然是个合适的人选,能文能武,目前还算是他们吉拉曼恩家族里家族中的一员。 可他听命令么? 连皮城守卫队队长的职位都不想要,又哪会看得上一个家族的船长位置? 再说了,她也指挥不动啊。 “沈澈说,如果克莱格不能入您眼的话,他不介意接任船长的职位。” 凯特琳再次强调。 话音落下,吉拉曼恩夫人长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惹不起就算了,怎么躲都躲不开。 难道让女儿离他远一点就那么难吗? “你还有其他的打算么?凯特琳。”她说。 要是凯特琳另有打算也好,离开船队,离开沈澈,吉拉曼恩夫人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只是 听到这话的凯特琳,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是她惹出的事端,她想亲眼见证船队的改变,甚至上手改造,将其变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再者说,货运船队船员船长的换任,就意味着不受父母的掌控,她可以在那片大海自由翱翔。 虽然父母不会害她,可凯特琳就是想看看真实的世界,而不是父母编制的美梦。 “诶!” 吉拉曼恩夫人不由得哀叹一声。 事已至此,她已经明白,所谓让克莱格当船长,不过是沈澈的计谋。 这是阳谋。 要么你就让这家伙当船长,要么你就让我当船长。 历练小年轻,还是历练你自家姑娘,你总要做出选择。 “那就让克莱格当船长,把那个小家伙从黑巷请过来。” 吉拉曼恩夫人有些没好气的说。 能看出母亲的无奈,凯特琳依靠在她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说:“放心啦,我们会将船队整理的很好的,只是” “家族里能再拨些款,用来给我们购置武器吗?” “给给给!” 吉拉曼恩夫人疯狂挥手,有些不耐烦。 运输船队事件给家族带来的不仅仅是颜面上的损失,在某种程度上还暴露出家族的管理问题。 偌大的一个家族,身为女人的她实在难以将其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今侄子费列卡的问题爆了出来,可不是一个两个,纠察下去只会牵扯到更多的人。 “费列卡的事情,你怎么看?” 吉拉曼恩夫人问。 “依法查办,送进监狱,这种事情上不能留情面。”凯特琳说,“杀鸡儆猴,动作要大,彻查家族里类似这样的事情,如果有投案的从轻处理,如果假装看不见,皮城的法律会阻止这一切。” 想到前不久,女儿还是个跟在杰斯后面抱器材的小姑娘,为了一点小事就能够打抱不平,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现如今,女儿突然之间长大了,虽然处理事情的方法和自己的有些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个错误的选择。 想到这里,吉拉曼恩夫人看向保卫亭的方向,隐隐约约间,心里多了一份感谢。 “听你的。”她对凯特琳说。 保卫亭里,沈澈又过上了退休老干部的生活。 很多事情都有人去处理,他现在要扮演的是,一个幕后者的角色,让英雄们走回正轨,等虚空的再次出手。 爆爆来到了他的身边,花费了几天的时间,她终于将究极死神飞弹的设计图画好,接下来就是等沈澈指点,她已经迫不及待看着这东西的出世。 如若没遇到沈澈,她不可能有勇气制作这个东西。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份恩情,爆爆已经记在心中。 不过,她总感觉面对沈澈,就像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一样,所以任由他薅乱自己的头发,憨憨的笑着。 “东西很棒,但我能帮助的地方很少诶。”沈澈轻声说,“你可以去找黑默丁格教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爆爆吐了吐舌头,“但教授不太喜欢这种东西,他觉得杀伤力太大” 当初,黑默丁格在野火帮的时候,爆爆就有询问过他,武器制作相关的问题。 可那个约德尔小老头,永远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上一句,你的天赋是好的,但这些危险的东西,现在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当时,听到那话的爆爆,只能缩下脑袋回到自己的位置,她一直想帮助姐姐,帮助身边的人,可自己还没有长大,没别人高也没别人壮,武力上不是对手,只能求助与武器。 沈澈从躺椅上站起来,说:“走,我带你去找他。” “好。” 实验室里,黑默丁格正在进行海克斯实验,旁边的那一间,杰斯和维克托在捣鼓他们为人民服务的小玩意。 沈澈轻车熟路的从一旁拿出饮料,还不忘分给爆爆一瓶,凑到黑默丁格的身边。 “教授近来可好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迷于科学研究的黑默丁格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到来人是沈澈之后,才放心的拍拍胸口。 而旁边的魄罗也吓了一跳,跳到沈澈的肩膀上。 “沈澈队长,你终于来了。” 黑默丁格像看到救星一般,开口说道。 在海克斯科技出世的那个夜晚,黑默丁格看清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约德尔人本身的性质,活得太久,拥有漫长岁月的他,不经意间忘却了正常人类的寿命长度,也不能正确的看待所有事情。 而经过沈澈的一般点醒,他从野火帮回到皮城之后,改变了自己。 他开始用尽心力参与到海克斯飞门的研究,开始躲在暗中观察议员们的言行举止。 他得出了结论。 皮城需要改变。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就是沈澈。 第75章 设计 黑默丁格的实验室里。 所有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 爆爆在参阅黑默丁格的实验笔记,想要从中得到些知识,至少能够应用到自己的超究极死神飞弹上。 而黑默丁格和沈澈,已经端坐在一旁。 改变皮城不是一件动动嘴巴就能做到的事情,当黑默丁格看到沈澈过来的时候,他就清楚。 改变,要开始了。 “现在海克斯飞门已经出世,议会方面已经撤销了你的通知。”黑默丁格盯着沈澈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做?” “老样子,推翻议会。”沈澈努努嘴。 他不爽那些将利益放在首要的家伙很久了,底城的污染跟他们脱不开关系,想要让两座城市彻底平稳,独立,推翻议会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过。 所谓的推翻,只是让那些唯利是图的议员们下台,而不是重新建立新的制度,毕竟黑默丁格还是不错的。 教授也清楚这一点,强调道:“怎么做?” “我们需要在议会上有足够的话语权,当下能站在我们这边的,只有你,梅尔,还有吉拉曼恩夫人。” 沈澈轻抿茶水,缓缓说道。 此话一出,黑默丁格摸不清头脑。 议会只有六位议员,三人在自己这一方,话语权已经足够大,可沈澈还觉得不够? 他想干什么? “提议杰斯为议员,他的愿景跟我们的并不冲突。” 沈澈说,“以海克斯飞门如今创造的财富,其他人不会拒绝,他们或许还想着该怎么加深与杰斯的合作。” “那么,其他议员你要怎么处置?” 黑默丁格顾不上喝茶,直接了当的问道。 “他们的任期有长有短,并且都背靠着家族,想要推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继续解释。 当黑默丁格得知沈澈的想法时,也曾琢磨过他的计划,可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明白。 “皮城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议员们也不例外。” 沈澈轻轻开口,手指在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音。 “处理掉他们的办法有很多,但我们要走光明正大的手段,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保证议会在民众心中的公信力。” 他说:“曝光他们违背皮城法规的行为,这样一来,不用我们亲自出手,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民就会将他们推到台下。” “可这样,就是撕破脸皮。” 黑默丁格思考一番,微微摇头。 计划是可行的,他也清楚那些议员们的行为,有些已经越过了边缘线。 可若是将其曝光,这招太过毒辣,会引起他们的不满,甚至会让那些家族与曝光之人为敌。 而恰恰,沈澈最不怕那些家族。 “他们要脸,我可不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澈说:“再说了,他们敢向我出手么?” 沈澈这话,说得胸有成竹。 没办法,卡密尔让其他议员们撤销了对沈澈的通缉,同时间也转达了一个消息 ——她和沈澈已经和解。 那些议员,肯定听闻过灰夫人的消息,知晓她的实力,但凡用脑想想,就知道,其和解的沈澈,实力也不会太差。 至少不会害怕那些家族。 “那梅尔呢?” 黑默丁格又问。 当初议会撤销沈澈通缉的时候,他可是清楚的看见,梅尔的脸色不怎么好,可沈澈却说米达米尔家族是自己这边的。 “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误会。”沈澈打了个哈哈。 他笃定梅尔会和他站在同一方。 先说梅尔这个人,她是想让皮城能够真正进步的,不然也不会在海克斯科技出世的前期,帮助杰斯躲过议会的小小惩戒。 至于见色起意,那是天大的玩笑。 如果一城首富,一点行动和投资,会被颜值影响,那可荒诞到姥姥家了。 再说了,杰斯虽然长得帅,可距离沈澈,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除非那人口味独特,只好这口。 “行。” 见沈澈不愿多说,黑默丁格只好点点头。 反正一切都有沈澈负责,自己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和大概计划,其中缘由不必太过深究。 等沈澈将一切办好就行。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他问。 “当杰斯成为议员的那天。”沈澈说,“新官上任,朋友自然要帮他庆祝。” “嗯。” 黑默丁格点点头,终于喝下了面前的清茶。 他很欣赏杰斯这个小伙子,当然身为他助手的维克托,也不例外。 他认同沈澈的说法,这是个好的提议,相比于将所有心思放在科学研究上的维克托,出生于皮城一个小家族的杰斯,更适合当议员。 “可维克托呢?” 黑默丁格想了想,又问。 他两人一起研究,杰斯能够当议员,可黑默丁格不想偏袒其中一方,至少也要让维克托得到些什么好处。 虽然科研人员常常深藏功与名,可不公平的待遇,总会引起些不好的事情。 “对于您的助手,他会得到更想要的东西。” 沈澈开口说道。 维克托的身体有些问题,沈澈当下要做的,就是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虽说后世那个嚷嚷着让人加入机械飞升的机械先驱有些疯狂,可原来的他,还是个正值年华,梦想着大好明天的少年。 加入机械飞升,强吗? 强。 可沈澈能够让他变得更强,至少要保留他的人类情感,而不是化身一台拥有冰冷思想的机器。 同样的海克斯核心,卡密尔就能保留情感,那么维克托,自然也能。 “好。” 黑默丁格还是点点头。 眼看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他心头的疑惑减少了很多,可以照常开始进行研究了。 可沈澈,还端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笑容。 “你还不走么?”黑默丁格问。 沈澈摇摇头,一指另一旁的爆爆:“她想要捣鼓的小玩意已经弄好了,我没办法在上面提供什么帮助,只能求助你。” “没问题,爆爆也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跟艾克一样。” 黑默丁格拍拍胸脯表示答应。 让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投入到科学研究中,这一直都是他的梦想。 黑默丁格走到爆爆身边,接过小姑娘的设计图。 本来兴致勃勃的想要帮忙改进。 可是,他顿时愣住了。 第76章 炸掉议会 黑默丁格整个人已经愣住了。 本以为会是些小孩玩具,就像艾克之前做的那个飞行滑板一样,可他没想到的是。 设计图上,居然是一个导弹。 再看看旁边标注的名字。 ——超究极死神飞弹! 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东西的杀伤力了啊。 可明明这个设计图,出自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之手。 这 黑默丁格久久说不出话来。 之前爆爆让他帮忙改进小胡子,那个东西只是个烟雾弹里塞满钉子,他没放在心上。 可这才过了几天啊,怎么直接弄出一个鲨鱼导弹? 这是要闹哪样,难道要在皮城开战么? 沈澈身边的人,就连小女孩都那么危险的吗? 一旁的沈澈,大概知晓了黑默丁格的想法,硬着头皮狡辩道: “皮城的很多生意都要经过这片海峡,而依靠大海生存下来的人民很多,比尔吉沃特的海盗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吉拉曼恩家族货运船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那些海盗太过嚣张,甚至收取贵族的保护费,身为皮城守卫队长的我,又怎么能看得下去?” “这武器,就是打击那些海盗嚣张气焰的最好东西。” “我知道,您当初建立皮城,就是为了避开那些好战的魔法师,不想再次看到战斗。” “可是,皮城还养着一大群的科学家,科学研究的成功率不高,失败倒是常态,他们要靠着背后无数家族的资助,如果放任海盗们这样嚣张下去,贵族没钱了,科学家怎么进行实验?进步之城,又怎么能够进步?” 沈澈就是在瞎扯。 可也只有这样,才能够黑默丁格帮忙。 爆爆所研究的超究极死神飞弹,无疑是当前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热武器,对付那些海盗,就好比杀鸡用牛刀。 可黑默丁格会看不明白吗? 身为学院院长的他岂会看不明白,但又想想沈澈口中所说的事,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黑默丁格只好点点头答应。 反正爆爆跟在沈澈的身边,东西制作出来,最终使用的权力大概还是会回到沈澈手上。 要是东西继续丢给爆爆,沈澈不管不问,爆爆甚至用了 那这两个家伙就是疯子! “爆爆,还不谢谢教授?” 见到黑默丁格点头,沈澈连忙开口催促,生怕他反悔。 约德尔人的寿命,在整个符文之地,是公认的漫长。 而黑默丁格这漫长的几百年里,有大半部分时间,花费在科学研究上面。 虽然他进行实验的速度很慢,不像杰斯和维克托那般争分夺秒,可几百年的经验经历,能让爆爆学到很多东西。 “既然她敢学,那我就敢教!” 黑默丁格瞥了一眼沈澈,斩钉截铁的说。 在刚才的短时间内,他好像搞懂了一个问题。 一般这种东西,只有疯狂的成年人才会想着去设计,而爆爆,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会吗? 明显是否定的。 那么超究极死神飞弹的设计人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沈澈。 想到这里,黑默丁格不由得高兴起来。 当初他在黑巷看到了艾克设计的东西,知道沈澈脑子里藏着很多新点子,那些都是跨世纪的东西。 黑默丁格也想从中获得些什么启发。 可因为忙于海克斯飞门和整顿议会,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向沈澈询问。 可现在帮忙改进导弹,待时机成熟,就能一探究竟。 “爆爆,好好学。”沈澈拍拍两人的肩膀,“那你们慢慢学习,我去隔壁找杰斯谈点事情。” “慢走。” 爆爆挥挥手道别,可黑默丁格一时间,又摸不清头脑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沈澈是好面子,所以用爆爆的名头过来请教,可真正要指点的时候,沈澈却跑了。 或许是想让爆爆把改进的地方记下来,回去再告诉他。 黑默丁格摇摇头,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 年轻人,太好面子。 可当黑默丁格仔细端详设计图的时候,再再再一次愣住了。 他手指其中的一个部位,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部位的设计,是为了什么?” 爆爆一脸的理所当然,耸耸肩,“镶嵌海克斯宝石啊。” 当初沈澈第一次将海克斯宝石拿到两人面前的时候,还附赠了一堆的设计图。 那些东西不仅来自杰斯和维克托的实验室,甚至有些,是沈澈利用记忆,将后世的海克斯科技绘出来的。 爆爆在某些地方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终于将其融会贯通,可这坦然的说话神情,落入黑默丁格的眼里,却使得他瞳孔地震。 他又连忙询问了几个关于超究极死神飞弹的问题,没有任何悬念,爆爆全部答对。 黑默丁格突然垂下头来。 难道,自己一直都猜错了? 这个武器还真是爆爆设计的? 不然她会怎么清楚任何一个小部位的功能? 可他却不觉得,爆爆是个暴力的小女孩。 她明明是天才! 这才十岁左右,就无意间将海克斯科技的应用更进一步。 不是说能用宝石制成武器,而是那个镶嵌宝石的装置,完美解决了海克斯水晶的稳定问题,技术极为成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黑默丁格竭力压低内心的震惊,缓缓问道: “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 “这,这,这,都是沈队长教给我的。” 爆爆手指向几个部位,坦然说出事实。 又是沈澈! 黑默丁格望着沈澈离开的方向,又问道: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想知道当时沈澈设计的思路,可旁边的爆爆用语言给了他最有力的回击。 “没啊,他只是将设计图丢给我了,然后我自己用上了。” “所以这些东西也算是你琢磨出来的对?” 黑默丁格摸着下巴:“可你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呢?” 他突然欣赏起了这个小女孩,天资聪颖,学习能力强,身上有当初杰斯和维克托的样子。 唯独,太过暴力。 爆爆侧着头,又想起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身影,笑道:“它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但我希望它不会有那么一天。” “比如呢?” “或许会炸掉议会。” 黑默丁格麻了。 第77章 建议者 就在爆爆和黑默丁格谈话的同时。 沈澈,已经来到了杰斯和维克托的实验室。 两地相隔不远,就在隔壁,走几步就到。 却是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黑默丁格的实验室,是如若老学究一般的井井有条,那么,他俩的实验室,就比较放松写意。 因为海克斯飞门的成功出世,议员们暂时不会轻松打扰,这样能让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和自己的空间,来思考怎么进行下一项实验。 杰斯和维克托,两人都有共同的愿景,都想着能够利用海克斯科技造福皮城的人民。 而现在,他们已经走在这条路上。 “造福人民,单单发明一些能让生活便利的玩意,是不行的。” 沈澈的声音,从房门口出传来。 “要想更好的造福人民,你们需要坐上更高的位置,比如议员。” 听到这话。 杰斯和维克托回过头来,脸上略带疑惑。 成为议员,哪能那么简单? 毕竟那是皮城最高权力的位置之一,对于出生在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成为议员,无异于登天。 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都以为是沈澈的玩笑之言。 转而说起其他的话来。 “沈队长,恭喜沉冤得雪。” 杰斯已经开上一瓶烈酒,缓缓说道。 当时沈澈被通缉,为了逃避皮城守卫队的追查,可是跑到了他们这,虽然并不是添麻烦,还给俩人提供了很多的帮助。 但是,谁都害怕守卫队会有一天找上门来,敲敲门,说上一句,查水表。 “不过是那些权力者的游戏,而他们太过小看我。” 沈澈摇摇头,也不在意。 转而之间,他又看向杰斯,缓缓说道: “怎么样,想当议员么?那些贵族们的双眼已经被金币蒙蔽,想要皮城能够真正的进步,议会需要新鲜的血液。” 杰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沈澈说的没错,如今议员们的眼光太过局限,现在的皮城,已经进入了海克斯科技的时代。 而新的时代,就意味着这座进步之城要日新月异,会发生很多的事情。 杰斯并不相信,那些权力者能够解决好即将来临的一切。 可他只能苦涩的笑笑,说: “若果真能当上议员,就好了。” 出生于发明可折叠小扳手的塔利斯家族,杰斯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议员。 可他却觉得,这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因为想要跨越阶级,实在太难太难。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发明造福人民。 而沈澈竖起大拇指,点点头,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行。” 你觉得我行,我也觉得我行。 可这没用啊! 难道成为议员靠说说就行的么? 杰斯暗自腹诽,可看到沈澈脸上认真的神情,还是耐起性子说道: “沈队长,你别打趣我了,塔利斯家族只是皮城的一个底层世家,成为议员,真的太难太难。” 皮城的议员们,靠选举,而选举这个行为,会花费大量的金币和时间,没有一个顶级家族的支持,是难以成为议员的。 他塔利斯家族,在皮城里算个啥? 其他议员背后的家族,掌握某个领域的大部分生意,而塔利斯家族,能哪出的只有一个可折叠小扳手。 “他们看不起小扳手,很正常。” 沈澈平静说道:“可如果,小扳手加上海克斯科技呢?” 实验室内,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杰斯安静下来,没有发声询问,而另一旁沉迷于研究的维克托,也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 “海克斯飞门给他们创造了大量的财富,而你和维克托,是飞门的发明者,光凭这一点,就能够拿捏住他们的七寸。” 两人听得心惊肉跳,之前的他们一直沉迷于海克斯科技的下一项研究,却忽视了飞门给他们两人带来的名声和地位。 光是海克斯飞门,两人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英雄。 如果将飞门转化为话语权,坐上皮城议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维克托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但他不感兴趣。 他又埋头研究其他的东西。 而杰斯,已经瞳孔地震。 可沈澈又摇了摇头道: “看来你还是太小看自己了。” 此话一出,杰斯的眼里,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他只能看着沈澈,等待对方的下文。 大概是烧杯水的功夫,沈澈才开口说道: “成为议员,按照常规程序,是需要走选举这条路子不假,但以你此时在皮城的名声和地位,完全可以让人在议会上提议,让你成为议员,这只是增设一个座位的事情。” 沈澈说着说着,话语后却带了些可惜的意味。 事实上,提议让杰斯成为议员,是他的无奈之举。 本来在海克斯科技出世的当天,和黑默丁格谈话的时候,沈澈就想着,自己要成为议员,所以寻求了教授的帮助。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黑默丁格这家伙,因为活太久,也因为沉迷科学的缘故,渐渐忘却了人情世故。 竟敢将当时没什么功劳的沈澈,推上议员的位置。 这无疑触及到了那些家族的利益,成功的让沈澈变成议员们的眼中钉。 所以他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杰斯成为议员。 反正按照事态发展,这家伙终究会走上那个位置。 不如现在就推他一把,让他早日完成晋升。 这样一来,杰斯会记住他的好,沈澈顺势能藏在幕后,不需要在台前长袖善舞。 虽然这时像个马仔,但像就像了点。 反正以后的皮尔特沃夫和祖安,都要落入沈澈的手里。 听到沈澈这话的杰斯,这才发现了盲点,略带惊喜的询问道: “沈队长有什么好的法子?” 他喜欢研究不假,但也想着造福人民。 再说了,成为议员,这并不耽误自己的研究。 反倒能够让自己的计划实行,让海克斯科技的光辉,洒在皮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我有想法,但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可那个人需要你自己去争取。” 这一刻,杰斯更懵了。 他近段时间与外界的交流不多,多数都是在实验室里面,要自己争取,可他连找谁都不知道。 “梅尔。”沈澈轻声说。 梅尔和杰斯,前段时间共同参加了很多次贵族的晚宴,关系突飞猛进。 杰斯对海克斯科技的资助者梅尔,很是感激。 那个宛若黑珍珠的女人,从他因为幻想科技和魔法进行融合开始,就帮他说话。 随后还给项目带来了大把的金币,在宴会上还教他如何进行人际交往。 对方确实能够帮自己坐上议员的位置,可想到要寻求对方的帮助,杰斯心里却不是滋味。 而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完完全全落入了沈澈的眼里。 这两人心里已经互相有好感了。 只不过杰斯碍于面子,羞于拉下脸皮罢了。 而沈澈决定加一把火,他缓缓说道: “大男子汉,害羞个什么劲,要我说,你跟她随便说上两句,直接就给拿下了,什么议员,什么首富,通通都是你的。” 沈澈说完,拍拍杰斯的肩膀,再次刺激道:“当初那个因为科技和魔法融合,在议会上大声表示质疑的小伙子去哪了?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就怂得不成样子,不要怕,大胆冲!” 杰斯被沈澈的话语,刺激得有些心动。 可实验室里的事情还没忙完,再说了,以他和梅尔这些天来的交情,也清楚后者此刻或许还在忙着事情。 毕竟是皮城的首富,生活总是有点忙碌。 他当下还要先忙完新的研究,而沈澈正好到了,可以提提意见。 不知不觉间,杰斯和维克托,觉得沈澈在发明这方面,要比黑默丁格给到的帮助要多。 毕竟他的眼光很独到,有些设计特别新奇。 “沈队长,先帮我们解决这些东西。” 杰斯手指向实验室里的几张设计图。 而沈澈,只看得头大。 在这方面,他并不是专家,存粹的门外汉,只是将后世与当下不同的设计,说了出来罢了。 “我和维克托正打算,将矿工们的挖矿工具,加装上海克斯科技,可现在总觉得不够好。” 杰斯缓缓解释道。 听到这话的沈澈,缓了一口气。 就这,就这啊。 拳套? 这个东西他可再了解不过了。 后世,成为将军之前,他曾无数次死皮赖脸的,从英雄们身上学习各种技艺。 比如蔚的拳法,艾希的射术,还有快乐的疾风剑道 而蔚的阿特拉斯拳套,他也有幸吃到过无数次,虽然大部分情况都是和脸触碰。 可被揍得多了,自然而然也了解一些。 虽然说,阿特拉斯拳套和当下杰斯发明的挖矿手套,不是同一个东西。 但拳套的基本性质,是不会改变的。 都是能够增强人体力量,和让佩戴者更加灵活的东西。 大方向上没有太多的改变。 “这里,海克斯宝石在这里提供的能量太少,手掌是关键,光是将能量输送到手指的位置,佩戴者不好掌控。” “这里,手腕部位,换一种材质,不然太容易伤手。” “这里” 沈澈轻描淡写的在设计图上指指点点,将自己的见解缓缓说完。 而另一旁埋头实验的维克托,也听闻到声音,凑了过来。 “还有吗?” 维克托问道。 拳套是他和杰斯一起研究的,现在还处于研发阶段,还没有成功制作完成,准确来说,沈澈目前是纸上谈兵。 可他说得太有道理,杰斯和维克托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反倒是在一旁做起了笔记。 “这这这。” 沈澈说着,用笔在纸上圈圈画画。 但准确的如何改变,他实在编不出来。 跟之前微光改造不一样。 微光的合成,是可以根据微光工坊的进货,来判断里面会用上什么东西。 沈澈仅仅是知道材料,而不知道准确的配比,所以只是嘴上说说。 而海克斯科技,他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大致清楚后世的那些不同装置,会有什么不同的功能。 他只是一个建议者,真正实施的,还得是杰斯和维克托。 “怎么改进” 两人像个听课的学生,向导师提出自己的疑惑。 而沈澈自己的不知道所以然,他平时不要脸,可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丢脸。 只能故作高深的说: “自己想。” 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呆愣住的两人。 听到这话的两人,只觉得沈澈是想让他们自己寻找答案,毕竟谁都不知道沈澈有什么事情。 总觉得他什么都会,但也总有事情要忙。 沈澈确实有事情要忙。 他在这边的实验室里,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黑默丁格对爆爆的超究极死神飞弹进行了一次次修改。 他不喜欢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武器,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在上面没有任何建树。 数百年的时间,漫长的寿命让他在科研的很多领域都有所狩猎。 当初的他,仅仅只是觉得艾克是个好苗子。 而现如今,发现爆爆也不错。 约德尔人男女一视同仁,短时间,他也有将爆爆收为弟子的想法。 就像维克托那样。 曾经是他的助手,现在已独当一面。 而他确实需要助手。 “你想跟在我身边学习吗?” 黑默丁格看向爆爆,询问道。 “小姑娘还有事情要去做的嘛,教授。” 沈澈的声音传来,他已经回到了黑默丁格的实验室。 事实上,让爆爆跟着黑默丁格学习科研知识,也不是不行。 可沈澈想让她成为英雄。 他自己也不知道,故事线改变之后,爆爆需要的那把火在何方。 他看得懂爆爆的设计,小姑娘是想量产超究极死神飞弹。 这本是爆爆的终极技能,而现如今,她却想将其变成平常的攻击手段。 简而言之——平a。 想想看,一个把终极技能变成普通攻击的家伙,如果成为英雄,踏上与虚空的战场,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沈澈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所以他并不会让爆爆留在黑默丁格身边,他要将爆爆变成英雄。 成为英雄就能够拥有漫长的岁月,能活到虚空再次入侵的那个时候。 听到沈澈话的爆爆,转头瞥了一眼沈澈,又看向黑默丁格,摊开小手,无奈道: “对不起了教授,我还是想跟在沈队长身边。“ 虽然她也想,但是总觉得沈澈不会害她,并且她不想自己的生活没有姐姐的身影。 她们是两姐妹,都是孤儿,曾经的那段黑暗时间里,双方的世界也只有对方了。 “不需要每时每刻都跟在我的身边,每天来几个小时就好了。” 黑默丁格不想放弃,继续劝解道。 没办法,超究极死神飞弹的杀伤力,还是有点吓到他。 爆爆在科研方面的天赋,已经入了他的眼睛,但他不想让她一直跟在沈澈身边。 沈澈是危险人物,而爆爆跟在他身边,只会变坏。 “对不起。” 爆爆再次重复,却没有低头,回应着黑默丁格的目光。 “那好。” 黑默丁格叹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像当初艾克拒绝他一样,两人尽管都是小孩子,却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或许在某些地方缺少经验,但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对这样的小孩子,黑默丁格自然生不出气来。 可他的肚子里有一大堆火,只能将火撒到沈澈身上。 “沈澈队” “停!” 沈澈早就看穿了一切,当即阻止。 “这些都是海克斯科技的相关设计图。” 他将当初给爆爆和艾克的设计图转交给黑默丁格,堵住对方的嘴。 在海克斯科技方面。 杰斯和维克托所做出的最大贡献,是使不稳定的海克斯水晶稳定下来,能够充当能源应用到机械上面。 而沈澈所拿出的设计图,则是让海克斯能源能够更好的发挥出他们的能量。 这些都是后世的皮城科学家,经历过无数次实验才捣鼓出的东西,对于此时的皮城来说,无异于珍宝。 “嘿嘿,好东西。” 黑默丁格也没有想撒火的想法了,转眼就对设计图痴笑。 他还想再次询问这些设计的理念,和某些细节,可一抬头,沈澈和爆爆已经离开了实验室。 “怎么样,有所收获吗?” 回吉拉曼恩家族庄园的路上,沈澈拉着爆爆的手,轻声问道。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举动,年龄的差距和两者之间的关系,让这个行为看起来并不违和。 爆爆也不反对,甚至是自己主动抓住的。 “还好。” 爆爆谦虚的说。 实际上,黑默丁格已经指点了很多的地方,而她要做的就是根据其建议改进就好。 况且,她在其中也萌生出了很多新的想法,一旦想法成为现实,经过改进的飞弹,威力会更进几步。 “好就行。”沈澈停下脚步,蹲下来,与爆爆的双眼在同一个水平线。 “那么现在,要你做出选择了。”他看向爆爆的眼睛,目光炯炯,“你是想跟在我身边,还是跟在黑默丁格身边做实验,还是和蔚在一块。” 爆爆的能力,在这些日子里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是展现她实力的时候,也是让她克服心魔的时候。 如果继续让她憋着,只会憋出病来。 沈澈可不想让爆爆重蹈覆辙,虽然红眼睛的疯子很强,但看上去也让人心疼。 “你觉得我去哪里比较好?” 爆爆将问题丢给了沈澈。 她只想听沈澈的。 可沈澈并没有给她提供建议的打算,揉乱她的短发,轻声说: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啊,以后这样的选择还会有很多,我不可能会永远在你的身边,给你提供帮助,对我们人类来说,有些路,是要自己走的。” “那我去跟蔚。” 爆爆踢飞了路上的石头。 不需要说上些什么原因,沈澈点点头就同意了。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两姐妹,沈澈和爆爆相处的时间不长,短时间对爆爆再好,在两人的情谊面前也不堪一击。 只是,比尔吉沃特的海盗们,怕是要被闹得鸡飞狗跳了。 他看向东方,那里是比尔吉沃特的方向,太阳正要落山,余晖将整个皮城衬得金碧辉煌。 第78章 打败海克斯科技的最好方法 穿梭在贵族的晚宴里。 杰斯心里不太是滋味。 梅尔拉着他的手臂,两人并肩行走。 这不是什么越界的行为,毕竟这里是晚宴,而他们的行为,只是礼仪。 只不过,可惜的是,杰斯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和其他人的交谈中,把酒言欢间说错了很多话,拖累了身为女伴的梅尔。 见到杰斯的状态不对劲,梅尔只好领着他走到角落里。 附近的贵族想同这位皮城首富打上些招呼,可看到角落里四目相对的男女,还是打消了心思。 谁都知道梅尔还是单身,而杰斯是当下这座城市的一名新星。 成人之美,他们还是有的。 “想要在宴会上谈成一些事情,就算自己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也要搁置到一旁。 梅尔轻声说:“你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说错话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低级,往后你还要面对很多这样的场合。” “对不起。”杰斯苦涩的说。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情么?”梅尔看着他的眼睛,“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聊。” “沈澈队长说,你能让我当上议员。” 杰斯选择坦白从宽:“我本来以为议员会是我遥不可及的一个梦,造福皮城的人民是我的梦想,所以后面的我将所有心思投入到海克斯科技上面。” “但沈澈队长的话,让我内心深处隐藏,那个叫作野心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我无法拒绝。” 过来与梅尔参加晚宴之前,关于怎么谈话,杰斯设想过很多种方案。 他是实验科研上的巨人,可面对梅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的他已经面对各种贵族,说错了话,当梅尔将他拉到一旁的时候,他就知道,不能说错话了。 所以他选择坦白。 可这话落如梅尔的耳边,却宛若雷鸣。 又是沈澈。 之前的沈澈,曾跟她提过让杰斯成为议员的方案,而当时的梅尔,同意了。 可这一切,是骗局,灰夫人将真实的情况已经告诉给了梅尔。 当时的梅尔,只想着不要让母亲在皮城引起战争,所以在沈澈提议整顿议会的时候,和他站在同一方。 可,现在呢? 杰斯真心实意的大白话,摆明了他也想当这个议员。 说老实话,梅尔确实对杰斯很有好感,也觉得杰斯担得上议员这个位置。 可偏偏,这一切又是沈澈的安排。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对你来说,沈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很久,梅尔缓缓开口道。 “在海克斯科技研究初期,我被议会审判之前,是沈队长帮我在教授面前说好话。” “在海克斯科技成功的那个晚上,也是沈队长,帮我和维克托支走了黑默丁格,让实验得以进行。” “在海克斯飞门的研究阶段,是沈澈队长给我们提供了帮助,还让消失的教授过来帮助我们。呃他那个时候还被通缉,在我们那住了一个晚上。” “还有总而言之,我是发现了海克斯科技不假,但如果没有沈澈队长,海克斯科技也不会取得这样的进步。” 说了很多,杰斯最后点点头,强调道:“沈澈队长,是个好人。” 若是一个单纯的好人还好,可沈澈太过危险。 梅尔心里苦,只觉得沈澈这人多人多面,他在杰斯面前是好人,可在自己面前却是个混蛋。 她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哪副才是他的真实面孔。 “当上议员,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她又问道。 “向皮城的科学家共享海克斯科技的研究成果,促使皮城进入海克斯科技的时代。” 杰斯不假思索的回答。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杰斯深刻的了解到,海克斯科技的应用面很广,仅凭自己和维克托两人,是无法普及到方方面面的。 就算有教授的加入,让海克斯科技造福普罗大众的事情,进展也会很缓慢。 可若是他成为议员,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没有话语权,很多行动都被议会限制,他们只想着将海克斯科技纳为己用,就算不能,也不会将其随意的流露出去。 这是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要小心来自其他地区的间谍,防止他们盗取海克斯科技的机密。 可杰斯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情,而议员的身份,能够很好的帮助他达成目的。 “很好的想法,只有进步之城,才有资格将海克斯科技展示在世人面前。” 梅尔点点头:“我明天就在议会上提议,将你提为议员。” 这件事她都不需要询问灰夫人。 她当下手里的海克斯水晶合成工厂,就是与菲罗斯家族合作的项目。 而如果让海克斯科技在皮城人民的手里发光发亮,掌握着上头材料的他们,也回赚得盆满钵满。 身为首富,梅尔是个合格的商人,商人不会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 出于好感,也因为杰斯的理念和皮城的建立初衷相同,她并不拒绝让他成为议员。 哪怕这是沈澈的意思。 想必,灰夫人也不会拒绝。 这也是一个,能够让菲罗斯家族,再次腾飞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已是深夜。 位于底城的海克斯水晶合成工厂,遭到了袭击。 整合了黑血帮的希尔科,无疑成为了黑巷里最大的一支势力。 他知道,微光药剂不是海克斯科技的对手,就像当初的跨桥事件的拳套和长枪一样。 可他还是想着让底城人民站起来,不用被上城人嘲笑他们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可以不顾一切后果。 所以他选择了抢劫工厂,从中获取海克斯合成水晶。 打败魔法的最好办法就是使用魔法。 而打败海克斯科技,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它。 可当希尔科握住合成水晶的时候,却愣住了。 因为这是合成的东西,与恕瑞玛沙漠那些原初的水晶并不一样。 在水晶合成工坊报警声响起的那一刻,伴随着茶杯落地的声音,一道蓝色倩影从灰霾里缓缓浮现。 “又是哪里的老鼠,看上了我们菲罗斯家族的米缸?” 第79章 粗鲁无礼的蠢货们 她在灰霾里漫步。 每当菲罗斯家族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卡密尔总会站出来,拿起语言和真相的快刀。 她将解决掉一切敌人。 水晶合成工坊,是她近百年来筹划的东西,也是今后菲罗斯家族最重要的经济支柱,她决不允许其他人随意破坏。 “希尔科,你的胆子很大。” 卡密尔独自一人,缓步走到希尔科手下的面前,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胆怯。 作为漫步在两座城市灰色地带的灰夫人,她拥有高强的实力,所以绝不会害怕。 希尔科一愣。 他好像明白了,来人到底是谁。 作为黑巷的地头蛇,也曾与范德尔共同建立起地下城,对于卡密尔,他也有所了解。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水晶合成工坊的报警声才响起,灰夫人就已经来到了事发地点。 这速度,太快。 “想在上城人的手里赢得尊重,胆大是必要的。” 希尔科面色平静,缓缓解释。 就算对方的实力再强又如何? 终究只是一人,而他的部下,已经全部装备好了炼金装备,时刻准备战斗。 “一群老鼠。” 然而卡密尔,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看向希尔科缓缓地说道: “老鼠就算吃得满嘴是油,也终究是老鼠,可能会胖了点,自以为然的认为自己有几分实力。” “是吗?” 希尔科冷笑,五指轻轻上扬。 这是行动的信号。 炼金男爵们纷纷启动装置,紫色的微光闪耀这一片区域,而另一方,是冷冽的蓝光。 下一刻,钩锁勾中工坊的吊灯,卡密尔在空中跳起优雅的舞蹈,无数炼金男爵被她的腿刃收掉小命,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中浓郁的血腥味。 “你的微光,好像不过如此。” 卡密尔开口,似乎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热身。 而希尔科决定不再留手,毕竟对方是名声响彻两座城市的灰夫人,以多打少并不丢脸,是给予对方的尊重。 炼金男爵们开始使用最后的手段 ——喝下微光。 在辛吉德成功让微光变成能源的时候,微光这种副作用巨大的功能,就很少使用。 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底城的人民,并不是想给他们带来灾难。 紫色的液体被服入口中,工厂里传来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 炼金男爵们的身体变得强壮,上方有紫色纹路蜿蜒,他们的眼睛变得赤红,像是暴怒的雄狮。 卡密尔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认真。 但并不多。 这些怪物们很棘手不假,但却是一群粗鲁无礼,思想出现问题的蠢货。 如果喝下微光真能天下无敌,那希尔科还过来抢海克斯水晶干嘛? 而她心脏处,正是一颗海克斯核心。 下一刻,海克斯核心跳动,躁动蓝光宛若烈日一般照耀整个工坊,掩盖住所有的紫芒,整个世界是一抹凛冽的蓝。 海克斯核心的能源被输送到腿部,喷气装置开始运作,让卡密尔稳稳当当的浮在半空中。 “你想让这群蠢货送死么?” 她冷漠的质问道,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只,言语之间就能将他们送入无尽的深渊。 希尔科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对蓝珠,机器一般的看不出悲喜。 对方不想下杀手,这意思他已经收到了。 而之前钩锁的举动,或许是冒犯菲罗斯家族的代价,他们两者之间,好像能够进行谈判。 “灰夫人,我事先并不知道这家工厂是您家族下的产业,而我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希尔科缓缓开口,声音苦涩。 最起初,他还以为这家工厂只是米达米尔家族的产业,却不知道菲罗斯家族也参与到其中。 要知道,在皮尔特沃夫和祖安,宁惹阎王,也不能招惹到菲罗斯家族。 毕竟,菲罗斯家族的首席密探,是一个人形机器般的女人。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 卡密尔高傲的回答道。 她习惯于藏身幕后,所以扶持了梅尔,也让其代管水晶合成工厂,这间工厂的收益是九一分成,菲罗斯家族九,挂着名头的梅尔是一。 尽管是一,也是笔不菲的财富,让步如此之大的利润,只是卡密尔对梅尔的看好,和向米尔米尔家族表达善意。 “嗯,那灰夫人还有什么要求么?” 希尔科回答道。 “离开,顺带帮我警告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不要招惹到这家水晶合成工坊。” 卡密尔的语气依旧冷淡。 但下一刻,却声调一转:“你是想获得些海克斯水晶么?” 希尔科愣住了,甚至顾不上点头。 他过来洗劫这家工厂的目的,就是想获得一些海克斯宝石。 可让他实在想不到的是,灰夫人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这是废话,希尔科却不敢笑骂,因为打不过对方。 而对方问出这个问题,又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些海克斯水晶,当然,不是这些合成的垃圾玩意,作为报酬,先让黑巷安定下来。”卡密尔说。 此话一出,希尔科又愣住了。 乍一听,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 可是 能得到海克斯水晶,仅仅只需要做到让黑巷安定,只需要这么简单么? 希尔科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是好。 总感觉有点离谱。 感受到对方的怀疑,卡密尔再次开口:“怎么,你以为我会哄骗你?” 希尔科摇了摇头。 传言里,灰夫人虽然手段狠辣,在其他的行事上,却是一个贵族小姐,处处遵守着繁琐的礼仪。 这样的人,是不喜撒谎的。 还不等希尔科说话,卡密尔继续说道。 “我只是不想,这家工厂身处在一个混乱的环境里,你想当着黑巷的老大,那便当,你想要海克斯水晶,那我就给你。” 一颗海克斯水晶,对于几十年前就开始开采的菲罗斯家族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几十年来,她曾将无数枚海克斯水晶送给皮城杰出的发明家,这些都是常态,现如今送给希尔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她和沈澈达成了合作,让那个家伙掌管两座城市。 至于希尔科,卡密尔选择留下他的小命,看他以后的发展,是否会让海克斯水晶和微光重新登上一个台阶。 而掌握大半个地下城的希尔科,必定会是沈澈路上的一个关卡,卡密尔想看看沈澈如何解决掉对方。 只有这样,才有资格成为她的合作对象。 卡密尔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80章 普朗克 夜晚。 吉拉曼恩家族的货船上。 凯特琳一行人在分发武器,明日一早,他们就会朝着无边际的广阔大海前行。 克莱格已经来到了船队,成为船长的他,刚开始还有一些手足无措,但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目前,加入船队的,有凯特琳、蔚、爆爆和克莱格四人,至于麦罗,已经不知道飞往哪个地方了。 这片大海上,大多数的海盗并不会做得太绝,这是他们讨生活的地方。 毕竟是要吃饭的嘛,如果做得太绝,将货源船队的船员全部做掉,会引起皮城守卫队的注意,谁都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 尽管沈澈将这些道理讲了无数遍,可吉拉曼恩夫人还是很担心女儿。 “沈澈队长,要不你跟他们先跑一趟船?” 思索了很久,吉拉曼恩夫人下定决心说道。 也是奇怪,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让沈澈和凯特琳之间的距离远一些,可眼下目标达成了,吉拉曼恩夫人却开始担心起来。 “没事,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危。” 沈澈懒懒的说。 对于他们的安全,沈澈并不是很担心。 只要不惹到普朗克那家伙,凯特琳他们是不会出现生命危险的。 就算惹到,那就惹到了嘛。 万一普朗克就是他们成为英雄的那把火呢? “海盗之王普朗克,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用威慑、暴力和权谋统治着比尔吉沃特。” 船员们正在熟悉新的武器,而凯特琳正在参阅海贼们的详细资料。 “普朗克是从十二海域的贸易航路上抢劫商船起家的,因此与他结仇敌人为数不少,几年前,他洗劫了艾欧尼亚的蛇刀庙,由此惹火烧身,激怒了杀人不眨眼的影流教派。” “普朗克是无数人的心头大患,他们派出刺客、赏金猎人甚至是武装船队,可这些都无法将它绳之以法。” “他就这么在比尔吉沃特无法无天,看着自己头上的赏金奖励持续走高,每当他满载而归的时候,会将自己最新的通缉令定在比尔吉沃特的悬赏告示栏上,甚至有些挑衅的加上一枚银蛇币” 凯特琳轻声念完普朗克的资料,抬头看向沈澈,期待对方的回应。 这样的一个残忍的海盗之王,凯特琳尽管想将对方捉拿,可还是要面对实力上的差距。 她不是普朗克的对手。 想要吉拉曼恩的船队不出意外,只能依靠沈澈。 除了他,凯特琳再也想不到任何一个能够与普朗克对抗的人了。 “嗯,然后呢?” 沈澈开口,依旧是慵懒的声调。 他拒绝了。 心里依旧没有任何担心的想法。 毕竟,如今的普朗克,心思还没有放在皮城这些船队的身上。 沈澈是知道这些英雄故事的人,也了解此时被称之为海洋之灾的普朗克,准备要做些什么事情。 眼下,诺克萨斯的大将军斯维因,刚刚建好“利维坦号”,而普朗克此时的目标,就是斯维因的战舰。 斯维因还没有成为英雄,普朗克也没有。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普朗克偷走了“利维坦号”。 斯维因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可又被诺克萨斯权贵们安排到纳沃利的挺立之战中,随后被艾瑞莉娅斩下左臂,诺克萨斯人对普雷西典的进攻也被阻拦。 后来的斯维因坠下神坛,他被开除了军籍,沦落成为旁人眼里的废人,但他没有放弃。 斯维因开始着手发掘不朽堡垒里埋藏的真相——某种上古力量的化身,他凝视着黑暗,找到了操纵恶魔的方式。 他也由此成为了英雄。 反观普朗克。 因为偷走了斯维因的军舰,悬赏上的奖金不断增加,吸引到了赏金猎人厄运小姐。 她利用诡计摆了一道普朗克,在比尔吉沃特全城居民众目睽睽之下摧毁了普朗克的黑船,杀害了他的船员,普朗克战无不胜的神话,也被彻底粉碎。 而普朗克,在那次爆炸中受到了重伤,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身上遍布支离破碎的伤疤,一条手臂也被截去。 最后的他,装上了铁铸的义肢,决心重建自己的威望,立誓要夺回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也成为了英雄。 可以说,就算凯特琳他们再怎么消灭海盗,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沈澈并不想帮忙。 路,是要自己走的。 再说了,他们还没成为英雄,厄运小姐能够击败普朗克,那么凯特琳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嗯,然后呢?” 凯特琳重复着沈澈的话,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可她还是回了个白眼,转身离开,跟克莱格和一些资深船员讨论航运路线。 蔚也参与到他们里面去了,毕竟大伙是一条船上的,以后的性命就要交付给对方了,多来些建议都是好的。 而爆爆,还呆在沈澈身边,吉拉曼恩夫人一直疑惑地望向两人。 她看不清沈澈是想锻炼他们,还是真的没有危险。 毕竟连爆爆这个十岁的小女孩都加入了船队,从沈澈对对方的态度来看,不会那么淡漠。 可吉拉曼恩夫人心里总觉得爆爆是个累赘,她皱起眉头,却不好多说。 一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爆爆都是这些人里最不能打的,她能不能扛得住海上航行还是两说。 二来,贵族的教养让她不好问出事实,况且沈澈做的决定,她实在是干涉不了。 毕竟,自家女儿和丈夫,都是站在沈澈那边的。 “吉拉曼恩夫人,有什么问题么?” 沈澈回应着她的目光,轻声说道。 “既然连沈澈队长都放心他们,那我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吉拉曼恩夫人平静的开口,视线却落到爆爆的身上。 爆爆没看见,沈澈却轻笑一声,询问道: “你让教授帮忙改进的那个东西,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制作完成啊。” 听到沈澈问自己,爆爆神色认真的回答: “估计也就两三天。” “那就好。” 沈澈已经彻底放下心来。 船队明天一早就开始出发,从皮尔特沃夫驶向艾欧尼亚,两三天的时间,大概恰好到比尔吉沃特附近。 那可是超究极死神飞弹,尽管是量产版,可一旦出世,当下的普朗克也是无法抵抗的。 只不过,如果真的出动超究极死神飞弹的话,沈澈不在身边。 他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事情。 但能够知道的是,那场烟火一定会声势浩大。 也很有可能,是爆爆成为英雄的那把火。 第81章 加入么 很深很深的夜。 沈澈已经离开了吉拉曼恩家的货运船队,在返回庄园的途中,碰到了之前的手下。 他们一起靠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此时月黑风高,适合洗劫。 另一边。 希尔科带着炼金男爵,来到了皮尔特沃夫。 他从灰夫人手上得到了海克斯水晶不假,可如若要是从头开始研究海克斯科技,用来制作武器的话,耗费的时间太过漫长。 再说了,他手下拥有研究能力的只有辛吉德一人,况且辛吉德还要继续改进微光,能分配给海克斯研究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他决定从杰斯他们的实验室里,盗取一些研究报告,如果再能多获取几枚海克斯水晶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从偌大的学院里找到杰斯的实验室,非常简单。 此时已是深夜,周围布控最多的,且还亮着灯的,就是那个家伙的实验室。 “就是那了。” 赛薇卡手指实验室的方向,目光投向希尔科。 后者轻轻点头,指尖轻扫空气,下令前进。 海克斯飞门才出世了几天,就已经给皮城的权贵世家们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他们很喜欢这种能让利益扩大的发明,对于杰斯的安全,也更为看重了。 所以希尔科带上了手下大部分的炼金男爵,因为这次行动,决不允许失败。 如果杰斯的实验室,都属于灰夫人旗下产业的话,那他只能说撞见鬼了。 “将他们打倒就好,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要闹出人命。” 看着实验室楼下的守卫队员们,希尔科对手下叮嘱道。 希尔达离开黑巷的时候,是沈澈引起了黑血帮基地的爆炸,希尔科已经清楚了这个消息。 本来以为沈澈和马可斯一样,都是嘴上说说,手上的实力没多少。 可带着范德尔的两个养女,和一个皮城的千金小姐,就能干翻服用微光的诺克萨斯大兵。 这个事情未免太过恐怖。 在那个时候,他就将沈澈和灰夫人,列入同一个危险级别。 所以,对那些执法官们,他不太敢痛下杀手。 再说了,后续他们能不能研制出海克斯武器还是两说,如果痛下杀手,双方闹得你死我活的话。 微光对抗不了海克斯科技,最后损失惨重的还是黑巷。 手下们纷纷照做,不需要问任何缘由。 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是希尔科的手段和手中所掌握的实力,让他们选择折服。 紫色的微光突兀出现,转瞬间又消失不见,当黑暗吞噬整个实验楼的时候,周围的执法官们已纷纷倒地。 负责看守的执法队,是有佩戴枪械的权力的。 可皮城是整个符文之地犯罪率最低的城市,这里又是学院之中,他们并没有多么紧张,枪械也没有携带。 自然也不是那些炼金男爵的对手。 倒地声响起,希尔科如散步一般,漫步在人群当中。 然而,实验室里的维克托,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他还在沉迷实验。 因为出生于黑巷,从小呼吸着黑巷的灰霾,维克托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生命或许极为短暂。 跟拥有漫长寿命的黑默丁格不同,教授做实验喜欢慢慢来,而他总是害怕时间不够。 他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刻是否会倒地不起。 维克托只能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 当杰斯在实验室的时候,他在实验;当杰斯和梅尔出去玩的时候,他还在实验;就算沈澈过来询问杰斯有没有当议员的想法,他还在实验。 目前,他利用海克斯水晶研究的项目,有关于他的生命,能否平平安安的活完这辈子,全看这个研究。 某种意义上来看,这个研究,等同于他的生命。 可随着实验室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幽紫的光芒出现在实验室里,他却难以呼吸。 一开始,维克托还以为是沈澈深夜过来讨酒喝,并不觉得奇怪。 可推门的声音太大,沈澈不会做出这种粗鲁的行为,他疑惑的抬头望了一眼。 只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如潮水破提般挤进实验室。 仅仅是一眼,维克托就知道来者不善。 为首那人是希尔科,出生黑巷的他,知道这个人物,曾与黑巷老大范德尔共同建立地下城,随后招募了近乎自己半个导师的辛吉德。 而希尔科的身影最近又出现在黑巷里,维克托知道他的想法,这人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让祖安独立,那么他此时前来的目标,就是实验室里的海克斯科技。 希尔科是个为了实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物,而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遭遇,维克托也不清楚。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他心里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维克托只能眼怔怔的望着希尔科缓步走向前来,心里悲叹或许自己已经看到了生命的终点。 或许是感觉到将死,他心里却有些庆幸。 庆幸助手斯凯,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庆幸杰斯今晚因为宴会,回到了自己的家。 庆幸自己即将死去,死去的前一刻还在进行研究。 “维克托,对?辛吉德曾跟我说过你的名字,你是来自黑巷的孩子,我不会伤害到你。” 希尔科开口,如慈祥老者一般轻轻说道: “你想让海克斯科技造福两座城市的人民,可你一直没有看到的是,那些贵族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底层人放在眼里,还记得他们是怎么称呼我们的么?” “阴沟里的老鼠?”希尔科自问自答道。 “这是天下最可笑的称号,明明是皮城人为了维护他们的光鲜亮丽,选择将所有污染排到黑巷,让我们在不见天日的深沟里苟且偷生,他们是始作俑者,却偏偏身上没有任何罪名。” 这像是洗脑,也像是传教。 希尔科视线轻扫过一旁的拐杖,又瞥了一眼维克托的左腿,轻笑开口: “身为学院院长的助理,就算每个月的薪水只有几顿饭钱,也不会连义肢都装不起?” “不是的” 维克托开口,正要反驳,可希尔科压根没给他述说原委的机会。 “不是?东西是要自己争取的,孩子。”希尔科大声道,像是走投无路的流浪汉在质问苍天, “他们缺少义肢的几枚金币么?给予底城人尊重会让他们去死么?海克斯飞门,那是你们创造出来,用来造福两城人民的东西,为什么使用者一直是那些贵族?” “为什么?”希尔科的声音突然低下来,“你能回答我么?” 维克托面带苦涩的摇摇头。 希尔科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有办法反驳。 一出生就呼吸着灰霾的维克托,因为皮城污染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维克托,为了造福两城人民将所有心思都倾注在研究上的维克托。 他是维克托,是黑巷人,就算和杰斯一同建造了海克斯飞门。 可那荣耀的光辉,始终撒不到他身上。 炼金男爵们已经退出实验室,屋内只剩一盏微弱的烛火。 希尔科将烛火吹灭。 黑暗中,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加入么?”他问。 第82章 维克托的选择 “加入么?重新回到底城,替所有祖安人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黑暗中,希尔科看着维克托的眼睛,苦笑,“维克托,别骗自己,你我都知道上城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维克托的脸色苍白,沉默下去,墙壁上的钟表在“滴答”作响。 “加入。” 希尔科双手搭在维克托的肩膀上,泛红的义眼将整个房间衬得宛若地狱。 “加入”维克托喃喃自语。 他还记得当初加入学院时,自己的梦想。 所做的一切科学实验,都是为了让两座城市人民的生活得到改善。 时至今日他已经是海克斯科技里不可缺少的一环了,伴随着海克斯飞门的出世,他已经开始改变世界。 可只是改变贵族们的世界啊。 人民的生活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变,相反,贵族们手上的金币倒是堆积如山。 真是扯淡的世界。 看着维克托的眼睛慢慢暗淡下去,希尔科压低了声音: “我和那些弄权者不一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黑巷,让祖安独立,底层人民不再生活在上城的阴影之下,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怎么样,加入么?” 希尔科继续说道,像是陷入回忆: “当初我和范德尔一起组织人手,踏上了那座大桥,还没跨越日之门,那些执法官们的长枪短炮就让我们损失惨重,而我们手上,仅仅是一些挖矿的工具。” “现在我有了微光,可皮城人创造出了海克斯科技,就像当初的长枪和拳套,微光不是它的对手。” “我需要你的加入,维克托,让海克斯科技的光辉洒在黑巷的每一寸土地,待黑巷的灰霾消失不见后,祖安人民的生活,将由你来改变。” 希尔科有种领导者的气概,他将大好蓝图描绘在维克托面前,而维克托,已经开始动容。 附近科研器材的红灯以固定的频率闪烁,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液体冒泡和钟表摆动的轻微声响,维克托面临着选择。 海克斯飞门研发完毕,他和杰斯目前研制的东西,是拳套和机械臂,这些东西的研发目的就是为了矿工。 可希尔科的一番话,让他不敢确定研发完成后的情况。 谁都不知道,那些唯利是图的弄权者,会不会将拳套高价出售,为了节省成本,他们又是否会采购这些装备。 维克托说不清楚,他也看不明白。 而反观希尔科,尽管维克托不喜欢他用微光蛊惑人心的行为,那家伙的有些行事不择手段,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黑巷。 一方是为了利益,一方是为了黑巷的人民。 墙上的钟表还在滴答滴答地走,面色苍白的男人还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 维克托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总感觉时间不多了。 如果继续留在皮城,他能做的事情太少。 杰斯虽然发现了海克斯科技,可他最初始是想着让魔法和科技融合,现在海克斯飞门的面世,他已经有些懈怠。 而下一个研究项目,挖矿手套和机械臂,因为添加了海克斯能源,威力巨大,害怕科技危害人民的黑默丁格绝对会让他们再多试几次。 好像在有限的时间里,加入黑巷是个好的选择。 维克托思索了很久,最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桌面上正在研发的海克斯核心。 这是个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教授不会在核心这方面给他任何的建议,他需要其他的帮助。 比如曾经是黑默丁格挚交的辛吉德,而辛吉德就在希尔科手下。 维克托怔怔望向海克斯核心,那抹蛊惑的紫好像在他眼里微微跳动。 “我加入。”他说。 这一瞬间,他又想起曾经和杰斯为了海克斯科技奋战的无数个晚上,想起助手悄咪咪看他的眼神,想起很多的事情。 可他要选择自己心里的那个明天,为了目标,这些东西不得不割舍。 黑默丁格再也没有助手了,杰斯再也没有科研伙伴了,斯凯也要变成别人的助手了。 皮城这座城市很大,大到再也没有维克托的身影。 维克托跟随着一群炼金男爵离开,顺便带走了实验室里所有的东西。 研究报告,和一颗颗海克斯水晶,都被安放在巨大的木箱里,被炼金男爵们抬起抗走。 某个宏伟建筑物的台阶,沈澈结束了与老部下们的吹牛打屁,目光投向实验室的方向。 那座每天每夜都亮着灯光的实验室,黑了下来,明月也被乌云遮住,沈澈眉头微皱,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楼下的执法官们睡得正香,身上带着战斗的痕迹,沈澈一个大嘴巴子将他们抽醒。 “沈队长” 被抽醒的执法官颤巍巍的回答道。 沈澈冷冷的看着对方,也不说话,一指实验室的方向。 执法官们负责实验室的安危,在这附近巡逻是他们的天职,全部熟睡是近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执法官循着沈澈的指尖望过去,蓦然想起昏睡前经历了什么,声音高了起来。 “沈队长,是黑巷那群人!” 黑巷希尔科。 沈澈将嫌疑放在希尔科身上,他走进实验大楼,用力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像是经历过狂风的洗礼,就连废稿都没放过,而在实验室呆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维克托,也没了身影。 “明天去找格雷森领罪。” 沈澈匆忙赶到楼下,冰冷的声音传到执法官们的耳边。 他没有选择停留,转身朝着黑巷的方向进发。 希尔科的团伙行走在皮尔特沃夫的大街,又添一员猛将的男人在构建自己心中的明天。 “我想让你利用海克斯科技制成武器,不过你要放心的是,只要皮城人不想开战,那些武器就不会使用,我只是需要一个压箱底的手段”希尔科说。 “没问题,但我希望自己还是能够继续研究造福人民的东西。”维克托回答道。 “只要解决了武器,一切如你所愿。” 希尔科说完,转头望向皮尔特沃夫的大街,星光洒在鎏金的宏伟建筑物上,将贵族们的权势与富有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视线的尽头,沈澈踏月而行。 第83章 维克托再次面临选择 就在通向底层的直梯附近,沈澈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看到维克托和希尔科两人低头交谈,沈澈只感觉有些扯淡。 虽然这事看起来并不奇怪。 希尔科一直都想着能够让底城站起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择手段,那么皮城出世的海克斯科技,他也绝不会放过。 按照原来的故事线,盗取海克斯研究和水晶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爆爆去做的。 可希尔科现在的手下没有爆爆,而海克斯科技的进展,因为沈澈也提前了不少。 同样的,微光的改进也得到提前,或许希尔科很快就要反攻皮尔特沃夫宣告祖安的独立,唯一要解决的就是海克斯武器。 跟爆爆不同,身为枭雄的希尔科,看到人才自然会想着招揽,而维克托恰好是个人才。 又能帮忙研究海克斯武器,又能一起造福底城人民,这样的人,希尔科又怎会放过。 而维克托的选择,不管是从哪个地方来看,都不是错误。 试想看,如果你即将实现毕生的梦想,且所剩的生命按天计数,上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慢点来,就算成果出来了,议会却想利用它拿来捞钱,你舒服么? 现如今有另外一个选择,尽管领头人的有些做法让你很不喜欢,但他的初衷跟你相差不大,并且你可以在他的手下大展拳脚,权势和薪资都比之前要翻个几番。 你选不选? 对于维克托的选择,沈澈并不会怪他。 这是整个世界的问题,常理之中。 但沈澈还是要进行最后的挽留。 他已经准备整顿这个扯淡的皮城,这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他并不想看到维克托和杰斯再次反目成仇。 希尔科暗中做好指示,炼金男爵们将从实验室搬出的木箱放在脚边,身上的炼金装置闪烁着紫色微光,他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沈澈的身上。 紫色的光芒取代了这一街口的所有黑暗,炼金男爵们缓步向前,将沈澈包围住。 “你们这些傻宝,真不是我的对手。” 沈澈摇摇头,沉静的声音在街道里回荡,他看向希尔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诚我不欺。” “沈澈队长的场面话说的真是漂亮。”希尔科微微眯眼,“可你从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看来你不蠢。”沈澈点点头。 因为后世见过了太多的英雄,所以他对希尔科并没有什么重视的,可最近才发现这家伙倒是有成为英雄的潜质。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沈澈并不拒绝将希尔科变成英雄,当虚空再次侵袭的时候,符文之地的大部分英雄都是盟友。 保护符文之地就是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联盟。 “这话听起来像是,我好像一直都很笨。”希尔科嘶哑地声音响起,“但鲁莽也是蠢的一种。” 他似乎是准备动手,炼金男爵们听出了话里的意味,在躁动的紫光下朝着沈澈前进。 “试试看?” 沈澈轻声问道,视线停留在炼金男爵的身上。 话音落下,像是按下暂停键,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被微风带走,炼金男爵们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与沈澈保持着一个看似安全的距离。 “试试就不用了,你们退后。” 希尔科还是选择退步,他朝手下下令,炼金男爵们缓步后退,紫色的光芒再次缩回炼金装置里,黑暗再次出现,只留下几盏暖黄色的路灯。 眼下沈澈一人挡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路,要做些什么,希尔科觉得很显然。 他们洗劫了实验室,身为守卫队长的沈澈,自然是过来阻止的。 可希尔科并不想这样无功而返,只好叹了口气,轻声说: “让双城乱起来,这不是你所想看到的么,为什么现在却要阻止我?” “谁说我要阻止你了?”沈澈回了个白眼,朝着维克托努努嘴。 而维克托也看到了沈澈的动作,但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很显然,希尔科和沈澈的谈话,说明了他们之前是有些交情的,而希尔科却透露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沈澈想让两座城市乱起来? 这是为什么呢? 看着沈澈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维克托只好慢慢揣测他的想法。 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对沈澈的了解,仅限于沈澈对海克斯科技的帮助。 “您当初帮助我和杰斯解决问题,是为了让海克斯科技早点出世,甚至用来制作武器么?” 维克托想了很久,终于抬起头了,回应着沈澈的目光。 “对。” “为了让两座城市乱起来?” 沈澈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为什么,难道两座城市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才是你想要看到的事情么?”维克托大声质问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 “谁说我要让他们打生打死了。” 沈澈冷冷的说,像是武士抽出长刀,“皮城现在的问题,和祖安的问题,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么?” 长刀斩在维克托的额头,鲜血直流,沈澈继续厉声喝道: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金币的贵族看不到平民百姓,也看不到污染严重的黑巷,而黑巷的人民却要在灰霾里一天天的苟活,你满意吗?” 维克托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两座城市的问题,一直是道难解的谜题,他和杰斯曾讨论过,但没有任何的办法, “所以,你想一切都乱起来?”过了很久,维克托才缓缓说道。 “对。”沈澈点点头,继续说道: “帮助海克斯科技能够早一步面世,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相同,帮助希尔科改造微光也是,就连让杰斯成为议员,也是。” “这两座城市很快就能够解决掉这些问题,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它乱起来的基础上,你之前遇到的那些问题,很快也会不复存在。” “所以”沈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维克托,你选择继续跟着希尔科,还是重回杰斯的实验室?” “不知道” 维克托摇摇头,苦涩的说。 ——(下面不算钱。) 感谢订阅,祝大家新年快乐。 年底了,最近的工作真的很忙。 做我这行的,没有节假日,只要工地开工,或者是资料要签字,就都是工作日。 所以我真的没有存稿 大家想看什么样的故事可以评论一下,舍不得一千五的全勤,书肯定是要写下去的。 感谢大家。 第84章 想要解决困局,只能釜底抽薪 “不知道” 维克托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真的不知道。 与之前希尔科招揽的时候不同,那时的他,只认为两座城市的问题已经根深蒂固,而他改善两座城市人民生活的梦想,在那一群唯利是图的贵族下,是无法实现的。 可现在呢? 沈澈已经摆明了,他马上就会解决掉这个问题。 而且,以当下双方对峙的形势来看,沈澈是能够将他带走的,身旁这些炼金男爵,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维克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的生命所剩无几了。 如若是回到杰斯的实验室,待沈澈解决掉皮城问题的之后,维克托的确能够继续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他真的等不了太久。 谁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万一沈澈还没解决掉问题,自己就一命呜呼了呢? 虽然不忍心放弃和杰斯的兄弟情义,还有斯凯那个小助手,可维克托想长久的活下去。 活下去,一切都还有希望。 为了活下去,仅仅靠自己是不行的,他只能寻求辛吉德的帮助,辛吉德却在希尔科麾下。 是活命,还是挽回情谊? 这是个问题。 “你的身体,快支撑不住了么?” 看着维克托脸上挣扎的神色,沈澈缓缓地问道。 “嗯。” 维克托再次苦涩的点点头。 沈澈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呢? 按照时态的发展,维克托的病情应该要到几年后才会发作,可现如今他已经察觉到了。 因为出生黑巷的缘故,维克托从小就在灰霾笼罩的环境里长大,重工业的污染让他瘸了腿,也留下了病根。 因为沈澈的影响,此时的海克斯科技,议会格外重视,导致维克托和杰斯身上的担子也很大。 或许是近些日子没日没夜研究海克斯科技的缘故,再加上精神上的压力,和贵族们真实嘴脸的打击,导致了维克托的病情提前。 沈澈是知道这回事的,但对于维克托的病情,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如若按照原来的故事轨迹,维克托成功完成海克斯核心,并且使用微光,成功将海克斯核心接入自己体内。 因为海克斯核心吞噬生命的特征,他的小助手斯凯也不幸付出了生命。 再因为和杰斯的一些思想上的不同,曾经的伙伴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维克托选择抛弃了所有的人类情感。 最后的他变成了机械先驱,加入了光荣的进化。 沈澈想着帮助,可事态的提前让他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头绪,看着承认病情的维克托,他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辛吉德教授,或许能解决我身上的毛病。” 维克托低下头,缓缓说道。 “诶。” 沈澈长叹一声,声音顿时低了下去:“这样也好。” 辛吉德的科学理论,在很多时候和黑默丁格不分伯仲,甚至在某些领域,要比黑默丁格强上不少。 两人之间曾经出现过一些矛盾,因为一些解决思路的缘故,所以辛吉德加入了希尔科团队。 现如今,如果维克托得到辛吉德的帮助,利用海克斯核心将身体养好,这条路也不是行不通。 毕竟,按原来的发展,维克托成为机械先驱,也有辛吉德的功劳。 虽然沈澈想着让维克托变得更强,比后世要强,可时至今日要解决的是他身体上的问题,只有活着,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对不起了,沈队长。” 维克托看着沈澈的眼睛,轻声说。 “没事。” 沈澈摆摆手,在暖黄色的路灯下,默默离开了。 一场即将打响的战斗就这样平息了下来,炼金男爵们注视着沈澈离开的背影,总感觉对方像一只暴怒的雄狮,不知道他的怒火会在哪个角落燃烧。 维克托跟着希尔科进入了直梯。 沈澈将维克托身上的毛病说了出来,希尔科听得很清楚。 他不想看着刚刚纳入自己麾下的得力部将离开人世,只好出声询问。 “你身上的病,很严重么?” 维克托点点头,也不说话。 因为前些日子一直在实验室里忙碌,他没空去医院了解病情,只是每每睡觉的时候,都会突入起来的冒出一种心悸的感觉。 他无法忘记那种感觉,像是突然堕入深渊,又像是沉入海底,似乎下一刻就要面临死亡。 场间突然沉默了,就算再盼望着黑巷能够早日独立,希尔科也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杰出人才的英年早逝,只能默默的拍打他的肩膀。 “其实海克斯武器的事情,也不算太急,你先解决掉身上的坏毛病。” 希尔科轻声说:“放轻松,黑巷有很多治病的偏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敢想象,那个枭雄般的人物,为了能让祖安独立,能够不顾一切的希尔科,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没事。” 维克托突然笑了起来,但脸色依旧苍白,他说:“如果这条烂命怎么救都救不回来,我也会帮你完成海克斯武器。”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生命就这样结束,一定要在两座城市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哪怕制成的武器会带了无数的灾难。 那也会证明他曾来过这个世界。 次日,太阳初升。 吉拉曼恩庄园的保卫亭当中。 沈澈慢悠悠的泡了一壶热茶。 随着空气中冒出的冰冷寒意,灰夫人卡密尔,来到了房间之内。 而沈澈早已为她摆好了杯子,他一直都在等她。 实验室里发生的盗窃案,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灰夫人并不可能不清楚,而她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澈摆好茶具,自然是要问个明白。 “你之前说过,我太局限于当下。” 卡密尔轻抿一口热茶,也不顾茶水滚烫,慢悠悠的说: “海克斯科技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武器是,维克托研究的海克斯核心也是,你说的对,我之前的太有局限性,那么不如将格局打开,让希尔科将海克斯科技发扬光大。” “菲罗斯家族,一定要看海克斯科技吃饭么?” 沈澈看着她被蓝光替代的眼睛,平静的开口。 卡密尔心中的想法显而易见。 尽管海克斯飞门已经出世,可她还是嫌弃发展太慢。 黑巷来人,将实验室洗劫的行动,一定会惊动到议会,现在掌握微光的黑巷,已经算得上是皮城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像当初那般任执法官欺负。 而如果海克斯武器真的在制作出来,那么皮城只会甘拜下风。 想要维持皮尔特沃夫当前的地位,议会定然将海克斯科技的资料分享给各个科学家,让他们共同进步,从中找出繁殖的手段。 这样一来,无形之中推广了海克斯科技,也给菲罗斯家族旗下的水晶合成工坊带来了大量的订单。 可水晶合成工坊的污染是巨大的,它的一切排放物都会流向祖安,那里的环境只会恶化。 对于皮城和海克斯科技来说,卡密尔是个好人,可对于黑巷的人民来说,她是凶手。 要怪,也只能怪她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家族。 “菲罗斯家族不一定要靠海克斯科技,我倒是想看下你是怎么解决这两座城市的矛盾。” 卡密尔清冽的声音响起。 曾经的她,想将沈澈纳为己用,现如今双方已经成为了合作对象,可她还有其他很多的事情要做。 而她现在,就是在考验沈澈,到底能不能跟她一起达成更多的合作。 “解决?” 沈澈轻笑一声,不再说话,灌下一口浓茶。 “你开始行动了么?” 看着对方平静的神色,卡密尔开口问道。 “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沈澈摇摇头,说:“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将他们的所有行为串联起来。” “海克斯水晶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所有的相关设计和研究报告。” 议会厅上,执法队长马可斯单手握住纸张,语气听不出变化:“这次事件肯定还有后续,目前底城还没有任何人对此事负责。” 他站在议会厅大门的方向,面对着各个议员审视般的目光。 马可斯的身旁,是双手搭在膝盖上的杰斯,他神情落寞,因为同时消失的,还有他的科研伙伴维克托。 “底城已经放任太久,疏于监管了。” 赫斯卡尔议员说道,为了这个案件,他连手上的魔方都不再摆弄了。 “就算底城人作为选民不符合你们的心意,总归还是这座城市的人民。” 齿轮议员说道。 她的身旁,吉拉曼恩夫人观察着她脸上的微表情,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我们该怎么办?” “塔利斯先生,失去的水晶会被他们拿去制作成武器么?” “” 议员们议论纷纷,神色都有些慌张。 “微光,肢体改造手术,我们这些年见过那边的创造力了,人家当然能。” 赫斯卡尔议员开始摆弄手上的魔方,一脸鄙视的看向说话议员。 这个时候,杰斯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 “如果得到水晶的人有这个能力,那么就可以利用这种力量。”他认真的说,声音顿时低了下来,“况且维克托也在对方的手上。” 听到这话,除了黑默丁格、梅尔、还有吉拉曼恩夫人,其他所有议员的观点一致,异口同声的说: “这个问题,必须立刻解决。” 如果说黑巷的人拥有研制海克斯武器的能力,那也需要挺漫长的时间,皮城能够应付得过来。 可若是维克托在对方手上呢? 需要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会是多久,也许是一个星期?一个月? 黑默丁格背手,面向落地窗,而梅尔和吉拉曼恩夫人面面相觑。 他们议会里最了解黑巷的三个人,也清楚这个问题的解决难度。 可他们并没有吐露任何的想法,心里却莫名想到一个人来。 ——沈澈。 黑默丁格和吉拉曼恩夫人都知道野火帮的存在,只要沈澈手下的野火帮还没有被消灭,那么祖安就一日不会向皮城宣战。 而梅尔,此刻仿佛又听到沈澈的声音,“让杰斯成为议员。” 她知道这是让杰斯成为议员的好时机,却来不及说话。 因为杰斯已经开口了。 “我同意,保护好这项科技本就是我的职责,是我的失职,我的错误让在座各位面临难题。” 杰斯话音一转,认真的说:“我像议会申请暂停所有海克斯科技研发项目,知道这次事件得到圆满结束,关停我们的实验室,精炼厂,还有海克斯飞门。” 话音落下,议员们当场反对。 “你的脑子是不是坏了。”赫斯卡尔当场拍桌,魔方砸在地上,零件散落一地。 “海克斯飞门绝对不能关停,它是全球航运的枢纽,皮尔特沃夫的运转全靠它,关停了会影响无数人的收入。”齿轮议员认真的说。 吉拉曼恩夫人继续静静地看着齿轮议员的言辞,不自觉的低下头来。 谁都知道黑巷那伙人来势汹汹,可他们还是将金钱利益摆在第一位。 人民的安危,好像在那一刻,并不存在。 “可我们不该优先考虑皮尔特沃夫的安全吗?” 杰斯一脸的不敢相信,自己所想成为的议员,竟然都是如此想法。 真是够离谱的。 明明海克斯飞门才出世不久,使用者都是这些议员背后的家族。 就算关闭,对皮尔特沃夫的人民们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在他们口中,却像是天塌了下来。 “你宁愿牺牲自己毕生的心血” 黑默丁格说,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关闭了海克斯飞门,我的货就得等到冬天才能运到海外市场去了,我是不是得告诉诺克萨斯人,他们收到的下一批葡萄酒要变成醋啊。” 在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赫斯卡尔议员不再有那个愚蠢的孩童行为,反倒是展露出了自己的智商。 “各位议员,看来咱们陷入两难了。” 就在双方争执之时,梅尔开口打断道: “如果我们关停海克斯飞门,城市就会瘫痪,但放任不管,我们又会像待宰羔羊一样给罪犯可乘之机,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要想解决这个困局,也许得用到一种更釜底抽薪的办法。” 第85章 那又如何 就在这时,吉拉曼恩夫人突然开口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在这个时候,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塔利斯先生已经证明了他可以为了我们的安全负责,为此他宁可牺牲掉自己如此宏伟的事业,在我看来,似乎也只有塔利斯先生拥有足够的知识来保护海克斯飞门。” 梅尔回答道。 这话一出,有理有据,其他议员们并没有反驳。 可下一句,却像块大石,径直砸向平静的湖面。 “我在此提议,议会应当增设一个席位,让这位塔利斯家族的代表加入我们庄严的团体。” 还是增设席位,前不久发出这个提议的,还是议会主席黑默丁格,可现在发出提议的,却是皮城首富梅尔。 只不过,提议成为议员的人,从沈澈变成了杰斯。 这事 议员们不好多说。 毕竟杰斯还在现场,而他手里掌握着海克斯飞门,那是个能创造巨大财富的玩意,谁都不想与之交恶。 而当事者杰斯,却被梅尔的一席话,所震住了。 他前不久的确跟梅尔提上过这么一嘴,沈澈也说过梅尔会帮助他。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因为这个契机成为议员。 “什么?” 杰斯不由得发出声来。 梅尔仿佛没有听到杰斯的惊呼,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她的声音回荡在议会厅里: “成为议员之后,他就可以动用必要的资源,来保护我们现有的财产。” 听到这话,议员们表情各异,毕竟按照事实来说,杰斯塔利斯成为议员,也的确能做到这些事情。 毕竟他是最了解海克斯科技的人。 也是皮尔特沃夫这座城市的新星。 可是,一旦他成为议员,就意味着在座各位的权力都会被拿走一部分。 “米达尔达议员,这个实在是不合规矩。”齿轮议员认真的说:“议会只有七个席位,这是世代的传统。” 另一位机械男议员开口说道:“这孩子有过参政的经验吗?” 这话一出,就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 这位议员能够接受推翻议会只有七个席位的传统,当下只是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只有当科学家的经验,和黑默丁格一样。” 见到事情有所希望,梅尔果断的回答道。 见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黑默丁格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赞同米达尔达议员的看法,海克斯科技的安全,应该交由科学家来负责,这项动议我附议。” 其实这些只是黑默丁格的说辞,实际上,沈澈已经跟他阐述过这个想法,既然梅尔已经提了出来,那他也只好推了一推。 毕竟他是主席,尽管议员们各怀鬼胎,但明面上,他还是议会里权力最大的人。 “那么,我们表决。” 见黑默丁格开口,梅尔顺藤摸瓜。 议会再次陷入黑暗,议员们开始了投票。 两束灯光打了下来,黑默丁格和梅尔已经高举右手,提出了赞成票。 另一旁的吉拉曼恩夫人,正在沉思。 在野火帮居住过一晚上的她,自然也清楚前些日子黑默丁格消失的时候,是停留在了野火帮。 那么这样看来,黑默丁格是和沈澈一伙的。 刚刚的那些谈话,始终离不开利益,吉拉曼恩理解他们的说法,但却不赞同。 因为他们为了追求利益,甚至会将皮城人民的性命不管不问。 而吉拉曼恩夫人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又想起沈澈当初的目标,也记得自己的诺言。 “当你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吉拉曼恩家族会提供帮助。” 这是吉拉曼恩夫人的话,她自然不会忘记。 虽然并不了解沈澈真实的计划,但她知道,她要兑现诺言了。 第三束灯光打下,洒在吉拉曼恩议员的身上,她也举起了手。 已知:议会有七位席位,且有三人举手。 那么可得:还差一票,就能让杰斯成为议员。 已知:杰斯就在现场,且手握海克斯飞门,这东西帮助议员们获取了大量财富。 那么可得:谁是下一个投票的,谁就能收获杰斯的好感。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既然雪中送炭的机会,已经被米达米尔议员抢走了,那么只剩下锦上添花的机会。 没举手的议员们,谁都不想手上的权力被人分走,可现在这种只差一票的局面,他们也害怕对方投出关键性的那一票。 如果四人默契的保持沉默,那么杰斯成为议员的计划破产,他们相安无事。 可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辨,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心中的真实想法,只能面面相觑,通过面色来揣摩对方的心思。 一旦杰斯成为议员,那么手握海克斯科技且身居高位的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日后想要再让关心跟进一步,就难上加难。 投? 还是不投? 这是个问题。 场面突然僵持下来,谁都没有投出关键性的那一票,落地窗的窗帘慢慢升起,一旦阳光重新洒向议会圆桌,那么这项动议就意味着要破产了。 阳光如若涨潮一般,慢慢爬向议会桌,没投票的议员们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终于,有人大口喘气。 议会厅本来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可随着这一声叹气声,安静的场面被打破了。 是有人做出选择了吗? 他是要投票? 投票了以后,没有投票的我们怎么和杰斯亲近关系? 他投,我也投! 同时间,四束灯光洒在议会桌的席位上,四位议员同时举手,竟是全票通过。 皮城传承了几百年的传统,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由梅尔动议,议会主席带头,所有议员全票通过。 来自塔利斯家族的杰斯,因为海克斯科技,成为了这座城市最高权力者之一。 而就在这个严肃的时候,最后投票的四位议员们面面相觑,都在怀疑到底是谁发出的喘气声。 可尽管看了很久很久,对方的脸上还是疑惑地神色。 议会厅窗外,巨大的落地窗旁,一道钩锁勾中塔顶的圆针,风姿绰约的女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是故意的?” 沈澈很想挠头,可这时的他两身处议会厅外的高空中,只能冲卡密尔笑笑。 没办法,没有滞空能力,沈澈的双手还搭在对方的腰上。 因为卡密尔浮空的样子太过耀眼,为了避免他人看到,只能使用钩锁。 前不久,吉拉曼恩家族庄园的保卫亭里,两人在短暂的交流之后,为了看下沈澈所说的“他人的行动”,卡密尔便拉着沈澈来到了这里。 卡密尔说的没错,沈澈的确是故意的。 刚才的眼看投票陷入僵局的时候,沈澈的一道喘气声,改变了所有的局面。 虽然说,没有沈澈的帮助,杰斯也可以成为议员。 但绝不会是现在。 毕竟当下的海克斯科技,能够创造巨大的财富,但毕竟是刚出世不久,让贵族们动摇,还远远不够。 他还是选择了最善用的推波助澜,让塔利斯杰斯先生成为了议员。 事情解决,两人已经离开了半空,蓝熏庄园浮现出两人的身影。 “我实在没想到。” 卡密尔冷冽的声音响起:“为什么梅尔还是选择帮助你,毕竟我跟她说过,你曾经欺骗了她。”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卡密尔常用的实验室里坐下,身姿摇曳的女人手捧玻璃杯,开始斟茶。 “她帮助的不是我,而是杰斯,是皮尔特沃夫。” 沈澈轻声说,视线放在卡密尔手里的茶叶上,缓缓说道: “初生之土的普玻茶,还是来自古树,怎么均衡寺院那群家伙跟你达成了合作?” 均衡寺院住着一群自称忍者的家伙,那些人组建的小团体叫作均衡教派,他们以维护艾欧尼亚的神圣平衡为己任,行走于精神和物质两个世界。 而普玻茶,就是他们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其中以古树茶最为珍贵,而卡密尔手上的便是。 “初生之土土地肥沃,怪不得诺克萨斯人一心想着要入侵艾欧尼亚。” 卡密尔瞥了一眼手上的茶叶,叶片呈淡蓝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对于沈澈能够一眼认出茶叶的来历,卡密尔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她都没有调查出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对方见识多广且神通广大。 还有着能够覆灭菲罗斯家族的强大光头。 “所以他们想得到你的帮助,去守护普雷西典?” 沈澈想了想,开口问道。 普雷西店是艾欧尼亚的中心,位于初生之土的心脏地带,以时间线来看,艾欧尼亚人民首次反抗诺克萨斯的时间,也不是太久。 那次战争,被称为挺立之战,斯维因就是在那里被艾瑞莉娅斩下手臂。 “你把我想得太过神通广大。” 卡密尔泡着茶,摇摇头说道:“艾欧尼亚出了个把杀人当做艺术的家伙,听说来到了皮尔特沃夫,均衡教派那些人想让我提供线索。” 这么一说,沈澈就明白了。 眼下,劫和慎还在师傅苦说大师的带领下,追杀着烬那个笑面杀手。 苦说还未死,劫还没有夺走他们自古传承的庙堂。 均衡教派还是四个忍者。 “这茶挺贵。” 沈澈试问道:“你拿出这样的茶叶,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寻找他么?” “那只是件小事。” 卡密尔轻抿茶水,茶水滚烫,声音却依旧冰冷:“我想让你帮我继续改造。” “啪。” 沈澈直接扶额,心里满是吐槽。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神通广大啊,可是,能有人什么都会么? 沈澈一直都是嘴上功夫,能提出正确的意见,可要是让他进行实操,他只能说句抱歉。 “你已经增添了推进装置,现阶段已经能够完成浮空。”沈澈解释道:“再说了,一个海克斯核心,无法同时给几个部位提供能量。” “我知道。” “知道你还” “微光。” 卡密尔死死盯着沈澈的眼睛,平静的开口道:“昨天维克托被希尔科拉走,你却没有阻拦。” “他身上有病,单凭一个海克斯核心,是延长不了他的性命的,可你却让他回到黑巷。”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黑巷的微光搭配上海克斯核心,能够让他时日不多的小命活下来。” 沈澈愣住了,过了好久,才说道:“海克斯核心有几种使用方法,一个是像你这样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另一个就是搭配微光使之融合。” “可你并不需要再使用另一种方法。”他说。 微光和海克斯科技融合,的确能够让卡密尔变得更加强大,可沈澈实在不敢想象她进行这项改造会变成什么样子。 能强大是他的目的,但他不会像希尔科一样不择手段。 毕竟这是个拥有人类感情的人,一旦失去感情,沈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毕竟微光和海克斯核心一样,都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但凡出现一丝差错,就会成为恶魔的奴隶。 那么只会让符文之地再面对一个敌人。 “我还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卡密尔的语气极其平静。 毕竟她的心里装着整个家族,为我家园,我愿奉献的格言一直埋在她的心底。 在见识到瑞兹的力量之后,卡密尔不想因为自己的实力弱小,对付不了强大的敌人,而让菲罗斯家族毁灭。 卡密尔真的想变得更强,至少以后在面对瑞兹这样的强敌时,能够拥有一战之力。 “恕我直言,我真的不能答应。” 沈澈耸耸肩,回应着她的目光。 他解释道:“当初你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已经有了副作用,略微吞噬了你的一部分人类情感,若是再融合微光,你只会变成一台没有任何情绪的人形兵器。” “这些都不重要。” 卡密尔依旧坚持。 在哈基姆死后,她的心里只有家族,就算没有人类情绪又如何? “不!”沈澈死死的盯着她,“谁也说不清微光和海克斯科技融合后的引起的变化,到时候的你,可能连一切为了家族的心思都要抛弃,沦为力量的奴隶。” “那又如何?” 卡密尔不屑一顾的说,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感。 第86章 黎明来临前的最后黑暗 这是一个固执的女人。 无论沈澈怎么劝都劝不住的,她就像块顽石,无论你怎么刀割火炼,终究是要坠向自己的那片大海。 “谁不想变强?” 沈澈眉头皱起,认真的说:“但是,以现在的时间来看,还不能让你完成这一改造,太多技术还没有成熟。” “如果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进行改造,那我只能说声抱歉。” 沈澈说完,转身就走,都不带回头的。 他不可能为了目的不顾一切,这样只会让符文之地多上一位强大的敌人。 而卡密尔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轻轻抿上一口热茶,机械覆盖的小脸上,嘴角却弯出俏丽弧线。 已是隔天。 议会的全票通过,杰斯塔利斯先生成为议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皮尔特沃夫。 他此时要做的是解决掉希尔科团队洗劫实验室所引发的一系列事情,顺便想着法子营救维克托。 在杰斯看来,维克托是被绑走的。 之所以想着其他的法子,只是因为,目前的双城是不想开战的。 黑巷的人已经掌握了微光,而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们的武器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皮城方面,不忍心让执法队们进行无所谓的牺牲,而黑巷方面,希尔科又在提防沈澈和卡密尔。 双方陷入了僵局。 杰斯选择从希尔科的生意上入手。 虽说那家伙台面上的身份是一名实业家,可这个人的作风,已经决定了他的生意不会循规蹈矩。 让他的生意遇到些小小的麻烦,利用金钱上的压力,让其无法在短时间内生产更多数量的微光合剂。 先从源头压制住对方的发展,再等待机会。 这是杰斯的目的。 海克斯科技的锻造厂里,杰斯手持文件,来回踱步。 他的身旁,是维克托的助手斯凯,和执法队长马可斯。 “这些货单上面处处都对不上,几个月前就有了。” 话音落下,马可斯若有所思,而一旁的斯凯却直接发声问道: “这些事情,与维克托有关么?” “无关。” 杰斯回答得很果断。 斯凯只觉得仅仅一个晚上,成为议员的杰斯就已经变了,不再跟当初维克托在身边一样,立志为底城的人民谋发展。 相反,倒是有了几分议员的样子。 如果维克托在的话,或许会跟他争论一番? 斯凯心想,可维克托已经不在身边了。 杰斯摇了摇头,转身面对站在一旁的马可斯,出声问道:“这些清单的人你都核查过吗?” “核查过。” 马可斯点点头,从被沈澈拉上贼船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这些清单上的人,他自然也了解得很清楚。 “我已经把可疑的交易列出来了。” 杰斯将文件递到马可斯手上,可后者却摇了摇头: “恕我直言,塔利斯先生” 话没说完,却被杰斯打断:“叫我议员。” 此话一出,马可斯只能没好气的回答道:“你才上任第一天。” “不,第二天。” 以权压人是? 你学沈澈是? 马可斯真想给这家伙的脸打上一拳,他早就看出了杰斯的想法,跟他和沈澈的目标是一致的,可这家伙偏偏要以权势压人。 他当然也想如杰斯所说的这么去做啊,可杰斯的行为是不是鲁莽了些? 哪有话不多说直接开干的,难道不应该慢慢来吗? 瞧瞧货物清单上面的那些人,都是来自议员背后的家族,能随便办案的吗? “执法队要把所有未经许可的商品收缴干净。” 杰斯平静的说道。 “是,你确定不要再和其他议员交换一下意见再” 马可斯继续尝试劝阻道,可又被打断了。 “腐败问题很严重,马可斯队长。” 杰斯说,双手搭在围栏上,神色有些无奈。 他想从贸易清单上找出希尔科露出的马脚,可对方的所有生意都遵循着管理条例。 相反的,出问题的交易,全都来自皮城的贵族,那些家族名声显赫,且家族里都有议员撑腰。 真是搞笑,想从对方的生意上挑出些毛病,到头来发现偷油的老鼠都是“自己人”。 既然成为了议员,那么杰斯就想着要对得起身上的担子,海克斯科技能够造福两座城市的人民,一个合格的议员自然也能。 他以为已经见识到了其他议员们的真实嘴脸,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知法犯法。 他们自己制定的法律法规,却亲自触犯,充当保护伞。 马可斯当然知道这一点,还是沈澈提醒过他的。 两人都想着推翻议会,对于杰斯当上议员的事情,马可斯也没觉得什么了不起的,他知道沈澈在其中提供了一些不小的帮助。 可他实在没想到的是,杰斯仅仅上任第二天,竟敢如此大胆,甚至不用跟其他的议员们交流意见,直接想让执法官将事情做绝。 似乎是已经给这个事情定下调子,杰斯转而问起其他的问题: “实验室失窃的案件有进展吗?” “没。此次案件至今只是确定了嫌疑人。”马可斯实话实说。 可尽管确定了嫌疑人,还是不能够动手。 面对强大的敌人,执法队伍只能够慢慢来。 前些日子,希尔科拥有微光的消息,由沈澈传送情报,马可斯亲自在议会上念出来。 而这次实验室失窃,负责守卫的执法官们都确认了一件事。 ——抢劫实验室的那伙人,佩戴着基于微光制成的炼金装备。 所以,在案件刚开始发生的那一刻,希尔科就已经成为了嫌疑人。 要等么? 杰斯心想,想要解决希尔科,只能等待海克斯武器的成功研发,这样才能与黑巷团伙有一战之力。 可他心里依旧怀揣着立志造福两座城市人民愿景。 时至今日他已经成为议员了,不用再像曾经那样对于自己研究成功都没有话语权,而他,现在就可以改善民生。 只不过,要面对其他的议员,甚至是他们背后的家族。 杰斯不知道怎么办,他想找沈澈倾述一下烦恼,可还是觉得梅尔在这方面更有经验。 毕竟对付其他议员,他也需要一个强大的议员盟友。 他最终还是选择约上梅尔。 而马可斯,选择找沈澈。 吉拉曼恩庄园,保卫亭当中。 沈澈只觉得自己要比之前在守卫队的时候要忙。 前晚送别了凯特琳一行人,昨天早上又被灰夫人拉去议会厅捣乱,今天傍晚,马可斯又找了过来。 能不能让自己好好休息啊。 沈澈给马可斯煮上一铜币一袋子的便宜茶叶,眼神望着窗外,透过蒸腾的热气,能看到西边的太阳落山。 或许是皮尔特沃夫所有工坊的污染物都排放到祖安的缘故,皮城落日时候的风景分外壮丽。 看着阳光给皮城各种彰显权势的建筑渡上金色,云间有光如迸射出来。 流云也随着微风变化,有雄狮猛虎和巨龙,还有大群燃烧起来的骏马奔驰在天上,苍红色的云涛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这是一副草原骏马奔驰图,沈澈只觉得美不胜收。 “杰斯那家伙,想直接查办议员家族的一些人,看样子,他是想彻底整顿贪污腐败的。” 见沈澈不太想搭理自己,马可斯还是开口说道。 没办法,对于皮城此刻的领头人,马可斯越调查就越觉得需要换代。 如若说当初是沈澈将他拉上贼船。 那么此刻,他心里整顿这座城市的想法,也愈发迫切了。 “马可斯,你害怕了?”沈澈忽然说。 “我怎么会怕?” 希尔科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而时至今日,说出这话的却是沈澈。 马可斯一脸的不可置否,“只不过这步子会不会太大了些毕竟那些家族已经在这座城市屹立了几百年,短时间是推翻不掉的。” “谁说我要将它推翻了?”沈澈白了他一眼。 “不推翻,那怎么整顿?”马可斯疑惑地看着他,“总不能将他们全杀了,就算贪污腐败不干人事,他们也罪不至死啊。” 沈澈还是白眼。 马可斯这个家伙真的就是眼高手低,就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哪能一步登天彻底整顿。 与那些个家族作对,跟半个皮城作对没什么区别。 他一直都在慢慢来。 “你就别乱想了。”沈澈摇摇头,“先帮我叫上皮城守卫队的所有成员,那些议员不是想让我回归位置么?今晚,我就随了他们的愿。” “现在?” “嗯。”沈澈点点头。 他又转头看向窗外,太阳快要消失在天际,整个庄园暗淡起来,而吉拉曼恩夫人,已经回到了庄园。 沈澈像个尽职的护卫,将帽子反扣在心房上,微微鞠躬,对吉拉曼恩夫人说了一句: “欢迎夫人回家。” 吉拉曼恩夫人点点头,神色有些无语。 这样的待遇,吉拉曼恩夫人已经体会到很多次,但想到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居然是沈澈,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他是家族里的一个保卫人员,但这家伙的真实身份远不止这些,真不敢想象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这样轻松的拉下脸皮。 沈澈的作风和行为举止,跟皮城的贵族们出入并不大,但皮城人最看重的脸皮,却是他最放得下的东西。 只不过,相比于前些日子,今天的沈澈,倒是多了一句话。 “谢谢。” 他说。 吉拉曼恩夫人在动议上举手的事情,他亲眼所见,这是双方已经达成了合作,道一声谢谢,也是应该。 “举手之劳。” 吉拉曼恩夫人没放在心上,只是声调突然低了下来: “我合作的诚意已经给到了,你的呢?” 沈澈笑笑,“就在今晚。” 今晚? 吉拉曼恩夫人有些疑惑,今晚就能看到合作的诚意? 她不清楚沈澈的计划,只知道今晚议会议员们会聚集在歌剧院里,一起欣赏着初生之土的美妙弦乐。 吉拉曼恩夫人疑惑地望向沈澈。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橘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脸衬得惨白,明明身处在灯光之下,却像身处永夜。 “我期待着你给我送上的大礼。”她说。 “还望夫人不要被吓一跳就好。” 皮尔特沃夫,歌剧院。 来自初生之土的演奏家在台上拨动琴弦,琴声悠扬如若仙乐净化人心。 琴声在大厅里绕来绕去,台下坐着皮城的各个家族成员,最前方是议会主席黑默丁格,他沉浸其中,手上还握着金属酒杯。 楼上的包间里,议员们举杯交错。 “我好多年没来过了,上次来还是跟爸妈来看冬日庆典。” 最顶层的某个包间,杰斯有些感慨的开口。 这是权势家族们消遣的去处,以他塔利斯家族曾经的地位,能来到此地的机会不多。 现如今以他议员的身份,出入这种场合并不困难,对于杰斯来说,困难的是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咱们可不是来看表演的,你的家族有麻烦了。” 杰斯没回话,对于贪污腐败,他的眼睛里容不下这些事情。 梅尔站在他的身旁,轻轻开口说道:“坐在那儿的那位商人,以前跟我们做生意享受过一定的优惠,作为回报,他也慷慨解囊赞助过学院” “你说的优惠来自贪污腐败。” 杰斯有些不满的说,他答应和梅尔一起听歌剧,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她的事无伤大雅。”梅尔微微颌首,目光放到二楼的一个包间里。 “看那两个小丑。”她说。 杰斯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有些疑惑: “霍斯卡尔和萨罗,他两不是死对头吗?” “他们俩也爱喝诺克萨斯产的精酿烈酒,这可是实打实的非法进口货。” 梅尔的声音依旧平静,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正准备加强查处的力度。” 杰斯强调道,他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在这件事情上得到梅尔的解惑,可对方并不打算和他站在一头。 “而你的这个想法,就把自己变成靶子了。”梅尔认真的说: “你掌管着海克斯飞门,飞门又创造多少财富,多少人眼红你,一有机会就要从你手里夺权呢。” “你把自己搞成了众矢之的啊,杰斯。” 第87章 大戏上演 歌剧院。 梅尔的声音依旧回荡在顶楼的小房间里。 而杰斯,稍稍有一些抗拒。 最开始,幼年的他因为被强大的魔法师拯救,才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让魔法和科技融合,造福两座城市的人民。 现如今,他已经成功弄出海克斯科技,并且在沈澈为首一群人的帮助下,成为了议员。 但他还是想着能够造福人民。 可梅尔的话,却像把刀,切开光线亮丽的外表,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造福人民,严查贪污腐败,就会让自己以及身后的家族陷入麻烦,成为众矢之的。 可真的要跟其他议员同流合污么? 杰斯不清楚。 “我不可能拿海克斯飞门去冒这个险。” 他发出了反抗的声音。 “也没人要求你这么做,只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帮忙。” 梅尔手握酒杯,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俯看下方欣赏音乐的人群。 “我对个人搞关系从来就没有什么兴趣,你现在是在逼我。” 杰斯抱怨道。 之前,海克斯飞门还没出世的时候,他也经常和梅尔共同出席宴会之类的活动。 可当时的梅尔,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透露真实的想法。 梅尔轻声说: “不管你想不想,杰斯,我们的未来都系在你身上,也因此,你才有可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议会认为你难当此任,那就打打他们的脸,像上次那样。” 她说这话时像是保持自己态度的政客,向意见不合的对手,发出有力的回击。 可杰斯却沉默了,说不出任何的话。 维克托被绑,黑巷的炼金组织来势汹汹,谁都不知道希尔科那家伙什么时候反攻皮城。 现如今他又发现了皮城顶层家族们的丑陋一面,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看不惯其他议员们的做法。 成为议员,难道不应该想着造福人类吗? 可为什么他们却利用权力来创造财富? 杰斯想不清楚,他已经是议员了,知道了这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心怀人民,能力越大,他们的责任也大,可双城的人民们并没有看到希望。 有些希望就像是肥皂泡泡啊,注定要破掉,杰斯真的不知道如何选择,这一次选择同流合污,那以后呢? 那个一心造福人民的塔利斯议员,还会存在吗? 杰斯只能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可就在此时,房间的大门被拉开了。 依罗拉一直站在门旁,她轻轻的拉开大门,有位年迈的贵妇端着酒杯,缓缓走进房间。 “欢迎,阿玛拉,小罗翰还好吗?” 察觉到来人,梅尔很熟练地打了个招呼,顺带扯起家常。 “米达尔达议员,塔利斯议员,那小子还是跟小大人儿似的。” 阿玛拉深吸了一口气,话音一转:“今天早上吓了我一跳,竟然有执法官跑来砰砰敲我的门。” 自古以来,做生意都不是独来独往的,身为皮城权贵家族的家主,阿玛拉跟其他议员们的关系不浅,执法官跑过来敲门的事情,显然触及了她的眉头。 她的意思很清楚,想要得到个交代。 因为阿玛拉已经得知,对执法官下令的人,是成为议员仅仅两天的杰斯。 而杰斯依旧趴在房间的围栏上,看着下面的观众,似乎沉浸在音乐里。 “希望你不要见怪,杰斯总得做做样子,这不他亲自来了,要跟你把生意都谈清楚呢。” 梅尔缓缓说道:“塔利斯议员,有意将贸易特权重新开放给与他愿景一致的伙伴,要不要算你一份啊。” 既然杰斯不理会,梅尔也没放在心上,搞科研的,有些牛脾气并不奇怪。 而她要让杰斯成为一个更成熟的政客。 起码要接受这些墨守成规的东西。 “波尔波克议员似乎认为别的合作方式会更有收益。”阿玛拉轻声说。 实际上,谁都知道海克斯科技的前景,她拉出波尔波克议员的名头,不过是想多争取到一些东西。 “他呀,他脑子不灵,跟着他只能投资过时的项目,跟着我们,你的钱才能兑换成未来。” 梅尔知道对方的想法,搭了个台阶。 身为皮城的首富,她自然也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更何况,她来自符文之地最具权势的家族,米达尔达。 而这个时候,杰斯也听出了话里的意味。 他要做出选择了,不能够像现在这样装作无事发生。 想到还要解决黑巷的问题,想到维克托还在对方手上,想到梅尔并不赞成自己的意见,自己一人,在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贪污腐败问题的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杰斯转过头,尽力在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轻声道: “米达尔达议员说得对,海克斯飞门只是个开始,不瞒您说,我们正在为海克斯科技寻找新的伙伴,只要您支持塔利斯家族,您将率先与我们共享进步的成果。” 之前一直都是梅尔说话,而海克斯飞门真正的拥有者杰斯,在这一刻终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阿玛拉脸上流露出笑容,缓缓地伸出手,轻声说: “如此优厚的待遇,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杰斯也笑笑,跟对方握手。 握手结束,阿玛拉离开了房间,合作已经达成,那么就不必多说了。 房间又陷入了安静,依罗拉仍然守在门旁,梅尔和杰斯四目相对。 “海克斯科技的合伙人。” “名头好听,不是吗?” 杰斯耸耸肩,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要做得更好。 梅尔单臂一挥,像是婚姻殿堂上掀开新娘子的头盖,又像是掀开绝世珍宝上的红布,随着她的手臂挥舞结束,整个歌剧院呈现在杰斯面前。 “观众都等着你呢,议员大人。” 演奏即将进入高潮,整个歌剧院的灯光都黯淡了下来,舞台的后方,两帘锦绣红布中间的屏幕上,呈现出一副海上风暴的景象。 电光宛若长蛇的在空中蜿蜒,带着密密麻麻的雨滴,随着风暴,有滔天巨浪掀起,像只饥饿的凶兽,正要捕食汹涌海面上的那一艘龙舟。 演奏家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动琴弦,随着他琴弓的拉动,观众们身临其境。 风雨来临,那艘龙舟想要存活,就要有所行动。 而杰斯,已经开始了行动,他离开了房间。 之前想要做的彻查贪污腐败只能放在一旁,当下的他,选择先巩固自己的地位。 “咱们算是押对宝了。” 杰斯走后,依罗拉来到梅尔身旁,轻声说。 “是啊,这一注压得太好了。” 梅尔点点头,光是一个海克斯飞门,就能让米达米尔家族赚得盆满钵满,且杰斯当下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可以创造更大的财富。 再说了,梅尔看上的也不仅是金币,还有杰斯这个人。 没人看见的是,她的眉头始终保持着微皱的状态。 毕竟杰斯成为议员,是沈澈最开始的提议。 就在杰斯从梅尔身边离开,奔赴各个房间的时候。 歌剧院外,皮城守卫的所有成员已经聚集好了。 皮城守卫的三位队长,守卫队长沈澈、执法队长马可斯、警卫队长格雷森,三人面面相觑。 全体出动,明显是有大事发生,听到消息的格雷森自然也要前来。 只不过,集合的地点让格雷森有点疑惑,这里是歌剧院附近。 要知道,现在的歌剧院里,不仅坐着各个贵族的家族成员,并且所有议会议员都在里面,包括黑默丁格主席。 沈澈,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格雷森搞不清楚。 “拍照设备和录像设备准备好了么?” 沈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各个执法官,冷冷的开口道。 “回队长,准备好了。” “很好。” 沈澈点点头,右手上两指并拢着伸出,随着他的挥舞,宛若一道剑芒斩向歌剧院,杀意席卷开来。 在所有执法官弄不清所以然的时候,场间传来沈澈冰冷的声音,冷得像是甄冰。 “我接到了塔利斯议员的指示,执法队要把所有未经许可的商品收缴干净。” 沈澈继续说道:“据相关情报透露,这家歌剧院里面藏有大量的违禁物品,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收缴它。” 他强调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使用这些没经过许可商品的人物是谁,哪怕是议会议员,甚至是主席,统统拍照记录。” “对了,本次执法需要全程录像,明日一早,我需要在整个皮城,乃至祖安的黑巷,不管在哪个角落,我都要能够看到此次行动的视屏。” “你们,能做到么?” “能!” 执法官们大声回应,点头说道。 而一旁的格雷森和马可斯,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知道议员们的一些癖好,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时候甚至要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而沈澈的这次行动,摆明了就是针对各个议员,可这样做,那岂不是将议员们拉到火上烤? 如果说,马可斯早上那时,听杰斯指示的时候,只觉得有一点点大胆。 那么现在,沈澈的行动,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捅破天。 捅破皮城的天。 毕竟这种行动,一般都需要经过议会同意,光凭塔利斯议员的指示,支撑力是完全不够的。 他们想要反驳,可沈澈的开口,打断了他们所有的心思。 “打开录像设备,那么我们开始行动。” “好。” 执法官们异口同声的高呼一声,纷纷照做,他们用力推开歌剧院的大门,月色也跟着洒了进去。 歌剧院里,来自初生之土的演奏家即将完成自己的演出,此时已经到了高潮,而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已经到达了现场。 节目:执法队办案。 主演:沈澈、皮城守卫队、各个贵族的成员。 当然,作为主演的沈澈同时也是编剧,在守卫队集结在歌剧院外的时候,他就已经定下了这出大戏的结局。 ——议员们知法犯法的事情,将会通报在双城的每一个角落。 月光随着大门的敞开,洒进歌剧院里,勾勒出沈澈清瘦的身影。 他脸上分明是带着笑意,歌剧院里的所有人却觉得狰狞可怖。 沈澈全身都笼罩在皮城守卫队的制服里,上面的鎏金刺绣映着皎洁月光,明明是深蓝色的衣物,可在其他人的眼里,却是不似人间的洁白。 跟开始行动,四处搜查的执法官们相比,沈澈分明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却总让人感觉他已经手持大刀斩下了所有人的头颅。 他的身边全是手持武器的执法官,那些效忠于皮城和议会的家伙此刻只听从他的命令,虽然是这种城市的中下层身份,但依旧展示着自己的权威。 执法队长沈澈回归了自己的位置,他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我一直信奉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既然得到各位议员们的赏识,那我自然要对得起身上的职责比如彻查些什么贪污腐败,比如收缴些违禁物品” 演奏已经结束,沈澈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叹了口气: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不是?赫斯卡尔议员,萨罗议员,你们觉得呢?” 他们不敢回答。 在沈澈带着一群执法队来到歌剧院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清楚,对方要做些什么。 能反抗么? 他们偷偷瞥了一眼沈澈的眼睛,那冰冷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反抗就是等死啊”。 他们是皮城的议员,是权势家族的成员,却在这个自己亲自批准的守卫队长面前不敢说话。 “说话啊,难道是害怕了么?” 沈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整个歌剧院只剩下他的声音,他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当时被逮捕的我也很怕啊,原来的手下变成对手,也承蒙各位的看重,连我身边十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没事,我能理解,毕竟当时的我惹到你们了嘛。” “可你们那个时候,也惹到我了啊”他又说,“我本来是想慢慢来的,可知道爆爆受到欺负的时候” “我只想着怎么才能将你们抽皮扒骨。” 第88章 你挑的嘛,偶像 安静。 极其漫长的安静,沈澈目光扫过所有人,其他人望着沈澈。 直到执法官们持着武器游走在各个角落,过程中还不忘拍照记录,像是战地记者。 包间里的议员们都被沈澈的一番话镇住了,无法想象,这个平日里并不起眼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话语分明极其恶毒,但语气平静吐字清晰,像是一位贵族绅士在做自我介绍。 “他是要杀人么?” 顶楼处,依罗拉停在梅尔的身旁,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梅尔微眯着眼,“不,他是吃人的怪物,怪物吃人前不会浪费口舌。” 当月光洒进歌剧院的时候,梅尔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真实的一角。 她忽然又想起米达米尔庄园失火的那个晚上,沈澈依旧是这种平静的语气,用语言编织成陷阱,将她耍得团团转。 灰夫人说过,那晚就是个骗局,梅尔被蒙在鼓里,可让人确信的假话,总会藏在真话之中。 整顿议会,是他真实的目的。 语言是沈澈的刀刃,现在是死刑的时间,那些品尝烈酒的议员名字,被牢牢的刻在名单上。 梅尔扶着栏杆,忽然叹了口气,目光移向另一旁正要开始与其他议员展开合作的杰斯。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究竟算不算帮助了对方一把。 黑默丁格手握酒杯,望向舞台上的沈澈,在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也看到了其他议员们真实的面孔,他想要改造,而台上的男人大包大揽地说能解决掉一切。 现在他开始行动了。 下一刻,执法官们已经来到了赫斯卡尔和萨罗的房间,收缴了产自诺克萨斯的精酿烈酒,怒斥声传遍整个歌剧院。 “该死,谁批准了你们的这次行动,难道沈澈要以下犯上么?” 这一刻赫斯卡尔终于意识到这个该死的事实,沈澈这家伙并不会胆大包天的将所有人杀掉而是过来恶心的。 但违禁品烈酒的芬芳还在他的唇齿间流转,这是事实,也不符合皮城的法规,他逃避不了。 赫斯卡尔只能看着自己矮胖的身影,和堆成小山的烈酒;被执法官记录在拍照设备里,留下一张巴掌大的相片。 “还需要批准么?” 沈澈静静地将目光投向他们的房间,身影在月光下看起来像是雕塑。 “你们制定的法规嘛,议员。” 他无声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拍手。 “沈澈队长” 杰斯的声音从赫斯卡尔的包间里传来,却只是短短几个字,没有任何下文。 他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在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说什么呢 说上自己想要跟对方进行合作的原因? 还是自己原来也是想这样解决掉贪污腐败问题的。 还是做了那么多的事,你是皮城的英雄,能够再进一步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让他成为这座城市新星的海克斯科技,蒙受过无数次来自沈澈的关照,就连现在议员的身份,都是沈澈的安排结果。 “你没错。”沈澈轻声说。 “谢谢您的关照。”杰斯脸上流露出谦卑的神色,“我会让议员的身份实至名归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歌剧院里所有的观众都呆呆地看着这一位新上任的议员,明明在这座城市已经拥有了极高的身份 可这时却更像是,新臣在君主面前表达自己的衷心。 如果有人注意,会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梅尔的身上,杰斯和沈澈的谈话已经表明了关系,那么动议杰斯上任的梅尔,显然也跟沈澈脱不开关系。 梅尔扶着栏杆,大方回应所有人的目光,她明白自己再次落入了沈澈的圈套。 其实也不算是圈套。 毕竟杰斯成为议员有着她自己的私心,况且这一切都是杰斯的言语造成的。 就像沈澈说的那样,“自己选的嘛” 涂抹黑漆的木箱被搁置在舞台上,身穿深蓝色制服的执法官们从各个地方把它们搬运过来,还捎带上了无数张照片,上面清晰的记录着各个贵族们的脸色。 “可惜了,我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位置。” 在众人胆怯的目光里,沈澈轻笑:“不像某些酒囊饭袋,眼里只有那几分利益。” 被隐喻的贵族们心中惴惴,敢怒不敢言。 早在执法官不留任何情面搜捕一切物品的时候,他们尝试过摆明身份之类的方法,可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就连同为队长的格雷森和马可斯在这一刻都沦为配角,皮城守卫队所有的成员,都听从着台上那一位的命令。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贵族们再清楚不过。 事实上现在的歌剧院已经成为了沈澈的地盘,贵族们只希望这家伙并不心狠手辣,让歌剧院重现人间炼狱。 毕竟打也打不过,人数也比不上对方。 但好像沈澈真的就是那么过来恶心一下的,他从相片堆中翻出那几位议员的照片,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巴掌像是落在他们的脸上。 “感谢各位议员们的竭力支持,这次搜查违禁品的行动很成功。” 歌剧院里再也没有了沈澈的身影,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厅。 随着执法官们如海水退潮般离开,大门重新被关上,同时离开的,除了带头的沈澈,还有如水的月色。 好像对方一开始就是过来彰显一下自己的位置,此次行动也只是简单的收缴违禁品。 可在沈澈进来时的开场,那会就像是高悬在他们头上的闸刀,生怕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最后也的确落下来了,砸向他们脸面的只是几个轻轻的巴掌,没人被逮捕,更没人被杀头,好像对方就是过来执法,一切按照法规做事。 就是在贵族们看来,这事做得有些恶心。 像是沈澈将苍蝇生生塞进他们的嘴里。 “明天就不让他好过!” 赫斯卡尔的声音响彻整个歌剧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也要挽回一下脸面,顺带给在场的各位一个交代。 如若说,今晚的沈澈带上全体执法官,将歌剧院变成了他的主场。 那么只要太阳重新升起,赫斯卡尔回到议会厅的时候,面临审判的人,将会变成沈澈。 要怪,就只怪他没有斩草除根。 只是收缴违禁品,的确恶心到了他们,但还是太手软了。 沈澈已经脱离了执法官们的队伍,回到了吉拉曼恩庄园的保卫亭,保卫亭外是一副躺椅,上面有天蓝色的巨伞,他就这么躺在躺椅上。 “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但” 吉拉曼恩夫人走到他的面前,话音一转:“太仁慈了。” “仁慈么?”沈澈轻声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本来就是一次清缴违禁品的行动,难道还能上升到杀头的局面么?” 吉拉曼恩夫人愣了一下,始终没明白沈澈的意思。 如果这只是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行动,那么至少不应该大张旗鼓的叫上所有守卫队,且沈澈也不会在舞台上激怒对方。 更何况,连议员都被执行。 如果这是沈澈的诚意,可这跟整顿皮城又有什么关系? 吉拉曼恩夫人认为沈澈的行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已经摸清楚沈澈的套路。 ——走一步,看九步。 那么这步棋他已经落子了,对方的下一步棋,他又会怎么接招? “既然身处这座城市,就要遵守皮城的法规。” 沈澈站起身来,“他们没用法规约束自己,但我可以只不过,在其他地方,就要接受我的规则。” “什么规则?”吉拉曼恩夫人问。 “像是下棋,你一步我一步,大家你好我好。”沈澈淡淡的说,“可他们的步子太大,那我只能一次性下两步咯。” 尽管不爽那些家伙,可想要完美的解决,又不得不遵循些这些规则。 如果不是为了让以后的皮城不出乱子,哪里需要那些执法官,在当初被通缉的时候,沈澈就会一个个找上门去。 而现如今他还是选择慢慢来解决,并不需要等待赫斯卡尔他们的回应,夜色里,他的下一步棋已经下好了。 “你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吉拉曼恩夫人问。 “已经在走了。”沈澈轻声说:“这是皮城最后的黑暗。” 他的视线移到满天的星空,此刻大夜弥天,万籁俱寂。 吉拉曼恩夫人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微星躲在流云身后,但光芒不减。 在沈澈和吉拉曼恩夫人谈话的同时,夜色里,皮城守卫队们在加班加点的解决手头上的所有任务。 马可斯的女儿在这个时候出世,可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格雷森监督工作。 刚才在歌剧院里的大闹,只是这顿大餐的餐前点心,现在是真正的主菜。 明明是同一个级别的身份,可这群此时热火朝天地张贴照片的执法官们,只听从沈澈的命令。 在歌剧院的时候,格雷森也想过阻止,毕竟这样闹下去吃亏的只是守卫队,可手下无动于衷。 他沈澈什么时候拥有这样的名气了? 格雷森想不明白,她也询问过马可斯,可后者倒是欠揍的摇头,淡淡的说上一句: “因为他是个好人。” 于是格雷森心满意足的爆揍了他一顿。 没办法,她心里一肚子气。 想要阻止沈澈,阻止不了,那些议员们用吃人的眼神摆明,日后不会给守卫队过上什么好日子。 那么只能选择跟沈澈站在同一阵营,可她总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某个街区的照片已经贴好了,执法官们朝着下一个地点进发,微风吹起他们的衣摆。 在黑暗中,他们点燃香烟,打火机将整个皮城照得宛若白昼。 在仆人的照顾下,赫斯卡尔穿上了今天出席议会的制服,他坐在黑色礼车上,穿越皮城的大街小巷。 看着阳光给建筑镀上金色,他心情放松。 他是想到今天就能让沈澈吃到恶果,昨晚的事情像是一块石头卡在他的喉颈,如果沈澈当时再过分些,估计都看不到今天的太阳。 就像当初听从灰夫人建议,逮捕沈澈一样,作为皮城的议员,解决掉某些小人物的办法,他有很多。 防窥玻璃将阳光格挡在窗外,赫斯卡尔推开窗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没想到窗户一打开就是一片嘘声,附近的街道旁,皮城的人民口中吐露这肮脏狠毒的字句,而他赫斯卡尔,是被咒骂人里的其中一员。 赫斯卡尔开窗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听到之前大半辈子都比不上的恶毒词汇,言辞的主人来自进步之城皮尔特沃夫的人民,说起脏话比起祖安也不落下风。 同一时间,吉拉曼恩夫人漫步在长街,随处可见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是沈澈的安排,也是诚意之一。 她走了上去,站在墙边,眼睛停留在照片上。 照片上面,有赫斯卡尔、萨罗、波尔波克等议员们的身影出现,他们的身旁,是各种违禁物品。 这绝不是上头领导带头查案的意思,因为照片的下方,非常清楚的标记上什么什么违禁物品,谁谁谁哪年哪月哪日购买,因未有销售行为,所以只是进行警告。 这些看起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可吉拉曼恩注意到市民们的神情,他们不约而同的握紧拳头,想着问个究竟。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就像如果没看到祖安的灰霾,就觉得皮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那样。 之前的人民也没有看到议员们私底下的一面,只记得当初他们票选演讲成为议员时的豪言壮志,还有光鲜亮丽的外表。 可真实的情况一旦展露在民宗面前,他们将要迎接的,是整座城市的怒火。 虽然自己没有被张贴在上面,毕竟也没有触犯法规,可站在市民人群里,吉拉曼恩夫人还是感觉有些吓人。 这是沈澈的诚意,但绝不是他的最后一步棋。 吉拉曼恩夫人默默摇头,缓缓朝着议会厅的方向前进。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澈的那天,是家族护卫和沈澈的擂台。 面对强大的敌人,那个清瘦的男人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但凡有一点可趁之机 等待他对手的,将会是致命一击,亦或者是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局面。 第89章 狮王只有一个 赫斯卡尔的黑色礼车越过皮尔特沃夫的大街小巷,在议会大楼前停下。 皮城人民簇拥在他的车旁,乌泱泱的一片,手持鸡蛋和水果,让赫斯卡尔不敢下车。 “摘下帽子滚回家!” “知法犯法,愧对议员身份!” “辜负选民的信任!” “” 看到照片的人民们冲着昂贵的黑色轿车议论纷纷。 “赫斯卡尔议员,听说你不想让我好过” 驾驶汽车的司机突然说起话来。 赫斯卡尔惊悚的抬头,骤然发现前面坐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司机,而是沈澈那个家伙。 他是什么时候混到车上的? 赫斯卡尔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外面的人民已经将轿车团团围住,车上只有两人,乔装成司机的沈澈,和进退两难的他。 轿车的造价不菲,墨晶玻璃不仅遮住了外面人的视线,还隔断了声音,两人小声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沈澈队长那些都是气话。”赫斯卡尔脸上没浮现出任何尴尬的神色,尽是惶恐。 要说沈澈留给议员们的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能打了。 但能打是一回事,相比车外那些将愤怒写在脸上的人民,赫斯卡尔更愿意面对沈澈。 外面的人民动不动手,赫斯卡尔不知道。 但车里的沈澈,根据昨天的做法来看,是不会动手的。 “气话么,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沈澈问。 赫斯卡尔一愣,过了好久才试探性的询问道:“解决什么?” “我就在你面前,那解决的肯定不是我啊。” 沈澈回过头来,眼眸清澈,“别装傻,傻子装久了,久而久之也会变成傻子。” 能代表一个家族成为议员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傻子呢? 赫斯卡尔当然不是。 有些愚蠢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也因此,他和其他的家族更容易开展合作。 当然,这些合作里,他所得到的利益是比平常要少一些的。 但合作得多了,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被沈澈点破这一事实,赫斯卡尔也没有什么态度的变化,只是笑笑。 沈澈所说的怎么解决,自然是解决眼下的问题。 民众的愤怒短时间是不会消失的,赫斯卡尔能逃过初一,但绝不会逃得过十五。 他能够想象到今后每天前往议会厅的场景,民众会像看到仇人般的把他包围,日复一日。 想着想着,赫斯卡尔突然将昨晚和当下的事儿串联了起来。 ——这些事情明显都是沈澈的手笔。 那个以拳头打出名头、又得黑默丁格和吉拉曼恩议员欣赏的守卫队长,此刻却是以他司机的身份出现,那必然是有所求。 “你想做什么?”赫斯卡尔问。 他忽然向沈澈选择了低头,如若说昨晚的清缴违禁品只是恶心人,如今才是沈澈这家伙的杀招。 “为了宣传执法队的行动力度,也为了得到民众们的放心,他们把昨晚的执法过程全部记录了下来,张贴在皮城的大街小巷。” 沈澈轻声说,细长的手指指向窗外。 赫斯卡尔循着手指望过去,知道了民众愤怒的缘由,免不得叹息一声。 “皮城的选举制度嘛,他们是选民,也是能让议员下台的勇士。”沈澈轻声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时赫斯卡尔的目光移到窗外,透过墨晶玻璃,他能看得到人民的表情,倒是很贴合沈澈昨晚说的话。 ——想将他抽皮扒骨。 现在才是沈澈的审判,不许要亲自动手,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看到真相的人们自然会成为他的帮手。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活命么?想活命就得听我的。 沈澈转过头,像是老师拍打学生的脑袋,他的手掌就这么轻轻地拍在赫斯卡尔的头上,“你们这些弄权者惹到我了,那么只好付出代价。” “我还不想让其他人动手,一旦他们这么做了,你和你的家族估计不太好受。”他说。 “他们?”赫斯卡尔问。 “黑默丁格、梅尔、吉拉曼恩夫人还有杰斯。”沈澈缓缓说出这四个名字。 “沈队长真是好手段。”赫斯卡尔赞扬道,声音突然又低下来,“三个议员带上个主席,但这些还不够。” 时至今日,沈澈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想让他下台。 只有下台,这些愤怒的人民才会放过他们。 只有下台,才不会受到沈澈之后的手段。 他的后手是议会席上的四位议员,可当下的议会共有八个席位,仅占一半的话,还是不能让他卸任。 赫斯卡尔冷冷地看着沈澈。 既然清楚了目的,那么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眼下这个男人的想法,跟灰夫人不约而同。 但两者不同的是,灰夫人在议会上得到话语权,保护她的家族,菲罗斯家族也在生意上面对合作伙伴进行了让步。 而沈澈呢,就是一把快刀,将自己的所有手段展现在你面前,这就是阳谋,你要在他制造的困难前做出选择。 “一主席加三议员,这些还不够么?” 沈澈的声音回荡在黑色轿车里,不愧是昂贵的工艺品,能将外界的所有声音很好的隔绝开。 “那么加上这些人民呢?”他说。 “人民?”赫斯卡尔轻笑道。 外面那些凶神恶煞想要个交代的人们却是让他很害怕,可相较于议员位置对财富的帮助,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 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点燃一支雪茄,脑袋埋在烟雾里,“皮城是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他们定然不会对我有生命危险,不过是一些恐吓罢了。” “我想收回刚才的话了。”沈澈翻了个白眼,“你的确是挺蠢的。” 像是学生做错了题目,负责任的老师要将解题思路讲得很仔细,才能教会愚笨的学生。 沈澈也是一样,他解释道:“你觉得只要留得住议员的位置,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么?” 他像是主人一般,从赫斯卡尔的手边摘下一支雪茄,指尖冒出火苗,眼神却停留在窗外。 “那栋楼是你们家的。”沈澈轻声说。 赫斯卡尔跟着望过去,看着阳光下那栋熠熠生辉的建筑,青铜格栅和鎏金彰显着财富,最显眼的地方,是他们家族的标志。 这样的建筑在皮城算不上什么稀罕物,贵族们乐于彰显自己的权势,有助于提升他们的脸面。 沈澈敲了敲驾驶位的玻璃,“是,人民动摇不了你的位置,可他们能够知道你们家族下面有哪一些产业,拒绝交易还是能做到的。” 赫斯卡尔愣住了。 他设想过沈澈的后手,可实在没想到真正的杀手锏会藏在这。 他循着沈澈的话试想了一下,要是自己真的厚着脸皮坐在那把椅子上,人民肯定会不乐意,还会每天都堵在议会楼的大门前。 而自己家族的生意,想必也是不会支持的。 “你们这些家伙,成为议员不就是想得到些生意上的优惠吗?”沈澈冷冷的说,“这是一项看起来稳赚不赔的生意,可现如今它准备要亏本了。” “你到底想怎样?” 赫斯卡尔深吸雪茄,看起来若无其事,可被吸入肺部的烟雾已经暴露了他的慌张,他咳嗽不止。 常年抽雪茄的人,抽不惯香烟,两者的差距不仅是金钱,还有味道,就像每天品尝山珍海味,无法对泔水有胃口。 出生顶级家族的赫斯卡尔,能负担得起雪茄的消费,他抽了很多年,这一次,却无意间的过肺了。 他慌了。 “只是想让你滚下台。”沈澈懒懒的说,“不仅是你啊,萨罗,波尔波克,还有那个齿轮女,他们都要下台啊。” “这样只会让皮城陷入混乱。”赫斯卡尔摇摇头,说话的声音很低。 沈澈心说这人的脸为什么能比自己还厚呢? 他实在是忍不了,直截了当的说:“你们才是这两座最大的混乱。” 要不是打不过沈澈,赫斯卡尔必定会跟对方来一场车上的搏斗,可最后只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为了家族的议员们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家族能够获取更大的利益,再说了,现在的皮城看起来也很好嘛。 虽然只是表面。 “真以为你们做的只有利用权力换取利益?”沈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认真:“那祖安呢?” 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祖安和皮城看起来是两座城市,但实际上都受到议会的管辖,祖安人也拥有投票的权力。 议员宣讲时通常会夸下些海口,说些什么“一旦成为议员,就要改变祖安现状”的大话,可一旦坐上了那把椅子,那些鬼话都被他们丢到天远地远。 “那群阴沟里的老鼠?”赫斯卡尔不耐烦的反问道:“他们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沈澈点了点头,“分明是一座双生之城,可你们却要将他们分成天堂和地狱,上城享受着科技进步,底城被灰霾折磨。” “这些都是你们埋下的恶果啊。”沈澈轻声说。 “那又怎样?”赫斯卡尔说,“但凡想在某些领域获得成功,总有人要选择牺牲。” “呵呵。”沈澈笑笑。 谈话突然就被这一声冷笑打断了,赫斯卡尔还在抽着雪茄,缓解刚才烟雾入肺的不适。 这对他来说是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就算不是议员,也并非出身于贵族世家,身为上城人的他还是保留着这个意见,底城人就是用来牺牲的。 沈澈冷冷的看着他,给过他无数次机会了,可赫斯卡尔这家伙非要找死,他再怎么有耐心,还是会发脾气的。 啪—— 围在黑车旁的人们仿佛听到一声闷雷,沈澈给了赫斯卡尔一个大大的耳光。 沈澈打开车门,再缓步走到后排,帮赫斯卡尔拉开车门。 这是司机本职工作,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的动作太过粗暴。 赫斯卡尔近乎两百斤的身子被沈澈拖到议会楼最高的台阶上,像拖着一头死猪。 议会楼的一楼,想要前往议会厅就必须要经过这扇大门,大门前是长长的阶梯,阶梯的上方,平地处,沈澈将赫斯卡尔提到众人面前。 说起来沈澈是不太想这样做的,这个法子只会让他暴露在公共视野之下尽管他此刻的身份是守卫队长,但他准备卸任了。 迎接这众人的目光,沈澈让赫斯卡尔乖乖站好,虽然身穿着华丽的贵族服饰,可赫斯卡尔却觉得自己宛若舞台上的小丑。 “你的选择。” 沈澈冷冷的说,声音仿佛是来自上天的神明,对人世间的所有不屑一顾。 恶人自有天收,现在他要收拾赫斯卡尔了,就像刚刚在车上说的那样。 你到底想怎么选? 臣服还是反抗? 赫斯卡尔不太懂他的最初目的,只知道自己面临着选择。 议会的四个位置,不,是所有难道沈澈已经全部看上了么?可他的背后没有家族,也不喜欢利益,可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下台,甚至弄出这一番场面? 但赫斯卡尔没有选择继续询问,他知道面临选择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其他那三个家伙。 远处,波尔波克、萨罗、还有另一位齿轮议员,默默地站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的手上,是昨晚各自的照片。 这是议会会议召开的时间,可“热情”的民众将大楼赌的水泄不通,像是淘金者在沙河里寻找金沙。 只不过,此刻的他们就是金子。 这样的情况,从照片张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人民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让他们有一种丧家之贼的感觉。 反观其他没出现在照片上的议员,已经穿越过人海进入议会大楼,虽然民众们并没有表示热情的欢迎,但至少不会对他们动手动脚。 人民的目标,一直都是违纪的他们。 “赫斯卡尔上去了。”萨罗说,“看来这些都是沈澈的手笔,我有点后悔同意他成为队长了。” 波尔波克摇摇头,轻声说:“就算他不是队长,今天的事情也一定会发生。” “狮群里,不会同时拥有两个狮王。” “那我们是什么?他的手下么?”萨罗问。 “被新王挑战的老王。” “不,是猎物。” 第90章 来自菲罗斯家族的补偿 沈澈和赫斯卡尔站在议会楼大门前的平台上,平台下方是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乌泱泱的人群。 手拿鸡蛋、水果、甚至是早餐的人群围站在台阶下,他们现在要进行审判,审判的对象是低着头的赫斯卡尔。 面对着群众们的目光,赫斯卡尔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能说什么呢? 守卫队的这次行动没有经过议会的批准,是胡闹? 还是他赫斯卡尔只是品尝了一下诺克萨斯的精酿烈酒,虽然是违禁品,但抛开法规不谈,其实没有任何的错误? 这些话,赫斯卡尔不敢说出口,现在要做的只是拿出自己的选择,是要日复一日的面对这些群众,还是卸任。 “竭力保留自己议员的位置是为了金钱,可这些人民能在其他的地方捂住你的口袋,你的家族面对的只有亏损。” 沈澈在他旁边轻声说。 这是陈述事实,可赫斯卡尔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位置,人群处传来的咒骂声从未停止,他皱起眉头,回复沈澈: “如果我选择卸任,你还会对我的家族下手么?” 他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些苦涩的意味。 皮城贵族们最看重的不过是财富,成为议员也是为了更好的获取财富。 可就算是这个皮城最高权力组织的席位,现在也要面对着来自沈澈的威胁。 这家伙摆明了不是个好惹的,他费尽心思让杰斯成为议员,还拉拢到了主席为首的三个帮手,已经可以说得上半手遮天。 可赫斯卡尔还是不愿意放弃议员位置。 他知道,这把交椅是自己最后的保护伞了。 有着身份和权力保护,沈澈也不会轻易地对自己的家族下手。 如果卸任,没了身份和权力的保护,赫斯卡尔不敢确认沈澈下一步要做什么,是否会进一步毁掉他家族的所有生意? 他不敢赌。 “我对你们的那些勾当不感兴趣,你只要乖乖滚蛋回家就好。” 沈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当然,以后做生意就别动上什么小心思。” 可就算得到了回答,赫斯卡尔还是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时至今日他要滚蛋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可他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甘心。 昨晚被执法记录的又不是只有自己,还有萨罗、波尔波克那三个家伙。 总不能因为当初跳得欢了一点,就拿自己开刀。 他一时间也分不清之前沈澈说的是真是假,萨罗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要面对和自己同样的遭遇,总不能受伤的只有自己。 毕竟当下站在沈澈一方的,在议会上有四个人,可一旦自己卸任,议会就已经落入他的手里,其他人是否保留位置还不能确认。 失败者就应该报团取暖! 赫斯卡尔心想着,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我要你发誓,萨罗他们也要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沈澈沉默了片刻。 他本来就没想着只让赫斯卡尔一人下台,赫斯卡尔的要求倒是跟自己本来就要做的事情重合,他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 不愧是死对头啊,就算每天晚上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推杯交盏,可遇到困难绝不会放过对方。 这两人简直是对冤家。 “没问题,他们也逃不掉。”沈澈轻声说。 赫斯卡尔忽然发现沈澈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其他的地方,他循着视线望过去,那个角落里正是萨罗几人。 短时间内赫斯卡尔的心里发了些感慨,围过来的群众们又不是只针对自己,可他们却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的想法。 大伙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啊,而身为魔王的沈澈已经将他抓住,他的战友却选择观望。 “行。”赫斯卡尔说:“我卸任。” 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管是原来议员的身份,还是背后权势的家族,赫斯卡尔或者是这两个全体里最不要脸的一个。 也是,平日里都在装傻子,要脸的人会做出这种行为吗。 “在昨晚守卫队的执法现场,我因为违禁品触犯了皮城的法则,做了不好的表率。” 赫斯卡尔回应着人民的目光,语气平静却用上了很大的力气,“经过思考之后,我决定向议会提交辞呈,放弃议员的位置。” 赫斯卡尔的话音落下,倒是掀起了风暴。 如若说刚才人民们的状态是一壶烧开的滚水,那么现在,滚水已经泼向他。 鸡蛋、水果、甚至还有米饭,全部从台阶下方飞出,精准的砸到他的身上,色彩各异的液体四溅,染脏他的衣服,像是倒垃圾。 毫无疑问人民们的投掷是有技巧的,无论是旁边镂花的圆柱还是一旁的沈澈,都没有收到那些东西的攻击。 可以说人民分得清谁恶谁善,揭穿贵族面目的沈澈,在他们心底绝对是个好人。 “辛苦。” 沈澈缓缓地说,却憋着笑意。 已经变成流浪汉模样的赫斯卡尔并未如想象中的那样,暴怒的反击,相反的,他冷静了下来。 “他们什么时候能够享受这种待遇?”赫斯卡尔轻轻拍打身上的污秽,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的确很愤怒,如果不是打不过沈澈,也不敢让台下这些“消费者”抵制自家的生意,他早就进行回击了。 看起来他也并没有对这些人报复的心思,被鸡蛋水果洗礼了那么久的时间,他已经变得极其冷静,等到他们的手上没有“武器”,才抛出自己的问题。 “很快。”沈澈轻轻的说:“在这件事上,我还有一个帮手。” 赫斯卡尔看着他的眸子,帮手? 谁能一个人将萨罗三人同时解决掉?始作俑者沈澈解决掉自己这个问题都废了很大的功夫。 然而他下一刻就明白了,他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那个角落,看到了黑暗里的那一抹躁动蓝光。 那一瞬间,赫斯卡尔突然有一点庆幸,或者说感谢上天,只因自己面对的是沈澈,而不是那个被称之为“灰夫人”的女人。 虽然说,对于皮城的贵族,灰夫人并没有像对待那些损害菲罗斯家族利益的人那样,使用暴力手段。 但她的行事作风已经注定了,卡密尔的惩戒,绝不是沈澈这样的善意满满。 这家伙和卡密尔一样,武力强大且喜欢说理可他至少不会轻易动手啊,刚刚的那一巴掌,忍忍也就过了。 光是看着灰夫人的身影,赫斯卡尔就表示已经被吓到,虽然灰夫人经常会给各个家族带来些优惠,可尽管再多,也无法改变她是个人形兵器般的女人。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拉拢到几位议员也就罢了,就连灰夫人都是他的帮手 赫斯卡尔转头看向沈澈,见后者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卡密尔就站在萨罗为首的三人面前,双方见过几次,他们很清楚这位灰夫人的行事作风,但这一次她的眼神冷冽,像是主刀医生。 “灰夫人。”萨罗低声说,态度有些恭敬。 如果抛开米达米尔家族不谈的话,菲罗斯家族的实力算得上是皮城首位,成为议员对于卡密尔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她并不是很想抛头露面,反倒是跟各个家族进行合作,让议员们承她好意,在很多地方都帮其说话。 可萨罗真的弄不明白灰夫人此刻来到这里的理由,从这群民众的游行开始,双方已经选择了立场,他们这些被拍照的医院是一伙的,其他人是沈澈那头的。 那些照片上,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敌意。 “你们已经老了。”卡密尔冰冷的声音响起,“皮城需要新鲜的血液。” 话音落下,场间顿时安静下来。 年纪最大的波尔波克议员陷入了沉思,卡密尔的短短几个字,直接道明了自己的立场,她并不是他们这边的。 刚才的他已经听到了赫斯卡尔的声音,也从中推测出沈澈的目的。 ——掌控议会。 现如今卡密尔和沈澈显然是一方,但谁是谁的帮手,波尔波克看不清楚。 如果说菲罗斯家族要染指议会也就罢了,对方的财产和权势很轻易的就能征服他们,可新鲜的血液摆明了就是沈澈。 毕竟卡密尔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他们在小的时候就听着对方的故事乖乖入睡不敢乱跑,显然对不上所谓的“新鲜血液”。 “灰夫人的意思” 波尔波克苦涩的说:“是想让我们退位么,像赫斯卡尔那样。” “你还不笨。”卡密尔冷冷的回答。 “连您也要帮助对方么?”波尔波克叹了口气,“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您的手笔?” “比起繁琐的手段,我更崇尚快和准。” 卡密尔很乐于说上些话,“其实你们就算坐在了议员的位置上,所获得的收益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可观。相反,因为你们,祖安的问题已经藏不住了。” “明白。”波尔波克说。 真是梦幻,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灰夫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把底层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如今却可以将其变成劝导的理由。 “觉得我表里不一?” 卡密尔皱起眉头,声音回荡在灰暗的角落里,“我曾经的确是你想的那样,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三人认真的听着,可脸上的表情还是疑惑的,能让灰夫人改变主意的家伙明显是沈澈,他们也想知道那个男人的心思。 “听着,做生意要做大,不要局限于当下,更不要局限于这两座城市。” 卡密尔缓缓地说:“你们以为掌控这座城市就已经足够了么?皮城是符文之地的运转枢纽不假,可我们曾经的生意还没有辐射到方方面面,只是搞了一些贸易。” 三人继续老老实实的听着,增加家族财富一直都是他们的目的,成为议员也是手段之一。 如果有其他的方法,放弃议员的席位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在他们的印象里,灰夫人是个善于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物,虽然在行动时会讲些道理,但此刻的她好像真的没有动手的想法。 “想听?”卡密尔轻问。 “嗯嗯。” 三人如捣蒜般的点头。 卡密尔脸上露出微笑的表情,却是冷的:“想听就移开你们的屁股,将议员的席位让出来。” “做完这些以后呢?”萨罗小心翼翼的询问。 “让沈澈掌管两座城市,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身后发财。” “这么听来,倒像是和沈澈进行合作了。”波尔波克说道:“合作都需要诚意,我们可以卸任,但相反的,沈澈又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报酬?” “他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的帮助。”卡密尔摇了摇头,“相反,或许还会要求各位的家族,不能触犯贸易条例。” “他这是强盗的行径,像是诺克萨斯的士兵侵略其他的国土!”萨罗说。 “但菲罗斯家族会在这件事情上给你们小小的补偿。” 卡密尔瞥了萨罗一眼,声音宛若刀刃。 话音落下,角落里又重回了沉默。 如果真是小小补偿的话,跟议员的身份相比,就是场亏本的买卖。 现在他们已经清楚了,交易的对象是沈澈,而灰夫人只是对方的谈判手,他们不是赫斯卡尔,不会口气大胆子小。 相反,如果沈澈想要如愿以偿,就必须割肉,而不是菲罗斯家族。 “菲罗斯家族是沈澈先生的合作伙伴,所有补偿由菲罗斯家族负责。” 卡密尔说:“芭茹群岛的茶叶、恕瑞玛的宝石、还有初生之土的绿植菲罗斯家族可以把这些生意转交给各位,如果你们乖乖照做的话。” 三人呆住了,原以为只是些货币补偿,并且数量少得可怜,毕竟菲罗斯家族的利益,是灰夫人不容他人触碰的地方。 为此,他们帮对方摆平了很多的事情。 但这一刻,灰夫人却将菲罗斯家族最值钱的三个生意拿了出来,需要的只是他们身上的职位。 这女人一直都是个清醒的人,她为了家族可以不顾一切,可却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巨大的利益。 “如果是真的,我们可以接受这个结局。”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由波尔波克发出他们的想法。 “合约将会在一周内送到各位手里。”卡密尔点点头,“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么?” “您做出那么大牺牲的原因?”波尔波克轻声问。 卡密尔没回答,转身望向远方的沈澈。 第91章 雨还没下 像是生怕灰夫人后悔,三个人争先恐后的奔向议会楼的地方,最为年轻的萨罗率先占领高地。 他们开始排队卸任。 看起来像是饥肠辘辘的干饭人奔向食堂争夺食物,实则是三位议员争相在民众面前宣布卸任。 奔跑的一路上,人民也没忘记手上的东西,他们拼命的招呼着。 萨罗三人逆着暴风骤雨般的鸡蛋水果前行,没有任何的反抗,脸上依旧是欣喜若狂的神色,怎么看都有些离谱了。 民众们大概也是被搞蒙了,到后面都快要忘记自己本来要做些什么,手上明明还有一堆的东西却没有选择投掷。 向来要脸面的议员们能做出这种事情,显然灰夫人提到的生意对他们有很大的吸引力。 沈澈已经默默走到台下,将车钥匙抛给赫斯卡尔,还不忘嘟囔一句:“你家的车不太好开。” 赫斯卡尔下意识的接住,眼睛一直停留在台上,上面的那三个家伙像是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想来灰夫人是亮出了些手段。 他又看向旁边的沈澈,不由得再次感谢上天,毕竟自己只是被扇了一个巴掌。 他突然觉得并没有那么疼了。 但他又愣住了,因为萨罗在表示自己准备卸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贱,毫无保留的映入他的眼帘。 这绝不是被威胁后的表现! 赫斯卡尔亲眼看着他用脸蛋接住鸡蛋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愤怒,却是满心的欢喜。 好像砸到他身上的是一堆成小山,并且闪着光的金币。 “这人是喜欢被虐待,还是达成了什么目的?” 赫斯卡尔疑惑着,沈澈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 议会大楼的某个房间里,卡密尔坐在沈澈的对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盏茶杯。 “事情已经办好了。” 灰夫人开口,声音依旧清清冷冷。 沈澈表示谢意般的帮对方泡茶。 烧水壶是议会的,茶叶是灰夫人带的,就连茶杯也是灰夫人的。 而他只能像个服务员般的那样去做了。 解决那三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明显不会那么轻松,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即使菲罗斯家族的名声再显,灰夫人的实力再强大,能够让他们面临生命危险,那些家伙也不会轻易让步。 毕竟那三位议员同样来自上层家族,是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物,就算面对生命危险,他们的家族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放弃掉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议员位置,甚至会对菲罗斯家族进行反抗。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他们也是普通人,不过是天生命好。 沈澈将茶杯送到对方面前,热茶升起雾气,有白灯打下,宛若仙境。 “辛苦了。”沈澈轻声说:“请慢用。” 卡密尔点点头,也没过多的客气,轻抿茶水。 本质上她只是个人形兵器,尽管还保留了一些人类的情感,但脸上是没有任何感情流露的。 她喜欢的东西不多,在闲暇之余喝杯茶恰恰是其中之一。 从沈澈的动作来看,她才出了对方想要做些什么。 沈澈这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他已经猜到了自己付出了代价,不菲的代价。 可这是合作的诚意,就像沈澈当初对她提起改造建议那般,是附赠品。 一切都是为了菲罗斯家族以后能够飞黄腾达,如果还有其他的小目的的话,就是投资沈澈。 不过这种并不平稳的投资,卡密尔还是首次去做,毕竟她掌管这一个大家族,稍有疏漏就会让蓝熏庄园不复存在。 可她还是这么去做了。 如果说,这些年来用海克斯水晶当引子,让皮城无数的科学家折腾出海克斯科技,卡密尔为此等待了很长的时间。 所有缘由不过是她见识过海克斯科技的力量,也知道,当海克斯科技的时代来临的那一刻,凭借水晶合成工坊,菲罗斯家族能创造更大的利益。 与水晶合成工业相比,她交予给那三位议员的生意就并没有那么重要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东西的确能够创造巨大的财富,但卡密尔不想让菲罗斯家族成为另一个米达米尔。 米达米尔家族的生意做得很大,遍布整个符文之地,是很多人的目标,但卡密尔仅仅只是羡慕,而不会让菲罗斯家族成为下一个米达米尔。 毕竟她要将菲罗斯家族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想再重现弟弟斯蒂文那样的事情。 家族大了,人心会散。 “你没必要这样做。” 看着沈澈忙碌的身影,卡密尔轻轻的说。 “无所谓了,就当给你泡杯茶。” 沈澈继续捣鼓着手上的活计,“反正帮人泡茶泡久了,已经成为了习惯。 “你泡茶的手法,很熟练。”沉默了好一会,卡密尔说。 “是熟悉。”沈澈点点头:“芭茹岛的泡茶技巧,你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嗯。” 卡密尔也点头,蓝光充斥的眼睛有微微的变化。 她身上善用的钩锁就是来自蟒蛇群岛,跟芭茹岛同属比尔吉沃特,她还记得利用钩锁在钟楼里玩耍的事情。 “菲罗斯家族的损失,我以后会补偿的。”沈澈耸耸肩,“但现在的我还是个穷光蛋,泡茶就当利息咯。” 在虚空再次入侵之后,沈澈为了学习腿法,给卡密尔泡了很多次的茶,这些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随便。” 卡密尔并不在意这番话所代表的意义,语气轻描淡写:“无非是些小小的生意,反正日后菲罗斯家族的重心都会放在水晶合成工坊上。” 沈澈和卡密尔面对面,两人虽然是合作伙伴,但愿景并不相同,不太好理解为什么两人能进行合作,但就是那么离奇的坐在一块了。 “合作不仅需要诚意,还需要让步。” 沈澈看着她的眼睛,面色认真,也没了之前那番恭敬,本来就是合作对象,两人要进行谈判。 现在谈判开始了,提出要求的一方是沈澈: “我之前跟你说过两座城市要独立起来,皮城和祖安互不干扰,同样的,皮尔特沃夫的污染物也不能排放到黑巷。” 卡密尔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沈澈像个将小姑娘骗到手后的渣男,当然她并不是小姑娘,也没有被他骗到手。 可事实上,双方才正式达成合作,沈澈就已经提条件了,没有任何一点照顾合作伙伴的心思,怎么看都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 而这个家伙满脸的认真,像是一定要坚持这个提议,就算他即将死亡也不会放弃。 “理由?” 卡密尔翘起二郎腿,腿刃横搭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重复道:“水晶合成工坊,是菲罗斯家族以后的重心。” 毫无疑问沈澈的要求对菲罗斯家族很是限制,水晶合成工坊的污染巨大,如果不能排放到祖安,那么就无法在皮城进行生产。 她刀刃般的双腿映出沈澈的脸色,冰冷,却依旧认真。 “就像你可以为了更好的生意,而抛弃之前的产业。”沈澈轻声说,“保护祖安的环境同时也是为了皮尔特沃夫。” 卡密尔沉默着,轻轻的扣桌,这是暗示添茶的信号,她有着倾听的心思。 沈澈没有添茶,他站起身来,拉开落地窗前的窗帘,阳光洒进房间,衬着金属的寒芒。 卡密尔也站起身来,缓缓转身,那双腿刃走在地上,发出金属刮擦的声音,但她好像根本不在乎会毁掉木地板,以她对力量的掌控力,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皮尔特沃夫表彰权势的建筑群被太阳渡上金色,蓝天上的流云也朝着这边移动,像是群马奔跑。 蓝天白云下还回荡着人民对赫斯卡尔等人的嘘声,这是他们合作阶段性的胜利进步。 但在此刻却产生了分歧。 “治理污染的费用太昂贵,精明的生意人并不会做这种行为。 卡密尔碰上热茶,“菲罗斯家族也不例外。” “这样的财富只能换来蓝熏庄园的闻名遐迩,而祖安仍然深受其害。” “那又如何?” 卡密尔来回踱步,只需几步她就能走到楼下,表达自己的反对,让赫斯卡尔等人不再放弃议员的身份,重回到他们自己的位置。 沈澈歪着头看着她,“毕竟是以调查的名头拿下了赫斯卡尔四人,作为始作俑者,他的合作伙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触犯法则。” “这是掌控祖安的棋么?”卡密尔轻声问,表达自己的询问。 “算是,其实也不是。” 整个符文之地都知道黑巷人的好客,这并不是些什么坏毛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个集体。 获取黑巷人民的支持,一直都是沈澈的目的,再说了,维克托被希尔科带走,杰斯成为议员又事务繁忙,那么造福两座城市的担子又放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沈澈在心中默念。 他不曾有过推卸责任的想法。 这时的希尔科应该快要行动了,他要做的,就是赶在其行动之前得到黑巷人民的帮助,让对方的手下无兵,双方不会再次交战。 当然,从拒绝皮城排放污染做起。 “我知道你在担心工厂生产成本的问题,但舍不到孩子套不着狼,牺牲在某些时候是不能缺少的。” 沈澈说,“不如将污染物排放在指定的角落,由杰斯操刀,利用海克斯科技制造清楚污染的先进设备,而原来你们生意的厂房,也可以将地皮卖掉。” “相反,菲罗斯家族能够从中获利。”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话能让卡密尔眼里放光,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想着怎么才能够将利益最大化。 可下一刻,沈澈没有任何的保留,倾盘说出,没有一丝心痛的意味: “收购地皮,高价转手。” 沈澈解释道。 话音落下,卡密尔沉默了,像是世界的大门突然又打开。 皮城很多家族所做的生意,大部分都是打了个信息差,就连菲罗斯家族最近正热的水晶合成工坊也不例外。 而沈澈现在的想法,用大白话来说的话大概是,就算没有信息差,那么我们自己将其创造出来。 这大概最大胆也最有效的方法,沈澈解释得很清楚。 他要将利用黑巷人民的支持,逼迫议会对污染方面进行整顿,再让工厂搬迁至新的区域,重新划出一块土地作为生产区。 而菲罗斯家族,可以在那块土地上做些文章,提前购买,再高价出售。 尽管有些不道德,但皮城的法律还没有兼顾到这一点,再说了,只是从其他的贵族手上掏出些钱财,沈澈很乐于做这样的事情。 他看那些贵族都有些不爽。 卡密尔沉默了片刻:“这样只会激起其他家族的愤怒,他们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而且以后的污染排放也是个问题。” “这也是一门生意啊。” 沈澈像个精明的商人那般,大胆描绘着未来:“让科学家捣鼓出相关技术,使得排污费用降低,贵族们乐于去购买,你也乐于去销售。” “再说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不过是利益并不相同罢了。”沈澈说:“可以将他们一起拉进这个项目,大家一起发财。” 卡密尔忽然又笑了,“守卫队长的身份倒是委屈你了,你应该去做生意。” “真是抬举。”沈澈也笑笑,“我更适合派人杀人。” “可你并不喜欢杀人。” 卡密尔说完就离开了。 沈澈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耸耸肩,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 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之后,他真的不想再面对一次战争。 符文之地最大的敌人是虚空不假,他的背后还有一双黑手,带着复仇的心。 星灵和那个喜欢吟诗且来无影去无踪的巴德,是抵抗虚空入侵的最强力量。 可如今的沈澈实在不能向他们求助。 毕竟一方找不到踪迹,而另一方大概会为了统治地位,和追求时光的力量,将沈澈抓住,像小白鼠一样的进行研究。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当太阳还在天空高高挂起的时候,谁都不会想着带伞遮雨。更不会相信一个弱小者的胡言乱语。 他们都知道虚空的威胁,但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准备。 因为雨还没下。 第92章 艾卡西亚的暴雨 艾卡西亚。 有可能这是符文之地唯一一个寸草不生的禁地,通常所为人知是因为,几千年前它为了从古恕瑞玛独立出来,召唤了虚空。 但多数世人认为那里再无人烟,且虚空已经彻底被打跑了,实际上还没有。 艾卡西亚多了个女孩战斗的身影,同样的,荒漠废墟上展露着虚空的足迹。 下雨了。 渗入黄沙的液体是黑色的,并不是纯粹的雨,还有虚空生物的黑血。 是的,那些紫色外形的生物,内部的血液是黑色的。 放眼过去,经历了上千年风雨的建筑残骸旁,堆积着虚空生物的骸骨,这是荒凉的沙漠,却带着萧瑟的美感。 国破家亡的景象是那些吟游诗人最好的题材,他们乐于写作颂词和讽刺作品,可在当事人的眼里,却是一道永远崭新的伤疤。 任何东西都难以毁掉痕迹,哪怕是时间。 “那地方是艾克西亚曾经的议会厅,或许某根柱子上还刻着我的名字。”基兰看向残墟的某处。 湛蓝色的传送阵缓缓消散,瑞兹脸色苍白的伫立,基兰也是同样的姿态,两人看起来像沙漠上的石雕。 本以为是一场平平无奇的传送,可当两人到达艾卡西亚的时候,已经花费了几天的时间。 瑞兹默不作声的听着,基兰眼中的景象却像是穿越时间,几千年前的事情似乎历历在目。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像个回首过往的迟暮老人。 “我在以绪塔尔伟大育恩和法拉杰的御星法师的思想指导下研习,当然还有数不清的宗师巨匠,想要掌控时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时代是会变化的,曾经的先进放到现在也是落伍,当时的艾卡西亚人承受着被压抑的愤怒和不满,他们受着恕瑞玛帝国的统治,却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拥有飞升的资格。” “可笑么?” 基兰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脚底的细沙,一抓一大把,你都感觉不到到底有多少从指间流逝。 “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向远在都城的皇帝上书请愿,然而对太阳圆盘的期许却一再被否决,没有任何的理由,艾卡西亚付出了那么多,但似乎永远都不会得到同等对待。” “放在那个时代,并不奇怪。”瑞兹终于开口说话了,“就像你要追求一个喜欢的女孩,哪怕掏心掏肺,她总有一万个理由拒绝你,其实那些理由都是借口。” “被拒绝无数次后会疯掉的啊。” 基兰轻声说,眺望远方的废墟,无休止的讨论声穿越千年传进他的耳边: “公开独立,远离恕瑞玛的那些强盗!” “谁都想让人民的愤怒和不满消散,但面对飞升者大军,任何反叛都会导致人民的苦难!” “基兰,寻求外交出路,艾卡西亚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 基兰还记得那些声音的主人,有法师、哲人、还有立法者,他们理智而博学,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人民。 瑞兹拿出两瓶酒,一瓶递给基兰,另一瓶自己端着,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呢?” “为了反抗,我作为使节前往临近的卡里克、卡尔杜加和以绪塔尔,我的一生中结交了许多盟友,在艾卡西亚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以当时恕瑞玛帝国的势力,没人会意气用事”瑞兹轻声说。 “嗯,就像之前的请愿一样,他们的答复也是相同的,只不过有了理由——他们不会公然对抗恕瑞玛。” “所以他们释放了虚空。”瑞兹的声音依旧很低,却带着力量。 “对。”基兰苦涩的说:“我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议会已经决定为新一任法师王加冕,他们告诉我所发现的远古禁忌之力——一份足以确艾卡西亚胜利的强大力量,虚空。” “曾经再博学和理智,面对一眼望不到终点的压迫,他们选择了求助恶魔,眼里尽是疯狂。” “我宁愿艾卡西亚永世受到恕瑞玛的管辖,宁愿祖国的革命遭到镇压,也不愿把那邪恶的化身释放到世界上。” “时代的车轮滚过,仅凭一人是难以阻挡的。”瑞兹和他再次碰杯。 基兰大口的灌酒,缓了一会,“我的担心成真了,虚空的力量是无法被控制的,它刚被释放到战场上,就吞没了那些妄想控制它的法师们,艾卡西亚也毁灭了。” “我想逃离都城,但一时间大地震颤,墙倒楼塌。这般恐怖之物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或那个世界上,它从地下深处迸发而出,驱赶着前方惊恐的人群。” “他们被困住了。数十万无辜的人都将死去。在绝望中,我成为了英雄” 雨停了,荒漠恢复往日的炙热,三千多岁的老人讲完了他的故事。 “最后他们还是死了啊。”瑞兹轻轻的说。 对于艾卡西亚的事,他知道,但相较于当事人基兰的口述,还是有些差别。 记载里,基兰将整座建筑从时间中移除,人民保住了,虚空也被停住,艾卡西亚曾屹立的土地空无一物。 但现在的景象,并不像记载中的那般。 瑞兹曾经为了搜集世界符文,也亲自来到过艾卡西亚,跟这会不同,这里至少还有建筑残骸,有枯门断柱,而不是曾经所见的一片黄沙。 “嗯,为了把沈澈送到这里。”基兰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睛却带着雾气。 “值得么?”瑞兹问。 “小年轻,想从我嘴上套话,你还嫩了些。”一时间基兰又变回了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头,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可分明是戏弄的字句,他说的很沙哑。 过了一会,基兰似乎真的缓过来了,伸出手,意思是再来一瓶好酒,“想知道?” “想。”瑞兹也不反抗,点头间老老实实的照做。 哪怕艾卡西亚再荒无人烟,基兰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其实很疑惑为什么是沈澈对。” 瑞兹还是点头。 沈澈和基兰对他坦露了很多的秘密不假,但他总感觉还是看不清沈澈。 接触世界符文那么久了,他就没见过沈澈所面临的那种情况,符文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蛊惑力,这怎么可能? 这次换基兰跟瑞兹碰杯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同样的,我穿越时光的长河,却从未见过他生活的痕迹,就连他父母的信息,我也并不知晓。” 瑞兹沉默着。 “正因为如此,我才跳出时间长河,留在后世的那个时间,就是想看看沈澈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呢?” “然后啊我的猜测是,沈澈不是符文之地的人。” 瑞兹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来自虚空,或者来自铸星龙王所创造的群星之一?” “我不清楚。” 是不清楚,而不是不知道,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对于这样的问题,基兰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低声说:“或许他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然我也不能这样轻松地让他来到这个时间,或许换上个比较准确的形容穿越?” 瑞兹使劲的灌酒,“所以他是穿越过来的,因为你使用了时间符文的力量,同样的,因为时间符文的破损,回到这时的你从英雄的席位上退了下来。” “这是原因之一。” “可为什么是他?”瑞兹还是不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你也能做。” “因为他是沈澈。”基兰一字一句的说。 瑞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他在后世到底做了什么啊?” “星灵和星界游荡者被另一股力量拦截,他们不能跟我们共同对抗虚空。”基兰说,“因为你的死亡,虚空生物吞噬符文,能力大增,符文之地对抗得很艰难,也因为他,我们才能够坚持上百年的时间。” “那我这次不死掉不就好了。”瑞兹回了个白眼。 “也没用。” 基兰解释道:“上层是上层的战争,我们这些英雄和虚空的对抗大多数都是半神之下的碰撞,就算你不死,单看实力,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瑞兹思索一番,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他是比肩半神的人类,可就像基兰话里所说的,就算他不死,符文之地依旧不是虚空的敌人。 不知道虚空的那帮家伙到底是蛰伏了多久,又或许是吞噬了多少东西,竟然悄无声息间聚集了如此可怖的力量,给他带来的震惊,无异于当初第一次接触世界符文。 基兰继续开口:“沈澈花里胡哨的想法比我的要多,他也更加了解虚空,毕竟跟对方抗战了那么多年。” “所以他将军的职位实至名归?” “当然。” 基兰点点头,将酒瓶扔回瑞兹的怀里: “他参加战斗的第一天,就熟悉了那里的地形,还给我们绘制了地图,像是在那个地方奋战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他还清楚各个英雄的强弱项,和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知道谁和谁一个队伍能更好的发挥实力,也知道谁和谁不能站一块,不然会打起来” “有没有可能,他来自更以后的符文之地” “有没有可能你是傻宝。”基兰回了个白眼,“对抗虚空失败了,那符文之地还会有活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看向眼前的艾卡西亚,曾经的家园就是血淋淋的真相。 “那挺离谱的。” 瑞兹想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反正心里就是离谱两字。 包括基兰,他们都不明白沈澈的真实来历,甚至连对方到底是不是符文之地的人都说不清楚,可拯救世界的重任就这样交给对方了? “很离谱。” 同样离谱的,基兰也赞同了他的说法。 两个老人站得笔直,肩并肩的游荡在艾卡西亚的废土上,一人头发花白,一人蓝皮光头,要不是带着强烈的生的气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孤魂野鬼。 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瑞兹才不满的说道:“我们不是要去找卡莎么?” “这不是在找么?”基兰反问。 “这分明是来旅游的好。”瑞兹嘴角抽搐,“你绕着议会楼废墟已经八圈了。” “就当是老人的念想。” “别想了,虚空都快打上门来了,我们是来拯救世界的,不是过来消磨时间的。”瑞兹抱怨。 “你看看,这就是你独来独往形成的坏习惯,总是喜欢依靠自己的想法做事,沈澈让我们过来寻找卡莎,可这片土地上的英雄还不止她一个。” 瑞兹没说话,手中奥术能量乍现,直接狠狠的轰在基兰的老脸上。 事实上有了卷轴的帮助,基兰在参透符文这方面的进步很大,大到不用担心生命,虽然不像其他英雄一样能活很久,但符文已经开始扭曲他的生命,火个百年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而动手的原因,是因为基兰又当谜语人。 谜语人就该死。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基兰刚要说教,话音突然高了几个声调,因为他看到了凝结成风暴的魔法。 “喂!停手!别砸了!”他呼救般的大喊。 基兰解释道:“除了卡莎,还有个叫作卡萨丁的家伙也被虚空寄生了,按照时间来看,或许还没有。但能够确定的是,他已经开始准备对抗虚空,或许此刻就在艾卡西亚的这片废墟上,又或许去了初生之土和祖安。” “名字很像,他去祖安干嘛?”瑞兹问。 “卡萨丁和卡莎是父女。”基兰耸耸肩。 “父女两都被虚空寄生了,但不同的是,相对于卡莎的被迫寄生,卡萨丁更像是主动,他要夺取世界上最玄奥的利刃,再配上祖安的设计和艾欧尼亚疗魂者的祝福,去为妻女报仇。” 基兰又说:“哦,他还不知道卡莎还活着。” “那你找到了么?” 基兰摊手,“那毕竟是个敢独自一人面对虚空的猛男,自称虚空行者的家伙,虽然不知道现在的他成为英雄没有,但也不是那么好发现的啊。” “说了半天,你确定这不是你狡辩的借口?” 这次基兰没说话,他在唇间竖起手指,意思是安静。 “听到了么?”他问。 “听到什么?” “艾卡西亚的暴雨。” —— 这章主要是圆前面的不合理设定,毕竟吃书嘛 第93章 卡莎杀疯了 哪有雨啊。 瑞兹看着面前的荒漠废墟,刚刚确实是下了一场雨,可现在已经没了任何的痕迹,水珠已经渗入黄沙,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 “仔细听。”基兰继续重复。 瑞兹竖起了耳朵,灌入耳里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他的确没听到所谓的暴雨声。 不,真的有雨声。 密密麻麻的,却有带着像是千万根钢针坠入地面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地底,就在他们的脚下。 地底下像是开了一场演奏会,乐队在弹奏着激昂的音乐,又像是双方交战,机枪扫射,子弹狠狠得砸向岩石。 “这是她的攻击么?”瑞兹不知道卡莎的信息。 “嗯,虚空物质转化成电浆,并在附近的敌人中间四散。”基兰解释,“毕竟是经历过虚空寄生的人啊,那东西凝聚在她的身上,形成了铠甲。” “听起来跟我很像,一个是符文,一个是虚空。”瑞兹点点头。 他也是承受过蛊惑的人,知道能从那些东西上面得到什么好处,只不过要守住自己的内心。 同样的,他对不曾见面的卡莎也有了些好感。 “很像。” 基兰莫名的叹了口气,“符文之地具有相同性质的东西太多了,符文是,虚空是,微光也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来自虚空,可解决了虚空之后呢?谁知道会不会又掀起一场符文战争。” “时间长河的重点,就是沈澈所在的那个时期,对于未来的事,我并不了解。” 瑞兹的神色变得愈发认真了,收集符文以防未来还会发生符文战争,一直都是他的任务,可基兰的话表明了符文带来的灾害绝对会卷土重来,只不过他还没有看到那天。 暴雨般的声音越发密集了,也越来越近。 瑞兹和基兰在沙漠上等待着,时至今日瑞兹已经有了把基兰当做队友的想法,光是收集符文的任务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更何况已经慢慢露出头角的虚空大军? “原来虚空早就来了。”基兰低声说。 地底下还在不断地传来波动,像是一颗正在跳跃的心脏,有声音传进他们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加入么?”,那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这是如出一辙的蛊惑力,在声音入耳的那一瞬间,瑞兹就已经明白了。 “铸星龙王曾因为符文而来到了这片大陆,虚空也是。”基兰低下声来,“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 瑞兹没有回答,同样的,这也是他的问题。 他和符文已经接触了近千年,可始终没有得到答复。 他也翻阅过远古结社的书籍,上面仅仅透露它是符文之地最危险的圣物,被世人信奉为强力的武器。 曾经的导师和徒弟都因为符文的蛊惑而沦陷成恶魔,他独自一人寻求问题的答案。 而虚空也是一样。 感受到虚空气息的瑞兹忍不住颤栗,当声音传入耳边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虚空比符文还要可怖,因为这东西像是拥有智慧,还能够不断成长。 “能成功面对虚空寄生的人,很厉害。”瑞兹赞叹道。 黄沙之下的洞穴里全是怪物,他们宛若拦路虎一般阻拦着卡沙的步伐,被虚空影响的脑子里全是吞噬,所以当卡莎出现的那一刻,怪物们都兴奋了。 要么是怪物,要么是猎物。 现在的艾卡西亚没有雨,可地底真的下起了雨。 黑色的大雨,虚空怪兽们的血液四溅,到处都是鲜血砸落地面的啪啪声,又汇成小溪。 “三十三个。” “三十四个。” “” 卡莎杀疯了,紫色铠甲还在不断地发射出电浆,纵然脸上戴着头盔和面具,可空气也在慢慢地变得粘稠,让她不由得低沉喘息。 这样的日子,卡莎已经习惯了,十年来的日复一日让她变得麻木,只知道要清除掉虚空所有的生物,可这些家伙好像从来没有终止的。 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像是愚蠢的韭菜。 这段时间里卡莎也不是没有回去过符文之地,只不过一身紫色软甲的她,在普通人的眼里也同样是怪物,她只好暂时藏身在艾卡西亚的禁地,黄沙上堆成小山的骸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天的活计已经做完了,该回家了。”卡莎看向背后的沙壁,“文利、格列文、凯斯、诺玛其明天见。” 这是她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必须不断重复着朋友、家人和村民的名字,确保自己不会忘记虚空给自己带来的苦恨,同样的,也为了不让说话的能力退化。 纵使她身着紫色的虚空肤甲,可心里一直都把自己看成是人类。 但她不是人类了,她是英雄。 可这次的道别,却让卡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跟父母说的今晚一定要早回家,可回到家的时候还是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那样。 但黄沙之上的确是多了两道气息。 “什么人?” 卡莎在地下大喊,隔着黄沙,能感觉到一丝冰冷的寒意,这是荒漠的南部,这样的气息更像来自故事里冰天雪地的弗雷尔卓德。 在卡莎问话的时候,基兰和瑞兹两人正在碰杯,甄冰瓶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卡沙的声音一般脆。 瑞兹终于意识到他们找的人来了,手中的酒瓶立马收了回去,在瓶子回到包裹的那一刻,沙漠上突然卷起旋涡,有紫色的电浆从中迸溅出来。 真的是暴雨。 他们被攻击了,说起来还真是个意外。 毕竟这是不毛之地的艾卡西亚,除了虚空的怪物,卡莎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人能出现在这儿。 她只能进行攻击,气息的主人很强大,强大到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对方的手里活下来。 这时卡莎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个慈祥的老人。 “孩子,别怕。” 又像年迈的长辈在哄小孩睡觉,但谁知道这是不是虚空的假话? 卡莎并不想搭理对方传达的善意,电浆在她手间凝聚,伴随着振波,两道紫光飞了过去。 ——虚空索敌。 紫光从炙热的黄沙里飞出,如野兽捕食般的扑向两个老头,带着呼啸的风声。 基兰已经动手了,他手心的奥术能量汇聚,看起来像是空气旋涡,但更像是一道传送门,电浆狠狠地砸向传送门,没溅起任何波纹,转瞬间消失不见。 不愧是曾经艾卡西亚的顶尖法师,短短时间内他就参透了部分符文的奥义,瑞兹也看出了招式中的端倪,上面的能量更像是来自时光符文。 可基兰的轻描淡写却让卡莎变得更加认真了。 虚空生物的背后藏着个来自恕瑞玛的邪恶先知,能够轻松写意化解自己攻击的,且出现在这个地方,除了那位先知,还能是谁? 化解了攻击的基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股紫色的电浆袭来,铺天盖地,如万箭齐发。 黄沙漫天的艾卡西亚突然变成紫色的世界,到处都彰显着虚空能量的可怖。 瑞兹出手了,到底是亲手解决掉符文战争的人物,跟基兰的化解不同,他选择轰击。 而那些飞过来的虚空电浆,与他的奥术能量碰撞在一起,像是给艾卡西亚上演了一场烟火。 卡莎正要继续攻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活下来,能量汇聚爆炸的瞬间,那道苍老的声音又响起了。 “卡莎,自己人。” “我和你们这些虚空生物可不是一伙的!” 卡莎在地底大喊,她戴上头盔正要冲出去跟对方决一死战,但冰冷的气息再次出现,甄冰瓶砸在地上,卡莎甚至能闻到上面流露出的清香。 酒? 卡莎没想明白为什么,起初还以为是什么液体炸弹,她正站在洞穴里看着液体渗入沙漠又滴落的场景,衬着紫色的光。 “虚空那些家伙喝不惯人类的酒。”基兰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你难道不想尝尝它的滋味么?” 卡莎咽下口水,她的面前,那剔透的水珠还在无声的滴落,这是沙漠上稀缺的东西,在虚空的洞穴里也是一样。 浪费水资源就是犯罪,这是卡莎十多年来的生活准则,尽管对方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可这个行为实在是惹恼到她了。 真的是人,还是浪费的人。 这样的信息让卡莎有点烦恼,她呼了口气,生怕对方因为她的模样而感到恐惧。 黄沙似高山流水般的往地底坠落,沙漠上浮现了个洞口,卡莎从洞口里飞出。 她已经脱掉了头上的盔甲,露出人类的面庞。 这是她身上不多的人类特征了,她只希望对方别将她看成怪物。 此刻基兰和瑞兹正坐在洞口的一旁,甚至摆上了亚麻桌布,看起来就像本就是过来野营的老人,可这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些事。 卡莎胆怯的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任何的话。 这时候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等待对面的询问,大致上是些“你是不是人”,“怪物吗”这样的问题,她被问了千百遍,答案都记在心里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沙地上,像扎根在此的大树一般,热风吹动她的发丝,可对方也没说出几个字。 “愣着干嘛?坐啊。” 基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语气听起来是老友相聚,可卡莎只是个女孩。 亚麻布上,食物和酒水堆成小山,都不是恕瑞玛荒漠上的东西。 瑞兹之前还特地询问了一下,“不需要把酒换成水么?” “她会喜欢喝的。”基兰是这样回答的。 卡莎瞬间就愣住了,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她之前甚至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想着就算跟那位先知一起葬身在此也不是不行。 她怯生生的坐下,眼睛眨巴着,看着眼前的两人,大概想要问些什么。 “先吃东西。”基兰将酒瓶放到她的面前,还有几颗粉红色的桃子。 卡莎接住,手上还颤抖着,在虚空的环境里生活久了,之前再平常不过的物品此刻看起来都像绝世珍宝,莫非虚空不打算走蛊惑路线了,开始使用利诱的法子? “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坏想法,吃,孩子。”基兰还是这句,语气亲昵,就像是家族晚宴上的长辈说话。 瑞兹没说话,轻轻的点头。 一来是基兰嫌他不会说话,二来 他大光头的模样有些吓人。 如果不是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到处是诡异,卡莎真想双手合十的表示感谢。 艾卡西亚的荒漠上突然多了野炊的三人,有水润多汁的瓜果和散着清香的美酒,远处有黄沙在空中飘动,炙热的风像唱着古老的歌谣。 卡莎将东西放到前方,睁大着眼睛看向基兰,因为一直以来说话的只有这个老头。 “你不觉得我是怪物么?”她问。 “不是。” “为什么给我吃东西,为什么不害怕我?”她又问。 “让你吃东西只是因为我们刚好也要吃,而且刚好碰到了你。”基兰耸耸肩,轻抚发白的长须,“为什么要害怕你?我们是同类,你是怪物的话,那么我也是了。” “可你身上没有紫色的玩意。”卡莎手指自己的肤甲。 她坐在亚麻布的一旁,却没有了当初放松的模样,反倒是身子微微的坐直,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是最好战斗的姿态,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暴起反抗。 她又开始了怀疑,脑海中那道不停止的蛊惑声音一直回荡着,她不相信对方能抵制住虚空的诱惑。 “你身上的东西,可以理解为虚空的其中一种形态,虚空寄生。”基兰笑笑,解释道:“我没有接触过虚空寄生,所谓的同类,只是因为大家都是英雄。” “醒醒。”瑞兹提醒,“你现在不是英雄。” 基兰回了个白眼,意思是闭嘴,瑞兹这家伙独来独往惯了,再之前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在阻碍他拯救世界的脚步,言辞经常不对劲。 “你能让我脱下它么?” 卡莎轻声问,她想脱掉这个东西,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会摆脱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同样的,她想变回原来的自己。 哪怕她杀了十年的虚空生物,已经成为了猎人。 第94章 好酒量 “很抱歉,我不能,整个符文之地都对虚空肤甲无能为力。”基兰轻声说。 他把酒瓶一直往卡莎身前推,可卡莎却无视了,她依旧看着基兰的眼睛,“所以你们来找我的原因?” “找到你是为了一切解决虚空,它快来了,之前吞噬恕瑞玛的零星村庄只是在积聚力量,当它足够强大的时候,会再次掀起战争。” 基兰再次强调,“我们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你了。” 可卡莎还是那样坐着,就算水果美酒的香味钻进她的秀鼻,就算战斗了一天饥肠辘辘,她还是无动于衷。 “你们对我太好。”卡莎摇摇头,始终存有一些怀疑。 就算面前的这两个老人面相再和善,说得再天花乱坠,她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谁知道自己身上的虚空物质有多重要,或许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虚空肤甲? 虚空肤甲是卡莎的武器,就算没有盟友她也能靠其一个人面对虚空,哪怕自己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但至少努力过。 她是猎人,肤甲是她的猎枪。 “你把我们想得太坏了,完全可以将我俩看成路过艾卡西亚的旅客,只是跟你有了一面之缘。”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基兰又说,“你身上那个紫色的玩意谁都取不走,只要你能抵制住来自虚空的蛊惑,它就是你的东西。” 卡莎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身上的紫色铠甲,它在阳光下依然闪烁着紫光,盯的时间久了,好像整个眼睛都要被吞进去。 这东西已经附在她身上十年了,可卡莎对其还是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能让自己变得很强,同样的,它也在不断的蛊惑自己加入虚空。 卡莎又想起父亲说过的故事,他是商队的向导,经常穿梭沙漠在外奔波,每当回来的时候,都会同她讲述世界另一头的精彩见闻。 他说恕瑞玛的北边,隔着一条河的,名叫瓦罗兰大陆的那个地方,有种叫玫瑰的花,漂亮美丽,身上却带着刺。 卡莎当初只感叹造物主的奇思妙想,竟然能创造出不有那样的花朵,可这时的她却觉得,身上的肤甲跟玫瑰是一样的啊,迷人又危险。 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父亲的样貌,当村庄被虚空吞没的时候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或许当时的他刚刚跟随商队离开村长,或许是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能多次侥幸穿越沙漠的男人,怎能轻易死去呢? 卡莎不相信,她又想起面前的两人曾说过她的名字。 在她仅有十年的正常生活里还未曾出过村庄,而维考村已经沦陷了,那么能说出名字只有一个原因,来自她的父亲,那个叫卡萨丁的男人还活着。 “我叫卡莎,还是凯莎?”卡莎睁大着眼睛问,仔细看的话能察觉到她瞳孔里的水雾。 “曾经叫凯莎。”基兰的眼睛亮了起来,突然摆出一副坑摸拐骗的模样,拿掐着手指,“你父亲还活着。” “在哪?”卡莎立即问道。 这是十年来最好的消息,好到卡莎有点想哭。 从一个十岁的孩童变成如今的虚空猎人,尽管杀了再多的怪物,可她还是想找个肩膀靠一靠。 此刻已经知道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她的情绪开始有了波动。 “加入。” “加入。” 这时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突然变大了,它一直蛰伏在卡莎的内心深处,等待她的心神失守再趁虚而入。 然而下一刻,仿佛来自上天的吟诵声响起,空中飞舞着湛蓝色的光点,像一场大雪,缓缓地落在卡莎的身上,驱走那一抹躁动。 瑞兹吟唱了古老的咒语,这个他原用来抵抗符文蛊惑的法术,在此刻也同样发挥了作用,虚空的蛊惑慢慢消失了,像是小兽进入冬眠。 “谢谢。”过了好久,卡莎才感谢到,刚才的确是被吓到了。 说的再多也不如刚才的行动,驱赶蛊惑的奥术是最好的证明,证明着两方是一伙人。 卡莎终于放轻松的坐下,慢慢吐出一口气,开始啃食手上的桃子。 “你先别激动。”基兰在这时候开口,“关于你父亲的消息,我们了解的也不多。” 卡莎沉默。 虽然知道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可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了解那个男人的性格,村庄的遭遇也绝不会瞒得了他,他此刻或许正在准备全副武装,为“死去”的自己和妈妈报仇,决定的事,他不会轻易更改。 或许在他看来,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的烂命一条。 大概他已经走到对抗虚空的大路上了。 基兰高举着酒瓶,自顾自的朝卡莎面前的瓶子碰了一下,“但是我知道他准备要去的位置,你可以去那些地方等他。” 等就是要离开这了,等么? 卡莎不知道,跟虚空共处了十年,她连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正式入侵符文之地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要在禁忌之地一直杀戮,杀到虚空生物害怕。 可她分明杀得连自己都快要麻木了,虚空怪物的骸骨堆起来大概能有巨神峰那么高,虚空方面没有任何的害怕,战争还未开始,她也没有任何盟友。 她只恨身上这个紫色的肤甲怎么脱都脱不掉,如果能变成普通人类的模样大概能叫上些救兵,而不是被他们当成怪物。 基兰静静地看着卡莎脸上的挣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像个盼望子女回家的老人。 这家伙几千年的时间里是去当演员了么? 瑞兹有些无语,没想到这个约莫有三千多岁的老人居然能够演绎出这种神情,他要不是知道真相的话,可能连自己都信了。 如果当初的基兰有这样的演技,那时候的艾卡西亚怎会找不到盟友?虚空连能不能跑出来都是个问题。 “遇到问题的时候可以喝些酒。”基兰适当的说上一句,可瑞兹总觉得,让卡莎喝酒是基兰的蓄谋已久。 “酒么我还是个小孩。” 卡莎摇摇头,转而又想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二十岁了,再也不是那个不能喝酒的年纪,苦涩的笑了一下,打开瓶盖。 “干杯。”她说。 “文利、格列文、凯斯、诺玛其”卡莎一遍又一遍地朝着天空大喊,声音嘶哑。 她大概是醉了,仅仅半瓶酒就将脑海之中藏的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她也不知道这时的自己为何如此大胆,可脑海里来自虚空的蛊惑却像是沉睡了过去,没有趁虚而入。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瑞兹问。 两人静静的望着远处沙丘上高呼的女孩,远看像是个陷入癫狂的精神病人,好像之前提防心很重的那人并不是她。 “我说我也没想到,你信吗”基兰耸耸肩。 他只知道后世的卡莎喜欢喝酒,最好是用桃子酿造的果酒,想着同样用酒拉进双方的关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时的卡莎,酒量 嗯,挺差。 “我信个锤子。”瑞兹不满地看着他,从见到基兰的第一面就看清了这家伙油嘴滑舌的真实面孔。 现在卡莎已经喝懵了,照这种情形来看,大有一种重新钻入地底跟虚空生物大战一番的可能。 虚空还没有完全的进入符文之地,它们藏身在艾卡西亚的地底,除了接触过虚空寄生的卡莎,瑞兹和基兰并不能随意的进去。 如果卡莎真的进去了,那等她回来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可若是直接将卡莎带走,瑞兹总有种猥琐大叔带走无知小女孩的错觉。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瑞兹问。 “直接把她带走,回到皮城在慢慢解释。”基兰遥望着卡莎的身影。 周边突然卷起狂风,带着宛若利刃高速行动的呼啸,瑞兹开始了他的曲境折跃,可突然就停住了,蓝色的光辉缓缓坠落在地。 瑞兹始终定位不了目的地。 当初来到艾卡西亚的时候他们就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因为当时的目的地是艾卡西亚,瑞兹上一次来这鬼地方还是步行。 可此刻想要返程依旧是有些困难,另一片大陆的符文之地却始终定位不了,不可能是皮尔特沃夫被炸毁,因为他定位不了任何的地方,像是家猫被拔掉了胡须,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尽管这是个很好开口嘲讽瑞兹的好机会,可基兰并没有说上几句烂话的想法。 他的眉头紧皱的看向瑞兹,后者也是相同的神色。 他已经是符文之地最强的人类之一了,也还没有弄清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是他来了?”过了好久,基兰喃喃道。 “他?” “虚空先知,马尔扎哈。”基兰沉声说,手指在空气上绘出图案。 画面上的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生物。 那个生物大致上还有些人的身材模样,可头颅处却是虚空的怪物,有紫色的火焰标志刻在他的眉心处,脚底,是一眼望不尽的虚空大军。 这不是绘画,而是图像,是基兰时间长河里所见的某一幕,而他将其切切实实的展示了出来。 马尔扎哈从画面中浮现的那一刻开始,远处还在高声呼喊的卡莎就停了下来,静静的把视线停留在画面上。 瑞兹越看就越觉得心惊胆跳,画面上的东西让他有种熟悉感,他之前的导师曾经的眼神也是这番模样,狂热,沦为力量的奴隶。 但马尔扎哈的头颅已经完全的变了,变成了虚空的怪物,无法想象对方承受了多少虚空的力量,瑞兹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甚至隐隐约约的觉得对方身上有符文的气息。 “放心,马尔扎哈现在还没那么强。”基兰解释道。 “我的杰作?”瑞兹问。 基兰点点头,不说话。 瑞兹恍然大悟,对方所向睥睨的气势大概是因为虚空吞噬了符文而诞生的,但那是后世的情况,毕竟那会的自己已经死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做出那样的事,可的的确确很符合自己的行为作风。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地底传来,像是蚂蚁搬家,马尔扎哈真的来了,带着他的虚空大军。 黄沙上的三人突然紧张了起来,都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生怕下一刻对方就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卡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酒了,脸上没有任何的红晕,好像刚才肆意妄为的女孩并不是她,而是心里的某个魔鬼。 脚步声更近了,且能够听出的速度加快,虽然一直在脚下方,可瑞兹甚至觉得这片荒漠已经不安全了,他们要做的是飞向半空中等待对方的出手。 基兰绘好法阵,将三人牢牢裹住。 卡莎想杀入地底跟对方进行面对面的决战,她不知道这两个老人的实力,总觉得留在这里会害了这两位老人。 “别冲动。”基兰拉住卡莎,“我们有打手,能打得过他。” 瑞兹只想给他啐几口唾沫,这个不正经的家伙竟然直接将自己形容成打手,那名先知此刻的实力他还并不清楚。 “马尔扎哈是被虚空黑暗核心赋予过力量和目标的狂热分子,自称为先知,他的所有都奉献给了所谓的生命大统一,在那个傻宝心里,虚空就是符文之地的救赎。” 基兰说,“包括卡莎所在的维考村,恕瑞玛无数被吞没的零星村庄都是他的杰作,那些狂热的信徒都是他的手下,同样的,还有虚空生物。” “屁话别那么多,他现在有多强!”瑞兹暴怒,他感觉到虚空的怪物快要破土而出了。 基兰愣了一下,他能感受到瑞兹将所有的奥术能量全部聚集在手上,他们的面前漂浮着一个圆形的湛蓝色大球,只需一眼就能察觉到圆球所蕴藏的恐怖气息。 “现在来的只是他召唤出的一些生灵,虚空虫群。”基兰扶额,“可能他本身,还藏在虚空的某个深处。” “所以我们的对手只是一群喽啰?”瑞兹怒问,“你不是说他来了?” “他来了啊,但明知道打不过会跑的嘛。”基兰幽幽的说,“谁知道你直接开大招将他吓跑了。” “草!” 瑞兹怒视着基兰,砸出了他的奥术能量。 第95章 他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那一瞬间,所有的奥术能量全部轰砸在黄沙之上,艾卡西亚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惊雷。 这是瑞兹身上近乎所有的奥术能量,一千年前他使用这样的招式击杀了沦为符文奴隶的导师,一千年后,他用同样的招式 轰杀了成千上万的虚空虫群。 虚空怪物身上坚硬得宛若兵器的骸骨被烧得漆黑,下一秒,又都变成飞灰,灰烬跟黄沙一起飘荡在空中,像是战火纷飞的战场。 在基兰提起马尔扎哈的那一刻,瑞兹就没有打算给对方任何的机会,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实力真的很强。 但不怕一万就怕玩意,他害怕自己就像沈澈所描述的那样,因为轻敌而让虚空生物实力大增。 很多人都会重复历史,但他不想做那样的人。 背负拯救世界的任务那么久了,瑞兹已经将整个符文之地都放在心上,虽然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做出那种事情,可他还是不能够原谅自己。 再弱小的敌人,他都想要全力以赴。 卡莎和基兰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怪物顷刻间被烧成飞灰,这个刚刚还跟他们在同一张亚麻布上喝酒的男人看似轻松地拍拍双手,其实脸色的苍白已经暴露了他的虚弱。 卡莎的眼睛停留在奥术能量的湛蓝色光点的地方,那些东西像雪花一样缓缓飘落,短时间内这个蓝皮光头就差不多完成了她十年来的成就,她有点羡慕的叹了口气。 “疯了?”基兰拍拍瑞兹的肩膀。 这特么是小兵啊大佬,马尔扎哈那家伙刚刚露出风头就又缩了回去,他知道还不是你的对手,可你的反应你有必要那么大么? 难道刚刚的一切就是下马威,为了告诉那个虚空的先知他是不好惹的? 疑惑的想法出现在基兰的老脑瓜子里,不过如果真是下马威的话,那这个代价也太大了,马尔扎哈已经藏起来了,可看起来他们还要在艾卡西亚呆上几天。 “对敌人就应该全力以赴啊。”瑞兹说。 全力以赴? 就算拥有再好的表情管理,此刻的基兰还是忍不住嘴角抽动,这个理由很好,无懈可击的那种,可你哪是全力以赴? 这分明是在拼命。 好像那些虚空虫族把瑞兹的祖坟刨得干干净净。 “你也想试试?”瑞兹回了他个白眼,缓缓回到地面。 “这是什么力量,飞升者么?”回到沙漠上的时候,卡莎问。 “奥术,准确来说是魔法和符文的融合。”基兰在一旁解释,三人又重回到餐桌上。 “喔~”卡莎长长的赞叹了一声。 仿佛刚刚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发生,可空气中还残留着烧灼的难闻气息,但并不影响他们喝酒吃瓜。 卡莎不客气的拿起一瓶酒,打开瓶盖直接送入嘴中,刚刚的她像是醉了,其实也不算醉。 当美酒被送入喉中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比平时要放松得多,特别是脑海里那道蛊惑的声音,好像烈酒就是虚空的镇定剂。 可基兰分明说过,那些虚空生物并不喜欢人类酿造的烈酒,那么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情况? 期间卡莎问过这个问题,可基兰也解释不清楚,就算后世与虚空战争了那么久,他们还是对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了解不深,很多信息只停留于表面。 “那说明你命中缺酒啊少女!”基兰摇晃着杯子,大胆做出假设,他倒是像是醉了。 “反正有意而无害,大不了以后多喝点酒,嗯!桃子味的。”他说。 卡莎握着酒瓶沉默着点头。 事实上她并不喜欢酒水的味道,但这东西的确能够让心里那道讨厌的声音安静下来。 她觉得这就已经足够了,就算入喉时有着利刃割喉的痛楚,也不值一提。 那道声音像是她与正常世界的分界线,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是正常人类。 她不喜欢。 卡莎想要变强,就像沙漠里饥渴的人需要甘露一样,只要变强她就能够轻松地面对虚空的怪物,哪怕是那位先知,她也不会害怕。 瑞兹的手段证明了他的实力,卡莎很有想要学习的想法,可一直开不了口。 “你们刚才想把我带去哪?”卡莎眯着眼问。 刚才的她只是看上去醉了,却清晰周围发生的一切,所谓的“酒疯”,大概可以理解为宣泄自己十年来的压力。 “让你跟我们一起去皮城,等待你父亲的到来,顺便见个人。”基兰说。 卡莎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注意到基兰的眼神里藏着殷切,对方之前流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是给她劝酒。 随着一瓶瓶的酒水下肚,卡莎的胆子也稍稍大了些,既然对方有所求,那自己也能提上些要求。 “我能学习奥术么?”她眨巴着眼睛问。 基兰和瑞兹说不出话来。 从沈澈让他们前往艾卡西亚寻找卡莎开始,就想着如何让对方变得更强,已经设想了千万种方案,可对方此刻却表示也想加入奥术的团体。 “他的奥术经过了符文的洗礼,那是个和虚空物质一样的东西,都带着蛊惑性,你真的想学么?”基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不知道。” 得知了答案的那一刻,卡莎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按道理说她已经习惯了虚空在内心作祟的情况,但想着又要面对同样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为好。 “人们经常说路不止一条,就看你愿不愿意披荆斩棘。”基兰沉声说,“想变得更强就必须付出代价。” “能变多强?”卡莎问。 “对于这个问题,人们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基兰耸耸肩,指向瑞兹,“这家伙算是人类实力的天花板,可一直都还有变强的空间,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罢了。” 他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卡莎的问题,而是不断展现着自己团体的强大,就好像黑心的资本家在招收工人的时候,总会彰显着自己的财富。 “实力是没有尽头的,哪怕是已经踏足山巅的神,也有进步的空间。”瑞兹说到这里,声音停顿了一会,“你要是想学习奥术,我可以教你。” 基兰跳起来,开始装模作样的责问瑞兹,“当初我想接触符文,你是这不给那不给,护着它像是护着传家宝一样,现在怎么又突然转变心思了呢?” 瑞兹回了个白眼,“你不太配。” “如果学习奥术让你们为难的话,我可以放弃的。”卡莎轻声说,重复起基兰的话来,“路不止一条。” 两老头面面相觑,这本是出一唱一和的闹剧,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卡莎知道她所面对东西的宝贵,这样才能够激起她的兴趣。 可没想到对方却选择让步了,实诚得让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学,没事。”瑞兹缓缓的说,“我相信你能同样抵制住符文的诱惑。” “你也是面对过虚空的人呐。”基兰说,“先学,返回皮城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到那里,会有人帮你走上合适的道路。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向艾卡西亚的废墟。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卡莎不假,可现在目的达成了,他要看一眼故土。 卡莎只觉得这个老人的步伐变得沉重,黄沙上留下了他的脚印,那是风刮千万遍也刮不平的凹痕。 沈澈来到海克斯科技锻造厂的时候,工厂里还亮着灯。 此刻已经夜半三点,工人们已经下班,没有了白天时热火朝天的景象。 杰斯在他的身后行走,介绍每个地方的功能,分明是议员跟队长的身份,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沈澈都像个过来巡查的上头领导。 “那天晚上的事情影响很大,三位议员辞职,民众们对议会产生了质疑。”将大部分事项介绍完毕了,杰斯开口说起其他的事情。 这是他当下面对的困难,原先进行研究的时候只需要将难题一道道的解决,而现在成为议员了,摆在他眼前的是个烂摊子。 “我听说有很多的家族想趁机加入议会,甚至做好了巡回演讲的准备。”沈澈笑笑,“挺有意思啊。” 杰斯迟疑了一下,挠挠头,不太清楚对方的想法。 现如今他已经是这座城市权力最高的几人之一,可他知道其实沈澈甚至说服了黑默丁格,连那位曾经执迷于科学研究的主席都是对方的盟友。 议会说是受到他的掌控也不为过。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皮城回归自己正确的道路上,都是为了进步。”沈澈轻声说,“教授对此有发表什么看法么?” “他让我问你。”杰斯耸耸肩。 “庞大的机器需要很多的零件,议会也一样,四位领导者还是太少了。”沈澈冷冷的说,“可我不想让皮城的最高权力组织再混入那些恶臭的资本家。” “主席好像也有要远离权力的意思。”杰斯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越来越像个合格的议员了,连对黑默丁格的称呼都开始发生了改变。 “他是打算这么做的,相比弄权,还是科学实验更适合他。”沈澈说,“以后的议会大概只有你、梅尔还有吉拉曼恩夫人三人,黑默丁格你把他看成吉祥物,一个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吉祥物。” “三个人管理皮城和祖安两座城市,太难了。”杰斯苦涩的说。 “一座。”沈澈回答,眺望对面的祖安。 这终究是做共生之城啊,其实沈澈最起初也不想让这两座城市分开,可上百年来的污染和两座城市的误会不是一朝一夕解决的,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将祖安独立,不再生活在皮城人制造的污染之下。 “独立么?” “嗯。” 杰斯站在他的身旁,看着祖安发呆。 祖安没什么好看的,跟流光溢彩的皮尔特沃夫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寂寥的街灯和逼仄的街道,深夜里还亮着许多家庭工坊的白炽灯。 “沈队长,为什么不把维克托救回来?”沉默了很久,杰斯还是询问了。 这是他埋藏在心里几天的问题,以沈澈的能力,营救维克托好像并不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可沈澈却选择不管不问。 自那天四位议员辞职起,今天甚至是沈澈第一天离开吉拉曼恩家的庄园,他好像真的喜欢呆在那里,在树荫底泡上一壶热茶,像个辛劳大半辈子选择享清福的老人。 “什么是救?”沈澈说,“把他带回来反而是害了他。” “为什么?” 杰斯显然没领会到沈澈话里的意思,现在成为议员的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思放在海克斯科技上,所以迫切的希望曾经的伙伴维克托归来。 可沈澈却反对了,理由也是有些奇怪的,杰斯不知道,他眺望着远方的祖安,怎么都发现不了维克托的身影。 “曾经有个光头说,有些人注定要重复历史。”过了很久,沈澈终于开口了,声音就像夜里的微风,“有些事情对你们来说是未来,对我来说是历史,可我不想看到历史的重复。 深夜,黑巷,微光工坊。 这里是底层唯一一处没有安放橘黄色街灯的地方,周围基本没有任何的人家,到处可见偷生的老鼠和躺在垃圾堆旁的流浪汉。 散发着紫色微光的合剂给黑巷带了一丝光明,辛吉德对它再次进行了改造,不过只是加强了一下微光所蕴含的能量。 毕竟已经快是完全体了,想要再度增强合剂的作用,或许只能像沈澈说的那样,跑到世界各地从那些危险的怪物身上获取材料。 维克托就在工厂一旁的房子里工作着,身边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材料,可这些已经是希尔科尽自己所力能够提供的了。 湛蓝色的海克斯水晶,乖乖的躺在铺上羽绒的橡木箱子里,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辛吉德轻轻的敲门,以他在这个微光组织的地位,就算面对希尔科也不需要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就是因为维克托也是科学家,科学研究的过程中总需要小心些。 维克托倒是脸色苍白,他靠在真皮包裹的包裹上,数着液体里的泡泡个数,也数着自己的生命时间。 第96章 要讲科学啊! “这是什么东西?”辛吉德问。 他的面前,无数枯萎藤蔓的中央,是一颗在空中漂浮的圆形物体,散发着淡蓝色和淡紫色的光芒。 藤蔓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机,它还漂浮着,绽放着诡异的光芒。 “海克斯核心。”维克托佝偻着身子解释,声音也有些无力,“它是一种具有自适应的符文矩阵,也就是说,它能够自我进化。” “它的功能好像不仅如此。” “是的,它对生物体有反应,就像曾经所记载的治愈性魔法那样,虽然目前的样本都已经死亡了,但如果能够定位致死的原因,就能够用它来治愈疾病。” 很长的一句话,维克托解释到后面也有些吃力,口中咳出殷红的鲜血。 “它是你救命的关键么?”辛吉德轻声问。 他几天前就得知了维克托来到黑巷的事情,此时还是双方的第一次重逢,但他从希尔科的口中得知,维克托返回黑巷,就是为了解决自己身上的病情。 这个年轻的,来自黑巷的科学家,已经快要死了。 “是。” “看来你已经理解了。”辛吉德说。 话音落下,房间里又重回安静,维克托和辛吉德注视着不断跳动的海克斯核心,像是瞻仰博爱世人的天神。 “是的。”过了好久,维克托才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苦涩,也带着懊悔。 维克托低着头,又想起和辛吉德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的他还是孩童,半躺在绿色污水河的岸边,同龄人在河水上头的水池里游玩嬉闹,有女孩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阳光洒在她的黝黑皮肤上,转身离开的动作就像猴。 他也想跟着他们玩耍啊,可他是腿脚不利落的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放在一旁的,平时赖以生存的拐杖,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他与同龄人最大的天堑。 维克托只能在岸边捣鼓着他的小玩意——一艘小船,那艘由齿轮运转的小船被他放到河面上,它顺着泛绿的河水一路滑行,他跟着它跑。 河水的流动和小船自身的行驶,轻松地将维克托远远甩在后面,他柱起拐杖奋起直追,可天生的缺陷在这个时候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了。 他追不上。 随着拐杖碰到岸边的一块大石,维克托重重的摔在地上,尘土四溅,可他顾不得疼痛,小船还在顺着河水一路往下,那是他的玩具,是没有玩伴的他不能失去的东西,也是他的玩伴。 维克托看着小船行驶的方向,随着它一路往前奔跑,来到了一个阳光照不进的山谷里,山谷里到处是蓝色的小花,最深处是一扇石门。 看来这里是有主人的。 维克托也看到主人了。 小船碰到了大石,在那块石头前停下,石头上坐着枯瘦的男人,伴随着怪物的嘶吼,有只粉白交间,类似蜥蜴的怪物窜了出来。 它就这么快速的在石头上趴下,尾巴轻轻撬动,嘶吼像是农家的野狗,又像是温顺的绵羊。 维克托慌了,他呆呆的藏在身边无数石头的后面,那个背对着他的消瘦男人开口了。 “别害怕。”他说。 那人是辛吉德,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你做的?”辛吉德捧起停留在水上的小船,“你怎么不跟别人玩啊?” 这话是明知故问,好像辛吉德也并不要求他回答,又说道:“有了天才的头脑,就免不了要忍受孤独。” “那是什么?”维克托的话里带着些恐惧的意味。 “她呀,叫里奥。”辛吉德知道他的意思,解释道:“是我培养出来的稀有变种。” 洞穴里长满了蓝色的小花,辛吉德从旁边摘下一朵,递到维克托的手前,意思是让他帮忙投喂,“去。” 维克托照做,里奥凑到他的身前,大眼珠子望着他,伸出深蓝色的舌头,一口将小花吞了下去,在维克托手上留下淡蓝色的唾液。 像是证明大家已经是朋友了,里奥又乖乖的把头缩了回去,她躺在岩石上,像个温顺的宠物。 辛吉德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部,“她快死了,我正在想办法就她,这只变种必须存活下去。” “我能帮忙吗?”维克托问。 “你想当我的助手?”辛吉德说,“那就让我们一起孤独。” 他说这话时像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维克托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辛吉德将小船还给了维克托,顺带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事情发展到后面他的确是成为了辛吉德的助手,可直到后面维克托抱着一箩筐蓝色小花找到里奥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上已经插满了线管。 她虚弱的躺在地上,嘴上不停地发出声音,不像当初的那般活泼有力,像个被病痛折磨即将死亡的病人。 “里奥有救了。”辛吉德从黑暗处缓缓走出。 “是你干的?”维克托回头问。 “我以为你能理解。”辛吉德慢慢说:“这只变种必须存活下去。” 还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当初第一次见到辛吉德的时候,维克托就听到同样的话,可他实在理解不了,让里奥存活下去的方法,竟然是将她当成实验品,将一根又一根的试管接入她的体内。 对辛吉德无话可说的维克托离开了,他奔向皮城,离开了当初相见的那片钢铁绿洲。 那片能让孩童们嬉戏耍闹的钢铁绿洲已经不能再游泳了,河水已浑浊不堪,周围原本干净的岩石上攀满了枯萎的爬山虎。 已经二十多年,皮城的人民和工厂在这二十年来并没有停止过工厂的运转,污水日复一日的排放到那个地方,当初的绿洲也散发恶臭。 而他维克托,从孩童变成辛吉德的助手,再变成皮尔特沃夫议会主席黑默丁格的助手,现在又变回了原来的身份。 他曾经与辛吉德有些理论上的争执,也转身离开过,可现在的维克托,已经理解到了对方的想法。 因为他也快死了,和当初的里奥一样,他也在尝试将自己变成实验体,而当时里奥身上的试管,变成了如今的海克斯核心。 “这海克斯核心”辛吉德缓缓的说。 “这个,恐怕我不是很方便给您安排。”维克托咳嗽着,“每一种符文组合我都试过了,可总是失败,实验对象,总是枯萎了,烂了。” 辛吉德看了很久,才得出结论:“也许这并不是你的计算错误,而是你选错了实验对象,自然的天性会让我们排斥异变。” “但幸运的是,我们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天性。”最后一句话,辛吉德一字一句的说。 他说出这样的话,维克托并不惊讶,寻求辛吉德的帮助,本来就是他前往黑巷,来到希尔科身边的问题。 因为生命所剩不多的缘故,信奉一切都慢慢来的黑默丁格教授必定不会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相反,辛吉德可以。 这是个曾经和黑默丁格共同实验的科学大拿,当初的他俩,就像如今的维克托和杰斯一样,只不过后来的黑默丁格和辛吉德有了分歧,分道扬镳。 “走,去拿到你救命的关键。”辛吉德站起身,盯着维克托的双眼,“顺便去看看里奥。” 维克托跟在他的身后,还是那片钢铁绿洲,就算他已经成为了希尔科的手下,却始终居住在这片绿洲的洞穴里,在这个地方,维克托曾当过他的助手。 里奥活过来了,却像只鱼儿一样,被泡在散发着绿光的液体里,巨大的容器将她局限住,她在里面眨眨眼,意思是好久不见。 维克托双手撑在里奥罐子里的围栏上,低头不语。 这在这时,辛吉德开口了,他手握紫色药剂,“看。” 维克托回头一瞧,“这是微光么?” “微光变种,理论上它可以帮助服用者撑过痛苦的变异过程。”辛吉德解释。 “是给植物用的么?”维克托问。 或许是在教授身边当助手的次数多了,就算心里有些不喜教授一切都慢慢来的行事作风,可这时他还是先想着让海克斯核心的实验成功。 “你并不是为了植物来的,对吗。”辛吉德离开工作桌,缓缓走到维克托身前,手拿微光。 “我知道濒死之人的状态,我得告诫你,如果你选择这条路,就会遭受世人的鄙视,要想得到进化,就不得不放弃他人的爱慕和身后的美名。”他说。 最后,辛吉德叹了口气,“这也是我和黑默丁格分道扬镳的原因。” 他说这话时带着一点惋惜,也让维克托不由得的相信了他。 维克托伸出手,握住放在眼前的微光,就像当初接过辛吉德送来的蓝色小花一样。 “杰斯会理解我的。”他说。 “或许。” 或许,真的会理解。 辛吉德略带感慨的看着维克托,他还在静静地欣赏着手上散发着紫光的微光药剂。 虽然不知道维克托所说的杰斯,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或许两人真的会像当初的自己和黑默丁格一样,因为一些小小的分歧而分道扬镳。 可辛吉德真的不忍心看着这个在科学领域有着杰出成就的年轻人死亡,他需要助手,而维克托,正是他心里面最好的人选。 就在这时,辛吉德研究洞穴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沈澈走了进来,大爷般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我理解啊,可是你们能不能先问过我的意见?” 沈澈开口,听起来挺关心两人。 毕竟这两人后来都会变成英雄啊,沈澈并没有放松对这两人的观察,到底是时间线乱了,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维克托和辛吉德会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如果重复历史,继续让维克托变身机械先驱还好,如果出了些差错,维克托死了,那可真后悔莫及了。 毕竟后来的维克托还创造了蒸汽机器人,那个浑身铁皮的家伙也是英雄队伍里的一员。 他们都是对抗虚空的力量。 “你有什么意见?”辛吉德问。 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所有的骄傲和研究似乎在他的面前都是一摊废品。 但能够确认的是,沈澈的那些提议的确很有用,至少辛吉德从中收获了很多的新思路,现在的微光变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有沈澈的功劳。 可这个家伙究竟是皮城守卫队的队长,如今希尔科的炼金组织和皮城那帮子人已经快要撕破脸皮,而不是和当初一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眼下沈澈来到自己的实验室,难道有什么深意么? 辛吉德想不明白,毕竟他只负责科学研究,而不是像希尔科那样还要应对人情世故。 “沈队长。”维克托低着头开口,声音苦涩。 他加入希尔科的团队的那个晚上,沈澈是亲眼看到的,况且他也没有任何阻拦,反而让自己去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可现在方法已经找到了,但维克托差点忘记了这个男人,此时沈澈已经来到身前,他还是有一些拘谨。 “没事,都是为了活下去。”沈澈摇摇头,明白两人的心思。 他转头看向辛吉德,缓缓说道:“使用微光搭配海克斯核心,这个方法是对的,但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进行这个实验,需要准备好很多的事情。” “比如呢?”辛吉德有些不服气。 虽然沈澈帮忙改进了微光合剂不假,但现在海克斯核心和已经变种了的微光进行反应,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怎能说要做好准备。 总不能沈澈这家伙一边说“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一边做好完全的准备? 这也太不科学了。 在场三人,除了这位执法队长,剩下两人都是科学家。 他们要讲科学。 “你觉得自己还能撑多久?”沈澈没回答辛吉德的问题,转头询问维克托。 “不清楚。”维克托摇了摇头,“一个月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够了。”沈澈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辛吉德,“先改进微光,现在的微光变种很强,但还不够。” 第97章 洗劫希尔科办公室 “很强,但还不够。” 沈澈的声音缓缓落下。 辛吉德有些语塞。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毕竟沈澈是第一个在微光合剂研究上给他提供帮助的人,且他的建议,辛吉德很受用。 可是,如今的微光合剂已经在沈澈建议的基础上,继续改进。 从仅仅只能服用,到现在可以成为炼金装备的能源,微光合剂已经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且是可观的。 可 还不够么? 辛吉德开始有些质疑起自己了。 毕竟微光是自己近年来的心血,是他目前研究出来的可以重拾祖安辉煌的药物。 尽管经过了几个版本的改变,但却依旧像当初一样,在沈澈面前一文不值,宛若废品。 沈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些东西来,递给辛吉德。 辛吉德接过,一件件的清数了一下,本就不大的眸子看向沈澈,嘴巴微张着,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真是个搞科学研究的好料子,要是抛开他的武艺高强,和本身的职位,辛吉德绝对想将沈澈拉过来一起搞发明创造。 不是拉。 是请。 他辛吉德选择成为沈澈的助手。 袋子里尽是些草药,还有着世界各地的珍宝,总而言之都是对身体有益的。 如果说当初沈澈第一次对微光的建议,是提升微光合剂的毒性,那么现在,这个药剂要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更像是古书里记载的炼丹,那些妄想长生不老的帝王们都要求属下做过类似的举动,而沈澈至今想要做什么? 辛吉德不知道。 “设定新的项目,也属于炼金术,不过是微光的反转,项目名字我已经想好了——新光。”沈澈轻声说。 维克托和辛吉德有些呆滞的点头,毕竟眼前的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想要将其收藏起来都要废上不少的功夫,可沈澈就这么送给他们了。 “微光的确是能和海克斯核心反应,但海克斯核心这个东西是有副作用的。”沈澈解释,“毕竟是与身体上的东西进行交换移植,有生命危险,虽然更大的可能性会是失去情感。” 维克托一愣,心说这海克斯核心那么危险,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还记得核心身上淡紫色的微光么?”沈澈轻声说,“虽然是和蓝光争辉交错,但那抹紫光却不能忽视,它最致人命。” “我当初第一次研制出微光的时候,也有那样的紫光出来,只不过很淡。”辛吉德在维克托耳边压低声音,“你的海克斯核心也是一样,它看起来也更危险。” 维克托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他总觉得核心这个东西不能告诉杰斯和教授,可能是自己也意识到了海克斯核心的危险,却说不明白罢了。 “这事就交给你了,能做到么?” 沈澈看向辛吉德。 辛吉德和维克托站在他的身前,都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那我呢?”维克托问。 沈澈看向他苍白的脸色,发现这个年轻的黑巷科学家似乎状况不太好,他还在不断咳嗽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真的是快死了啊,沈澈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维克托此前状态的罪魁祸首。 毕竟如果不是他让海克斯科技早点面世,或许这时的他还在想着怎么能够说服杰斯去黑默丁格的实验室解决海克斯水晶不稳定的问题,而不是现在这样,因为劳累而快要死亡。 可想想其实自己也并不是故意,能让海克斯科技早点出世,对于皮尔特沃夫乃至整个符文之地都是件好事,维克托也心甘情愿。 拥有梦想的人总是这样,只要为目标付出了,哪怕死在奋斗的路上也心满意足。 沈澈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将整个布袋交给了辛吉德,便带着维克托离开了。 “如果你害怕下一秒就要面对死亡的话,其实现在就融合海克斯核心也不是不行。” 回维克托工作室的路上,沈澈轻声开口。 维克托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他看向自己从出生就装上义肢的双腿。 这是命啊,怎么都躲不掉的。 他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比自己所说的还要糟糕,每天入睡的时候都会有种心悸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像是忽然坠入无尽的深渊。 这条命大概就是这样了,维克托心想。 只不过他还没有如正常人一般的结婚生子,也没有继续和杰斯一同为了造福底城人民而创造出更多有价值的发明,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助手斯凯,或许也找不到其他的人来帮助她解决问题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皮城所排放的污染,让他一出生就低人一头。 “我跟黑默丁格说过你的病情。”沈澈说。 维克托忽然笑了起来,“现在的皮尔特沃夫乱得一团糟,教授又哪有闲工夫帮忙呢?” “当年我在钢铁绿洲时漫步,碰到了在那个地方沉思的维克托,他出生底城,胸怀大志,年轻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遗憾。” 沈澈模仿着黑默丁格的语气,“这是黑默丁格的原话。” 维克托感慨万千,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您预想过死亡么,队长。” “预想过。” 沈澈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见过无数人的死亡,那些都是我的伙伴,或许前一晚上大家还在把酒言欢,说些符文之地各个地方的事情,可天亮时大伙又要朝着同一个地方奔赴,去面对不可战胜的困难,最终他们都死了,留下了我和一个糟老头子。” “见惯了生死,会淡漠么?”维克托问。 “不。”沈澈摇摇头,“正因为见惯了生死,所以我才更珍惜当下的时光。” “您有过遗憾么?”维克托又问。 “没遗憾的人生,完整么?”沈澈将问题抛了回去。 “那教授呢?”维克托举例,“作为皮尔特沃夫创始人之一,他伟大的一生还能有什么遗憾呢?” “你把他当做榜样,他也没忘记过你。”沈澈继续模仿着黑默丁格的语气:“你该为自己做的事所骄傲。” “都是一场空,注定转瞬即逝,教授和您,也会忘记。”维克托叹气。 “我死去的朋友里,大多数都有个特点。”沈澈认真的说:“越是光芒万丈的人,往往越容易燃尽生命的能量,哪怕他们的寿命已经超过了常人太多。” 维克托盯着沈澈的眼睛看,总感觉对方在叙述一件很久的事情,因为他的话里,仿佛积攒了百年的悲伤。 房间里什么灯都不用打开,海克斯核心还在空中漂浮发光,像呼吸一般的将房间照忽明忽暗。 维克托将有关海克斯核心的所有数据都摆在了桌上,还有几颗湛蓝的海克斯水晶,做完一切后又回到了椅子上,像个等待死亡的老者。 沈澈对这些资料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可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强迫自己要看进去,毕竟这有关着维克托的生命,还有卡密尔的改造计划。 但他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他不是科学领域的实干派,只是个能够纸上谈兵,还根据后世经验说得有理有据的骗子,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他实在是看不进去。 “要不我再帮你联系个人。”沈澈躺在椅子上。 “黑默丁格教授么?”维克托问,“他不会支持我的这项研究的。” 毕竟曾经当过黑默丁格的助手,要说整个皮尔特沃夫和祖安里,最了解教授的人,除了沈澈和辛吉德,就到维克托了。 他知道教授的霉头,那个见过符文战争的约德尔人是不会再让这种类似的东西出现的,很不巧,维克托此时正研究的海克斯核心就具有那个属性。 “不是。” “杰斯么?”维克托又问。 毕竟这个世界上了解海克斯科技的人,除了杰斯和自己,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了。 “灰夫人,来自菲罗斯家族。”沈澈轻声说,泡起三杯浓茶。 这时候他有点庆幸已经和卡密尔成为了合作伙伴,毕竟那是个成功将海克斯核心移植进自己身体的女人。 她这些年在不断地改造自己的身体,同样的,对于海克斯核心,要比其他人了解得多。 就算是亲手制作出海克斯核心的维克托,也不能与对方相提并论。 “我听过她的故事,菲罗斯家族的首席密探。”维克托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他来到希尔科炼金组织的时候,从身边人口中听说过卡密尔的事情,那个女人孤身一人就对抗了数十位炼金男爵,可以算得上是一台人形兵器。 可人形兵器,又跟海克斯核心有什么关系呢? 维克托想不明白。 “别小瞧她。”沈澈轻抿热茶,“我让人去叫她。” 能看出来希尔科对维克托还是挺重视的,毕竟这是他掌握海克斯武器的关键,门口站岗的两位炼金男爵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概希尔科已经知道自己来到黑巷的消息了,沈澈心想,可也没打算继续搭理,门口通风报信的护卫被他支到位于黑巷一处的水晶合成工坊,任务是通知卡密尔。 维克托还在仰头看天花板数时间,沈澈呆坐着,忽然想起桌上的茶好像有些掉价,不太符合灰夫人的身份,也不太能显示出自己帮忙的诚意。 所幸四下翻找了一下,可这是个科学家的工作室,除了各种材料还是材料,哪又能有美酒和茶叶呢? 于是他干脆跑到希尔科的办公室,没办法,整个黑巷现在都是贫穷的,哪怕是气头正盛的炼金组织也不例外,也就这个明面上是实业家的希尔科,手上还有些好货色。 大概是好久没做这种类似抢劫的事情了,沈澈莫名的有点手生,他也有点疑惑,为什么在希尔科这个家伙面前,就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的熟悉感呢? 也许是因为对方不是英雄,毕竟那些英雄们都活到了后世,沈澈清楚他们的习惯和霉头,相处的很轻松。 也许是希尔科认为双方还是敌人,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表情。 沈澈看着希尔科那张阴沉的老脸,这家伙看到自己进门的那一刻,就微眯起眼睛,像只面对挑战的狮王,好像自己就是他的挑战者。 “你还要来羞辱我么?”希尔科问。 他招呼手下离开了房间,毕竟这些他引以为傲的炼金男爵们捆绑在一堆也不是沈澈这家伙的对手,这些无谓的事情他没必要去做,直接真男人般的一对一,反倒是体面些。 沈澈挠挠头。 长久的沉默,毕竟他和希尔科的首次见面就是在羞辱对方,就像希尔科所说的那样,将所有的尊严统统踩到脚下,反复碾压,尊严被揉搓成渣子,怎么拼凑都不会重现当初的样子。 “有茶么?”最终还是沈澈打破了沉默,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什么?”希尔科明显愣了一下。 “贵一点的茶叶,要请个女人喝茶,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了。” “哦哦,有的,吉拉曼恩家的那位千金?我听希尔达说过你们的故事。” “你还想不想好好让祖安独立了!”沈澈满头黑线。 这事怎么就传了出去了呢? 呸,这谣言怎么就散播出去了呢? 当初希尔达跟吉拉曼恩夫妇胡吹海侃乱说一通,是为了让夫妇两快点弄出海克斯武器,可她跟希尔科说又是什么原因。 总感觉像是一对半截入土的男女在找些能够一起讨论的话题,可想到希尔达那恶狼一般的黝黑模样,沈澈不由得起了鸡皮。 嗯 希尔达和希尔科,名字很配,但画面太美。 “你要什么茶,有芭茹岛的古茶,还有初生之土的” 希尔科打开旁边的柜子,将所有茶叶一罐罐的掏了出来,还不停的讲解着。 他这里的确存放有很多的茶叶,这是成功人事的标配,身为实业家的他,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落下步伐。 原本沈澈是想拿些来用用,能够泡上半天就好了,可希尔科嘴巴不太牢靠,他不喜欢。 队长他啊,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茶叶拿走了。 准确来说,是洗劫。 第98章 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希尔科看着沈澈潇洒离开的背影。 好像这个男人,真的是过来履行他皮城守卫队长的职务的,还给自己打了个贪财的标签,他带走的茶叶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希尔科知道,这不是沈澈真正的想法。 在一个月前的那个微光实验室里,希尔科就听说过他的宏景,他要将皮城和祖安两座城市彻底弄乱套。 现在皮尔特沃夫四位议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双城的大街小巷,目前黑巷最大组织的领头人希尔科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 似乎对人世间所有都不屑一顾的沈队长,真的走在让双城乱套的路上了,他好像一直都藏在暗中,但两座城市真的发生改变了。 希尔科大胆推测,现在的皮城,也许已经落入了沈澈的手里。 而他的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祖安。 那么即将要面对他手段的,是自己啊。 希尔科点燃雪茄,将头埋在烟雾里。 正想着怎么应对沈澈接下来的招式呢,窗外突然亮出一道躁动的蓝光,有手下慌慌张张的冲进办公室,语气激动又带着些恐惧。 “灰夫人灰夫人过来了。” 希尔科吓得一激灵,正离开桌椅看看对方过来是为了何事,他转身,透过窗户,看着那个身姿摇曳的女人。 灰夫人还是那么的优雅,干净利落的灰白短发和不见任何褶皱的贵族礼服,眼眸四下扫视,像个巡视领土的国王。 分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可她只要站在那,就能给人压力。 这样的事情希尔科也碰见过一次,那次他们还在洗劫水晶合成工坊,灰夫人也是这样的静静站着,无形间就掌握了主动权。 希尔科有些怀疑这位夫人其实不是来找自己的,只不过她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地方罢了。 她要找谁? 希尔科想,大概是沈澈。 想到对方已经成为盟友了,希尔科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让祖安独立,彻底夺回尊严的事情,道阻且长啊。 此时此刻,灰夫人走进了维克托的工作室,里面的海克斯核心还在不断跳动着,抬头闭眼的维克托睁开了眼睛。 真是灰夫人,虽然不知道沈队长是怎么跟对方搭上联系的,但此刻的维克托却又一些拘谨。 因为沈澈队长已经离开了房间,说是要去找些茶叶,维克托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只能僵硬的打了个招呼。 毕竟这位是个杀人如手术的人形兵器,整个底层至今还流传着对方的威名。 “快百年了,海克斯核心终于又重现世间了。”卡密尔盯着海克斯核心,双手轻柔的抚动枯萎的藤蔓,像是抚摸爱人的脸颊。 维克托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很确定海克斯核心是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基于杰斯发现的海克斯科技,可在灰夫人的口中,似乎很久之前就出现过? “维克托,跟杰斯一起研究海克斯科技的小家伙,想必你也从资料上了解过。” 沈澈抱着堆成小山的茶叶,用脚推开大门,微微抬头朝卡密尔介绍道,“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现在需要海克斯核心救命。” “看得出。”卡密尔冷冷的点头,“海克斯核心的确能够延长人类的生命。” 她跳动的心脏正是海克斯核心,对这东西也有着他人不能相比的见地。 卡密尔又想起大概十年前,自己那个愚蠢的弟弟妄想长生,将念头打向了自己的海克斯核心。 当时的核心,在世上只有一个,卡密尔不可能给,又因为弟弟不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她只能亲手解决。 如果当时的核心不是稀有物,就算弟弟真的获得长生了,或许她最后还会痛下下手。 毕竟在她的心里,家族利益,始终是最重要的。 “沈队长,灰夫人能为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维克托问。 随着沈澈的到来,他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她是目前这世上最了解海克斯核心的人。”沈澈想都不想的回答,“你想让海克斯核心解决你身上的毛病,她必不可少。” “所以我研制出来的海克斯核心,并不是首次出现在这世上么?”维克托的语气有些平淡。 在研究海克斯科技之前,他就翻阅了皮城很多的资料,海克斯水晶就像是上天送来的礼物,总会突然出现在皮城各个大科学家的家里。 “你说的没错。”沈澈回答,眼神却望向卡密尔。 卡密尔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证明,她面色不动,但那抹躁动的蓝光的亮度越来越大,像是绝世的宝物被掀开了红布,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维克托看着卡密尔心脏处的东西,有些吃惊。 那竟然也是一颗海克斯核心,只不过与卡密尔的心脏完成了替换。 与旁边还在跳动的核心不同,卡密尔身上的那颗,亮度要更盛,且跳动的频率,就像是真正的心脏。 “原来灰夫人长生不老的秘密,是海克斯核心啊。”他苦涩的说。 “你说的没错。”沈澈点点头。 时至今日维克托已经有些思路了,关于如何解决掉自己身上的毛病。 大概就是和卡密尔一样,成为一个说不清是机器还是人类的物种,将海克斯核心融入体内。 可维克托觉得这并不是移植,更像是进化。 房间内,维克托所研制出的那颗海克斯核心突然跳动,像是遇到了同类,似乎能感受到它的情绪,两颗核心在不断靠近着。 “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沈澈摇摇头。 “海克斯核心是有灵智的,更像是一个能够思考的生物。”卡密尔冷冷的说,“它不是单纯的工具。” “对于他的病情,你觉得可以怎么操作?”沈澈手指维克托问。 “心脏移植,或者是融合。”卡密尔一字一句地说。 维克托躺在椅子上,说不出什么话来。 海克斯核心的确能够移植进身体里,不需要加入微光,卡密尔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他不想变成这种分不清是人还是机器的物种,相对于移植来说,他更偏向于跟核心进行融合。 沈澈看出了他心里的挣扎,轻声说,“其实融合的话,也会会变成纯粹的机器,当然,也有可能变成新的你。” 他说这话时用着肯定的口吻,像是陈述事实。 实际上也的确是事实,按照原先的发展,使用微光跟海克斯科技进行融合的维克托,后来因为这些事情跟杰斯闹起了争执。 就像当初的黑默丁格和辛吉德那样。 同样的,曾经的伙伴变得水火不容,两人俞吵俞烈成为敌人。 再加上之前助手斯凯的死亡,没有任何朋友的维克托选择抛弃掉所有人类的情绪,加入了光荣的进化,彻底的将自己身上所有人类特征的部位改造成机器。 成为了机械先驱,到处想让别人加入光荣的进化。 可现在故事线已经改变了,沈澈的出现,将维克托送进了黑巷的炼金组织,就算之后使用微光让核心和身体融合,那个暗恋着维克托的小姑娘也不会死亡。 但还能比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维克托更强么? 沈澈说不清楚。 他只好将所有事实摆在面前,让维克托自己选择。 成为另一个卡密尔,或者是,成为全新的维克托。 “队长,你觉得我该怎么选?”维克托问。 沈澈摇了摇头。 路是自己走的,而沈澈所做的只是让他们所走的路变得更宽与更长,通往美好的明天,如果什么事自己都要插上一脚的话,原来的英雄们,大概会彻底的变成狗熊。 “等新光的出世。”过了很久,维克托才说。 他大概是选好自己的路了,之前的微光虽然经过了多次的改动,但还是蕴藏着一些蛊惑性,服用微光与核心融合的话,谁都说不清后续的发展。 或许会抛弃情感呢? 又或许到最后忘了自己是谁? 维克托不希望看到那样的解决,他还觉得杰斯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是自己的伙伴,而斯凯 他的确是有一些好感。 只是碍于自己身上的残疾腿脚,不敢开口去说罢了。 沈澈点点头,开始泡茶。 灰夫人显然也没想到沈澈这家伙居然拿出了那么多的茶叶,像是在奢侈品店面里,追求业绩的服务员看到了贵族的光临。 所有茶叶如物品般的一罐罐陈列在桌上,大有一种任君挑选的意思。 卡密尔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却说不明白,毕竟沈澈这家伙给她的印象从来都不是好的,看到他的第一次,还是在米达米尔家的庄园里骗梅尔。 而沈澈竟然在这种时候献殷勤,显然不太对经。 “给我拜年么?”卡密尔冷冷的说。 “我不是黄鼠狼,你也不是”沈澈回了个白眼,突然很想挠头。 毕竟他还是打不过这位人形兵器的女人啊,虽然是合作伙伴,但被揍一顿还是有可能的。 “就这。”卡密尔手指其中的一罐茶叶。 茶壶上冒起了热气,红茶的香气在房间里肆意。 两人就这么在维克托的房间里聊起天来了,说起来他们还真是一路人,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想法,维克托呆坐在一旁插不上嘴,因为他们讨论的事情跟发明无关。 卡密尔喝着茶,眼神冷冽的看向沈澈,因为这里是希尔科的地盘,而沈澈的目标是掌管两座城市。 “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卡密尔问。 沈澈知道她的意思,耸耸肩,“不知道啊,希尔科这家伙一直没留把柄,我又不是纯粹的坏人,想要搞事情,总要扯些什么理由。” “扯正义的大旗么?”卡密尔轻笑。 沈澈摇摇头,“我本来就是正义。” 他盘膝坐在卡密尔的对面,屁股下类似于弗雷尔卓德对抗寒冬的打炕,只不过祖安的天气并不需要加热。 他根本就不需要正义,现在的符文之地可以说随处都是自己的盟友,可也能算得上是到处都是自己的敌人。 符文之地的敌人真的不止虚空啊,那个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势力只不过是领头的罢了。 比如已经成为复仇焰魂的布兰德,还有几个因种种原因被迷失心智的家伙,他们都是沈澈的敌人。 只不过和虚空一样的,现在的沈澈实在找不到他们的位置,不然现在就能够将他们解决。 虚空隐藏在艾卡西亚的地底,沈澈知道,但是现在能进入虚空巢穴的,只有卡莎那样经历过虚空寄生的人,瑞兹、基兰、还有他,是进不去的。 有卡莎带路都不行。 所以在虚空彻底在符文之地重现的时候,沈澈能做的只有将英雄们变得更强,或许还能找找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 听到沈澈的话,卡密尔很想说些什么道理,但看着他严肃的脸色,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维克托说话了,他就坐在距离两人几米距离的椅子上,他们的谈话怎么都绕不过他。 “沈队长要清理希尔科的势力么?”维克托问。 毕竟是在科学领域有着杰出成就的人才啊,只不过不喜欢将脑子用在人情世故上罢了。 维克托从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里,就推测出了沈澈的行为,这位队长是要解决希尔科的。 沈澈点点头。 维克托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毕竟他也是出生底城的人啊,对于黑巷人民想要夺回尊严的心情,他很能够理解,相对于不敢奋战的范德尔来说,希尔科的确是当下黑巷的好领导者。 这个领导者有谋略且果断,只是行事有些不择手段,随着维克托加入炼金组织,他对希尔科也有了一些认同感。 可如今却得知沈澈要清理希尔科的炼金组织,维克托不得不怀疑当初队长放任他走到希尔科身边的目的了。 如果真的是让自己治病那还好。 如果是让自己成为间谍,在暗处给希尔科捅刀子的话 大概是会放弃。 维克托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边是对自己有很多帮助的贵人,一边是能够让祖安彻底改变如今状况的领导人。 而他只想造福底城人民。 第99章 维克托:我不想成为英雄 很艰难的选择,总感觉会对不起任何一方,尽管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可还是能从维克托的脸上看出挣扎。 但沈澈并没有想让他选择的意思,泡起一杯热茶,递到维克托身前。 维克托接过茶杯,却能从杯子里平静的水面上看到卡密尔的脸,她注视着自己,眼神冰寒却又带着疑惑。 “他只需要专心搞创造就好。” 沈澈看出了卡密尔眼中的含义,轻声说:“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啊,不必给他们添麻烦。” 他们? 卡密尔不清楚沈澈口中的“他们”是指谁,只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话听起来像是大战来临前的平静,又或者是战前升官,给那些即将赴死的士兵们最后的荣耀,让他们高兴的面对死亡。 她轻敲桌面示意添茶,声音带着寒意,“谁又是你真正的伙伴呢?” “喝茶。”沈澈手法熟练的将茶水倒入杯中,“他们都是,但这个时候还不是。” “英雄么?”卡密尔问。 “嗯。”沈澈点点头,凝望窗外的黑巷。 玻璃壶下的淡色火焰已经灭了,同样停止的,还有升腾的热气,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成员们离开房间,默默的伫立在甲板上。 远处传来海贼的叫嚣,从口音里不难听出来自比尔吉沃特,也是,这片大海上最猖狂的海盗,都来自那个地方。 大炮装弹发射的声音一阵阵的,像是盛夏骤然出现的雷雨,上一秒还是万里无云,或许下一秒就天地变色。 有人拉动了货船的警报,船员们聚集,有人站在船头,扫视着他们的表情。 一身笔挺的蓝色水手服,左肩还扛着吉拉曼恩家族的徽章,她没有说话,而是从身边拿起一把狙击枪,转头瞄准,不需要任何开战前的垃圾话,子弹出膛。 子弹击中黑帆,正中骷髅头的中央,明明没有造成任何的杀伤力,却像击中了那群海盗所有人的眉心。 “该死,是吉拉曼恩家族的船队。” 远处传来海盗头子暴怒的声音。 他们是在这片大海上讨饭吃的海贼,是称号就能让孩童们停止哭泣的人物,仅仅名声就会让人闻风丧胆。 可这一切,似乎都被吉拉曼恩家的船队颠覆了。 这个家族的船队最近换了一批新的成员,虽然依旧是行驶在这片大海上,却没有任何要遵守规矩的意思。 你为家族效力,我在海上讨口饭吃,一些微不足道的金币就能让船队过得安稳,只需要金钱就能够买平安。 这是这片大海上的规则,却好像不是那位开枪女人的规则。 吉拉曼恩家的船队是最近大海上,最不安分的一支,与其他船队不同的是,面对海盗们的勒索,他们选择反抗。 刚开始还是会说上些话的,可是经历了几次海盗袭击之后,他们好像突然变成了好战的斗士,但凡海盗船的旗帜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下一刻就有子弹出膛。 凯特琳吹灭了枪头的硝烟,眺望远方的小船,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这群海盗跟黑巷的那群混混都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身边传来蔚的声音,从话里不难听出,她也没有将海盗放在眼里的想法。 “都是些小角色。”凯特琳遥望远处的海盗,低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普朗克那家伙。” 曾经和海盗们合作的船长已经卸任了,这时的船长变成了克莱格,刚刚也是他的下令,让凯特琳向对方的船队开枪。 船队从皮尔特沃夫一路行驶向艾欧尼亚,这时的他们刚好来到了比尔吉沃特的附近。 这一路并不平静,大大小小的海盗团伙层出不穷,作为船长,克莱格只下了一个指令。 ——打。 把那些海盗打得头破血流,一时间让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威名比海盗的更盛。 想起对方的凶名,那头的海盗头子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海盗船掉头,时至今日海盗们已经不再是猎人了,那群曾经靠着保护费才得以苟且偷生的小羊羔子里,出现了一头恶狼。 “又是一群软蛋。”蔚站在船头,脱下自己的拳套。 经历了海上的风吹日晒,她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黑,行为举止也有股明显的男人味。 “继续开船!”克莱格招呼着船员。 与蔚和凯特琳不同,他不想碰见太多的敌人。 这绝不是不会反抗的意思,不然他之前也不会跟手下们下令。 只是他还在猜想着,沈队长让他们加入船队的目的。 克莱格继续研读手上的书,崭新的纸张上全是沈澈的笔记。 野火帮的图书馆里是有很多的书籍不假,克莱格从中参阅了很多,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手上的这本。 这是临走前,沈澈送给他的东西,上面写满了符文之地各个地方的特点、历史,还有一些只流传与小部分人中的秘闻。 “成为英雄需要火。”沈澈在扉页上面写。 克莱格不知道从哪本书看到过关于英雄的记载了,只记得字句模糊,但并没有将英雄当成形容词,而是个阶级。 当他一遍又一遍在口中重复扉页的话时,已经来到了这片无垠的大海。 他还有很多的问题都需要想明白,再天资聪颖的人都需要个老师,可能够解答疑惑的沈澈还在天边。 “英雄么?”克莱格合上书本,看向辽阔的大海,眼睛明亮且坚毅。 “要是想让他成为英雄的话,仅凭一个海克斯核心,还远远不够。”卡密尔轻声说。 一旁的维克托好像已经睡着了,房间里的两人还在探讨着他的发展方向。 “就连星灵都需要经历过考验,成为英雄哪有那么简单。”沈澈叹了口气,“所以我让你过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我当初也是解决掉史蒂文之后才成为了英雄。”卡密尔说。 “还是需要火啊。”沈澈再次叹气。 卡密尔不知道为什么沈澈强调了“又”这个字,听起来他面对这样的问题不止一次,可他身上的气息,分明是成为英雄不久。 “有些人总要面对困难。”卡密尔淡淡的说,“或许他的病,就是那把火。” 不愧是将杀人当成精准手术的女人,她说这话时也像个主刀医生,将维克托的病情当成了治疗的突破口。 沈澈不敢确定维克托经历了这次生死危机后是否会变成英雄。 他的心里还保留着造福两座城市人民的心思,杰斯和斯凯还没有离开他的身边,还依旧喜欢着科学创造。 如果真成为英雄了,或许那个机械先驱真的不会再出现了,相反的,或许会成为另一个未来守护者。 沈澈忽然摩挲着茶杯,他有点犹豫。 之前自己几个微不足道的行为,就改变了双城里的很多事情。 他已经意识到蝴蝶效应是多么强大了,或许在弗雷尔卓德打个喷嚏,山的那头,海的那边的恕瑞玛就会卷起沙尘暴。 可事情如果真的简单到,只是让维克托活下来就好了,那么沈澈大可不必如此犹豫。 但符文之地还要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他不敢松懈。 出乎两位英雄意料的,看起来熟睡中的维克托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望向眼前的两人。 任凭两人怎么想都没想到的,疾病让他的呼吸变得轻微,轻微到他们竟认为他已经睡了过去。 猩红的双眼像是熬了几个通宵后的成果,又像是红色的珠宝,维克托说话了,眼睛没动过。 “我不想成为英雄,我只想活着。”他说。 作为学院院长的助手,英雄这个领域他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看起来那种领域并没有吸引到他,或许说成为不朽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活下去重要,他还是个普通人。 每个普通人都想着能够活下去。 沈澈转头,回应着他的目光,那个枯瘦的脸庞快没有生机了,像是一旁枯萎的藤蔓,不带一点生气。 再看几眼能发现维克托微微打颤的牙关,和不停抖动的下巴。 “活着很容易。”沈澈说。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沈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只是一个想改变这些英雄的人罢了,只是想着以后面对虚空的时候符文之地能有一战之力。 但他不是这些英雄的爹妈,不会轻声细语的说张嘴,也不会什么事都帮他们解决完毕,把饭送进他们的嘴里。 维克托的想法,他也能够理解,也没有任何劝说的意思。 活下去不好吗? 他已经遭受别人冷眼生活了几十年,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只想普普通通的活下去,继续投身在海克斯实验里,造福底城的人民,让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一起享受到进步的光辉。 他是对的,沈澈没有任何阻止的理由。 他和卡密尔讨论出类几条利用海克斯核心解决他身上问题的路子,全部告诉了维克托,离开了那个漆黑巷子里的房间。 灰霾里漫步的确是件雅事,沈澈和卡密尔走过了很多条长街,当他们达到皮城的时候,连议会厅都熄了灯,漫天星河开始上班。 “有人妄想长生不老,也有人只想过上平凡的一生。”卡密尔冷冷的说,“这是他们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人各有志,强求不来。”沈澈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事实上他并不轻松,在他心里,少了任何一个英雄都是巨大的损失。 灰夫人看得出他的惆怅,手臂上冒出淡蓝色的火焰,突然就煮起水来。 直到沈澈看到眼前的那一杯热茶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居然将手臂加装了一个小型的热水机器。 这大概是举一反三,不愧是平时生活忙碌得喝不下茶的灰夫人,沈澈印象里的灰夫人可没有过这样的改造。 也只有这样冰冷的人,才能将这种举动都做得让人大感宽慰。 “谢谢。”沈澈接过热茶。 皮尔特沃夫的大街,不愧是贵族们下了重金打造出来的建筑,白天里金碧辉煌像是金子铸成,夜晚却能倒影满天的星光。 他们的手里各捧热茶,没有甜品,但是风很大,却是个适合喝茶的好时候。 “祖安的问题我很快就能够处理。”沈澈说,“给你透露个消息,诺克萨斯即将进攻艾欧尼亚了。” 这是谈合作了,卡密尔转头看向他,“然后呢?” 她当然知道诺克萨斯的狼子野心,那个帝国的人想要侵略艾欧尼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真是个没营养的情报。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让你跟斯维因搞好关系么?”沈澈解释,“希尔达因为从我们手上搞不到海克斯武器,达克威尔准备派他攻打普雷西店。” “对了,艾欧尼亚人会在那里开始反抗。”沈澈补充。 “斯维因会死?”卡密尔问。 沈澈摇摇头,“会丢掉之前所积攒的所有名望罢了。” “一向爱好和平的艾欧尼亚人居然会反抗。”卡密尔嘴角弯出漂亮的弧线,“那还需要对斯维因进行投资么?”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诺克萨斯总有一天会落入他的手中。”沈澈说。 “你的意思是?” 这绝不是询问沈澈要不要跟斯维因打好关系的意思,而是卡密尔在询问沈澈,她的下一步计划。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菲罗斯家族的隐藏掌控者,连做事都要询问沈澈的意思了。 “去一趟诺克萨斯。”沈澈说,“在斯维因即将遇到困难的时候把他救下来。” “艾欧尼亚人反抗诺克萨斯,可以说是来源于情报,那斯维因遇到困难呢,这也是来源于情报么?”卡密尔问。 不愧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灰夫人,在这个时候还是抛出了她的问题。 以沈澈的语气来看,好像这些事情必定会发生,可再强大的情报系统,也不能完全确立以后发生的事情,但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却像是在陈述历史。 世上哪有知晓未来的人? 卡密尔对沈澈的情报半信半疑。 “说话。”她死死的盯着他。 第100章 你送我酒,我赠你桃 皮尔特沃夫深夜的大街上,沈澈只能无奈的摇头。 灰夫人的问题很致命。 这的确是无法解释的地方,这会的他哪有什么情报的来源,只不过是大胆推测。 他猜测希尔科的败北不会影响到那一头的诺克萨斯罢了。 “你就当我会算命好了。”沈澈耸耸肩。 卡密尔手捧热茶,也顾不上喝了,盯着沈澈的眼睛。 这句敷衍大概就是他的意思了,这个男人的心里始终藏着事儿,却不想随便的告诉他人,哪怕现在的自己成为了他的合作对象,沈澈也没有全盘交付的心思。 诺克萨斯下一步的计划和初生之土的应对,那是谁都不敢拍拍胸脯打包票的事情,可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笃定。 卡密尔凝望的片刻,沈澈一直在躲避着她锐利的目光,手上瓷杯的热气已经消失了,茶水全被他送入口中,只在嘴间留下淡淡的清香。 星月快要退场,鸡鸣响起的时候,有几家船队的船员们回到了港口,这时的他们正讨论着海上的事情。 “他们在讨论吉拉曼恩家的那个小姑娘。”卡密尔将茶杯收了回去。 “我知道。”沈澈点点头,看起来没有想要去打听一番的心思,继续与卡密尔并肩,漫步在长街里。 船员们还在讨论着,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作风无疑让他们很有好感,那些海盗们最近越来越猖狂,胃口也变大了些,能有人杀杀他们的锐气,船员们是有些崇拜的。 在加入船队的时候,谁不是幻想着要做这片大海的主人,可在实力差距和面对死亡的决心上面,他们还是输给海盗一招,只能不断地退让。 信心满满的船员被海盗磨平棱角,有能力者成为船长,也忘记了曾经的初心。 这是循环,不再热血的船长只能选择保守,保守就意味着各家船队被海盗不停剥削,一次又一次像是陷入没出口的怪圈。 他们在怪圈里重复走着相同的路,可直到吉拉曼恩家船队换上了新鲜的血液,这一切都变了。 那座看似难以攻破的大山,终于有人想要把它移走了。 船员们还在讨论着,行走在长街上的两人都没说话,沈澈悄悄地竖起耳朵听起那边的谈话。 成为英雄的他在视力和听觉方面都有了很多的进步,双方的距离不算太远,船员们的交流能很清晰的传入耳边。 “你们说,守望狙击手和守望女拳王,是不是普朗克的对手?”有船员问。 船员们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休。 比尔吉沃特旁边的那片大海,名字就叫守望者之海,从称号中不难听出,他们所讨论的是凯特琳和蔚两人。 船员们对此各持意见,一方是恐惧于普朗克的威名,毕竟那位是这片大海上的恐怖传说。 而另一方又幻想着那位无法无天的海盗船长被勇士斩于船下,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恶龙终会被打跑,公主也会被营救成功。 他们心中的光明,就是公主。 但这样的讨论,是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所讨论的两方还没有碰面,没有真枪实战,抛开事实的设想都是耍流氓。 “吉拉曼恩家的小姑娘,不是只想当个好警官的么?” 卡密尔问,显然她也听到了那头的讨论,她知道沈澈也在听,这个男人并没有表现中的那般淡然,他还是关心着的。 “她想维持心中的正义罢了,不管是罪犯还是海盗,在她的眼里都是犯罪,不管现在是什么身份,她都在朝着让世界和平的梦想前进。” 沈澈回答:“现在的皮城还是太安稳了,不适合她。” “安稳?” 卡密尔重复着沈澈的话,因为他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也很笃定。 “均衡教派让你协助追查的金魔,还有以后会被海克斯科技吸引过来的无数人,当世界各地的人物集结在皮尔特沃夫,这座进步之城引以为傲的犯罪率将会成为历史。” 沈澈说:“间谍、喜好犯罪的神经病,还有想要得到海克斯武器的暴力分子,这些都是皮城守卫队以后的考验。” “那个时候才适合凯特琳?” “嗯,现在皮城守卫的那两位队长已经老了,这座城市的治安需要新的血液。” 格雷森和马可斯都是好警官,但皮城以后要面对的家伙,跟现在遵守规矩的皮城人不同。 那些家伙都是刀口上见过血的亡命之徒,皮城两位队长所信以为傲的经验,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的作用。 尽管沈澈之前说过的很多话,后面都成真了,但此刻卡密尔对于他对凯特琳的想法,还是保留意见。 卡密尔不是看不起凯特琳,她知道那个吉拉曼恩家族的千金,尽管对方的射击能力很出众,可如果真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来到皮城,连卡密尔自己都不敢轻松应对。 回想起同等实力的均衡教派一行人找到自己的时候,苦说大师脸上所露出的严肃神情,那个被称呼金魔的狡诈恶魔利用杀戮击垮了无数的家庭,想来也是实力强大的。 这样的人只是后面来到皮城中,众多妖魔鬼怪的其中一员,她卡密尔怎会相信凯特琳能够应对? 一个现在还不是英雄的小姑娘,会在几年皮城卷入风暴时,保护好这座城市么? 更何况她所放在心头首位的菲罗斯家族,还要背靠着皮尔特沃夫的土地,才能坚毅不倒。 卡密尔在这方面却不敢完全的信任沈澈,人都是有缺点的,成为英雄也是需要个过程的。 这是下棋,一步错了,那可能满盘皆输。 “有些人,需要现实逼他一把。”像是看出了卡密尔心中的疑惑,沈澈说。 星空眨眼间就暗淡了,天际线露出了太阳的金辉,又是新的一天。 沈澈和卡密尔已经离开了大街,各自奔向自己的住所,吉拉曼恩家族的那间保卫亭里,终于迎来了他的主人。 虽然双方的合作达成了,但很多事情都没有完全袒露清楚,卡密尔终究是个为了家族能够不顾一切的女人,或许她正准备前往皮尔特沃夫北边的诺克萨斯。 不只是让她去联络斯维因,沈澈的目的还有很多,他没有说完罢了。 这会的卡达烬,已经从吐冷的修道院监狱跑了出来。 谁都知道诺克萨斯对艾欧尼亚的狼子野心,帝国在很多方面也尝试着努力,诺克萨斯的某个势力看中了卡达烬,并对他进行培养。 那个来自喀舒利兵工厂的,具有毁灭性新式武器,装备到了卡达烬的身上,劫的“炎雷”刺客团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场场带有他标志性“艺术天分”的大规模谋杀和暗杀接二连三,不仅出现在艾欧尼亚各地,现在还波及到了沈澈所在的皮尔特沃夫。 只不过那位将杀戮称之为艺术的疯子,此刻却像是一条毒蛇,隐藏在阴暗的角落,等待着致命一击。 而沈澈让卡密尔接触诺克萨斯帝国,也有着为了调查资助卡达烬背后势力的心思。 那个势力的幕后主顾给他提供了近乎无尽的资金,沈澈是要对他们下手的。 写在历史上面的事情有很多,来自后世的沈澈也看过不少,但当准确的将视角落入到某个黑暗处人物的时候,沈澈还需要了解到一些情报。 比如现在,他准备要对诺克萨斯一方动手了。 至于黑巷,想要使其灭亡,必先让他疯狂。 沈澈还不急。 湛蓝色的传送阵终于找到了它的目的地,艾卡西亚被渲染成蓝色的世界,宛若星光的奥术能量纷飞。 之前是因为那位虚空先知的干扰,让瑞兹一时间难以定位到艾卡西亚外其他地方,现在那位先知隐藏到地下了,他们三人终于能够离开这片禁地。 卡莎呆呆的看着,像是沙漠里走投无路快要口渴致死的游人发现绿洲,跟着基兰和瑞兹的步伐。 尽管她能感受到虚空的力量,真的很强,但面对宛若新世界的奥术,她还是有些憧憬。 虽然已经二十多了,但她其实还是个心理年龄只有十多岁的小姑娘啊,小姑娘总会对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充满好奇,不是吗? 传送阵将三人带进如镜子支离破碎的空间里,基兰和瑞兹抵抗者空间的碎片,卡莎模仿着他们的操作。 当然这种超远距离的传送,损失体内的能量还是挺多的,所以当他们降落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这位符文之地最强人类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像是将军凯旋归来,反正已经成功将卡莎骗来皮城了,基兰不再是之前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大概长时间的伪装,他也会觉得累。 蓝色的传送阵在皮城的远郊缓缓消散,沈澈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股能量,他站在小山上,像是迎接功臣的君主。 离开了黄沙满天的恕瑞玛和艾卡西亚,卡莎第一次走出那片沙漠,像个刚出生的孩子般打量着这个世界。 到处都是绿草,上面有色彩斑斓的蝴蝶纷飞,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不过要更大,且没有那些外表狰狞的动物。 绿色世界的尽头,山坡的上方,站着清瘦的男人,身穿着从材质就能看出价格不菲的制服,他处在阳光下,双眼也带着光。 卡莎的眼角猛地抽动了一下,她很确定没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那片黄沙上不会生出这种肤色的人物,比起那些战士,更像是学院里教书的先生。 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觉得对方和自己相识,初次见面却像是老友重逢,可卡莎真真切切的对这人没有任何印象。 “喝酒么?”沈澈摇晃着手上的瓶子,淡绿色的玻璃在阳光有些耀眼。 还不等回话,他又从身后拿出一瓶酒来,是冰过的,在阳光下还散发着雾气。 卡莎只觉得这人和后面那白发白须的老头是一路人,总想着让自己喝酒,虽然这东西卡莎并不拒绝,可为什么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是个酒鬼呢? 卡莎杀了十年的虚空怪物,就算面对堆成小山的骸骨也不会感觉到害怕,喝酒是小事,她不喝的原因是跟对方不熟,而且还有些事情想问个清楚。 酒瓶还留在沈澈的手上,阳光驱走它原有的冰凉,上面的雾气快要消散了,卡莎还是没有接过。 “你是谁?”卡莎问。 能够看出沈澈和基兰瑞兹是一头的,在传送阵消散的那一刻,双方就打了招呼,可他们都没有要介绍的意思。 身后的那两个老人实力强大,对自己也很照顾,却在这个男人面前变成下属的模样,仿佛对方就是老大。 “沈澈,你也可以叫我将军。”沈澈伸出手,“我们的敌人是虚空。” 基兰刚想解释几句,却看到沈澈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左右打转,意思是不需要。 他们的敌人的确是面对虚空,可沈将军是要和当初对待瑞兹一样,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卡莎么? 经过几天的相处,基兰知道这是的卡莎真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只不过手握虚空的重器罢了,如果真的要将事情说出来。 如高山般的压力会倾压在她的身上,一个心理年龄只有十多岁的女孩又怎能扛得住? “虚空到底是什么?”卡莎轻声问。 十年里,她分明在每天都要面对虚空的生物,可却始终说不出对方的真实面目,连这种问题都还没要搞清。 “它是我们每个人心里的恐惧,也是整个符文之地的灾难。” 如果这是详细无比的解释的话,那卡莎可能还会怀疑对方是否是来自虚空,毕竟脑海里的那东西一直都想着掌控自己的身体,从未停止。 虚空的真相现在的所有人都说不清楚,作为此前跟虚空接触最多的人,卡莎也不例外。 卡莎缓缓地吐了口气,接过酒瓶。 母亲说过长得好看的男人,大多数都会骗人,当然也不排除越难看越会骗人的例子,眼前这人的模样自然算得上是俊俏的,不过看他的态度,卡莎还是相信了对方。 她撬开瓶盖,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摸出个桃子来。 是新鲜的。 第101章 舔狗必死 沈澈接过桃子,还摸了一把。 不管是阳光下还是从触感传来的信息来看,桃子上一点绒毛都没有,像是符文之地某个小地方的新品种,可粉红的果肉分明代表了这桃子来自皮尔特沃夫,应当是基兰和瑞兹在出发先买的。 桃子果真是一点绒毛都没有啊,光滑得像长街上闪耀着金辉的玻璃,像是被上一任主人抚摸了千万遍,将所有细碎的绒毛全部摸走了。 皮尔特沃夫桃子并不稀有,这是繁华的港口城市,不仅有本地的水果,还有着符文之地各地的东西。 这种东西也许只有在弗雷尔卓德和恕瑞玛,能算得上珍贵。 卡莎很喜欢桃子,在当初虚空吞噬她村落的时候,是快要腐败的桃子支撑她活了下来,在见到基兰和瑞兹的时候,她吃的最多的也是桃子。 沈澈递出了酒,卡莎拿出了桃子,两者都送出了对方喜欢的东西。 沈澈因为后世的卡莎,所以觉得她现在也喜欢喝酒。 而卡莎是因为她喜欢桃子。 她喜欢就好,不需要沈澈喜欢与否。 看起来更像是老友在郊外相遇,这种天气也适合在草地上野炊,不用坐在昂贵的地毯上,在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不管在哪个地方,讨论诗和远方都是合适的。 “找不到贾克斯的踪迹,那家伙还没有回到艾卡西亚。” “虚空的确开始入侵了,但马尔扎哈那家伙还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实在找不到他的准确位置。” “哦,还有,卡莎想学习奥术,顺带看看符文。” “” 他们真的在草地上坐下了,基兰在不断汇报着艾卡西亚一行的信息,沈澈边喝酒边点头表示在听。 消息有好有坏,就像那么好的天气总还是有云的。 谁知道此时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还有乌云汇聚着,或许即将释放一场惊人的风暴。 卡莎坐在沈澈的身旁,如果不是大口喝酒的样子,倒真是听话的邻家小妹,她睁大着眼睛,眼神一直停留在沈澈身上,显然是等待对方的批准。 沈澈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之前想着让卡莎变得更强,但那也是基于海克斯科技和微光设立方案。 可就和下意识的以为这时的卡莎喜欢喝酒一样,他和基兰都快忽略了卡莎的真实心理年龄。 这是个心理年龄十多岁的孩子啊,在这种年纪一般都会渴望喜欢的玩具不是么,符文对她来说也算得上是玩具。 可沈澈理解,却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她是经历过虚空寄生的英雄啊,抵抗蛊惑的能力可想而知,然而瑞兹不经意间展现的强大实力,却让她对符文和奥术起了好奇心。 “反正一个人研究符文也是研究,两个人研究也是研究,不如让卡莎跟着我们好了。”见沈澈久久没有答复,基兰开口说道。 沈澈依然沉默着。 基兰的建议并不是没有道理,对于很多人来说,符文能让人沉沦,心甘情愿变成力量的奴隶,但它和虚空寄生一样,同时也是宝藏。 大家都想获得力量,如果能战胜蛊惑,收益是很可观的。 但虚空寄生还在不断地蛊惑着卡莎,谁知道如果符文参与到其中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理论上以卡莎内心的坚毅,是可以成功的,但如果失败了,那么只会万劫不复,对抗虚空的大将,会变成符文之地的敌人。 “再等等?”沈澈终于出声了,却使用拖字诀。 “我们时间并不多,将军。”基兰厉声的质问他。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了,那个平时大大咧咧,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没放在心上的老人,脸色如霜雪般寒冷。 这是争吵,几日的相处里,瑞兹和卡莎还从未见过基兰的这副模样,像是政员坚持自己的执政意见,不管对方怎么反驳,他都要死磕到底。 沈澈只能抱歉的摊手,他还是拒绝了。 想来重游艾卡西亚让基兰心里有了危机感,这个世界发生了挺多的变化,让穿梭时间长河很多年的他,也有了些恐惧。 “越是危险的东西,接触它的时候越要小心翼翼。”沈澈端起酒瓶和对方碰杯,“有些事急不成,你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 “所以你还要慢慢等么,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基兰认真的说。 “时间是够的。”沈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皮城的几位议员已经下台,现在议会的几人都是我们这条贼船上的伙伴,双城的发展要比我们所认知的要更快。” 看来在他们前往艾卡西亚的时间里,沈澈做了很多的事情,然而基兰并没有表现出太吃惊的样子,毕竟这人是沈澈,能让上百位英雄心甘情愿听从指挥的人,能没有两把刷子吗? “有多快。”他问。 “超乎你的想象。”沈澈描绘着双城以后的蓝图,像个推销产品的销售,“你当初拼死拼活让我来到这里,不就是看中了它即将出世的海克斯科技和微光合剂么?” “这两个东西已经快要成熟,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推广了,在无数人的智慧下,它们的变化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将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惊掉。” “可你这个时候还没有进行推广,对么?”基兰直接找出沈澈话中的漏洞。 要说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沈澈的人,非基兰莫属。 基兰知道这位将军的行为习惯,对方很善于在言辞中留下漏洞,有些明明是不好的信息,他却引导听闻者往他所希望的方向去行动。 曾经火烧米达米尔庄园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就算沈澈将以后的双城描绘得再天花乱坠,可还是改变不了已经掌握皮城的他,还没有推广海克斯科技的事实。 沈澈突然笑了起来,“这并不意味着我还面临困难,相反的,我想看看海克斯科技在不同的人身上,是不是会绽放出不同的光芒。” “希尔科?”基兰沉思片刻,缓缓说出这个名字。 沈澈点点头。 基兰猜的没错,那个枭雄似的人物,可以为了黑巷重拾尊严付出所有的领导者,他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而沈澈正想看看海克斯科技在他手中发出的光亮。 这是沈澈对于希尔科最后的期望了,也不知道希尔科的指令,会让辛吉德那家伙利用海克斯科技和炼金技术玩出什么样的花来,或许又能开启双城崭新的篇章。 “就不怕翻车么?”基兰又问。 “就像雪地里的狼,面对沾满鲜血的匕首会舔个不停,直到死去那样,只有看到希望,人才会加油向前跑。”沈澈微笑,“希望毕竟也是斗志的一种,但恶狼的结局,在埋下匕首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了。” “弗雷尔卓德猎户的故事么,我听到过。”瑞兹说。 见卡莎和基兰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他继续解释道:“为了捕杀恶狼,不是野兽对手的猎人们掌握了很多的方法,让匕首粘上血液就是其中的一种。” “猎人会将血液凝固在匕首上,插在雪地里,吸引捕食的雪狼,雪狼们会被血腥味吸引,不断舔食匕首,直到死去都还在舔。” “可舔到后面,狼不会停止么?”卡莎问,对于弗雷尔卓德那个大雪纷飞的地方,她还是有些兴趣的。 “舔着舔着,最后送进他们口中的,是自己的鲜血啊。”沈澈轻声说,“他们的死法是流血至死。” 基兰喝了口酒,也加入了这个话题,一针见血的说:“所以人们常说舔狗必死。” “所以,希尔科是舔狗?”卡莎问,她还不知道希尔科到底是何方人物,只觉得听起来蛮可怜的。 “他不是舔狗,沈澈给的希望也不是匕首,而是让他成为英雄的机遇。”基兰说,“从希望到绝望,这是他的那把火。” 基兰说出了沈澈内心的想法,相比于让曾经的英雄变得更强,这位将军已经开始打算培养新的英雄了。 从克莱格,再到希尔科。 太阳落山,落日如画。 三人离开了皮尔特沃夫的远郊,直到最后都没定好卡莎之后的变强路子。 而不能学习符文的卡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老老实实跟在沈澈身边。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毕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天天围在两个糟老头子的身边,不太像话。 瑞兹和基兰回到了野火帮,沈澈和卡莎来到了吉拉曼恩家族。 他们到达的时候,大门旁还站着神色严肃的吉拉曼恩夫人,现在皮城的管理者突然少了一半,本来任期将至的她,成功继任,不需要再参与一次选举。 当初的她给予沈澈一定的帮助,现在是回报的时间,只不过她也变得更忙了。 古斯达也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夫人不经常在家,他反倒能够更好的研究海克斯狙击枪。 “夫人好。”沈澈恭敬的打了个招呼,介绍起旁边的卡莎,“卡莎,我看中的苗子,想让她加入守卫队。” “这些事情,身为队长的你能够决定。”吉拉曼恩夫人冷冷的看着他,努力不把视线停留在卡莎身上。 不知道眼前这女孩到底是什么情况,吉拉曼恩夫人打量了几眼,只觉得对方身上的紫色铠甲有些吓人,带着森森寒意。 这种模样奇怪的人,吉拉曼恩夫人见过不少。 皮城和祖安的人体改造技术很成熟,身体被替换成机械齿轮的人并不是没有,就连之前的波尔波克议员都是全身金属。 可吉拉曼恩夫人看到卡莎的模样时,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心慌,那抹紫光就像是来自微光工厂。 而这个时候,沈澈又开口了。 “但我觉得凯特琳一行人航行在大海上,还是有些不太安全,卡莎可以很好的照顾她们。”沈澈说,只不过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就是她现在没有住所。” “吉拉曼恩家的空房很多,我们向来不会亏待有实力的人。”吉拉曼恩夫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能够听出沈澈话里的意思,包含了两个信息。 一是卡莎的战斗力很强,能够保护她的女儿。 其实吉拉曼恩夫人并不是没有给凯特琳安排保镖的打算,可她在沈澈身边一段时间后,实力增强了不少,能够打得赢她的女性就更少了。 如果再找个男保镖 吉拉曼恩夫人觉得还不如沈澈。 二是沈澈所做的事情了,他说得很明显——“给你们送上大礼了,能够庇护吉拉曼恩家族的好手,只要她住在这,不用担心再次遭遇绑架的事情。” “你最近打算离开?”吉拉曼恩夫人发现了盲点,问道。 “嗯,毕竟是凯特琳他们第一次在大海上航行,最近太引人瞩目了。”沈澈说,“名声有时候是最好的防御,能够帮你抵挡住无数的小鬼,但也会吸引到强大的敌人。”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克莱格的指令,让吉拉曼恩家族船队在那片大海上打出了名声。 很多小势力的海盗们不会选择与他们为敌不假,可那片大海毕竟是海盗讨生活的地方,猛龙过江的时候都要看看地头蛇的脸色,更何况这所谓的猛龙,领头的是两个小姑娘。 若是将两个小姑娘将比尔吉沃特海盗团伙吓得跑回老家的事情传遍整个符文之地,海盗们还要不要面子的? 为了找回场子的他们,必定会杀杀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威风。 哪怕没喊上普朗克,光是用数量,就能将凯特琳和蔚两人压制住。 虽然之前的沈澈说过不会照顾他们,可说过的话都是用来打脸的嘛,沈澈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去看一眼就好了。 “我也想去看下大海。”就在这时,在一旁沉默的卡莎开口了。 对于沈澈的安排,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只不过相较于眼前这个奢华的庄园,她更崇尚着大海。 艾卡西亚附近的大海,因为虚空的缘故,少有生物的。 她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世界另一头的事情,那边的大海有海鸥飞翔,有鱼儿跳跃。 卡萨丁说过,以后一定要带她看一眼海。 可现在还没有听到父亲的消息。 卡莎想看海,她也想父亲了。 第102章 黑帆和海 普朗克悠闲的走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上,在悬赏告示栏前停下。 破旧木头搭成的方框上贴满了通缉令,最高处的高额赏金通缉令是悬赏他的,最下面的低额赏金通缉令,也还是他的。 这是很多海盗们觉得害怕的东西,意味着有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也意味着有赏金猎人会对他们下手。 与其他普通海盗不同的是,普朗克并不害怕,相反,他倒是乐于看到赏金的持续走高。 他是比尔吉沃特长大的孩子,也是这座港口城市的统治者。 悬赏告示栏上,从几百到上亿的悬赏,记录着他的成长,也承载着他的残暴往事。 最上方是一张崭新的通缉令,从文字里不难看出对方的恨意,这是普朗克刚刚贴上去的,来自诺克萨斯大将军。 坐着诺克萨斯大将军斯文因的“斯维坦”号,普朗克也是刚回到比尔吉沃特。 那个年轻将军的战舰被他轻易偷走了,这个诺克萨斯海军被视为荣耀的东西,普朗克盗取得却是轻而易举。 附近的海盗和人民在远远的瞧着悬赏,没人敢上前,毕竟这位比尔吉沃特的统治者是声名狼藉的,除了他的部下,没人敢靠近他。 就像在皮尔特沃夫,灰夫人的名头能让小孩停哭那样,而在比尔吉沃特,普朗克的名字,能让无数人感到恐惧。 但普朗克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还觉得只是一些海盗的畏惧还不够,哪怕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又怎样? 当他的黑帆露出海平面,所见之人都该感到恐惧。 普朗克的手下们,或许是最了解这位暴君的人了。 他们如果要跟他谈话,或者是上报消息的时候,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位暴君会不会在下一刻割掉他们的脑袋。 普朗克在悬赏告示栏前停了很久,不仅是欣赏着自己一张张附带着奖金的悬赏,还在偷听旁人的聊天。 这就是他的情报来源,海盗们总会口无遮拦的说些大海上的事情,只要不提及普朗克,那一切安好。 “我前几天碰到了吉拉曼恩家船队的那两个娘们。” “玩枪那个长得不错,枪法也好,我手下大副被一枪爆掉了脑袋。” “打拳那位才恐怖,我一属下在床上躺了三天,现在还需要投喂。” “他们不遵守规矩,要不要跟那位说一下?” 有人微微颌首询问,是否要跟普朗克说出消息,可旁人却让他闭嘴。 毕竟那位闻名于比尔吉沃特,靠的就是残暴,和常人难以比及的能力。 而普朗克,在默默听着。 皮尔吉沃特到比尔吉沃特的贸易航道,有些墨守成规的潜规则,他是知道的。 毕竟比尔吉沃特没有法律,换句话来说,这座港口城市尽是些无法无天之徒,大多数人的职业都是海盗。 为了让更多的子民讨口饭吃,普朗克并没有太多的干预那片海洋的事情,皮尔特沃夫的肥羊很多,能够让这些人吃口热饭。 但对他来说,已经看不上了。 那片海洋是他起家的地方,但已经不再流连那一小撮地方,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初生之土和诺克萨斯。 手下们似乎意识到吉拉曼恩家的船队会引起不小的事情,就像史书上记载的暴君朝代,但凡子民有人带头起义,那位暴君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 带头的手下狗腿地走到普朗克的身边,“老大,要不要管一管?” 那两个女人相比于初生之土的蛇刀庙和影流教派,又或是诺克萨斯庞大海军,怎么比都比不上的。 对于成为庞然大物的普朗克来说,不值一提,只要他动动手,就能够将其解决。 “这片大海上,居然能让两个皮城妞扬名,真是有趣。” 普朗克笑笑,成功偷走斯维因战舰的他心情大好,“可这片大海跟她们的温暖花园不同,光是能打,还是不够的。” “您的意思”手下低声试探。 “这些无能之辈不是娘们的对手,但比尔吉沃特决不会允许女人站在头上逞威风。” 普朗克凝视着自己的悬赏,“也许是太久有动作了,那群肥羊似乎忘记了,谁才是这片大海真正的主人。” “老大威风!”手下竖起大拇指,“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去把那几个人叫来。”普朗克下令。 手下已经习惯了,这位暴君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下达的命令乖乖执行就好,如果多事的要提出些什么建议,那么自己的头骨第二天就会被悬挂在黑帆之上。 比尔吉沃特的海风凛冽,带着浓腥的味道,依靠大海为生的海贼身上也弥漫着这种味道,他们站在普朗克身前,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普朗克问,他们答,仅此而已就好。 “吉拉曼恩的货运船队,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 普朗克手指建筑上绘制的地图,那是一片大海,符文之地所有的大海都被画在上面,详细的标注着各个岛屿的特征,是这座城市海盗上千年来的智慧结晶。 “半天前,在这。”小海盗手指地图上的一角。 普朗克循着望过去,那艘货运船队已经路过了比尔吉沃特湾,在诺克萨斯的法尔格伦附近,看航线,是要一路驶向初生之土的。 “半天的时间,如果这时行动的话,大概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手下又点地图上的另一个位置,是法尔格伦和蛇刀庙的中心。 这个地方,普朗克不太喜欢。 法尔格伦附近就是诺克萨斯的军队与战团,他才刚从斯维因手中偷走战舰,对方正恼羞成怒的想要报仇。 而初生之土的蛇刀庙,那片大陆的家伙虽然信奉和平,但实力却是强劲的,尤其是影流教派那些家伙,他们也是普朗克的敌人。 他普朗克打不过啊,如果打得过他还会慌忙离开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吗。 普朗克是凶狠残暴,但不是弱智,面对强大的敌人,他还是会小心谨慎的。 可时至如今,这些底层的海盗们已经知道了,对于处理那两个皮城妞,自己是有些想法的。 已经夸下海口,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和尊严,普朗克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搞事。 “走,去会会那两个皮城妞。”普朗克离开了。 最终他还是走向了那艘诺克萨斯的战舰,上面的红色旗帜已经换上了黑帆,这是他身份的象征。 在这片大海上,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黑帆所到之处,定会留下死亡和废墟。 诺克萨斯的战舰被偷走的时候没留? 那是偷的,不是抢,没有大张旗鼓的扬起黑帆。 下雨了,狂风暴雨。 跟那晚沈澈前往歌剧院,演奏家背后的景象一样,乌云密布下是豆大的雨点,滔天巨浪似乎下一刻就把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船只掀开。 汹涌海面的一角,行驶着一艘不大的小船,即使巨浪有十米那么高,小船还是平稳的行驶在大海上。 船上只有两个人影,雨点打在他们身上,衣服被浸湿,将他们的线条淋漓尽致的勾勒。 沈澈是有问过卡莎要不要烘干的,毕竟师从很多英雄的他,掌握了一些魔法,虽然算不上大魔法师,但应对暴雨绰绰有余。 但卡莎拒绝了,并不是因为不喜欢魔法,而是她喜欢雨。 恕瑞玛的荒漠,少有雨水,这种脚下是无边大海,天上是满天飞雨的景象,是她二十年以来从未见过的。 父亲曾跟她描绘过这种景象,但百闻不如一见,大自然的壮阔美丽,是短短几个字句形容不出来的。 无奈沈澈只好在点燃火把,用魔法将其包裹住,不让它被雨水打湿。 他和卡莎是英雄不假,但湿冷的天气总会让人觉得心情烦闷。 从远处的地方看,这个全是大雨的世界里,只有那把微弱的火,它在黑幕降临的白天里摇摇欲坠,尽管相隔再远,却依旧能感受到温暖。 “这和我想象里的大海不一样。”卡莎轻叹了口气。 “童话故事都是美好的,人们描绘的场景里,也少有孤苦。”沈澈轻声说。 很温柔的声音,明明两人看起来是同龄人,可却像是苍郁大树下,假寐在躺椅上的长者在跟晚辈讲述人生的道理。 几天的接触,这个时候的卡莎,在沈澈眼里确实是孩子,十多年对抗虚空的经历只是让她变得更像是位战士,然而对人生阅历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尽管是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可卡莎看着沈澈的脸,上面浮现的那抹沧桑与对方并不为违和,好像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沈澈耸耸肩,回应着卡莎的目光,他活了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年龄。 再怎么仔细算,也算不清楚的,只知道八十有余,百年未满。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了,有光取代了刚才那般宛若世界末日的黑暗,照亮天空的是一抹蓝,璀璨得像是海克斯水晶的光辉,无边无际,海面也映衬着蓝天的颜色。 “像宝石。”卡莎低头看向海底。 真的像宝石,沈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船下,海水从刚才的青黑色变成宝石的蓝,海面下游动着无数的小鱼。 海水清澈得就像玻璃,又或是幕布,小鱼的鳞片闪闪发光,这些鱼儿似乎在庆祝风暴的离开,悠然得遨游,卡莎很有跳下去跟它们一起嬉闹的想法。 但她不会水。 可这些发亮的小鱼们突然就离开了,一般都是遇到巨大体积的怪物,它们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远方有号角吹响,像是战场上的高歌,一张黑帆缓缓出现在海平面上,生物逃离。 沈澈冲卡莎比出“嘘”的手势,他们在这片大海上尽力行驶了两天,还没追上凯特琳,却看到了普朗克。 可大海是一望无际的,任何一艘小船在这块蓝色玻璃的上方都是如此的醒目,沈澈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艘大船在向自己靠近,激起的水波就像刚才的巨浪。 “敌人?”卡莎问。 她能看出沈澈脸色的变化,这个二十岁女孩的世界也很简单,除了敌人就是朋友。 那艘挂着黑帆的战舰以惊人的高速靠近,整片海都因为它而动荡不安。 卡莎默默地戴上了头盔,反正沈澈他们跟她都是一伙的,那么朋友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干掉就好了。 “也算是。”沈澈思考了片刻,“但以后也是朋友。” 他遥看那艘大船,对方越来越近,庞然大物快要将沈澈的这艘小船吞掉,而沈澈和卡莎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惧的神情。 危险的不是他们,而是黑帆下的海盗。 普朗克的海贼团无疑是这片大海上的绝对霸主,任何以这片海洋为生的人们都听过对方的威名,眼下的两人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海贼们并不害怕。 站在船首的一位海盗突然发出吼叫,这是彰显海盗团的威名,其他海盗也跟着叫,像是乡村的野狗在深夜乱吠。 他们是如此的嚣张,尽管比尔吉沃特的威名并不能辐射到这里,吼叫响亮得却能够让海面轻轻震动。 对于这位海盗头子的嚣张,沈澈实在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知道普朗克此时的处境,前有诺克萨斯大将军的仇视,后是影流教派的怒火。 双方都能轻松解决掉这个嚣张的家伙,只不过一方忙于进攻艾欧尼亚,而另一方在追杀着被称为金魔的烬,都没有时间来搭理对方。 他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派出刺客、赏金猎人和军舰团队,无法亲自下场。 而这些东西对普朗克没有任何的办法,成功的毁掉对方的计划几次后,他倒是大意了。 难怪后面会被厄运小姐的诡计摆了一道,从而失去比尔吉沃特湾的掌控权,普朗克目中无人的坏毛病是要改改。 挂着黑帆的战舰在沈澈身处的小船面前停下,普朗克俯瞰下方细皮嫩肉的两人,不是海民们历经风吹雨打的黝黑皮肤,倒像是偷跑出来,又或是私奔的富家子女。 “皮城哪家的少爷和千金?” 普朗克在船头问。 第103章 纸老虎 船头那位船长尽力发出和蔼的声音,这种声音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自于满面狰狞的他,其他船员站在他的背后,默不作声,像是阳光下的雕塑。 他们喊打喊杀的习惯在这一刻收敛了起来,海面渐渐归于平静,海盗们在等待船长的下一步指令。 就在普朗克打出招呼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了,黑帆战舰之前,那艘小船上的两人,非富即贵,而船长要对他们下手。 海盗驰骋在这片大海上,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些智商。 他们是不笨的,意识到船长想要绑架住这两人,就像怪叔叔用棒棒糖哄骗小孩子一样,此刻船长就是做着近乎怪叔叔般的行为。 卡莎一步向前,站在小船的船头,尽管是从下往上的仰视,却像是来自上天的神明在俯瞰众生,棕色的头发在海风中飘到,带着杀意。 “没必要。”沈澈在旁边拉住了她。 片刻之后,那艘小船上终于有回应了。 回应的不是话语,而是凌空升起的小船。 沈澈轻打了个响指,奥术的能量将小船托起,船只离开海面,海水如瀑布般的从船底倾泻。 眨眼间,小船上的两人眼睛和普朗克到了一个水平面上。 这哪是什么富家子弟? 这是哪个国度的青年法师? 普朗克心中大震,没有做出应对。 他原先的招呼,是想将这对男女哄骗上船的,如果要让手下亲自动手,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毕竟这是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中央,两边都是他的敌人。 再说了,故事里为爱而投身大海的男女也不少。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那种故事听多的傻宝玩意。 可普朗克意识到自己翻了错误,天大的错误。 一艘小船出现在这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本来就带着古怪,他征服这片大海太久,久到忘记了还是水手时的警觉。 直到沈澈和卡莎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赏金猎人?来自初生之土,还是诺克萨斯?”普朗克盯着沈澈的眼睛。 他在初生之土见过这样的黄皮肤面孔,虽然眼前这个要更为俊俏,但或多或少确定了对方的来历。 至于旁边那个身披紫色盔甲的女孩,他倒没放在心上。 贵族少爷的臭毛病多了,玩些什么花活也并不奇怪。 “下手之前还要问问背景的么?”沈澈挑眉。 “总要分清楚是敌人还是朋友。”普朗克冷冷地说。 “你有朋友?”沈澈又问。 这位统治比尔吉沃特湾的海盗之王,最不缺的是财富和武力,而最缺的就是朋友。 残暴和权谋让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这也是后来厄运小姐烧毁他战船的时候,没人给他伸出援手的原因。 沈澈这话把普朗克的刚想开口的嘴堵住了,他想反驳可想了白天也不知道能扯出什么例子来回答对方,虽然自己是海盗之王,可真的像沈澈所说的那样,他没有朋友。 “大家在这片海洋上相遇,缘分啊。”沈澈微笑着,回应普朗克的目光,“既然是缘分,难道不应该请我们喝杯酒么?” 普朗克皱着眉头凝视着他。 这哪是客人上门要求喝酒,上门的是悍匪,脸上写满了“拒绝就是找死”的悍匪。 普朗克回头看看手下,又转头看看漂浮在空中的小船,还有站在船头的沈澈。 在大海上横行霸道那么久了,普朗克也曾踏上过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土地,可还没见过像眼前这人一样,升起一艘小船如此轻松的人物。 这人的强大显而易见,他跟诺克萨斯的武夫不同,看起来像是来自初生之土的某个远古神庙。 可普朗克又觉得他要比劫和苦说那一群人,强大得多。 惹到这样的人,普朗克只能认栽,如果说之前的他是猎人,而沈澈是猎物,那么此刻已经反过来了。 “普朗克。”普朗克伸出手做自我介绍,摆了个邀请的手势。 “听说过,可惜的是,有点名不符实。”沈澈转头对卡莎说,踏向黑帆战舰,“走,带你尝尝比尔吉沃特的海蛇酒。” 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开口就是讽刺。 可这样的话,普朗克没有任何的反驳心思。 他不知道沈澈的实力,孤身一人踏上自己的黑帆战舰大致可能是因为对方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把自己跟海盗小弟们放在心上。 好在,这样的人,往往是自大的。 普朗克用手指撬开酒瓶上的瓶盖,将烈酒倒入沈澈和卡莎面前的杯中。 面前还有肉排,普朗克用短刀切开,在船上升起火焰,刚才箭弩拔张的三人就这么在船上开始烧烤,沉默了很久。 “如果你也想体验一下被火焰炙烤的感觉,尽管继续。”沈澈看向火焰中滋滋冒泡的肉排,“下三滥的手段。” 普朗克装作没事发生,招呼手下再换上其他的肉,刚才的那份肉排里的确是带着毒液,芭茹岛上不缺毒蛇,有些毒物是人们难以察觉的。 沈澈能够看出来,他也不觉得奇怪,富家子弟总要接受良好的教育。 从沈澈踏上黑帆战舰开始,普朗克就想到了很多应对的方法,可现在看来这些手段似乎并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相反会激起对方的怒火。 他之所以还想反抗,是因为绝不会容许他人在自己面前逞威风,这是这位船长一直以来的习惯,可对方看不透的实力还是让他选择退让。 倒是看着酒水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很好欺负,似乎是漏洞。 “喝酒喝酒。”普朗克说。 吉拉曼恩家族的货运船队,船头。 下午茶的时间,蛋糕和饮料摆放在柏木桌上,凯特琳、蔚和克莱格三人围坐。 刚刚下了雨,船头上还是湿漉漉的,船员们在检查船上的各种设备,如果不是船头坐着吉拉曼恩家族的千金,或许他们也加入下午茶的行列里。 他们行驶在这片大海上已经挺久了,从刚开始尽是海盗的挑衅,到现在的平安无事。 可身为船长的克莱格只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就算暴风雨来过,他们挺过去了,也会留下大大小小的摊子,就像刚才的那场暴雨。 “爆爆不饿吗?”凯特琳问。 那个小女孩自从加入船队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用餐的时间才会出门。 这次也是一样,三人邀请了,得到的还是拒绝。 用爆爆的话来说就是,“反正凯特琳和蔚都能解决掉他们,我出不出去都一样。” 而吃东西这样的事情,此刻在她心里好像已经变成了浪费时间。 “她还在研究终极飞弹。”蔚耸耸肩。 在沈澈身边一段时间之后,妹妹终于找到了自己努力的地方,蔚是开心的。 可她总觉得妹妹的成长已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她又想起当初点燃烟火,妹妹踏着飞行踏板前来营救自己的那天,加入了海克斯水晶的小猴子在实验室里爆炸,那场蓝色的烟火似乎是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面。 自己用拳头保护了十年的妹妹,终于长大了啊。 “等她研究好,应该会吓所有人一跳。”克莱格说,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不知道麦罗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三人陷入了沉默,也顾不上桌上的糕点饮料。 那个瘦骨嶙峋的家伙是他们曾经的伙伴啊,却因为贪生怕死而放弃了一次行动,之后却再也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 曾经他们也认为沈澈是和蔼的,年纪不大却像长辈一样照顾着他们,可当麦罗突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再无音讯的时候,三人还是感到了沈澈冰冷的手段。 在从皮尔特沃夫前往艾欧尼亚的路上,三人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蔚觉得沈澈的处理方法太不近人情,可凯特琳和克莱格却觉得法规之中。 “如果沈队长在就好了,起码现在也不用一直处于胆战心惊之中。” 克莱格叹了口气,这位对所有海盗都下令攻击的铁血船长,却在这个时候,脸上流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们三人并没有因为无数次的成功击退海盗而沾沾自喜,相反的,面对了那么多敌人,敌人也从弱到强,像是猎人走进山林深处,到最后总会有些凶狠的巨兽。 而在他们眼里,普朗克就是那只巨兽。 普朗克还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三人都将那家伙当成此行最大的敌人,那个残暴的海盗之王不可能任由他人在这片海域兴风作浪,哪怕来自无情的诺克萨斯帝国。 “克莱格,别想那么多。”凯特琳安慰他,“相信自己,这才对得起之前沈澈对你的栽培。武力上你不是我和蔚的对手,但你拥有他都认可的决策和指挥,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另一个他。” “成为沈队长么”克莱格微笑着,抬头望向如水洗过的湛蓝天空。 他也曾幻想过成为沈队长那样的人物,可那个男人像是穿戴了无数的面具,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微笑下还藏着什么样的东西,残暴、温和、又或许是不要脸皮。 怎么学都学不像的啊,克莱格将沈澈视为榜样,也是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超越的目标。 在这次的航行中,船队也停靠过附近的港口,见到了各种肤色的人种。 他们有的随意使用皮尔特沃夫所禁止的奥术,在海边或者是太阳底漫步,比不上皮城的富裕,却有着自己的生活。 克莱格又想起沈澈在扉页写上的那句话,他觉得自己一直向沈澈学习,到最终也是成为不了英雄的,秘辛里记载的英雄,都是有着自己鲜明的特点。 “沈队长,是想让我们成为英雄。”克莱格缓缓地说,“当时他说过给我更好的发展,就是指引我走上这条路。” 凯特琳沉默了很久。 “英雄?”她重复着这个词语。 “我不喜欢海蛇酒里面的香草味,每次喝的时候都感觉有只死了很久的虫子在口腔里钻。”沈澈微眯着眸子点评,“身为这片大海的主人,就没有其他的好酒么?” 普朗克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带着敌意。 分明是这个家伙上船的时候,说要品尝海蛇酒,而此刻却开始嫌弃。 他知道对方是来找事的,道貌岸然的家伙要干坏事的时候,都喜欢找上些理由。 而酒水的好坏,就是沈澈的理由。 不过普朗克还是转身离开,拿其他的酒去了,身为海上霸主的他自然不会缺酒,以残暴而闻名的他定然也不会放过沈澈。 毒蛇总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亮起毒牙,不是么? “我也不喜欢海蛇酒,但同样也不喜欢,不喜欢海蛇酒的人。”普朗克冷冷的说,让沈澈看出他的不满。 直到现在他还是将沈澈当成一个富家子弟,又或是年轻有为的法师,总觉得沈澈没有太多的生活阅历。 而至今对方还没有动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普朗克只是在等待沈澈的出招,看看对方的酒瓶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酒。 是难以下咽的海蛇酒,还是割喉的烈酒。 不管怎么看,普朗克都觉得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身为海上霸主的他自然要摆出态度,又或是说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喜欢我的人有很多,恕瑞玛的黄沙废土之下一抓一大把。”沈澈轻笑着,声音突然变得冷冽,“但你算老几?” 这是戏弄,也是嘲讽。 普朗克没说话,反复抚摸着腰间的手枪,这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阳光下的拉碴胡须还反着光,“你觉得呢?” “只是这片大海上名义上的霸主,能够解决你的人,有很多。”沈澈说,“一只只能逞一会威风的纸老虎。” 这是沈澈的招,现在他出招了,长刀劈在普朗克的心头上,鲜血四溅。 明明前半句话还是轻声细语,像个喜欢孩子的老者,可后面却变换了语气,眸子像是散发着来自弗雷尔卓德的寒意。 “我很想把你杀了,就现在。”普朗克微笑着。 “乐意奉陪,只要你想。”沈澈回应着他,脸上同样挂着笑容。 第104章 他要成为这片大海的王 眼看战火就要升起,可普朗克迟迟没有动手。 他确实不敢动手,甚至在一番旁敲侧击之后还是没有摸清沈澈的实力。 对于普朗克来说,面前的这个男人,跟初生之土的均衡教派和诺克萨斯的将军不同。 那两个地方的人都是在这片大陆上有些名气的家伙,而沈澈呢? 普朗克甚至没有听说过对方的任何传言,可沈澈之前那手让小船凌空浮起的奥术,还是的的确确的吓到了他。 他是比尔吉沃特湾的王,以暴戾而闻名的海上君主,这样的人是很少会感到害怕的。 但突然有个你从未见过的家伙,举手投足间就彰显了强大的实力,就算狂傲如普朗克,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目光交汇,场面突然就陷入了僵局。 另一旁的卡莎却嗅到了即将开战的味道,这位普朗克从未放在眼里的女孩,身边凝聚出紫色的长针,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射到普朗克的全身上下,将他轰击得粉身碎骨。 普朗克脸色阴沉,他感受到了危险。 在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那位以暴戾而闻名的海上霸主,更像是个面对生死考验的小小水手。 估计是老了啊,当年的他哪会因为对方的实力而选择退缩?不管是闻名于世的大海贼,还是军阀,他都不带放在心上的! 可现在他真的怕了,掌握了一个港口城市,下面有无数手下,此刻他还能坐在诺克萨斯帝国倾国之力打造的军舰上品尝各地美酒,他怎会舍得丢弃这一切呢? 就在普朗克考虑到底是动手还是求饶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拍打手掌,像是看到了一出绝妙演出的观众。 是沈澈。 刚刚分明是他和普朗克的争执,而想要动手的却是卡莎,普朗克能够感受到这个小女孩的强大,那些紫色物质还在空中漂浮,渗人得像是来自森罗地狱。 “胆子真小。”沈澈轻拍普朗克的肩膀,带着嘲笑的意味,“这样的人,是怎么征服大海的?” 普朗克没说话,感受着沈澈话里的寒意。 他再次认真打量起这个英俊的男人,黄种人的面孔和棕色的瞳孔,经典的艾欧尼亚人长相。 可他的身材并不健硕,相反倒是有些消瘦,皮肤不是饱经风吹雨刮的那种粗糙,怎么看都像是个富家子弟。 “您到底是谁?” 普朗克颤抖着发问,就连称呼都换了一个,再次伸出手来。 “沈澈。” 沈澈微笑着握住他满是茧子的手,脸上是如沐清风的微笑,跟刚才那个恶魔般的表现宛若两人。 卡莎也收起了她的虚空能量,喝起桌上的酒来,只不过眸子还停留在两人身上。 她能感受到沈澈的眼神中带着失望,就像是老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闯祸一般,而这个年近百半的海盗头子就是犯错的孩子。 “你现在挺逊的。”沈澈轻声说。 他的确是有些遗憾的,普朗克毕竟是以后要成为海洋之灾的那个男人啊,怎么说都是要成为英雄的。 纵观他的一生,从小小的水手变身成海盗团的团长,再在十二海域的贸易航路上抢劫商船起家,名声响起的时候统治了比尔吉沃特,再因为惹到了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双方,一张高额赏金的通缉令招来了厄运小姐 厄运小姐的诡计摆了普朗克一道,在比尔吉沃特全城居民众目睽睽之下摧毁了他的海盗船,杀害了他手下的船员,也连带粉碎了他战无不胜的无敌神话。 比尔吉沃特的各个帮派在看到普朗克大势已去的时候,趁乱崛起,在纷争中抢夺这座港口城市的控制权,那座港口城市,再也没有了普朗克的声音。 后来的普朗克侥幸活了下来,或许厄运小姐的诡计,就是他的那把火,让这位布满支离破碎伤疤的曾经霸主成为了英雄。 现在的普朗克,还处于碰到厄运小姐之前的阶段,但沈澈只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不复当初雄性壮志的海盗影子,贪生怕死,似乎时刻准备着金盆洗手。 后来的沈澈只见过那个只要名号就能让这片大海掀起巨浪的海洋之灾,可没想到对方现在只是个被拔了牙齿的老狮。 “所以洗劫蛇刀庙,还有盗取斯维因的战舰,只是因为你们双方早已不死不休,你要从中得利武装自己么?” 沈澈问,语气极其淡漠: “将悬赏令贴在告示栏上只是你的习惯,顺带让比尔吉沃特那些软蛋们不敢挑战你的权威,之前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他人不敢随意踏及比尔吉沃特湾,毕竟那两个地方正准备发生战斗,谁都没空搭理你?” “嗯。”普朗克点点头,像个垂死的雄狮。 只是他的眼中不再出现那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眼神,曾经狮子般的瞳孔,现在却变成弱兔似的楚楚可怜。 “老了?怕了?”沈澈似乎在鼓励他,“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如果以后你还是现在这种作风,总有一天会失去所有。” 他扭头看向船上各个地方的水手,那些家伙都在竖起耳朵偷听。 “你的江山,你的手下,你所有的威望,全都会葬身于这片大海。”沈澈说。 普朗克这次只是沉默。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争的,沈澈说得很对,有理有据,简直是他心里的蛔虫。 其实普朗克心里也清楚,如果依旧按照这个模样驰骋在这片大海上,总有一天会被风浪掀开翻船,可他真的老了,快要五十岁的他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甚至萌生出一种想要安享晚年的想法。 毕竟这片大海上,他已经快要没有对手了啊。 再锋利的刀,在泥沙里埋藏几十年,也是会磨损的。 “你来找我的目的?”过了很久,普朗克才问。 大海上沈澈的那艘小船,处处都透着诡异,普朗克只觉得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刚才说的那一堆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 是想要收服自己,还是其他的目的,他猜了很久都猜不出来。 “什么找你的目的,不会真有人以为我是来找你的?”沈澈回了个白眼。 “那您跟我说那么多话” “你要搞清楚一点,是你跟我们打招呼的。”沈澈看向普朗克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白痴''两个字。 “我们走了,是等待自己的神话破灭,还是要在这片大海上继续流传着你的神话,你自己选择。” 沈澈起身,不客气的从酒柜上拿起酒,酒瓶在他的怀中堆成小山,被放在那艘小船上。 小船再次凌空,又冉冉下降,身形消瘦的男人和身披紫色盔甲的女孩离开了普朗克的黑帆战舰,轻飘飘的带走了所有的酒水。 “刚才那人,会是战友么?” 卡莎观察着沈澈的表情,尽管他曾经说过这样的问题,可她还是选择再问一遍。 从刚才黑帆战舰上的情景来看,沈澈似乎是有让对方重新卷起雄心的想法的。 可在当初选择跟沈澈一起奔赴大海的时候,卡莎就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要帮助那位吉拉曼恩家的千金,而货源船队最大的对手就是刚才的那位海贼王。 “世界上,一般都不会没有永远的敌人。”沈澈眺望大海尽头的孤岛。 尽管这时的普朗克和凯特琳他们是对手,但以后当虚空真正要入侵符文之地的时候,大家还是友军的。 连互相看不爽的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都能够放下几百上千年来所有的恩怨情仇,共同对抗虚空,他们这些小问题,不值一提。 “他好像本来是不想认真解决的。”卡莎又说。 沈澈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这个小女孩的观察力也同样的敏锐。 就像普朗克在告示栏上张贴悬赏令那样,他的行为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毕竟结下的仇已经够多了,光是均衡教派和诺克萨斯军方就让他应付不过来,他不想再结新仇。 他需要杀鸡儆猴。 而凯特琳为首的吉拉曼恩家族船队,就是他刀下的鸡。 卡莎能够确定的是,从刚开始见到普朗克的时候来看,对方是不会很认真的对付凯特琳一行人的,可沈澈的一番话语,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对方。 那个长刀已经磨损的海贼王,似乎是被激发出斗志了,船队那一行人或许在他心里不再是杀鸡儆猴的鸡,而是他崭新的伟大航线上新的。 “你当初经历了虚空寄生,成为了英雄,虚空寄生是你的那把火。”沈澈轻声说,“而我想让他们的火更旺盛一些。” “他们?”卡莎重复着这个字眼。 “船队上的那几个小孩子,还有普朗克,他们成为英雄都需要火。 “所以你把火烧大了?”卡莎问。 “嗯。”沈澈站在船头,小船没有任何的动力装置,却依旧往艾欧尼亚的方位进发,“走,去看看海上的火。” 他们离开黑帆战舰的时候,为了不引普朗克瞩目,特地往另一头走,直到现在海上已经看不到黑帆的影子了,小船默默地跟随着它的脚步。 沈澈离开战舰之后,普朗克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把绘制着群蛇的图案望得出神。 他刚刚翻找了无数的资料,年如百半的他已不像当初那样肆意妄为,研究对手倒是成了他生活里的一部分,办公室里也躺着无数敌人的资料,还有各个地区的强大人员。 但艾欧尼亚的资料都快被他翻烂了,他也没有从任何档案中找到沈和澈两个连起来的字,仿佛它根本就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上。 仅有的特征就是英俊,可故事里那些伟大存在的模样,在他们的信徒里都是伟岸无边英俊无比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档案里就连传说里的神灵都记载得有眉有眼,连各个家族的成员分布也记得很清楚,却就是没有沈澈的信息。 那个男人的存在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凝望着图案的普朗克又想从沈澈旁边的女孩下手。 能够确定的是,那个女孩身上的紫色东西并不是华而不实的装饰,而是可以发出攻击的强大武器。 在无数的资料中,普朗克终于看到了只言片语的相关记载。 来自恕瑞玛。 那个古老的沙漠帝国统治了几千年的时间,时至今日都能从其他地方听到它的神话和信仰。 在它漫长的历史中,符合女孩特征的记载,发生于艾卡西亚叛乱时期。 大部分都和那个传说中的虚空吻合,唯一的不同是女孩似乎是保留着自己的思想,而不是成为虚空的奴仆。 能够确认对方的关系和虚空有关了,但普朗克不知道他们是虚空的敌人还是来自虚空。 毕竟艾卡西亚那个地方距离比尔吉沃特湾太远,普朗克并不清楚,能够确认的是,对方在这附近似乎是没有势力的。 这是强龙啊。 普朗克心想,他已经将自己当成地头蛇了,而沈澈就是那位强龙。 强龙刚刚上船似乎是跟自己打个照面,他感觉两人会在短时间内又见上一面。 雨后的阳光洒在普朗克的办公室上,他坐在铺着绒毛的大椅上,凝视着自己的刀枪。 很经典的造型,这样的刀枪是水手们的标配,已经称霸比尔吉沃特湾的普朗克也同样拥有。 自从他踏上大海的时候,这刀枪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可后面使用的机会就少了。 倒不是普朗克不想使用,而是随着他的名声大作,敌人也少了。 久而久之,他也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好久不见,老伙计。”普朗克轻抚刀枪,像是摸在情人稚嫩的脸上。 沈澈的话说得很明白,听到那话的普朗克也有所改变了。 既然贪生怕死会面对死亡,他还不如继续像当初那样征服这片大海。 哪怕是名声正盛的诺克萨斯将军斯维因又如何,是蛇刀庙背后,均衡教派的那群忍者又如何? 他普朗克哪怕半老,也不会再怕的。 当黑帆露出海平面,死亡和废墟终会如影随形;当普朗克的名字响彻海洋,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他要成为这片大海的王。 第105章 海上恶狼 比尔吉沃特的领导者普朗克,通常为人们所知的是他残暴的往事和统治那座港口城市的权谋。 身份和暴戾往往会让人们忘记他还是个普通人,只记得他那所到之处必有灾难的黑色旗帜,和肆意的狂妄笑声。 可追根究底他还是个普通人,这时的他还没有成为英雄,就像沈澈所说的那样。 年近百半的他已经不似年轻那会的凶狠,时间和不敢与其面对的敌人磨平了他的刀锋,渐渐地让他变成一只只敢虚张声势的老狮。 普朗克虽然还未明白沈澈跟他说上那一些话的目的,那个男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道谜题,但他不想继续深究了。 这时的他已恢复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只知道自己的眼神变得锐利,带着所向睥睨的信念。 沈澈可以选择让凯特琳一行人在这片大海上安全行驶,但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他们错失成为英雄的机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当普朗克和凯特琳他们相遇后,双方通过这个契机成为英雄,毕竟知道很多事情后续发展的沈澈,至今也没有找到他们心中的那把火。 船上的铃声响了,不是面对敌人的警铃,而是来自船长室的招呼铃。 这是普朗克成为霸主之后设立的东西,毕竟都是一地之主了,很多事情都能够吩咐小弟,让他们去做。 “船长。” 年轻的船员轻敲几下门口,推开大门,半鞠躬的站在一旁。 “我们离艾欧尼亚还有多远,吉拉曼恩船队的那帮人还没发现么?”普朗克问。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拿那些人开刀,雄心烈烈的时候都需要找个磨刀石。 可他们已经从比尔吉沃特湾出发,已经在大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一路上除了沈澈的那艘小船,全是些看见黑帆就赶忙远离的小海盗。 至今都没有发现那船队的身影。 “禀报船长,距离艾欧尼亚还有半天的时间,我们至今还未发现那些人。”船员点头哈腰,头颅快伸到地上去了。 作为普朗克的手下,他自然清楚这位老大的脾气,一些不如意就会将手下折磨得死去活来,有些时候还不如畅快的死去,可碍于其身份又不敢随意招惹。 “下去。”普朗克说。 然而这个时候的普朗克却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这真是破天荒的事情,奇迹程度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曾经的普朗克可不这样,那时候的他大概会将从酒柜上抽出一瓶酒,气冲冲的甩在脸上。 哦,酒水居然没了。 船员这时才注意到空荡荡的酒柜,想来刚才上船的那个男人将其搬空了,而船长的改变也应该和他有关。 不过船员也没有深思,毕竟只要自己不受惩罚就好了,老大和那个男人想来都不是一般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果断的离开了船长室这个是非之地。 黑帆战舰在海面上急速行驶,划起的水花惊走游鱼,知道太阳快从西边天际落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影子。 接到了手下的报告,普朗克缓步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大船,有种开疆拓土大将军的既视感。 而他的身边,是全副武装的船员们,在这片大海上他们已经很少遇到敌人了,但从未放弃过自己的锻炼,能够看出船长对于这次行动的重视。 趁着黑帆战舰向前方靠近的时候,他们已经装载好了所有的炮弹,即将对商船那伙人展开致命一击。 黑帆的传说和普朗克的名字一同响彻在这片海域,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新任船长克莱格,在这段时间内也查找了很多资料进行了解。 普朗克的战斗能力到底如何,是个未知数,但能够确定的是这位比尔吉沃特湾的头头,目前还未输过。 换句话来说,普朗克横行大海几十年的光阴里,还没有体会过失败的滋味,他曾经的那些对手们也没有将他的真实实力给逼出来。 商船上的成员们,这会还在准备着晚餐,当黑帆从海边冉冉升起的时候,船员们神色不一。 虽然还不至于被吓得瘫倒在地,但身体的轻微抖动还是证明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船员们等待船长的命令,不管是反抗或是臣服,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结局——死路一条。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亲身经历过的人死了,无数事迹铸造了普朗克的残暴威名。 船员们能够确定的是,那艘黑帆战舰的主人已经盯上了他们,就像恶狼盯上了猎物那样,虽然这里不是草原,但这片海域还唱响着对方的名字。 普朗克就是这片大海上的恶狼。 但他们怎么想都没想到的是,只是换了个船长,也是第一次不守规矩,却惹来了这尊大佛。 “凯特琳,开枪!” 克莱格站在船头下令,商船和海盗本就是天敌,不可能出现什么起承转合,战斗才是双方最后的归宿。 凯特琳照做,下午茶的习惯让此时的她并不饥饿,她从地上捡起了东西,那把皮城执法队的狙击枪,以她的瞄准能力,这种距离的射击轻而易举。 “他们船队看到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射击,狙击手会在千百米远开外射击黑帆,双方近战后才是那位女拳手的舞台。” 手下在普朗克旁边讲解,他是普朗克手下里负责情报的一员。 果不其然,船队上真的发出了一声枪响,普朗克注意到自己黑帆的正中央被射穿了个窟窿。 “很绅士的作风,可这片大海不需要礼仪。” 普朗克轻声说,他能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瞄准镜中心,或许下一刻子弹就会击中自己的眉心,鲜血四射。 可对方之前射击黑帆的行为,真的就像他所说的绅士风度那样,进攻前还给你打个招呼。 很绅士,也很愚蠢。 如果那位女狙击手第一枪瞄准的不是黑帆,而是自己的眉心,普朗克觉得以对方的精准程度,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根据资料上来看,他们好像不喜杀生?”船员在旁边合时宜的补充上一句。 听到这话,普朗克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片大海上最不该拥有的便是仁慈,海洋之主普朗克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所统治的比尔吉沃特湾没有法律,让那地方的人民自由发展天性。 “艾欧尼亚人实力不俗,却屡次被诺克萨斯入侵,你知道原因么?”他又说起其他的话题来。 这是询问自己了,船员愣了一下,迟疑了好半天才回答道:“因为爱好和平么?” 普朗克点了点头,“这世上永远都是弱肉强食,数千年的生态演变已经告诉了我们物竞天择的样子,那些家伙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而这样的花,是禁不住风吹雨打的。” “船长说得有道理。”船员拍了个马屁。 “你拍马屁的技术需要提升一下。”普朗克退回桅杆之下,脚下的木块凌空升起,普朗克缓缓升到半空,只见他手臂挥舞指向前方,伴随着一声大喊:“开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船队上有子弹飞出,目的地正是普朗克的核心,在这样一个上千米的距离,高速的移动下,那位狙击手的准心还是没有任何误差。 但普朗克似乎已经猜到对方的想法,歪头躲过了子弹,深吸一口雪茄,有烟从嘴巴中升出,飘在他沧桑的脸庞前,看不出情绪。 来自黑帆战舰的攻击,发动了。 如果说商船上狙击枪的攻击,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甚至是上流社会的礼仪,但黑帆战舰的反击就是能让天地变色的大雨。 圆球形的炮弹被装载在炮台中,炮膛里的火药点燃导火索,从而引燃爆头。 无数炮弹命中吉拉曼恩家族船队所在的位置,掀起滔天巨浪,伴随着黑色浓烟,货船的残骸在海面上漂浮。 “棘手。”克莱格皱眉。 对面的普朗克和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小海盗团不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武器,炮弹和普通枪支在这片大海上相比,无异于海克斯科技对比石头制成的工具。 “远程作战不是对手,我们必须和对方拉进距离。”凯特琳同样皱眉。 以货船和战舰的速度,他们是怎么都跑不掉的,能做的只有反抗。 眼下那艘黑帆战舰还在缓缓靠近,在远距离的交火上,吉拉曼恩家族船队占不到便宜,那么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近身站。 蔚已经热好了身,站在一旁,她不断摇晃着戴上拳套的拳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怎么接近那群王八羔子。” “已经有部分船员丧命了,如果任由对方的炮弹轰炸,不等靠近我们都会变成飞灰。” 克莱格观察战况,情况很不乐观,他们现在还能够谈话,是因为其他装满货物的小船挡枪了,而他们所处的主船在层层保卫中间。 能够预见当所有小船被炮弹摧毁的时候,这艘主船的处境,而他们能够做的只有靠近,只有这样,才能够尝试在近距离交战内解决掉对方。 “该死,对方又要装载新的一轮炮弹了,难道那些玩意不会炸膛的吗!” 通过瞄准镜,凯特琳能够看到远处的场面,“恐怕近不了身了。” 黑烟缠绕在他们的身边,有被灼烧成黑色的纸屑在空中缓缓飞舞,像是下了一场黑色的大雪。 克莱格猛地抬起头了,声音嘶哑着,像是做了艰难的抉择,“要么就降了,和其他家族的船队一样,定期给他们上交保护费。” 的确是艰难的抉择,在短时间内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跟对方投降,反正负隅顽抗也只是死路一条。 克莱格知道,如今的场面是沈澈让他们涅盘的一把火,但这场火太大,将附近的所有船只灼烧,海上仿佛炼狱降临。 “你忘了当初我们加入船队是为了什么吗!”蔚不假思索的质疑,转过头来,可她真的看到克莱格的眼神的时候,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是当初被几个执法官从上城追到底城,因为肥胖被卡在河边围栏也不服输的家伙啊,可他现在认输了。 蔚和克莱格相识十余年,知道对方的品性,也知道对方的脾气。 她仿佛又听到范德尔说话,声音穿越十多天,再次萦绕在她的耳边。 “有人把你当老大,你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你说跑,他们就跑,你让游泳,他们就往水里扎,你说放火,他们就浇油。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责任都怪你。” 她还记得当初范德尔说出这话的神情,像个沉冤得雪的苦命人在讲述自己这些年的不易,说话都是淋漓尽致的,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那是范德尔内心的真实想法啊,他是黑巷的老大,也是他做老大的心得。 时至今日克莱格这家伙也成为上城某个家族的货运船长了,下面还有一帮人跟着他讨饭吃,那帮人的背后是无数个家庭 为了手下的性命,也为了那些家庭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身为船长的克莱格也选择了屈服。 “要不屈服。”蔚扭过头,苦涩的说。 她望向远处的那面黑帆,颜色浓郁得像是一块墨布,再湛蓝的天空和大海也无法改变它的颜色。 “想要做上一些伟大的事情,总需要有人牺牲。”凯特琳缓缓的说,“不是我不把船员们的性命放在身上,而是当他们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生死已经交付给大海。” 凯特琳继续说着,语气是淡淡的,“吉拉曼恩家族在每一位船员上船前,都以他们的名义购买了巨额保险,既然做了这份工,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其实我们还没输。” “上船前,是我们亲自购置的所有武器,那些东西没有一个是炮弹的对手,我们怎么会有赢的希望呢?”克莱格苦笑。 凯特琳没说话,她站起身,继续扛起那把来自皮城守卫队的狙击枪,这次没有进行长时间的瞄准。 枪声响起,伴随着白烟,黑帆战舰上一位正要发射炮弹的士兵被正中眉心,有鲜血潺潺流出。 “我们还有爆爆。”凯特琳吹走枪口上的白烟,声音清冷。 第106章 瞳孔的颜色 爆爆,曾经那个在蔚的小团体里总是惹事的小女孩。 在认识沈澈之前,克莱格和麦罗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就算身为姐姐的蔚,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是有些认同的。 可这一切在认识沈澈之后,都发生改变了。 每个人一生中,上帝都会在某个时刻为他打开一扇门,而沈澈就像那扇门打开后照进来的光。 从能够比拟凯特琳的射击能力开始,到黑血帮实验室里的爆炸,蔚、凯特琳和克莱格对其的印象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个总是惹事的小女孩,也不再惹事了。 蔚和克莱格下意识的把她遗忘,是因为十来年的相处里,已经把她当做妹妹,妹妹这种生物就应该好好保护,将她护在身后。 就算她做出了炸掉实验室,拯救一行人的壮举,在她们眼里还是个小女孩,是个妹妹。 而凯特琳认识爆爆之后,很少看见其闯祸的事情,相反的,她倒是经常能在关键时候扭转局势。 经过凯特琳的一番提醒,船长克莱格也恍然大悟了。 他、蔚和凯特琳进入船队,是沈澈的安排不假,但更多的应当是那位队长安排给他们的考验。 而沈澈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入大海,反倒是将当做女儿看待的爆爆安排进入船队,想来她就是沈澈的后手。 可现在他们的对手,不是服用微光的诺克萨斯士兵。 就算爆爆手上还有“小猴子”——那个肚子里装满钉子的烟雾弹,甚至每个小猴子里面都装上了海克斯水晶,克莱格也并不看好。 他们现在身处无边无际的大海,对手是数千米外的海贼团体,为首是掌控比尔吉沃特湾的普朗克,在这样的火力压制下,小猴子是很难运送到对面,从而引起爆炸的。 对方的炮弹再次轰炸过来了,凯特琳继续几轮射击但无济于事。 海盗们已经做好了防范工作,巨大的铁皮遮挡住他们的身形,一旦瞄准完毕就马上缩回头。 在凯特琳的视角里,那艘扬着黑帆的战舰上连个船员的影子都没有,进入瞄准镜的只有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的铁皮。 木梯上,胡子拉茬的船长还站在旗帜的前方,眼睛微眯,单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很是轻视。 但凯特琳所等待的爆爆还没出来,想来以刚才的那几声爆炸声,她也应该知道了。 这可不是之前的下午茶邀请,而是对方用炮火打出的信号,爆爆研究东西研究了那么久了,在这种关键时候还在研究吗? 凯特琳不会怀疑爆爆已经偷偷逃离船队,那个小女孩好像从未畏惧危险的,又或许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安全这个概念,只要姐姐在的地方,她都想要跟随,想要表现自己。 可看到破碎的船只残骸随处可见,焚烧的飞灰将世界渲染成黑色,伴随着一声声船员们的嚎叫,船队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爆爆,还没出来。 此时此刻,小船高速掠过海面,下面浪花翻卷,它也进入了战场之中。 船上是沈澈和卡莎,与作战双方不同的是,两人都手上捧着烈酒,悠然自得,全然没有战场所带来的丝毫紧张。 “普朗克在半小时前发现了他们,二十五分钟前黑帆开始攻击,吉拉曼恩船队只有狙击手在反抗。” 沈澈发动了他的技能,时光回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卡莎听。 卡莎愣了一下,她能确定的是刚才一直都在沈澈的身边,不曾离开,而对方却能够还原之前的场景。 能感觉沈澈身上散发的奥术波动,跟瑞兹的相似,但方向不同,想来这是他的能力。 “那艘船上的人,都是朋友么?”卡莎问。 她眺望远处的大船,凯特琳几人眼神坚毅的站在船头,明明身处下风,没有任何想要放弃和臣服的意思。 “是的。” 沈澈看到船队的惨像,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这把火有点大。” “所以你要出手?”卡莎问。 沈澈没回复,把船队看得出神。 研究超究极死神飞弹的爆爆,就是如今船队最大的保护神,沈澈还在从时光回溯里看看她的进展。 半天前。 太阳升起,崭新一天。 简单的应付了早餐和洗漱之后,爆爆又返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伴随着潮声,还有船员们晨练的声音,她还在制作飞弹。 又是那个自己,''她''就站在自己的身边,高高瘦瘦,扎着双马尾,嘴角翘出一个畅快淋漓的笑容,瞳孔红得像血。 在制作飞弹的第一天开始,''她''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每次制造武器的时候,都会合时宜的说上建议和提醒。 爆爆谈不上抗拒,只感觉对方无赖般地将纤细手臂搭在自己的瘦弱肩膀上,亲昵的像是姐妹,也很轻柔。 只是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而且只有自己能看到对方,怎么看都是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 爆爆却没有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心理障碍,那个自称金克斯的‘她’,跟自己的确很像,甚至能够脸上流露出怀念的表情,将小时候的一件件糗事说出来,像是亲身经历。 “设计场上的机器靶子,需要整天维修的原因是零件老化,电源装置旁边的那几个螺丝都生锈了,电线也不行,黑巷还是太穷了。” “蔚对我们很好的,她最开始也不想挥动拳头的,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姐妹!” “范德尔地下室里,床头的那个电子钟还藏着和蔚的画画,你要翻出来啊,范德尔那家伙画画还是有一手的。” “” 爆爆觉得对方像个神经病人,总是会上一秒还在肆意大笑,下一秒又像大姐头一样,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气,可每次喃喃自语,都是以和蔚有关的事情结束。 爆爆不能理解那种突入起来的悲伤,像是盛夏骤然下起的暴雨,她和姐姐的关系很好,为什么会有悲伤的结局呢? 她知道这一切真的不是自己的幻想,手搭在自己肩膀的时候还带着温度,像是刚出炉的小蛋糕,暖烘烘的。 看了一眼制作台上的飞弹,已经到守卫阶段了,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找出之前遗漏的问题,不然飞弹发射后,还没飞出去就要当场爆炸,上演自残的戏码。 可爆爆突然不想让飞弹制作出来了,她能感觉到金克斯身上的体温在缓缓下降,像是坠入冰川。 “飞弹做好了,你会走吗?”爆爆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金克斯忽然愣了一下,退到后面的绒毛椅子上,撑起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无所无求。 她微笑着,拿起旁边的椰子,插上习惯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不会的。” “但是” “没有但是!”金克斯打断了爆爆的话。 她站起来,手上还捧着插上吸管的椰子,身形瘦弱,可怎么看都像个向敌人挥刀的战士,而椰子就是她的武器。 “别拖了,敌人马上来了,蔚和那个皮城妞解决不了。”金克斯冷冷的说。 突然转变的语气,爆爆已经见怪不怪了,皮城妞就是金克斯对于凯特琳的称呼,她知道。 可你知道过去就算了,你怎么还知道未来的啊,姐妹! 你难道不是我心里所捏造出来的东西么?知道过去能够理解成自己的回忆,可未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爆爆冲她呲牙咧嘴,正要解决掉飞弹的最后一罐,忽然间傻了。 她和金克斯在房间里胡天侃地的浪费了半天的时间,这时已经是傍晚。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晚餐的时间么,为什么会有爆炸的声音,仅仅余波就能让船体摇晃,难道是厨房发生爆炸了? 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船队上的厨师跟庄园里的那些厨子简直是来自一个培训班,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道,爆爆甚至怀疑吉拉曼恩夫人将庄园大厨弄到了船队,以那位夫人疼爱女人的作风,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不可理解。 那些为贵族服务的厨子怎么会引起厨房爆炸呢,虽然还没想清楚,但爆爆已经抱头蹲在地上。 海面渐渐平稳了,她胆怯的伸出头,透过窗,一面漆黑的大旗和半老的海盗面孔映入眼帘。 爆爆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金克斯所说的危险,而姐姐他们遇到的困难,就是这位臭名昭着的海洋霸主普朗克。 凯特琳一行人绝不会是普朗克的对手,在船队出发之前,沈澈就透露过这个信息,金克斯说得没错,这是个强大的敌人。 能够解决掉这个困难的,想来也只有面前这个鲨鱼造型的飞弹了。 爆爆走到工作台前,拿上工具,刚想装上最后的东西,突然又停住了。 她转头问,“你会走么?” 又是这个问题,还是这个问题! 金克斯之前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可为什么爆爆就是不听呢? 她半蹲在毛绒椅子上,像个着急得上蹦下跳的猴子,就这么冲着爆爆咆哮:“你为什么要犹豫?难道我比你姐姐的性命还要重要么?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能够活下去么?” 她站起来,手掌托住爆爆的脸颊,轻声说:“记住,我们的能力不足以完成所有的事情,所以只能将一切做好,而不是全部都兼顾到。” 爆爆这才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 准确来说她看到金克斯的眸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次都是看到那抹摄人心魄的红就开始转移视线,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不想面对。 但她这次,却死死的盯着。 那瞳孔上是一抹明媚的红,倒映着夕阳的颜色,或是炮弹轰击过后的战火。 之前爆爆只觉得她的瞳孔像是鲜血,可如今仔细观察了,才知道,不是的。 不是像,就是。 可不就是血嘛,还是流动的,跟自己蓝色的瞳孔截然不同,颜色像是深渊地底的恐怖恶魔。 “飞弹完成的时候,我不会消失的。”金克斯又说。 爆爆握着工具的手微微出汗,对方的体温随着飞弹的成形而慢慢变化,她已经察觉到了。 可现在的姐姐和凯特琳遇到了危险,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只有沈澈,和眼下这个即将完成的飞弹。 而沈澈远在天边,她的飞弹只需要轻轻扭动几颗螺丝,举手之劳而已。 爆爆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普朗克那边的炮弹再次装载完毕,攻击了过来,船只破碎的木头甚至飞溅到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爆爆最终还是扭动了那几颗螺丝,超究极死神飞弹已经达到了发射的标准。 “帮我描上去。”爆爆拿起一旁的画笔,递了上去。 金克斯接过,明白了现在是最重要的一步,她们是同一个人啊,总喜欢在这些''玩具''上面绘上图案,不管是可爱还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但总是要画的。 金克斯画着,这样的图案她已经轻车驾熟了,都不需要看的。 她和爆爆对视,不约而同的笑了出声,两人都在庆祝着飞弹的出世,这个东西两人已经研究很久了,除了吃饭睡觉洗漱等日常生活,爆爆都窝在这个小房子里。 “画得真好。”爆爆轻声感叹。 飞弹上的那个鲨鱼,的确是她心里所想的,她在设计图上画过很多次,但怎么画都是那种憨态可掬的卡通模样,而不是现在这种仅仅看上一眼就感到渗人的感觉。 金克斯笑笑当做回复,将画笔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拍拍手。 “走,之前不是沈澈那家伙给你放了一场烟火么,我再带你放一场。” 爆爆扛着飞弹离开房间,走之前还不忘把房间的灯关掉,能省电的地方她都省了,这是在黑巷里养成的习惯。 似乎为了让这场烟火更为盛大,一路上金克斯都在为爆爆讲解着超究极死神飞弹的发射方法,能看出她对这方面很有心得。 “你以前炸过谁?”爆爆问。 “就对面那个瘪三,我都不带看的。”金克斯拇指擦了一下秀鼻,“我以前都是轰议会的,姐妹。” —— 多的字,不算钱。 纯粹抱怨:同人真的好难写如果是其他类型我都能把金克斯当做伏笔了,可我感觉在同人文里面,却是毒点。 对了,大家提的意见我都有看,很受用,感谢! 成绩很扑,但我会好好写的! 大家好好生活! 第107章 火 她们扛着超究极死神飞弹踏入黑烟弥漫的甲板,两人有说有笑,好像并不是来参加战斗的。 这是战火和硝烟构成的世界,就算已经能看到凯特琳他们的身影,可隔着浓雾,也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神情。 甲板上,黑色碎屑满地都是,餐桌上的佳肴也被渡上一层黑灰,本该享受晚餐时间的船员们已经奔赴到各自的位置上,船头上,是翘首以盼的凯特琳一行人。 他们等爆爆等了很久,这会已经结束了第二轮的炮弹轰击,而这条船队权力最大的他们能做的只是等待。 所幸,爆爆来了。 “他们能看到你么?”爆爆轻声问。 金克斯摇了摇头,“谁都能看见我的话,我不要面子的么?” 爆爆耸耸肩,看来金克斯就是自己精神异常所出现的产物,他们不能看见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爆爆,你来了。”凯特琳说。 “你和这皮城妞关系那么好的么?”金克斯有点不服气。 “嗯。”爆爆点头。 这是回复凯特琳,也是回复金克斯。 被沈澈带进皮尔特沃夫的守卫队之后,凯特琳每天都会给她们姐妹两带上小蛋糕,当然这些东西并不能一出现就能够得到友谊,她们不是小狗,不会见到骨头就摇着尾巴跟着跑。 “现在情况怎么样?”爆爆问。 “如你所见。”凯特琳耸了耸肩。 就算船员们的身上还有武器,能够反抗,可这种超远距离的交火,仅仅两轮炮弹攻击就让他们感觉到像是弹尽粮绝,而唯一的转折点就是爆爆。 爆爆环绕四周观察了一周,这边拿的是长枪,那边抗的是大炮,海盗们并不讲道理,也是,驰骋在这片大海上不需要道理,武力才能镇压一切。 当下场景的种种都证明,高坐在黑帆前方的普朗克是个残暴的海盗,用大炮来宣扬他的残暴。 爆爆把超究极死神飞弹背在背后,这个纹刻着鲨鱼图标的炮弹要比她的身形大些,她眺望远方,“直接轰炸么,还是等等?” 这话是询问金克斯的,可凯特琳他们看不到她,只认为在询问自己。 他们观察起爆爆背后的炮弹来,说是炮弹,但笔画间露着可爱的鲨鱼怎么看都像是个孩童玩具,如果不是金属的光泽,更像是一个抱枕。 “这东西,能够解决掉他们么?”克莱格有点不敢确认,他们知道爆爆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研究这个东西。 但仅仅一个鲨鱼炮弹,就能对付千军万马? “太久没见这家伙了,我都快忘了克莱格也有笨的时候了。”金克斯在一旁感叹,坐在船边的护栏上,“我觉得可以等等。” 这个行为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小猫,但绝对是那种身形瘦长且短毛的品种,那些品种常常都是聪明的,不会傻愣愣的钻进你怀里求抚摸。 爆爆愣了一下。 金克斯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 近十天的相处里,她很少有这样的动作,虽然疯癫,但大部分都像个霸气外露的黑帮头目,此刻却像只孤零零的小野猫。 爆爆歪着头,也坐在围栏上,转头冲凯特琳他们说:“再等等。” 其实爆爆所说的等待,凯特琳他们并不想同意,毕竟现在是个生死时速的时候,谁知道那些炮弹下一刻会不会轰击过来。 可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 爆爆是妹妹啊,这种生物真的是拿来宠的,她已经不再捣乱了,而是背地里默默的成为了在座所有人的希望。 其实普朗克的攻击大概还需要两三轮才能威胁到他们和船员的性命,船员们已经聚集在这艘船上,外面的那一群货船都是挡枪的。 蔚和克莱格耸耸肩,那些都是吉拉曼恩家族的钱,连千金凯特琳都没反对,他们又能有什么意见! 爆爆就这么靠在金克斯的旁边,望着那头的大海发呆。 这会的大海没什么好看的,黑麻麻的一片,再加上海面的震荡,并不是什么好景色。 真不知道金克斯在看什么。 “在等什么?”凯特琳他们还在商量战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爆爆压低了声音问。 “等一把火。”金克斯微笑着。 “火?”爆爆愣了一会。 “沈将军给你们准备的火啊。”金克斯依旧看向大海,“放轻松,那个家伙还在某个角落偷偷的看着你们,他的火不仅是为了你们准备的,还有对面那个家伙。” 爆爆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金克斯口中的沈澈,要称呼成沈将军。 “我一直在你身边帮你,就是在帮助以前的自己。”爆爆轻声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遗憾,你就当我在弥补遗憾好了。” 爆爆靠在她的身旁,不说话,突然抽泣了起来。 从制作超究极死神飞弹的第一天开始,金克斯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从未有过任何的自我介绍,天生就能说上一大段话,她们似乎很亲近,但爆爆只知道她的名字,连对方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个时候,金克斯似乎是有意的说起那些事来了,爆爆之前也有过怀疑,她靠在她的身旁,能感受到对方似乎已经快变成虚无,快要消失不见了。 明明只是十几天的相处,可爆爆却觉得跟对方有莫大的联系,好像对方真的会消失不见,一别就是永别。 “我是我,你是你,你不会成为我的,而我已经走了。”金克斯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所有人都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要靠自己。” “就算敌人再强大又如何?我们的体内流淌着疯子的血液!” 爆爆疯狂摇头,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像是线断掉了的珍珠。 “别哭。”金克斯帮她擦掉眼泪,声音突然又高了上去。 她大声喊,“看见那边了么。” “什么?” “你的那把火。” 她说这话时像是某个国家的女帝,给子民最丰厚的奖赏,声音始终听不出情绪。 货运船队和海盗团的战场中,一艘小船快速行驶,伴随着浪花翻卷,沈澈和卡莎再次凌空,踏上战舰。 黑帆下到处是硝烟的气息,海盗们还在等待炮膛的冷却,才能进行下一轮轰炸,黑帆依旧静静的伫立在蓝天黑烟之中,带着大气磅礴的美感。 普朗克警觉的俯视,如果说之前和沈澈的相遇,是他的找上门来,而此刻,是对方的主动上门。 海盗们的神情也与之前的不同,他们一直都处于斗志高昂的时候,在这种时候面对敌人,是不会退缩的。 哪怕对方是个强大的年轻法师。 沈澈倒是淡然,和卡莎缓步走在甲板上,手上还捧着从普朗克酒柜里抢到的美酒。 “你在笑什么?”普朗克不太爽沈澈脸上的笑容。 他承认这个男人长得挺帅,笑起来也给人如沐清风的感觉,但现在的战舰已经是战场的一部分,怎么看都觉得欠揍。 “笑你啊。”沈澈继续微笑着。 天气又变了,海上吹来的风愈发刺骨,沈澈手上突然浮现出火苗,映衬着普朗克隐隐做怒的脸。 “那艘船队上的人,是我的部下啊。”沈澈指着硝烟最浓郁的那片大海,突然脸色变冷了。 他将酒瓶砸在地上,像个酒品极差的醉鬼,走到普朗克面前,“你还想做掉他们么?比尔吉沃特的王,这片大海的海贼之首,这艘战舰的船长!” 普朗克没说话,伸手不断触碰着下巴的胡须,似乎想要从中摩擦出火花来。 沈澈打量了他一眼,大概是明白了。 这头老狮雄心未老,吉拉曼恩家族船队是他此刻最好的磨刀石,他想让这片大海上继续流传着他的威名,船队是不能绕过的一座大山,也是他新生的。 虽然沈澈本来上船的时候,是想着要不要将普朗克带走的,毕竟这家伙以后都要成为英雄。 可当他看到这家伙的时候,才发现这头雄狮已经被他之前的言行所激怒了,不碰到硬茬子,是不会停手的。 沈澈又从旁边抽出一瓶酒来,自顾自的灌上一口,“我知道了,你继续。” 像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和卡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普朗克神情冷淡的盯着他,时至今日他已经知道了沈澈的目的,无非是想着求他放过船队上那些人的小命。 可他拒绝了,因为他是这片海域上的王,而真正的王,往往也是残暴的。 “炮膛已经冷却完毕,随时准备发射,船长请下令!”船员快速奔到普朗克面前,行礼。 “只有武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办法。”普朗克看了沈澈一眼,显得很自豪,“贵族们太小看海盗,总以为我们是一群贫穷的瘪三货,稍稍挥动手指头就能解决,但他们从未来到过这片大海。” “哦,你继续。”沈澈说得很淡然。 普朗克冷冷的哼了一声,下令开火。 十二架炮台已经装上了炮弹,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目标是吉拉曼恩家族船队。 普朗克几次望向那头,可透过黑雾什么都看不到,入眼的只有掀起的浪花。 “你不担心他们?”普朗克转头问。 这个时候他突然才想起沈澈是跟对方一伙的,可这种紧要的关头,这家伙大大方方的来到了自己的船上,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真就像个旅客,沈澈躺在遮阳伞下,慵懒的看着蓝天。 “相比于他们,我更担心你。”沈澈眼皮子都不搭一下,“不然我怎么会回到这里呢?” “他们怎么反击,就凭两个娘们?”普朗克冷笑着。 “那艘船上不止两个女人啊”沈澈幽幽的说。 经过时光回溯,他大概猜到了爆爆此刻所面对的东西,不知道金克斯那家伙怎么也跑到这个世界来了。 难不成真的有鬼魂之说?但鬼魂是怎么能够穿越时空的? 沈澈知道爆爆不行动的原因,金克斯是不想伤及到普朗克的性命,虽然大家互相都看不爽,但这并不妨碍一起共同奋战过。 好,那个疯子般的小女孩,也不是执迷于搞破坏的。 现在船队上的那头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在等到爆爆的行动,爆爆在等待金克斯的点头,而金克斯,在等待沈澈的就位。 沈澈只负责救下普朗克的性命。 “有吃的么?”沈澈突然又问。 普朗克没好气的招呼手下给他拿来,将一堆食物摆在沈澈的面前,堆成小山。 “可以,能换你一条命。” “什么?”普朗克愣了一下。 他转头狐疑的看向沈澈,心想现在的局势大好,那边的船队不堪一击,下一刻就要倾倒在他的炮弹之下,这种时候自己又怎会出现生命危险呢? 但下一刻,他看见了火。 真的是火,铺天盖地的大火。 爆爆和蔚有他们的专属信号弹,会发出跟她们头发颜色接近的烟雾,而沈澈没有。 但这场大火,沈澈的信号。 黑烟弥漫的海上突然出现大火,像是上天的惩罚,凡人不敢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诺克墨奇英雄塔的图案,在火焰里熠熠生辉,像是真金在火焰里灼烧,仅仅看上一眼,就会有种烈火焚身的感觉。 火焰缓缓的跳动着,燃走黑烟,海上再次变成之前那种纯净的模样,相隔千米也能看到对方的面孔。 远在那头的金克斯已经看到信号了,她叹了口气,“开火。” 爆爆从桅杆下跳到甲板,蹲下去扛起超究极死神飞弹,无论在心底怎么打气,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像是春天的绵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怎么收都收不住的。 明明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了,在她十几年来的很多晚上,她都在幻想着这个场面,可她此刻却蹲在甲板上大哭。 凯特琳一行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有围栏上的金克斯出声安慰,就好像只有她能听到爆爆的哭泣。 “这是你的时间,是你的火,朝着那群瘪三开炮,给他们上演一场这世间最华丽的烟火!” 她站在爆爆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背后是消散的飞灰。 第108章 哪有什么金克斯 爆爆没时间去观察金克斯,不然会看到对方的瞳孔里倒映着地狱的颜色,那是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红。 她只能低着头,不停摇晃着脑袋,想着有没有哗哗的水声。 她真的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明明现在是这种紧要的关头,普朗克海贼团的炮弹下一刻就要夺走他们的性命,可她还是不忍做出决定。 她很清楚释放超究极死神飞弹的后果,离开这个世界的不仅是那群海贼,还有旁边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金克斯。 在她的内心深处,朋友真的很少,少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而只是几天的相处,金克斯已经成为了她的朋友。 “现在的犹豫,只会酿造出更大的错误。”金克斯冷冷地盯着爆爆,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这是你永远都避不开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选择?为什么总要有人离开?”爆爆摆脱那两根细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咆哮。 金克斯没有回应,凯特琳一行人还在疑惑爆爆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地冲了过来。 “这是你的火!”金克斯厉声大喝。 爆爆回应着她的目光,泪珠流淌的脸上却浮现出微笑,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火焰。 在飞弹面前犹豫了那么久了,她还是要做出选择了。 此时此刻,沈澈所召出的大火将飞灰全部燃走,天空再次变成海洋的澈蓝,爆爆扛起超究极死神飞弹,眼睛微眯看向黑帆战舰的方向。 伴随着凯特琳一行人的脚步声,是金克斯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喝:“开炮!” 那个瘦弱的扎着双马尾的蓝色头发女孩,以一种指挥官的姿态遥指前方,脸上是肆意的大笑,笑得越来越夸张,像个演技浮夸的演员。 的确是表演,为了告诉面前这个十多岁的自己,没事的,离开并不是什么伤心的事,现在的你拥有很多,比我要拥有的多。 不就是失去了一个神经病人般的朋友吗,比起其他的,她又算得上什么! 超究极死神飞弹! 发射! 绘着鲨鱼图案的导弹在空中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那是海洋的霸主,经历了火,也不会仅仅在海洋里遨游。 天空才是它的主场。 超究极死神飞弹还在这一刻朝着黑帆战舰飞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亮出了它的渗人獠牙。 印象里,很久很久之前,也是一个蓝色头发的姑娘,在亲近之人离世的时候发射了相同的,绘制着鲨鱼图案的飞弹。 被枪杀的黑老大是那么喜欢自己,连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都能够摒弃,被捆绑在餐桌的蔚和凯特琳脸上都流露着恐怖的表情。 飞弹瞄准的地方是皮尔特沃夫的议会厅,那些利益至上的家伙破天荒的同意了祖安独立的提议。 金克斯又想起以前的事来了,她想如果当初小猴子没有装上海克斯水晶,也没有敲打它手中的锣鼓,是不是范德尔、麦罗和克莱格就不会死? 范德尔算得上是很好的养父了,而希尔科对她也不算太差,可这两人怎么又能比得过跟自己睡在同个房间十几年的姐姐呢? 但当时的她也不是非要在蔚和希尔科之间做出选择,毕竟也被消息所蒙蔽,以为蔚已经丧身于那天的爆炸。 她又想起在大桥上面见到艾克的场景,那个整天研究新玩意的小不点,为了建造自己心里的黑巷,躲在榕树里创建了野火帮。 他还说过什么话来着? “我曾经迷恋过你,直到你与你的枪交谈为止。” 金克斯听到的时候很想骂娘,她又什么时候跟枪支交谈过了?不过是想念死于那场爆炸的麦罗和克莱格罢了,那天的爆炸没有胜者,所有人都是输家。 可自己做错了么? 她曾经跟沈澈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那个还未成为将军的家伙轻轻地吐了个烟圈,“形势所迫。” 在那个家伙的话中,她将海克斯水晶嵌如小猴子体内,是为了向蔚和麦罗他们证明自己的用处,毕竟一个人每天要面对着嘲笑跟安慰,总有一天要疯掉。 她和希尔科形同父女,最起初也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在黑巷那种环境,这种愿景朴实无华没什么好骂的,而皮城的爆炸案都是证明自己的能力。 最后杀死了希尔科,无非是保护蔚,因为希尔科想要她成为最完美的存在,而蔚就是她的唯一弱点。 那才是必须做出的选择,要么选择对自己很好的新养父,要么选择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姐姐,双方必定要死一个。 想起沈澈那家伙的安慰,金克斯突然笑了起来。 最后啊,她什么都没有选,没有继续呆在希尔科身旁,也没有跟姐姐重归于好。 她将大炮对向了皮城,那个上城人呆着的地方,繁华景象下面,是祖安的混乱和落后,是自己悲惨的童年,都是因为议会为首的压迫和奴役。 哪有什么金克斯? 无非是这个畸形世界的产物罢了。 “你现在的生活很棒,身边的人也很棒。”金克斯轻声说。 爆爆还是扛着火箭发射装置,想要挠头但无手可用,只能疑惑地看向她。 你知道我的过去,知道射击场机器的毛病,知道床头电子钟里的画画,知道我身边的所有人。 可你为什么要羡慕我现在的生活,这不是大家都拥有的东西么? “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所有啊,一枚超究极死神飞弹算什么?以后你要像过年放烟花一样把它发射,给所有想破坏你生活的,想要拆散你和朋友关系的人,尝尝鲨鱼的滋味!” 金克斯站起身来,张开双手给爆爆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严厉可面色是如此的平静,像是失去了表情系统。 爆爆没有回应,她眼中的世界已经没有金克斯了。 那个高瘦的双马尾女孩,好像就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幻想,无声无息的来,也无声无息的走了。 像是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泡泡,一触就破。 “总有一天,不仅是符文之地,哪怕是虚空,都会因为听到我们的名字而感到恐惧!”天空似乎传来金克斯的声音。 第109章 想活着么 超究极死神飞弹一发射,就吸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连对货运船队不屑一顾的普朗克也转头看了过去。 普朗克在这片大海上称王称霸了那么多年,也不曾想过天空会有一天,因为炮弹而变蓝,像是深海的水跃到了苍穹之上。 “这是什么东西?”普朗克不自禁感叹。 虽然比尔吉沃特距离皮尔特沃夫很近,但他当下的事业重心并不放在那座港口城市之上,而且并不关心科技。 对于这个短时间内在皮尔特沃夫大放异彩的海克斯科技,他并不了解。 “说起来很复杂,但能够确定的是,它能够要你的小命。“沈澈在他身后淡淡的开口。 普朗克想要逃跑,却还是放弃,这种武器一旦落下,怎么逃都逃不掉的,哪怕是你坠入深海也无济于事。 在大海上面讨了几十年生活的他并不缺少这种生死时刻,可从未像如今这样,恐惧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 这时蓝色光芒的头部,绘着鲨鱼图案的飞弹划破天空,快速的窜到他的面前,蓝光照亮他紧绷和狰狞的脸。 普朗克不相信这是自己最后的时间,可近在眼前的炮弹是最有力的证明,那条鲨鱼将会炸毁他的所有,包括不败的神话。 普朗克扭头看了一眼沈澈,说起来真是有趣,发射飞弹的那帮人不是他的朋友么,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也要跟自己陪葬。 他之前怎么说来着,能换你一条命,事到如今恐怕他都要小命难保了! “想活着么?”沈澈在他身后低声说。 废话! 谁不想活着? 普朗克盯着沈澈,这家伙身上的白袍也衬着躁动的蓝光,眼眸深处像是有火焰跳动,分明是生死离别的时刻了,脸上还是那么的淡然。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个扎根在甲板的劲松,不怕风吹雨打,也不怕绘着鲨鱼图案的飞弹。 而就在这一刻,普朗克能够感到空气都开始剧烈的躁动起来,像是大草原的野兽们见到了春天,蓝光更盛了,向太阳一般高悬在头顶。 普朗克回过头,想要亲眼目睹飞弹的所有特征,身后却又传来沈澈的声音。 “想活着么?” 普朗克已经顾不上之前,因为不知道沈澈实力而表现出的礼节了,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得到下一秒。 “想啊!谁不想活着?能活谁又回去死呢?你当我是贵族那些个整天将犹豫挂在嘴上的,吃饱喝足没事干的废物么?” 普朗克咆哮:“但你倒是让我活下去啊,装模作样的一直重复干嘛,吓得老子还以为你是跟我做交易的死神,有本事你让这玩意停下来啊!” 他扭头看向货运船队的方向,指着高空上的飞弹。 但超究极死神飞弹真的就在普朗克的面前停下了,背后的蓝光再怎么推进都推不进的,一道无形的空气墙将它们分成两个世界,一个有炸弹,一个没有。 而下一刻,超究极死神飞弹终究还是爆炸了,普朗克身处爆炸的正中心,却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有爆炸的景象,也能够听到声音,但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翻卷上天的大浪。 那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没有成功拦截飞弹,但的确是保护柱了他的一亩三分地。 真的仅仅只是一亩三分地,不再面临生命危险的普朗克,亲眼看见船员们本能的趴下,他们在空气墙之外,切身感受着爆炸的威力。 惨叫声此起彼伏,海盗们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一样坠入大海,但终究还是被铺天盖地的蓝光无情的吞噬掉生命。 普朗克跪在地上,他身前一米的地方,这艘产自诺克萨斯的军舰被炸成残骸,跟海盗们的尸骨一同漂浮在无边的大海。 此时的黑帆战舰呈圆柱体,宛若一座树立在海洋之上的高峰,只有沈澈、卡莎和普朗克安然无恙。 他们是这场爆炸仅存的三人。 这般杰作的始作俑者背着双手站在普朗克的背后,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来自上天的神明,给这个穷凶极恶的海盗头子宣告审判。 “他们罪有应得,而你能戴罪立功。”他说。 “所以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你的有意而为之,而第二次见面,你是为了收割他们的生命,对吗?”普朗克问。 “你把这些海盗的性命想得太重要,他们是你的手下不假,但在我心里一文不值。” 沈澈微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烧杀抢掠那么久了,总要付出代价,你罪孽太深,还需要慢慢偿还。” 普朗克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蹦出一句:“我能做些什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苦涩的,这位无尽大海的王已经快被沈澈的实力所折服。 普朗克清楚,沈澈留下自己的性命,无非是为了索取更高的利益。 沈澈能救回自己一条小命,自然也能轻松的收回去,而他普朗克要做的只是听从。 “暂时不需要你做任何的事情,毕竟现在的你,能帮到我的地方还太少。”沈澈接着说了下去,“没有了船队、也没有了手下和武器,比尔吉沃特湾的王是否能拿回他的王位,我很好奇。” “当你再次寻回一切的时候,我会带你踏上更广阔的大海。” 普朗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身体却在颤抖。 沈澈所说的这个要求,对于目前的他来说,难度等同于上青天。 他没有任何的盟友,没有了手下的他只是一皮被扒光了牙齿的恶狼,但比尔吉沃特湾从不缺少凶狼。 而初生之土的均衡教派,和诺克萨斯的海军,都是他的敌人,还有着其他的血海深仇,甚至是赏金持续走高,被高额悬赏令吸引过来的赏金猎人。 看起来沈澈是有能力保留下他所拥有的一切的,但他拒绝了,像是对人世间淡漠的造物主在捉弄着凡人,只是想折腾一下他这个老骨头。 沈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说:“到时候的你,将会得到新生。” —— 感谢灵翼之恋的打赏。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10章 致命的毒药 新生,这个词语往往意味着凤凰涅盘。 大多数人成为英雄的过程,都是涅盘的过程,他们的火都大0不相同。 比如沈澈,他是因为以为阵线里的所有英雄都离世,对抗虚空的队伍只剩下他一人,在莫大的心哀中才成为的英雄。 又比如爆爆,就连造成这一切的沈澈也没想到,这个短头发的蓝色小女孩,居然是他身边第一个成为英雄的。 对于金克斯的出现,沈澈不明白出现的缘由,但是能够确定的是,她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后世。 不过存在的方式,好像局限于爆爆的脑海里,其他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而她重回这个世界的任务,大概是帮助爆爆完成超究极死神飞弹。 超究极死神飞弹,爆爆的创造这个东西的初衷,是第一次见到金克斯,将她当成榜样,但又不是完全成为她,取长补短。 与沈澈印象里不同的是,现在的超究极死神飞弹,已经不是爆爆独自一人研究出来的产物。 那个杀伤力巨大的东西,经历了皮尔特沃夫创建者黑默丁格的指导,最后组装的时候,还被后世来的金克斯所改变。 可以说,这一世的超究极死神飞弹,要比他说认知的要强,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沈澈在当时保护普朗克活下去的时候,面对飞弹也费了好大的气力,也恰恰是形成空气墙的那个瞬间,沈澈望向了湛蓝的天空。 原本的天空是没有云的,可伴随着金克斯的离开,天空出现了悠悠白云。 形状有野火虫,也有小猴子,是之前爆爆所研制武器上面各种可爱的涂鸦。 也就在那一刻,爆爆成为了英雄。 而那些涂鸦,都是她成为英雄的东西,经历过上天的认可,以后爆爆使用那些东西,威力会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爆爆应该还在哭。” 沈澈心想,现在的爆爆成为了英雄,但并不是成为了金克斯,她还是那个喜欢糊弄人时说“对对对”,喜欢在玩伴面前证明自己的小家伙,喜欢抱着小蛋糕坐在大树上望天空。 她变了,却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普朗克不太能够明白,沈澈所说的新生,是什么概念,对于这家伙让他成为英雄,他想都不敢想的好吗! 就像你有一天像往常一样生活,在工作的时候,嗯在海上抢劫就是他的工作。 言归正传,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有个俊俏无比的美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先是让小伙伴对你发起了一次进攻,干掉了你的所有下属,还轻轻的挥手保全了你的姓名,过后对你说,让你以后拥有更光明的未来,成为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你信不信? 这更像是传销的套路,已经活了常人半辈子的普朗克又怎么会觉得有这种可能呢? 他不能理解沈澈的目的和初心,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更像是上帝无聊时派出的使者。 对他来说,这是来自上天的捉弄,让他一无所有,又派出任务让他重回巅峰。 重回巅峰,大概就是他心中的“新生”了。 毕竟手下都死了,抢到手的黑帆战舰也没了,到时候如果恢复比尔吉沃特湾头头的身份,继续忙着他的航海业务,手下和战舰都是新的。 很新的那种。 “我给你的东西不会那么简单,当然,如果你的目光仅仅局限于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澈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耸耸肩回答道。 这个家伙在普朗克沉思的短时间里,还跟卡莎喝完了几瓶烈酒,酒瓶规规矩矩的摆在一旁,是卡莎的杰作。 刚才超究极死神飞弹发射过来的时候,她感到了其中的杀伤力,被吓得不轻,所幸的是沈澈全部挡了下来,像是暴雨中撑起的一把伞。 用她的话来说,“太吓人了,喝酒压压惊。” “所以让我继续成为这海上的王,才是你的目的?”普朗克疑惑地看向沈澈。 他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做,战舰和所有手下的死亡,重回比尔吉沃特湾的他绝对会名声扫地,所面对的也不只是曾经的敌人,还有比尔吉沃特湾的海盗。 落井下石的事情他见过很多。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酒意上头的卡莎嚷嚷着,“让你做,你就做,让你重回巅峰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你只有这个能力。” “说句不好听的,刚刚救了你,你就算是我们的人了,我们没那么闲,对于你这种人,还提不起虐待的兴趣!” 卡莎说完,惺忪着眼将酒瓶砸了过去,普朗克静静地站着,任由酒瓶砸在脸上,玻璃碎片和酒水四溅,但他根本不敢眨眼。 这小姑娘说得真特么对,他就是沈澈救下的,他还不想死,他还要活着,他就是沈澈救下的一条狗,主人要往西绝不往东,甚至还要露出笑容摇尾巴。 这一刻,这个驰骋海洋十几年的霸主,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毕竟身居高位那么久了,突然要学习手下献媚,还是挺不习惯的。 他也不想的,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他可以是臭名昭着,利用诺克萨斯军队和均衡教派的追杀成为自己的威名,震慑手下人。 为了活着,他可以面对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点头哈腰,“您说我该怎么做?” 称呼都变了 沈澈眉头一跳,这个称呼可不讨喜,原先跟卡莎乘坐的那艘小船从海面漂浮往上,他一步踏了上去,转头。 “那些跟你结仇的人,想必听到你现在的状况,会派上无数的杀手和赏金猎人,你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隐藏在海洋的深处,等待重铸荣光的那一天。”沈澈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会面对他们的追杀,而你能做的只有活下去,在阴暗中积攒自己的力量,重回巅峰。” 卡莎跟着他的脚步上船,小船朝着吉拉曼恩家族货运船队的方向行驶,黑帆战舰变成的圆柱体上,还回荡着沈澈的声音。 “我等着。” 沈澈知道这位海贼王绝不是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成名十几年的人物都会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 要不是普朗克凶神恶煞的脸庞,如果这家伙当初不当水手的话,大概会成为一个演员,凭借着他的演技,能够扬名整个符文之地。 而刚刚普朗克的服软,只是短时间内的表现,沈澈突然想起了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在简直是还原那个场景。 尽管那个严冬是他一手造成的,在路边奄奄一息快要丧命的小蛇,也是他的杰作。 可普朗克这家伙绝对是条毒蛇,哪怕沈澈没做这些,他总会有一天会反咬一口。 而沈澈所说的“我等着”,就是等待着那天。 他等普朗克变得更加强大,黑帆不再局限于这一片海域,甚至能够辐射到整个符文之地的海洋,甚至是大陆。 而沈澈将会在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说上虚空的信息。 他很期待普朗克到时候的表情,是不是像吃了大便。 蓝光和飞弹升起的蘑菇云消失了,转眼夜色降临,海面上吹来寒冷的海风,温度陡然下降,像是盛夏突然变成严冬。 自金克斯消失以后,爆爆一直将头埋在腿上,这个成为了英雄的小女孩,甚至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反倒是以一种蹲着的姿态,轻轻哭泣,像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 “不需要安慰么?”凯特琳站在灯下问。 “试过了,不好使。”蔚耸肩。 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况,明明大家已经脱离了危险,海上最强大的敌人已经覆灭了,正应该是庆祝的时候,可大功臣却在哭泣。 “你好点了么?”凯特琳轻声问。 “好多了,你呢?”蔚反问。 自从踏上轮船后,她们心里一直有种压抑的感觉,总感觉身边有什么事情要解决。 两人曾在某个深夜难以入睡的时候,在邮轮的拐角相遇,她们不约而同的失眠,因为心悸,宛若坠入深渊的心悸。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将这种原因扔到普朗克头上,毕竟那家伙是她们此行最大的敌人。 说来好像真的是这个原因,自从爆爆发射了超究极死神飞弹之后,两人都缓了一口气。 金克斯离开了啊。 这时的爆爆大概是将身体里所有眼泪都哭完了,眼睛通红声音干涩,可她抬头的时候还是没发现那个神经病人的身影,对方真的消失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背上飞弹发射器,拖着脚步,孤魂野鬼般的游荡在船上的每个角落。 如果那个家伙还在的话,大概也嘴上抱怨个不停。 比如抱怨克莱格的呼噜声,抱怨姐姐睡觉不安稳总是踢被子,可想要帮忙却无济于事她抬不起那个东西,然后朝凯特琳的房门口吐上几口口水,她的确是这么做了,但房门口没有任何的水痕。 爆爆心想着,她见过金克斯在深夜游荡的模样,这时她也开始模仿对方的行为了,想要在船上找到她的身影。 可找啊找,怎么都找不到的。 就像小时候玩着的捉迷藏游戏,调皮的玩伴会藏到水里,然后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听范德尔说,那小孩已经游到出生之土了,大家以后会再见面的。 可爆爆是不信的,怎么会游到出生之土呢,那家伙不会水,总不能愚蠢的给大家扮演一个落汤。 再孤独的野鬼,最终也有归宿的,爆爆逛累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桌上还留着一个插上吸管的椰子,那大概是对方最后所动的东西了,超究极死神飞弹有她一半的功劳,但已经被引爆在黑帆战舰之上了。 “蔚!凯特琳!”爆爆大喊。 刚刚爆爆在游荡的时候,两人一直关心的跟在身后,深怕爆爆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停止尾随。 而现在爆爆的一声招呼,她们又屁颠颠的跑来了,毕竟这是爆爆在发射飞弹后的第一次主动开口。 “你们看得见它么?”爆爆指着桌上的椰子。 “能看见啊,很漂亮的一个女孩,比凯特琳\/我,还漂亮。”两人异口同声。 之前爆爆与金克斯的谈话,她们听到了,觉得是爆爆的自言自语,甚至想着返回皮尔特沃夫的时候给她安排个心理医生。 而现在她们要做的,只是顺从爆爆的想法。 “这个椰子,看得到吗?”爆爆冷冷的说。 这两人的谎言太过拙劣,金克斯漂亮不假,但单论容貌来说绝对比不上凯特琳。 但对于爆爆来说,金克斯却更让她感觉到亲近,哪怕对方平日的作态像是神经病人。 而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作风。 “看得到,插着吸管。”两人开口,有些疑惑。 毕竟这是吉拉曼恩家族的货源船队,加上有千金凯特琳的加入,伙食必定不差。 而这个椰子还是当初凯特琳纷发给大家的,每个水手都有份,这是来自某个家族的产品,他们擅长与为商品搞噱头,这个椰子听说是从小就听着小提琴成长的,所以价格偏贵,上面还刻着这个家族的家徽。 沈澈当时听到这个产品的时候,还嘲笑那些购买的人都是傻子,然后凯特琳把一只椰子砸到他头上。 这样的东西,凯特琳又怎会不清楚呢? 但她不清楚为什么爆爆会因为一个椰子,把她们两人叫来。 爆爆没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椰子,金克斯那家伙喝了一半,还有剩余。 这很像自己的行为,爆爆心想,自己看到好吃东西的时候也总会留着,比如当初凯特琳给两人送上蛋糕的时候,爆爆吃了两个不假,但还是留了一部分给蔚。 爆爆把嘴凑到吸管面前,轻轻吸上一口,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微笑道:“甜的,比以前的要甜。” 可真的是甜的东西吗,凯特琳和蔚看着爆爆脸上的表情,她像是喝到了致命的毒药,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 晚安。 第111章 我沈大队长也需要面子的好伐 “你对这个结局不太满意么?”小船在大海上漫无目的的晃荡了好一会,最终才朝着吉拉曼恩家族货船前行,就在这个时候,卡莎开口了。 她不明白,明明货船上的人才是自己的朋友,朋友既然脱离危险就好了啊。 再说普朗克,卡莎知道沈澈想让那家伙成为英雄,日后一起对抗虚空,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澈脸上依旧流露着茫然的表情,像个没有归属的吟游诗人。 “不知道。”沈澈缓缓地说,提起其他的事情来,“如果当初你的乡民和玩伴没有被虚空吞噬,没经历过虚空寄生,你还能成为英雄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和他们一样,平凡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卡莎轻声说。 这是个难以讨论的问题,没有答案的那种。 若是放在辩论赛上,正反方无论理论多么充足都无法扳倒对方的。 毕竟这一切都是基于''如果''两个字上,但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如果'',可偏偏''如果''后面的东西,都是假设。 沈澈没说话,他站在桥头,望着普朗克离开的方向。 那位比尔吉沃特曾经的王,并没有能够返回的工具,黑帆战舰破碎后的他只能够游回岸边。 爆爆和普朗克的相遇,是沈澈的安排不假,目的是为了制造一场火,让爆爆那些人有人能够从中成为英雄。 但很多事情都是有牺牲的,这样一来也改变了普朗克的故事线,他的仇人从厄运小姐变成了自己,却不像记忆中的被炸得遍体鳞伤。 再来到双城之战这个时间段的时候,沈澈就想着要熟悉的英雄们不再经历残酷的往事。 出发点是好的,但当他无形中化解了爆爆炸死麦罗克莱格,甚至将范德尔炸个半死,甚至是自己成为英雄后。 他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巨大的错误。 那些英雄们教会了他无数的技艺,让他精通很多本领,却没告诉他正是那些残酷的往事,让他们成为了英雄。 现如今没有和姐姐决裂,甚至和凯特利成为朋友的爆爆,也没有将大炮轰向皮城的议会厅,而是轰击了普朗克的战舰。 在沈澈的帮助下,她没有经历悲惨的事情,但金克斯出现在她的身边,那个神经病人的离开,让她成为了英雄。 而这次事件唯一的输家就是普朗克,那家伙只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原来成为英雄的,来自厄运小姐的那把火,还会将他燃烧,让他获得新生么? 到了现在沈澈能做的只是等待,如果今天的爆炸改变了普朗克和厄运小姐的世界线,那么他只好让他们经历其他的事情。 正如他当时被吉拉曼恩夫人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心里所想的那样,让这个世界乱套。 爆爆半蹲在椅子上,捧着椰子小口吸着,她吸得很慢很慢,与其说是喝椰汁,到更像是品尝昂贵的美酒。 她还在喝的时候,沈澈和卡莎已经来到了货船的甲板上,以克莱格为首,船员们恭恭敬敬地站在两旁欢迎,即使是吉拉曼恩家族的千金凯特琳,在这艘船上也没有这种待遇。 沈澈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说上一堆例如组织很关心你们的场面话,甚至擅作主张的下了决定,让这些船员们回归的时候获得不小的奖金,所以不久之后船员们就把他当青天大老爷一样贡了起来。 船员们为了金钱低头,而克莱格是心有感激,他知道爆爆是对方的安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沈澈救了自己一命,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爆爆——这并不妨碍克莱格觉得自己还能够从沈澈身上学到很多的东西。 所以他变现得很恭敬。 至于卡莎,克莱格没见过沈澈身边出现过这样的一个小女孩,但他心里是有些疑惑的,毕竟队长身边突然出现的朋友都是些强大的人,原来还是些能看到年纪不小的老头,现在变成小年轻了,还是个女的。 沈澈没有想跟他继续寒暄的意思,带着卡莎往爆爆的房间里前行,通过之前的时光回溯,他对着艘船上的所有人都了如指掌,甚至知道每个人晚上睡觉时会呼唤着谁的名字。 但他突然停住了,因为走廊上突然站了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是个表情很古怪的家伙,像是准备了一万个问题要质问沈澈那样。 凯特琳大抵上是觉得周围人的眼光有些异样,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没说出什么话来,沈澈就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看着她,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是一样。 不说话是因为船员们似乎都接受了母亲的旨意,凯特琳知道母亲有意的将沈澈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开,而沈澈这家伙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也是,从凯特琳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开始,这家伙似乎并没有将任何人的评价放在心上。 抛开因为海克斯科技而成为皮城新星的杰斯,沈澈其实也算是皮尔特沃夫的明日之星。 加入执法队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成为了队长,光是从年龄来看,就秒杀了很多出生就站在罗马的贵族。 至于那些家境优渥,言行举止统统符合贵族身份,私下底不知道搞些什么幺蛾子的贵族们,凯特琳对他们并没有好感,她崇尚真实的世界,和例如海克斯科技那样的''反叛''。 她讨厌皮城现在的规则,恰恰就是那些规则,造成了祖安和皮城两座城市当下的矛盾,之前当蔚和爆爆他们加入执法队的时候,都受到了很多异样的眼光。 总而言之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孩,现在也在朝着梦想前行,她要让皮城变得更好,而能做这一切的,她身边人里只有沈澈,至于母亲的告诫,她都不带放在心上的。 船员们异样的眼神不再停留在她身上了,沈澈将她拉进旁边的一个房间。 他知道那位夫人的作风,这艘船上大部分都是对方的鹰犬,但凡朝凯特琳礼节性的笑笑,都能书写成绝密文件,快速地飞到对方的办公桌上。 干净整洁的房间内,摆放着贵族喜欢使用的昂贵物品,可这里只是轮船上的一间普通单间,但也足以看出主人的富裕,又或者是她家族长辈的宠爱。 沈澈慵懒的躺在能看到窗的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热茶,热气的烟像是飞到窗边的月亮。 卡莎在一旁端坐着,打量着手上这个绿色的液体,来自沙漠的她,还没见过这个东西。 凯特琳站在一旁,一身贴身的水手服,将少女的美妙弧线展示得一览无余,配上严峻的眼神和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正是某些公子哥喜欢的造型。 要是船员们看到这个画面必然会大写特写,第二天就将公子哥沈澈与两女奔赴同一房间的消息传给吉拉曼恩夫人。 哪怕他只是家族里的一个小保安,但容貌太遭人嫉妒。 没人说话,留声机也没开着,房间里只剩热水沸腾的声音,还有喝茶的轻微声音。 “爆爆的事情,你就不想解释个一点半点么?”凯特琳站在一旁,冷冷的发问。 “没什么好解释的。”沈澈说,“她跟你们不一样,她的路很长,现在只是走完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话听起来像是来自某个已经达成目的的渣男,凯特琳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死死地盯着沈澈的眸子,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东西出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那些都是你的秘密,难不成爆爆现在的情况,也是你秘密的一部分吗?”她说。 确实是秘密,除了瑞兹那样的人,沈澈并不打算将后世的事情告诉太多的人,他回应着凯特琳的目光。 这个曾经有些懦弱,像笼里金丝雀的女孩,也开始成长了啊。 他又想起当初凯特琳第一次进入黑巷,站在路灯下哭泣的那天。 当时的她的确是被吉拉曼恩夫人保护得太好,眼睛不容沙子,迫切的想要见到真实的世界,可不谙世事。 现如今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之后,凯特琳也开始长大了,她问问题不再同之前那样直来直去,也不会整天把“成为好警官”的口号放在嘴上,而是一直记在心里。 沈澈对于凯特琳的成长当然是很开心的,但是这也意味着她更像是一个合格的警长,而自己就是对方的审查对象,要在她如长刀般的言语和眼光之下交代所有事情。 “说,爆爆现在是精神出了问题么?”凯特琳发问。 “质疑和鼓励,有能力却不能很好的发挥出来,她最擅长的就是热武器,但在黑巷那个地方,哪有什么枪支炮弹,在这种环境下,出问题是很常见的。” 沈澈叹气,“但她现在只是情绪低落需要安慰,并不是出现了什么癔症。” “但她刚才对着空气说了很多的话,这是精神错乱的表现。”凯特琳说,“她需要医生。” “不需要,我这次过来只是负责收尾的。”沈澈说,“跟爆爆说上些话后我就离开了,你们可以继续朝着初生之土前进,近段的海盗们应该忙不过来。” “一些话就能解决爆爆身上的问题?”凯特琳露出质疑的眼神,怎么都不相信沈澈能够解决这个事情,哪怕对方之前从无败绩。 可就连拥有不败神话的普朗克,都葬身在了爆爆的飞弹之下,凯特琳并不完全信任沈澈。 “给点信心好不好!” 沈澈翻了个白眼,蘑菇云的烟雾让凯特琳他们看不到黑帆战舰当时的场景,他们能见的只有烟雾消失后的战舰残骸,并不知道沈也参与在其中。 “我们就这么走么?” 这时,另一旁的卡莎突然发问了。 凯特琳这才想起沈澈身边的这个女孩,大概和自己是一样的年纪,但身上却披着奇怪的肤甲,怎么看都像个怪物。 但她注意到了卡莎的眼神,男孩子般的坚毅还捎带着纯净,像是干净的泉水。 “走了,回皮城等你爹。”沈澈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给凯特琳介绍起来,“卡莎,来自恕瑞玛,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沈澈拍拍屁股就走了,朝着爆爆的房间前行,留下了卡莎和凯特琳面面相觑,似乎是给两个人交流的机会。 毕竟卡莎在恕瑞玛那地方,从出来后就大多数人将她当做怪物,很少有机会跟同龄人交谈,而凯特琳注定是想侧面打听到沈澈的消息。 在过来船队的时候,沈澈就交代了卡莎,哪些能讲,哪些不能讲。 为什么不能亲自回答? 他沈大队长,不要面子的么? “凯特琳·吉拉曼恩,来自皮尔特沃夫。”凯特琳握手,旁敲侧击道:“你们从皮城出发应该挺辛苦的,走了多长的时间?” “还好,算不上太累,满打满算快两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到达船队。” 卡莎叹气,能看出她演戏的功力不亚于战斗力,毕竟一个人在虚空巢穴里生存那么久了,为了在虚空物质的诱惑下保留着人类特征,她每天都在回忆小时候跟伙伴们玩耍的事情,甚至亲自表演。 “沈澈是怎么找到你的?”凯特琳又问。 “不是他找到我的啊,是瑞兹大法师和基兰大法师,他们把我带到了皮城。”卡莎递出一颗桃子,“请你吃桃子。” “谢谢。”凯特琳接过,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你说得不全是真话,但能看得出你很想把我当成朋友。” “我也没问你是不是对沈澈有意思对不对。”卡莎咧嘴笑了起来。 她已经快十多年没和同龄人交流了,就连年轻人模样的沈澈,在她心里也是跟基兰瑞兹差不多的老头,很少能聊些年轻人该聊的话题。 “我对他可没有意思。”凯特琳努着嘴回复。 “可有些人,甚至是有些东西,越是有能力就越会吸引人,哪怕你为了抵抗做了无数的斗争,最后也会选择臣服。” 卡莎将茶杯放到桌上,不知道从哪拿出酒来。 凯特琳不知道对方为何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感觉对方喝酒的姿态,像是即将屈服于生活的中年男人。 第112章 达克威尔 沈澈来到爆爆的房间,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蹲在椅子上,像个醉生梦死的醉汉。 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沈澈缓缓伸出手抚摸着爆爆的脸,但爆爆没有任何的反应,把手中的椰子望得出神。 沈澈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之前自己成为英雄的时候也昏睡了好几天的时间,更何况现在成为英雄的,是个心里素质本就不强的小女孩。 沈澈环顾一周,找到爆爆曾经制作出的小玩具,捣鼓了两下,用它扮演起舞台剧,这一次他表演的是小丑,是个很出色的演出。 可再精彩的表演,也要取决于台下的看客的心情。 爆爆就是没兴趣的典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椰子上,像是金克斯就藏在里面。 “要开心一点啊。”沈澈没停止,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畅快微笑。 “我也想开心。”爆爆表情木然的摇头,叹息道:“可惜我做不到。” 沈澈愣住,停了下来,继续抚摸着她的脸庞。 印象中金克斯也说过类似的话,原句他都还记得,“我也试着去用心,但是我做不到啊”。 沈澈大可以理解为当时的金克斯老是好心败坏事,但这时的爆爆却是有点悲伤,让他想起每天深夜听歌叹气的薇古丝。 这个女孩也变丧了,因为脑海里另一个自己的离开,她不能接受朋友变少的事实,金克斯的离开和到来时一样都是悄无声息的,沈澈甚至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他还没搞懂,爆爆摇了摇头就将他的手甩了出去,沈澈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像个对儿女举手无措的老父亲。 “其实她也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们不是应该为了她更好的生活么?”沈澈冲她微笑。 虚空出现后,喜欢捣乱的金克斯倒是第一个加入了联盟,或许她也不想整日为他人带来恐惧,只是想用这些东西向蔚证明:“你说得没错,我以后会很厉害的,你看到了么,姐姐。” “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爆爆问,“她其实是能触碰到现在这个世界的,甚至可以留下来,但她好像没有,如果她留下来了,我是她,还是谁?” 沈澈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才是爆爆始终抱着椰子的缘由,金克斯真的能够触碰到真实的世界,那个喝了一半的椰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是你,她是她,你们可以说是一个人,但所经历的东西完全不同。”沈澈轻声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就是因为他们不同的经历吗。” “不知道。”爆爆摇摇头,“但是我好希望她能重新出现在我身边,好想好想。” 她说得那么平静,那么惹人心怜,像是孩童在期待饭后的糖果。 她已经意识到金克斯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时间里会出些什么麻烦的事情,但还是想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很符合这个小女孩的心思,无数年来黑巷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爆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而从小到大她身边的朋友都很少。 随着长大,也会越来越少。 孩童时期的朋友,这种东西对于皮城人来说,更多是某个游乐场或者是公园相遇就能成为的,但对于黑巷那个鬼地方,这玩意真的太稀少了。 大人们想着小孩子要远离陌生人,因为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想的是把小孩拿去拐卖,还是留在身边等长大的时候噶腰子。 “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出现。”沈澈起身,拍打着爆爆的肩膀,“但你现在这个情况,她回来的时候会不开心的。” 货船的甲板上,所有船员站成一列,他们刚刚清点了损失的货物,正在向船长克莱格回报。 “十二艘货船被炸毁,大致上损失了三万金币。”克莱格做出了总结。 “请放心,吉拉曼恩家族不会因为这次事件而责怪大家,各位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就好。”凯特林站在台上。 “这种时候还在为水手着想,真不愧是吉拉曼恩家族的千金。”沈澈轻声说。 他和爆爆没有留在房间,而是借着看风景的名义来到了船头,刚好碰见船员们在计算损失。 即使这件事情看起来是普朗克的原因造成的,可沈澈知道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吉拉曼恩夫人算是她的朋友,而沈将军最不亏待的就是朋友。 船队依旧朝着初生之土前行,因为他们还有货物需要交付,甚至是要从艾欧尼亚购置些东西拿到皮尔特沃夫卖掉。 这样一来虽然算不上能够挣钱,但至少能挽回点损失,至少要完成一次出海任务。 所有人的幸存,其实是吉拉曼恩家族心里,遇上普朗克的大好结局了,毕竟抚恤金要比货物多得多。 克莱格拍了拍沈澈的肩膀,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这个船长挺没用的。” 沈澈没说话,面带微笑着握住他的手,手掌很大很温暖,跟人莫大的信心。 克莱格鬼使神差的想到皮城贵族们巡查工厂时候的场景,那些贵族们也是同样的动作,但都没有沈澈的气势。 “谁都有第一次,面对普朗克,哪怕是经验再丰富的船长,也要落入下风。”沈澈安慰道:“这片大海上需要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必要丧气。” 沈澈真的想把不知道游在哪个鬼地方的普朗克拉出来暴揍一顿,就因为他的黑帆战舰,使得自己好几个手下都垂头丧气,悲伤似乎是会传染的,弥漫在这货轮之上。 清晨,诺克萨斯帝国,不朽堡垒最高的建筑物中,镂花围栏的旁边,站着沉默的男人。 他轻轻的俯视着不朽堡垒的一切,与符文之地其他国度不同,这里的建筑风格庄严、街道逼仄幽闭、房檐都有着墙垛,城门雄伟宏大。 这座城市看起来真的如名字那样,是座堡垒,强调着帝国的力量和掌控,且非常适于防守作战。 帝国的子民们在大街小巷和广场上锻炼,任何想要靠武力占领这座帝国的敌人都要面对他们顽强的抵抗,因为这里的武风已经影响到孩童,甚至是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哪怕是最简陋的住房,他们也会建造的像是一座堡垒。 这是不朽堡垒普通的一天,男人看着看着,突然就欣慰的笑了起来。 当然是达克威尔本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 “战争石匠将艾欧尼亚的地图绘制好了么?”达克威尔轻声说。 他的后面,站着军阀中的一员,希尔达,这个曾经在黑巷耀武扬威掀起风暴的女人,最终灰头垢面的回到了诺克萨斯。 她手捧着一沓资料,深鞠躬,与达克威尔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一直是一个很合适的距离。 “应该快好了,按照战争石匠的效率,地图很快就能到我们的手上。”希尔达说。 战争石匠并不是诺克萨斯建造房屋的部队,而是诺克萨斯较为精英的一只队伍。 他们会卧底到各个国家勘察,绘制超级详细的地图交回诺克萨斯,而诺克萨斯会根据地图做好十足的准备,发动战争,迅速占领那个国度。 打赢后的诺克萨斯人只会留下一小部分人进行谈判,无论战败国怎么献媚和利诱,都不会改变他们心中为了帝国付出一切的信念,甚至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任何骄傲的神情。 战争石匠就是诺克萨斯的前排兵,他们是发动战争的号角,也是战场上的工蚁。 可不是工蚁嘛,而调查情况,发起战争,就是他们的流水线工作。 “很好。” 达克威尔将手上的东西拿起,举在半空中,放在阳光下,慢慢观察。 是那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药剂,在旁人眼里或许是致命的毒药,但在达克威尔眼里,却是长生的希望。 希尔达洗劫了微光工坊之后,虽然没有凭借微光药剂使得名头比斯维因更盛,但也在帝国之中有了些名气。 那个年轻的贵族将军与希尔达,甚至是达克威尔的理念截然不同。 虽然诺克萨斯帝国信奉着武力至上,但当今领导者达克威尔的上台,却是无数显赫贵族们的手笔。 这位统领鼓吹着贵族们的血统,甚至声称他们的高贵血统,是这个帝国最强大的力量。 搞笑的是,同样出生于贵族世家的斯维因,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他们的人。 他强调帝国的强大并不是因为他所认为的诺克萨斯血统,而是因为诺克萨斯能够团结所有人,不论出身高低贵贱。在战场前线,一个异邦的奴隶和一个高贵的贵族是平等的。 达克威尔和希尔达为首的军阀家族们想要铲除对方,可这家伙因为之前揭发黑色玫瑰组织有功,名头太盛,碍于武力就能晋升的管理,他们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黑色玫瑰那边有消息么?我总感觉那位苍白女士还活着,或许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我。”达克威尔问。 “应该是死了的,我们都记得那天的场景,斯维因亲手将她的头颅砍下。”希尔达轻声说。 这座建筑上只有他们两个,也没人注意到,这女人说话时,手上露出的玫瑰标志。 “就当她死了,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能够掌握更强大的力量。”达克威尔叹气,“进攻初生之土的计划,要加速了。” 以苍白女士为首的黑色玫瑰组织,之前暗中结社,企图推翻达克威尔的统治,而她的计划却被斯维因打乱了,将所有参加的人员全部斩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斯维因算得上是达克威尔的得力助手,但这位已经年迈的统领想要的不仅是帝国能够长盛,他还妄想长生,让帝国在他手里延续千百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报仇的事情,不能急。”达克威尔缓缓地将微光合剂送入口中,转过身去。 他的面前,希尔达的眸子中透着仇恨的表情,她的儿子死在了斯维因手中,而那位年轻将军的死亡,是她想要达成的目的。 “我知道,为了让帝国能够长久的伫立在这片土地上,私人恩怨可以慢慢解决,但斯维因一时不死,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响,想要铲除的难度可不会如这时一样。” “放轻松。” 达克威尔微笑着,“这是诺克萨斯,我是这帝国的王,一旦攻打艾欧尼亚的事情接近尾声,我能有很多的方法将他至于死地。” “比如呢?” “抽调他的士兵,让他的部队几乎不能再与敌军交战。”达克威尔说,“初生之土那些人不是懦夫,沉睡的狮子也是会被惊醒的。” “艾欧尼亚的刀剑,会同样斩掉斯维因的头颅。” “可这样做,帝国又怎能征服艾欧尼亚,那个地方的人要是全力反抗,我们是难以战胜的!” 希尔达质问道,“我是想让斯维因死亡,但如果他的死亡会让帝国陷入困境,我宁愿放弃。” 这是希尔达一直在想的问题,对于家国来说,一点私人恩怨可以抛弃到一旁。 要么大家在没有外敌的时候斗得你死我活,可如果真的有敌人了,且非常强大,他们也无法保证能够战胜的时候,所有人都应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抗战。 但这位诺克萨斯的统领似乎真的有不同的想法,希尔达觉得这家伙已经违背了诺克萨斯人的意愿,他不在一切都为了帝国,反而是为了自己。 达克威尔,至今还在追求着他心里的长生。 这位统领并没有将希尔达的表情收入眼底,来自祖安的微光药剂似乎蚕食了他的理智,他狠狠地抓住希尔达的肩膀,强壮的女将军被他摇晃得像是快要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这是诺克萨斯,我是这里的王!”达克威尔恶狠狠的说,“所有诺克萨斯的领导者都要做好被更强者替代的准备,但我,达克威尔,要跟这座堡垒一样,不朽!” “帝国是帝国,个人是个人,所有人都能够为了帝国的强大而付出一切,而不是为了他们的君主。”希尔达自顾自的走到门前,转过身,“达克威尔统领,统领能有很多个,但帝国只有一个。” 希尔达关门离开了,围栏旁,达克威尔沉默着,俯视诺克萨斯的众生。 第115章 决定 关于龙王奥瑞利安,符文之地啊上面的人们对他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绝大部分信息都被巨神族封锁住了,就像他们将龙王奥瑞利安留在天际一样,他们也没有将所有的资料公布于世间。 而基兰在后世的联盟当中,算得上是人类英雄中活得最久的一人,大家都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道理,能从老人身上知道很多的信息,就如现在的虚空背后,居然是奥瑞利安。 听到这个消息的沈澈,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那位存在,对于符文之地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就算让所有英雄能力翻个半番,好像也打不过似的。 而他,居然是后世虚空入侵的最终领导者。 “如果你看到一条路,走了上千年终于快要走出那个鬼地方了,前面又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并且还要走更长的时间,你会继续走么?” 基兰的声音响在沈澈的耳边。 沈澈抬起头,他意识到基兰在告诉自己答案。 告诉自己,他为什么没有将这个信息透露出去的原因。 因为那是龙王奥瑞利安啊,英雄们对抗虚空还能拥有一丝的希望,就凭着那些丝毫希望,大家可以义无反顾的冲上战场为此付出生命。 可如果当大家得知,虚空的背后是奥瑞利安呢? 那么所有希望都将破灭,蚂蚁不可能觉得自己能够涵洞上天,大家将会陷入无尽的绝望,在绝望中被虚空入侵,还不用奥瑞利安的出手,所有人都会走向覆灭。 打个比喻。 两个国度的交战,热武器和冷兵器的战争,冷兵器的国度还能想着从对方手上夺回来一些热武器,进行反抗,只要用勇士们进行牺牲,用生命制造机会就好了。 可如果,热武器的国度后面,有一发只要使用,就能将冷兵器国度轰炸成废墟的导弹呢? 那么冷兵器的国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园的破灭,失去了所有希望的人,是没有气力拿起反抗的长刀的。 “也许不会。”沈澈苦涩的说:“毕竟是龙王。” “所以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啊,小将军。”基兰说,随即他的脸色变了,上头的蓝天正在快速变色,就连沈澈也感觉到了。 整个符文之地像一艘遨游在大海上的小舟,现在巨浪来了,他们在不平稳的海面上翻滚,整个世界发生了一场地震! “奥瑞利安那家伙,已经出来了,该死!”基兰凝望着天空的方向,他转身对瑞兹大喊,“赶紧过来,虚空快要动手了。” 瑞兹快速走出门外,对着天空吟唱古老的咒语,有湛蓝色的光从他手中飞出。 奥术的光使整个黑夜改变了颜色,之前没有月色的夜,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了,虽然星辰闪烁大地照亮,伴随着奥瑞利安愤怒所带来的地动山摇,只让人感受到厌倦和恐惧。 在符文的光辉之下,符文之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丰富多彩,不像之前那般只拥有单调的黑色,因黑兰,这是此时月夜的色彩,从深到钱,从黑道量,虽然丰富多彩但并不花哨,恰到好处,令人难以忘却。 沈澈呆呆着看着这一幕。 之前世界的震荡让他有种看到世界末日的感觉,可奥瑞利安那个家伙毕竟被巨神族囚禁了几千年,身上的能量短时间内是回复不过来的,只是几声包含情绪的咆哮,就能让符文之地成为这种模样,他对星界一族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所幸的是,他们的身边还有瑞兹这个家伙,毕竟是此刻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之一啊,参透符文上千年的瑞兹,从另一个方向来说,算得上是符文的化身。 而符文是虚空,乃至所有宇宙中,只有符文之地才拥有的东西,独一无二,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那么与其接触甚多的瑞兹,身体的力量,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就连巨神峰那边,无数的贪婪的巨神一族都无法从他手上夺回符文,他的能力可见一般。 随着瑞兹的出手,世界再次恢复到平静。 之前就像是几岁小孩的惊醒,小孩会在婴儿床上大哭大闹,需要家长的哄睡,才会甜甜的睡去。 沈澈冲瑞兹点点头表示感谢。 这并不是他在摆架子的意思,瑞兹也不太看重这些世俗的规矩。 他心里藏有事儿。 能够看出瑞兹和基兰两个老头之间是有一番交流的,可两人的交流内容,很多东西就连沈澈都不太了解,但基兰特地避开了他,为什么? 他知道基兰对自己的评价,太仁慈。 可沈澈很想找到对方好好理论一番,他不是仁慈,一个将军身上带有仁慈的话,那么就不是一个好的将军。 他是心疼无数英雄们的遭遇不假,毕竟那些男男女女的悲惨经历,真的是男人看了伤心女人看了流泪,时至今日他已经来到过去,能够改变这些东西了,为什么不做呢? 可这一切落入基兰的眼里,就是仁慈的表现了,沈澈很想看着那个老家伙的脸,一字一句的对他说: “我不是仁慈,只是心疼。” 心疼英雄们的遭遇,他们上辈子成为英雄们过得很惨,到后面对抗虚空的时候也死得很惨,沈澈亲眼看到一个个英雄的离开,他真的不在想让他们惨下去了。 时至今日他已经大概猜出了金克斯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毫无疑问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曾经能够操控时光的老头子。 但奥瑞利安的出现打乱了两人所有的谈话,沈澈还想问,但基兰却不想答。 “他已经走了。”沈澈顺着基兰的目光,望向高空,轻声说,“关于金克斯的信息。” “我和你知道的东西,出入并不大,将军。”基兰轻声回答者他,指缝中有蓝色的光彩流动。 现如今拥有时光符文的沈澈,能够很清楚的看出他还在操控着时光。 不愧是几千年前艾卡西亚的强大法师,就算将符文转交给了他人,从英雄的席位上退了下来,但时光这东西,基兰还是能操作的。 沈澈闭上了眼,这是类似于时间回溯的技能,在那抹躁动不安的蓝光之中,基兰或许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里面。 沈澈想要看到蓝光里面的东西,但没有任何头绪,就像一个铁铸成的毛线球一样,你需要打开,但对方根本没给你任何的机会,最后只能失望而归,能做的不过是看看。 沈澈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死死地盯着基兰的眼睛。 时光是这个老头的能力,也是沈澈的能力,两人更清楚之前的情况并不是过招,如果要仔细探究,说得明白一点的话,倒不如说是戏弄。 躁动蓝光是表演的玩具,基兰是舞台上负责逗笑的小丑,而沈澈是看客。 现在看客被激怒了,他很生气,想要退票但却不能,只能用眼神质问着表演者。 为什么? 可基兰没说话,沈澈感觉时间仿佛回到了盖伦牺牲后回到了英雄塔的那天。 他用一个谎言没骗过基兰,那会的两人沉默,自己看着地板,而基兰盯着自己。 现在事情好像重现,基兰同样是说出了一个谎言,两人沉默着,只不过此时沉默的是对面那个老人,他的目光停留在满天的星宿上面,没有任何想要回复的想法。 而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出花来的。 沈澈感觉到基兰已经耐不住性子了,有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来。 这是基兰虚弱的时候,毕竟这家伙已经不是英雄了,沈澈手上还拿着他送的符文。 现在的基兰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病人,他需要好好疗伤,但所谓的疗伤并不是指好好休息,而是这个时间应该用参透符文来压制内心深处的伤。 沈澈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让他振作,也试图让他将一切都说出来。 虽然两人现在有些矛盾,但相较于虚空,或许是天穹上的那位奥瑞利安,都是能够轻松化解的问题。 沈澈并没有因为基兰瞒住了他一些事情,就甩手不干,他不敢,也不会。 毕竟基兰为了符文之地,将自己能够活得很久很久的东西——符文给他了,毕竟两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经历过符文之地和虚空战争的人。 “基兰,如果你还呆在外面的话,估计现在我们就可以给你准备棺材了。” 瑞兹在旁边大声说,刚刚奥瑞利安的暴怒是他一人抵抗了下来,但这位蓝皮光头的脸色上并没有太多的苍白,沈澈心中居然生出其他的想法。 如此强大的攻击,瑞兹抗了下来,脸色都不带变的,可当初几次曲径折跃,就让沈澈和瑞兹停留在蓝熏山庄之外,这怎么看都不太合理。 可现在并不是将所有事情刨根究底的时候。 沈澈也想让基兰将所有的事情都好好说出来,可这个死老头就是不说。 为老不尊这个形容词真特么的有道理!沈澈心想,毕竟现在的他面对着两个老头。 一个老头直接拿命来告诉你——我就是不说,你非要让我说的话,就是要我的命,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要得到答案? 而另一个老头根本就没有搭理的心思,他的实力强大,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松解决十来个自己,沈澈也没有质问的想法。 “老头子我要回房间了。”基兰轻轻的扫过了沈澈脸上的神情。 他知道,这位将军的真是年龄远不如他外貌的年轻,瞳孔是最能够反射一个人内心的东西,而基兰深深地看着他的瞳孔。 当初他去到后世的符文之地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沈澈的瞳孔,像是刚刚打磨好的刀剑,但后面刀剑并不锋利了,因为很多的英雄开始陆续死亡了,符文之地快输了。 可现在沈澈的瞳孔却是浑浊的,不再带着明亮的光,而是萤火般的微光,甚至一旁的野火虫,都比他的眼睛亮得多。 基兰很有将一切都告诉给沈澈的想法,但他真的不能去做,这是他谋划了数千年的计划。 毕竟,从虚空将艾卡西亚平为一毛不拔的禁地开始,他就已经在寻找对抗虚空的完美道路。 无数的虚空资料,和英雄们等级的资料,是他基兰带到符文之地的,也是很多英雄能够更好对抗虚空的关键,但她们最终还是输了。 基兰早就在时光长河里看到这个解决,他筹划了几千年才想到一个计划,但经历过无数次推敲的他,知道,这个计划其实还有漏洞。 不管是星界一族的奥瑞利安,还是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的巨神一族,都不是基兰的棋子,他一个人是难以改变这些的,直到他在后世看到了沈澈。 一个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因果的人,像是不该存在,也不是同一个创始者的造物。 如果说这方宇宙的无数星宿,是奥瑞利安,或者是他族人的杰作,但符文之地是个例外。 符文之地拥有符文,也有用奥术和魔法,还接连着虚空,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其他星球并不拥有的。 就像符文之地不是奥瑞利安的产物,他们说不清从哪里出来一样,沈澈的来历,所有人都不清楚,好像对方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头猴子。 野火帮里一片死寂,基兰还在疑惑为什么帮众们面对那么大的场景还能不做声,而沈澈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我把他们叫出去了,去打听打听希尔科。” 基兰坐在一旁,将瑞兹的卷轴放在膝盖上,脑海中传来符文杂乱的引诱声,这是他一直都在抵抗的东西,只要抵抗住符文的诱惑,他就能够再次成为英雄。 沈澈的开口,意思着这次询问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基兰的脸色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相反,他还想远离这个地方,但现在已经在参透符文的过程中了,他不能够离开,离开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基兰的头上依旧冒着冷汗,突然有种被凶狠恶狼盯上的感觉,但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感觉来自何方。 野火帮的高处,爆爆静静的看着榕树下的三人,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鱼骨头发射器。 她刚才已经听到了所有的谈话,可自己要怎么选择,她一直没有做出决定。 —— 新年快乐 第116章 爆爆扛着她的鱼骨头发射器,这个用来发射超究极死神飞弹的东西,但此刻的炮筒里面并没有装有飞弹,以此时她的能力来说,并不能将那种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进行量产。 她瞄准的是榕树底下的三人,平日里的鱼骨头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更像是孩童的玩具。 可她还是瞄准了,哪怕里面只装着普通的弹药,是塞满了钉子的小猴子,小猴子命中目标后会溅射钉子,杀伤力也是可观的。 沈澈、基兰和瑞兹三人在树枝上闲聊,声音吸引到了本来要进行研究的爆爆,她就这么站在窗边偷听,可却不曾想听到了秘密。 他们谈论的话不多,但信息量惊人,爆爆不能理解很多的东西,但金克斯三个字,却出现在了沈澈和基兰的口中。 爆爆最后还是收下了鱼骨头发射器,把它放到地上。 房间内,爆爆蹲在墙角的一侧,手上拿着纸笔,漫无目的地写写画画。 过了一会,纸上出现个女孩的轮廓。 那是金克斯啊,是自己在静水监狱即将被拷打时候出现的女孩,是制作超究极死神飞弹时提供帮助的姐姐,是让自己功成名就后不挥衣袖转身就走的朋友。 可从基兰和沈澈的谈话中,爆爆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像凯特琳他们并不能看到金克斯的身影,爆爆曾以为她只是自己的幻想,可现在事情已经渐渐明了了,这世上是有人知道金克斯的。 而谈论金克斯的基兰和沈澈,正是认识金克斯的人,恰好的是,那种形态下的金克斯,或许就是基兰手段下的产物。 从窗户里望出去,那三人还在树上闲聊,并没有发觉谈话被自己偷听,爆爆蹲在墙角,竖起耳朵,但身体没有任何的行动。 她能看出基兰和沈澈对金克斯的态度,像是盟友,又或许是工具。 爆爆忽然抬头望向风云变化的深夜黑天,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天上的繁星越来越炽烈,地面也微微震动,让她有种回到海上,回到吉拉曼恩家族货运船队的感觉。 难道此刻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沈澈的敌人,而他和基兰对金克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应付这个强大的敌人? 爆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沈澈他们要对付这个敌人,这种强大的存在 总感觉星宿的变化只不过是对方呼口气就造成的结果,可一个金克斯,就能击败他么? 对于金克斯,爆爆并不算怎么了解,只知道对方是另一个自己,却有着不同的遭遇。 她比自己年纪要大一些,脸上也没有雀斑,最引人瞩目的是红得像血的双眼,像是萝卜被抢而疯癫的兔子。 也是,对方的表现的确配得上疯癫两字。 可爆爆并不相信金克斯能有能力,去对抗苍穹之上那个强大的敌人,与其说不相信金克斯,倒不如说不相信自己。 从基兰和沈澈的谈话中看,沈澈也并不明白金克斯出现的原因,而基兰却将其当做秘密,当做对抗苍穹之上敌人的秘密武器。 但他们也各自持着不同的意见,双方对峙,基兰全身心的投入到研究卷轴上面参透符文,而沈澈死死地盯着对方。 黑夜一般都是悄悄地,但星光大亮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热闹了起来。 沈澈低头,凑到基兰的面前,基兰的神色犹豫,如果对方是敌人也就罢了,可沈澈这家伙却是他的盟友。 英雄塔里有明文规定,各个英雄要听从将军的指挥,尽管现在的时间里没有英雄塔的存在,但基兰却还是有些发愁。 这时候爆爆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来,看起来她即将能够听到两人谈话中透露的秘密。 “金克斯和爆爆,还是一人么?”过了很久,沈澈轻声问。 基兰已经参阅好了部分的符文,将卷轴合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 “所以也有可能,并不是。”沈澈轻声说。 金克斯的出现是对方的手笔,可时至今日,就连基兰也说不清楚金克斯此时的情况。 那个疯癫的小女孩被基兰送到这个时间的时候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帮助爆爆制作完超究极死神飞弹就消失在天际了。 “可她是我们将奥瑞利安和虚空全部横推的希望,这种时候不应该仁慈,你应该将所有英雄都当成一个人来看,对自己的仁慈,何不是对敌人的仁慈,这种仁慈,通常会面对残酷的结局。” “如果是艾卡西亚还没有召唤出虚空的时候,你有这种觉悟,艾卡西亚也不会破灭。”沈澈直咬牙。 从话中他已经大概明白基兰要做些什么了,金克斯就是他的实验品,那个疯癫女孩的一生已经过得够凄惨了,可基兰这个老头却在他面前摇着头,摆摆手说上一句“还不够”。 这个艾卡西亚曾经的议员,跟他脑海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经出现了偏差,历史上的他,并不是那么果决的,如果当初艾卡西亚对抗恕瑞玛的时候他能够有这种魄力,那么虚空也不会被召唤出来。 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反过来想,或许是这家伙去艾卡西亚找卡莎的时候,触景生情思想已经发生了改变。 而一旁的瑞兹始终没有发生,他像个看客般的等两人争个所以然出来。 对于虚空和奥瑞利安的信息他比不上两人的了解,但这种事情最根底上还算得上是拯救世界,他收集符文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这方面上他算是专家。 但专家没有发表意见。 “正是因为它破灭了,所以你才能来到这个时间。”基兰回应着沈澈的眼神。 “将符文之地放在心上的不仅仅是有你,还有很多人,但大家都是人,为了同样的目标,所实行的手段不会完全相同的。”老家伙据理力争。 沈澈没说话,这老家伙说得有道理。 大家的确都是为了,让符文之地能够在虚空和奥瑞利安的进攻之下存活下来,也在不断朝着这个目的前行,方法很多,每个人的思维不同,有冲突也并不奇怪。 但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爆爆,或者说是金克斯,变成这次反抗里的牺牲品,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将爆爆当做自己的女儿。 而女儿这种生物,真的天生就是用来疼的。 忽的,他转过身去,目光望向爆爆的房间,窗户大开着,爆爆下巴抵在墙上,与他四目相对。 沈澈一时间就明白了,爆爆将两人的谈话全部听了进去。 难怪瑞兹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这家伙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一事实,而他只是想知道当事人的想法罢了,这种事情始终绕不过当事人的。 沈澈不说话、基兰也没说话,瑞兹表示清白的耸耸肩。 三人很快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候,他们都看到了窗户边的爆爆,或者说谈论的对象,爆爆的眼睛里带着泪花,闪烁的液体却是对付这三个家伙的最好武器。 沈澈从榕树枝上跳下去,招呼都没打便离开了,爆爆听了那么久了,总会有些疑惑。 而他的离开,就是要去找爆爆的,为了让小姑娘的心态放平和。 “爆爆,开门。”沈澈在门外喊。 木门已经被反锁了,能看出爆爆心里的抵触,就算沈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干扰她的心思。 沈澈耍赖般的催促了几声,房间内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 他只能飞到爆爆房间的窗边,心疼的看着这个迷茫的小女孩。 “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沈澈轻声说。 爆爆没回复,嘴巴高高嘟起,她知道,但就是不想回答,用无声的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她不爽,很不爽。 “如果金克斯在的话,大概是会同意基兰的做法的。”沈澈苦涩的笑笑。 两人都不清楚基兰到底要让金克斯做些什么事情,可含糊不清的说辞摆明了不是些什么好事。 “哪有那么笨的人。”爆爆叹气,她终于开口了。 “可她,或者是你,有些时候就是那么笨啊。”沈澈说。 “再笨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当小白鼠啊,虽然犯不上被浑身插满习惯,当被当做实验品都很可悲的诶。” “是很可悲。” 沈澈也不知道能回复些什么话来,但爆爆说得没错,赞同这一切的金克斯会很可悲,但他也说得没错,金克斯是同意这个做法的。 那个为了彰显自己实力的小女孩,在虚空还未入侵的时候,是最令皮城执法队头疼的犯人,成功策划并执行了无数场爆炸,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但恰恰就是这样一位犯人,在虚空来临的时候却是决然的加入战场。 或许她是受到后来养父希尔科的影响,那家伙为了重拾祖安的尊严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同样的,金克斯为了保护祖安,又或许是为了保护符文之地,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也有好处啊,起码以后你们还能够再次相见。”沈澈笑笑,伸出手揉乱爆爆的头发。 窗外寒风呼啸,隐隐约约的甚至能听到奥瑞利安的咆哮,成为了英雄的沈澈依旧漂浮在空中,毕竟是英雄,爆爆也并不担心对方着凉生病。 “可每次见面,为什么都要以悲剧为结尾呢?”爆爆问。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澈回答了她无数个问题,但这一次,他没有给出答案。 深夜。 皮尔特沃夫附近山峰的最高处,立着松竹般的孤峭身影。 即使前些日子还是盛夏,此刻却像是凛冬来临。 灰夫人依旧是那身裁剪合身的贵族制服,灰色的衣服将全身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尽管气温底下,她外面依旧没有披着任何的东西,这种极致的环境她见过很多,但着装从未发生改变。 同时本应休息的沈澈从不远处的山峰身上飞来,他老远就看到了那道蓝光,闪亮得如若繁星,明明冰冷,此刻他却能够感觉到温暖。 并不是光芒带着亮度,而是他此刻莫名的生出一种感觉,比起基兰和瑞兹,卡密尔更像是自己最亲近的伙伴。 她是个一心一意为了家族的女人,为了菲罗斯可以游走在皮城和祖安法规边缘的灰色地带,所做的一切可能并不符合人形,但全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再次相见,沈澈都快忘记了这一事实,只知道眼下只有对方,能帮助自己,成功的抵抗虚空。 当然,这一切,从皮尔特沃夫开始,现在他们的脚步正打算迈向诺克萨斯。 然而山峰上身子摇曳的灰夫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普朗克被吉拉曼恩家族打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皮尔特沃夫,这对菲罗斯家族的生意有很大的影响。 而这一切,都是沈澈的手笔。 “下次这样的行动,麻烦沈队长提前告知一声,菲罗斯家族能够做好应对的准备。”卡密尔冷冷的说。 很冰冷的声音,一开口就是家族相关,你是我的合作伙伴不假,但这并不会妨碍我将你斩于利刃之下。 “突然情况,没办法。”沈澈无赖的耸耸肩。 此时天空微亮了,卡密尔遥看远方的群山,再远些是伫立在不朽堡垒之上的诺克萨斯。 诺克萨斯帝国进攻初生之土的计划已经开始,整个大陆的人们正在讨论这个事情,很多生意人都在想着如何能让自己家族的生意不受影响,而卡密尔此刻叫沈澈过来,是为了询问如何从中获得利益。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敢将所有的希望交给不曾见过的斯维因,毕竟双方还没有接触,对方是诺克萨斯如日中天的将军。 这次行动是场豪赌,而她在等沈澈的回应。 “斯维因会跟我们站在一块的。”沈澈说,“当然,这是在不侵犯诺克萨斯利益的情况下,你可以将他当做另一个自己,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诺克萨斯,而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家族罢了。” “他也出生于贵族世家。”卡密尔轻声说。 “家族。”沈澈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时候,家族这个东西,更像是一个囚牢,有人挤破脑袋的想进去,有人哭着喊着要逃离。” 第117章 毕竟是将“为我家族,我愿奉献”格言铭记于心的女人。 卡密尔的心中,实在想象不到,沈澈所说的斯维因的样子。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觉得帝国比自己的家族更加重要的人啊,可她一想到那位将军来自诺克萨斯,那么一切都能够理解了。 毕竟那是个实力至上的帝国,在整个符文之地都是独一份。 独一份的帝国,独一份的将军,怎么看都是合适的。 似乎是为了卡密尔有信心去支持斯维因,沈澈又缓缓开口了,“达克威尔那家伙,只是一只老得快掉完牙齿的狮子,每个想要称霸的族群,都需要年轻的统领,而斯维因正是一头年轻的雄狮。” 卡密尔这时让沈澈过来,本意是想告诉对方,自己即将出发了的,顺便想看看还有什么事情。 可她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并不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斯维因一人身上,她不怎么放心。 毕竟斯维因是人,而人恰恰是可能性最多的生物。 沈澈的话很有道理,卡密尔点点头,但并没有完全认同。 表面上她是游离于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两地灰色地带的灰夫人,通常人们也会习惯性的忽略掉她的本质——一个生意人。 她做生意并不喜欢冒险,倒是偏向于稳健的投资。 这些事情似乎是很常见,但卡密尔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当她觉得某个行业有巨大潜力的时候,会竭力发展那个行业。 海克斯科技,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了掀起海克斯科技的时代,让家族曾经费尽心力研究的水晶合成工业能有用武之地,她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很多的时间。 而现在投资斯维因却不一样,很多人都知道这时的斯维因是诺克萨斯帝国的大红人,也是成为诺克萨斯下一任统领的大热门。 可一国之主的人选,无论怎么下注都注定是一场赌博,而沈澈让卡密尔所做的,竟然是让她在斯维因需要帮助的时候搭上一把手。 先说斯维因需要帮助这个事实,卡密尔并不相信诺克萨斯会将这样一位年轻的将军送上绝路甚至不提供任何的帮助。 再者,如若真的需要自己帮助了,那么自己到底将要解决什么事情,事情解决之后斯维因真的会和菲罗斯家族合作么? “雪中送炭,能让所有正常人都想着报恩,在不损失诺克萨斯帝国的利益下,让菲罗斯家族生意畅通,不过是举手之劳。”沈澈说,“以斯维因的行为来推测,就算没有雪中送炭,只要你的生意能够给予诺克萨斯一定的帮助,他必然不会拒绝。” “现在诺克萨斯已经开始进攻艾欧尼亚了,我需要做的,是直接守护在他身边,还是暗中观察,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动手?” “都行,看你钟意什么样的选择。”沈澈说。 “那么,再见?”不等回话,卡密尔已经走远。 “再见。”沈澈望向消失在天际的那抹躁动蓝光。 黑巷,微光组织。 工作室内,藤蔓和树叶的所有生机被海克斯核心吸干,闪着紫色光芒的海克斯对面站着脸色苍白的男人。 当然是维克托。 天气的突然转冷,维克托也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如若不是此刻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力量,他还会穿得更多。 他身披的羊绒外套下,套着一件又一件厚衣服,卷缩在紫色的微光中。 他的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死神来临的时间即将到了,原本他就不适合在工作室里,进行艰难的实验。 沈澈上次离开黑巷的时间,算起来也并不遥远。 但维克托此时的状况,并不是所有原因都能扔到时间上面。 无法确认是因为面前的海克斯核心,还是实验中服用的微光,但他能够感知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真的离死不远了。 但就算死亡即将来临,维克托并没有沉陷于巨大的恐惧之中。 前几日的沈澈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很多条的路子,每条路子都指向长寿。 但他都拒绝了,拒绝了沈澈的提议。 不是因为不爽沈澈,而是想走出自己的路来。 “孩子,情况还好么?”辛吉德在一旁问。 这个能为了科学献身的老头子,此刻脸上也浮现出怜悯的表情来。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像是风的呢喃,又像是孩童凑到了娇滴滴得鲜花面前轻轻开口。 此时此刻微光组织的老大希尔科,走到了门外。 装载着炼金装置的炼金男爵们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腰上别着长刀短炮,向四周的人表示“自己不是好惹的,别来。” 事实上这里的方圆几里都是希尔科的地盘,炼金男爵大可不必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在这块地方,希尔科是当之无愧的王。 可希尔科还是让手下这么去做了,毕竟前些日子,沈澈将他茶叶洗劫一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知道,那个想让皮尔特沃夫和祖安陷入混乱的疯子,绝不会再也不见,对方或许会神经质的,突然杀来微光组织。 希尔科站在门边,看着维克托在海克斯核心下忙碌,紫色的光照亮了他憔悴的面容。 “跟那些历史上的大英雄们不同,我觉得人活世上,如若没完成自己的任务,或者是死得没有价值的话,是最可惜的。”希尔科轻声说,“为了目标前进的人们,想要成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倒下啊。”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正打算付出行动。”维克托说。 “沈澈之前提供了很多的方案,你现在想好了么?” 维克托沉默了片刻,“沈队长提供的方案都有可行性,但实验的副作用不明,我不敢保证能够让副作用没用,毕竟这是微光和海克斯核心融合下的产物,两者都是副作用强大的东西。” “明白了,如果按照沈澈所提供的路子,你很有可能得到长命之后,你却不是你了。” “也不能这么说。”维克托耸耸肩,“我还是我,但再次出现的,会是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的我。” 这两句话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但维克托还是说了出来。 另一旁的希尔科知道他的意思。 之前的“你却不是你”,是害怕维克托所有人类的情绪,甚至是之前的记忆通通失去。 但维克托话中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我不可能失去所有的记忆,实验以后的那个存在依旧有我的影子,但身上长满倒刺,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我也不敢确定。 辛吉德在一旁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跟你的第一次见面,沙漠绿洲中出现了你这个孤独且有天分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没遇见第二个能够与你媲美的良才。“ 辛吉德说着说着,无声的笑了起来,沉浸在往事中,“我们在钢铁绿洲里的实验室里共同抚养那个小怪物,我只是让你每天为它采上一些粮食,而你却像加入拯救他的行动当中,但当时你的还小,我拒绝了。” “后来啊,因为你并不认可我所进行的实验,所以我们有了些矛盾,但现在大家又是同一阵线伤的人了。” 维克托点点头。 我知道的,为了活着,如果常规的手段并不能有太大效果的话,有些时候我们必须使用极端的手法,当初拯救它也是一样,现在为了让我活下去,也是一样。” 维克托又想起辛吉德实验室里,那个小时候非人的玩伴,他轻声说,“可最终它并没有像普通的怪兽一样活下来,而我也快死亡了。”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走出决定性的一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失去生命,但实际上死神还离你很远。”希尔科缓缓开口,拿出手上的东西。 淡金色的光芒闪耀着这间不大的实验室,维克托循着光源处望去,只见希尔科的手上握着一管药剂,与微光不同,上面呈现着鎏金般的纹路。 维克托知道,这是沈澈当时让辛吉德研究出来的良性版微光。 不对,它也有自己的名字,新光。 如果说微光是希尔科为了让黑巷重新获得尊严,不顾一切代价所研制出来的东西,功能就是为了让炼金男爵们获得强大的力量。 但微光的副作用也很明显,有上瘾性,长期服用者甚至会身体虚弱。 而沈澈交代辛吉德研制的新光,就截然不同。 毕竟曾经作为皮尔特沃夫学院院长黑默丁格的助手,维克托知道新光合剂的原材料,都是些副作用很小的补药。 虽然说是药三分毒,但经历过辛吉德的研制后,那些毒素应该都被抛弃掉了。 “在于跟海克斯核心的融合上面,新光应该是完全契合的,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辛吉德面带微笑,回答了维克托的问题。 “应该?”一旁的希尔科发声道。 “因为海克斯核心的独一性,我并不能进行试验,认为微光或者是新光能与海克斯核心完全契合。” 辛吉德解释道:“可单论新光药剂来说,这东西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的,所以成功性要比微光大得多。” 过了很久,辛吉德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毕竟这是那家伙提出的东西。” 希尔科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 他知道辛吉德口中的那家伙是谁,除了沈澈,还有谁能让这位科研家如此推崇? “开始我对新光合剂这东西也是有些质疑的,但经过一番实验之后,却惊奇的发现这些物质居然真的能够融合在一起,甚至相辅相成,成为补药。” “那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比如维克托就算不使用新光和海克斯核心进行融合,也是能够活下来的。” “是的,没错。”辛吉德点点头,“但跟普通人的寿命还是有些差距。再说了如此一来维克托需要不断地服用新光合剂,且不说会不会产生抗药性,光是合成药剂所需的材料,以当前微光组织的财力来说,也难以维持。” 希尔科叹了口气,“意思就是它还不能够量产?” “没错。”辛吉德说,“微光已经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你不必太过贪心。” 希尔科没说话。 他贪心吗? 他觉得并没有。 只是以现在黑巷的势力,想要从皮尔特沃夫重新赢得尊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又想起当初跟随着范德尔的脚步踏上那座大桥,他们用着挖矿的手套对抗警卫队的枪支炮弹。 而时至今日他希尔科已经掌握微光了,但皮尔特沃夫却拥有了海克斯科技这个杀伤力和未来更大的东西,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当年的再现。 希尔科的确是想让黑巷跟在自己身后混饭吃的兄弟们,能装备上强大的武器,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是想要强大,这贪心么? “我能感受到它其中的能量,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又像是海底的旋涡。”维克托指着新光合剂。 “我的感觉没错,这也是这个东西的缺点。”辛吉德点点头。 “这也能是缺点?”门外汉希尔科发问。 “一旦维克托的身体制成不了如此浩大的能量,还不等融合海克斯核心,他的下场就已经到来。”辛吉德说,“爆体而亡。” 维克托思索了片刻,“所以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喝下新光合剂,才能够与海克斯核心进行融合,而另一个将它当成阶段性服用的药物。” 辛吉德叹了口气,“我很想对你说上第三个选择,但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可能性,使用微光也是方法之一,但它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都无法与新光相比。” 维克托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却面对了无数的选择,每一次选择都是人生的转折点,任何错误都会万劫不复。 可他只是个黑巷出生,想要造福底城人民的科学家,不想去思考这世界的弯弯道道。 总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有着满满的恶意,现在恶意已经变成了长刀,抵在自己的脖颈,让自己跪下,臣服或者死亡。 但他非要站起来,哪怕已不再是自己。 第118章 维克托毅然拿起希尔科递过来的新光合剂,吨吨吨吨吨的饮下。 喝下合剂的时候,像是喝到了致命的毒药。 这家伙满脸惊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任由冷汗从额头冒出,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希尔科和辛吉德眼睁睁的看着维克托将新光药剂吞服而下,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然后是无休止的颤栗,最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海克斯核心面前。 两人都惊呆了。 麻掉了。 这他娘真是刚才那个,奄奄一息,像是个寿命到头老人的维克托么? 他们都知道沈澈所提出来的新光合剂,有着巨大的能量 但这个能量,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随着维克托在工作室里行走,大地颤动,简直是一条出栅的巨型怪物在大地上飞驰,就连黑巷的地面都快要支撑不住。 有淡金色的光芒缠绕在维克托的身上,这个年轻的科学家怎么看都像是一栋霸气的建筑物,表面上到处都装饰着鎏金花纹。 辛吉德和希尔科呆呆地看着他,没从对方身上看到任何的死气。 如果说之前的维克托,宛若一座坟墓,不带任何生气和生命的痕迹。 那么此刻,就像是每日清晨的太阳初升,整个世界船上新衣,生机勃勃。 可是忽然间,这个突然变得强大的科学家发出如若地狱深处恶魔的嚎叫,“水!我需要水!” 希尔科对门外的炼金男爵下达指令,他们拿起门边的木桶,无声的在地面上滑行,不一会的功夫,两桶水运到了维克托的身边。 而希尔科,回了一个疑惑地眼神。 打水的行程并不遥远,维克托的工作室距离水源只有几步之遥,不一会的功夫其实已经能够堪比老奶奶散步,而炼金男爵脸上冒出的汗绝不会是摆设。 炼金男爵们在希尔科面前低下头,尽管他们的身形比希尔科还要高大,但此刻的态度十分恭敬。 “水源地出了点问题,刚刚地震的动静太大” 希尔科摆摆手示意手下退下去。 毕竟维克托服用下新光合剂之后,他和辛吉德是最靠近维克托的人,也深刻感受到了刚才的那股地震山摇。 但他没想到的是,房间里的震动也就罢了,毕竟黑巷的房子质量不怎么好。 可相隔数十米的水源地,动静却能够影响到炼金男爵们的取水?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希尔科的目光穿过工作室的大门,其实不用太过故意,也能看到远处的那泉清水,清水上面的山坡已经崩塌了,黄色的泥土满地都是。 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震感极强的地震,无数裂缝攀附在山丘上面,展示着刚刚的动静之大。 数不清的爬虫在四周乱窜,更有蛇群从洞穴里爬出来,想来动静也还没结束,这些动物们还处于惶恐的状态,担心下一刻灾难就降临在自己头上。 这是新光合剂在维克托身上的表现。 明明刚才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但此刻却掌握了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能量。 这让希尔科想到了初生之土某些神庙信奉的武功,其中有着对内劲的说明,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暗地里破坏力巨大。 但此刻的希尔科对于新光合剂还没有太多的期待,其实这东西他如果舍得下血本的话,也是能够批量制作出来的。 但他还没有决心下令制作。 因为此刻维克托的面色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如枯木,但没停止过的嘶吼声一直从他口中发出。 维克托还没有离开危险。 维克托感受着身体内部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双手撑到海克斯核心下方的桌上,像沙漠中干渴的旅客,祈求着清水。 海克斯核心还在一闪一闪的跳动着,像是天上的繁星。 这时的场景看起来还是比较明了的,维克托想触碰海克斯核心,而核心也在向他靠拢,像是天生一对,又像是互相奔赴的恋人。 辛吉德和希尔科惊慌得看着,随着维克托和海克斯核心的不断靠近,地动山摇已经愈发明显了,天花板上不断有黄沙撒下。 就算黑巷建筑的质量再差,但这种豆腐渣质量的建筑,只有皮城的黑心商人才能够制造出来。 而此刻不仅这一间房子,附近的房屋都开始崩塌,里面的炼金男爵慌乱地跑出来,跟水源地的爬虫们如出一辙。 维克托和海克斯核心还没接触,但希尔科和辛吉德知道,已经快了。 不久之后那抹躁动的紫色光芒和维克托身上的淡金色融在一起了。 这是两种平时很难看见的颜色,但此刻融合的时候却没让他们感受到任何的违和,仿佛两样东西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而维克托就是他们的沟通桥梁。 辛吉德明显是之前有猜测过新光合剂的威力的,毕竟他是个严谨的科学家,无数实验的成功都需要假设或者试验,这种无意间就容易失去生命的实验,就更需要了。 出于对沈澈的信任,两人都觉得其实维克托和海克斯核心的融合会没有乱子的。 但现在意外出现了,之前如若恋人共同奔赴的两抹光芒,已经开始争斗起来。 像是两个狮群的相遇,但它们并不是想象中的一雄一雌,而是两个威望极大的狮王,它们的相遇注定要争斗,决定谁是族群真正的王。 辛吉德将之前沈澈施舍乞丐般留下的茶叶对到希尔科面前,那是个并不昂贵的茶叶,这种东西,原来的希尔科看都不愿看一眼的。 “安神的茶叶,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你很需要它。”辛吉德缓缓开口。 希尔科皱着眉头,把玩手上的茶叶。 所谓的安神,归根结底就是能够催眠和镇定,与其他的茶水不同。 其他的茶水喝了之后,体质不对付的人容易睡不着觉。 而这个茶叶的功能,就是让人喝到之后,容易睡个好觉。 而沈澈留下的这饼茶叶,相比已经预计到了此时的情况。 就算当时的维克托拒绝了他,但那家伙已经预测到未来的事情了。 “如果沈澈在的话。”希尔科下意识的说。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但他真的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辛吉德说得斩钉截铁,“这次融合最重要要看的是维克托,而不是局外人的帮助。” “嗯,是外人。”希尔科抱怨了沈澈一番。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辛吉德看向并不安稳的世界,研究海克斯武器的计划,需要快点实行了。“ 房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紫光和金光还在不断闪动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肉被烤熟的味道。 毕竟是一出生就身有残疾的维克托,后来成为了学院院长的助手,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差。 新光药剂里所蕴含的能量很多,也能够让他和海克斯核心融合,但维克托的身体并不能撑住。 “先将两个东西的力量聚集在你瘫痪的腿上,让你的双腿彻底摆脱残疾的坤然,等待能量被消磨一部分后,在老老实实的进行融合。”辛吉德在一旁讲解。 “已已经在做了。” 短短几个字,维克托说的很艰难。 “一定要活下去啊,不然黑巷真的永远都对抗不了皮尔特沃夫。”希尔科说。 “鼓励归鼓励,希尔科只能鼓励,他不是武功高强的大佬,不可能挥挥手就能解决时间所有的一切问题。 “很神奇的两个东西。” 辛吉德的目光放在新光合剂和海克斯核心的上面。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维克托和海克斯核心还在不断靠近,看起来近在咫尺,但时间跨度之久,只让希尔科想抛去上厕所。 就像辛吉德所说的那样,新光合剂的药瘾性几乎没有,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所蕴含的能量太过强大。 而随着维克托不断地靠着海克斯核心前进,耳边里一直缠绕着海克斯核心的声音。 “臣服,犯人。” “炼金科技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最后的倔强,海克斯核心才是真正强大的东西。” “少年,想要将它保存么?它会让你走上人生巅峰。” “” 辛吉德揉了一天的太阳穴不敢发声,虽然刚才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要是让他真的如基兰语言的那样面对着海克斯核心的诱惑。 就连沈澈自己,也不敢拍拍胸脯打个包票。 “符文、虚空、海克斯科技,真是最容易毁灭世界的东西。”不远处的屋顶上,沈澈和瑞兹慢慢感受着,小声的说着话。 瑞兹无疑是这世间上最了解符文的男子,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他却不曾觉得累过,毕竟这都关乎着不让世界再次被毁灭。 沈澈笑笑,他早就发现了这三样东西的相同,但他之前只是个单纯的新法师对于符文的了解,还是符文之战发生到一半的时候。 他一个跳跃跳到屋顶的最高处,在这个位置能让房间里的维克托看得很清楚。 维克托即将与海克斯核心发生接触,新光合剂在他体内残纯的能量已经被他消耗得正合适,又或者说是提纯。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控制能量摄入,那么之前服用新光合剂的时候,只要少服用一些就好了。 但沈澈之前就交代了辛吉德要讲所有材料全部用完,当时的他们还没猜到这位队长的想法,现在已经非常明了了。 但刚才巨大的能量已经让这时的维克托身心疲惫,海克斯核心明明是他研制出的东西,此刻却如此陌生。 “终于融合了,亲手制作的公主和即将死亡的骑士来到了他们重逢的地点,这是千年来唯一圆满的童话故事,也是一次新的篇章。” 沈澈说着,而听众瑞兹并没有太大的表示。 沈队长突然又想念基兰那个家伙了,虽然不着调,但至少能够在这个时候懂事的拍拍手。 基兰离这个地方不远,但他没有跟着沈澈过来。 因为爆爆的事情,他内心里一直存有愧疚。 此时此刻能期盼的,大概只剩下维克托和海克斯核心融合后的模样,期盼着那个坡脚二十多年的天才在阳光下快速奔跑,能追上他的小船。 “你们两个,赶紧跑出来!”沈澈突然大喊。 叫喊声吸引到了守在工作室门口的炼金男爵,也清晰的传入辛吉德和希尔科的耳边。 两人一愣。 而辛吉德扫了一眼这时维克托的情况,很快就明白了。 海克斯核心本身大概是有一种吞噬力,像个饥饿的野兽一样需要食物,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他和希尔科大概要被变成灰,又或许一点渣子都不剩。 谁都不愿意死亡,工作室里的两人麻利的逃到门外,老老实实的爬上屋顶,再凑到沈澈的身边。 服下新光合剂的维克托和海克斯核心已经开始融合了,屋顶上的沈澈他们,满耳都是金属刮擦或者是嘶吼般的声音。 能够想象那位科学家所经历的痛苦,但有些时候,痛苦是进步的源泉。 四人站在房顶上,其中岁数最大的瑞兹从口袋之中掏出酒,打开来。 他在无数的日子里独自一人,少有遇到这种需要自己等待的时候,按原来的作风,他大概会冲到工作室旁大大咧咧的喊上一声: “磨蹭个什么鬼?赶紧融合,赶紧宣布结局。” 但他遇到沈澈之后,真的已经改变了。 只不过不能粗鲁无礼的时候,有一些废酒。 四个人都坐着呢。 你一个人喝? 不太对劲。 你和沈澈两人喝,其他两人眼巴巴的看? 还是不太对劲。 于是瑞兹只能从口袋里拿出四瓶酒,在场的四人一人一瓶。 瑞兹的心在滴血,自己很少花费时间酿酒,所以数量并不多。 但遇见了沈澈和瑞兹之后,自己口袋里的酒水,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减! 他只能将这所有的账算在沈澈头上。 这时候光芒突然闪耀了起来,像是地面上升起一颗新的太阳,闪瞎了所有炼金男爵的狗眼。 顷刻间,光芒又快速的褪去,但从屋顶上已经看不到维克托的身影了,只剩下水泥柱和木梁堆在地上。 “维克托还活着么?”辛吉德问。 “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希尔科的声音嘶哑,“从那堆东西里面,我们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第120章 维克托静静地看着,眼眸中终于有了变化。 是诧异的神色,他的手臂再一次的拿起旁边的房梁,用力的朝着瑞兹扔去,速度极快,下一刻就冲到对方的脸上,掀起满天的尘土。 想来他心底也是抗拒的,似乎是新光合剂或者是海克斯核心的作用,才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见他的瞳孔转瞬间变得赤红,像有血液充斥,看起来又像是话本小说里的化身恶魔。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还呆在这里的话,会酿造出更大的事端,维克托将周边的建筑材料全部腾开,快速往黑巷其他的地方奔跑,有淡金色的火焰在他背后燃烧。 然而现场却是个大战过后般的场景,若是外人看到的话,怕是一时间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恶魔还是天神。 “看来之前的推断有了些许的失误。”瑞兹走到沈澈的旁边。 “刚刚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了,看起来像是脑海中有个恶魔在跟他争夺身体的掌控权,但最后一刻维克托还是占据了主动,所以才会冲向其他的地方。” “是个狠人。”瑞兹皱眉,“这样的狠人,应该是能够抵制诱惑的啊。” “新光。” 这时有人在旁边开口,沈澈转头一看,原来是辛吉德。 “我在研制新光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那些所融合的材料都太补了,想要完全融合只能够添加一点点毒素。”辛吉德解释道:“就像一个强大的帝国,如果没有外敌存在的话,只会陷入内乱,和无尽的衰败。”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沈澈朝着他大吼。 原来这时维克托的处境,都是对方的手笔。 沈澈为了研制新光所提供的材料,都是后世的炼金天才们总结出来的东西,也曾成功的研究出来过。 这也是他当时放心将材料交给辛吉德的缘故,但或许是某些不知名的问题,又或是当下这个时间段的局限性,没有后世一些技术的支撑,就连这位炼金高手也制作不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沈澈凶他。 没办法,他心里有怒气。 残墟上面还残留着新光合剂的气息,空气也变得炽热,像是毒辣的阳光涌进了黑巷,当事人维克托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从残墟的破损程度看,想来之前所受的痛苦不轻。 这是一场失败,辛吉德是始作俑者,但沈澈却觉得痛心。 “我们应该怎么拯救?”辛吉德又问。 “老子知道个屁!”。 沈澈依旧冲他大吼,他知道生气在这时候没有任何的作用,可看着一个前程似锦的盟友坠入深渊,他心里只有无尽的怨气,想要全部爆发出来。 沈澈曾设想过很多次怎么改变英雄们的悲惨经历,比如让爆爆成为皮城的执法官,让蔚不再失去养父,也让凯特琳不再面临双亲被绑的困境。 这些事情他已经成功了,当然,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凯特琳和蔚不清楚沈澈在无形之中给他们提供的帮助,同样也不清楚这时候的他们大概率已经成为了英雄。 成为英雄,是沈澈对这些人所有的期望,当然这个期望的后面大概会备注上比印象中的要强。 可这绝不意味着要不择手段的让他们成为英雄,起码不会失去理智的成为野兽,而维克托此时的状况,在沈澈心里已经是一场失败。 他们最终的敌人是隐藏在恕瑞玛黄沙之下的虚空,又或许是高高苍穹上强大的王。 但面对那些敌人之前,符文之地能够彻底安稳下来,没有恶魔的干扰,也没有各个帝国的纷争,也是沈澈的愿景之一。 可维克托的情况,像是个巨大的巴掌拍打到沈澈的脸上。 就像瑞兹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要重复历史。 英雄们都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就算你帮他们度过一劫了,后面还会面临更残酷的困境。 “赶紧让炼金男爵准备好禁锢的工具,当务之急就是将他控制住。”沈澈冲希尔科大声下达指令。 希尔科微微点头,其他听到声音的炼金男爵们加快了行动的效率。 明明是敌人,但他们总有种沈澈就是在场所有人头子的错觉,可炼金男爵们并没有深度思考。 毕竟老大希尔科都默认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长达半个小时的地毯式搜索之后,炼金男爵们终于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有牢笼,也有鱼缸式的罐子,就连辛吉德都将之前装着紫色小兽的那个容器给搬了出来。 瑞兹眯眼喝着酒,穿过眼皮留下的缝隙观察着,比较着那些工具的质量和刚才维克托所爆发出的力量。 “都是垃圾,稍微用力都会断掉的垃圾。”瑞兹给出锐评。 这些东西实在是不能困住维克托,那个服用新光和搭载海克斯的男人身上藏着令人恐惧的力量,或许只有皮城的海克斯科技才能够限制住他。 但随着海克斯科技的日渐进步,海克斯水晶的数量已经告急,市场上大多数都是菲罗斯家族合成工坊的产物。 想来那些残次品所制成的东西,约莫质量也不是很让人值得相信的。 “我先将他禁锢住,这个事情一定要快速解决,不然这片世界将会马上陷入战争。”瑞兹突然蹦出这样的话来。 沈澈愣了一会,果断发动能力来追寻维克托的脚步。 之前还以为时光回溯只是个鸡肋,不能真枪实战的跟对手对战,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是沈澈最喜欢的神技,不仅是追寻敌人,在战场上打探情报似乎也是一把好手。 所有场景在瑞兹和沈澈的眼前破碎,像是玻璃受到了高温,场景变化又重置,在无数画面中,他们找到了维克托的身影。 那个家伙就算被其他的东西影响心智,甚至快要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可似乎还是没忘记造福底层人民的心思。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灾难,所到之处必定会有无心之人丧命,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结局,但跟自己绝对脱不开关系。 所以维克托跳向了大海。 沈澈和瑞兹站在桥头,看着维克托在隔断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大河中不知疲倦的游动。 他在海水中游泳的时候安静而飘逸,四肢在太阳的照射下有着奇怪的美感,身后带着水波和旗袍,仿佛蓝天之上白鸟飞翔,身后带着风的轨迹。 沈澈和瑞兹默默地看着,等待维克托的下一个动作。 行走在大桥上的市民,也发现了这位在水中狂游的疯子,或许是感叹皮城又出现了一个艰苦奋斗的运动员,他们大力的鼓起掌来。 然而一旁的沈澈只觉得嘲讽。 “有人跟我说过,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往往停留于表面,他们只相信他们所相信的东西。”沈澈轻声说,“这会看来他说的真他娘有道理。” 瑞兹沉默不语。 很粗鲁的话语,也很符合将军的身份,但这位将军的眼里却挂着眼泪。 虽说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一向嘴毒的瑞兹并没有嘲笑。 毕竟拯救世界的任务真的很辛苦,艰巨得让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却依旧得不到一个好的解救,而将军的职位,往往承担着无数人的翘首以盼。 皮尔特沃夫的市民们在桥边聚集,等待着维克托的靠岸,但当这条“飞鱼”即将触碰岸边礁石的时候,他又转头缩了回去。 他开始反方向游泳了,他要远离市民。 因为维克托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身体有一部分也不受控制。 他能够接受所认可的实验不能够进行,也能够接受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不想看到自己亲手收割这两座城市人民的生命。 这是每个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 维克托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要加上科学天赋点满的前缀。 所以当沈澈在他面前摆出一个个选择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单纯,单纯到什么都不想选,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科学家,能够造福人类就好了。 什么无尽的寿命,什么传说中的英雄,他一点都不想当的。 “神志还是清醒的,知道往我们这个地方游。”沈澈望着维克托的身影。 瑞兹点点头,那家伙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游到了大河的中间。 瑞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才说:“其实他身上的情况,准确来说跟符文蛊惑,又或是虚空寄生成功的生物们都不同。如果心智彻底沦陷,那他应该成为怪物了。” “能够知道的是,他现在残忍且嗜血。”沈澈望向大海。 如果说刚才是游泳运动员的表演赛,那么此时此刻,那位运动员已经变成了渔夫,还是每次出海都能收获满满的那种。 大海上突然变红了,从维克托所处的地方开始,像是红墨水滴到了清水之中,往四周逸散。 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因为夏天,温度低的缘故,那味道浓得呛人。 维克托在游行的途中居然控制不了手上的动作,他所经过的鱼群们都要面对死亡,有鱼虾的尸体漂浮在他的身边,像是屠宰场里清洗内脏的水池。 而维克托,就在水池里游泳。 “脚还在蹬,手上却在不停地杀,看起来蛮搞笑的。”瑞兹开始锐评,“就像是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说完话,瑞兹站在岸边,却缓缓踏前一步。 前方明明是空气,可他却如履平地,有蓝色的泡泡虚影浮现在空中,而他踏着泡泡行走。 大江对面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后彻底麻掉了。 本来有个怪人在河里快速游泳就算了。 游泳时上演捕鱼也就算了。 为什么。 这会又突然出现个蓝皮光头,玩踏空而行的花样? 这是进步之城啊兄台。 大家不应该是老老实实的攀科技树吗? 再说了,魔法是被禁止的啊! 你在这大张旗鼓的玩魔法,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就不怕皮城守卫队的大佬们把你抓住么? 果不其然,正在巡逻的皮城守卫队,发现了岸边的情况。 马可斯带着队伍,小心谨慎的往瑞兹所在的岸边走去,执法官们紧握着手上的武器,还是普通的枪械,没有装载海克斯科技。 对于以前的敌人,又或是诺克萨斯的士兵来说,这样的武器已经足够了。 但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魔法师,不由得小心谨慎。 虽然想要解决掉这个使用魔法的敌人,但马可斯并不想执法官们为此丧命。 这段时间的乱子已经够多了。 从诺克萨斯的军阀来到祖安,到队长沈澈被人通缉,再到沈澈带队通报议员。 这些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皮城执法对在市民心中的形象大好,但马可斯并没有得意。 因为同为队长的沈澈,已经撒手不管了,议会因为暂时没有接任他位置的人选,所以暂时保留他队长的身份。 马可斯知道,之前的问题都是有沈澈解决,并不代表守卫队伍的能力有了极高的提升,最起码这个看起来强大的、使用魔法的敌人,他们是难以应付的。 “根据皮城治安法第2200条,4396细则,皮城禁止一切人使用魔法。”马可斯冲瑞兹大喊,“这位魔法师,请你立刻停止魔法的使用。” 瑞兹没说话,甚至没搭理马可斯。 毕竟也是规则下讨生活的普通人,他没什么好针对的。 于是他转头冲沈澈微微抬头,意思是你来解决。 看到这一幕,马可斯有点生气。 不说话是什么原因? 不把皮城执法队放心上的么? 你厉害没错,但懂不懂皮城守卫队长沈澈的含金量啊! 信不信我把沈队长叫来,好好治一下你这个光头老匹夫。 马可斯从腰间掏出了枪。 不是正常金属子弹的枪,而是信号枪,用来提醒沈澈这里有危机情况,需要他帮忙。 这是议会前几天交付给他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沈澈跟议会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要维持起整个皮尔特沃夫来了。 好像皮城是沈澈囊中之物似的。 马可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管不动瑞兹,那么自然有人管。 他枪口对天,正要准备发射呢。 可下一刻,岸边背对着他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第121章 沈澈很慢很慢的转过身来。 皮城守卫队到达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马可斯那略带颤抖的声音。 为了皮城的治安,这位队长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总会开口出声。 沈澈还保留着队长的身份,没有辞职也没有跑路,但也没有履行一个队长的义务。 不是他不想当,而是他身上还有更大的东西要抗。 虚空这个最大的敌人,还隐藏在符文之地某个难以寻找的角落,时至今日皮尔特沃夫的议会也听从他的指令,相比起来队长职位真的太小了。 “你怎么在这?”马可斯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沈澈。 他不敢高声,明眼人都知道现在执法队要做的是捉拿那个使用魔法的蓝皮光头,而此刻在那光头的旁边,怎么看都认为这两人是伙伴。 “维护治安。”沈澈回复。 听到这话,马可斯只能无可奈何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维护治安自然是队长的职务,当然不仅仅是队长,每个执法官都要履行这样的职责。 在这个理由的基础上,沈澈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对的,尽管那个蓝皮光头使用了魔法,但事后很少出现也能够向市民们交差。 抓不了就抓不了。 马可斯在心中叹气,反正他也不想手下的兄弟伙受到伤害,强大的魔法师能够无视很多的枪械,那个蓝皮光头也是一样。 再说了。 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沈澈还在他身边呢。 马可斯收回信号枪,拿出钱来吩咐手下去旁边的商铺买上两瓶好酒,又走到沈澈的跟前同他聊天。 至于魔法师? 放心,天塌不下来。 “皮城最近出现的治安问题很多,执法队需要你。”马可斯在沈澈身边说,说话间还叹了口气。 但沈澈只是无所谓的耸了下肩。 看上去沈澈似乎表达的是“关我屁事”,但跟在这家伙身边那么久了,马可斯知道他要在皮尔特沃夫等待什么东西或者任务的出现。 虽然这家伙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和吉拉曼恩家族护卫上擂台打拳的普通执法官了,如今行事也不需要大半夜的跑到自己办公桌前说上半天,他的身份已今非昔比。 马可斯知道自己没办法指挥他,可这家伙一路暴露出来的能力,是能够解决皮城如今局面最好的人物。 他还是希望沈澈能够伸出援手。 毕竟马克思知道,沈澈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沈澈知道马可斯在盯着自己,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海岸边,好像只是个过来皮城游玩的旅客,他停靠在岸边看着风景。 但他站在那里,却是所有人目光所聚。 对岸那头的市民还想看着执法官们,上演捉拿魔法师的戏码,可只看到领头人走到岸边和另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闲聊。 执法官队长站在男人的身边,这队长分明是个有女儿的中年男人了,却还能够在那个比他更年轻的男人面前,露出这般姿态。 看起来像是撒娇。 那个年轻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将魔法师和游泳男的事情从市民的脑海里挤出。 “杰斯上任之后,大力推广海克斯科技,如今想要得到这项技术的不只是诺克萨斯,还有弗雷尔卓德。”马可斯看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我知道。”沈澈点点头。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自己不是来自后世,也能够看出海克斯科技的重要性。 诺克萨斯的人民想用它征战世界,弗雷尔卓德的人民想用他改善自己的生活。 两者都有理由。 但技术始终是收费的,皮尔特沃夫这座进步之城里藏着无数唯利是图的世家,他们不是慈善家,不会无私的将海克斯科技奉献出去。 就算沈澈彻底掌控这座城市也没用的,这是大势,他不可能逆着潮流行走,只能顺其自然。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之前还是肩并肩的姿态,而下一刻,马可斯快步冲到沈澈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无数的间谍藏在这两座城市的阴暗处,他们想要的已经不是基础技术,而是想获得更多,想要完成这种事情,总会有人因此死亡!”他大吼。 不仅是执法官的生命,皮尔特沃夫市民的生命也是马可斯的底线。 虽然这个男人总会在黑巷人民面前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情,也会嘲笑他们是阴沟里的老鼠,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皮城真的需要一位这样的队长。 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这样啊,有可爱可敬的一面,但也有不那么讨喜的一面。 “他们不会死。” 沈澈看着面孔狰狞的马可斯,因为用力的嘶吼,他的面色略红。 沈澈轻轻开口,声音低不可闻,仿佛在说一个绝不能让常人听到的秘密。 “皮尔特沃夫是我的。” 真的是秘密,这句话如炸弹在马可斯的脑海中爆炸,生出一朵蘑菇云。 他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言语,也不理解为何沈澈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马可斯还是不怎么相信。 沈澈望向大海,波澜不惊,像是自言自语: “从那天晚上带执法官门闯进歌剧院开始,我已经对这座城市下手,那些议员的下台也是我的手笔,他们不配掌管这座城市,在他们手上,进步之城更像是金币之城。” “这座城市的领导人大多数都是不合格的,就连黑默丁格也不例外,他们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所以我控制了议会。” 马可斯听着他的话语,饱受震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缓缓地坐到地上。 这哪是当初那个上擂台打拳击的家伙,现在更像是一个弄权者。 他本以为沈澈跟自己是一路人,为了皮城可以付出很多的东西,但他一开始就错了。 沈澈和他不一样,沈澈的付出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马可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局面,沈澈虽然不像那些议员一样事事以金币为首,相反,他做的很多事情对皮城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但现在的局面,突然让马可斯觉得沈澈变得陌生了,认识了那么久的时间,他还是没摸清这个男人内心深处要追寻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皮城才是他谋划的东西啊。 在马可斯的眼中,沈澈突然变成了个惊天大盗,制定并实行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今如愿的将宝物皮城收入囊中,而自己也无形间都成为了对方的帮手。 “你没必要做出这般样子,那边的人还看着呢。” 沈澈淡然接过手下送上来的酒水,用手指撬开瓶盖,指着对岸的人群。 市民们略带疑惑的看着队长马可斯瘫坐在地上,无法理解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依旧思考着沈澈的身份,想着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让马可斯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的,市民们只能静静地看着岸边俩人的谈话,还有天空中的瑞兹在缓步前行。 “我知道之前议会做的不好,但皮尔特沃夫还是很多人中的梦想,市民们都以生在这座城市而豪。”马可斯的语气像个垂死老人。 “人民的信念。”沈澈由衷的说。 “早在希尔达还在黑巷的时候,希尔科就试图让我走到更高的目的,比如触碰到议员的座椅,但我拒绝了,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料。”马可斯说。 他大口喝着手下递来的酒,烈酒如利刃割喉,但他也不带皱眉的,“他们都认为我自大,不拿正眼看人,但我很有自知之明。” 沈澈想了想,“嗯,是有点。” “所以我知道我不配成为议员,管理一座城市对我来说,难度系数太大。”马可斯冲沈澈举瓶,眼神锐利,“可你呢?” 这是质疑,质疑自己的能力。 沈澈知道这不是个嘴上说说就能让对方相信的事情,马可斯的性子很傲,见不到事实是很难相信的。 带领英雄们对抗虚空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很多的风风雨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一位不是英雄的年轻男人成为了将军,本就是最容易让人质疑的事情,当时的他也没有着急去打他们的脸。 当初他默默承受着那些流言蜚语,直到几次大胜,捷报传到诺克墨奇,传到符文之地的各个角落,人们才慢慢接受他这位将军的存在。 他放下酒,望着大海。 瑞兹不再是刚才那般缓步行走的姿态,倒像是只捕鱼的鱼鹰,电光般掠过海面,划出一道涟漪。 瑞兹要正面面对维克托了,也该离开了。 “就算当今世人无人能理解我,但时间总会证明一切。”沈澈轻声说,“你只要履行队长的职责就好,在皮城使用奥术的魔法师已经被驱赶,回去领功。” 马可斯愣了一下,他知道沈澈是赶自己走了,而后半句是执法队的通报内容。 魔法师的确是沈澈的朋友,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次出现的那种,是沈澈给皮城执法队和皮城人民的交代。 所谓领功,不过是让马可斯记住他的身份。 ——隐藏在皮城议会背后的男人。 大海之中,周身奥术符文浮现的瑞兹飞速冲向海面,已成血人的维克托还在奋力游泳。 瑞兹是来抓他的,尽管搞不清楚维克托此时的状态,但无论怎样为了万无一失,总要将他控制住。 瑞兹见过很多失去理智的人,比如自己的导师,又比如后来收为徒弟的布兰德,这样的人到最后往往会酿成巨大的灾难。 可维克托不是那样的人,但至少现在不是。 他跳向大海只是希望海水能让自己变得冷静,再加上海上也没有人民游泳,自然也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临近爆炸的危险品,身为科研人员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好这种东西。”瑞兹冷着脸,尽量让维克托能够理解这个事实。 其实他并不喜欢动手之前说上废话,只不过因为要抓住的人是维克托,才有心情说上几句。 就算沈澈和基兰没跟他说过维克托后来的事情,光以他之前的表现看,现在的这种局面无论什么人都会觉得可惜。 维克托摇摇头,转而又疯狂点头。 他也知道瑞兹是为了自己好,并不是想将他抓住用来进行古怪的人体研究,现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也的确需要有个东西来限制住自己。 之前维克托也想控制住自己,但当他游了一遍海峡两岸的时候,始终有个东西在争夺着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来!”海面上传来维克托的大喊。 海面上。 瑞兹周身汇聚了巨大的符文能量,而他的正下方,维克托所处在的位置,像是一片血海。 符文在空中狂舞,带着呼啸声,大海的波浪拍打在岸边回应。 这像是一首交响曲,但合作的双方更是敌人。 随着维克托的那声大喊之后,又或是身体感受到奥术能量逼近之后,维克托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片刻之后,奥术和海水发生了碰撞,有淡金色的光从维克托身上溢出,洋洋洒在血水之上。 这是时间最残酷也是最绚丽的色彩,如今的维克托,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他”,已经开始对瑞兹进行反抗了。 两人交手的几个回合还看不出孰胜孰负。 毕竟瑞兹不想伤害到维克托的身体,而“他”却像个疯子一般不顾一切。 这才是耗费时间的关键,瑞兹不忍心失去对抗虚空且拯救符文之地的伙伴,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手把维克托杀掉。 以沈澈和基兰的作风虽然不会整天在他耳边哔哔叨,甚至大概率会宽慰他没事的,任何人都有过错误,但那种宽慰比咒骂听起来还要难受。 有人在岸边拍手,瑞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自沈澈那个家伙,这将军已经成为了英雄,却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 “他的身体素质不是儿童玩的劣质玩具,你的力量也不会轻易让他死亡,尽管放手一搏,让我看看他这时的实力。” 瑞兹不太清楚沈澈的脑回路,他回头望去。 只看见那位将军拿着酒瓶捧在胸前,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第122章 瑞兹冲了上去,裹着湛蓝符文前行。 他的嘴巴不断颤动,说的是弗雷尔卓德某个部落里某种古老的语言,是吟唱又像是天罚,而天罚的对象是维克托。 维克托捂住耳朵,鲜血充斥瞳孔,身上淡金色的光芒更盛,波浪在他周身翻卷,有电流四溅。 这真是神奇的力量。 沈澈饶有兴致的看着,悠哉的喝起小酒。 维克托本应是崭新科技时代的领路先驱,而他成为英雄后的作战手段也大多数来自于身上的机械,但这时的他却截然不同。 新光和海克斯核心的融合彻底改变了他,虽然不知道新光究竟是有什么魔力,但维克托这家伙竟能够操纵魔法。 瑞兹将符文能量砸向维克托,仿佛影流教派的忍者丢出暴雨般的手里剑。 符文因为高速运动而扭曲,像是从天空降下的长蛇。 维克托猛然出手,海水顺着他的手势上涌,夹杂着浓腥却没有温度的血液,像只血色雄鹰从他背后窜出。 湛蓝色的符文和血水碰撞,维克托武士般用手做出挥刀的姿态,血水如刀芒扑面而来。 连太阳的光线也被斩断,被撕扯成碎片。 瑞兹还在吟唱着他古老的咒语,时间的流动似乎满了下来,光和水也都变得粘稠,整座皮尔特沃夫都像是进入了时光的怪圈。 他的脸上,蓝色的纹路愈发明显,将他映得不似人类。 随着瑞兹的翻转腾空,四周海水凝成的刀光尽数斩空,就像血色的飞燕在大海上飞驰。 沈澈从未见过瑞兹使用这样的招式,哪怕是后世也没见过。 这能力分明是来自时光。 “你学我?”沈澈在旁边大喊。 明明这边是也许会见到生死的战斗,而他还像个没事人一般的与瑞兹聊天。 这哪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将军,倒像是个戏台下的观众。 “放屁!”瑞兹头也不回的大吼。 这奥术的确与沈澈的技能有相同之处,但绝不是从他身上习得。 毕竟沈澈印象里的瑞兹,并没有参悟时间符文,而现在很多的事情已经改变,在他和基兰赶往艾卡西亚的路程中,两人相谈了很多。 他们是共同参悟符文的英雄,近千年的时间里,除了布兰德那个叛徒,也只有基兰能够触碰他的卷轴,而那张卷轴至今还在他的背后。 瑞兹并没有选择将卷轴拿出,那是他也难以控制的力量,上面纹刻着他收集的所有符文,当符文在符文之地重现的那一刻,将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用海克斯核心操纵奥术的维克托已经摆脱了,他已经不满足仅仅使用周边的海水,海岸旁边的树木,甚至是点缀金纹的路灯,都是他的武器。 这些东西四面八方的往瑞兹冲去,像是飓风来临席卷大地。 瑞兹全然不理,他在路灯和树干之间闪避,符文也跟着他旋转,冲向大海,泛着蓝色的光。 “你下手轻点啊!”沈澈在岸边大喊,到最后声调却低了下去。 他知道瑞兹这家伙已经全力以赴,当然,这是不使用卷轴的情况下。 这次突然起来的攻击没有任何的征兆,偶然、随意又出人意料。 明明上一刻还在躲避着攻击,可谁又能想到瑞兹这家伙已经在思索下一步的反击,而此时的他已付诸行动。 维克托飞速后退,很快便沉入海里,那些充斥着电光的血色海水还在攻击瑞兹,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躁动的符文能量狠狠拍打在本就不平静的海面之上,旋转着沉下去,四周海水朝维克托挤压而去,可这身上泛着淡金色的男人却面容不改。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瑞兹咆哮着,“这反应根本不是人类所有!” “可笑的蝼蚁!”维克托轻笑着,明明沉入海中却出现了真空地带,上方有水滴状的柱体飞速下坠,目标是瑞兹的方向。 在瑞兹爆发所有力量的一瞬间,他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此刻便是真正的杀招。 瑞兹说得对,他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像是人类,思路缜密得宛若人形机器。 这是个小时候生活在孤独之中的男人,长大后依然能够想着造福两座城市的人名,在大多数人中他不像杰斯和黑默丁格一样有名,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同样优秀的脑子。 可现在的脑海异常清晰,清晰得连维克托本人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是个人类,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身体被无形的存在任意摆布。 这真是生不如死的体验,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但维克托也没有办法,他不想死。 他不想看到人生的重点,也不想和朋友永诀,甚至不想看到有事物从他周边消失无可挽回。 甚至再也触不到那双手,感受不到别人的温度,和再也不能对别人说上句早安。 维克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心处迸发出无尽的力量,海水似乎成为了他的宠物,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咬下对方的骨头。 “走,快走!”他忽然对着瑞兹大喊。 直到这时他才勉强掌控自己的身体,可只是短短一瞬,能发出的只有这声大喊。 从高空坠下的水滴摩擦空气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是维克托的杀招,也是瑞兹的困境。 沈澈突然丢开酒瓶纵下大海,竭尽全力朝着两人的方向游去。 他知道这是危机的时刻,他再不出面的话,就会有人当场失去生命了。 当然不会是看起来落入下风的瑞兹,而是现在分不清是人是鬼的维克托。 毕竟瑞兹是目前符文之地最强的人类,尽管有新光合剂和海克斯核心的加成,但海底始终不是维克托的主场。 从一开始沈澈就预见了他的失败,但没想到的是,他的能力已经超乎了两人的想象。 沈澈走到瑞兹的身后,有力的拍击几下手掌,上方迅速下坠的水珠悄无声息的炸开,化成水珠缓缓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春雨。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来到这个时间段的时候,基兰那家伙搞了个类似系统面板的东西给他,上面标注了他身上的诸如奥术和剑法之类的无数技艺。 那些技艺的熟练程度距离最顶层是一步之遥,可随着他成为英雄之后,似乎对这方天地的法则领悟更深了,像是获得了传承,有几个技艺的熟练程度也得到了提升。 而这番场面,便是提升后的成果。 维克托不太能理解沈澈突然爆发出的强大实力,这位队长的实力似乎一直都是个谜团,可他没有身体的掌控权,只能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特别的,现在你的力量还弱,过后就不一定了。”沈澈看出了维克托的疑惑,轻声说。 就像当初的他打不过卡密尔一样,当时也是处于刚刚成为英雄的状态,不能完全掌控身上的力量,才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而现在他能够轻易地解决维克托的攻击,不是因为他比瑞兹要强,只是瑞兹下手没有什么轻重。 “我说话,你用眼神回答。”沈澈看着维克托。 维克托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 “我们要把你抓了,不然会有人受伤。”沈澈说。 维克托眼睛往上转了一圈,表示同意。 “现在你的情况,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抓回去,慢慢进行实验,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重拾理智。”说到这,沈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另一个,是让你变回原来的状态,你很有可能会面对死亡。” 死亡 这两字,前段时间里一直都是维克托心头上的难题,很多行动也是为了能过活下去。 但现在的他如愿以偿了,却不像当初的自由。 沈澈静静的站着,像是一尊凝望前方的雕像,那头的维克托眼睛还没动一下,暗火色的血液充斥着,沈澈实在是没看出他的想法。 “我知道你还在犹豫,其实这种事情我想替你做主,皮尔特沃夫或者是符文之地需要你活着。”沈澈轻轻的说着,声音还没浪花翻滚响。 在实现造福底城人民梦想道路上走了那么久,尽管到今日维克托也没有得到什么显赫的成功,他已经有些累了。 他真的累了啊。 从这时的情况看,如今的自己活下来真的像是一个人形灾难,又或是只进不出的废物,活着就是累赘。 沈澈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维克托身上的淡金光芒已经开始暗淡,他竟然要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想法或对或错,但沈澈并不能完全同意。 他大可以强行的将维克托锁进牢笼,可这家伙本质上还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任何对他进行的实验,又或是实验是对他使用的昂贵材料,都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 沈澈觉得维克托值得。 但维克托只想死。 他要自取灭亡,沈澈阻止不了。 “其实我知道蛮多的秘密,别看我平时缩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里,但挺多的事情都会传进我的耳朵。” 沈澈又开始胡诌了,“还记得你的小助手吗,告诉你一个关于她的秘密,其实她是喜欢你的。” 维克托内心一颤,原本身体上的能量还处于消散状态,但这会也停止了下来,像是按下暂停键。 沈澈缓步走到他的身前,硬皮鞋踩在水面上却发出单调的啪啪声。 “她是真的喜欢你。” 还是这句话,但沈澈的眼神机器真挚。 维克托信了。 之前他真是不信的,毕竟自己是一个出生在黑巷的残疾科学家,而她是出生皮城的科研助手。 只要自己死了,或许是辞职,黑默丁格很大概率会将她提到助手的岗位上。 就这样的事情相当合理,那个不喜世事的约德尔人并不喜欢太多的人情世故和弯弯道道,只要讨得他的喜欢,就连魄罗都能平步青云。 真空地带忽然崩溃了起来,像是洪水来临淹没了他们所身处的“仓库”,这是维克托能力受到影响的缘故,他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有重拿身体控制权的征兆。 他想到了自己助手平步青云的场景,正值年华的女性还身居高位,怎么看都会成为某个贵族少年的心头好。 那些将利益看得无比重要的贵族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让斯凯嫁入他们的家族,或许是很多人的目标。 毕竟到时候的她,是黑默丁格的助手。 而黑默丁格是皮城的议会主席。 眼看着四周将会被海水挤压,沈澈心里突然生出没有来的悲哀,但他没有悲哀太久。 “跟我走。”他轻拍维克托的手臂。 海水在他们的身后翻滚,每一声浪花拍打都带着寒冷,仿佛这会不是盛夏。 “好。”维克托说。 这时候他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但他知道这不是永远的成功,那个掠夺身体的魔鬼不知道藏在哪个地方,也许下一秒就会亮出它的獠牙。 沈澈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维克托还真是个能够抵抗蛊惑的人物,能看出现在他身上的情况要比卡莎又或是卡密尔要复杂,但现在的他的确是重拾了理智。 旁边的瑞兹冲他耸肩,眼神怪异,大概是你刚才是想让我出丑? 沈澈和维克托回了他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们缓缓地返回海面,重新回到岸边。 执法官们已经消失,对岸的市民们还在吃瓜,刚才欣赏了一场刀光剑影的对决,他们正在等待事情的发展后续。 沈澈踏空而行,缓缓走到大海的中央,脚下有游轮滑行,“我是皮城守卫队长沈澈。” 他的声音回荡在两岸。 “刚才使用魔法的魔法师已经被我逮捕,根据他的所作所为,按照条例,执法队将会对他采取放逐。”他说。 “那游泳的那位呢?”对岸有市民大喊。 “游泳的只是皮尔特沃夫的一位普通市民,他励志参加冬泳比赛。” 那一脸的正义和神奇,看得瑞兹直想笑。 可他又莫名的看向维克托,突然又笑不起来了。 —— 不太想写了,写得很憋屈也很烦躁,没有当初的创作激情。 我每天更新前甚至要看看前文才知道剧情发展。 生气! 支持正义的太监吗? 第123章 结社 到了现在瑞兹还是没搞懂维克托身上的问题。 他见过无数被符文蛊惑的人。 但跟维克托此时的症状截然不同。 那些人都是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为了守护符文所给予的能量能做出很多夸张的事情,从未有过清醒的时刻。 但维克托不一样。 对于这样的事情,瑞兹没有任何的经验。 “走,沈将军。”他说。 “好。” 沈澈在他们的身后行走,瑞兹双手制着维克托不让他动弹,像在押送犯人。 黑巷微光组织里所提供的的那些东西,瑞兹并不相信它们能将维克托禁锢住,因为这家伙刚才所展现的实力足以让很多人大吃一惊。 维克托被囚禁的地方被安排在野火帮里。 野火帮有着满足一切需求的设施,除了帮众,也不会有外人。 至于放在吉拉曼恩庄园,又或是皮城学院里某个角落,那是沈澈从未思考过的事情。 虽然维克托现在变成了这种鬼样子,但他内心深处还是个人,是人都需要尊严。 这是个并不起眼的房间,连阳光都找不进来,看上去适合用来关禁闭,它还有个更准确的说法——小黑屋。 房间不大,但关押维克托绰绰有余,当然也没有其他基础的摆设,毕竟以维克托这时的情况看,身体不受掌控之后的他,会摧毁所有的东西。 瑞兹把维克托送进房间后就看着他的眼睛。 维克托立刻把头移开,躲闪他的目光。 因为看着他的人是瑞兹,而不是沈澈。 “黑巷那些东西都是垃圾,我们需要弄出一个新的装置。”瑞兹淡淡的说,“但材料是个严峻的问题,既要坚固,也要稳定。” “多喝点酒。”沈澈眉头上扬。 他想起瑞兹这家伙平时喝酒的器具了,这些活了很久的家伙总喜欢有逼格的物品,而制作酒瓶的甄冰很符合他们的调性。 臻冰出自天然,同时极其稀有。只有冰裔的勇士能够忍受臻冰彻骨的寒冷,并在战场上运用。 它还有个最大的特点——永不熔融,但这特性在瑞兹面前就是摆设,甄冰瓶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下次想喝酒就直白一点。”瑞兹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虽然不爽,但还是照做了,房间里骤然出现蓝色的空气旋涡,下一刻,无数甄冰瓶井然有序的铺在地板上。 房间内温度下降,像是突然来到弗雷尔卓德。 真不知道瑞兹这家伙是把那些酒藏在哪的,沈澈很好奇,总感觉像是仙侠话本里的储物戒指,但这家伙没有传授他人这项技艺的想法,想必也是极为难学的。 沈澈悄无声息的将所有酒瓶打开,酒香四溢,他和瑞兹就这么盘坐在地上喝起酒来,下酒菜是缩在角落的维克托。 维克托以一个担惊受怕的姿势窝在角落里,像个被大怪物欺负后的小兽,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他颤栗。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做过了就不要去想,吸取教训,弥补或是不会再犯。”沈澈幽幽的叹了一口。 “嗯。”维克托的回答很简洁。 他知道这个道理,可道理谁都会说,想要真正做到那种样子也是极有难度的。 自己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家,甚至连手无缚鸡之力都算不上,归根结底,曾经的自己是个残疾人,是个走路都需要拐杖的废物。 可突然有这么一天,那个废物快死了,为了不死的他融合了恐怖的东西,废物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尽管没有造成太多的损失,心里却还是过不去。 他无法忘记市民们看他的眼神,迫切的想让他面对死亡,因为他是怪物,是神志不清的疯子。 “每个人都要重复历史,我们也是历史的一部分。”瑞兹的语气也轻了下来,他把酒瓶端到前面致意维克托,没由来的想起自己的导师。 “千年前也有个学者跟你一样,他和蔼可亲,给徒弟们父亲般的关爱,甚至很多父亲都不配与他相比。”瑞兹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起来: “他会跟我们买初生之土的稚生花,也给我们送上蛇刀庙的木剑,若是有弟子生病,也会大半夜送他到祭祀的身边。” 说到这里,瑞兹的语气又高了起来,像个说话意昂顿挫的演说家: “但谁都没想到一向仁慈的他突然变成了恶魔,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统统抛弃,为了力量不顾任何代价,甚至把恶魔的屠刀伸到百姓的头上。” 维克托缩在角落认真的听着,脸色难看。 瑞兹话里的那个学者跟刚才的自己很像,从他的语气中不难猜出学者的下场,死亡,又或者说毁灭。 瑞兹是个话很少的人,但情绪有起伏的时候还是像个老人,在怀念当初的事情。 的确是怀念的眼神,他怔怔的望向甄冰瓶,视线似乎穿越千年,“最后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那种平淡的语气,似乎在讲述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不难知道这样的故事引起了沈澈和维克托的共情,即便是瑞兹都在闷头喝酒,那两人和他相比,年龄上始终是个年轻人。 在那个故事里,或许瑞兹就是男人的徒弟,他在他的照顾下成长和学习,可最后还是不得已地解决掉他的生命。 “今天的酒不太好喝,收了。”过了好久,沈澈才说。 其实现在的气氛才适合喝酒,两三人在地上围坐,伴随着烈酒入喉,述说自己的苦楚亦或是吹牛。 沈澈也并不是没有的心思,但他实在是没有在维克托面前吐露心声的想法。 什么千年之前,又或是什么虚空,那些玩意都是当下的皮城人民不曾接触过的东西,而维克托所面对的敌人貌似要更强。 这个前半生一直投入科研的男人又怎么胜得过? 大概死亡才是他到时候唯一的选择。 奥术能量咋现,瑞兹挥舞双手的同时,无数酒瓶凭空飞起,酒水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长蛇,既剔透又纯净,像是漂亮的瀑布。 他身上的确是有储物的东西,甄冰瓶也只是为了包装得好看,当无数酒水从瓶中倒出的瞬间,他动了。 房间里出现了一团蓝色的大火,火焰包裹了所有的甄冰瓶,瓶子在里面燃烧着却没有温度,仿佛不存在一般。 沈澈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这把火焰跟布兰德那家伙的魔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瑞兹是他的老师,学生回的老师也应当会。 甄冰在火焰中融化成水,转瞬间又凝结成柱,不多时,牢笼有了形状,它漂浮在火焰中,像是古老的图腾。 牢笼成型了,缓缓地落在地上,速度很慢却发出沉闷的声响,大门朝维克托打开着,仿佛某个顶尖的餐厅在欢迎客人。 维克托先是望了沈澈一眼,又望向笼子,牢笼打开的瞬间,他缓缓往前行走,目光呆滞,但若是光看背影的话,像个忠勇的士兵。 明明不是生死别离,也不是永不相见,但沈澈只觉得此时此刻维克托的行为很符合气氛。 牢笼腾空了,又在墙角落下,瑞兹口中咒语不停,话音落下的瞬间,符文编织成巨大的铁链,将牢笼包裹住。 出发之前沈澈还期待着维克托新生的样子,但这时却把他关住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有没有恨意,不过看那呆滞的表情,想来也是恨不起来的。 “队长,帮我带些书。”维克托开口,以一种哀求的语气。 真是好学的孩子,身处牢笼也想着读书,瑞兹看得心疼,“我这里有很多书,你看么?” 沈澈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你身上还有书的?” “嗯。”瑞兹点点头,缓缓吐出两个字,“结社。” “疯子。”沈澈低声说,“你才是疯子。” 世人都以为瑞兹曾经所在的远古结社,随着符文战争一同消逝在时间的长河。 可没想到这位存活了千年的人把他保存了下来,至今还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但那些书都是什么? 魔法。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维克托始终是个研究科技的好苗子,一手促使海克斯科技的早日面世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世人都遗忘了他的脑子,和好学的心态。 凭借结社的古老书籍,想必维克托也能从中学到什么东西,只要他看得进去。 “他现在能学习魔法。”瑞兹补充,“成为英雄的人都能掌控魔法。” 沈澈不知道这道秘辛,他知道德玛西亚是个禁魔之国,可出生在那的英雄都有魔法,曾经他不理解,但现在懂了。 “已经乱套了。”瑞兹又说,“当新光和海克斯核心融入他身体的时候,我们就不能以曾经的想法看待他。” 沈澈愣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后世的维克托是用微光来同海克斯核心进行融合的,发展侧也偏向科技,可如今同海克斯核心一同变化的变成了新光,那么发展侧也会改变。 如果这个在科研上有所建树的学者,转头奔赴奥术的大海,那么到底是沦为平庸,还是成为下一个瑞兹,甚至更强? “你怎么不给我看?”沈澈忽然想到这回事。 “你不是在忙?”瑞兹回了个白眼,自顾自的拿出酒来喝。 怎么看都像是报复沈澈刚才不让他继续喝酒。 沈澈不甘示弱的回了个白眼,瑞兹做出这样的行动显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是盟友,却不能够完全交心。 毕竟大家都是人。 “你想看么?”沈澈走到牢笼边,声音很低,“那些书关于魔法。” 可那头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是饿兽般的大声喘息,血色再次充斥维克托的双眼,他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不需要实验了。” 瑞兹将大把的书籍拍到墙上,周边有符文看守,像是守卫,书籍在不断翻动着,上面是古老的象形文字。 他把沈澈拉出房间,“放心,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最后沈澈还是离开了野火帮,悄无声息的,没人发现他们的到来,也没人发现他们的离开。 帮众们没有发现,那间角落的黑屋房门,再也无法用蛮力推开。 沉默,返程的途中只有瑞兹和沈澈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能找到让维克托做回自己的方法,自然是好事,但与此同时也付出了代价,沈澈还需要维克托在科技侧上的帮助。 他将那件事同瑞兹说了,可这家伙只是沉默。 不知道他是放不下一个学习魔法的好苗子,还是不想搭理沈澈。 沈澈忽然很想叹气,虽然能够拯救维克托了,但事后还需要制作时光机器让他彻底的留在这个世界,他突然觉得希望渺茫。 “你和基兰都藏着事情,我知道,就连我自己心里也藏着事情,每个人都有保护秘密的权力。” 沈澈眺望远方的落日,“这些事情我都能理解,但让维克托学习魔法,究竟是你特意为之,还是他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你们想把我送回去,当初基兰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把我送到这里?” 还是沉默,长久的沉默,瑞兹目视前方,却不置一词。 过了好久,他叹了口气。 “消停点,将军。”瑞兹望向前方,目光炯炯,“外敌还在,那就必不可能内乱,让你来到这个时间,自然是有基兰的道理,虽然我有些不爽你的作风,但这件事情,除了你,没人能办。” 到最后,瑞兹一字一句:“我不能,基兰不能,巨神峰上的星灵也不能。” “是这样么?”沈澈的眼睛微眯。 “现在的联盟只有我们五人,你我、卡莎、爆爆和基兰。”瑞兹突然抬头,“这次的敌人不止虚空,还有那。” 沈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此时已是傍晚,阳光给云霞渡上淡淡的金色,云间有金缕崩出。 可下一刻,天地变色。 雷电撕破了天空,银色和紫色的电蛇在乌云中颤抖,雨稀里哗啦的下个不停。 沈澈又转头望着诺克萨斯的方向,龙王的出世也比印象中要早,他的动作也不能慢了。 第124章 斯维因 基兰在卷轴面前静坐,卷轴上布满了古老的图案,准确的说是符文。 他在参透,湛蓝色的符文在他周身旋转,像是翩舞的蓝色蝴蝶。 这是他近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做的事了,尽管在沈澈或是他人的面前,他没有露出受伤的模样,也只有他每天都能够感受时光在身上流逝。 他喜欢参透符文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回到千年之前,那时的他还是艾卡西亚的年轻法师,以高深的魔法能力走到议会,接受着人民的爱戴和鲜花。 人民把他奉为对抗恕瑞玛的希望,将他描绘成话本故事中救世主般的人物,期待着他让艾卡西亚重新获得尊严,不再受到古恕瑞玛帝国的剥削。 可个人的能力还是难以抵挡住整个国度,更何况那是个建立在黄沙之上的强大帝国。 他寻求其他小国的帮助却无功而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曾经爱戴他的人民召唤虚空,像是狂热的信徒。 沈澈和瑞兹在他隔壁的房间坐下,桌上摆着清澈如水的凝霜酒,刚从甄冰瓶倒出的酒水还带着寒气,他们的任务是要把这些酒水全部喝光。 “没有甄冰的话,这东西很容易变质。”瑞兹指着被装在碗中的酒水。 沈澈没说话,低着头喝酒。 沈澈心情不大好,瑞兹看得出来,不然他也不会开口说话。 明明关押维克托之前沈澈还饶有兴致的让他拿酒出来畅饮,但此刻这珍贵的玩意已然成为了他消遣时间的工具。 瑞兹手握杯子却没有行动,他看着沈澈的动作,这家伙在闷头喝酒, “我知道你不爽我让维克托学习奥术,但以现在的情况看,这是他唯一能够获得理智的办法,再说了,当时的你也没有反对对?” 沈澈知道这是事实,新光合剂的加入已经让维克托的发展路线偏向魔法侧,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让他学习魔法都是对的,唯一的错误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还需要维克托帮忙研究时光机器。 “你和基兰瞒着我的事情太多。”沈澈喝完碗中的烈酒,碗底触碰木桌发出沉闷的声音,“我们是盟友。” 的确是盟友,他们要对抗虚空和龙王,甚至要对抗看似是友军的星灵,在这方面他们的确是盟友。 现在的符文之地看似是属于人民,可暗地里不知道还藏了多少的东西,这片土地有太多的秘密,吸引着各方来客。 星灵是来自天外的物种,虚空的来源他们至今也没有搞懂,龙王那是能够创造星星的强大存在。 “嗯,我们是盟友。”瑞兹说完,低头沉默。 尽管这会的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伙伴,可千年的时光里,瑞兹早已习惯孤军奋战。 他还是喜欢独自一人。 此时此刻,豢养着亚龙犬和龙蜥的庄园里,护卫们手握长枪缓步前进,凶兽们亮出尖锐的獠牙,庄园充斥着他们的低吼声。 卡密尔依旧是那身素灰的贵族制服,昂头目视前方,像个在议会上提出质疑的政客,尽管他们之间所使用的手段有些残忍——战斗。 毕竟这是诺克萨斯帝国的国土,还是最盛名的军队之中,他们的头领是当下名头最响的斯维因。 卡密尔亮出了她的枷锁,由金属制成的枷锁瞬间掠过凶兽的透露,她讨厌那些低吼声,总有种走入贫民区的感觉。 于是那些低吼变成咆哮,又变成嚎叫,最后的庄园陷入安静,只剩下士兵们的脚步声。 亚龙犬和龙蜥,是诺克萨斯军队最喜欢的凶兽,也是这个帝国贵族们最喜欢的宠物,强大但危险,最大的特征就是贵。 但这些昂贵的宠物,此刻已尸首分离,在地上淌过暗红的血液,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极其浓腥。 卡密尔只击杀凶兽的理由有很多,一来她不想造成人员的伤亡,二来昂贵是相对的,对她来说还在接受范围。 她有钱,很有钱。 而她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家族变得更有钱。 “蠢货们,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卡密尔的声音清冽,遥看近处那座冲到天际的大楼,冷冷的说:“皮尔特沃夫菲罗斯家族族长,前来拜见斯维因将军。” 现在的局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占上风,分明是个女人,但护卫们却觉得她比帝国的将士要更为威风些。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这座军营地位最高的人沿着台阶走下,身后跟着十来名诺克萨斯战士,他们的军靴咔咔作响,大红色的披风威风凛凛。 当然是斯维因,他站在将士们的面前,背后是新的一批凶兽,不过那些凶兽却极为温顺,仿佛拜倒在他的脚下。 斯维因在卡密尔面前站住,叼上一只雪茄,低头点火。 “菲罗斯家族的灰夫人,久仰大名。” 斯维因笑起来,这个年轻的贵族身上有很多的身份,将军又或是帝国人民心里的英雄,更是某个家族的接班人。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老成和坚毅,让人不寒而栗。 “久仰大名。”卡密尔礼节性的回应。 “但印象中的灰夫人,似乎不是这般样子。”斯维因微笑,“至少现在的情况,不太符合礼节。” 他身后的士兵们跑到前方,一个个凶兽的头颅被他们搬运过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像是筑起一道城墙。 “我会赔。”卡米尔笑笑。 真是标准又不失任何礼节的微笑,可这样的言行,总感觉像是某个乡下突然暴富的土财主,紧急培训了礼节,就匆匆来会见斯维因。 “灰夫人应该知道这些小兽的价值?只要一只,就能让前段时间那些被处死的贵族帮忙做事,对于财大气粗的菲罗斯家族来说,一两只确实算不上什么事儿。” 斯维因眼睛轻扫过躺在地上的凶兽头颅,整整二十八只,“但这些也比得上菲罗斯家族的半年营收。” “那些只是你们对外贩卖的价格。”卡密尔说,“不过也无伤大雅,就当是给诺克萨斯军队捐献钱财。” “万分感激。”斯维因眼睛微眯:“可你是商人,商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相比菲罗斯家族的背后人物不远万里跑来诺克萨斯做慈善,我更愿意相信太阳坠落到东边。” “请。”斯维因侧身,半鞠躬做了个绅士的利益。 卡密尔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两人都不是蠢人,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些小兽的死亡而闹得不可开交,这些东西不是领土,比不上远在天边的艾欧尼亚。 更不会影响斯维因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帝国。 而他们一路漫步到军队楼阁的最高层,一路的走廊上到处悬着恶兽的头颅雕像,地上是大红色的地毯,哪怕没有血腥味传来,卡密尔也觉得像是出于炼狱血海。 “菲罗斯家族想与诺克萨斯做什么生意。”斯维因平静的声音响起。 两人在最大的那一间办公室坐下,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能将所有将士训练的模样尽收眼底,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另一头的艾欧尼亚。 被漆成深红色的木桌上没有茶水,不是诺克萨斯人没有他们的待客之道,而是他们只喜欢烈酒。 “现在的诺克萨斯,还没有让菲罗斯家族进行合作的意愿。”卡密尔声音冰冷,“我们是商人不假,但不喜欢发战争财。” “但你现在来了。”斯维因淡淡的说。 是的,卡密尔现在来了,还是以这种手段——一言不发的击杀了数十头恶兽,到最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过来见上斯维因一面。 一个是诺克萨斯此时名声最大的将军,一个是皮尔特沃夫最鼎盛家族的幕后掌控者,两人的相见,怎么看都会进行合作。 但斯维因并没有把合作的目标往自己身上想,毕竟他跟菲罗斯家族并没有太多的合作项目,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诺克萨斯,而这个伟大的帝国正要攻打初生之土,他是领兵之将。 翻阅符文之地各地的历史,杰出的商人总会占据不小的篇幅,有人喜欢发战争财,但也有人如卡密尔这般,是不喜欢的。 “我的合作对象是你。”卡密尔盯着对方。 斯维因摇了摇头,将手上的雪茄丢到一旁,“我身上的所有,都来自于诺克萨斯,你跟我合作,和同帝国合作,是一个道理。” 卡密尔看向斯维因,想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来。 但他依旧是平淡的回应着她的目光,瞳孔里映着卡密尔身上的躁动蓝光,长时间的对视,却不见眨眼。 “诺克萨斯是诺克萨斯,你是你。”卡密尔从身上拿出水壶,在办公室里烧起水来。 真是如资料上所写的,是一位喜欢手捧热茶的灰夫人,斯维因甚至觉得对方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也会在无数人面前,轻轻抿上她的热茶。 蒸腾的热气飘荡在房间里,可斯维因没有回应,眼神也平静得像是波澜不惊的泉水。 卡密尔将茶叶倒入杯中,她嘴角弯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像是少女的躯体,“某人的评价,还真是不假。” “谁?” “沈澈。”卡密尔说,“你知道他么?” 沈澈? 一个完全没听过的陌生名字,斯维因并不了解,哪怕沈将军在皮城和祖安的双城里有些名声,但也传不到诺克萨斯的军队最高层。 毕竟斯维因还要策划如何进攻艾欧尼亚,这是目前帝国最重要的事情,很多东西都能够耽搁至一旁。 斯维因摇头,坦白道:“没听过,很新鲜的名字。” 新鲜的名字? 真是形象的比喻,哪怕这人的真实身份只是个出生于诺克萨斯某个贵族的富家公子,但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对于沈澈的评价,也像是评价与某种出现在贵族晚宴的顶级食物。 卡密尔依旧微笑,“他不想露面的时候,怕是很多人都不会知道他的名字,但就是这么一个新鲜的家伙,扰混了双城的水池。” 斯维因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知道灰夫人是双城阴暗处的掌控者,虽然碍于生意而不敢将手触碰议会,但话语权在皮城阴暗处也是最大的。 “灰夫人就那么放任他?” “不是放任,而是合作。”卡密尔说,“他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 到了今天,她和沈澈的合作已经慢慢开展,菲罗斯家族也要从现在开始走向世界,能拥有这样的合作伙伴的确是一件幸事,毕竟他的消息至今都没出现过差错。 卡密尔期待着斯维因的反应,沈澈评价过他,这个年轻的诺克萨斯将军心里全部装着帝国,哪怕是家族里的人都无法阻止他。 这样的人的确跟自己是个反面,自己能够为了家族不顾一切,而他可以为了帝国放弃家族。 而这样的两人,沈澈却要他们进行合作。 斯维因回应着卡密尔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光点,像是深夜里的繁星忽明忽现,“是他让你和我进行合作的么?” 他能察觉到灰夫人的神情有些改变,虽然看起来依旧冰冷,但不似初见时的刺骨,想必是因为那个陌生的名字。 他也对沈澈有了兴趣。 “他让我跟你合作,说是共赢。”卡密尔幽幽的说,“你想让诺克萨斯变得更好,但诺克萨斯里的某位高层,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斯维因无法反驳,这种事情是每个国度不可避免的,哪怕是人人都能因为武力跨越阶层的诺克萨斯也不例外,但现在是即将战争的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 扰乱军心在诺克萨斯的军队里只有一个下场,很简单——死亡。 所幸的是卡密尔不属于诺克萨斯军队,甚至不是诺克萨斯人,她以商人的名义来到这里,所求的也仅仅只是合作,而不是下马威。 “人活得久了就会怕死,不仅怕岁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迹,还会害怕下面人突然高涨的权势。”卡密尔还是幽幽的语气,“下面人在打生打死为了帝国,上面人只想让你死。” —— 不切书了,写完! 求个推荐票,呜呜呜呜。 第125章 酒与茶 “下面人为了帝国打生打死,而上面人只想让你死。” 这是最残酷的现实,出自这个宛若冰山的女人口中,没有丝毫的违和,斯维因只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更低了些。 他不是笨人,自然也知道帝国还隐藏着很多的实力,就连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苍白夫人是否存活,一直是他心中的问题。 时至今日,诺克萨斯即将正面进攻艾欧尼亚,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身为大将军的斯维因又该如何去管?该怎样去管? 管,推翻达克威尔的统治,那么内乱引起的骚动,被削弱数倍的军队力量,诺克萨斯是否还是那些艾欧尼亚人的对手? 不管,毕竟攻打艾欧尼亚需要付出的力量极大,那个地方的人追求和平,但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手上没有任何实力。 到时候,就算达克威尔在大胜之夜将他卸任又怎样?他斯维因至少已为帝国奉献了自己的所有,解甲归田也是个美好的结局。 而斯维因唯一害怕的,就是达克威尔那家伙不顾帝国,在关键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但斯维因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帝国和个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杆秤。 诺克萨斯,是达克威尔的国。 至少现在是。 “你们的目标是达克威尔?”斯维因死死等着卡密尔的眼睛。 “如果我说目标是你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我?” 斯维因有点疑惑,尽管自己是诺克萨斯当下名声最响的将军,但国王达克威尔退任遥遥无期。 这是以武升官的国度,不会存在什么八十多岁的太子,更何况没有太子——至今为止,诺克萨斯都没有父子接连成为国王的记录。 “我们根据各种情报判断,认为达克威尔会在诺克萨斯与初生之土最关键的战役里对你下手,所以就有了今天我提前过来见你,想要跟你谈谈。” 卡密尔回应着他的目光,毕竟这女人的眼睛也经过了改造,对视根本就不在怕的。 “可到了这里,我真的只看到了一个为了帝国可以不顾一切的将军,或者是公仆?达克威尔为了除掉你,连诺克萨斯的胜利都能够放弃,还有人傻乎乎的冲上去当他的马仔?” 卡密尔说:“可笑么?” 斯维因摇了摇头。 实际上是很可笑的事情,但他只觉得残酷,因为充当马仔角色的人是自己,而所要挥下屠刀的,是这个国家最高地位的人物。 “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服我。”斯维因说,“如果有的话,证据早就该摆在书桌上。” 卡密尔苦笑,“你说的没错,那些所谓的情报全部来自于沈澈,那个家伙也并没有在我面前透露过丝毫,但他从没错过。” “所以你将整个菲罗斯家族,绑到了他的战船上?” “嗯。”卡密尔重复,“他没错过。” “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惜,我并不能相信。” 斯维因说,“看来是没有能同灰夫人一起喝茶的机会了,不妨尝尝诺克萨斯的精酿烈酒?皮城的贵族们最喜欢这个玩意,他们为我们贡献了很多的枪支大炮。” 卡密尔拿着茶,但斯维因不喝。 不是他讨厌喝茶,而是那东西是合作的讯号,他拒绝了。 所谓品酒,无非是把她当做客人的说法,你是我的客人,上门前来乐意至极,但如果想要合作的话,很抱歉。 我斯维因不接受你的合作。 “别着急,事情还没结束,想必现在的你还头疼很多的东西,比如比尔吉沃特湾的海盗头子?”卡密尔顿了顿,“普朗克那家伙,现在应该孤零零的漂浮在大海上。” 斯维因眼睛动了一下,有些动容:“普朗克?” “没错,普朗克,比尔吉沃特湾之主,几天前他乘坐着黑帆战舰想要攻打吉拉曼恩家族的货源船队,但一个导弹直接将那玩意炸毁了,看来质量很差。” 卡密尔眼睛微眯,面带嘲笑:“听说是你们诺克萨斯的东西?” 最后一句是明知故问,这位女士从不喜欢落入下风,她讨厌别人站在上头,即使那人是沈澈。 那艘战舰是诺克萨斯海军的骄傲,由诺克萨斯闻名于世的士兵团队打造,军工级别,跟质量很差没有半枚银蛇币的关系。 只是听到战舰被一颗导弹轻松炸掉,只有普朗克活了下来,斯维因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如果真有那么一发,能够炸死船上所有人的炸弹,那普朗克存活的原因又是什么? 在那艘有着三百多个房间,每个房间足足八个平放的战舰里,船长室建立在最高层,这是诺克萨斯军队的设计,方便将军能够更好的勘探情况。 但炸弹下来,那个位置也是最容易死的。 史书里的将军记载,每个都是英武至极,不会死亡,可当了将军的斯维因并没有太多的体悟,毕竟这个位置上还残留着很多人的尸骨,大多数战死的人,没资格被记录在史书上。 “这个消息,比达克威尔不顾诺克萨斯地设计害我,还要不可思议。” 这时有手下敲门,斯维因拍打手掌示意他进来,诺克萨斯的精酿烈酒被放在桌上,同样的,还有两个布满黑纹的昂贵瓷杯。 “你醉了,灰夫人。”斯维因把酒水倒入杯中,“喝杯酒,醒醒神?” 今日还未曾喝酒的灰夫人自然不会醉,同样,酒也不能醒神,所谓劝酒,不过是斯维因让灰夫人放下合作的心思,老老实实成为他的客人。 “世界很大,大到诺克萨斯不是真无敌,不然你们也不会只敢进攻艾欧尼亚,而不是与西边的德玛西亚,北边的弗雷尔卓德,南面的恕瑞玛同时开战。” 卡密尔说:“世界真的很大,以那颗导弹的威力,大概数十颗,就能抹平诺克萨斯?” 斯维因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可你真的不想喝杯烈酒么?你口中的奇幻故事,是个很好的下酒菜。” 卡米尔有点无语,她到了今日才发现这世上有如此耿直的男人,也就是外面的士兵太多也太麻烦,不然她的腿刃怕是要抽到斯维因的脸上。 “你太自傲。”她说。 “有些时候,有些人更喜欢把我的自信说成自傲,我很无奈他们抹黑的能力,自信才是战胜一切的根源,我从不自” 斯维因话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与之前不同,桌子那头的灰夫人这次真的拿出了证据,不是关于达克威尔,而是那艘战舰。 “你说对了,我很自傲。”斯维因说。 不愧是诺克萨斯的将军,就连变脸速度也堪称一绝。 斯维因呆呆的看着照片,上面是他曾经拥有,又被普朗克盗走的战舰,那是诺克萨斯海军的骄傲。 但在其中一张的照片里,迎面飞来一个画着鲨鱼图案的巨大导弹,从拍摄的角度看,拍摄者应该就处于那艘战舰之上。 再翻几张,是平静的海面,不同的是,海面上漂浮了无数战舰的残骸,还有死去的海盗尸体。 斯维因的神色变得认真,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说的都是事实,至少关于战舰这件事上,是真的。 但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他抬起头来,看着卡密尔的眼睛,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真不知道拍摄这些照片的,到底是什么存在,从最后的照片中不难看出他人还活着,能够躲过如此强大的攻击,相比普朗克也是对方救下。 “我说过的,沈澈。”卡密尔点点头微笑,“他从没错过,我说的。” 斯维因拿起照片,重新翻开,从海浪推断出时间,也从海浪推断出地点。 身为诺克萨斯将军的他拥有这个本领,也很快得知战舰失事的地点发生在诺克萨斯、艾欧尼亚和比尔吉沃特三个地方的正中心。 可这样的地方,任何消息都极为关键,那是公海,但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到诺克萨斯,甚至没有传到比尔吉沃特和初生之土。 斯维因摇头又点头,久久才说出一声,“他救了普朗克?” 卡密尔那会照片,随手撕掉,“不是救,而是放了他一马。” “所以那枚导弹也是他的手笔?” 斯维因并不介意对方撕掉照片,毕竟那是本就属于她的东西,这东西发出去也确实容易吓到世人。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的。”卡密尔点点头,“他在皮城的某个地方当保安,发射炸弹的小女孩,把她当成父亲。” 斯维因喝上一口烈酒,意味深长的说:“有些事情,需要摆明了,才好谈谈。” 卡密尔和斯维因对视,谈话进行到这个时候,这位诺克萨斯的将军才有了那么一丝合作的意愿,虽然仅仅是意愿,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心动。 “皮尔特沃夫。”卡密尔慢悠悠的说,“现在是我们的。” “对了,或许不久之后,祖安也是我们的。”她又说。 这是摆出实力,斯维因也为对方的实力感到震撼。 虽然与诺克萨斯相比,皮尔特沃夫和祖安只是个很小的港口城市,但那个地方控制着符文之地水路的命脉,以及络绎不绝加入皮城的科学家。 最为让他震惊的是,现在海克斯科技的名声已经扬名了整个符文之地,就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候,那些贵族定不会放弃手上的位置,但那双城,还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所以之前几位议员退位,是你的手笔?”斯维因轻声问。 “准确来说,是沈澈的手笔。”卡密尔眼睛眯到一个好看的弧度。 “之前跟我们合作的议员,准确来说是前任议员,切断了大部分和诺克萨斯的交易,当然那些交易在皮尔特沃夫都被禁止的。” 斯维因问出了心底最深的问题:“身为商人的你们,不赚钱了?” “赚钱有很多的路子,这条路子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如果换到最后无路可走,那就开出一条。”卡密尔讲述着人生哲学。 在前些日子里,在她跟沈澈共同喝茶的时候,沈澈那家伙给她传授了很多经商的经验。 卡密尔不知道那是沈澈在后世总结出的结论,只觉得那个男人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商人,但从事实看,他只想掌控海克斯科技和炼金科技,更像是个将军。 要比斯维因更像。 “他告诉我的道理。”卡密尔补充。 斯维因点点头,“我对沈澈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诺克萨斯当下保安,保卫帝国的平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并没有太多吸引他的东西。”卡密尔笑了。 斯维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这种华贵的瓷器看起来最适合装茶,他也有了点想喝茶的心思。 他的手触碰到琉璃茶杯的边缘,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反倒是开口说道:“你们能提供什么,而我又能提供什么?” “在达克威尔亮出獠牙,设计施害你的时候,我们会伸出援手。”卡密尔的脸上的笑容更盛。 “可这是未来的事情,你们还没有拿出证据。” “我说过。”卡密尔死死盯着斯维因的双眼,“他没出过错。” “好。” 斯维因摊开双手,无法跟这个女人沟通,她似乎对口中的沈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像是疯狂的教徒在提及他们的信仰。 “就算我会被达克威尔陷害,那也不会死亡,毕竟我是帝国的将军,士兵们不能接受的我的死亡,他们的怒火,达克威尔承受不住。”他说。 “你不会死,但跟死没区别。”卡密尔笑笑,“想想你的不败战绩,让你达到如今的名声,不就是因为不败么?要是失败了,谁还会帮你奉为偶像,甚至是为你打抱可笑的不平?” “好。”斯维因再次摊开双手。 他服了,真的服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 “事情达成之后,我再和你联系,到时候的你可以拒绝,不过诺克萨斯的将军,如果拒绝举手之劳的话,应是这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卡密尔举起茶杯。 第126章 寒冬之怒 沈澈半躬着,眼睛微眯,把面前的科学研究器材盯了大半个小时。 皮尔特沃夫最高学院院长,黑默丁格就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进行科学研究,一旦研究遇到困难,他就会用上眼睛。 沈澈听说过,也实验过,结果很明显——他真不是搞科研的料子。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强处,也有各自的缺点,上天为沈澈开了很多扇门,但同时也关上了好几扇窗。 很显然,科技就是他被关上的窗。 片刻之后,沈澈直起身来,起开了酒瓶。 “队长在研究什么?”爆爆有些疑惑。 “研究时光。” “为什么你也要研究时光。”爆爆吐了吐舌头,“艾克也说要研究时光,结果到现在什么都没做出来。” “这很正常,时间和空间,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难攻克,也最愿意攻克的两个难题。” “那是因为总有贪得无厌的人想活得很久,也总有人妄想得到强大的实力。”爆爆解释,“时间和空间,短时间怕是不会有人能够研究出来的。” “或许艾克可以,嗯我是说在黑默丁格的帮助下。”沈澈缓缓地说。 爆爆愣了一下,有点不相信沈澈的话,毕竟艾克曾经只是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耍的小伙伴,最喜欢的也是研究滑板,至于时光缥缈的东西,一个小不点,能够研究么? 可想到沈队长至今为止出过错误,爆爆最大程度能做的也只是将信将疑。 沈澈现在都还记得留在这个世界的根据——让黑默丁格、杰斯、维克托和艾克共同打造时光机器。 光一个时间符文,是难以让他存留在这个世界的,还需要那个莫名其妙的时间机器。 这事情很难办,不然沈澈也不会思索了好几天。 现如今的皮城,虽然前些日子有议员卸任,对于皮城未来的发展是好的,可他们身上的职责和任务突然分到杰斯他们身上,身为主席的黑默丁格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进行科学研究。 同样的道理,新任议员杰斯也忙得焦头烂额。 而维克托和艾克呢? 维克托现在的脑子不清醒,那样的情况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当下唯一能加入的只有艾克,可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没有得到黑默丁格指导的小孩子。 外面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基兰和瑞兹慢慢走在宽敞空荡的走廊里,敲响实验室的房门。 沈澈开门,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眉头微扬。 不愧是艾卡西亚曾经最负盛名的法师,现在的基兰已经快要成为英雄。 从英雄等级退下来的人,再次成为英雄时不需要火,也不需要其他的东西,那玩意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道天堑,但对基兰来说无光紧要,水到渠成的玩意。 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快要回复正常,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哪天要一命归天,可以参与到其他的事情中,至少要对得起他们之间盟友的名头。 实验室建在吉拉曼恩家族东边的某处,或许是想同沈澈拉开关系,所以吉拉曼恩夫人紧急安排人马快速建立,卡莎、爆爆和蔚等人,他们的住处都在这儿。 实验室不小,但各种仪器密布,能坐下的地方也不算太多,当初弄出这个房间只是为了满足爆爆的需要,但此刻却是几个老男人将其霸占了。 “其实做出时光机器的路子有很多,那几个人是推荐,而不是必需。”基兰在沙发上解释,看着沈澈的眼睛。 沈澈愣了一下,总感觉这事儿像是课堂上老师布置了难题,要用之前所教的理论来解决,可那条理论走不通的时候,才告诉你有其他的方法。 他回应着基兰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比如辛吉德?” 瑞兹若无其事的喝了酒,但他也知道沈澈提到的辛吉德是哪位,甚至在维克托融合海克斯核心的那天还见过一面。 可那家伙的科研方向难道不是研究炼金科技么,为什么还能对时间机器的研究提供帮助? “辛吉德可以是解题者之一。”基兰说,“其他人要是忙的话就让他们忙着,先把他拉来干活。” 这哪是千年之前成为议员的人物,分明是地沟黑巷里整天喊打喊杀的街头混混。 沈澈不清楚基兰在这千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或者本质上说那千年的时间里,他看到了几千年的沧海桑田,同时性情也发生了改变。 但他能够察觉的是,现在的基兰大有敞开心扉的趋势,不知道是因为维克托的变化,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嗯我能加入吗?”爆爆在一旁举起小手。 沙发附近,或站或坐的三个男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在战斗能力上或许她不是一把好手,但在研究东西上面,怎么都能够甩他们几条街。 爆爆的手还高举着,看不出任何的内心活动,但以沈澈对她的了解,这种时候站在她的角度看,还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诺克萨斯那头的斯维因是自傲,而爆爆跟她是两个极端,尽管她在诺克萨斯士兵的手下营救过队友,尽管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击垮过比尔吉沃特的不败传说。 但她还是缺乏自信,想要证明自己。 爆爆对沈澈点头,眼神中透露着哀求,就算之前面对那些难以战胜的敌人,她都未曾露过这样的表情。 她真的想帮忙。 看到她眼睛的不只沈澈,还有旁边两个加起来活了几千年的老头子,这两个老人虽然活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岁月,但极其缺乏人际交往。 这也是之前的他们,觉得沈澈太过仁慈的原因。 一个一心一意想要让符文之地站起来,而藏在时间长河数千年的基兰。 一个为了不让符文的灾害再现,而独自行走在符文之地每个角落的流浪法师。 他们都是没有朋友的人物,也无法体悟沈澈所做事情的原因。 他们曾经也有情感,也有朋友和师长,但那些东西,已然成为了他们心底最大的创伤。 “这是过来黑巷打秋风的。” 沈澈、基兰和瑞兹三人出现在黑巷的街头,朝着炼金组织的方向前行。 莫名的,沈澈总觉得希尔科很可怜,明明是一个能够取得绝大成功的枭雄人物,仅凭自己就让皮城和祖安决裂,撕开双城之战的序幕。 但由于自己的突然闯入,事件的发展已经变了,现在的希尔科虽然比曾经相同时间段的自己要强,但皮城和祖安这次绝不会决裂。 因为有他沈澈。 黑巷的逼仄巷子里,是无数的商贩,这里的黑市交易堪称符文之地一绝,能淘到不少的东西。 黑巷的环境,始终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多彩绚丽的光线把商贩的脸色照得忽暗忽明,也让客人看不到商品的真面目。 瑞兹和基兰的视线扫过小摊上的物品,倒是沈澈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黑巷的建筑布局。 可能是职业病所致,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都会观察,会思考哪个地方适合设伏,哪个地方适合逃跑,尽管他们任何一人的实力都能秒杀黑巷的人们。 基兰注意到瑞兹怪异的眼神,这个光头在一个小摊前停留了很久,眼神逐渐严肃。 沈澈也缓缓地靠了过去,轻声说:“想买什么东西回家摆放?” 这当然是假话,是一层伪装,很显然瑞兹看上了摊上的某个小物件,但沈澈没明白的是,这老头为什么会对一个出现在小摊上的东西如此上心。 至少从神情上看,是这样的。 瑞兹轻轻拿起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这玩意之前被塞在小摊左上角的物品堆里,想来摊主也并不上心。 “看起来像弗雷尔卓德的东西,内部的气息跟庄瑟妮身上那件寒冬之怒如出一辙。”基兰开口,伴随着一阵杂音,沈澈这才察觉他们的谈话已经被隔绝。 “那玩意不是早已破损了么?”沈澈问。 “所以这玩意里面藏着它的碎片。”基兰的眼神有些鄙视。 这个球形物体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跟个冰球似的,只不过上面有不少的草木,怎么看都是个垃圾,不然也不会被摊主堆放到那个地方。 “装备。”沈澈恍然大悟。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甄冰么?”瑞兹抬头,有点错愣。 很显然,这个家伙跟沈澈和基兰明显不再一个频道,他从一开始就看上了这个冰球里的甄冰,对更深层次的碎片并不上心。 “这玩意跟你的卷轴一样,能够提升英雄的实力,不仅仅是英雄,如果常人所有,也能够获得巨大的提升。”基兰在一旁解释,“你可以把它当做符文,而且是不需要蛊惑的那种。” “说得跟神器一样。”瑞兹无所谓的回了个白眼。 沈澈并没有跟两人争吵,现在要做的是早点跑路,他直接跟摊主谈话,没有任何的砍价,直接花费金币把冰球买下,财大气粗像个来自乡下的土财主。 阴暗的角落,三人围站,瑞兹手中奥术能量乍现,下一刻,草木堙灭,露出漂亮的球性甄冰,和一个拳头大小的碎片。 “是,寒冬之怒上面的玩意。”沈澈点头,他在英雄塔上见过庄瑟妮身上的铠甲,她死之后,每天都摆在那儿,是英雄塔的空调。 “弗雷尔卓德快要开战了。”基兰轻声说,“但我们现在并没有更多的人生去阻止他们的战争。” 沈澈心里琢磨着,似乎弗雷尔卓德几个势力即将开战的时间点,就是这会。 弗雷尔卓德是符文之地文明发展最慢的地方之一,可以称之为野蛮部落,少有科技和工具。 瑞兹身上最多的甄冰是来自那儿,放在皮尔特沃夫或是其他城市,也许是珍贵的东西,但在弗雷尔卓德当地,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 听起来像是书上记载的石器时代,而真实情况的确如此,不过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甄冰时代。 瑟庄妮是后世参与虚空战争的英雄,沈澈与她的关系不算太深,原因很简单,那女人出生于母系部落,向来看不起男人。 沈澈对庄瑟妮印象最深的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这女人相比于很多男人来说,更像男人,最为人知的是她与母亲的战争,而就在那场战役里,寒冬之怒也被损害了。 寒冬之怒是一套覆盖至头部的铠甲,最为显眼的是头盔处伸至两侧的甄冰角,同样的,它也是凛冬之爪这个部落里象征地位的物品,意义相当于王朝的玉玺。 “这东西上面是有能量,不过很微弱,还有血统要求。”把碎片摩挲很久的瑞兹点评道。 “就算不能阻止弗雷尔卓德的战争,但我们有新的任务了,将军。”基兰说,“比如收集寒冬之怒的碎片,让寒冬之怒复原。” 沈澈回了个白眼。 他承认,很想给基兰这家伙来一套组合拳。 来到这个时间点本就带着目的,让英雄们变得更强已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同样的,现在的沈澈还在为谁能帮忙制造时间机器而头疼。 但事情总是不会断的,就算沈澈想休息,成为吉拉曼恩家族的护卫,基兰这家伙还是给他安排任务。 三人离开了角落,继续前往深处的炼金组织。 沈澈一改之前的行为,不再观察街道的布局,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周边小摊的身上。 因为他刚刚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提升英雄实力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改变他们成为英雄的方式,是最困难也是最艰巨的一种。 可装备呢? 符文之地这个世界藏着的秘密,吸引到了星系里的奥瑞利安和星灵,那些家伙在这个星球上居住了那么多年,至今未能彻底查处秘密。 还有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虚空,他们窥视的仅仅只是符文? 能够得知符文之地是一片宝地,上面绘绽放很多漂亮的花朵,很璀璨的文明。 匆匆几千年,能够给英雄使用的宝物明显不止一件,那如果自己手持无尽和灭世者之帽,会是什么样子? 沈澈想到出神。 第127章 我觉得不行 “沈队长,我们上次见面” “还是上次。” 沈澈回答的同时,跟瑞兹和基兰坐在了希尔科办公室的沙发上,根本没有一丝需要他招待的意思,这三人动作之娴熟,似乎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坐在老板椅上的希尔科眼睛微垂,语塞的同时,小心观察着三人的神情,想知道对方这次也要薅上什么羊毛。 是的。 在希尔科眼里,沈澈这家伙每次出现,几乎都在打击自己的自尊心,将自己的尊严放在脚下反复碾碎,然后收走“保护费”。 下属送来茶水,瓷杯里映着天花板处的淡金色灯光,希尔科依旧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待客之道。 “茶叶不错,新的货色?”沈澈表示称赞。 可这话落入希尔科耳边,却像是嘲笑,这家伙上次从他办公室已经带走了很多的茶叶,时至今日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还相对他希尔科的茶叶下手么? “沈队长喜欢的话,拿走便是。”希尔科只能老实顺从。 和之前的原因一样,他不是沈澈的对手,再说了,沈澈拿走茶叶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只要不像之前带走维克托一样,带走他的左膀右臂就好。 毕竟沈澈是皮城的守卫队长,有逮捕的权力。 “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沈澈说。 希尔科压低心中的怒气,竭力控制着眉头不跳,沈澈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这简直是皮尔特沃夫和祖安最大的笑话。 沈澈正要解释,但身边有人开口。 不想消磨时间的瑞兹直接摆明:“我们这次过来,要带走辛吉德,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我希望你不会。” “为什么?”希尔科回应着瑞兹的目光。 哪怕这蓝皮光头比沈澈的实力要强,希尔科也不在怕的,他当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祖安获得尊严,而最重要的助手就是辛吉德。 辛吉德创造了微光,微光现在也快到了大成的时候,这是对抗皮城的重要工具。 同样的,皮城拥有海克斯科技,而辛吉德是能够比肩黑默丁格的科学家,如果炼金组织同样想掌控那个大规模杀伤武器的话,必定不可缺少辛吉德。 如果少了辛吉德,那么炼金组织不能得到海克斯科技。 如果没能得到海克斯科技,那么黑巷永远不会是皮城的对手,也无法重新获得尊严。 那他希尔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可以拒绝。”瑞兹冷冷的说。 基兰用胳膊捅了一下沈澈,意思是该你出马了。 有人唱红脸也有人唱白脸,红脸唱完,现在是白脸的舞台。 沈澈起身,缓步走到办公桌前,在希尔科的对面坐下。 “我们需要辛吉德研究一个新的项目,并不算抢人,只是为我们提供帮助,同样,我们会给你不菲的报酬。” 希尔科有些意动。 沈澈的报酬想必不会是些大街上到处可见的东西,就算是在微光合剂上面提供一些帮助,也是极好的。 沈澈在他心里是个神秘的人物,迄今为止希尔科还没看出他的全部资料,只知道他是皮城的守卫队长,还在研造微光上面颇有心得。 沈澈似乎知道希尔科在想什么,但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意。 希尔科意识到沈澈所给的,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东西,但他还是期待着他的下文,虽说这位队长平日作风是强硬了一些,但出手还是极其阔绰的。 瑞兹明显不喜欢这种场合,任何的弯弯道道在他心里都是浪费时间,他甚至觉得有这种时间早就能让基兰成为英雄,还能劝住弗雷尔卓德的战争。 “早点说,卖什么关子!”瑞兹语气冰冷,“按我说直接带走就行了。” “海克斯科技的相关资料。”沈澈轻声说。 “直到现在你还是想让皮城和祖安陷入混乱吗?”希尔科脸上写满震惊,“我是想要那东西不假,但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尽管海克斯科技是希尔科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此时此刻,这位掌控黑巷当下最大势力的领导人,还是胆怯了。 他还记得跟沈澈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的沈澈还是如今的这个身份,可已经开始想着让两座城市混乱。 希尔科想让祖安脱离皮城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用血肉堆积成代价摆在议会议员的面前,逼迫他们乖乖听话。 看起来,沈澈这时的想法依旧没有发生改变,他想操控自己获得海克斯科技,然后让炼金组织跟皮城决一死战。 这就是希尔科心目中的混乱。 “你想错了。”沈澈轻声说。 其实他知道希尔科内心深处的想法,但这个家伙明显想歪了他的意思。 沈澈把海克斯科技交给炼金组织的理由也很简单——你们具有不同的思维,他也期待着海克斯科技和炼金科技两者融合,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办公桌上的雪茄突然深空,滑到沈澈的嘴边,骤然出现的火焰点燃雪茄,深吸一口之后,是笼罩整个办公室的烟雾。 烟雾之中的沈澈让希尔科背部发寒,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沈澈的掌控之中,当然,前几日的维克托是个例外。 “你的目的。”希尔科的声音很轻,“我不放心你。” “皮城是我的。”沈澈缓缓道出事实。 “我早该想到的,前些日子议会的下台应该就是你的手笔,可我却以为你在沉睡,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已经将这座富饶的城市所掌控。”希尔科喃喃自语。 皮城人民高人一等的眼神,一直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敌人,眼下那座城市的实际掌控人坐在他的面前,实现自己的愿景似乎只要开口说话。 但他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想得到更多?”烟雾里传来沈澈的声音,希尔科看不到他的脸,也猜不出他的想法,实际上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看不透这个男人。 “什么?” “比如让祖安重新获得尊严。” “想。” 烟雾突然淡了,仿佛刚才都是希尔科的幻视,沈澈一直都坐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他不敢面对,所以内心觉得有浓烟覆盖罢了。 “但如果直接给你的话,是不是太轻松了?”沈澈的眼睛微眯,“你也要付出的。” “只要不损害到黑巷的利益,让黑巷的所有人获得尊严,就算是死,又能怎样?”希尔科回应着沈澈的目光。 “我现在真的很欣赏你。”沈澈拍了拍希尔科的肩膀,“这是个跟双城并不沾边的任务,你要带上你的炼金组织,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负责人并不是你。” “是他,还是他?”希尔科的目光移动到基兰和瑞兹的身上,“强者的确应该获得尊重。”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澈说,“是你曾经的伙伴,范德尔。” 一个很熟悉的名字,范德尔,他曾让希尔科敬佩,也曾让希尔科不解。 自从跨桥行动被皮城的枪炮阻止之后,至今已十年的时间,希尔科和范德尔只见过一面,还是希尔达来到黑巷的时候。 那个曾经雄心壮志的,一手建立地下城的范德尔,在他心里只是个暮年的雄狮,失去了所有的斗志,他曾邀请过他,但他拒绝了。 “他还能领导我么?”希尔科轻笑,不只是嘲讽岁月的变迁,还是嘲讽范德尔,“我总感觉他已经老了。” “之前他拒绝你的合作,是因为我。”沈澈平淡的说出事实。 希尔科闭上双眼,不明白沈澈所说的那个任务是什么,只觉得需要自己和范德尔共同作战,怎么说也该是个艰巨的任务。 但他没想到的是,沈澈只想着让这两个家伙变成英雄。 按照原来的走向,范德尔被爆爆炸伤,再后面被辛吉德拿去成为实验品,最后成为狼人。 而希尔科也因为太喜欢爆爆,把她当成女儿,最后死在了她的枪下。 事件线已经改变,范德尔至今还坐在福根酒馆里当着他的黑老大,而希尔科的身边也没有了爆爆的身影,他们能不能成为英雄还两说。 但沈澈依旧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成为英雄的契机。 “要做什么?”过了很久,希尔科轻声问。 “去弗雷尔卓德,阻止一场战争。”沈澈回答。 希尔科点点头,但回答却出乎意料:“挺好笑。” 他的脸上露出笑意,里面带着深深的不解。 他跟沈澈的相处不多,但这不并意味着他不会背后调查这个身份是队长的男人。 沈澈说他掌控了皮城,希尔科信了。 但沈澈说要自己和范德尔去弗雷尔卓德阻止一场战争,希尔科是不信的。 这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在双城里是个隐藏在阴暗处的疯子,想着要两座城市乱套。 这样的人,却要人去弗雷尔卓德阻止战争,一面疯狂,一面又向着和平。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沈澈轻声说。 真是奇怪,明明看起来沈澈要比自己的年纪小不少,可这种类似于长辈对晚辈的话语,希尔科听起来却不觉得有任何的违和。 “现在我要带走辛吉德了,好好准备一下,过段时间我会联系你。”沈澈站起身来,声音不容置疑。 三人离开了办公室,希尔科吸着他手上的雪茄,吸得很慢很慢。 他从背后的窗外望去,整个黑巷的光线都是暗淡的,沈澈已经拉上了辛吉德,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沈队长,你需要我做什么,为了维克托么?”辛吉德轻声问。 “维克托的问题,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案,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辛吉德有点茫然,他想不到沈澈会有什么事情要找到他的头上,所以第一时间把怀疑目标放到了维克托身上。 在维克托离开黑巷的近段日子里,辛吉德也在探索解决他身上问题的答案,但结局很显然,现在的他还是想不到。 那个说不清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被人控制的辛吉德,他身上的毛病不能用现在的任何医学知识来解释,不过事出有因,想必方法和海克斯核心有些关联。 辛吉德跟在沈澈他们的背后行走,穿过黑巷的逼仄街道,不用去到皮城,他看到了一颗参天大树。 黑巷的环境,因为皮城工厂的污染,并不适合动植物的生长,就连人类也不适合居住,天生残疾的维克托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当辛吉德发现这一棵大树的时候,所有理论都被推翻了,他居住在黑巷不假,但去过的地方很少,除了住所和炼金组织两个地方,几乎没有其他的去处,也不曾来过野火帮。 果然他进入野火帮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这颗大叔,它直立在这片天地,从地沟冲向蓝天,散发着黑巷不曾拥有的勃勃生机。 沈澈拉开旁边的房间大门,把艾克和辛吉德呼唤过来。 两人疑惑又紧张的看向屋内,俨然是一间全新的实验室,里面的器材摆放得尽然有序,最显眼的黑板上,写着两个字。 ——时光。 “你们要研究的就是这个东西。”沈澈遥指黑板上的字体。 “时光一直是世界上最难解的题,很多科学家死在这条路上,恕我直言,沈队长,对于这样的难题,我也无能为力。”辛吉德轻轻叹了一口气。 “连他都有探索的想法。”沈澈做出手势示意,让他看着旁边的艾克。 “他还是个孩子。”辛吉德说。 他实在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要将他和一个半大的毛头孩子相比,难道沈澈不知道这种年纪的孩子正是最无畏的时候么? 出生的牛犊不怕虎,自然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长大些,大概会嘲笑此刻的自己? 辛吉德心想着,可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我也参悟过时光,在研究上,能够为你们提供帮助。”基兰说。 嗯。 辛吉德服了,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沈澈觉得可行,看起来十岁的小孩也觉得可行。 现在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觉得可行。 就他自己,觉得不行。 第128章 议会争执 辛吉德呆呆的看着房间里的仪器。 他曾经想要研究其他方向的项目时,是黑默丁格阻止了他,理由是太不切合实际,也太不人性话。 但当一个全新项目出现在辛吉德面前的时候,他却开始变成了黑默丁格的角色,开始了反对,好像历史一直都在不停循环。 他为了达成实验目的,能接受使用很多不太符合人性的方法,最后那些方法也的确有显着的效果,比如微光,又比如那个紫色小兽的生命能够维持。 如果身边这位白发白须老头没说慌的话,那么时光机器这个玩意,好像还真能被他们几人给研究出来。 很多难题只需要一个开口,就像气球,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它最终也会消失不见。 如今想来,沈澈过来找自己也不是没有半点道理,至少不像希尔科所觉得的那样,只是过来薅羊毛。 但时间机器能够多久出世,一直都是个问题。 是明天,明年,还是下辈子? “目前这个项目只有你们几人,当然,后续黑默丁格和杰斯他们也会加入。”沈澈在一旁说。 辛吉德看向操作台的一旁,是堆成小山的资料,那些都是有关于海克斯科技的东西,是黑巷希尔科梦寐以求的玩意,但他却能随意的查看。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管这个实验是否能够进行下去,他都不能够拒绝,任何有梦想有抱负的科学家,都不会拒绝一项崭新且前途无量的技术。 半小时后,皮尔特沃夫的议会厅,沈澈独自一人拉开了大门,清冽的阳光洒进去,那一点暮气被生机所覆盖。 议员们还在巨大的圆桌前围座,皮尔特沃夫这座繁华城市的运转,全部压在他们的肩膀上。 空气安静着,并不是沈澈进来的缘故,而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就连黑默丁格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个新的问题。 “沈队长,你来了。”杰斯打了个招呼,又垂头下去。 随着海克斯科技的面世,这个宛若长生果的玩意已经吸引到了符文之地很多地方的注意,行动最为迅速的是战争帝国诺克萨斯,和远在黄沙之上的恕瑞玛。 议员们至今困惑的问题就是如此,仅凭皮城的实力,他们是难以应对那些如过江之鲫的敌人的,资料总会丢失。 当然,他们并不担心丢失资料这一个问题,而是害怕这座城市落入他人的手里。 沈澈缓缓走到黑默丁格的身后,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就在这时,他背后的地方忽然出现初火焰,上面绘制着后世联盟塔的标志。 议会里,所有的议员都僵住了。 虽然说沈澈掌控皮城的事实,大家心知肚明,但他们任由沈澈掌控的理由也很简单。 至少他目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皮城好。 至少他目前并没有触及皮城的规章制度。 但此时此刻,这家伙竟然在议会里使用了魔法,众人没见过他身后的标志,但知道那东西是魔法所制的。 魔法一直都是皮尔特沃夫的禁忌,从黑默丁格带人建立这座城市开始便是,他们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避开好战的魔法师。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实际控制人却是个魔法师。 有点可笑。 “我希望阁下能收敛一点。”吉拉曼恩夫人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沈澈说。 她内心深处有一杆秤,也无时无刻都在恪守着自己的底线。 在之前的议会里,她不跟其他家族的议员同流合污,在现在被沈澈掌控的议会,她依旧不会完全听从沈澈的指令。 哪怕他是个强大的敌人。 但吉拉曼恩夫人并不害怕。 她是孩子的母亲,也把这座城市当做她的孩子。 “我很讨厌一刀切的做事准则。”沈澈看着她的眼睛,“魔法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好处,至少现在皮城所使用的的海克斯科技,其中就蕴含着魔法。” 议员们知道沈澈的话还没说完,抬头望着他,远远的和他对视。 可这家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他们只觉得刺眼,像是窥视到上天派下来的神明。 黑默丁格的瞳孔微微颤动,约德尔人的眼睛是符文之地所有种族里最大,也是最可爱的,但此刻却流露出一种叫作恐惧的东西。 沈澈的背后,联盟塔的标志在燃烧,不似人间的光彩洒在昏暗的议会厅,照亮所有人的面孔。 议员们期待着沈澈的回答,总觉得他心里有着足以颠覆所有人思维的计划。 “我建议皮城把与魔法相关的法规全部删掉,重新启用魔法。”沈澈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就在这座城市,当然,不是我。” “但他是我们的阵营里的一员。”沈澈说。 “可是”黑默丁格的眼睛里有光闪过。 沈澈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可是的,大头。” 议员们无声的笑笑。 “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害怕魔法会扰乱这两座城市的秩序,但我们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能够将其管制,我向各位保证,日后的皮尔特沃夫,还是这个世界治安最好的城市。” 沈澈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声音高到似乎能传遍整个皮城的大街小巷。 “我见过符文战争”黑默丁格低下头,似乎还想劝阻。 “我见过比它更残酷的战争。”沈澈压低声音。 这像是最铁血的政客在反对自己的政敌,实际上现在的场景也的确是在议会里,但身份是队长的家伙却在反驳地位最高的会长。 沈澈的声音如钢铁一般不容置疑,冰冷且强硬。 黑默丁格明白,自己再说出什么理由,对方都有反驳的方案。 实际上,在海克斯科技出世的那个晚上,黑默丁格就已经在怀疑自己的治理水平。 虽然现在的他也有在好好的管理这座城市,他也为之付出过努力,但很抱歉,相较于权势的利用,他更适合沉迷在实验室里捣鼓他的科学研究。 “所以你的提议,仅仅是使用魔法么?”另一头的梅尔举手致意。 章规一旦下达就无法收回,但造成的后果将会全部反馈到议会之上,正像开弓没有回头箭,冒然下达和更改都会丢到民众的新人。 “当然不仅如此。”沈澈微笑,“撤销我的队长职务,安排新的人手,建立一只新的队伍,主要负责皮城魔法师和科技怪人的案子,还有他国的间谍。” “你想得太简单。”梅尔看着沈澈的眼睛,“皮城并不是产出魔法师的土壤,就算有顶尖的力量,但平均水平依旧不是别人的对手。” “这是队伍的人选。”沈澈耸耸肩。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火焰突然变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显露在上面,背后是那些人的详细记载。 “为什么?”吉拉曼恩夫人问。 她实在没搞懂沈澈的行为。 在家族庄园里给沈澈建好房子之后,她也曾看过出现在那座建筑的陌生人武。 想来那些人都是沈澈的朋友,且身上的功夫也不差,如果沈澈能够将他们用来维护皮城的治安,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但最让吉拉曼恩夫人疑惑地是,沈澈的背后,火焰文字的最上方,是自己女儿的名字。 凯特琳·吉拉曼恩。 她站起身,正视沈澈的双眼,他背后的火焰在跳动,极其刺眼,但吉拉曼恩夫人的视线不曾移开。 “她是个想成为好警官的孩子,不应该被困在吉拉曼恩家族的牢笼。” 沈澈的声音很平静,“她有着很多男人都不具备的冒险精神,细致的观察能力和超远距离的狙击能力都是她的强项,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但她是吉拉曼恩家族的人,是独女。” 很罕见的,吉拉曼恩夫人反驳了沈澈的提议,原因是自己的女儿。 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沈澈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人会愿意自己的孩子整天为了城市的安全打生打死,整日混迹在生死边缘。 在朋友的聚会,又或是闲聊中,很多的父母都会在外人面前称赞自己的英雄儿女,为他们大感骄傲。 可外人不会知道的是,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的泪水是否会沾湿一旁的被褥。 沈澈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实在不忍心放任一个能够抵抗虚空的苗子沦为平凡人。 “吉拉曼恩夫人,这件事情我们谁都做不了主,等凯特琳回来的时候,询问她的意见,好吗?”沈澈说。 哪有什么好的。 吉拉曼恩夫人很想拒绝,但沈澈的话语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他的意思很明白——你是她的母亲,我是她的朋友,谁都不能为她做出决定,能决定这一切的只有凯特琳。 所以回应的,只有吉拉曼恩夫人冷冷的眼神。 争论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停了下来,就算吉拉曼恩夫人想说很多的话,但此刻什么都说出来,就像刚才的黑默丁格一样。 任何反对的声音,他都早已准备好说辞。 “那么我们现在来介绍其他的人选。” 沈澈偏过身子,手指指着火焰字体,“蔚,黑巷出生,父母死于十年前的跨桥运动,但她心里对皮城没有任何恨意,之前曾是皮城守卫队的一员。” “她的养父是黑巷老大,范德尔。”梅尔在这时举手反对。 “所有意见,在我说完后再提,行吗?”沈澈说得很硬气。 “泽丽,黑巷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现在十岁。” “艾克,黑巷出生,父母在皮城的工厂干活,也是十岁。” 说到这里,沈澈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现在是副队长人选,爆爆,她负责解决棘手的敌人。” “好了,人选已经公布,大家可以提意见了。”沈澈说。 下面的所有议员,包括会长黑默丁格都有点语塞。 如果说凯特琳和蔚能够加入这个团队,已经算是勉强,可其他的人呢? 如果按正常途径,这些孩子连成为皮城执法官的岁数标准都够不到,他们又怎会放心将皮城最重要的部分交给他们。 “超究极死神飞弹,研究好了么?” 黑默丁格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澈看着他,点头。 “那我没意见。”黑默丁格突然举起手来,上空有白色的光柱洒下,他发送了赞成票。 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实验室里,那个脸上带雀斑的蓝头发女孩跟他一同探讨飞弹的研究,外面阳光很和煦,但图纸上的飞弹很恐怖。 时至今日那个杀伤力巨大的玩意已经制作出来,黑默丁格并不担心这只队伍的实力,而是担心那些妄想收走市民生命的间谍,又或者是整座城市的建筑。 “爆爆最近在研发全新的武器,杀伤力范围不会太大,但还是能轻松解决成年人。”沈澈在这时解释。 “我们可以往这只队伍里面添加人手么?”梅尔在一旁提问。 “对不起,不行。” “沈澈先生,希望你知道一个事实,我们听从你的大部分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要按你的计划进行。” 梅尔的眼睛如鹰一般锐利,“他们只是孩子,就算那个叫爆爆的小女孩很厉害,也解决不了所有。” “我曾在书上看过这样的一句话,莫欺少年穷。” 沈澈笑了起来,“他们都有成长的空间,况且在队伍成立的初期,我会对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直到他们能够轻松解决对手。” 梅尔无话可说。 她和吉拉曼恩夫人一致认为对方还是太过强硬,这是议会制,而不是他沈澈的一言堂。 沈澈实行的计划并不是没有半点道理,之前的他们也曾试想过是否接触对魔法的封禁,如今沈澈提出来,并有了解决方案,对他们来说是好的。 所以虽然她心里有怨气,可还是因为沈澈兜底的原因,将自己的赞成票投了出去。 议会上五人,议会会长黑默丁格,梅尔、杰斯、吉拉曼恩夫人,现在已经投出了两票。 新晋议员杰斯塔利斯,从沈澈进门的那一刻都没有说过话,但这时,他开口了。 第129章 “沈队长,维克托呢?”杰斯站立,缓缓开口。 两天前,杰斯就已经得知了维克托的消息,毕竟游泳横穿海洋的怪人对于皮城市民来说还是有些离谱,有好事者将他拍了下来。 同样的,杰斯也从照片上找到了沈澈的身影,甚至发现了维克托如兔子般通红的双眼。 “维克托在我身边。”想到那家伙,沈澈的音调也不自觉的降下来,“但他的情况不太好。” 杰斯愣了一下,“为什么?” “其实早在他离开实验室之前,维克托身上已经患上了重病,可是当我们给他进行治疗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沈澈说,“我能理解你想要见他的心情,但很抱歉,现在还不是相见的好时机。” 杰斯还是保持呆滞的状态。 倒不是沈澈不让他和维克托相间的缘故,而是维克托患病的信息,他却比沈澈知道的要晚,他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跟维克托朝夕相处的人,但他却因为议员的位置而忘记照顾身边人,也疏忽了维克托的身体状况。 那次在海克斯工厂的咳血,和实验室里无数次的摇摇欲坠,他早该发现,也早该知道的。 现在一想,自己这个朋友还真是差劲,换个角度思考,如果重病的是自己,那维克托是否能早点发现,甚至不顾海克斯科技的研究进度,让他去治疗。 大概是会的。 “你放心,他会好起来的,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只要对得起你议员的位置就好,不要辜负了曾经的努力。”沈澈看着杰斯。 这位皮尔特沃夫当下名声最响的明日之星,以一种失恋男人的状态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质疑自己,还是在进行没有结局的烦死。 “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杰斯轻声说,“沈队长见到他的时候,劳烦替我说声抱歉。” 杰斯的声音里带着苦涩,沈澈听得很明白。 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这声抱歉,是出于对身边人的不注意,还是曾经在愿景上面和维克托的争执。 这些天来,从皮尔特沃夫市民的角度来说,杰斯做的真的很好,沈澈甚至觉得他比这些有资历的议员们做得更好。 但相对于海克斯科技来说,他的确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负责人,至少这项崭新的科技现在陷入了停滞的阶段。 维克托进入黑巷,杰斯成为议员。 两个主要负责人都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除了一个海克斯飞门,他们并没有留下其他的火花。 “海克斯科技是个好东西,你把它创造了出来,就不要把它丢到垃圾堆里。”沈澈说,“那才是皮尔特沃夫真正的明天。” 杰斯还未来得及回答,沈澈就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写着凯特琳他们名字的火焰还留在议会厅里,火光照亮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他像是没来过。 身上穿戴着炼金装置的炼金男爵们穿过平原,希尔科跟范德尔并肩前行,两人一路上没说过任何的话。 这里距离皮尔特沃夫约莫十天的行程,但他们只走了两天,但距离弗雷尔卓德还是遥遥无期。 如果时间容许,能够过段时间的话,或许他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只是如今的海克斯飞门还是只支持货物运输,生物不得进入。 休息的时间到了,旅队在山丘上扎营,帐篷前腾起阵阵炊烟,飘到天空又悠悠散去。 如果沈澈在场的话,大概会认出他们所在的地点,就是后世英雄塔的位置所在,但现在的诺克默奇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原。 但沈澈并不能跟他们一同出发,相较于世界那头的弗雷尔卓德,皮尔特沃夫和祖安才是他心目当中的大本营。 当然,实际上瑞兹舍得提供小小帮助的话,希尔科他们还是能瞬间达到弗雷尔卓德的,但是这个提议被沈澈否决了。 一来是庄瑟妮和她母亲开战之后,距离弗雷尔卓德几个势力的交战还有一段时间。 二来,这只队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这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总要有几位炼金男爵将所处的环境拍下来,用来勘察地形。 虽然后世英雄塔建立在诺克墨奇,沈澈也比较熟悉,但那个地点的选择,是基于几个大国度仍然存在纷争而确定的。 现在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解决这些老顽固国家的纷争也是任务之一,那么英雄塔的位置就能够改变。 这才是沈澈真正的目的,这家伙想要重新部署,因为敌人不知虚空,还有苍穹之上大那位铸星龙族。 “我从没想到这个可能,你居然会跑到他的麾下。”希尔科喝了一口热水,对旁边的范德尔缓缓开口。 这是两人此行的第一次交谈。 “所以呢,我知道你心里把我当成什么人,不过是一头即将死亡的狮子。”范德尔眺望天空,“族群总需要王,老王退位,新王上位,没什么奇怪的。” “但沈澈并不是黑巷的人,同样的,黑巷人会不会服从他,还是个问题。”希尔科说,“只有强者才能在黑巷里有话语权。” “他不是强者?”范德尔的眉毛微挑。 “他是强者,但谁都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你我都说不清楚他是否会将黑巷带进无法翻身的深渊。” 范德尔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希尔科的想法。 “希尔达还在黑巷的时候,我曾劝过你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就像十年前那样。” 希尔科端着杯子向炼金男爵们致意,脸上是长辈般的笑容,直让范德尔看到当年的自己。 “还记得那次谈话么,当时我把沈澈的原话跟你说过,他想要两座城市彻底陷入混乱。”希尔科继续说,“我曾以为他是执迷于战争的恶魔,但没想到的是,从一开始,他就想将两座城市受到手里。” 范德尔沉吟一会,才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两座城市变成他的一言堂,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对待底层人和上城人都是一个样子。” “你错了。”希尔科瞥了他一眼,站起身。 “你只看到了他所达成的目的,可他的方式我并不喜欢,为了黑巷的尊严我可以不择一切手段,但沈澈为了自己的目标,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等范德尔回话,希尔科回过头来,眼睛同半坐着的范德尔在一个水平线,四目相对。 “这次他成功了,可下次呢?” 范德尔继续静静的坐着,回应着希尔科的目光。 一路的奔波,他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和酒味,他想事情的时候就会抽烟,想念爆爆和蔚的时候就会喝酒,不管喜怒哀乐,他总有消遣的方式。 可希尔科的一番话,让他除了呆坐,做不出任何的动作。 这个曾经还是自己手下的小兄弟,今天也成为了一个成功的老大,甚至比当初的自己做得还好,至少在远见这方面。 沈澈从未跟他们说过自己要做什么事情,范德尔选择跟他合伙创建野火帮也只是为了平定当时的黑巷乱象。 他对黑巷的人很好,对皮城人也不算太差,可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他不为人知的来历,和那一身不知道从哪学到的本领。 他一直是双城的一道谜题。 “所以你的想法是?”过了很久,范德尔问。 “我在答应他加入这次行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双城落入他手里是必然的,趁我和你不在的时候,黑巷人民会慢慢接受他。” 范德尔思索了一番,好像事实正是如此。 “但他不会把黑巷变得更差,至少皮城没有。”他说。 “从皮城守卫队开始,掌控皮城,再到掌控黑巷。”希尔科看着范德尔的眼睛,突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掌控双城的下一步呢?” “弗雷尔卓德。”范德尔的内心一寒。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此行的目标,阻止弗雷尔卓德的战争,就像当时沈澈让双城陷入混乱,就是阻止双城之战一样。 那个家伙一直走在阻止战争的路上,好像从一开始就把这些地方视为他的囊中之物,任何战争他都会心疼。 “灰夫人离开双城已经很久了。”希尔科提醒道,“大胆设想,灰夫人要去为他收服哪个地方?他的目标是否又是整个符文之地?“ “应该,不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范德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很抱歉,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他的一切行为。” 希尔科看向远处和天际相连的群山,“上一个妄想统一符文之地的是谁?恕瑞玛的某个野心君王,现在已经变成一摊黄沙。” “你到底想说什么?”范德尔问。 “我不知道。” “不知道如何选择么?” “嗯。” 希尔科点点头。 以他心中的想法,现在的沈澈就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从双城开始,征服符文之地的所有国度和地域。 他的手段并不残忍,不像诺克萨斯使用战争,但这种隐藏不住的野心,总有一天会让双城成为各方攻击的对象。 现在的沈澈已经将野心摆明,而他希尔科就是沈澈麾下征战各地的将军,弗雷尔卓德是他的第一战场。 沈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回到了吉拉曼恩庄园的保卫亭。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两个星期,每天都是贵族们虚伪且全是唱歌跳舞的晚宴,事实上他并不想参加,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是他知道诺克默奇那头,希尔科和范德尔的谈话,大概会喊上一声冤枉。 虽然希尔科那家伙很聪明,也猜到了挺多的事情,但他还是把沈澈的出发点理解错了,他不想成为符文之地的王。 现如今他的确是想将黑巷收到手下,最近的晚宴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黑巷至今最大的问题,还是皮城工厂所排放的污染物,只要那玩意一天不消失,黑巷人民就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中。 沈澈不能一刀切的让贵族们怎么怎么做,良好的投资环境才最能够吸引到商人,有商人才会有科学家让这两座城市进步。 如果这些贵族连祖坟都不要了,直接离开皮城,那他沈澈也只是个空头将军。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保卫亭的门。 不等沈澈的回应,那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人没见到,沈澈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甚至能闻出里面夹杂着海洋的咸味。 是凯特琳,她们的运输船队已经从初生之土成功返航,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海盗,毕竟海盗头子普朗克已经消失在比尔吉沃特湾,那座城市现在还是一片混乱。 沈澈是不想管的,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恶狗,就应该给他们打生打死,最后站到台上的人才能入他的眼睛。 凯特琳走到沈澈身边,并未开口说话,而是拿起一旁的热水壶烧水,身上的香味和手上茶叶的清香相似,灯光勾勒出她美妙的玲珑曲线。 沈澈明显有些吃惊,无论如何做出这种行为的都应该是侍女,又或者是调皮的爆爆,怎么看都不像是凯特琳能做出的举动。 但凯特琳明显猜到沈澈的反应,这家伙的手臂正要阻止自己,她轻轻拍到一旁,继续泡茶。 “谢谢。”凯特琳轻声说。 大概是对自己之前那句没关系的回复。 沈澈心想,他还记得当初跟凯特琳第一次进入黑巷的时候,这个女孩因为自己的一些话语,在路灯下哭泣,嘴上执着的说着,自己要成为一个好警官,不管别人怎么看。 后来的凯特琳的确很适应这个身份,守卫队的队员们都不觉得吃惊,似乎认为这位出生于吉拉曼恩家族的千金小姐本该这样,跟常人无异。 但他们都忘记了凯特琳只有十八岁,远远达不到二十岁才能成为皮城守卫的要求。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招待,沈澈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轻松的指挥凯特琳端茶倒水,但主动去做和被动去做,完全是两回事儿! 第130章 值得 兴许是忘记了母亲的要求,又或是习惯了往日的着装,凯特琳依旧是没过膝的短裙,窗外有夜间的凉风,裙摆飘扬。 但现在绝不是拥抱爱情的时候,沈澈也不清楚对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他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也不敢。 哪怕他能够在议会厅上反对吉拉曼恩夫人,哪怕他是皮城实际的掌控者,但这里是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面前这个女孩是吉拉曼恩夫人的掌中宝。 沈澈微微缩回身子,后退的同时,拿起凯特琳帮忙跑上的热茶。 凯特琳一直没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沈澈喝茶的声音。 “我已经回来三天了,昨天母亲才跟我提及皮城要建立新队伍的消息。”凯特琳说,“我要成为队长,她反对了。” 起初还以为是美少女投怀送抱的沈队长,有一些些发愣,没想到刚才那种暧昧的气氛此刻却变得异常正经。 他静静的看着凯特琳的眼睛,深蓝色的瞳孔带着军人的锐气。 除了脸庞依旧稚嫩,又或者说是青春,但沈澈总觉得看到了后世的那个女警官,在神色严肃的办案。 他开始认真端坐,等待凯特琳的下文。 “刚开始成为执法官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要成为一个好警官,同样的话在那间风俗店也说过。”凯特琳轻声说,“但我妈还是拒绝了。” 似乎是等待沈澈的回复,凯特琳也停止了说话,回应着他的目光,四目相对。 “你说话啊。”凯特琳故意恶狠狠的说。 这话明显让沈澈愣了一下,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应该是你继续阐述怎么进行反抗斗争么,怎么还需要自己这个看客过来捧场的。 明明是个很年轻的少女,可严肃得却如学院里看到调皮学生的导师,骄傲且凌厉,就算是沈澈也觉得自己陷入了下风。 “我在等你说完。”沈澈开口了,无奈的耸耸肩。 “我当然反对啊。”凯特琳的眼神幽怨,“然后我现在没地方住了。” 服。 沈澈的确是服了,这分明是母女俩吵架的戏码,现在女儿跑到了自己身边大吐苦水,还透露出无家可归的信息。 可这样的问题丢给他沈澈,又能怎么解决,他现在不也是居住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里。 难不成要把凯特琳送到黑巷的野火帮? 不等沈澈开口,凯特琳直接说道:“我不去野火帮!” 好,沈澈不由得苦笑,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那个严肃的女警官只是幻想。 凯特琳依旧还是一个稚嫩且傲娇的女孩,现在过来也不是想找个地方睡觉,而是要和自己聊聊天。 刚刚的所有,都是借口。 沈澈叹了口气,“所以现在因为你反对了吉拉曼恩夫人的建议,她把你赶了出来,然后把气撒在我身上?” “也不是。”凯特琳吐了吐舌头,灯光下的这个动作搭配她的脸蛋,竟有点可爱的意味。 “我只是没搞明白一个问题啊,沈队长。”凯特琳说,“英雄,到底是什么?” 话刚刚说出口,凯特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陌生的,她们也是因为爆爆的转变,事后才询问的克莱格。 可现在将英雄这个概念摆在沈澈面前,不就是让这家伙知道,他最看好的克莱格,已经出卖了他么。 “比较通俗的说法,那只是普通人变成神的一个阶段。”沈澈回答。 “所以你一开始把我们放到皮城守卫队,就是选好了人选,在你的计划中,我们都是要成为英雄的人,现在已经成功一个了,就是爆爆。” “是,爆爆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皮城新建立的队伍也是如此,我想让你们面对尽可能多的敌人,直到成为英雄。” “我会的。”凯特琳看着沈澈。 “不是会,是必须。”沈澈的目光炯炯。 “反正这队长我当定了。” 凯特琳没有离开也没说其他的话,原地躺下,她身上华丽的贵族制服并没有脱下,因为这里没有能够换洗的睡衣,只是庄园大门旁的保卫亭。 她甚至不顾及这间屋子的沈澈,仅仅用被褥遮盖了短裙,反正母亲今晚让她不要回家,那还不如在这儿将就一晚。 如果沈澈做什么事情的话,那么做就做了。 她不清楚自己的心里的想法,只知道并不排斥。 如果能因此离开父母编织的牢笼,好像也是一种解脱。 机器运转的声音从未停过,回荡在空荡且无人的机械工厂里。 中心的看台上,杰斯站在围栏旁,手指颇有节奏的敲打着栏杆,像是弹奏舞曲。 “大多数贵族们还是希望,把海克斯科技的研究方向放到货运又或是能够照顾他们生意的领域,而不是如此这般。” 梅尔站在他的身旁。 他们在看台上站了老半天的时间,从傍晚站到深夜,机械工厂里开始制造海克斯的新型装备,当然不是飞门那样的庞然大物。 按原定的计划,杰斯本是想让海克斯科技继续制造其他巨大的东西,因为这样的影响力更大,从上层逐渐影响到普通百姓。 可自从那天沈澈来到议会厅开始,他的想法开始改变了,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又回到了最初的梦想。 ——造福底层人民。 现在的杰斯也的确走在实现梦想的路上,正如梅尔所说的,当下的工厂所制作的东西都是一些小玩意——用来提升矿工工作效率的海克斯拳套,和用来开凿的海克斯激光射线。 “大多数科技诞生之前,科学家们的初心都是为了造福人类,又或者是探索未知的谜题。” 杰斯说:“人民的生活质量得到提高,才会去消费,其实这也是拉动经济的一种手段。” 杰斯还是杰斯,但并不意味着,他还是曾经那个为了海克斯科技在议会厅里坚持己见,与权力做抗争的愣头青。 他成为议员的时间不长,却受益良多,看待问题时变得习惯于多方位思考,陈述理由时也不会直来直去,这就是他的改变。 “我以为你会在很久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那晚劝你跟贵族合作的时候,沈澈的登场搅了局。” 梅尔赞许,“尽管你现在在皮城的名头很响,但大部分民众都在质疑你的执政能力,现在看来,你可以很轻松的击碎那些质疑。” 杰斯看着她的眼睛,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从工作室爆炸的那天开始,一路上梅尔都在给他提供帮助或是解答疑惑,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一下对方。 可梅尔的眼睛里,分明还带着其他的情愫,杰斯也想继续,但转念想到至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的维克托,还是开不了口。 他还在犹豫。 这时吱呀声响起,工厂巨大的铁门缓缓往两边移动,外面的月色洒进来,还有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有一些滑稽的身影。 在选择面前犹豫,徘徊不定的时候,生活又或是变故总会帮你做出选择,杰斯犹豫了很久,但随着开门那人的到来,还是选择沉默。 当然是黑默丁格本人,除了他,当下的皮尔特沃夫再也没有第二个约德尔人。 只是这位在皮尔特沃夫盛名已久的学院教授,议会会长,此刻却是眉头紧锁,似乎也在面临着重要的选择。 “孩子,现在的新工具制造,已经到什么地方了,还需要等待么?” 黑默丁格走到杰斯的身边,声音像是和蔼的长辈对晚辈开口,对一旁的梅尔只是稍稍点头致意。 这动作已经确立了他此时的身份,并不是皮城议会的最高会长,而是一位老学究,过来查看手下学生的进展。 “应该可以了。”杰斯挠挠头,就算自己已经成为议员了,可还是有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感觉。 可这位老师的评判标准,并不是简单的对错,而是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丁点疏漏,似乎研究成功的安全与否才是重中之重。 但他似乎忘了,科学研究,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拿来看看。” 黑默丁格的话音落下,杰斯按下身边的红色开关,一时间机器运转的声音大作。 机械工厂里的最底层一处,铁门缓缓打开,有悬浮板从中飞出,悬浮板的上方,是海克斯矿工手套,和海克斯激光射线。 “示范一下。”黑默丁格做出指示。 杰斯招来用于测试威力的器材,两块纹路斑驳的大理石板,梅尔和黑默丁格在他身后默默看着。 “杰斯为这两个东西付出了很多努力。”梅尔轻声说。 “每个科学家都会把他们的成果当做孩子,没人会对自己的孩子太差。”黑默丁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他在这项目上,投入的时间真的很大。”梅尔的声音异常坚定,“对对方孩子的否认,是父母受到最大的打击。” 梅尔知道黑默丁格的作风,所说的话也是为了对方要对得起杰斯的努力,而不是一致的批评。 可黑默丁格只回了一个,“嗯。” 他点点头,不再与身边的梅尔搭话,两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杰斯身上,这个皮尔特沃夫的明日之星正在展示他的科研成果。 梅尔想,或许这个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得如此果决,并不犹豫。 杰斯戴上了拳头,那玩意的外表是橙黄色的,类似古金又或是新铜,与之前的矿工手套并不相同,至少从材质上看是如此。 “开始。”杰斯身后传来黑默丁格的声音。 杰斯站在大理石板面前,没有挥拳,也没有蓄力,只是轻轻的伸出两个手指,往前一弹。 看起来像是儿童喜欢玩的弹脑瓜崩游戏,但这时弹得却是大理石块,像是检查材质。 杰斯使用的力度不大,只不过随着手指迸发,指尖轻触碰的一瞬间,那块大理石板从触碰点为中心,裂纹横飞,构成好看的蜘蛛网纹路。 而下一刻,石板支离破碎。 “威力很棒。”黑默丁格点点头,“但矿工能够适用这种力量吗?” “需要培训,现在的机械手套还需要缩减部分能量,不然容易成为管制品。”杰斯说,“我们进行下一个?” 他指着激光装置。 “不了,这两个东西,还有挺多的小瑕疵,不过因为你还兼顾着议会,已经能算得上成功。”黑默丁格说,“过些日子,在工厂里给我弄一间工作室。” 他说完便离开,仿佛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说出最后的话,而测试物品不过是他想留在工坊的理由。 “黑默丁格会长,想离开了。”梅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离开?” “不是离开皮尔特沃夫,而是离开议会,他好像做出了选择。”梅尔说,“皮城的管理,和海克斯科技的进步,因为你和他同时都是议会的人,所以两者不可能兼顾,必须要有一个人离开。” “可会长已经” 梅尔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资历不代表一切,这里不是班德尔城,一个约德尔人坐上最高权力的椅子,本就意味着不能与民众将心比心。” “寿命的问题?”杰斯呆呆的发问。 “嗯,其实海克斯科技出世的那晚,沈澈跟他聊过天,从那以后,他就已经尝试改变了。” 梅尔说,“只不过改到现在,他才发现议会会长的位置并不适合他,皮城有你这位新的议员,有沈澈给出的大方向” “他还不如继续进行研究。”她说。 理由很充分,但杰斯依旧呆愣,他靠在围栏旁,过了很久才问:“你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值得。”梅尔看着他,目光炯炯,“海克斯科技能让皮城重焕光彩,你的管理也比之前的议员要好,所以我会给你提供资金帮助,黑默丁格也愿意让位。” 杰斯回应着她的目光,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 双方的距离很近,此刻的氛围也极其融洽,甚至可以说是暧昧。 梅尔手指轻搭在杰斯的胸膛上,双方脸颊缓缓靠近。 吉拉曼恩庄园的沈澈看着凯特琳安睡,机械工厂里的两人,不能描绘。 第131章 他只是沉默 吉拉曼恩家族庄园。 保卫亭。 凯特琳已经在保卫亭里凑合了三天,沈澈也三天没得沾床,直至今日清晨的时候,吉拉曼恩夫人发现凯特琳,这出闹剧才得以解除。 他这才得以躺在保卫亭的小床上,可闻着淡雅的清香,翻来覆去却不能入睡。 他想着自己以后到底要干嘛,也想着人生大事——找媳妇。 在对抗虚空的时候,那些英雄们都曾对他开过玩笑,说些“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这样的话来。 可当时的沈澈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太过重视,因为虚空大军实在太过强大,宛若阴霾一般覆盖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时至今日,对抗虚空的胜率已经很高,其实从当初跟瑞兹相见的那一天起,沈澈和基兰对虚空也没有之前的那么担心了,甚至还想与虚空背后的存在扳一扳手腕。 但沈澈不想。 他只觉得,虚空入侵不了就好,能将他们赶尽杀绝也更好,为什么还要挑战天上的那位铸星龙族,跟希尔科那样么,为了符文之地的尊严。 这些日子里,基兰和瑞兹也对他说过很多的话,这两位单身的老头子,却在催促他找个媳妇,沈澈只觉得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凯特琳前两天来到保卫亭的时候,那种神态他看得出来,还没为真正成为合格女警的她,眼睛还是很漂亮,但藏不住心事。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却没有行动。 “沈队长在休息么?”门口处传来爆爆的声音。 “没。”沈澈说。 “那我来你这坐会。” 爆爆说完就坐在那张沉木制成的椅子上,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做,只静静得看着天空。 此时夕阳西下。 透过窗,能看到血红的落日,皮尔特沃夫的工厂烟筒上冒出浓烟,飘至天空也不曾散去。 流云随着风跳舞,不断变化着形状,或许上一秒还是群马,而下一秒变成了雄狮,又或是手持刀斧的将士。 沈澈在她的一旁,半睡半醒的假寐,霞光撒在他的脸上,发出哼哼的声音。 “时间机器是不是没有什么成果?”沈澈在一旁问。 “对。”爆爆点点头。 时间这种东西,真是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玩意。 尽管艾克在参与实验之前,就已经收集了大部分的资料,再加上有基兰的帮助和辛吉德的奇思妙想,但还是没取得任何一点成果。 写满设想的文稿一张又一张,但实验室里的器材却不曾动过,大家都开始怀疑这个课题提出来的时间是不是太早,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实验室里的压抑气氛,让爆爆来到庄园,她宁愿看着看了无数遍的傍晚风景,也不愿再看他们进行各种天马星空的假设。 “那就在这坐会,过些时候就能解决了。”沈澈躺在床上,轻声说。 一天前的黑默丁格就跟他说过,打算辞去议会主席的职务,把心思放在科学研究上面。 这个带人建立皮尔特沃夫,且坐在那把椅子上两百年之久的约德尔人,最终还是在沈澈的点拨之下,意识到自己不是当官的好料子。 随着维克托的离开,也随着杰斯成为议员,此刻的皮尔特沃夫的确需要一个科研方面的领军人,黑默丁格的所作所为便是救火。 或许过两天,他就不会再是学院的院长,也不是议会的主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这座城市,而是选择在其他的角落发光。 或许很多年后,人们耳边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才知道他从未离开过。 爆爆依旧呆坐,似乎又变回了刚认识沈澈那会,那个一直处在自我怀疑下的小女孩。 沈澈看着她的脸颊,上面染着夕阳的颜色,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拥有的孤独。 他认识到不该这样下去了,离开了床,坐在爆爆的对面,烧起热水。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高呼着自己孤独的人们都是病态,真正的孤独并不会跟任何人述说。” 沈澈泡着茶,“但这东西本就是一种病。 有人会因为一次失手让亲朋好友全部丧命,到最后因为自责而怀疑自身,精神错乱。 有人会因为沟通不到位,在幻想中质疑自己也质疑他人,做出艰难选择的背后,万劫不复。 也有人,因为上面的事情,独自一人过了很久,直到临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世界的对错都是巧合,又或是弄巧成拙。” 爆爆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落日,眼神明亮清澈。 金克斯那癫狂的身影仿佛又浮现在她面前,所有因夕阳而渡上暗金色的画面瞬间支离破碎,金克斯以睥睨群雄的的眼神扛着超究极死神飞弹,朝她的心头开炮。 夕阳落了下去,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淡,沈澈泡了一壶又一壶的茶,可爆爆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曾变化。 “其实没有那么多人,只是同一个人,对吗?”爆爆问。 她终于转过头来了,长时间的闭口让她原本干净的声音有些发涩。 沈澈回应着她的眼神,此刻太阳落山,爆爆的瞳孔里却倒映着夕阳的血色,恍惚间像是看到金克斯那双猩红的双眼。 只是没有其中的疯狂。 “嗯。”沈澈点头。 “金克斯?” “嗯。”沈澈还是点头。 “哦。” 这次轮到爆爆点头了,可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早该想到的,自己所见的那个金克斯,不知道什么缘故和沈澈认识,然后离奇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又匆匆消失。 沈澈刚才说的所有故事,都是金克斯曾经的遭遇,爆爆大概理解了一些,但还是不会太明白。 她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够猜到是金克斯就已经很好了,就算天赋异禀,但脑子也不允许如此逆天对? 沈澈不再泡茶了,他的手,穿过楠木的茶桌,轻轻触碰到爆爆的短发上。 他一直将爆爆看成女儿,爆爆也视他为父,这是父女之间最正常的行为,而爆爆也感觉格外放松。 她还有很多的问题,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说出来。 比如金克斯为什么是金克斯,比如她怎么失手害死了身边的亲人,又比如到底是什么样的抉择,让她独自一人沉沦 这些问题看似是问的金克斯,但实则是问自己。 如果沈澈没有出现,她到底会怎样?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沈澈遥指窗外的天际,“就算太阳落山,但明天一早,还是会从另一个方向出来。” 爆爆知道这个道理,可有些东西,重要的人亲口述说和从书本上看到,完全是两码事儿。 茶水沸腾,但世界寂静无声,她遥望天际。 “我想你又有事要忙了。” 瑞兹从门外走进来,这老头从未敲过门,或者说他并没有养成这种习惯,把保卫亭里的沈澈和爆爆吓了一跳。 沈澈回头,回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实力差距的话,他真想给这个蓝皮光头来上一拳,这明显是温馨的父女时光,可这家伙实在不懂人情。 但他和瑞兹相比,还真的是个菜狗,于是只能带着埋怨的语气开口,“什么事儿。” 瑞兹把一张张照片扔到桌上,这个存活了千百年的老古董居然也会用这种东西。 这也要归功于皮城新队伍的建立,贵族们资助了无数高科技的产品,而瑞兹负责教他们格斗之类,同时也学会了捣鼓这些小玩意。 名单上的人儿都快请来了,只剩个尚且年幼的泽丽,理由是太小,并不想离开父母。 看着照片,沈澈有点沉默,但也不敢确定。 无数张照片上,是无数个中年的男人,它们都有着类似的特征,比如剑眉、额间的碎发,头发较长,大概能放到肩部。 看起来有点像古代的武士或侠客。 “我让小队里的人按照卡莎给的特征找。”瑞兹说,“仅仅一天时间,找出了一大帮子人,最好笑的是,他们都来自恕瑞玛。” 沈澈再次沉默了。 卡萨丁,卡莎的父亲。 这家伙自从卡莎被虚空吞噬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改造,时刻准备着向虚空复仇。 而当他全副武装的挑战那位虚空先知的时候,已经感染到了虚空寄生,没人知道他真实的面孔,就连沈澈也没见过。 瑞兹突然把一沓照片摆在面前,他又怎么能分辨得出来,能看出来的只有卡莎好不好!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全知全能。”沈澈的语气依旧幽怨,像个怨妇,“难道这事情不应该给卡莎看么?” 瑞兹拉起椅子坐下,双脚搭在茶桌上,语气同样抱怨,“你们让我多熟悉一些人情世故,我学了,也会了蛮多” 沈澈撑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这跟人情世故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看。” 瑞兹疯狂叩击着桌上的照片,“一个从十岁开始,就十年没见过自己亲爹的女孩,一个是以为女儿死了,拼命想要报仇的父亲,他们之间的相遇,会不会很精彩?” “是,很精彩。”沈澈点头。 “为了这出大戏更精彩,难道不应该把双方都骗了,然后安排个机会让他们相遇吗?”瑞兹的声调突然高了上去,“歌剧院里都是这么演的!” “歌剧院里为了观众,什么狗血的戏码弄不出来!”沈澈当场扶额。 “你说得对。” 瑞兹点头,拿起一旁的茶水,并没有为之前的行为感到羞耻,反倒看向一旁的爆爆,“你怎么还带着这里?” 这是询问自己为什么不去实验了,爆爆知道他的意思,耸耸肩,“想来这坐坐。” 瑞兹低头望去,垃圾桶里的茶叶不少,而且都是湿润的,想来她呆在这里的时间不短。 “如果你十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你会期待和他相见么?”瑞兹冲爆爆问。 “我爸死了。”爆爆回答很冷淡,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那如果沈澈跟你十年没见,还以为你死了,要为你报仇,而你并没有死,也在找他。”瑞兹继续说,“你觉得你们两个相见的场景,是不是应该隆重一些。” 得。 这家伙依旧死心不该。 爆爆直接给他回了个白眼,“如果真是这样,我和沈队长期待的是应该是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而不是见面时的鲜花或是礼炮,只要能够相见,很多东西都不重要。” “相见才是目的。”沈澈幽幽的说。 瑞兹冲两人竖起大拇指,而后又沉默下去。 他近千年来都没有朋友,唯一能搭得上话的还是个脑子错乱的徒弟,那家伙现在还不知道躲在符文之地的那个嘎达苟且。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人情。 他只是下意思的忘记了这个东西,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的明白。 爆爆和沈澈之前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却并不相信之间情感到底有多深。 可刚刚两人一长一短的话语,彻底粉碎了他的所有质疑。 无法想象那么长,那么有哲理的一段话,居然是从爆爆的口中说出来,而且她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比甄冰还难以改变。 他佩服这样的亲子感情,可同时也在抗拒。 那晚的基兰跟他说过,爆爆和金克斯的关系,现在的爆爆是爆爆,金克斯是金克斯,可到后面双方总会再次相见,到时候的那人,究竟是谁? 瑞兹说不清楚,甚至不敢告诉沈澈这个秘密。 这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他们这个稳固的联盟瞬间支离破碎,像是大石砸碎了华丽的落地窗,碎片四溅。 场面突然沉默了下来,爆爆不太能理解这瞬间的沉默,像是按下暂停键。 “让卡莎来,毕竟是她亲爹,只有她能指认。” 沈澈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是有所感悟,保卫亭里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亲情是这世界上最不能割舍的关系,尽管有无数的父子反目,但那都是少部分,当得知子女逝去的时候,每个父亲都是时刻准备引爆的炸药。” 瑞兹不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沉默。 第132章 是卡萨丁。 基兰站在密密麻麻的仪器中,嘴上不停地说着关于时间的奥秘。 这是很多魔法师想得以倾听的课题,可一旁身为科学家的艾克和辛吉德,听得直想打人。 基兰所说的信息的确是有帮助,可听得越多,对于怎么将这些东西在机械上重现,就越想不明白。 艾克一度在怀疑这个理念到底能不能实现,甚至觉得当初的自己有一些痴心妄想,毕竟当下要研究的是时间。 “我知道大家有些想放弃。”基兰叹了口气,“但很多事情都需要坚持。” 坚持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快持续了一周,至今还看不到研究的曙光。 他们就像是黄沙之上饥渴交迫的旅人,那个名为时光的水和食物被藏在一块大石之中,基兰整天叨叨水和食物改怎么应用,但当下他们真正的难题,是到底怎么对这块大石下嘴。 可分明上一秒还说着坚持,下一秒的基兰也呆坐在一旁,时间机器是当下最大的难题。 他曾无数次的穿越时光长河,后来甚至居住在那儿,让沈澈来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用了时光符文,但那玩意已经不能再用了。 沈澈想要在这里留下,一个时光符文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时光机器才能够稳定下来。 而之前,他所拟定的科研人员,也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罢了。 可现在的艾克年幼,海克斯科技也没有发展到能够完全掌握的时候,时光机器似乎是远在天边的幻梦。 “休息一下,过几天黑默丁格会过来。”瑞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实验室里。 基兰扭头一看,这家伙站在门口旁,手里拿着烈酒,眸子清澈却不专注。 艾克和辛吉德依旧呆坐,他们也知道瑞兹过来找的人是谁,基兰顺势走了出去,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 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基兰才开口问道。 “不是时光机器的问题,是沈澈和爆爆。”瑞兹盯着他的眼睛,“一定要那样做么,你上次跟我说的那样?” “想要让符文之地的所有种族都站起来,那是唯一的办法。”基兰说。 瑞兹摇摇头,拿出烈酒,塞进基兰的手里。 “你这样会不会太执着?”瑞兹轻声说,“为了实现目的,我们可以有很多的办法,而不是非要让一部分人牺牲。” “牺牲是允许的。”基兰回应着他的目光,“每个人都会面临选择,而选择往往会意味着失去另一部分,又或是更多,你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哪怕是沈澈,也知道该牺牲的时候绝不能心慈。” 他们并肩飞到野火帮中央的大树上,漫天的野火虫环绕着他们起舞,闪着幽幽的绿光。 瑞兹随手指了虫群中的某处,野火虫的大虫带着小虫,翩翩飞舞,为它遮风挡雨的引路。 “亲子关系,很正常的事情。”基兰叹了口气,手上的酒他喝得很慢,比往常还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就连无父无母的孤儿都会在孤儿院里有自己朋友,和视为父母的长辈”瑞兹看着萤火虫,似乎是想起了某些温馨的回忆,声音也轻得像迎面吹来的凉风。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爆爆和沈澈的相处影响了你的坚定。”基兰说,“是的,他们情同父女。”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又再次响起,且声音突然高了上去,“可你要知道,我为了符文之地付出了多少。 在让沈澈来到这里之前,我在时光长河里花费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将几千年来的各种变化看了个遍,最后把时光符文给沈澈的那一刻,那些被封印在时间沙漏之中的艾卡西亚人民,已经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 我牺牲了我的子民,而此刻以沈澈的能力,大部分英雄的变强都有一个高度,就算能赶走虚空,哪有怎样? 他们还不是会卷土重来?” “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让他来到这里。”瑞兹冷冷的说。 “只有他能,任何人都不行。”基兰说,“他是整个符文之地最受人爱戴的将军,而我只是一个习惯躲在背后的缩头乌龟,就算改变性格哪又如何,所有人都要重复历史。 而他,沈澈,一直都不是历史的一部分,他是唯一的变数。” 基兰说得很激动,喝酒的方式也不像之前那般慢悠悠的,而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树枝上堆满的酒瓶越来越多,他的思绪却越发清晰。 “他是变数,没错。”瑞兹的语气依旧冰冷,“但他的所作所为,让那些英雄们退步了么,还是让符文之地的符文衰减了?现在的他没错,为什么你非要插手?” “为了符文之地。”瑞兹的语气坚定,“为了符文之地永世不会遭受外敌抢掠,寰宇之内,所有族群听到这四个字都要高看两眼。” 瑞兹没回复,他在按奈心中想要出手的冲动,总感觉此刻的基兰像被符文之类的所迷惑,变成狂热的教徒,可他心里所信奉的,是他们所生活的世界。 究竟是错,又或者是对,瑞兹想不明白。 他消失在无人察觉的黑暗。 卡莎缓缓地接过照片,照片上是无数的中年男人。 她这几天过得很好,比之前的要好。 这里不是毫无人烟的艾卡西亚,也不是贫瘠的恕瑞玛山村,而是皮尔特沃夫顶级家族的吉拉曼恩庄园。 她不必苦恼于桃子在哪个位置有烂掉的痕迹,也不必苦恼因没有香料而腥味冲人的血肉,所喝的也不只是纯净水,而是各种口味的饮料。 但这样的生活,总让她心里有很多的问题。 自己不劳而获,配么? 虚空还在艾卡西亚的废墟之下,难道就不管了么? 来到这座城市,不就是寻找自己的父亲么,怎么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现在消息来了,虽然并不确定卡萨丁会不会出现在照片上,但至少有个念头。 “这只是新建小队第一天的成果,并不能代表他们拍下了所有符合特征的男人,找不到也并不代表没有。”沈澈在旁边开口。 卡莎点点头,能够有些线索,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她在黄沙废墟之下的虚空洞穴里生活了十年,那时的她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女,可现在已经快要被小孩子叫阿姨了。 时间过了那么长,她的容貌有变化,那她的父亲,相貌必然有所改变。 当时形容父亲相貌时,卡莎只用口述,十年来她只学会了一件事情——与虚空生物作战,所以在画画方面是一坨渣渣。 照片很多,卡莎也看得眼花缭乱,似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父亲的影子,可你要让她确定的话,只能说声抱歉。 沈澈微笑着,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似乎在怀念,抱着陌生人的电话怀念,但她肯定会有一刹那的确认,来让他们找到卡萨丁。 卡莎还在不断地观察每一张照片,她看得很慢,翻面的时候也很小心,仿佛手上的并不是死物,而是具有生命气息的人类。 但她突然停止了,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肤色比记忆中的父亲要白一些,但依旧残留着黄沙奔波过后的痕迹。 “是他么?”沈澈靠在她的身边。 “不清楚。”卡莎摩挲着手上的照片,但语气幽怨。 或许把无数张虚空生物的画像摆在她面前,她依旧能够说出哪个生物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可现在要辨别出自己的父亲,她还是有些疑惑。 毕竟在虚空的洞穴里战斗了十年,真不知道该高兴自己的成长,还是庆幸自己能活下来,分明即将和父亲相遇,但在印象里,那个男人的相貌已经变得模糊。 “感觉每个都很像,但感觉每一个都不是。”卡莎摇摇头。 沈澈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这可真是个难搞的问题,唯一知道卡萨丁面容的卡莎都没有印象,怎么看都难以解决。 后世里,卡莎和卡萨丁相遇的时候,那位恕瑞玛的普通父亲已经被虚空寄生,虚空物质在他的脸上形成面具,没人能看到他的真实面貌。 这样的问题似乎只能由基兰来解决,沈澈就不相信那个老头子没见过卡萨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因为时间机器研制迟迟不得进展的缘故,基兰回到了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 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又或许是想要找自己,沈澈知道,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卡萨丁给辨认出来。 谁都不敢确定,因为皮尔特沃夫的改变,卡萨丁那个家伙会什么时候前往祖安,最后再离开,奔赴埋葬着他妻子的恕瑞玛。 “帮忙看下,里面到底谁才是卡萨丁。”沈澈拉开了一旁的椅子,“早点找到他,早点拉上我们的贼船。” “她也忘记了?”基兰指着卡莎,愣了一下。 “谁家小孩子过了十年还记得父亲的准确相貌啊。”沈澈轻声说,“一个父亲失去了妻女,也失去了家园,颠沛流离十年,岁月能够改变很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相貌。” 基兰沉默了好一会,“哦,说得也有道理。” 从进门开始,沈澈就一直在观察着基兰的表情,一直顶着一副天塌下来我都无所谓的样子,而刚才却有瞬间的愣神。 摊牌了,沈澈这家伙就是有意而为之,如果想达成目的,直接询问卡萨丁是照片里的谁就好。 卡莎就不一样,她并不清楚旁边两人的心里都在想写什么,视线也一直停留在照片上,很安静,像个穿着紫色铠甲的布娃娃。 “这个。” 基兰最后还是拿出了其中的一张照片。 可房间里瞬间沉默了。 照片里的人,是卡莎粗略扫视所有人后,第一个排除怀疑的。 因为相片里的卡萨丁实在太过衰老,脸上的皱纹和略稀的眉毛,怎么看都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恕瑞玛的零散村庄人少,活动也少,大家都习惯了早些抱到小孩,卡莎出生的时候,卡萨丁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可明明十年过去,他面容的变化,就连亲生女儿都不敢相认,憔悴且沧桑,唯一明亮的,是那双雄狮般的眼睛。 接过照片,卡莎漫无目的的想着,如果当时的虚空没有吞噬村庄,又或者父亲没有跟着货队离开,是否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或者时间回到村庄被吞噬的当晚,她和伙伴们没有驱赶牛羊,甚至也没有离开家门,村民们是不是还存活在世上,呼吸着黄沙上灼热的空气。 十年来,她一直在与虚空生物搏斗,并没有思考太多的东西,可看到卡萨丁照片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冲破她建筑了十年的心理防线。 是虚空的声音。 虚空寄生的可怕往往就在于此,就算你能够以顽强的意志力硬抗过一段时间,且成功将它所给予的能量化为己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意识的消失。 这样的东西就像一种慢性病,怎么治都无法根治的,只能硬抗,用尽一切手段防范它的复发。 而这一次,复发来了。 卡莎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额头有冷汗冒出,她缓慢地坐在地上,不断颤抖。 “叫瑞兹那些酒来!”沈澈朝基兰大吼。 基兰照做,手中奥术能量浮现,有点类似于瑞兹曲径折跃的缩小版,当然人类并不能通过这扇门,他只把一张纸条扔了进去。 不多时,传送门再次浮现在这间小房间里,瑞兹的身影从传送门缓缓浮现,但脸色看起来异常严峻。 他的神色阴沉,几乎又想起了所看到的,无数个被符文能量蛊惑的人们,那些记忆都在他的脑海中,这一刻全部都浮现出来了。 可如今的他并不需要收集符文,与其相比还有更重要且更快面对的虚空一族需要解决,而卡莎就是他们联盟中的一员。 就在他掏出酒水,准备放到卡莎面前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沧桑但极具力量。 “我来。” 是卡萨丁。 第133章 神秘之剑 “虚空寄生,需要酒么?”卡萨丁握着酒瓶,神情凝重。 卡莎在他的面前,尽管过了十年他还是认得出这是自己的女儿,十年里的无数个夜晚,他无数次梦见,也幻想过卡莎长大的样子。 但这个女孩以一个看起来极其痛苦的姿势卷缩在角落,嘴上发出渗人的嘶吼,双眼紧闭着,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到来。 沈澈和瑞兹等人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参与的意思,这是父女两十年后的首次相聚。 不用想也知道卡萨丁早就注意到了,皮城新队伍成员的行为,这是个在黄沙下侥幸活命无数次的向导,观察能力极为细致,追踪能力也不会太差。 正因为如此,卡萨丁潜到了吉拉曼恩的庄园,直到听到卡莎嘶吼的时候,才悄然出现。 房间不大,摆放的东西也不多,往常空荡荡的,但此刻确实挤满了人。 卡萨丁轻轻地握着酒瓶,另一只手撑开卡莎的嘴,轻声说:“凯莎,喝下去。” 自维考村被虚空吞噬的那天起,十年来卡莎没再听过自己这个曾经的名字,就像虚空物质附在她身上不能更改那样,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凯莎,而是卡莎。 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十年来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她身体的敌人是整个符文之地都居然的物质,却挺到了现在。 听到名字,卡莎愣了一下,但眼睛依旧没有张开。 入耳的确实是父亲的声音,这位普通又不平凡的男人,在这方面跟很多的父亲一样,就算这种时候也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母亲般的疼爱,也没有粗声粗气,但卡莎却依旧能够听出,说话时的他,是在颤抖的。 卡莎张开嘴巴吸入送到嘴边的烈酒,带着清晰的咕噜声涌进身体。 她的内心深处,那个来自虚空的扭曲声音依旧没有停止,这东西从艾卡西亚碰到瑞兹和基兰开始,就一直在蛰伏,这时候才蹦跶出来,显然早有准备。 使用美酒来克服虚空寄生的蛊惑,这是后世的卡莎得到的方法,基兰将它交给了她,但好像在这时候并不管用,就算这瓶美酒是弗雷尔卓德的精酿。 卡萨丁手上的酒一瓶又一瓶,尽管看到女儿的脸色变得通红,也没有停止下来,仿佛自家的女儿天生就是个酒蒙子。 卡莎不停颤抖的身体终于缓缓平复了下来,但双眼依旧是紧闭着的,似乎还在与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做抗争。 虚空不愧是符文之地当下的最大敌人,就算一个很普通的虚空寄生,也能让这么一位二十岁的英雄生不如死,就连沈澈和基兰,也看不出卡莎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状态。 卡萨丁依旧灌着酒,直到沈澈出声他才停止下来。 “停了。”沈澈说。 摄入的酒精,对于卡莎来说,并不是越多越好,这东西总要有个度,如果短时间内喝下的酒太多,成为酒柜,怕是难以抗争。 就在这时,卡莎口中不断发出的嘶吼也停了下来,她保持着一个昏睡的姿态,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就算卡萨丁想把她放到床上,也遭到了她手臂的拒绝,似乎背后雪白的墙壁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想来能够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现在只能希望卡莎能像之前的十年一样战胜虚空。 沈澈从卡萨丁招招手,意思是出来。 可卡萨丁拒绝了,他摇摇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卡莎,露出的笑容宛若春日的阳光。 他并没有想着房间里的这几个人到底是谁,也没有想着为什么女儿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之后需要知道凯莎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可凯莎现在变成这种样子,卡萨丁有点难以接受,他能认出身上那些紫色的肤甲是虚空的产物。 沈澈站在门口,注意到卡萨丁脸上的表情,声音很轻,“现在的她需要自己面对,你陪在她身边反倒是个错误。” 卡萨丁盯着沈澈的眼睛,直到很久,才点头说了一声“好”。 他知道这群人没有敌意,一直靠在卡莎的身边,只是不想再次失去这个女儿。 之前沈澈他们用酒来抵制虚空的诱惑,现在卡莎的情况已经证明了这个方法可行,卡萨丁看得明白。 这伙人知道虚空,也了解虚空,而他的敌人,也是虚空。 毕竟这玩意让她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幅样子,而且他的妻子,已经彻底被埋葬在那片黄沙之下。 房间里只剩卡莎一人,因为所有人都悄然离开了,沈澈和卡萨丁来到庄园的凉亭处坐下,上面是摆放好了的茶具。 看着清洗得很干净的瓷杯,卡萨丁微微皱眉,“我来到这座庄园的时候,你已经发现了?” “喝茶。”沈澈比了个坐下的手势,轻声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之前的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照片上的谁才是你。” “那这个茶杯?”卡萨丁的眼睛微眯,手指石桌上的瓷杯。 他悄悄地端坐。 茶杯怎么看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显然自己的来到是对方计划内的一环,可看起来他们对凯莎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尽管这一幕真的有些渗人。 “你曾多次侥幸活着穿越沙漠,赖以谋生的本事,就是在凶险之地找到安全的道路,甚至在前不久还去到了初生之土学习拳脚功夫,我说得对吗?”沈澈幽幽的说。 “嗯,没错。”卡萨丁点点头。 “你放心,我,又或者我们,对你都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在对抗虚空这方面,大家都是同盟。”沈澈继续说, “上面那些本领,只是说你早就发现了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开始拍摄和你相关的人像,而你有动机也有本领潜入庄园,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茶具。” “如果你猜错了呢?”卡萨丁问。 “错了就错了。”沈澈突然扭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错了就当今晚过来赏一次月。” 一轮满月高悬在天空之上,不见乌云,也少见亮星,凉亭的确是吉拉曼恩家族最好赏月的地方,也是,贵族们绝不会亏待自己。 “你们找我不只是为了凯莎?”卡萨丁坐下,手握瓷杯轻声开口。 “当然不是,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叫凯莎了,而是叫卡莎。” 沈澈说,“从维考村被虚空吞没之后,她在洞穴里生活了十年,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当然,这些战斗都是为了符文之地,可从她上来之后,符文之地的人都认为她是怪物。” 沈澈说完,继续望着天上的月亮。 那头的卡萨丁一直没有回复,也没有喝茶,他静静得看着卧在茶杯里的那轮明月,整个人突然弯起身子,像个泄了气的充气娃娃。 只不过充气娃娃绝不会是中年男人的模样,而中年男人也不会如此轻松地被打倒。 短瞬之间,他又直起腰板,死死的盯着沈澈,语气冰冷,“后来呢?” “后来他们在艾卡西亚发现她的时候,卡莎倒是觉得我们是坏人,甚至连看到一颗没有腐坏的桃子,都觉得不可思议,真不敢想象那十年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到这里,沈澈喝了一口茶,“成年人有这样的经历,大概会崩溃的,可当时的她只有十岁。” 很悲愤的故事,听到故事的卡萨丁也觉得难受,因为主人公是她的女儿,不过他实在无法说出什么赞扬的话来,任何父亲面对这种情况都要大感震撼。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闷极了,就算面前的茶水再昂贵也喝不下半口,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出口来。 “虚空吞没维考村的时候,我还在跟着商队从皮尔特沃夫回家,那时还是在绿洲上歇息,一群惊魂未定的原住民踉跄地路过,那时的我才得知虚空的消息。” “于是后来的我甩下了商队的其他人,日夜兼程,连坐骑都被我抽到脱离,到达维考村的时候,只剩下流沙和随时,跟那几根伫立在天地的石柱” 卡萨丁说到这里,就突然停止了开口,时光仿佛穿越千年,当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他在废墟上挖到双手流血,声音也因为不断嘶吼着妻子女儿的名字变得干涉,但就算精疲力尽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当同伴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崩溃,精神恍惚,在烈日下留下血泪。 后来,同伴们将他拖回恕瑞玛,劝导他日子要过下去,要恢复成之前的状态,可失去了妻女的他如同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只能借酒消愁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直至 恕瑞玛的村镇上出现“先知”的传闻。 莫可名状的恐怖藏在地下深处,以它们的名义献上的祭品,种种传闻让他感到刺骨的恐惧。 他非常了解古艾卡西亚的传说,也知道那个诅咒之地所遭遇的命运——如果虚空被人别有用心地再次引向恕瑞玛,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它吞噬了他的村子,以及无数其他村庄。 他也知道,世上只有很少人,甚至没有人,能够对抗虚空。 可自认为妻女已经去世的卡萨丁,早就一无所有,想着本就是烂命一条,还不如消灭那个为虎作伥的“先知”,为妻女报仇。 于是他在符文之地的各地到处游荡,把自己全副武装,甚至动用了一切的人情关系,但是那些朋友都在劝他,别疯下去,好好活着。 可他偏不,连妻女都死了,他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皮尔特沃夫是他最终一站,只要从皮城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么他就会奔赴艾卡西亚,去面对那位传说中的先知。 但他没想到的是。 以为死去的女儿,却活了过来。 “你找到的那把武器到底是什么?”沈澈问,因为卡萨丁前来皮尔特沃夫,就是为了让那把瓦罗兰已知的玄奥的尖兵利器,融入祖安和皮城的最新设计。 “这个。”卡萨丁把身旁的包裹打开,从中掏出一把绿色的小剑出来。 小剑的外表是看起来像玻璃一般的材质,但明显的冰冷且坚硬,它的内部,流淌着绿色的血液,像是参天大树渗出的汁液。 “神秘之剑。”沈澈喃喃开口。 这又是一件新的武器,可在后世对抗虚空的时候却没有踪影,但此刻却出现在了卡萨丁的手里。 或许神秘之剑这个名字,当下符文之地里的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但若是说起另一个名字,可能就会恍然大悟。 ——杀人剑。 “你是不是还想去获得冥界之刃?”沈澈继续问道。 冥界之刃才是后世卡萨丁真正的武器,而绝对不会是当下的神秘之剑,而这把绿色的小剑,或许在卡萨丁获取冥界之刃的时候,落入了他人的手里。 “有这个想法,但没有任何的消息。”卡萨丁收起了神秘之剑,他能感受到沈澈眼神中的意思,赞许。 黄沙之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贪婪的匪徒,他卡萨丁能够驰骋黄沙如此多年,活下来的秘诀仅仅是小心和谨慎。 “我的确对这把剑很有想法,但请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沈澈笑了出来,“你是卡莎的父亲,卡莎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卡萨丁搞不清楚头脑。 “我们帮你获得冥界之刃,同样的,你把神秘之剑交给我。”沈澈说完,伸出手。 他的手在茶桌之上停着,场面僵住,过了很久才传来卡萨丁的声音,“冥界之刃明显要比这玩意要强,我不相信你,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每个锁着的锁头,只有在合适钥匙插入的时候,才会打开,武器也是一样。”沈澈轻声说,“冥界之刃不适合我,也不适合我的朋友们,但这把神秘之剑却对我很有帮助。” “原因?”卡萨丁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苟且在艾卡西亚,又或是恕瑞玛地底的那群虚空生物,我知道你并没有放弃复仇的信念,人活就为了一口气,就算卡莎还活着,可她现在的状况,都是那些鬼东西搞出来的。” 沈澈说。 第134章 君要臣死 虚空,的确是卡萨丁当下认为最大的仇敌。 当得知维考村被虚空吞没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远在天边而难以寻找的敌人,可得知仇敌就窝藏在艾卡西亚的某个洞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报仇。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等,在筹划期间游历了符文之地的大半个地图,那些曾经的朋友都劝他停止这个疯狂的行动,但他拒绝了。 他要独自面对虚空。 可时至今日,找到了自己十年未见的女儿之后,居然会有个年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大家都是一路人,都是虚空的敌人。 虽然还不明白虚空与对方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但卡萨丁注意到沈澈的眼神,比他一生中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坚定。 但卡萨丁没说话。 他当然可以为了报仇,叫上一大堆的人来成为战友,共同应对那位“先知”,但虚空的力量比常人要强得太多,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胜利的把握。 而且当时的他想要报仇,不过是一位妻女已经丧命在那位“先知”的毒策之下,可现在女儿还活着,他已经有了后顾之忧。 “卡莎现在的样子。”沈澈的话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又想起了十年未见的女儿,现在的她应该还窝在房间里的那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与不知道藏在内心何处的恶魔进行斗争。 这时的他对“先知”的恨意似乎又浓了一分,这种生不如死的情况,活着也是一种煎熬。 “我最近似乎也成为了一个父亲的角色,也把一个父母去世的小女孩当做自己的女儿,每个父亲都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沈澈轻声说。 通过基兰,熟知双城之战的故事之后,沈澈也大抵明白了为什么希尔科和范德尔,甚至还有马可斯,同时因为女儿而拥有那种结局。 之前的沈澈也不以为然,可真的跟爆爆处成父女关系之后,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能够理解了,就算他们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我能理解你想为妻子报仇的心情,但现如今卡莎还活着,没有女儿愿意看到父亲的去世。” 沈澈继续说道:“而且现在的卡莎想要变成原来的样子,想要彻底摆脱虚空寄生,只能从那位‘先知’口中得知其中的秘密。” “可这是死路一条。”卡萨丁幽幽的说。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卡萨丁并不害怕自己的死亡,但是他拒绝其他人跟着一起去死。 年轻的时候,卡萨丁已经在恕瑞玛的黄沙之上无数次侥幸活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命够硬。 连上天都无法收走自己的小命,他虚空又能怎样? “对你来说,这不是死路,对于我们来说,这更不是。”沈澈幽幽的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再次升腾出火焰,整个凉亭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卡萨丁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映入眼帘的时候都发生了扭曲,他仿佛不再身处皮尔特沃夫的吉拉曼恩家族庄园,而是某个虚空的战场。 无数紫色皮肤的生物,或岩石、或恶兽的形状,在于人类的将士进行近距离交战,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兵器交接的冷冽声音,甚至能闻到浓腥的血腥味。 “虚空生物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可怕,但对于我们来说,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沈澈说完,又补充道,“现在的我们似乎更强一些。” 卡萨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绒绒火光之下,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是战场上的议员。 “你们到底是谁?”卡萨丁问。 “英雄。”沈澈说,“比恕瑞玛的那些人造战士要强上一些,不过不同的英雄,实力也有差距,平均水平的话,应该跟虚空差不多。” “实力是实力,人数是人数。”卡萨丁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存在,不然前段时间也不会去艾欧尼亚跟某个道院学习腿脚功夫,但他依旧对这些所谓的“英雄”不放在心上。 就算每个英雄都能抵抗十来个虚空生物又怎样,他们背后的存在呢?隐藏在幕后的那位先知呢? 为了给妻女报仇,这几年来卡萨丁也在不断收集着虚空的信息,他知道那些鬼东西并不是小小的一戳,而是人山人海。 虚空物质能把一个人的潜力发挥到不该拥有的高度,常人想要抗拒,就等于送死。 而卡萨丁只想着能发泄出自己这些年的怨气。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加入。”沈澈认真的看着他,“现在还不是对抗虚空的时候,想要安乱,必先治内。” 卡萨丁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发声问,“整个符文之地联合?” “不。”沈澈说,“整个符文之地统一。” 卡萨丁没回复,他看着卡莎房间的方向,又看着天上的明月,看着桌上的瓷杯,到最后看无可看了,才回应着沈澈的目光。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面这家伙的想法没错,只有统一符文之地,才能够对抗虚空。 而问题恰恰就在于,这两件事的难度,差不多。 各国积攒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恩怨,仅凭一个人改如何化解,甚至让他们团结到一起,成为一个新的集团? 卡萨丁还在想着,但另一头的沈澈明显不想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加入么?” 灯光突然黑了下去,旁边的火苗把沈澈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但他的声音却如此诚恳。 “为什么?”卡萨丁问。 “因为我们是符文之地人。”沈澈幽幽的说。 初生之土。 斐珞尔。 战争工蚁已经搭建好了帐篷,篝火燃起的浓烟飘到天空,久久未曾消散,卡密尔和斯维因坐在帐篷旁的一侧。 这是诺克萨斯士兵们准备攻打时的常态,不管要攻打哪个地区或是国度,他们都是以这样的姿态来迎接战斗。 以往这种情况,身为将军的斯维因应该在一众将士面前公布进攻的方案,但此刻的他却没有,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然是因为卡密尔的到来。 时至今日,诺克萨斯的军队已经在初生之土上获得了几场战役的胜利,或者换一个更准确的说法——侵略成功。 初生之土,魔法充盈于艾欧尼亚的一切——人民、历史,还有大部分的土地。 各种形式的生命共处于平衡之中,同时又有许多秘密等待探索与发现。 那些将这片陆地视为家园的人努力与其他种族和居民和谐共处,他们的历史远比符文之地大多数种族更加古老。 虽然这里是许多武术流派的发源地,但艾欧尼亚始终没有常备的军队。 相反,不同的战斗技法在这里代表着彼此相左的哲学理念,在人们的敬仰和维护下代代相传。 在东北方的山区,希拉娜修道院是一座古老的避难所,接纳所有为了探寻自我与精神领域连接的人。 他们实力强大,却爱好和平,所以诺克萨斯的军队入侵起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气力。 “达克威尔在后方下令,把一部分士兵调回去了。”卡密尔站立,语气如往日般冰冷,“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或许他一开始就把艾欧尼亚,定为了你的墓地。” “你们的推断没错。”斯维因淡淡的开口。 “当然没错,如果不是绝对的把握,我也不会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找你合作。”卡密尔耸耸肩。 “但如果只是国王觉得,对付艾欧尼亚不需要花费那么多气力呢?”斯维因想了想,还是问道。 “你信吗?”卡密尔直接回复,扭头看着他的眼睛。 或许是对方的目光太过冷冽,斯维因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斐珞尔的荒地之上响起卡密尔冰冷的声音,“你不是笨人,将军。” “就算你们已经取得了几场战斗的胜利,但那又如何,据我所知,初生之土的人民至今没有发生过一起反抗事件。” “他们不是弱小,而是想保护这片土地,当然,谁都有逼急眼的时候,如果你们下一步就要进攻普雷西典的话,大概能尝尝他们拳脚的滋味。” 卡密尔絮絮叨叨的说着,依旧是冰冷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的违和。 斯维因依旧没有回应,这位带着诺克萨斯士兵一直冲锋在尸山血海的将军,却表现得像个沉默的懦夫。 每次战争之前,将军要做的事情都会很多,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了解对手。 他知道。 艾欧尼亚诸多省份的居民一直都将自己视为自然世界的一部分,故此他们的生活方式与周围各种神奇的动植物和谐共存。 在斯维因看来,这种亲密的关系可能有些奇怪,但正是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才让这片土地和这里的居民繁衍生息了无数个世代。 可这种关系,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容许外来人随意的入侵,举止粗鲁的诺克萨斯人跟初生之土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自然不会和平相处。 现在的初生之土,就像一个拼命往里灌水的气球,一旦气球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到达它的极限。 那么就会“砰!”的一声。 炸掉。 这个炸掉就是反抗,艾欧尼亚隐藏着无数的强力对手,现在的他们分散在各地,但若是想要进攻普雷西典的话,估计就会看见他们聚集在一起。 到时候,艾欧尼亚的实力已远远不是这时的诺克萨斯军队能够相比的,斯维因很清楚,就算双方都是巅峰的实力,谁胜谁负都还是个未知数。 可现在的他,已经被抽调出大部分的得力部将。 因为达克威尔。 很难想象这位国王的内心深处到底想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这个可笑的国王位置? “在我赶来诺克萨斯之前,沈澈并没有给提供任何的帮手,同样的,他只给我留下了一个计划。”卡密尔说。 “什么计划?” “救你。” 斯维因没说话,从卡密尔的提醒开始,他就在防范着达克威尔的轨迹,甚至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自己绝对不会受到因为进攻艾欧尼亚而丧命,可手底下的士兵呢? 卡密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继续开口说道:“别想了,只有你安然无恙的活着,才能够彻底推翻达克威尔的王位。” “嗯?”斯维因不太理解。 “设想下,如果你在进攻普雷西典的时候,遇到一个极其强大的领头人,她将你的四肢废掉,又或是让你变成残疾人,你还会在诺克萨斯有半点地位吗?” “当然不会。”斯维因轻轻开口,低下头去。 诺克萨斯的进阶规则,全符文之地的人都知道,谁拥有强大的实力,那么自然能得到相应的位置和权力。 如若他斯维因成为一个残疾的废物,那么将军的位置定会转交给其他人,这是规矩,是他斯维因遵守了几十年的规矩。 无能者,就该让位。 “所以就算你到时候活到了诺克萨斯,以你当时的模样,没人会把你的话语看得太重,哪怕你是他们曾经心目中的大英雄,他们或许会欢天喜地的迎接另一位将军坐到椅子上面。” “然后呢?” “你还要我说得多清楚?”卡密尔盯着斯维因的眼睛,“一个无用的人,就算曝光了达克威尔的所有阴谋,但是真的有人会追随你吗?” 这样的问题,答案真的再明显不过,其实斯维因也明白,但他觉得由其他人说出口,或许才能得到自己的重视。 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面对。 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的战事,是当下帝国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算他安然无恙的回去,但没有获得胜利,依旧是一场失败。 曾经年轻的时候,斯维因已经斩首了无数的贵族人士,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身后的家族能够放过他,而是等待着他这位年轻贵族犯错。 斯维因当然不会犯错,他一直秉承着小心谨慎的态度来应对每一场战役。 但贵族们想让他犯错,达克威尔想让他犯错。 这是君要臣死。 第135章 要见见沈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从初生之土流传出来的俚语,而我却在这片土地之上,遇到这样的境地。” 斯维因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坚定,有如千锤百炼的钢铁,“可是我们的国家是诺克萨斯,这是所有铁血将士的国度,并不是他达克威尔一人说了算。” “但现在达克威尔已经对你下手了,你的左膀右臂,都被分散到诺克萨斯的某处。”卡密尔冷冷的开口。 “那又怎样?” “嗯?” “就算达克威尔想让我死又怎样?只要我能活下去,并且成功拿下初生之土,他的所有计谋都要被粉碎。”斯维因握紧了拳头。 “你就算赢了,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再说了,你要怎么胜?”卡密尔抬头,观察着他的眼睛,瞳孔里流露着认真的神色。 她突然觉得,就算自己提前告知了对方达克威尔的阴谋,但这家伙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上去,这位年轻的诺克萨斯贵族就是那么傲慢。 “所以,我需要你们给我提供更多的帮助。”斯维因的眼睛微眯,回应着卡密尔的目光。 “我能够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只是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卡密尔说。 “不够。”斯维因摇摇头,“我需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让你口中的沈澈过来一趟,刚好,我也想和他见上一面。” 星辉洒在斯维因大红色的袍子上,衣袍在黑夜的微风中轻轻飘舞,咋一看威风凛凛。 卡密尔看着,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这位诺克萨斯的将军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似乎刚才的所有,只是为了通知她这个事情,而不是谈谈。 斯维因从一开始就与对方达成了合作,但不知是傲慢还是地位所使,并没有将卡密尔看成同一地位的合作对象。 可这位在皮尔特沃夫成名已久的灰夫人,显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一瞬间,一道躁动的蓝光撕开黑夜,伴随着金属腿刃的破空声,卡密尔径直冲到斯维因的身前,把不知该称为利刃还是细腿的金属,横置在斯维因的颈前,似乎只要稍稍用力,那里就会流出鲜血。 双方表面上的合作,因为斯维因的傲慢,似乎有了矛盾,卡密尔的脸色冰冷,眼眸中的蓝光在黑夜中如此幽暗,像是深夜里的鬼火。 营地处的士兵们都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快速得往斯维因的方向靠拢,可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渗人,没人敢于同她对视。 “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卡密尔缓缓开口,戈壁上回荡着她清冷的声音,不愧是皮尔特沃夫的贵族,就连杀人也尽显贵族礼仪。 “但这是你们先找上我的,你们有所求,而我有所给。”尽管被腿刃抵着喉咙,斯维因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 士兵们不敢看着女人的眼睛,但是他敢,他大胆地回应着卡密尔的目光,看起来像登徒子并无保留的看着漂亮的女孩。 两人没再说其他的话,久久的对视,都面无表情,仿佛就算天地毁灭,也要对视。 过了很久,卡密尔突然收回了腿刃,嘴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扫视周边已经包围上来的将士,“你们这群废物,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就像是石头被投入了平静的湖泊,溅起水花的那一刻有涟漪荡漾,士兵们紧紧握住手上的武器,长枪又或是巨斧,缓步往卡密尔的方向前进。 现在的将军已经不在敌人的挟持之下,他们能够毫无负担的解决掉敌人,哪怕敌人再强,但诺克萨斯人从未害怕。 “退下。” 戈壁上突然响起了斯维因的声音,他知道士兵们不是卡密尔的对手,这位灰夫人在诺克萨斯的资料里,最为出色的便是腿脚功夫。 可现在资料似乎出错了,斯维因开始正视这个女人,她的腿脚功夫的确厉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愚蠢的武夫。 士兵们在斯维因的命令下后退,退到自己的帐篷前,他们是听从将军命令的士兵,但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两人身上,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为什么?”斯维因沉声问。 “你说呢?”这是提问,但似乎卡密尔并没有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她背对着斯维因,嘲笑道,“一个不尊重我的人,还想活得我的尊重?” “真是得饶人处,不饶人。” “嗯,是的。”卡密尔回过身来,点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你,要帮助诺克萨斯成功拿下艾欧尼亚,如果两个国度的战争仅凭我们几人就能够决定胜局,那么会不会太离谱了一些?” “我只需要一丁点人手,一丁点就好。”斯维因说,分明是请求的话语,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乞求的意味。 达克威尔把大半部分士兵调回了诺克萨斯,但作为将军的斯维因知道,现在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只要再来一些人手,就能够获得胜利。 但卡密尔拒绝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为什么?”斯维因又问。 这个帮助对于菲罗斯家族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小意思,况且还有那个被卡密尔描绘得异常神勇的沈澈。 “因为他不会答应。”卡密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虽然不清楚沈澈真正的目的,但卡密尔并不是个愚蠢的女人,从调查沈澈开始,她认识沈澈这号人物已经快一个多月了,他的目的,卡密尔也稍微确认了一些。 从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两座城市当下的状况来看,沈澈不是那种喜欢战争的人,跟他仿佛来自初生之土的黄皮肤黑瞳孔一样,也喜好着和平。 沈澈没说过,但卡密尔猜得出来。 而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战争,是沈澈给她透露的信息,虽然让她来到了诺克萨斯找到斯维因谈谈,但最终只不过是为了把斯维因救下来,而不是帮助战争胜利。 这一切的安排,都基于沈澈认为诺克萨斯入侵失败,艾欧尼亚成功守护的事实,他要做的只是保证斯维因的安全罢了。 “可你们为什么还要找上我?”斯维因有些不解,“只要帮助诺克萨斯获得胜利,你们就是帝国最大的功臣。” “相同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卡密尔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沈澈不会答应。” “为什么?” 还是这三个字,这已经是斯维因的第三次重复,只不过问的问题都截然不同。 “因为你,只是一个可笑的将军,明明国王想让你死,你还傻乎乎的想为帝国效力,傻乎乎的带着这一群少得可怜的士兵去进攻初生之土。” 卡密尔说,“就算赢了又怎样?带着军功返回诺克萨斯又怎样?以达克威尔那种性格,你现在不死,将来也是要死的。” 斯维因没有应声,这个女人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像是突然高举长刀,下一刻砍在他的心头,血花四溅。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已经幻想到任务失败后,沦为残疾的他被钉上诺克萨斯的耻辱柱,曾经的荣耀被一扫而光,就像是从天堂坠到地狱。 “我还是想见见沈澈。”斯维因突然说道,在没人察觉的地方,他的手臂青经暴跳。 这次不自在是寻求帮助了,卡密尔看得出来,她嘴角弯弯,“嗯,我这就回皮城叫他。” 诺克萨斯营地处,这位身着银灰色贵族制服的女人终于离开了,她腿部放出的钩锁钩中远处的山峰,伴随着破空声,消失在黑暗里。 “有时候真羡慕这样的生活,有吃有喝有住,不用整天打打杀杀,也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沈澈坐在木桌前,缓缓地喝下一口清酒。 爆爆、凯特琳和卡莎等人在他身边坐着,基兰和瑞兹那几个老头在山坡上划拳。 经历了两天的时间,卡莎已经暂时驱走了虚空的蛊惑,那晚的她和自家亲爹谈了一晚上的事情,毕竟是父女,久别重逢都要好好述说一番思念。 “你看起来就是个年轻人,可总觉得做派要比他们要老成。”卡萨丁坐在他的身旁,说话间还用头朝基兰的方向指了指。 他把手中切好的肉排放到卡莎面前,“谁不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可始终有敌人在后面追赶着你,他们一天不除,你就不能睡上一条好觉。” 按道理说,卡萨丁应该跟基兰那帮聚在一起,可这家伙简直是个女儿奴,就连沈澈都觉得现在的卡莎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了,但他就是以看十岁小孩的眼光对待着她。 沈澈不留痕迹的扫了爆爆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到远处的群山。 他把爆爆看成女儿,可对她实在做不出卡萨丁那样的行为,如果换做是他做的话,可能只觉得特意,可卡萨丁却没有任何的违和。 这特么是不是亲身的缘故啊,沈澈心想,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好咬着牙揉乱爆爆的头发,成功获得她的一双白眼。 “最后的大餐?”卡萨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这个说法不怎么好听,但的确如此。”沈澈耸耸肩。 这次野炊过后,卡萨丁就要与基兰他们一同前往冥界之刃的位置,获得那把最适合他的武器,而爆爆等人依旧要留在皮尔特沃夫当他们的执法官。 “你去哪?”卡萨丁又问。 “初生之土。” 沈澈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神秘之剑”已经成为了他的身上的东西,卡萨丁这家伙也真是实诚,直接就送给他了。 “我在跟初生之土的几个庙宇有些关系,如果遇到苦难可以找他们,就是其他的不说,拳脚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想来你也能解决对手。” 卡萨丁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是为了报答沈澈他们之前对卡莎的帮助,过了好久才问道:“对了,你去初生之土干嘛?” “找诺克萨斯人。”沈澈轻轻挑眉。 “去初生之土找诺克萨斯人?你开玩笑呢?” 卡萨丁哈哈大笑,可是他突然又不笑了。 他从艾欧尼亚来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初生之土的边境,斐珞尔那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登陆了一大群的诺克萨斯士兵,不用脑袋都能想到那些残暴的诺克萨斯人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可沈澈却在这个时间段去找诺克萨斯人,那么事实已经很明确了,他要参与到战争里。 “你把诺克萨斯也掌控了?达克威尔那家伙是你的手下?”卡萨丁呆呆的问,他知道沈澈是皮尔特沃夫的实际掌控人,可现在只觉得就连诺克萨斯也是他的领地。 沈澈回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诺克萨斯能接受一个藏在阴暗处的王?还是觉得达克威尔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傀儡?” 灰夫人还没有回到皮尔特沃夫,但是沈澈已经猜到斯维因想要见他,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沈澈成为将军之前,都是跟着斯维因学习,他了解他,很了解的那种。 之所以让卡密尔跟斯维因打个照面,无非是让斯维因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很厉害,只要哔格树立起来,到时候指挥什么的,都很好操作。 “那你是去帮助诺克萨斯人进攻艾欧尼亚,还是阻止战争。”卡萨丁看着沈澈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答案。 那天晚上,两人在凉亭谈话,他知道沈澈是想让整个符文之地彻底统一,很显然,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的战争他定然会去插手。 整个符文之地有太多相互之间积攒了几百年恩怨情仇的国度和地区,能解决的办法无非就一个,镇压。 可怎么镇压,真的是个问题。 是用武力造成鲜血之流,还是武力威慑不败而屈人之兵,这是两种不同的选择。 不同的领军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只是他们的性格所使,卡萨丁想看看沈澈的性格。 “阻止战争。”沈澈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有些时候,杀戮是必要的。” 他说话时一直抚摸着腰间的神秘之剑,这把小剑需要鲜血来让刀刃变得锐利。 第136章 是人就会犯错 太阳终于升了起来,荒凉贫瘠的平原上泛着碎金一般的颜色。 斯维因一头钻出帐篷,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但眉头紧皱,尽管初生之土的风景很好,但他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奶白色的流云在瓦蓝的天空上飘动,像是白色的牛羊在蓝色的草原上食草,现在的确是用餐的时刻,但他提不起半点的心思。 前几天的那个晚上,当他跟卡密尔说过要见沈澈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是这种极其低落的状态,没有了之前大将军的半点英姿飒爽。 也就在那晚,诺克萨斯国王达克威尔给前线下达命令,一周之内定要进攻初生之土,命令传达的同时,甚至给将军斯维因多加了一层头衔——诺克萨斯第一统领。 上过无数战场的士兵们都知道,以现在的兵力,是难以与艾欧尼亚人抗争的,再说了,临阵升官,往往就意味着升官的那人要面对着死亡。 在这方面,身为达克威尔的国王做得很体面,也不留任何情面。 往常这种行为,只有在敢死队身上才会出现,但现在却出现在了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的战场前线。 士兵们担心着将军的安慰,只不过没说出任何的话来。 “将军,喝碗粥。”身边的亲卫把白粥送到斯维因身前,扭头对众人大声下令:“喝粥,准备操练!” 斯维因接过,浅尝一口,今日的粥水与往日相同,同样的寡淡无味,但他却觉得有点苦。 “那女人已经离开几天了?”斯维因突然问道。 “四天。” “嗯。今天继续操练,还不是全面进攻艾欧尼亚的时候。” 亲卫退下,他还有很多的问题,斯维因看得出来。 身为将军,智谋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自然也不会问出卡密尔离开多久,这类的愚蠢问题,可他还是问了。 在最近的这段日子里,斯维因没有睡上任何一场好觉,一直在藤条编制成的床上辗转反侧,木刺扎到他的身上,也不会觉得疼痛。 他设想了很多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交战的结局,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应对,又或是使用什么毒计,都只有死路一条。 死得不仅仅是跟在他身边无数年的士兵,还有自己。 那位国王是真的想让自己陷入死地,斯维因需要摆脱困局,而关键就是卡密尔赞不绝口的沈澈。 他还没见过沈澈,但是很期待。 卡密尔已经离开了四天,按照那女人的速度来看,四天能够从诺克萨斯到皮尔特沃夫往返两次,就算再怎么拖延,想想这时也该到了。 一阵疾风卷起帐篷旁的大红旗帜,猎猎作响,远方传来引擎轰鸣的声音,像是一大群骏马带着嘶吼的奔跑。 沈澈和卡密尔立在飞舟的最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在斐珞尔安营扎寨的诺克萨斯士兵,斯维因循着声音望过去,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也看不出情绪。 皮尔特沃夫的科技水平领先其他的国度或地区太多太多,这艘飞舟就是最好的证明。 诺克萨斯人习惯于把任何能用来增强实力的东西收为己用,所以贪婪得打量着滑翔在瓦蓝天空上的飞舟。 “久闻不如一见,今天的天气真好。”飞舟上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斯维因站在原地,头半仰着,飞舟不断地朝他所在的地方降落,有风吹动他的红色长袍。 “沈队长。”斯维因也回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周围的士兵们却觉得有些好奇,这位将军并不喜欢阶级带来的身份变化,大多数情况下都喜欢直称对方的名字,但这时却戴上了对方的官名。 他们能认出飞舟刻着的皮尔特沃夫的标志,可这么一座小城的队长,又怎能与他们的将军平等平做,像是同等身份? 操练结束,士兵们静悄悄地站在两边,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天上的飞舟望去,就这么等待着上面的人走下来。 飞舟在士兵间隔的中间处缓缓落地,沈澈挟卡密尔迈出脚步,走上触地的踏板,总感觉像是皮城贵族的年轻男女过来游山玩水。 斯维因站立在人群的后方,冲两人微笑,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沈澈的脸庞上,不曾移开。 诺克萨斯内部的资料里,关于沈澈并没有太多的记载,更没有头像,这是他第一见到沈澈的样子。 居然只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材修长,脸色白净,像个不曾见过世面的温室花朵。 可那锋利的眉,像是烈火中打磨了十年的利刃,还有那双淡漠的眸子,似乎一旁诺克萨斯士兵们积攒了数年的血气,并未影响对方丝毫。 年轻的脸庞,眼眸里却透着迟暮老人般的沧桑,斯维因只觉得不可思议,可看了很多遍,并未察觉到半点违和。 “很高兴和你再次相见,但我需要解决一些小麻烦。”沈澈轻声说,拿出腰间那把草绿色的小剑,锋芒处映着士兵红袍的颜色。 斯维因挑眉,沈澈的话让他摸不清头脑,他能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可沈澈却说出了“再次相见”这样的话来。 至于解决麻烦? 这真是天大的玩笑,斐珞尔这一亩三分地,除了卡密尔和沈澈,都是诺克萨斯的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斯维因忠心耿耿的手下,就连达克威尔的命令都敢于抗拒,斯维因对他们信任至极,更不会觉得他们是些麻烦。 不仅是斯维因,在场的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沈澈,而他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黑色皮靴踏在平原上,尘土四溅。 沈澈径直地走到士兵们的前头,来到几位看起来极为眼熟的士兵面前,伸出脚,把他们踹到中央的空地。 斯维因只是看着,没有任何的话,手上的青筋暴动,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快要生气的征兆。 “理由?”斯维因沉声问。 “上个月,希尔达带着诺克萨斯的一只小队进入了祖安的黑巷,我见过他们的脸。” 沈澈扭头,直视斯维因,这家伙看起来像只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杀敌的雄狮,“半年前,希尔达的儿子被处死,下令人是你。” “他们是诺克萨斯人。”斯维因冷冷的说。 这真是个最好的反击方法,整个符文之地的人们都知道诺克萨斯那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生养了一群什么样的人。 他们就像是丛林里的群狼,为了团体,每一只狼都能付出一切。 为了诺克萨斯,他们可以牺牲,为了诺克萨斯,他们可以上战场洒热血。 可沈澈并没有这样认为,他继续说着:“希尔达的儿子也是诺克萨斯人,他犯了什么错?前段时间离开你的将士也是诺克萨斯人,他们清楚自己的离开会让战争落败,可为什么要离开?达克威尔是诺克萨斯的国王,可为什么想让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死亡?” 沈澈又说,语气坚决:“就算是诺克萨斯人,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斯维因知道,从沈澈将那几个士兵踹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手底下的士兵,会成为贵族的走狗,他清楚希尔达那女人恨不得将他扒皮拆股,但却不敢相信对方要选择在这种时候。 可以想到如果他斯维因真的召集到了一大群的人手,用来攻打艾欧尼亚,可一旦任何情报通过这群士兵们的口中泄漏给对方,依旧是名为死的结局。 “为什么帮我?”斯维因问。 “因为我不想看见,某个贵族公子哥花费了一大堆气力爬上将军的位置,再因为耿直又或者说是脑残的衷心,被领导者所害,成为千万人口中的废物和耻辱。”沈澈说,“这个理由足够么?” “想来是足够的。”斯维因点点头。 “但你不要想太好了,在来的路上,卡密尔跟我说过,你还梦想着怎么能够击败艾欧尼亚,如果我们之间的合作要达成这个目的,就当咱们没见过面。” 沈澈看着斯维因挣扎的脸,又看着躺在空地上的士兵们,缓缓开口,“所以,我现在能把他们杀了么?” 他说话时并没有藏着任何的事情,也没有压低声音,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在场士兵的面前,此刻分明没有任何人死亡,但所有人的鼻间似乎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杀了。”斯维因苦涩的开口。 士兵们的视线转到这位将军的身上,他的眸子中流露出挣扎的神色,看起来如此可怕,就像是与脑海中的恶魔交战,在生与死面前做出抉择。 接下来的事情,士兵们已经习以为常,沈澈把那把绿色的短剑高举在天空之下,这是被世人称之为杀人剑的玩意,源自它杀人就能变强的功能。 沈澈转身,正是着躺在地上的士兵,不需要对方的开口,任何多余的话语都是无用功,这才是每个将军都应该具备的杀伐果断。 他打了个响指,四周冒出湛蓝色的火焰,比天空要蓝的多。 火焰将他和十来个士兵们层层包裹住,像是一道火墙,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场间瞬间沉默,莫名的,将士们也不敢大口喘气,空气中只剩火焰剧烈焚烧的声音,还有那些士兵口中发出的,宛如来自地狱的嘶吼。 “给他们应有的尊重!”斯维因在火焰外面大声开口。 “按照诺克萨斯的法则来看,你们应该以死谢罪,但是对不起了。”沈澈对着士兵们轻声说。 士兵们一怔,他们曾听伙伴说过这个皮尔特沃夫的魔鬼队长,现在这个魔鬼已经向他们伸出了屠刀,斩落他们的人头。 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知道是彻底丧失了生的欲望,还是本就在犹豫到底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米达米尔家族,士兵们如同待宰的羔羊,看着短剑剑起剑落。 火焰消失了,这块平地上再次出现了呼吸声,似乎刚才的他们在进行一场憋气比赛,输的人就该被扔进火焰里送死。 然而就在火焰消失的下一刻,士兵们的眼睛朝沈澈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发出一阵“嘶”声。 那块空地空无一物,甚至没有任何灼烧过的痕迹,十来个身材健硕的大兵彻底的消失,仿佛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 唯一有变化的,是沈澈手上那般草绿色的短剑,绿光很微弱,但所有人都感觉到它是那般的刺眼,眼帘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只剩一抹幽绿的光。 等士兵视线恢复清明,那位极具贵族风范的皮尔特沃夫队长已经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位人形机器般的女人,和他们尊敬无比的将军。 “当做无事发生!”平原上回荡着斯维因的声音,但没人知道从哪传来。 那艘来自皮尔特沃夫的飞舟还停在斐珞尔的平原之上,能够看见的是上面没有打开任何的灯光,显然他们没有呆在那儿。 天空之上。 “去哪?”斯维因大声的询问,他被沈澈提着衣领飞在空中,每次开口都有强风涌进他的嘴里。 “带你去逛一圈初生之土。”沈澈轻声开口,这家伙也在空中高速飞速,可并没有空气涌进他的嘴里,怎么看都要比斯维因潇洒得多。 而听到这话的斯维因一愣,他是诺克萨斯军队最大的将军,也是当下初生之土的入侵者,以这样的身份去逛一圈初生之土,真的不是作死么? 世界上哪有如此离谱的合作对象,最开始进行合作的时候只是让一个女人过来跟自己谈判,双方的初次见面还击杀了手下的士兵,现在要做出的事情,更是出乎斯维因的医疗。 “初生之土有什么好看的?”斯维因大声问。 “让你看看,没有战争的世界。”沈澈轻声说。 他的声音很轻,比掠过耳边的大风还要小声,但却能完完全全的传入斯维因的耳边。 斯维因这才注意到对方说话时的神情,愣了一会。 这句话似乎是沈澈掏心窝子的言语,因为他的脸上,流露出斯维因从未见过的疲倦和孤独。 第137章 闲暇时饮茶 斯维因见过这样的神情。 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离开家族的年轻贵族,跟着满身伤疤的将军驰骋符文之地每个地方的战场,对世界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那位将军每当大获全胜的时候,总喜欢站在最高的山头上点上旱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俯视下方的战火连天,神情同样疲倦,却远远不能与沈澈此刻的表情相比。 那位将军的年纪怎么看都有四十多岁,因为出生于诺克萨斯,经历了数百场战争,斯维因能够解释对方神情的缘由,可怎么看沈澈只是个年轻人。 要比他斯维因年轻得多。 斯维因无法理解,只能任由沈澈提着他在天空上乱飞,这时他才注意到沈澈的飞空能力并不是自己,而是腿上那个喷射蓝色火焰的玩意。 “皮尔特沃夫最新的海克斯科技,你应该了解一些。”沈澈解释道,“这玩意能用科技的手段使用魔法,不然就凭奥术的能量,我也带不了你飞天。” 斯维因的脸色有些变了,所幸吹来的大风让他的面孔有些扭曲,别人看不出什么来。 身为诺克萨斯将军的他,自然也清楚海克斯科技让皮城有了很多的变化,甚至有军阀提议暂时停止进攻艾欧尼亚,先把海克斯飞门纳为己用。 沈澈忽然在他面前说起这个事情,他才惊觉原来这玩意还有无限的潜力,绝对是提升诺克萨斯士兵站立的终极武器。 斯维因观察着沈澈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悲,他试探性的开口:“这东西能合作么?” “当然可以。”沈澈轻笑着,脸上带着嘲讽的意味。 斯维因正想询问怎样才能够深度合作,让诺克萨斯的士兵们装上海克斯科技打造的武器,可他实在开不了口。 沈澈飞行的速度加快了,飓风灌进斯维因的嘴巴和鼻子,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风掠过耳边的啸声。 斯维因往下望去,他们的飞行速度很快,不过是半小时的时间,就已经飞到了普雷西典的上空。 纳沃利的普雷西典,这座被艾欧尼亚人称之为和谐圣所的地方,是初生之土最神圣的地方之一,也是诺克萨斯军队最终的目的地。 一旦诺克萨斯的士兵们踏上普雷西典,就意味着战争的胜利。 斯维因静静的看着,尽管强风吹开他的眼皮,他也未曾闭眼,很多艾欧尼亚人从远方来,长途跋涉到这个和谐圣所的下方。 他们在着名学府里研习,在繁盛不羁的魔法花园中冥想。 明明诺克萨斯的军队已经达到了初生之土的斐珞尔,可他们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斯维因闭上眼,不想看到这种与诺克萨斯完全不同的场面,似乎是要坚定自己入侵的信念。 “我们要去哪?”他大声问。 “雪山之巅。”上面传来沈澈的声音,下一刻又消失在风里。 快要到了,沈澈和卡密尔脚下蓝光大躁,伴随着破空声,温度骤然下降,斯维因默默地打了两个寒颤。 他们降落到雪峰之巅,情报上这地方叫作普玻,斯维因甚至知道普玻的下方,是均衡教派的大本营——均衡寺院,这座圣所的忍者们立誓守护艾欧尼亚的平衡,也是诺克萨斯入侵时最大的对手。 斯维因颤抖着,半坐在皑皑的雪地上,沈澈和卡密尔站在他的前方,不知从哪里弄出了茶具,看起来闲情雅致,但斯维因只觉得寒冷。 沈澈一把抓起地上的白雪,将其扔进热水壶中,这才注意到斯维因的窘境,在他身边召出火焰,火苗映在他深邃的眼里。 “普玻荒无人烟,环境没遭到破坏,这里的雪能直接煮茶。”沈澈站起来,身上的雪花飘落,缓缓坠落到地。 “人生中的两大幸事,大胜后饮酒,闲暇时品茶。”卡密尔在木桌的另一头泡茶,头埋进白雾中看不清楚,身影像是孤峭的石山。 茶叶被送进翻滚的沸水里,那些青色的叶片把容器里的雪水染上盎然的春色,就好像雪山之上多了一抹长青的小草。 斯维因脑子里一头雾水,现在更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探讨如何合作么,可为什么这两人聊起了喝茶? 他起身,漫步走到前方,在沈澈的身边坐下。 “你们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应该不会是想换个环境喝茶?”他说。 “诺克萨斯人喜欢把事情放在酒桌上说出来,又或者是刀光剑影,过了千百年还是那么粗鲁。”卡密尔继续阐述着她的人生格言。 “之前我跟你说过,要带你逛一圈初生之土,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如在这俯视艾欧尼亚的全貌。”沈澈在一旁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轻声问,“看到了么?” 看到什么? 看到雪花从面前一朵又一朵的飘落,还是看着你俩坐在木桌前饮茶? 斯维因循着沈澈的目光望过去,看着普玻雪山下的一切,穿过雪花,能看到艾欧尼亚的大部分景象。 普雷西典圣所的香火不曾断过,冉冉地升至蓝天,每家每户都燃起炊烟,飘到天空才悠悠散去。 静谧,和谐且美好。 斯维因承认,这样的环境,是足以让所有诺克萨斯人都羡慕的,就连他被如此景象吸引。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坚定地觉得,诺克萨斯进攻艾欧尼亚的事情,绝不能就此耽搁。 诺克萨斯的地理环境,荒凉贫瘠,甚至不能给农夫们提供足够的种植土地,只有让帝国换个环境,才能让人民得以幸福得生活下去。 “很好,艾欧尼亚很好。”斯维因轻轻开口,“但我想诺克萨斯也可以过得这样好。” 他说这话时想起因为粮食被迫参军的子民们,甚至还有两个贝西立科捡来的孤儿两兄弟,谁都不愿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也因此,诺克萨斯只能不断地征战各地。 “如果不发起战争,也能变得更好呢?”沈澈轻声问。 听到这话,斯维因愣住了。 他从出生开始就未曾想到这个事情,诺克萨斯的贵族们生活状态并不差,但这并不意味着底层居民的日子能好到哪去。 想要彻底地摆脱一切,能做的就是战争,侵占更多的土地,让人民到那儿开枝散叶,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 “无数任诺克萨斯的国王都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这件事想了几百年,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斯维因轻轻举起面前的瓷杯,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轻笑还是自嘲:“在帝国,任何子民等能用实力提升自己的地位,一旦停止战争,诺克萨斯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外敌,还有内乱。” “本就不合理的东西,抛弃了岂不是更好?”卡密尔抿了口茶。 “正因为这条规则,每当诺克萨斯征战成功之后,都有无数来自各地的人民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也正因为这条规则,很多孤儿能在军队里混口饭吃,甚至能成为名声赫赫的大将军。” 斯维因不复之前的温文尔雅,他说话时脖上的青筋暴露,像只怒火中烧的雄狮。 “冷静下来。”沈澈给他添上茶,“你说的,是德尔莱斯和德莱文两兄弟,但他们现在在哪?” 斯维因没说话,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沈澈能清楚的说出这两兄弟的名字,但他们现在在哪里的问题,却像一把尖刀直插心脏。 这两位来自西贝立科的孤儿兄弟,被自己手下的指挥官塞勒斯收入军队,对自己也恭敬有加,是帝国新鲜的血液。 按原定的计划,这两兄弟应当是跟着自己征战初生之土的,可达克威尔的一纸调令,让他们前往瓦尔筑地区星罗棋布的云际要塞,那里的征战已经持续多年。 也正因为他们的离开,所以当下的斯维因,为了如何进攻初生之土而愁眉苦脸。 “跟你说个消息。”卡密尔冰冷的声音响起,“就在昨天,德莱厄斯被达克威尔亲自任命为诺克萨斯之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看着手下的士兵得到他们应有的职位,我应该高兴,而不是气愤!”斯维因拍打木桌。 “你为什么不能够接受事实呢?”茶水已经变得寡淡无味,卡密尔把它们倒掉,水柱坠到地上,嘶嘶作响。 “大家都知道达克威尔想让你死,而你死之后需要有人继承你的位置,目前的继承人已经选好了,就是你曾经的好属下,德莱厄斯。”她说。 场间瞬间陷入沉默,身着大红色长袍的诺克萨斯将军站起身,走到普玻峰的山崖边,俯瞰着初生之土的一切。 “你也不必伤心,德莱厄斯和你是一样的人,只不过那头的战争的确需要他来阻止。”沈澈在这时候开口,“弗雷尔卓德的部落,凛冬之爪正准备下雪山,如果没有他们的阻拦,整个符文之地将要迎接一场大战。” “话题回到最开始,弗雷尔卓德的那些女人们,跟大雪山里的野兽一样凶残,他们听不得半点道理,同样的,双方只能发起一场战争。”沈澈说,“但现在的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不发起战争,帝国的所有子民都会把我钉到耻辱柱上,简直就是给达克威尔送上一把能够砍头的利刃。”斯维因说,“我可以等,诺克萨斯人等不了。” “给你们划分一块合适的土地就好了,瓦罗兰上有那么多的无主之地。”沈澈耸耸肩,“实在不行,要不让他们跟艾欧尼亚人和谐相处?” “和谐相处?你觉得可能吗?”斯维因问道。 “战胜艾欧尼亚,你觉得可能吗?”沈澈反问。 这两个都是不需要动脑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在沈澈来临之前,斯维因还幻想着他们的飞舟上面会出现一群菲罗斯家族的密探。 但现实中,只有沈澈和卡密尔两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连送上的见面礼,都是几位诺克萨斯士兵的头颅。 如果沈澈能带上一对强力的人马,武装着这世界上最精良的武器,是不是能够很轻而易举的拿下艾欧尼亚? 这种不会出现的问题,斯维因也只是想想,他沉声问道:“你之前让我逛一圈初生之土?” “嗯,现在逛不了了,但是还是能让你看看他们的风土人情。” 沈澈把瓷杯里滚烫的茶水倒在空中,在雪山之巅这种严寒的环境下,生出一层白雾,雾里是艾欧尼亚人的生活。 斯维因本要喝上一杯热茶,但当瓷杯送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怔怔地望向白雾,有一种身处歌剧院的感觉,里面的人们都是演员。 第一幕是一座红瓦绿砖的圣所,斯维因能认出上面的图案,就连出现在里面的人所穿着的服饰,都告诉了他这是均衡教派。 说不清这座圣所的年代,但能从爬满庭院的爬山虎看出他的历史悠久,院中还有一棵梧桐树,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也未有落叶,繁枝茂叶把洒进的阳光切成碎片。 忍者们在里面学习忍术,堂屋的门口处,苦说大师在那打坐,他的弟子们拿着各种模样的武器,言语之间还透露着保护普雷西典。 斯维因的嘴巴半张着,想说上些话,但还是识趣的未曾开口,他能看出这些忍者要比自己的士兵们要强得多,仅凭暗杀都能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 “你觉得艾欧尼亚会败吗?”沈澈这时候开口。 “现在看来,应该不会输得太惨。”斯维因说。 没有对象,也没有说清楚输的是谁,但沈澈知道斯维因还是把诺克萨斯认定为胜利的一方,但他没说话,轻打响指,白雾里的画风一转。 是普雷西典。 因为诺克萨斯士兵们的入侵,艾欧尼亚人组成了反抗军,也因为之前的几次成功反抗,他们在寺庙里载歌载舞。 可这些只是背景,所有的环境似乎都只为衬托出里面的一个小姑娘,她在人群之中跳舞,像是花园里的蝴蝶。 “她是谁?”斯维因问。 “赞家的小姑娘,你的手下杜廓尔,敲碎了她家的家徽。”沈澈幽幽的说。 第138章 赞家家徽 “赞家?”斯维因出声问道。 “现在诺克萨斯舰队军官的驻地,曾经是赞家的住宅。”沈澈轻声开口,声音就像山间吹过的微风。 单把一个赞家拿出来的话,斯维因并不了解沈澈说的到底是什么,可要是说当下诺克萨斯舰队军官的驻地,他瞬间明白了所有。 杜廓尔那个家伙是他的手下,也是诺克萨斯的海军上将,更是诺克萨斯进攻艾欧尼亚的头牌兵,比斯维因更早的踏上初生之土。 斯维因并不了解为什么沈澈会突然拉出来一个小姑娘出来说事,画面中跳舞的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目测年纪跟沈澈相差不大。 就在这时,沈澈开口说话了,“你后来见过杜廓尔吗?” “没见过。” 斯维因一愣,杜廓尔跟其他的那些家伙一样,都被达克威尔安排去了其他的地方,早在他来到初生之土的时候,那家伙已经离开了。 沈澈站起身,遥望远处的普雷西典,轻声说道:“这片土地是整个符文之地最古老,也最有底蕴的地方,他们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关键在于使用与否。” 伴随着他幽幽的声音,白雾里的画面变了,斯维因认得出里面的场景,这绝不是发生在当下,而是过去。 原因很简单。 画面里出现的,正是杜廓尔本人。 杜廓尔跟着他的手下们,轻松地收走了赞家子弟的生命,其中包括了家主里托,他们想要反抗但是无济于事,一番交战之后,被埋葬在花园无名的坟地里。 他们搬运着赞家的器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个硕大的金属徽章,上面绽放着冷冽的寒芒,正是赞家的家徽。 画面一闪,之前那位跳舞的小姑娘出现在了里面,只不过画面中的她看起来更年轻些。 跟她的父辈们一样,她想要抢夺家徽但没得结果,杜廓尔残暴地将她拖倒在地,阻止了小姑娘的顽抗。 “用铁锤将这玩意给砸了!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挖一个新坟!”杜廓尔大声命令。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这只是一时的死亡,如果不行动,诺克萨斯人将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斯维因耸耸肩,不理解沈澈的行为。 “看下去。”沈澈眉毛轻挑。 画面一转,赞家的徽记在硕大铁锤之下被敲成碎片,同一时间似乎那位小姑娘心里的某个东西也被击碎了,她扭过头,眼神锋利,有如砾石中磨出的刀刃。 画面中传来了奇怪的韵律,像是来自千年之前的古老歌谣,就连斯维因都感受到那充满祥和的愉悦。 但实际上,画面并不祥和。 所有金属的碎片开始震撼颤飞,似乎有着意识存在,赞家的那个女孩伸臂一挥,所有碎片如若刀刃一般呼啸而起,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手臂。 碎片带着破空声暴起,紧接着她身旁所有的士兵脖颈出都出现红线,速度之快,就连士兵们自己都未能反应过来。 世界上竟有如此之快的刀,能够一瞬间击杀掉七八位士兵,士兵们甚至不清楚刀芒从哪个方向斩来,怔怔地倒在原地。 不知是因为女孩的手软,还是暂时的疏忽,杜廓尔侥幸逃过一劫,他指挥着士官们撤退,消失在村庄的丛林里。 “她是谁?”斯维因问。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沈澈放出这些画面的含义,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哪怕是妇孺都深藏绝技,悲愤欲绝的小姑娘更是挥手之间就解决了数名诺克萨斯的士兵。 如果初生之土的人民都像她这般强大,哪怕两个诺克萨斯帝国倾巢而出,恐怕也不是艾欧尼亚的对手。 “赞家·艾瑞莉娅。”沈澈摆出笑容,轻轻开口说道:“现在她是民兵团的小卒子,喜欢在闲暇时刻在别人面前起舞。 “艾瑞莉娅”斯维因发出呻吟般的低声,重复着女孩的名字。 画面中所出现的杀戮手段,的确是一场华丽的舞蹈,只不过跳舞的不是那位眼神如刀般锐利的小姑娘,而是泛着冷光的家徽碎片。 “只是一个喜欢跳舞的姑娘?”斯维因皱眉。 “当然不是,那可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某种更伟大事物充满能量的体现。”沈澈回答着他的问题,继续问道:“还有问题吗?” “她的实力,在整个初生之土里,算是第几?” “前列。”沈澈想了想,补充道,“准确的来说,现阶段前三。” “所以诺克萨斯还有胜利的希望。”斯维因口中喃喃,“只要拿下普雷西典,再把守军俘获充当人质,引诱前来支援的部队深入陷阱,只要布置得好的话,诺克萨斯不是不能赢。” “我建议你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澈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冰冷,继续开口说道:“我告诉你她的消息,并不是让你制定好作战计划,而是让你早点放弃,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的飞刃,将会斩断你的手臂。” “怎么可能”斯维因轻声反问,可又想到之前画面里一闪而过的刀光,只觉得脖颈一凉。 那么快的刀,他真的能够躲掉么? 自古以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直流传在世间,就连初生之土也不例外,同样的,败军先败将,只要他斯维因倒下,被对方俘虏,似乎战争真的会面临失败的结局。 在达克威尔的压迫,还有帝国人民翘首以盼的期望下,任何的失败都会被放大,他斯维因已经得罪了诺克萨斯里的无数贵族,每个人都想看到他的落魄。 就连他的家族也并不例外,更是把他视为仇人,如果真有那天,可能会唾上几口唾沫。 “所以诺克萨斯,注定要失败么?斯维因问出了他最后的问题。 “是的,就算我和菲罗斯家族倾尽所有给你提供帮助,但请你不要忘记,初生之土还有一位教派首领,她和诺克萨斯的塞恩,是同一级别的存在。” 斯维因愣住了,沈澈口中所说的塞恩,是诺克萨斯帝国中家喻户晓的人物,也是斯维因在公开场合表示敬佩的人。 他是一百多年以前,诺克萨斯的残酷军阀,屠杀了所有胆敢挡在他面前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会对他同样畏惧。 他是当下尚武文化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绝不会在战场上后退半步,甚至死期来临之时,也会选择光荣战死。 但这样的一位将军,在百年前与德玛西亚的战争中,同嘉文国王一起赴死,当时的他身上插满了弩箭,满身剑痕,死后都不愿意松开德玛西亚国王的王冠。 “他已经死了,所以现在的初生之土无人能够抗拒,仅凭那位教派首领,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斯维因呢喃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达克威尔并不看重这一场战役,就算是失败,也要让你名声扫地吗?”沈澈问。 “为什么?” “因为达克威尔身边的一个幕僚使用了禁忌的魔法,将塞恩复活了过来,他还有底牌,也不害怕你的一次失败。” 说道这里,沈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塞恩与你携手,或许会跟初生之土有一战之力,但是很抱歉,达克威尔只想让你死。” 长时间的谈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一切的原点,但能够确定的是,这位一心一意只装着帝国的斯维因,进攻艾欧尼亚的决心已经被动摇。 沈澈在这时候开口,“我给你两个选择,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出路,而是我们能够给你提供的服务。” “说。”斯维因饮下热茶,入喉却觉得苦涩。 “一,假意攻打初生之土,随时准备撤退,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隐姓埋名,背负着整个诺克萨斯人民的唾弃,等到你足够战胜达克威尔那天,再将帝国握在手里。”沈澈说。 “权力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斯维因摇了摇头,“我对弄权也不感兴趣。” “你可以建立自己想要的制度,当然,最后的提议还是要经过我的同意,你可以把我当做史书里记载的太上皇,没有占便宜的心思,我只想整个符文之地过得更好。”沈澈说。 “所以一开始,所谓的合作,只是为了寻找一个能跟我密切接触的机会,掌握诺克萨斯才是你们真实的目的?”斯维因眼睛微眯,打量着喝茶的两人。 沉默了很久的卡密尔终于发出声音,从坐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喝茶,又或许是欣赏雪山之下的风景。 “不关我的事。”她说。 斯维因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沈澈,可入眼的只有一双坦然且清澈的眼睛。 斯维因一直将诺克萨斯当做自己的心里的圣地,所以哪怕得知达克威尔要将他置于死地,他还是会傻乎乎的想着如何才能够战胜艾欧尼亚。 可现如今,自己的合作对象,却亮出了他尖锐的獠牙,诺克萨斯帝国就是沈澈像吃进肚子里的血肉,斯维因深信不疑,毕竟这家伙已经掌控了繁华的港口城市,皮尔特沃夫。 “我知道这个提议会让你吃惊,但我并没有保留,甚至做好了你没有同意的准备,时间会证明一切。”沈澈回应着斯维因的目光,“现在我们来说说服务二?” “好。”随着斯维因的开口,一场即将打响的战争突然之间熄了火。 “直接率领士兵离开初生之土,往德莱厄斯和德莱文两兄弟所在的战场上靠,阻挡弗雷尔卓德的那群女人,不让她们踏入这片土地。”沈澈说。 “你能提供什么?”斯维因问。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提议,虽然说不败而逃的军队总会受人诟病,但比起士兵们的死去,也比起让诺克萨斯落入沈澈的手中,斯维因反而更容易接受这个结果。 “我能够帮你到诺克萨斯揭穿达克威尔的阴谋,同样的,让你的名声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度,待你凯旋而归,可以随时向达克威尔报仇。”沈澈说。 斯维因皱眉,不假思索的接着沈澈的计划往下说:“报仇之后,还是把诺克萨斯交给你处理?” “是的,没错。”沈澈厚颜无耻的点头。 “你不是诺克萨斯人,而且你的野心,已经让我感觉到害怕。”斯维因喝下热茶。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弗雷尔卓德的那些野蛮部落不会听从他人的建议,只能用暴力解决。”沈澈摆出微笑,“与他们的战争会是一场持久战,时间或许会持续几年之久,到时的你,也许会萌生出新的想法。” 斯维因莫名的生出一种冲动,想让他答应,但这种有关整个国家的事情,他明显还要思考。 现在的达克威尔显然并不允许让他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就算逃过了初生之土的这一劫,还会有其他的考验,没有沈澈的帮助,斯维因根本看不到复仇的希望。 “我希望你选择第二个。”沈澈高举滚烫的瓷杯。 斯维因也觉得第二个方案更好,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把手下的军队发展到让世人都感觉到恐怖的程度,同样的,到时候的他也不会受制于达克威尔,甚至能与沈澈板板手腕。 “我想知道原因,你要掌控诺克萨斯的原因。”斯维因转头问起其他的问题。 “现在的符文之地,不管是哪个国度,都有一定的管理问题。” 沈澈轻声开口:“你看皮城人民活得光鲜亮丽,但作为共生之城的祖安却是满目灰霾,你看德玛西亚人厌恶,甚至痛恨魔法,但很多贵族天生就会奥术。” “其他的还用我说么?”沈澈盯着斯维因的眼睛。 “说。” “还有诺克萨斯,表面上只要有足够的武力,就能加官进爵,实现从农奴到军阀的转变,每个人都有出头的机会。” 沈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却能够清晰的传到斯维因的耳边,“可如果每个子民都进入了军队,除了无休止的战争,你们要靠什么来维持生活?” —— 整理资料时发现很多东西乱了。 大家不要深究。 第142章 我是好人 谈起卡密尔,通常情况下人们的脑子里只浮现出那位捧着热茶漫步在双城灰霾里的灰夫人,让人最印象深刻的是身上的躁动蓝光和泛着寒芒的腿刃。 在强大实力的掩盖下,人们往往忽视了她灵活的头脑和精准的行动,她的心智与她随身的刀刃一般锐利。 沈澈跟卡密尔接触的时间算不上很长,但准确的来说也称不上太短。 自那天菲罗斯家族蓝熏庄园的相遇开始,到现在怎么都有了一个多月,而且双方进行了合作,平时也喜欢谈谈话。 在这不短的时间里,任何行为都会露出蛛丝马迹,当然这也有沈澈并不想隐瞒的缘故,毕竟现在的两人是朋友。 而这样的关系,并不足以让沈澈对她说出实情。 他能接受对瑞兹说上后世很多,甚至是所有的事情,因为那个家伙一直都心怀符文之地,并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而且当时的基兰还有求于他。 让瑞兹知道那些事情,对未来是有帮助的。 但卡密尔并不一样,菲罗斯家族在她心里才是放在首位的东西,至于符文之地,只要不被虚空彻底吞噬什么都好说。 就算说出了实情,可到最后卡密尔知道虚空已经不再是对手的时候,她还会跟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还会有今天的合作关系吗? 是否会回到菲罗斯家族,将沈澈透露出的事情转化成信息,让菲罗斯家族一跃成为符文之地的顶级,就像米达米尔。 沈澈说不清楚。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轻声说。 空中滑翔的两人开始俯冲,前方不远处就是普雷西典。 沈澈说完话的时候,卡密尔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沈澈这家伙隐藏得很好,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 感觉目光终于移开了,沈澈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间隙是合作产生裂缝的开始,也可能会导致双方的关系破灭。 十分钟后两人在普雷西典的白色大殿前落地,阳光给白色的建筑撒上碎金的颜色,是最纯粹的金,再优秀的画师也难以把这种颜色调制,因为它是大自然的产物。 落地的瞬间,大殿的四周,手持断刃又或是长枪的初生之土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速度之快宛若雷电,到处都是武器上金属的寒芒,像是战场。 而沈澈和卡密尔,是被包围的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天气很好,但此刻的他们处境并不是太好,如果不是沈澈那副黄皮肤的面孔,只怕反抗军们早已下手。 可能也未必是沈澈黄皮肤面孔的原因,初生之土的人们素来爱好和平,能做出如此反应,只不过是因为诺克萨斯军队的入侵。 “自己人。”沈澈朝他们摊开手。 暂住在普雷西典的反抗军停在原地,他们再怎么想保护家园,可面对这两个从未见过的人,还是出于本能的没有动手。 “来历。”人群中走来一位高大的汉子,看身上的僧衣破旧,或许是附近某个神寺的苦行僧。 “皮尔特沃夫。” 沈澈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位僧人手上的木棍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地板,守卫军众人的武器全部放下,但还是站在原地。 他们是初生之土各地的瓦斯塔亚人,因为诺克萨斯军队的入侵,妻离子散,从而来到了这个地方自行结成守卫军,保护他们所深爱的故土,又或是想法子为妻女报仇。 守卫军们并不像诺克萨斯军队那样的纪律严明,行动一致,相反,他们的站立的姿态各不相同,像是随手从街上拉出来的队伍,但不可小觑的是,这些人的身上,都有着强大的实力。 已是初秋,微凉的秋风从北面的山头吹过,把原本墨绿的颜色染成苍黄,短瞬之间,像是画家随手泼出的颜料。 “参观的么?”那位僧人问。 沈澈一个颜色,卡密尔已经收敛了身上的躁动蓝光,只是那双腿刃在阳光下太过刺眼,似乎能传递太阳的温度。 “找个人。”她说。 “我记得你,你来过这里,习过腿脚功夫。”僧人打量了她的模样后,点了点头。 卡密尔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僧人居然见过自己一面,她在艾欧尼亚停留的时间不短,但能够保证的是,她并没有抛头露面, 这些年来,因为年纪的缘故,她见过的老友不少,甚至亲眼目睹很多朋友的离世,她活了近百年的时光,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认识自己的人。 她轻轻地挑了下眉,过了好久才轻声询问:“老师他还好么?” “师傅在三十年前就离世了。”僧人补充说道:“老死的。” “与平常人相比,倒是能算得上长寿。”卡密尔由衷的说。 她见过无数人的生死,也亲自见证了皮城无数家族的变迁,很多人会羡慕她的青春永驻,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幸事。 独自一人承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孤独,在她心里,似乎还不如死亡。 僧人似乎并不想深讨这个悲伤的话题,他弯起了腰,做出欢迎的手势。 他的后方,本来已经形成人墙的人群,随着他的手势朝两边避开,像是一把长刀破开海浪。 “这里不是迎客的地方,还请往这走。”僧人说。 “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时间紧迫。”卡密尔突然换上了冰冷的语气,“见个小姑娘,艾瑞莉娅·赞。” 她的话音落下,场间瞬间进入沉默的状态。 这会的反抗军是没有领袖的,可就在刚才,众人才提议让艾瑞莉娅这个喜欢跳舞的孩子成为新的领袖,大家获得过她所给予的快乐,也相信她的能力。 而沈澈和卡密尔找来的时机也太巧。 就连僧人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很显然他也没想到,在艾瑞莉娅刚刚提名成为领袖的时候,就有人上门过来寻找,而且是这位想来有百来岁的女人。 “我们不是敌人,找他只是来谈谈事情。”沈澈在这时候开口。 “什么事情会找上艾瑞莉娅?”僧人盯着他的眼睛,“我们都了解她,早在她儿童时期,就认识了她,能够确定的是,你们两人不是她的朋友。” “所有朋友都是从不认识开始的,不是吗?”沈澈眼睛微眯,轻声说道:“我把诺克萨斯军队支走了,算不算得上是初生之土的朋友?” “当然算。”僧人回应着他的目光,“但这可能吗?” 这时的他才注意到卡密尔身边这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像是皮城某个贵族里出来的少爷,但眉眼太过锋利,像是吹毛立断的刀刃。 诺克萨斯军队,不止初生之土,整个符文之地都知道这些家伙的野心,扩张是他们一直信奉的东西。 而现如今,突然有个年轻的陌生男人跑到初生之土的大本营,告诉他们准备发起最终大战的诺克萨斯军队撤走了,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谈。 若是诺克萨斯军队会这样悄无声息的退走,那已经违背了他们帝国数百年来的理念,在反抗军每天的会议里,人们经常讨论如何击败对方,早已认定了对方不会离开。 卡密尔的眉毛挑起,开口的时候,手上拿出了一封信。 “来自斯维因。” 僧人的眼神变了,他接过那封白色的信封,上面的字体的确是诺克萨斯的官话字样。 他知道卡密尔精通符文之地各个地区的语言和文字,但信封上面的字体显然不是女人能够写出来的,扭曲转折间充斥着男人的气魄和挥斥方遒。 信封洋洋洒洒上千字,大致只有两个意思:首先是,我斯维因,为曾经犯下的罪行道歉;最后是我们走了,但还需要你们的配合。 僧人把信封上面的文字翻译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诵读,反抗军不是他一人说了算,这是一个团体,接受每个人的出谋划策。 可台阶下静悄悄的,没人发出声音,只是喘着粗气。 就在他们准备发表建议的时候,沈澈继续开口说道:“我知道斯维因和他的手下,给在座的各位都造成了不可还原的损失,但他已经撤军了。” “作乱者该受天地诛灭。”人群里有声音发出。 “所以你们拒绝了?”卡密尔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冷冷的说,“真是一群笨人。” 就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瞬间,所有的刀剑和长枪统统又亮了出来,反抗军们高举着他们的武器,眼神狰狞,像是看到血肉的恶狼。 他们都失去了至亲,又或是眼睁睁的看着家族被毁灭,这些都是无法被复原的东西,可是现在,那位罪魁祸首却想着与他们进行合作?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可笑的请求,不,换个适当的说法,应该是嘲讽。 “他不是罪魁祸首。”沈澈再次挥动双手,示意大家冷静,“诺克萨斯入侵的命令,是国王达克威尔所下达的,斯维因只是执行人。” “刽子手难道就不该死么?”僧人突然问道,语气也不似刚才的和善。 “该死。”沈澈看着他,“自古都流传着擒贼先擒王的说法,披着反抗军的名号,你们却不敢面对他们的王吗?” 僧人再次诵读书信上的内容,大致能够看出这位诺克萨斯的将军,想要联合初生之土人一同蒙蔽他们的国王,甚至是泼上脏水。 沈澈四下扫视,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又开始悠哉悠哉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欠揍,配合着书上的内容,反抗军们将手上的武器握出摩擦的声音。 “看着我干嘛?”沈澈挑眉,“难道不应该是你们表面同不同意吗?” 摆在反抗军面前只有两个选择,同斯维因合作,帮助这位将军蒙蔽他们的君主,又或是先杀了这位将军,再把割喉的长刀伸到达克威尔的脖颈出。 可后者的选项更像是送死,反抗军们并不知道诺克萨斯军队因为达克威尔的指令,四下分散,这是个信息差,而信封里就是打了那么一个信息差。 沈澈说的话语并不是没有道理,可他们实在不愿意同那位将军联手,这并非家国的缘故,而是在场的每个人,从某些地方看都是斯维因的仇敌。 “如果我们答应了,帮助他蒙蔽达克威尔之后”僧人的目光炯炯,声音也突然高了上去,“那还能报仇吗?你会管吗?” “这是你们和他的恩怨,我不掺和。”沈澈耸耸肩,“现在看来合作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对你们来说是的,先是成功缓解了诺克萨斯军队的入侵,还能帮助斯维因的成长,让两人窝里斗。” “你在里面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僧人问。 “我是好人。” 利刃的破空声由远及近,艾瑞莉娅踩在利刃之上,从普雷西典的花园向操练的广场进发。 片刻之后,她瞅见了广场上围成一团的反抗军,层层的包围下,是身材清瘦的男女。 家徽制成的利刃停下了,它泛着寒芒在空中翻转,回到艾瑞莉娅的身后,变成一朵漂亮的金属花。 这一路上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冲她打上招呼,有熟人,也有生面孔,他们来自初生之土不同地方的人民,当对于这位普雷西典的舞蹈精灵,也早有耳闻。 但艾瑞莉娅有些抗拒。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用利刃收割所有敌人得头颅,就算不是为了赞家,也要为了整个初生之土的和平。 可相比杀人,艾瑞莉娅还是喜欢跳舞,她儿童时期就在跳舞,所甩出的飞刀在空中漂浮的轨迹,也是优美的舞姿,就算现在加入了反抗军,闲暇之余她还是会跳起她的舞蹈。 所以当她无意间得知自己被提议成为反抗军候选人的时候,她走出了房间,目的是拒绝。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舞者,而不是战士。 “时间很充足,你们可以慢慢想,我等的人来了。” 沈澈轻声说,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艾瑞莉娅,“初次见面,我是沈澈。” 第143章 交个朋友 女孩的背后,是家徽破碎后形成的刀片,这些泛着寒芒的玩意在她的背后漂浮,她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把视线投到沈澈身上,而是望向反抗军们。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曾开口也不曾露出表情,想来也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艾瑞莉娅·赞,这个因为诺克萨斯军队而加入反抗军的女孩,她心里一直渴望着自由的起舞,可这种事情的前提是和平。 在之前初生之土和诺克萨斯的局势,她加入了反抗军,因为深受爱戴和武艺的高超收人推崇,成为反抗军首领的候选人,赞家已经被诺克萨斯军人杀到只剩一人,但艾瑞莉娅·赞,依旧在普雷西典发光。 到了现在,整个广场上的人们都在看着她,不愧是时常起舞的舞者,她大方的回应着所有人的目光,过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我不想成为首领。”她说。 她没有回复沈澈的招呼,甚至没有象征性地点头,没人觉得她缺乏管教,除了灰夫人。 “在我小的时候,长辈都会告诉我,有人跟你打招呼的话就要回应,哪怕你不认识。”卡密尔冰冷的声音响起。 “按照你的说法,我每次在人山人海前跳舞的时候,总要停下来回应他们的赞美?”艾瑞莉娅的言辞和她的利刃一样锋利。 明明是在讨论反抗军领导人的职位问题,却因为灰夫人的打岔,而讨论起了家教的事儿,那位僧人走到两人中间,撑开双臂示意暂停。 这时是初秋,也是天晴,阳光从天上照下来,普雷西典背后的雪山都反着光,应当是个天气正暖的日子,但所有人都觉得寒冷。 “初生之土的家族没教过礼仪吗?”卡密尔隔着僧人看向艾瑞莉娅,“时常把悠久的历史挂在嘴边,可我在你身上没有看到任何的礼仪。” 一旁的沈澈简直被灰夫人这种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傻了,他们的身边可是以百计数的初生之土反抗军,就算能够飞天,可若是对方选择进攻的话,怎么都会脱两层皮。 可卡密尔并不想让步,哪怕这里是对方的主场,似乎是为了教育艾瑞莉娅礼仪,又或是为了刚才沈澈招呼被无视而出气。 “你好像很生气?”艾瑞莉娅看向对方,“然后呢?” “想着即将合作的对象是个野蛮人,谁都会生气。” “合作?”艾瑞莉娅琢磨着她的言辞,皱眉。 “斯维因带着诺克萨斯的士兵撤离了初生之土,几年内应该不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前提是我们要跟他进行合作。”僧人说。 “所以他们是斯维因的使者?”艾瑞莉娅看向沈澈和卡密尔,说话的同时,背后的刀刃在不断飞舞,破空声炸起。 “我建议你停手,小姑娘。”卡密尔并不害怕,蓝光躁动。 而沈澈在一旁扶额,就连学院里女生寝室都会不时地出现争吵,何况面前的两位是符文之地少有的女战士。 后来的诺克默奇,很多人将他俩跟另外两个称之为四姐妹,主要依据是他们都是强大的女战士,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观点相同,其中情谊也不会情同手足。 “等等。” 沈澈把两人之间的那位僧人推开,自己换上了那个位置,虽然说他并不是这两位女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但至少比那位僧人抗揍。 “我们现在是来谈合作,而不是来吵架。”沈澈先看向卡密尔,再转头看向艾瑞莉娅,“交战都不斩来使,你没必要抱着那么大的敌意,何况我们也不是斯维因的使者。” 沉默,广场上一片无声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三人身上,像是看到一副宫斗剧,又或是出轨的丈夫被人当众抓包,树叶在秋风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时间流逝。 两人没回话,在所有人中心的沈澈突然有一些后悔,这个气氛太过诡异,他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幕,更不应该让卡密尔跟着自己来这。 但这些事情后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如何收场才是第一关键。 “天凉了,要不我们去喝杯茶?”僧人在一旁试探性的开口。 “啪啪啪!”沈澈立马拍击手掌,发出噼里啪啦的掌声,大声称赞道:“说得真好,天气凉了,就应该喝杯热茶。” 他的表情,像是陷入困境的人终于找到了脱困的希望。 “普雷西典的花茶很好,但这个季节的茶叶并不好。”卡密尔看着沈澈,“我还是不喝了。” 沈澈愣住了,这样的话语难道不应该跟那个秃驴说吗,为什么视线还要停留在我的身上,可被这样看着,他只能回应。 “要不你去弗雷尔卓德,找下范德尔他们?”沈澈轻声开口。 卡密尔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只是饶有深意地瞥了沈澈一眼,下一刻蓝光大作,她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广场活了过来,所有人本能地呼了口气,并不是因为卡密尔的强大,还是因为刚才她和艾瑞莉娅的争锋相对。 艾瑞莉娅依旧站着,看着卡密尔离开的方向,她看得很仔细,似乎是在计算如果对方飞空的时候,要怎么攻击才能获胜。 广场,这是本该训练的地方,此刻却像是庆祝的晚会。 “喝茶。”僧人开口,“欢迎我们的客人。” 他的话语并不亲切,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冷漠,说是欢迎,反抗军们也没有做出热情的行为,毕竟他们所知道的,只有沈澈和斯维因有关系。 斯维因是诺克萨斯军队的将军,诺克萨斯军队是初生之土的敌人,也是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凶手,在这样的关系下,热情的表示反倒是不正常。 沈澈倒是并不在意,他跟着僧人缓步向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普雷西典,像个过来周游世界的旅人。 后世普雷西典的变化很大,很多人都说因为年月的缘故,这座和谐圣所也失去了原本的变化,沈澈同意变化大的说法,却不认可原因。 前往大殿的途中经过花园,中央处是一次清澈的水池,中间是圆形的喷泉,暗金色,像是用金子打造的工艺品,经过风霜。 远途跋涉过来的人们在这座繁盛不羁的魔法花园里冥想和修习,没有任何的喧嚣,宁静且祥和。 为首的僧人放慢了脚步,走到沈澈的身边,“如果不是诺克萨斯军队的缘故,这里的人应该会更多。” 说完的时候,他吟唱起古老的咒语,四周的飞鸟和蝴蝶飞到水池边嬉戏,清水也变成生青色,再具天赋的画师,也复刻不出这样的美景。 僧人侧过脸,看着沈澈的脸庞,继续开口说道:“诺克萨斯入侵所带来的伤害还不止这些,普雷西典是这片土地上的圣所,其他地方略输一筹,但大多数都被士兵所毁灭了。 沈澈没说话,扭过头冲僧人笑笑。 他比所有人都要清楚和平的美好,持续几百年的战争就像是笼罩在心上的阴影,就算时光流逝也永远磨灭不掉。 他是过来宣告和平消息的,而不是宣战。 僧人看着沈澈的脸庞,只感觉这笑容和阳光一样和煦,沉思了几秒之后,继续向远处的大厅前行。 他们的旁边,艾瑞莉娅一句不发,默默地打量着沈澈,显然有些好奇,她从反抗军队友的口中听到过这个男人的信息,虽然很少,但至少能确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白雪覆盖的高峰和阳光之下,普雷西典的大殿红砖绿瓦和雕梁画柱的模样呈现在沈澈的面前,走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也到了。 屋檐下,台阶前,沈澈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周边的新鲜空气,仿佛从未闻到过这般好闻的味道,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只是这些眼神并不太对劲,但各不相同,有自豪也有嘲笑,更有疑惑。 “拿上花茶,欢迎我们的客人。”僧人开口说道。 大殿的四处开始有人走了出来,多数是些年华正好的少女,身色彩鲜艳的服饰勾勒出少女的美妙曲线,并不突兀,而是自然。 毕竟这是个初生之土上的大部分居民,都将自己视为自然世界的一部分,他们衣物上的颜色,也是采集自这片土地的植物。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种亲密的关系可能有些奇怪,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才让这片土地和这里的居民繁衍了无数个世代。 “很久没有喝过普雷西典的花茶了,还是记忆里的香味。”沈澈轻声开口,接过送上来的瓷杯。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瓷杯,但捧起杯子的只有沈澈一人,他们并没有兴致细闻茶水的香味,也许当下,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沈澈。 沈澈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人投过来的视线,尽管此时的他像一只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猴子,但只要不像诺克萨斯军队那样触及艾欧尼亚人的底线,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艾瑞莉娅在大殿中央的红地毯上战力,像是矗在那儿的雕像,这本该是她跳舞的时间,但这次她并没有起舞,而是跟着伙伴们观察沈澈。 “我过来只是跟大家交个朋友。”沈澈站了起来,没有一点客人的作风,倒像是东道主在招呼远方而来的一群客人,“而且来这里之前,我就说过,我要找的是艾瑞莉娅。” 他重复着原来的话语,但所有人的神色都透着质疑,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在后世的诺克墨奇带了那么多年,也混迹在一群英雄里面那么久了,沈澈当然不是举手无措的年轻人,他已经有了决策。 “想变强么?”他问。 大殿内所有的人们都没有了声音,木门处吹来微凉的秋风,扫过圆柱上古银和暗金色的龙凤雕塑,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样的东西并没有吸引到他们的好奇,众所周知,艾欧尼亚人一直信奉的,都是自然之美和原生魔法,并不像诺克萨斯那般为了实力可以不择手段。 他们沉默的缘故只是因为在犹豫,是否要将沈澈这家伙滚出大殿,毕竟所有提升实力的方法在他们看来都是歪门邪道,与事实相违背。 沈澈将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这样的问题是他有意而为之,那只是计划中的第一环,为的就是有人能够上钩,不管是想吃钩上的血肉,还是将鱼竿毁掉,他都已经成功了。 “当然不是那些要付出代价的方法,我不是艾欧尼亚人,但会尊重你们的理念。”沈澈喝了杯茶。 沉默的大殿突然开始有了声音,虽然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但能够肯定的是,有部分反抗军已经想着到沈澈所藏着的后半句话语。 可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悠哉悠哉的品尝着花茶,这种卖关子的人一直都是世人所痛恨的,他们承认,很像把沈澈拖出来打一顿,尽管他们是艾欧尼亚人。 “我觉得你有话可以说完。”艾瑞莉娅直视沈澈的眼睛。 从刚开始得知沈澈和斯维因有关系的时候,她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太好,拿出对待敌人的态度也是应该。 沈澈冲她挑眉,拍了拍身边的作为示意对方过来坐下,而不是在大殿中央准备跳舞。 艾瑞莉娅恶狠狠地发出鼻音,可因为身上服饰的紧身,身上曲线起伏。 之后她便在沈澈旁边坐下了,隔着一定的距离,冷冷的看着对方。 片刻之后,这位反抗军里的年轻舞者伸出双手,举起摆在桌上的瓷杯,大有一种与对方敬酒的姿态,“说,如果是荒诞的鬼话,还请你滚出普雷西典。” 沈澈明显愣了一下,笑了出来,艾瑞莉娅的年纪要比凯特琳她们稍大一些,但因为年少那些日子都在学习舞蹈的缘故,心理上倒更像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 准确来说更像是个只知道复仇和跳舞的少女,毕竟赞家的遗址下所埋葬的诺克萨斯士兵的枯骨,都是对方的手笔。 她的手上粘过鲜血,但内心深处更渴望起舞。 第144章 正题 “每个人晋升的方法都不一样,你想知道什么?”沈澈坐在艾瑞莉娅的身旁,压低声音,“如果一个方法就能让所有人变强的话,诺克萨斯早就称霸符文之地了。” “但你说的,能让所有人变强。”艾瑞莉娅看着沈澈,重复着他刚才的话语,“说到底还是每个人都要用不同的方法,你刚才的话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些?” “我不觉得。” “你这是挑衅。”艾瑞莉娅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刀剑飞舞。 沈澈忽然才意识到,看起来艾瑞莉娅的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出头,但她的手上已经沾过鲜血,因为诺克萨斯军队的缘故,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 “客人,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对面的僧人看向沈澈。 “沈澈。” 沈澈站了起来,走到大殿的中央,“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需要自我介绍,皮尔特沃夫守卫队长,跟诺克萨斯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说话的时候还将守卫队长的徽章亮了出来,但这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玩意,好像并不能震撼到在场的反抗军们,这是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自然也不关心沈澈的身份,哪怕他在皮尔特沃夫有再大的权力,可在艾欧尼亚一文不值。 “好了,那么现在切入正题。”僧人继续开口,“提升实力的方法。”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叫沈澈过来谈话的目的是谈谈初生之土反抗军和斯维因的合作,而沈澈现在的提议更像是定金,又或是理由,一个给他们做出选择的台阶。 沈澈想了想:“好,我所谓的方法并不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提升一大截实力,但能够确定的是,少部分人的实力在经过指点之后会突飞猛进。” “你尽管说就行了,说完之后我们会自己进行判断。”僧人淡淡的说。 “艾瑞莉娅。”沈澈看着低头沉思的女孩,又做出来我身边的手势。 果不其然的,艾瑞莉娅直接给他回了一个白眼,起身离开座位,刚刚的沈澈让她从大殿中央跑到坐席上,现在又让自己从坐席跑到中央,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她的眉眼紧蹙,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生气的信号,明净的瞳孔狠狠地盯着沈澈,背后的刀刃在空中不断翻转,简直是即将作战的女将军。 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看着这个女孩,走上前的时候她身后的刀刃突然飞到前方,架在沈澈的脖颈上,语气也如刀刃般锋锐,“我希望能你不要挑衅。” 沈澈并没有任何的神情流露,就算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刀刃的冰冷,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当然,他也没有看向艾瑞莉娅,而是转头面向守卫军的在众人:“每个人所修行的路子都不同,不同的路子也要搭配不同的方法,就拿艾瑞莉娅来举例,她战斗时所依靠的,除了那身舞艺,就是背后的刀刃。” 沈澈用手把脖颈出的刀刃捏住,居然将这玩意用来磨指甲,他磨得很慢,所有人居然都有些期待。 这刀刃的本质是赞家的家徽,当时诺克萨斯大兵将家徽砸碎的时候都受到了艾瑞莉娅的攻击,现在同样是侮辱性的行动,艾瑞莉娅定然不会放过他。 初生之土的人虽然爱好和平,但这种行为是基于双方互相尊重的前提下——很抱歉,从沈澈来到普雷西典开始,反抗军们并没有从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任何尊重。 艾瑞莉娅促狭地眯起眼睛,“我建议你停手。” 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催动身上的刀刃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家徽形成的刀刃在沈澈手上的时候简直是个乖宝宝,像是一只温顺的可爱猫咪,还是忘记主人的那种。 既然刀刃不听指挥,那么只好使用其他的攻击方法,眼看艾瑞莉娅快步上前,想要拿掉沈澈的头颅,这时候他开口了。 “你发现问题了么?”他问。 艾瑞莉娅停步,怔怔地看着他,所有反抗军们都看着他,这话听起来像是虚张声势的场面话,但仔细一想似乎还有一些道理。 片刻的沉默之后,最为年长的那位僧人开口说出其中关键。 “武器。”他说。 整个大殿再次目光交汇,他们这才联想到一旦武器受到控制,那么艾瑞莉娅强大的攻击力将不复存在,反倒更像是神庙里普通的武者,不过也应该是攻击方式最美妙的那一位。 这时已是傍晚,火红的流云燃烧在远处的天际,落日血红,沈澈手上,艾瑞莉娅的刀刃也映着夕阳的颜色,有种大气磅礴的美感。 “你现在的武器很强,但还不够。”沈澈将刀刃朝艾瑞莉娅的方向扔去,刀刃在空中翻卷几番之后,再次悬空在她的身后。 反抗军的成员们无疑是最好的观众,这会的他们已经看呆了,艾瑞莉娅背后刀刃的锋利是众所周知,居然有人能把这玩意玩得如此花哨,并且还不是艾瑞莉娅本人。 “武器是刀刃,也是赞家的家徽。”艾瑞莉娅轻声说:“赞家已经只剩下我一人,但无论什么都不能掩盖住它的光辉。” 很显然,艾瑞莉娅间接的认可了沈澈的提议,但抱歉的是,她并不想为了强大而放弃这个原本是家徽的武器。 “还真是倔强啊。”沈澈上下打量着她,继续开口说道:“如果是改进呢?” “免了,改进过后的家徽,还是赞家的么?”艾瑞莉娅直直地看着他。 “里托死了,但他铸剑的技艺留了下来。”沈澈轻声说。 艾瑞莉娅的眼神冰冷,显然那个男人的名字勾起了她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但听到沈澈说到铸剑技艺的时候,眼睛还是不由得亮了一下,嘴巴微张。 就在艾瑞莉娅失神的瞬间,沈澈走到刚才的席位处拿起花茶,青瓷茶具在他手上稳稳当当,没洒出任何的水花,但他没有喝下,花茶的清香在大殿里飘逸散开,伴随着浓浓雾气,像是仙境重现。 淡雅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但艾瑞莉娅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并不是询问沈澈为何知道里托这个名字,而是为什么知道铸剑的技艺还在世上。 能够得到铸剑的技艺,用来改进家徽刀刃,艾瑞莉娅并不抗拒。 赞家家族的历史悠久源长,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里,家徽的模样已经换了一遍又一遍,艾瑞莉娅手上的家徽也是最新的产物,也是更强,因为铸造这玩意的男人叫里托。 说起里托,或许初生之土稍微上点年纪的人都听到过对方的事迹,年轻时的他是一位优秀的剑客,几乎受邀担任过初生之土所有城邦的剑术教练。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剑术的最终奥义,这个才惊艳艳的家伙最终也因为对剑术的痴迷而走火入魔,病情之严重,连符文之地最高超的医生也难以救治。 最后他还是离世了,被病痛收走了生命,世人只知道他留下了一双儿女,和一把真正的独门武器。 其中那位女儿正是艾瑞莉娅,所谓的独门武器,也就是赞家的家徽。 “有人告诉我的,这也是我过来找你的原因。”沈澈摊手。 “之前的敌意我很抱歉。”艾瑞莉娅说,还鞠了下躬。 一旦拥有里托所留下来的铸剑技艺,那么反抗军里所有人的武器都会得到改进,这也是增强实力的一种方法。 沈澈的言辞无疑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可,当然,这一切源头都在于沈澈能不能将那个技艺带出来。 “那我们先来讨论一下正题。”沈澈坐在席位上,手握青瓷杯朝在场的所有人举杯示意,“和斯维因的合作?” “合作期间能保证诺克萨斯人不会踏上艾欧尼亚的土地吗?”有人问。 “不敢保证,但能够确定的是,领军人不会是斯维因。”沈澈看向说话的方向,“没有斯维因的诺克萨斯军人,就像是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初生之土没必要害怕。” 他的话音落下,大殿里的反抗军们开始交头接耳,有的认为与斯维因的合作是与虎谋皮,虽然这个小白脸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但还是不能完全的相信对方。 有人则认为这是一个很好做准备的机会,艾欧尼亚人和瓦斯塔亚人应该认清自己手上的实力,而不是像一只沉睡雄狮一样任人宰割,他们是符文之地上最古老的居民,不是人人可欺的软包子。 又有人觉得只要不影响初生之土的平衡就好,人与自然本来就应该和谐,再短暂的宁静,也是幸事。 最终还是那位僧人站了起来,定下了调子,“沈澈先生,我们同意与斯维因的合作。” 想来这位僧人也是守卫军里极有威严的人物,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反抗声音,在作出选择之前可以有很多种声音,但做出选择后,艾欧尼亚人只会上下一心。 斯维因与初生之土的合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无非是让艾欧尼亚人和斯维因一起上演一出好戏,重要的关键是蒙蔽到诺克萨斯那位国王,毕竟他才是一切战争的起源。 “合作愉快。”沈澈欣然起身,伸出手。 僧人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快速的答应了沈澈的合作请求,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黄皮肤的面孔给了他们太多的好感,因为整个初生之土大部分都是黄皮肤的人种。 艾瑞莉娅喝下最后一杯花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开始跳舞。 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谈完了,这是庆祝的时间,尽管她心里还有很多的话想说,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最少也要等到宴请结束。 她跳舞的时候喜欢全心全意,杀人也是,这样的她很少在表演上出现失误,但这次真的出现了。 她腾空落地的瞬间,扭到了脚,但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起舞。 沈澈仿佛并没有看到那个很明显的失误,而是鼓起掌来,就算没有后世的那些经验,在皮尔特沃夫呆了那么久了,他也清楚怎样才是优美的舞蹈。 并不是艾瑞莉娅跳得不好,相反的,这个练舞十几年的女孩本就是个天生的舞者,就算有了些小瑕疵,依旧像一只红色的飞舞蝴蝶。 “你的舞蹈,在初生之土算得上前二。”舞蹈结束的时候,沈澈站立鼓起掌。 这绝不是什么恭维的台词,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家伙,谁都知道艾瑞莉娅一直认为自己的舞蹈无人能比,她是那样的骄傲,像只不曾低头的白天鹅。 而现在沈澈的话似乎是激怒了对方,还没等艾瑞莉娅发声,就有其他人哼了一声。 “如果艾瑞莉娅称第二,谁又敢说自己第一?”有男人站起来,“排名这种事情,轮得到你一个皮尔特沃夫人来做么?” 沈澈没搭理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故意而为之,目的是为了让艾瑞莉娅变得更强。 好,现在的她已经很强了,也是英雄了,但在沈澈眼中还是太弱,连本应达到的巅峰都没有达到,甚至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现在因为沈澈的原因,斯维因离开了初生之土,那么符文之地历史上名头最响的挺立之战想必也不会再现了。 普雷西典是艾欧尼亚人首次奋起反抗强敌诺克萨斯的地方。 那一天的胜利也伴随着巨大的代价,如今甚至有人开始质疑武力还击是否是正确的抉择,因为他们的家园已经永远丧失了和谐的平衡。 也就是在那一天,艾瑞莉娅成功斩掉了斯维因的手臂,达到了巅峰。 可现在没有了契机,沈澈只会帮她创造契机,能够知道的是艾瑞莉娅如今攻击的手段全部是从跳舞技巧中演化出来的。 很巧的是,初生之土有个瓦斯塔亚人,在他成为英雄之前,也是一位出色的舞者。 而听到这话的艾瑞莉娅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坐席,她扭过头,看着扫视众人的沈澈,刚刚萌生出的好感荡然无存。 第145章 “喝茶喝茶。”僧人站起来微笑,招呼后方的侍女过来添茶,当下殿内的气氛太过压抑,艾瑞莉娅生气,他们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普雷西典里的人不少,大家都喜欢这个精灵般的跳舞女孩,实力强大,闲暇时还会给所有人带来快乐,这样的人就应该像只蝴蝶一样在花园里起舞,应该受到赞美和呵护。 总之绝不能像沈澈这般,对她进行三番两次的挑衅。 而沈澈倒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笑笑,艾瑞莉娅的反应是应该的,成为英雄都需要有一颗好胜的心。 “我希望到时候能得到一个好的答复。”艾瑞莉娅秀眉紧皱,在沈澈身边坐下。 “没问题。”沈澈看着那双不屈的,被激起斗志的漂亮眼睛。 普雷西典大殿里,这场欢迎远方客人的仪式莫名奇妙的就结束了,沈澈被安排到了附近的一间木屋,后来的反抗军们并不热情,能有居住的地方已经算是不错。 黑夜降临,月明星稀,沈澈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他的面前,木桌的上方,摆着两个瓷杯,清茶已经泡好,现在在等人敲门。 没过多久,门外真的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沈澈拉开门,艾瑞莉娅站在门口,一身能很好展示曲线的劲服,还是那双有点幽怨,又或是略带愤怒的眼睛。 “茶就不喝了。”她看到了桌上的茶杯,还腾着热气,“我父亲的铸剑技艺藏在哪?” “这。”沈澈手指她背后空中飞舞的刀刃,“里托大师在铸造家徽的时候,就把东西塞进里面了。” “你怎么知道的?”艾瑞莉娅盯着他的眼睛。 这间木屋建立在普雷西典魔法花园的西南一隅,偏僻且少无人烟,偶尔能听见远处魔法花园里,旅客们吟唱古老祈祷的声音。 沈澈知道艾瑞莉娅是什么意思,她问的也不是自己为什么知道,而是自己和里托的关系。 沈澈也很想跟她说,自己与里托大师有些渊源,不过事实上他都不曾见过里托一面,如果要形容模样的话,是会当场露馅的。 况且,刀刃里铸剑的技艺,还是艾瑞莉娅在后世身死,人们从她刀刃中发现的,可那时已经快要战败,时间并不允许让人慢慢地铸剑。 “恕我不能告诉你。”沈澈下定主意决定强撑,“技艺藏在刀刃里,除了直接碎掉,还有其他的方法么?” “恕我不能告诉你。”同样的话,艾瑞莉娅直接返还了回去。 这真是个倔脾气的女战士,沈澈被怼得一阵发愣,可当他看到艾瑞莉娅脸上表情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出去走走?”艾瑞莉娅站在门口说,分明是询问的台词,可她说话的时候却像是下达命令。 不需要沈澈的同意,她转身离开,不紧不慢的向前走。 或许是提起了伤心事,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死在了诺克萨斯士兵的巨斧之下,整个赞家只剩下她一个小女孩,和如今已经变成武器的家徽,一路上的她沉默不语。 沈澈知道,因为之前提及过斯维因的关系,这女孩把自己也当成了刽子手的一员,可他自己也没办法。 诺克萨斯和初生之土的战役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而是持续了好几年,几年前的时候他沈澈还没来到这个世界。 夜间的普雷西典并不灯火通明,但亮度足够,空中的飞虫和地上的植物都泛着光芒,更何况还有天上的那一轮满月,这是一座魔法花园,也像童话中那样静谧美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沈澈是想说上几句的,可路过的旅人们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走上前来打声招呼,各种各样的招呼方式之后,是成群的探讨声音。 沈澈听得很清楚,艾瑞莉娅也听得很清楚,他们居然在说“般配”。 “他们说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最终艾瑞莉娅还是开口说话了,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看见她脸上的淡淡红晕。 “你把我台词抢了。”沈澈耸耸肩,“我对太强势的女人不感兴趣。” 两人接着漫步在普雷西典的魔法花园,刚刚那一番似乎是过去了,可这并不意味着艾瑞莉娅和沈澈的谈话到此为止。 艾瑞莉娅今天是初次见到沈澈,而这时却邀请他一起走走,显然还有其他的问题。 两人走走看看,将普雷西典的大多数东西都扫了一眼。 真不愧是符文之地上,人与自然相处得最和谐的土地,初生之土本地居民的大多数建筑,都是用苍天大树制成的。 勤劳的人民会把大树躯干挖空,弄出一个真空的环境,他们在里面生活。 而不同的是,因为土地的缘故,初生之土的大多数树木并不同于其他地方,树木的坚韧程度要远远超与其他,还有就是它仿佛上天赐予的绚丽颜色。 这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天地,也是沈澈想象中的花园。 当然,能拥有这样生活的前提,还是和平。 “这样的地方,没人舍得破坏它的美感。”艾瑞莉娅注意到沈澈脸上的神情,“战争本就是一种错误。” 沈澈给她回了一个白脸。 这小姑娘该不会还是认为自己和斯维因是一伙的,沈澈想着。 也难怪,作为一个父亲兄长都被帝国士兵杀戮的小女孩,在她最后的大本营中,有一个帝国将军的朋友过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沈澈在粉树下站住,朦胧的光亮把气氛弄得有一些暧昧,但两人的神色却极其认真,今天的沈澈已经把有些话讲了很多遍,但他现在还要重复。 “我和斯维因认识不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也参与了入侵初生之土的行动。”沈澈盯着艾瑞莉娅的眼睛。 “你比那几个家伙,更像将军。”艾瑞莉娅眯起眼睛,回应着他的目光。 这绝对不是什么赞美的言辞,她的意思很明显,你比斯维因和侵占我家的那个家伙更像将军,这样的人绝对是战争的发起者,就算没有入侵初生之土,也会征战其他的地方。 观察一个人的言行能看出很多的东西,作为反抗军中的一员,艾瑞莉娅熟知诺克萨斯将士的很多信息,其中包括了他们的画像。 但任何一个将军或者士官,都没有沈澈所表现出的气质。 从她看到沈澈的第一眼,艾瑞莉娅就开始了观察,这家伙和资料上的大多数将军都一样,喜欢站在人群身后运筹帷幄,任何言行都能决定事情的走向。 普雷西典大殿里的欢迎仪式并不潦草,跳舞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欣赏着艾瑞莉娅的舞姿,但那时的她还在用余光观察沈澈。 沈澈鼓掌之前,对于自己的舞蹈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反倒是麻木,艾瑞莉娅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又或是对这样的舞蹈看到麻木。 想来应该是后者,毕竟这家伙最后的时候说了一句,还有其他优秀的舞者。 “我见过很多战争,但同样的,我也痛恨战争。”沈澈低声说,“诺克萨斯的入侵原因有很多,当然这些东西并不能掩盖他们的错误,错了就是错了。” “见过战争,也会见到很多人的死亡。”艾瑞莉娅的声音依旧冷冽。 “有些战争是迫不得已。”沈澈苦笑,“如果诺克萨斯真的冲到了普雷西典的下方,准备占据这座和谐圣所,插上火红的大旗宣誓主权,反抗军会同意吗?” 艾瑞莉娅迈开脚步往前走,这个假设是成立的,现在的反抗军大多数时候做的都是小规模的反抗,可若是诺克萨斯士兵全员大肆进攻的时候,反抗军必须应对,到时候普雷西典就会变成战火连天的战场。 “初生之土的人们想着能够变强。”沈澈继续开口说道:“诺克萨斯的国王也想着变强,达克威尔那家伙已经老了,老人都会怕死,为了长生他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这些手段的后果,是无数个地方的人们深陷水深火热。”艾瑞利亚说。 “可有些时候,战争不可避免。”沈澈这次的声音并不轻,而是非常严肃且笃定的语气。 艾瑞莉娅显然没意料到沈澈突然转变的口风,怔了怔,保持沉默。 “是,现在的初生之土暂时地摆脱了诺克萨斯的侵略者,但以后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定。” 过了好久,艾瑞莉娅才开口说道,“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拥有强大的实力,但与世无争,也不会窥觑其他地方,但还是有不开眼的家伙盯上了。” “不开眼的是达克威尔,而不是整个诺克萨斯。”沈澈说。 “国王和他们的子民,又有多大的区别?” 沈澈无声的笑笑,二十出头的年纪总会觉得世界就是那么简单,他活了百来年的岁月,那么长的日子里,对世界倒是愈发的敬畏。 “有什么不对的吗?”看到沈澈略带嘲讽意味的神情,艾瑞莉娅冷冷地问。 “呼——”沈澈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战争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还是探讨其他的事情。” “比如某个舞者?”艾瑞莉娅问。 “当然可以探讨这个。”沈澈点点头,“我当时在大殿上提及他的时候,只是想告诉你,提升能力的方法不是只有锻造武器这一种,你的攻击手段大多数出脱于舞蹈,而初生之土还有一位很棒的舞者。” 艾瑞莉娅突然愣了一下,忽然又联想到敲门时沈澈房间里的那两个瓷杯,很明显,沈澈已经算到了她会光临,提及舞者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而自己傻乎乎的上当了。 “是谁?”艾瑞莉娅问,“来自修道院,还是南方的群岩岛?” “都不是。”沈澈摇摇头,“一个瓦斯塔亚人。” “瓦斯塔亚人”艾瑞莉娅重复着。 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沈澈口中出色的舞者居然是瓦斯塔亚人,并不是看不起那个族群的意思,而是瓦斯塔亚人都居住在艾欧尼亚东侧岛屿“葵林”。 过来普雷西典朝圣的瓦斯塔亚人不少,这并不稀奇,可令艾瑞莉娅疑惑的是,沈澈为什么结识瓦斯塔亚人。 那些喜欢生活在深山老林和神秘边境上的种族,汲取魔法就像呼吸空气一样自然,而且他们的寿命夜壶人类不同。 他们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生存的环境,对于这些人与兽杂合的生物来说,凡人居住的徒弟都是残酷的沙漠,没有任何的魔法滋润。 他们不喜荒瘠的沙漠,就连普雷西典这种仙境,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般。 “洛特兰的战舞舞者?”艾瑞莉娅问。 沈澈点点头。 “那看来是比不了了。”艾瑞莉娅有些幽怨地撇了个白眼。 随着初生之土人类聚落的不断扩张,狂野混乱的魔法也被随之积蓄起来,瓦斯塔亚人赖以生存的美好和谐环境也被随之打破,人类和他们产生了间隙。 现在的瓦斯塔亚人与人类失去了当初的和谐,暂留在普雷西典的瓦斯塔亚人都被他们的族群称之为穆鞑袴——同情人类的通敌者。 这样的存在,她是无法和沈澈口中那位舞者所比拼的。 当然也并不是非要比拼,只是艾瑞莉娅单纯的想要证明自己。 “能。”沈澈说,“他现在或许还在艾欧尼亚的某个角落唱歌跳舞。” “听起来像是个讨人欢心的浪客。” “他的确讨人欢心,”沈澈点点头,“不过你还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艾瑞莉娅问。 现在初生之土已经没有了诺克萨斯的威胁,她也不必一直留在普雷西典,但沈澈却不让她去寻找那位战舞舞者? “他会在某个地方碰到最适合他的女孩。”沈澈说,“那一是对可怜的乱世鸳鸯。” “类似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艾瑞利亚说。 她没给沈澈任何回复的机会,直接转身朝住处的方向奔走,意思很明了,既然不让我去,那就不要再提。 第146章 诺克默奇的嘶吼 很显然,艾瑞莉娅并不关心那位战舞舞者的爱情问题,毕竟是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她只不过想着与对方来探讨一下舞蹈,而不是探索爱情。 她现在很生气,比之前沈澈三番两次挑衅的时候还要生气,这种聊着聊着就扯到其他东西的聊天话题,在她看来不过是沈澈来接近自己的方法。 她是个漂亮且强大的姑娘,平时在普雷西典的时候也会有年轻的小伙过来搭讪,沈澈如今的行为,在她心里也被定义为搭讪了。 可事情明显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沈澈真的不再说起任何的话来,而是沉默着走回自己的住处。 次日清晨的时候,沈澈叩响了艾瑞莉娅的房门。 “什么事?”艾瑞莉娅问,“如果又是那些引起我注意但毫无关联的事情,不用再提。” 她推开房门,清丽的阳光照在再精致的脸庞上,瞳孔也倒映着朝阳的颜色。 沈澈耸耸肩,表现出没那么在意的样子,“我要走了。” “嗯?” 艾瑞莉娅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昨天的还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而且并不愉快,况且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离开时要说道别的时候。 “人死的时候都要说上几句遗言,我离开的时候,也要留点话。”沈澈说。 这么一个拿遗言相比的行为,直让艾瑞莉娅觉得对方靠近自己是有所图谋想来跟那些男的没什么区别。 她没有说话,更没有点头,只是看着沈澈的眼睛,等待他的下文,这并不是传达友好的意思,就像小猫一样,四目相对并不是含情脉脉,而是挑衅,又或是准备厮杀。 “你这样的眼神太锐利,我并没有其他的恶意。”沈澈叹息,“我过来普雷西典之前先是让斯维因从初生之土退军,而后又告诉了你藏在家徽里,你父亲铸剑的技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澈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初生之土人的待客之道不会如此。” “抱歉。”艾瑞莉娅说。 可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东西,都对你,又或是对普雷西典的反抗军有用,要一些回报并不过分。”沈澈敏锐的察觉到艾瑞莉娅的眉头放松了一些。 可这话音落下的时候,艾瑞莉娅的眉头再次紧蹙了起来,沈澈现在要求回报,显然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你想让我干嘛?”艾瑞莉娅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注意一下之前跟你谈到过的那个舞者,只需要注意,不能打扰到他的生活。”沈澈的目光炯炯,“还有,普雷西典反抗军的统领,你就当了。” 艾瑞莉娅脸色微变,“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让我去坐上那个位置。” 沈澈笑笑,上下打量着对方,“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吗?” “什么不同。” “听觉、嗅觉、视力和实力,你已经到达了很多普通人不能到达的高度,还有就是寿命,当然,后面这个玩意需要时间的认证。”沈澈解释道。 艾瑞莉娅没说话,她又想起当时看到诺克萨斯士兵将赞家家徽锤碎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与那些碎片产生了联系,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也得到了飞跃,宛若生命的质变。 “那是”艾瑞莉娅问。 “这是一个不同于很多人的领域,我和一些朋友们将他称之为''英雄'',我们依旧是人类,只不过朝着神灵的方向发生改变。” “英雄” 确实,在普雷西典与初生之土各个地方法师又或是僧人交流的时候,她也发现了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那些年长的,修行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甚至不是她这个学习十几年舞蹈小姑娘的对手,她还以为是其他的缘故,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外人不得而知的领域。 之前的艾瑞莉娅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放弃了与他人的武艺交流,以至于很多人知道她的时候,第一印象都会是美妙的舞姿,而不是高超的实力。 “你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们太多,寿命也是,英雄基本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漫长的生命里,我们可以学习很多的事情。”沈澈说。 艾瑞莉娅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刚才沈澈提到的居然是“我们”,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家伙,也是达到了英雄的人。 “以这个为理由的话,领导整个反抗军还是太过牵强。”艾瑞利亚说。 “不牵强,你是所有反抗军都喜欢的女孩,实力强大,这是众望所归。” “那那位战舞舞者” 艾瑞莉娅又谈及其他的事情,沈澈敏锐的观察到她脸上的表情,与之前并不相同,想来也是同意了领导反抗军的建议。 “瓦斯塔亚人的战舞,能够你之前所学习的舞蹈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我让你观察他,只是想让你在危机时候能救他一命。”沈澈说,“他很有用。” “听起来太功利。”艾瑞莉娅皱着眉头。 “你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太多的幻想,所有事情追根究底都是利益两字。”沈澈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目的也很明确,只是想找到你。” “这是你帮助艾欧尼亚的理由么?”艾瑞莉娅问。 “就算达克威尔下令攻打符文之地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不是虚空,我都会阻止,这与初生之土没有半毛钱关系,虽然我也很喜欢这个地方。”沈澈说。 “你很坦诚。” “谢谢。” 片刻之后,艾瑞莉娅微叹一声,似乎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抉择,她的背后,赞家家徽形成的刀刃在空中翻转回旋,它们在空中飞舞,却又像上帝用刀刃写出了一篇古籍。 “我父亲铸剑方面的技艺,都在这里,我只给你看一遍。”艾瑞利亚说。 沈澈的眼角微微跳动,他承认,艾瑞莉娅现在所展示在面前的,里托的铸剑术对他很有帮助,这是她死去父亲所留下来的东西,此刻却拿出来分享给沈澈。 刀刃还在空中盘旋,伴随着破空声,它们在空中展示着里托在铸剑方面的见识。 在后世的时候,沈澈也曾见过这套铸剑的技艺,但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头绪,可如今随着艾瑞莉娅的一番掩饰,所有东西都异常清晰。 大约一小时之后,刀刃再次回到了艾瑞莉娅的身后,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谢谢。”沈澈说,“我走了。” “再见。”艾瑞莉娅转身回到木屋。 没有其他的表示,她的性子就是那么冷漠,虽然能在众人目光所及的地方展示美妙的舞姿,但私下底她是个冷漠的小女孩。 沈澈只是笑笑,朝着飞舟停靠的地方飞去,他还要前方弗雷尔卓德,掐指算算,想来范德尔他们也应该和瑟庄妮相遇了。 普雷西典是初生之土无数人民心中的圣所,每年每月每日都有无数的人前来,也有无数的人离开,现如今沈澈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但他离开的时候,声势明显要比那些旅客们大得多,海克斯科技制成的飞行装置太过耀眼,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反抗军看着空中,沈澈离开的背影,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是轰隆隆地来,也轰隆隆地走,仿佛过来只是传递和平的信息。 就在沈澈身影消失在天际的时候,无数的初生之土人朝着他的方向鞠躬——大家都知道了和平的信息,也感谢和平的使者。 那位僧人号召所有的反抗军把大殿里的长桌搬到魔法花园,他们要在这里庆祝,庆祝初生之土又回复了曾经的和平,哪怕只是几年的光阴。 看起来有点像是庆祝沈澈的离开,但他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 诺克默奇。 弗雷尔卓德与皮尔特沃夫中间的地方。 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卡密尔已经来到了这里,在空中能很清楚的看到希尔科和他炼金男爵的身影,当然,还有弗雷尔卓德的那一群冰裔。 “看来你们的状态不是很好。”卡密尔冷冷地说,“需要我的帮助么?”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瑟庄妮,这位凛冬之爪的女族长回应着她的目光,两人并未退却,可旁边的希尔科他们却感觉到害怕。 这是两个强大的女人,绝望的是,她们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大得多。 “灰夫人”希尔科撑着胆子开口,他的身上也穿戴了炼金装置,不是因为要对付冰裔,而是先前范德尔的那一次推击让他现在还难以行动。 “不是对手。”他说。 证明立场的言辞简直是投入冰山洞穴里的一把火,刚才箭弩拔张的气氛当然无存,卡密尔走向前去,并不是对抗,而是伸出了手。 “皮尔特沃夫,卡密尔·菲罗斯。”她说。 “弗雷尔卓德,凛冬之爪,瑟庄妮。”瑟庄妮回应。 在场的所有炼金男爵都低头忙碌着手上的活计,若是有人观察得细致一些,会发现他们的耳朵竖了起来,一天一夜的相处,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 “现在不是交谈的时间。”希尔克走到两人的身边,看着卡密尔,“救救范德尔。” 闻言,卡密尔扭头盯着近处一顶不断发出嘶吼声音的帐篷,帐篷里面是一个寒冰制成的牢笼,范德尔不断锤击着牢笼的围栏,不断嘶吼。 “什么情况?”卡密尔看着范德尔的样子问。 她早就来到了诺克默奇,也早就发现了希尔科他们,只是进入营地的时间稍晚,之前的她一直在观察。 现在能够确定的是,希尔科麾下的炼金男爵和弗雷尔卓德的那些冰裔并不是敌对的状态,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看起来更像是合作。 可范德尔如今的样子太让卡密尔匪夷所思,她知道沈澈视为女儿的爆爆,名义上是范德尔的养女,如果范德尔出了事,爆爆会发疯,那么沈澈也会发疯。 “之前我们相遇的时候,经历过一场战斗。”希尔科解释着,“炼金装置遭到损坏,里面的药剂流进了他的伤口里,与他的血液融在一起,然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卡密尔看了一眼炼金男爵们身上的装置,眺望艾欧尼亚的方向。 真是有趣,她甚至看不清范德尔如今的模样是希尔科的有意而为之,还是真的是一场失误,可希尔科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想要拯救对方。 他们不应该是黑巷里的死对头么? 曾经背叛过,却还有这样的情感? “微光药剂?”卡密尔问。 “是的。” 希尔科自嘲的笑笑,“为了在皮城人手上夺回尊严,得知海克斯科技的时候,我让辛吉德改进了微光,因为药效太过强劲的原因只能用来当做能源,可现在却是成为了范德尔的毒药。” “每个人都会犯错,就算是上帝,又会有做错的时候。”卡密尔说,“之前你们没有进行新药剂的试验吗?” 希尔科无声地摇头。 “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是皮尔特沃夫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救治,这不是生病,而是其他的事情。”卡密尔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回到皮尔特沃夫,辛吉德那家伙还在你身边,能够救治范德尔的,也只有他了。” “可范德尔撑不了太久的时间。”希尔科的神情严肃,“任何一点舟车劳累都会加快合剂在他体内的融合速度。” “我知道。”卡密尔依旧看着初生之土的方向。 “这里与皮城的距离太远,就算是我也难以将他快速的送到目的地。”卡密尔说,“等,等沈澈过来。” “他还有多久?” “应该很快。” 希尔科低头沉默。 沈澈之前让他们过来这里的时候,有点类似于任务的性质,可如今的他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就连一起出发的范德尔,也变成了现在这副,不知道是人还是兽的鬼样子。” 诺克默奇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只剩范德尔的嘶吼声在回荡。 第147章 应该抓回去压寨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群狼的咆哮,又像是深渊地狱里恶魔的嘶吼,不管怎样,都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卡密尔在周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当下能做的就是看着他们,她成为了监管者的角色,凛冬之爪和炼金男爵们的关系并不太好,她看得出来。 营地的左边,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拿起行囊里的血肉,开始灼烤,炼金男爵们也不甘示弱,同样拿起粮食,莫名的开始了比赛。 卡密尔在大石上,冷漠地看着,她捡起旁边的小石,在脚下写写画画,希尔科在人群里忙碌着,他也拿起血肉送给了那头的范德尔,不过引起卡密尔诧异的是,那是生的。 “自从范德尔变成这副样子之后,就不吃熟的食物了。”希尔科注意到她疑惑地目光,解释道。 “听起来像是怪物。”卡密尔说。 透过帐篷敞开的那一小截门口,能看见范德尔在那里进食,或许这样的形容更为贴合他,他像个孩子,又或是幼兽,进食的时候会开心的手舞足蹈。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什么美好的景象,范德尔紧握着双手,握出拳头的模样,拳起拳落的同时,把寒冰制成的牢笼砸得砰砰作响。 沉闷的抨击声响彻整个诺克默奇的山谷,听起来很闷,让人难以呼吸的闷,可那节奏又像是某个古老部落的战歌。 卡密尔看着他,她还记得第一次认识到范德尔的场景,当时的祖安太过混乱,就连她都不敢随意掺手,当然,其中有着当时的她还没成为英雄的缘故。 可现在的范德尔还是没有成为英雄,在他年轻的时候就一手建立起了地下城,让本该混乱的黑巷拥有了一些秩序。 上城的皮城人很喜欢这样的举动,也很欣赏这样的人,祖安能够宁静和平下来,那么他们的生意才能赚到更多的钱财。 但皮城人明显没想到的是,范德尔居然会率领一众手下踏上皮城的大桥,那场战斗,武器优良的皮城一方获胜了,但黑巷也不复之前的繁荣。 后来的皮尔特沃夫多了一位名叫希尔科的实业家,无数人只知道这家伙来自黑巷,只有卡密尔清楚,这是曾经范德尔的手下,范德尔放弃了他曾经的目的,但希尔科还在前行。 可卡密尔并不了解两人之间的情感,本应是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却融洽得像是兄弟? “每次他吃完东西都会睡上几个小时。”范德尔在她身边坐下,“没人敢靠近他,除了我。” 卡密尔看着希尔科身上的炼金装置,这玩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某些没人注意的角落,有鲜血流淌过的痕迹。 “如你所见。”希尔科解释道。 “那还真是难办。”卡密尔叹息一声,四下扫视。 她忽然眉头轻挑,歪着头,做出疑惑的表情。 视线的那头,瑟庄妮缓步走了过来,带着她那头名为“刚鬓”的野猪,野猪的体型庞大,每次前行都会让脚下的泥土四溅,大地震动。 卡密尔朝她点头,希尔科礼貌性的站在一旁,刚想离开,可卡密尔还是选择将他留下。 “女人谈事,男人也配听到么?”瑟庄妮冷冷的说。 不愧是来自母系社会的弗雷尔卓德,仅仅开口就让希尔科哑口无言,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女子气概”? “有些谈话,他是能听的。”卡密尔笑笑。 “呵。”瑟庄妮发出一声冷嘲,在弗雷尔卓德那块土地上面,男人大多数都是无用的。 “你想问什么?”卡密尔问。 “你我的状态。”瑟庄妮说话的时候望向希尔科,意思很明确——他真的能听吗?他配吗? 其实在她融入寒冰血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自己与原来的变化,甚至比部落里武艺最高超的女战士都要强得多,瑟庄妮不清楚这一种变化,知晓这个秘辛的老人,大概只有她的妈妈。 可两人在血缘关系上是母女,实际上水火不容。 于是只能将问题抛给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女人,瑟庄妮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一般强大。 “能听的。”卡密尔拍拍大石上旁边的尘土,示意她坐下,出声询问道:“知道英雄么?” 希尔科在一旁竖起耳朵,心想这大概就是她们实力的水平,就连沈澈那家伙应该也走到了这一步,这是他难以了解到的领域,这会的他像是个求知若渴的学生,比当时沈澈教如何调制微光药剂还要认真。 瑟庄妮明显迟疑了一下,“英雄?” 她没听到过这样的词汇,至少在弗雷尔卓德没人提到过这种领域。 “人类到达极限之后,会踏入新的天地。” 卡密尔解释道,“我们把这个范围称之为英雄,成为英雄的时候,身体素质能够得到巨大的提升,甚至有些能力会因为上天的认可而得到增强,当然,普通人最关心的,是寿命问题。” “能活多久?”希尔科问。 “很久很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普通英雄活个一千多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成为英雄有什么方法?”希尔科又问。 “传承。”卡密尔看向瑟庄妮,“初生之土有一些古老的神庙会有相应的传承,能够让天赋异禀的人成为英雄,当然还有巨神峰上的那些星灵,他们成为星灵的时候自然而然也成为了英雄。” “还有血脉。”瑟庄妮补充,“我就是。” 希尔科朝她投去羡慕的目光,光凭血脉就能成为英雄,况且能拥有那么多的好处,如果当时的黑巷能够多来几支这样的血脉,又何愁不能在皮城佬身上得到尊重? “别把这东西想得太容易。”瑟庄妮看穿了他的想法,“我在成为英雄前击败了自己的母亲。” 希尔科愣了老半天,过了很久才竖起大拇指,给对方比了个“牛”。 “还有就是遇到自己的那把火。”卡密尔说。 “什么火?” “让自己蜕变的火。” 希尔科听不懂卡密尔话语里玄玄幻幻的东西,还想刨根究底的时候只得到了卡密尔的眼神回复——不要再问下去,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沈澈也是英雄么?”希尔科发自内心的询问。 “嗯。”卡密尔说,“他也是英雄,只是成为英雄的时间并不久。” 希尔科愣住了,有过猜测,可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当时沈澈来到黑巷拯救维克托的那一天,可能那个生不如死的变化就是维克托成为英雄的火焰,也难怪沈澈能够应付这一切。 好像现在的范德尔也是一样,因为某种不同的原因,增强版的微光合剂在他体内发生了反应,那应该就是他的火了? 希尔科心想着,心里隐隐约约有种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让炼金合剂倒进去的冲动,但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撑不出五分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火。”卡密尔笑笑,“你所要经历的,跟别人的不一定相同。” “有方法么?”希尔科问。 “有。” 希尔科的眼睛亮了一下,问道:“什么方法?” “我不清楚。”卡密尔耸耸肩,“这种事情沈澈比较拿手,还记得范德尔那个年纪最小的养女吗,爆爆也成为了英雄。” 希尔科有些吃惊,他低下头,作为黑巷炼金组织的老大,却没人能够告诉他这个消息,那个名叫爆爆的小女孩他挺有印象,但就因为在沈澈的身边打过一转,却拥有了如此恐怖的实力。 “想成为英雄,可以等沈澈到来。”卡密尔说,“他应该乐于去做这种事情。” 她说得很认真,明明沈澈没有告诉过她自己任何的来历,但这个敏锐的女人还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了出来。 沈澈需要英雄,很多的英雄,强大的英雄。 希尔科抬头望天,明明他与沈澈接触的时间更早,双方的联系也不少,可至今都没搞懂沈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很抱歉,他知道皮城的大部分消息,但对于沈澈身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通过本人的亲自开口,又或是其他人的讲述。 初生之土的方向渐渐传来轰鸣声,显然是出产于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飞舟。 “这家伙在普雷西典住了一天。”卡密尔笑笑,“我还以为他要多住几天。” 希尔科礼貌性地点点头,他有些疑惑,心想着灰夫人的心情是不是很好,为什么笑的次数那么多,并不像资料中所描述的那样冷酷。 几分钟后,飞舟降临在诺克默奇的山脚下,天空下起了白雪,雪花飘落,坠落在漫山遍野的树木枝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世界。 整个天地换了颜色。 沈澈从升降梯走下,还是那一身万年不改的皮城守卫队的蓝色制服,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自身却黑得像是永夜。 坐在大石上的三人不太能理解沈澈此时的神情,只觉得他的身影藏着孤独,这份孤独庞大得像是弗雷尔卓德千万年不改的冰山,在年复一年的风雪中越堆越高,永不融化。 沈澈踏上泥土的瞬间,卡密尔噌地站了起来,像只看到敌人的野兽,就连一旁的希尔科都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意。 “普雷西典一行并不顺利?”卡密尔眼睛微眯,开口询问,总觉得如果沈澈点点头,又或是说上一声是,她就会杀到普雷西典。 “很顺利。”沈澈摇了摇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而是扫视诺克默奇的山川大地。 如今的诺克默奇还是块不曾开拓的荒地,如果不是炼金男爵和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想来这里会十年都难见一次炊烟。 可他对这块土地有着莫名的情感,尽管与记忆中后世的模样不同,但他还是能看出来那里是护卫站岗的位置,那里是英雄塔的位置。 当—— 范德尔从沉睡中醒来,寒冰制成的牢笼在他的巨力之下咣当作响,诺克默奇再次响起他那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嘶吼。 “这家伙祖上该不会是狼。”沈澈喃喃一句。 “还挺像狼的。”希尔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为什么,听到沈澈说这话的时候他倒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也许在他看来沈澈比自己还不想让范德尔走向死亡? 又或许是他的一声打趣,就已经说明了范德尔并没有生命危险? 希尔科说不清楚,只看见沈澈朝着范德尔的方向前行。 他伸出手臂想要阻拦,还没开口说出话,就看见沈澈的摆手的背影,示意他不要担心。 “微光合剂与人体的反应。”沈澈走到牢笼前面,观察着流淌在范德尔身上的绿色纹路。 希尔科在一旁点头,在他心中,沈澈和辛吉德是同样了解微光的人物,能看出病情,应该很好治疗。 可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沈澈手中召出火焰,烧断了由瑟庄妮亲手打造的牢笼,范德尔从里面爬出来,并不是人类那般的双脚行走,而是爬行。 他爬行的状态真的像一只凶狼。 “乖乖睡一觉就好。”沈澈轻轻抚摸范德尔的脸颊,像是国王在安慰子民,范德尔原本通红的瞳孔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皮已经放了下去,发出呼噜声。 来自弗雷尔卓德的北风从山谷吹来,沈澈背着范德尔踏上了飞舟,转身望向众人,“上来,外面风大。” 这辆飞舟准确来说是菲罗斯家族的拥有物,但此刻的沈澈更像是族人,几百号冰裔和炼金男爵在他的指令下选择服从。 冰裔们不像原来的豪迈,反倒是有些畏手畏脚,不知道是因为飞舟上美伦美央的装饰,还是因为沈澈的出场从一开始就震慑到了他们,让这些野蛮人变得如此拘谨,像是前往别人家里做客的小孩。 “可以抢回去压寨。”瑟庄妮和卡密尔并肩行走,在附近没人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卡密尔有些吃惊。 “那男的。”瑟庄妮指着沈澈,“在弗雷尔卓德应该被抓去压寨。” 第147章 应该抓回去压寨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群狼的咆哮,又像是深渊地狱里恶魔的嘶吼,不管怎样,都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卡密尔在周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当下能做的就是看着他们,她成为了监管者的角色,凛冬之爪和炼金男爵们的关系并不太好,她看得出来。 营地的左边,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拿起行囊里的血肉,开始灼烤,炼金男爵们也不甘示弱,同样拿起粮食,莫名的开始了比赛。 卡密尔在大石上,冷漠地看着,她捡起旁边的小石,在脚下写写画画,希尔科在人群里忙碌着,他也拿起血肉送给了那头的范德尔,不过引起卡密尔诧异的是,那是生的。 “自从范德尔变成这副样子之后,就不吃熟的食物了。”希尔科注意到她疑惑地目光,解释道。 “听起来像是怪物。”卡密尔说。 透过帐篷敞开的那一小截门口,能看见范德尔在那里进食,或许这样的形容更为贴合他,他像个孩子,又或是幼兽,进食的时候会开心的手舞足蹈。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什么美好的景象,范德尔紧握着双手,握出拳头的模样,拳起拳落的同时,把寒冰制成的牢笼砸得砰砰作响。 沉闷的抨击声响彻整个诺克默奇的山谷,听起来很闷,让人难以呼吸的闷,可那节奏又像是某个古老部落的战歌。 卡密尔看着他,她还记得第一次认识到范德尔的场景,当时的祖安太过混乱,就连她都不敢随意掺手,当然,其中有着当时的她还没成为英雄的缘故。 可现在的范德尔还是没有成为英雄,在他年轻的时候就一手建立起了地下城,让本该混乱的黑巷拥有了一些秩序。 上城的皮城人很喜欢这样的举动,也很欣赏这样的人,祖安能够宁静和平下来,那么他们的生意才能赚到更多的钱财。 但皮城人明显没想到的是,范德尔居然会率领一众手下踏上皮城的大桥,那场战斗,武器优良的皮城一方获胜了,但黑巷也不复之前的繁荣。 后来的皮尔特沃夫多了一位名叫希尔科的实业家,无数人只知道这家伙来自黑巷,只有卡密尔清楚,这是曾经范德尔的手下,范德尔放弃了他曾经的目的,但希尔科还在前行。 可卡密尔并不了解两人之间的情感,本应是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却融洽得像是兄弟? “每次他吃完东西都会睡上几个小时。”范德尔在她身边坐下,“没人敢靠近他,除了我。” 卡密尔看着希尔科身上的炼金装置,这玩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某些没人注意的角落,有鲜血流淌过的痕迹。 “如你所见。”希尔科解释道。 “那还真是难办。”卡密尔叹息一声,四下扫视。 她忽然眉头轻挑,歪着头,做出疑惑的表情。 视线的那头,瑟庄妮缓步走了过来,带着她那头名为“刚鬓”的野猪,野猪的体型庞大,每次前行都会让脚下的泥土四溅,大地震动。 卡密尔朝她点头,希尔科礼貌性的站在一旁,刚想离开,可卡密尔还是选择将他留下。 “女人谈事,男人也配听到么?”瑟庄妮冷冷的说。 不愧是来自母系社会的弗雷尔卓德,仅仅开口就让希尔科哑口无言,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女子气概”? “有些谈话,他是能听的。”卡密尔笑笑。 “呵。”瑟庄妮发出一声冷嘲,在弗雷尔卓德那块土地上面,男人大多数都是无用的。 “你想问什么?”卡密尔问。 “你我的状态。”瑟庄妮说话的时候望向希尔科,意思很明确——他真的能听吗?他配吗? 其实在她融入寒冰血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自己与原来的变化,甚至比部落里武艺最高超的女战士都要强得多,瑟庄妮不清楚这一种变化,知晓这个秘辛的老人,大概只有她的妈妈。 可两人在血缘关系上是母女,实际上水火不容。 于是只能将问题抛给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女人,瑟庄妮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一般强大。 “能听的。”卡密尔拍拍大石上旁边的尘土,示意她坐下,出声询问道:“知道英雄么?” 希尔科在一旁竖起耳朵,心想这大概就是她们实力的水平,就连沈澈那家伙应该也走到了这一步,这是他难以了解到的领域,这会的他像是个求知若渴的学生,比当时沈澈教如何调制微光药剂还要认真。 瑟庄妮明显迟疑了一下,“英雄?” 她没听到过这样的词汇,至少在弗雷尔卓德没人提到过这种领域。 “人类到达极限之后,会踏入新的天地。” 卡密尔解释道,“我们把这个范围称之为英雄,成为英雄的时候,身体素质能够得到巨大的提升,甚至有些能力会因为上天的认可而得到增强,当然,普通人最关心的,是寿命问题。” “能活多久?”希尔科问。 “很久很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普通英雄活个一千多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成为英雄有什么方法?”希尔科又问。 “传承。”卡密尔看向瑟庄妮,“初生之土有一些古老的神庙会有相应的传承,能够让天赋异禀的人成为英雄,当然还有巨神峰上的那些星灵,他们成为星灵的时候自然而然也成为了英雄。” “还有血脉。”瑟庄妮补充,“我就是。” 希尔科朝她投去羡慕的目光,光凭血脉就能成为英雄,况且能拥有那么多的好处,如果当时的黑巷能够多来几支这样的血脉,又何愁不能在皮城佬身上得到尊重? “别把这东西想得太容易。”瑟庄妮看穿了他的想法,“我在成为英雄前击败了自己的母亲。” 希尔科愣了老半天,过了很久才竖起大拇指,给对方比了个“牛”。 “还有就是遇到自己的那把火。”卡密尔说。 “什么火?” “让自己蜕变的火。” 希尔科听不懂卡密尔话语里玄玄幻幻的东西,还想刨根究底的时候只得到了卡密尔的眼神回复——不要再问下去,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沈澈也是英雄么?”希尔科发自内心的询问。 “嗯。”卡密尔说,“他也是英雄,只是成为英雄的时间并不久。” 希尔科愣住了,有过猜测,可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当时沈澈来到黑巷拯救维克托的那一天,可能那个生不如死的变化就是维克托成为英雄的火焰,也难怪沈澈能够应付这一切。 好像现在的范德尔也是一样,因为某种不同的原因,增强版的微光合剂在他体内发生了反应,那应该就是他的火了? 希尔科心想着,心里隐隐约约有种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让炼金合剂倒进去的冲动,但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撑不出五分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火。”卡密尔笑笑,“你所要经历的,跟别人的不一定相同。” “有方法么?”希尔科问。 “有。” 希尔科的眼睛亮了一下,问道:“什么方法?” “我不清楚。”卡密尔耸耸肩,“这种事情沈澈比较拿手,还记得范德尔那个年纪最小的养女吗,爆爆也成为了英雄。” 希尔科有些吃惊,他低下头,作为黑巷炼金组织的老大,却没人能够告诉他这个消息,那个名叫爆爆的小女孩他挺有印象,但就因为在沈澈的身边打过一转,却拥有了如此恐怖的实力。 “想成为英雄,可以等沈澈到来。”卡密尔说,“他应该乐于去做这种事情。” 她说得很认真,明明沈澈没有告诉过她自己任何的来历,但这个敏锐的女人还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了出来。 沈澈需要英雄,很多的英雄,强大的英雄。 希尔科抬头望天,明明他与沈澈接触的时间更早,双方的联系也不少,可至今都没搞懂沈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很抱歉,他知道皮城的大部分消息,但对于沈澈身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通过本人的亲自开口,又或是其他人的讲述。 初生之土的方向渐渐传来轰鸣声,显然是出产于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飞舟。 “这家伙在普雷西典住了一天。”卡密尔笑笑,“我还以为他要多住几天。” 希尔科礼貌性地点点头,他有些疑惑,心想着灰夫人的心情是不是很好,为什么笑的次数那么多,并不像资料中所描述的那样冷酷。 几分钟后,飞舟降临在诺克默奇的山脚下,天空下起了白雪,雪花飘落,坠落在漫山遍野的树木枝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世界。 整个天地换了颜色。 沈澈从升降梯走下,还是那一身万年不改的皮城守卫队的蓝色制服,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自身却黑得像是永夜。 坐在大石上的三人不太能理解沈澈此时的神情,只觉得他的身影藏着孤独,这份孤独庞大得像是弗雷尔卓德千万年不改的冰山,在年复一年的风雪中越堆越高,永不融化。 沈澈踏上泥土的瞬间,卡密尔噌地站了起来,像只看到敌人的野兽,就连一旁的希尔科都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意。 “普雷西典一行并不顺利?”卡密尔眼睛微眯,开口询问,总觉得如果沈澈点点头,又或是说上一声是,她就会杀到普雷西典。 “很顺利。”沈澈摇了摇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而是扫视诺克默奇的山川大地。 如今的诺克默奇还是块不曾开拓的荒地,如果不是炼金男爵和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想来这里会十年都难见一次炊烟。 可他对这块土地有着莫名的情感,尽管与记忆中后世的模样不同,但他还是能看出来那里是护卫站岗的位置,那里是英雄塔的位置。 当—— 范德尔从沉睡中醒来,寒冰制成的牢笼在他的巨力之下咣当作响,诺克默奇再次响起他那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嘶吼。 “这家伙祖上该不会是狼。”沈澈喃喃一句。 “还挺像狼的。”希尔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为什么,听到沈澈说这话的时候他倒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也许在他看来沈澈比自己还不想让范德尔走向死亡? 又或许是他的一声打趣,就已经说明了范德尔并没有生命危险? 希尔科说不清楚,只看见沈澈朝着范德尔的方向前行。 他伸出手臂想要阻拦,还没开口说出话,就看见沈澈的摆手的背影,示意他不要担心。 “微光合剂与人体的反应。”沈澈走到牢笼前面,观察着流淌在范德尔身上的绿色纹路。 希尔科在一旁点头,在他心中,沈澈和辛吉德是同样了解微光的人物,能看出病情,应该很好治疗。 可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沈澈手中召出火焰,烧断了由瑟庄妮亲手打造的牢笼,范德尔从里面爬出来,并不是人类那般的双脚行走,而是爬行。 他爬行的状态真的像一只凶狼。 “乖乖睡一觉就好。”沈澈轻轻抚摸范德尔的脸颊,像是国王在安慰子民,范德尔原本通红的瞳孔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皮已经放了下去,发出呼噜声。 来自弗雷尔卓德的北风从山谷吹来,沈澈背着范德尔踏上了飞舟,转身望向众人,“上来,外面风大。” 这辆飞舟准确来说是菲罗斯家族的拥有物,但此刻的沈澈更像是族人,几百号冰裔和炼金男爵在他的指令下选择服从。 冰裔们不像原来的豪迈,反倒是有些畏手畏脚,不知道是因为飞舟上美伦美央的装饰,还是因为沈澈的出场从一开始就震慑到了他们,让这些野蛮人变得如此拘谨,像是前往别人家里做客的小孩。 “可以抢回去压寨。”瑟庄妮和卡密尔并肩行走,在附近没人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卡密尔有些吃惊。 “那男的。”瑟庄妮指着沈澈,“在弗雷尔卓德应该被抓去压寨。” 第148章 克服 真是震惊世俗的言辞。 刚刚几人的交谈里,卡密尔已经明里暗里透露出沈澈已经成为英雄的事实。 英雄拥有什么? 异于常人的感官。 此时她们俩人与沈澈的距离并不遥远,普通人绝对听不到瑟庄妮的声音,但沈澈是英雄,他听得很清楚。 瑟庄妮并不是蠢人,能够统领弗雷尔卓德三大部落之一,凛冬之爪的女人,当然不会是个蠢人。 那么她明目张胆说出这种话的意思很明显——她看上了沈澈。 不需要太多的表示,出生于母系社会的弗雷尔卓德,如果能理解的话,好像 情有可原? 沈澈甚至懒得回头看她,这些弗雷尔卓德的女人真的是恐怖至极,不只是首领如此模样,甚至连其他的冰裔,也大差不差。 这个时候,所有的冰裔和炼金男爵们都坐上了菲罗斯家族的飞舟,这艘奶白色的飞舟正从诺克默奇的天空飞过。 不愧是菲罗斯家族的东西,也不愧是皮尔特沃夫第一批的飞舟之一,飞舟上方的装饰异常豪华,且足以容纳几百号人。 沈澈坐在驾驶室,身边没有任何的人,瑟庄妮那个疯女人并没有过来嘘寒问暖,应该是被灰夫人拦在了外面。 “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沈澈回了一声后,希尔科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套黑底红边的商务西装,神情却不似当初的自豪,而是冷漠。 “先看风景。”沈澈头也不会的说了一声。 飞舟并不需要全程驾驶,驾驶位上最大的作用就是掌控飞行的方向,又或是紧急制停,他完全可以看着窗外的风景。 希尔科点点头,往下方望去,流云与他们在同一个高度,很多人说过皮尔特沃夫傍晚的流云像是策马奔腾,那么此时的飞舟,是否又是群马中的一员? 真是不可思议,希尔科原以为微光已经是双城里最具跨时代意义的产物,可海克斯的出现实在太过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海克斯科技的奥妙。 “怎么样?”沈澈轻拍着前方的方向盘。 他的意思很明显——海克斯科技怎么样,我当初没有骗你?” “很棒。” 希尔科点点头,原来的日子大家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乘坐除了热气球之外的东西飞向蓝天,而且这艘飞舟速度极快的同时,还极其平稳,像是行走在路面。 他过来时是想要问一些问题,但思绪却莫名的被沈澈拉到了其他地方,只能强行转正。 “英雄?”他问。 “看来你也知道了。”沈澈耸耸肩,“你所见过的,维克托就在成为英雄的路上,范德尔现在的情况,应该和他一样。” “你的成果?”范德尔有些疑惑。 “准确来说,不是我的成果,而是他们本就该获得上天的眷顾。”沈澈轻声说,“有的人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很多的东西,又或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这些人成为英雄,并不奇怪。” “我是说他们的情况,是你一手造成的?”希尔科看着沈澈,目光炯炯。 “可以这么说。”沈澈点头,“但只限于维克托,只有他的变化,我是一直观察着的,范德尔如今的状况,很突然。” 希尔科原本还想着询问沈澈的方法,可对方的后半句话,还是把他的注意力转到了范德尔身上。 “突然?”他问。 “因为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种样子啊。”沈澈轻声说,“我是有让范德尔成为英雄的想法,但还没有实行,可瑟庄妮这家伙弄了场意外,也算是弄巧成拙?” 如果不是把范德尔昨天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希尔科也想“弄巧成拙”一次。 但就像卡密尔刚才所说的那样,成为英雄的方法有很多种,这也是他过来找沈澈谈话的目的之一——他要成为英雄。 “我也想成为英雄。”希尔科幽幽的说,“我知道你能够帮我。” “理由?”沈澈本是想直接答应的,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磨一下对方。 有很多的原因,一来是他本来就欣赏希尔科这家伙,二来骗爆爆的仇,他沈澈帮忙报了。 沈澈瞥了一眼希尔科,却发现对方早已把头扭到另外一旁,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是选择保持沉默,还是准备说辞。 “和无数黑巷人一样”范德尔的声音幽幽响起。 “和无数黑巷人一样,我出生在黑巷普通的矿工家庭,你知道矿洞那种艰苦的环境,骄傲的皮城贵族并不会为工人准备任何的防护工具,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工人们不会选择做这种要命的苦工。” “我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工人,也感谢上天眷顾,俩老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那么久,还是把我生成现在这种模样,虽然算不上俊俏,但至少四肢健全。” 希尔科说到这里的时候,无奈的笑笑,“可好景不长,他们死了。” “你说,我在听。”沈澈的声音很低。 “死因很简单,也很普通,因为贵族们并不舍得在矿洞里投入太多的资金,以至于很多基础设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牢靠。”希尔科轻声说,“矿难。” 他还记得那天的场景,矿山突然倒塌,埋葬了无数的黑巷民工,与他同龄的孩子们一同跪在矿洞附近的空地上,对着尘烟四起的矿洞嚎啕大哭。 可怎么哭都得不到回应的,皮尔特沃夫贵族的守卫将他们控制在那里,并没有让他们前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谁都不知道矿洞什么时候再次崩塌。 得知死讯,看到遗体的时候,希尔科也曾对那些贵族发起大声的质疑,询问对方为什么不加固安全措施,可他只得到一声冷笑。 “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值得的。”贵族说。 想到这的时候,希尔科突然转过头来,直视沈澈的眼睛,目光炯炯,“你知道为什么范德尔放弃的时候,我还在坚持么?” “为什么?” “因为尊重,大多数皮城人并不尊重祖安人,以那些贵族为首,他们所想要的只有金币,皮城人的生死还有律法保护,可祖安人的生命,贱如草木。”希尔科幽幽地说。 “这是你当时同意来弗雷尔卓德的理由么?” 希尔科点点头。 沈澈恍然大悟,这么一想就解释得清楚了,因为自己掌控了皮城,而不是那些将金钱视为第一的贵族,所以希尔科才放心地离开黑巷,前往弗雷尔卓德。 他知道自己对黑巷有心思,但并没有阻止,海克斯科技和微光合剂中间的差距太大,就像最后的一根稻草,让希尔科隐隐约约的想要放弃。 只要自己把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两座城市全部掌控在手中,就算对祖安不怎么喜欢,都要比之前祖安的情况要好。 “最主要的原因。” 希尔科一字一句的说,“这些年来,祖安不止发生了那一起矿洞倒塌事件,而是无数起,数都数不过来的那种,这也造成了祖安孤儿,多不胜数。” “想要彻底改变祖安的局面,只有反抗皮城,让皮城佬知道我们祖安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想要让我们流血流汗为他们创造财富,那么就应该提供相应的保障,而不是人如草芥。” 他说这话时像个背负血海深仇,忍辱负重数十年时刻准备报仇的复仇小子,沈澈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决心。 也难怪希尔科会在连范德尔都放弃的时候隐藏在暗处,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并不相同,目标一致,一边是不想看到因为自己而导致弟兄的死亡,一边是为了祖安更好的明天。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对错? “所以我想成为英雄。”希尔科再次一字一句,“整个符文之地,面临祖安那种情况的,不会是只有那么一家,现在是祖安,明天又或是哪?又或是从地区变成了人群?” “整个符文之地的人”沈澈喃喃一句。 希尔科的话让他产生了很大的共鸣,换个角度来思考,虚空和龙王那些家伙,不都是看不起符文之地人吗? 原先的龙王或许看得上,但因为那些贪婪的星灵,此刻并不好说。 沈澈无法想象虚空彻底占领符文之地的场面,或许跟希尔科口中的那些贵族们相同,并没有把符文之地人当做正常的生命,而是金钱,又或是养料,成为他们提升自己生活质量的保证。 这样的事情真的大差不差,敌人都是那么的强大,为了获得胜利,为了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只能不顾一切,乃至付出生命。 沈澈想到这里不由得又佩服起了希尔科,很明显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但却因为某些阴差阳错,永远的死在了这个时间的双城。 他打了个响指,飞舟驾驶室里突然响起悠扬的声音,气氛一扫之前的紧张,反而舒坦。 片刻后,像是飞舟外的云烟从小窗里飘了过来,沈澈再次召唤了云烟,之前他也使用过同样的招式,只不过上次是为了让斯维因更为清楚的了解艾欧尼亚,而这次,是让希尔科选择成为英雄。 面前的白烟形成三块银屏,它们从三个角度拍摄同一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希尔科抬头,聚精会神的看着,认出了画面里的人。 “爆爆?” “嗯。”沈澈点点头,“这是她成为英雄时的场面。” 希尔科只看到,画面里那个蓝色短头发的小姑娘扛着绘制鲨鱼的大炮弹,一边哭着一边开炮,狠狠得轰响远处的黑帆战舰,下一刻碎片四溅,像是漫天飘落的大雪。 他并不能理解画面里的深意,反倒是疑惑,疑惑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哭成这种样子,可沈澈这家伙却在一旁提醒:“她就在那个时候成为了英雄。” 希尔科扭头看着他,不理解他的行为。 又是一声响指,面前的云烟瞬时间没有了踪迹,仿佛不曾来过,沈澈轻声地开口说道:“你对爆爆,熟悉么?” “还好。”希尔科愣了一下,“范德尔的养女,她的父母死于那天的跨桥。” 众所周知范德尔有两个养女,年纪稍大的,粉色头发姐姐的风头明显要打得多,十岁开始就一双拳头打遍了整个黑巷的小孩,大家更是公认她会成为范德尔的继承人,长大之后就会掌管黑巷。 而相比蔚,爆爆的存在感太低,黑巷里的人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与别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天天更在天赋异禀的蔚后面玩耍,有点可惜。 可希尔科完全不能想到的是,爆爆居然会比蔚还要先成为英雄,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到黑巷,怕是要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因为蔚的光芒太过耀眼,也因为身边一起捣蛋的伙伴年纪太大,年龄最小的爆爆,在他们的小团伙里并不受欢迎。”沈澈在这时候开口,“我知道你看过很多书,所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在质疑和鼓励中度过,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疯”希尔科想了想,“这是双相情感障碍很普遍的病因。” 藏在黑巷十几年的时间里,希尔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相反的,为了微光合剂能够绽放出更好的光辉,他参阅了很多的书籍,其中以病理上的书本最多。 双相情感障碍这样的病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一种很难以治疗的病情,类似于精神失常,又像是抑郁症,患上这种病的人大多数都会疯掉。 “她就是。”沈澈轻声说。 “真是可惜”希尔科回想着刚才画面里爆爆那天真无邪的脸蛋,莫名的生出了惋惜的感觉。 “但那都是以前了,她成为英雄的方法,应该是克服自己的心魔。”沈澈说,“很抱歉,这本来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事情,至今还没人能够发现成为英雄的途径,我所说的也只是一个大概。” “克服心魔吗?”希尔科问。 “不止,还有克服困难。”沈澈说。 第148章 克服 真是震惊世俗的言辞。 刚刚几人的交谈里,卡密尔已经明里暗里透露出沈澈已经成为英雄的事实。 英雄拥有什么? 异于常人的感官。 此时她们俩人与沈澈的距离并不遥远,普通人绝对听不到瑟庄妮的声音,但沈澈是英雄,他听得很清楚。 瑟庄妮并不是蠢人,能够统领弗雷尔卓德三大部落之一,凛冬之爪的女人,当然不会是个蠢人。 那么她明目张胆说出这种话的意思很明显——她看上了沈澈。 不需要太多的表示,出生于母系社会的弗雷尔卓德,如果能理解的话,好像 情有可原? 沈澈甚至懒得回头看她,这些弗雷尔卓德的女人真的是恐怖至极,不只是首领如此模样,甚至连其他的冰裔,也大差不差。 这个时候,所有的冰裔和炼金男爵们都坐上了菲罗斯家族的飞舟,这艘奶白色的飞舟正从诺克默奇的天空飞过。 不愧是菲罗斯家族的东西,也不愧是皮尔特沃夫第一批的飞舟之一,飞舟上方的装饰异常豪华,且足以容纳几百号人。 沈澈坐在驾驶室,身边没有任何的人,瑟庄妮那个疯女人并没有过来嘘寒问暖,应该是被灰夫人拦在了外面。 “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沈澈回了一声后,希尔科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套黑底红边的商务西装,神情却不似当初的自豪,而是冷漠。 “先看风景。”沈澈头也不会的说了一声。 飞舟并不需要全程驾驶,驾驶位上最大的作用就是掌控飞行的方向,又或是紧急制停,他完全可以看着窗外的风景。 希尔科点点头,往下方望去,流云与他们在同一个高度,很多人说过皮尔特沃夫傍晚的流云像是策马奔腾,那么此时的飞舟,是否又是群马中的一员? 真是不可思议,希尔科原以为微光已经是双城里最具跨时代意义的产物,可海克斯的出现实在太过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海克斯科技的奥妙。 “怎么样?”沈澈轻拍着前方的方向盘。 他的意思很明显——海克斯科技怎么样,我当初没有骗你?” “很棒。” 希尔科点点头,原来的日子大家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乘坐除了热气球之外的东西飞向蓝天,而且这艘飞舟速度极快的同时,还极其平稳,像是行走在路面。 他过来时是想要问一些问题,但思绪却莫名的被沈澈拉到了其他地方,只能强行转正。 “英雄?”他问。 “看来你也知道了。”沈澈耸耸肩,“你所见过的,维克托就在成为英雄的路上,范德尔现在的情况,应该和他一样。” “你的成果?”范德尔有些疑惑。 “准确来说,不是我的成果,而是他们本就该获得上天的眷顾。”沈澈轻声说,“有的人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很多的东西,又或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这些人成为英雄,并不奇怪。” “我是说他们的情况,是你一手造成的?”希尔科看着沈澈,目光炯炯。 “可以这么说。”沈澈点头,“但只限于维克托,只有他的变化,我是一直观察着的,范德尔如今的状况,很突然。” 希尔科原本还想着询问沈澈的方法,可对方的后半句话,还是把他的注意力转到了范德尔身上。 “突然?”他问。 “因为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种样子啊。”沈澈轻声说,“我是有让范德尔成为英雄的想法,但还没有实行,可瑟庄妮这家伙弄了场意外,也算是弄巧成拙?” 如果不是把范德尔昨天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希尔科也想“弄巧成拙”一次。 但就像卡密尔刚才所说的那样,成为英雄的方法有很多种,这也是他过来找沈澈谈话的目的之一——他要成为英雄。 “我也想成为英雄。”希尔科幽幽的说,“我知道你能够帮我。” “理由?”沈澈本是想直接答应的,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磨一下对方。 有很多的原因,一来是他本来就欣赏希尔科这家伙,二来骗爆爆的仇,他沈澈帮忙报了。 沈澈瞥了一眼希尔科,却发现对方早已把头扭到另外一旁,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是选择保持沉默,还是准备说辞。 “和无数黑巷人一样”范德尔的声音幽幽响起。 “和无数黑巷人一样,我出生在黑巷普通的矿工家庭,你知道矿洞那种艰苦的环境,骄傲的皮城贵族并不会为工人准备任何的防护工具,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工人们不会选择做这种要命的苦工。” “我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工人,也感谢上天眷顾,俩老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那么久,还是把我生成现在这种模样,虽然算不上俊俏,但至少四肢健全。” 希尔科说到这里的时候,无奈的笑笑,“可好景不长,他们死了。” “你说,我在听。”沈澈的声音很低。 “死因很简单,也很普通,因为贵族们并不舍得在矿洞里投入太多的资金,以至于很多基础设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牢靠。”希尔科轻声说,“矿难。” 他还记得那天的场景,矿山突然倒塌,埋葬了无数的黑巷民工,与他同龄的孩子们一同跪在矿洞附近的空地上,对着尘烟四起的矿洞嚎啕大哭。 可怎么哭都得不到回应的,皮尔特沃夫贵族的守卫将他们控制在那里,并没有让他们前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谁都不知道矿洞什么时候再次崩塌。 得知死讯,看到遗体的时候,希尔科也曾对那些贵族发起大声的质疑,询问对方为什么不加固安全措施,可他只得到一声冷笑。 “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值得的。”贵族说。 想到这的时候,希尔科突然转过头来,直视沈澈的眼睛,目光炯炯,“你知道为什么范德尔放弃的时候,我还在坚持么?” “为什么?” “因为尊重,大多数皮城人并不尊重祖安人,以那些贵族为首,他们所想要的只有金币,皮城人的生死还有律法保护,可祖安人的生命,贱如草木。”希尔科幽幽地说。 “这是你当时同意来弗雷尔卓德的理由么?” 希尔科点点头。 沈澈恍然大悟,这么一想就解释得清楚了,因为自己掌控了皮城,而不是那些将金钱视为第一的贵族,所以希尔科才放心地离开黑巷,前往弗雷尔卓德。 他知道自己对黑巷有心思,但并没有阻止,海克斯科技和微光合剂中间的差距太大,就像最后的一根稻草,让希尔科隐隐约约的想要放弃。 只要自己把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两座城市全部掌控在手中,就算对祖安不怎么喜欢,都要比之前祖安的情况要好。 “最主要的原因。” 希尔科一字一句的说,“这些年来,祖安不止发生了那一起矿洞倒塌事件,而是无数起,数都数不过来的那种,这也造成了祖安孤儿,多不胜数。” “想要彻底改变祖安的局面,只有反抗皮城,让皮城佬知道我们祖安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想要让我们流血流汗为他们创造财富,那么就应该提供相应的保障,而不是人如草芥。” 他说这话时像个背负血海深仇,忍辱负重数十年时刻准备报仇的复仇小子,沈澈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决心。 也难怪希尔科会在连范德尔都放弃的时候隐藏在暗处,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并不相同,目标一致,一边是不想看到因为自己而导致弟兄的死亡,一边是为了祖安更好的明天。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对错? “所以我想成为英雄。”希尔科再次一字一句,“整个符文之地,面临祖安那种情况的,不会是只有那么一家,现在是祖安,明天又或是哪?又或是从地区变成了人群?” “整个符文之地的人”沈澈喃喃一句。 希尔科的话让他产生了很大的共鸣,换个角度来思考,虚空和龙王那些家伙,不都是看不起符文之地人吗? 原先的龙王或许看得上,但因为那些贪婪的星灵,此刻并不好说。 沈澈无法想象虚空彻底占领符文之地的场面,或许跟希尔科口中的那些贵族们相同,并没有把符文之地人当做正常的生命,而是金钱,又或是养料,成为他们提升自己生活质量的保证。 这样的事情真的大差不差,敌人都是那么的强大,为了获得胜利,为了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只能不顾一切,乃至付出生命。 沈澈想到这里不由得又佩服起了希尔科,很明显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但却因为某些阴差阳错,永远的死在了这个时间的双城。 他打了个响指,飞舟驾驶室里突然响起悠扬的声音,气氛一扫之前的紧张,反而舒坦。 片刻后,像是飞舟外的云烟从小窗里飘了过来,沈澈再次召唤了云烟,之前他也使用过同样的招式,只不过上次是为了让斯维因更为清楚的了解艾欧尼亚,而这次,是让希尔科选择成为英雄。 面前的白烟形成三块银屏,它们从三个角度拍摄同一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希尔科抬头,聚精会神的看着,认出了画面里的人。 “爆爆?” “嗯。”沈澈点点头,“这是她成为英雄时的场面。” 希尔科只看到,画面里那个蓝色短头发的小姑娘扛着绘制鲨鱼的大炮弹,一边哭着一边开炮,狠狠得轰响远处的黑帆战舰,下一刻碎片四溅,像是漫天飘落的大雪。 他并不能理解画面里的深意,反倒是疑惑,疑惑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哭成这种样子,可沈澈这家伙却在一旁提醒:“她就在那个时候成为了英雄。” 希尔科扭头看着他,不理解他的行为。 又是一声响指,面前的云烟瞬时间没有了踪迹,仿佛不曾来过,沈澈轻声地开口说道:“你对爆爆,熟悉么?” “还好。”希尔科愣了一下,“范德尔的养女,她的父母死于那天的跨桥。” 众所周知范德尔有两个养女,年纪稍大的,粉色头发姐姐的风头明显要打得多,十岁开始就一双拳头打遍了整个黑巷的小孩,大家更是公认她会成为范德尔的继承人,长大之后就会掌管黑巷。 而相比蔚,爆爆的存在感太低,黑巷里的人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与别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天天更在天赋异禀的蔚后面玩耍,有点可惜。 可希尔科完全不能想到的是,爆爆居然会比蔚还要先成为英雄,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到黑巷,怕是要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因为蔚的光芒太过耀眼,也因为身边一起捣蛋的伙伴年纪太大,年龄最小的爆爆,在他们的小团伙里并不受欢迎。”沈澈在这时候开口,“我知道你看过很多书,所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在质疑和鼓励中度过,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疯”希尔科想了想,“这是双相情感障碍很普遍的病因。” 藏在黑巷十几年的时间里,希尔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相反的,为了微光合剂能够绽放出更好的光辉,他参阅了很多的书籍,其中以病理上的书本最多。 双相情感障碍这样的病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一种很难以治疗的病情,类似于精神失常,又像是抑郁症,患上这种病的人大多数都会疯掉。 “她就是。”沈澈轻声说。 “真是可惜”希尔科回想着刚才画面里爆爆那天真无邪的脸蛋,莫名的生出了惋惜的感觉。 “但那都是以前了,她成为英雄的方法,应该是克服自己的心魔。”沈澈说,“很抱歉,这本来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事情,至今还没人能够发现成为英雄的途径,我所说的也只是一个大概。” “克服心魔吗?”希尔科问。 “不止,还有克服困难。”沈澈说。 第149章 不同 克服困难 真是个缥缈且难以找到踪影的句子,很明显的意思,却让希尔科摸不着头脑。 是,沈澈所说到的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也都有自己的困难,他们在克服这种常人难以抵抗困难的时候,成为了英雄,又或是走在成为英雄的路上。 但自己呢? 眼下的皮尔特沃夫已经被沈澈给掌控,在诺克默奇呆了几天,想来黑巷也差不多了。 让黑巷人民获得尊严,这是希尔科数十年来一直都在做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却已经并不困难,因为沈澈全都帮他解决了。 但希尔科心里倒是有些空虚,拦在心头的大山突然消失,不管是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是自己曾经的困难,却不是自己眼下的困难。 成为英雄需要克服这些东西,但希尔科的困难都给沈澈解决了 自己还克服个啥? 自己还怎么成为英雄? 希尔科有神幽怨地瞥了沈澈一眼。 “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换个角度思考,我何尝又不是你的恩人?”沈澈厚着脸皮,“你该不会想让黑巷继续被皮城人蔑视几年?” 希尔科扭头,这位队长的脸皮的确很厚,按理说他已经表达了自己想要成为英雄的想法,至少也要给点行动,但沈澈只是含糊。 “我还有成为英雄的机会么?”希尔科问。 “当然有。”沈澈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每个成功的商人都会碰到风口,无数人一生里很少会拥有机遇,既然没有机会,那么我们可以创造机会,英雄也是同理。” 希尔科的嘴角微微抽动,沈澈说得话很有道理,但在他的心里,已经想着自己要被对方排到什么鬼地方去帮他做事了。 现在是弗雷尔卓德边境的诺克默奇,下一步又会是哪? “你想去哪?”沈澈看着他。 这样的转折让希尔科错不及防,沈澈居然会询问其他的意见,要知道从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沈澈所说的每一句言辞都像是命令,无法反抗的命令。 “有哪能去?”希尔科摊手,“总不能像诺克萨斯人一样制造混乱,我知道前几天你去了一趟初生之土,把诺克萨斯和初生之土的战争暂时停止了,眼下的符文之地,哪里还会有动乱?” “你把符文之地想得太简单了。”沈澈继续说,“无数表面上的美好,背地里都是无数的尸骨,就像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符文之地还有很多的地方,连祖安都不如。” 希尔科点点头。 沈澈说得没错,就像现在同在这艘飞舟之上的冰裔一样,看起来是符文之地人少有踏步的世外桃源,但那个蛮荒世界还是危机四伏,就连瑟庄妮这种实力极其强大的女人,都要离开雪山,来到瓦罗兰。 而希尔科当然清楚自己不是能够平乱弗雷尔卓德的料子,他的实力,就连瑟庄妮的凛冬之爪都比不过,又怎么应付与凛冬之爪起名的那两个部落? “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还不如不问。”希尔科白了沈澈一眼,原来的他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动作,可当得知沈澈成为英雄,就已经服了。 “我要成为英雄。”希尔科再次重复,“看起来你并不抗拒这件事情,既然如此就让你安排就好,反正也没见你害过谁。” 沈澈笑了笑,轻打飞舟的方向,整个飞舟顿时斜行,快要与地面垂直。 希尔科疑惑地看了沈澈一眼,不明白对方的深意,沈澈依旧目视前方,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制造困难,听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沈澈的声音很轻,“就像现在的飞舟一样,不正常的飞行姿态,又何不是一种困难?” “可困难和困难不同的啊。”他说。 “有多困难?对我来说,比让黑巷获得尊严,还要困难么?”希尔科开口询问。 “差不多。”沈澈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最初的想法,无非就是让祖安独立出来,与皮城减少交集,又或是不受那些愚蠢议员的管理。” “嗯。”希尔科赞同他的说法,这的确是自己心里所想的。 “可是呢这样的事情,你会失败。” 沈澈把飞舟的飞行姿态弄回原来的样子,再次回复了之前的状态,他转过头,眼睛微眯,这样的表情像是在审问犯人,希尔科并不觉得奇怪,认识沈澈的时候,这家伙就是皮尔特沃夫的守卫队长了。 “不要反驳,就像微光合剂再怎么发展都无法战胜海克斯科技一样,你再怎么努力,也难以实现梦想。”沈澈的语气非常笃定,像是在诉说某个事实。 这的确是事实,如果希尔科能够成功,那么他就会成为英雄,这样的困难已经达标,就算沈澈不知道双城之战的具体事情,光从后世没见过希尔科这点来看,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然后呢?”希尔科问,沈澈刚才的话让他很不爽。 “你在梦想的失败,并不意味着你没有成为英雄的潜力,很多人需要一定的推力。”沈澈说着,声音突然低了起来,“但你知道什么样的困难,才能成为英雄么?” 希尔科心有怒火,斩钉截铁道:“有话快说。” “就像是凤凰涅盘的火,又像是鱼跃龙门的台阶,如果所需要克服的东西太过困难,宛如大山,那么所进行这样的事情就会死。” 沈澈说,“如果只需要做些随手可做的小事,这样的历练就是去了原本的性质,困难,需要保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界限。” “听起来,还真是苛刻。”希尔科沉默了很久,微微叹息。 “所以就算我有让你成为英雄的办法,但目前这个时间,并不能安排你做什么事。”沈澈说,“但我们可以进行合作。” “合作?” “祖安归我,过些日子这座城市将不受皮尔特沃夫的管理,当然,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他,第一位领头人,只有你能够当。” 这是个天大且美好的消息,可希尔科甚至天上不会随意地掉下馅饼,而是提问道:“那其他人呢?比如范德尔,他在黑巷的地位,要比我高得多。” “你觉得他现在这个情况,适合么?”沈澈的眼神里带着鄙视,“再说了,到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了英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黑巷自然不会只有你一个领导者,范德尔也算其中一个,你们两个管理,意见相同的时候就去实行,如果意见不同,再拿来给我。”沈澈补充道。 听起来很像是太上皇,但目前的情况下,只有这种选择比较合理。 自古以来会打江山的,并不代表是守江山的好手,而范德尔和希尔科的性格互补,一方稳重,一方枭雄,两者的思想碰撞,应该能让祖安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而沈澈只负责大方向,还有在他们出现争执的时候进行劝解。 “这样还行。” 希尔科点点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更能够接受这个提议,或许是并不自信自己能够管理好整个祖安,又或是内心深处还有对范德尔的尊重。 “对了。”沈澈突然转过头,打量起希尔科,“你学习过魔法么?” 希尔科摇头。 这样的问题当然是多余的,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禁止魔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祖安的黑市鱼龙混杂,符文之地各地的人随处可见,但他一直没有学习魔法。 他回应着沈澈的目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眼神有些迷茫。 “你有学习魔法的天赋。”沈澈说。 希尔科一愣。 魔法本就是这世间凡人都能够掌控的力量,但不同的是,学习魔法需要天赋,只有对奥术能量敏感的人,才能够学习魔法。 “回到皮城的时候,我给你找个老师,先跟他学习一下魔法。”沈澈说。 “皮城和祖安禁魔”希尔科在一旁提醒。 “那是原来的双城。”沈澈目视前方,“取消魔法限制的提议已经启动了,就在你们前往诺克默奇的那一段时间里。” 真是离谱,皮尔特沃夫建立之初就是为了避开那一群好战的魔法师,这种流传几百年的规矩,就因为沈澈一人而发生了改变。 希尔科不由胡思乱想,如果自己走上祖安领导者的位置上面,是否能够拥有沈澈这样的能力,又敢不敢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制? 这时驾驶室的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澈头也不回,希尔科疑惑地看向门口,果然,下一刻门被叩响了。 两个女人站在门前,所幸身材并不高大,不然那一扇小门还装不下两人。 “沈队长。”瑟庄妮有些激动的说,“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沈澈:“” 皮尔特沃夫已经来到了秋。 微凉的秋风拂过皮尔特沃夫的大街小巷,给原本苍郁的树木换上一套淡金色的衣裳,在阳光下是璀璨的金,与堂皇且象征权势的建筑如出一辙。 蔚和凯特琳踩着飞行滑板巡逻,这里是皮尔特沃夫的商业街,当然,本地人更喜欢称呼它为黄金大道。 在这种地方巡逻的确算不上是一件好事,过来购物消费的大多数都是皮尔特沃夫的贵族,对于这位吉拉曼恩家的千金,都会友好的打上招呼。 两个在回应招呼的同时,还不忘记观察周边的人们,她们的任务是寻找间谍,收集海克斯资料的间谍。 如果不是沈澈的强硬要求,两人甚至想撂担子不干,寻找间谍更需要的是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相比于这样,她们更希望自己能与歹徒真枪实战的打上几个回合。 “放心的去,你们不会缺少战斗的。”当时的沈澈是这样说的。 对于沈澈的原话,她们将信将疑,不过皮尔特沃夫本来就是符文之地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平时也没有什么能展示拳脚的地方。 毕竟曾经最捣蛋的小孩犯罪团伙头子,都成为了皮城守卫队中的一员。 “有什么发现吗?”蔚开口询问。 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注意到凯特琳的眼神时不时往其中一个方向飘去,向来有所发现。 对于寻找蛛丝马迹的事情,蔚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好料子,凯特琳才是老天爷喂饭。 “你没发现么?”凯特琳压低了声音,“一路上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贵族妇人大大方方的和我们交谈,皮尔特沃夫的原居民多数是看了一眼,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蔚点点头,她用另一种不是颜面的方法表明,自己没有发现。 “不该问你的”凯特琳站在蔚的旁边,看着前方,却用余光观察着右前方的人,压低了声音,“两点钟方向,那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蔚朝那个方向望去,的确有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只不过是很多很多,不只是一个,能来到这片地方的,都是富裕人士,而他们最喜欢的服饰,便是西服。 “哪个?”她问。 “声音小点。”凯特琳被问得满头黑线,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走路最快那个,当我们巡逻过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看了我们一眼,只有他的动作发生了变化。” “话能不能说完。”蔚也压低了声音,但问题还是直来直去。 “他走得更快了,在看到我们之后。”凯特琳低声叹息。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一对方赶时间呢?”蔚摸不清头脑。 凯特琳当场扶额,“想要办好案子,就要注意身边的任何蛛丝马迹,不能漏掉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你说的没错,对方是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可以将他列为嫌疑人。” “冲上去,把他逼到角落,打一顿。”蔚摩拳擦掌,“打一顿,什么都能交代了。” 她就是那么一根筋,回来皮城几天了,一直没有动手,心里也憋得慌。 “暴力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但很多时候,都会迎来更多的问题。”凯特琳轻声说,“跟上去。” 第149章 不同 克服困难 真是个缥缈且难以找到踪影的句子,很明显的意思,却让希尔科摸不着头脑。 是,沈澈所说到的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也都有自己的困难,他们在克服这种常人难以抵抗困难的时候,成为了英雄,又或是走在成为英雄的路上。 但自己呢? 眼下的皮尔特沃夫已经被沈澈给掌控,在诺克默奇呆了几天,想来黑巷也差不多了。 让黑巷人民获得尊严,这是希尔科数十年来一直都在做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却已经并不困难,因为沈澈全都帮他解决了。 但希尔科心里倒是有些空虚,拦在心头的大山突然消失,不管是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是自己曾经的困难,却不是自己眼下的困难。 成为英雄需要克服这些东西,但希尔科的困难都给沈澈解决了 自己还克服个啥? 自己还怎么成为英雄? 希尔科有神幽怨地瞥了沈澈一眼。 “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换个角度思考,我何尝又不是你的恩人?”沈澈厚着脸皮,“你该不会想让黑巷继续被皮城人蔑视几年?” 希尔科扭头,这位队长的脸皮的确很厚,按理说他已经表达了自己想要成为英雄的想法,至少也要给点行动,但沈澈只是含糊。 “我还有成为英雄的机会么?”希尔科问。 “当然有。”沈澈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每个成功的商人都会碰到风口,无数人一生里很少会拥有机遇,既然没有机会,那么我们可以创造机会,英雄也是同理。” 希尔科的嘴角微微抽动,沈澈说得话很有道理,但在他的心里,已经想着自己要被对方排到什么鬼地方去帮他做事了。 现在是弗雷尔卓德边境的诺克默奇,下一步又会是哪? “你想去哪?”沈澈看着他。 这样的转折让希尔科错不及防,沈澈居然会询问其他的意见,要知道从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沈澈所说的每一句言辞都像是命令,无法反抗的命令。 “有哪能去?”希尔科摊手,“总不能像诺克萨斯人一样制造混乱,我知道前几天你去了一趟初生之土,把诺克萨斯和初生之土的战争暂时停止了,眼下的符文之地,哪里还会有动乱?” “你把符文之地想得太简单了。”沈澈继续说,“无数表面上的美好,背地里都是无数的尸骨,就像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符文之地还有很多的地方,连祖安都不如。” 希尔科点点头。 沈澈说得没错,就像现在同在这艘飞舟之上的冰裔一样,看起来是符文之地人少有踏步的世外桃源,但那个蛮荒世界还是危机四伏,就连瑟庄妮这种实力极其强大的女人,都要离开雪山,来到瓦罗兰。 而希尔科当然清楚自己不是能够平乱弗雷尔卓德的料子,他的实力,就连瑟庄妮的凛冬之爪都比不过,又怎么应付与凛冬之爪起名的那两个部落? “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还不如不问。”希尔科白了沈澈一眼,原来的他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动作,可当得知沈澈成为英雄,就已经服了。 “我要成为英雄。”希尔科再次重复,“看起来你并不抗拒这件事情,既然如此就让你安排就好,反正也没见你害过谁。” 沈澈笑了笑,轻打飞舟的方向,整个飞舟顿时斜行,快要与地面垂直。 希尔科疑惑地看了沈澈一眼,不明白对方的深意,沈澈依旧目视前方,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制造困难,听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沈澈的声音很轻,“就像现在的飞舟一样,不正常的飞行姿态,又何不是一种困难?” “可困难和困难不同的啊。”他说。 “有多困难?对我来说,比让黑巷获得尊严,还要困难么?”希尔科开口询问。 “差不多。”沈澈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最初的想法,无非就是让祖安独立出来,与皮城减少交集,又或是不受那些愚蠢议员的管理。” “嗯。”希尔科赞同他的说法,这的确是自己心里所想的。 “可是呢这样的事情,你会失败。” 沈澈把飞舟的飞行姿态弄回原来的样子,再次回复了之前的状态,他转过头,眼睛微眯,这样的表情像是在审问犯人,希尔科并不觉得奇怪,认识沈澈的时候,这家伙就是皮尔特沃夫的守卫队长了。 “不要反驳,就像微光合剂再怎么发展都无法战胜海克斯科技一样,你再怎么努力,也难以实现梦想。”沈澈的语气非常笃定,像是在诉说某个事实。 这的确是事实,如果希尔科能够成功,那么他就会成为英雄,这样的困难已经达标,就算沈澈不知道双城之战的具体事情,光从后世没见过希尔科这点来看,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然后呢?”希尔科问,沈澈刚才的话让他很不爽。 “你在梦想的失败,并不意味着你没有成为英雄的潜力,很多人需要一定的推力。”沈澈说着,声音突然低了起来,“但你知道什么样的困难,才能成为英雄么?” 希尔科心有怒火,斩钉截铁道:“有话快说。” “就像是凤凰涅盘的火,又像是鱼跃龙门的台阶,如果所需要克服的东西太过困难,宛如大山,那么所进行这样的事情就会死。” 沈澈说,“如果只需要做些随手可做的小事,这样的历练就是去了原本的性质,困难,需要保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界限。” “听起来,还真是苛刻。”希尔科沉默了很久,微微叹息。 “所以就算我有让你成为英雄的办法,但目前这个时间,并不能安排你做什么事。”沈澈说,“但我们可以进行合作。” “合作?” “祖安归我,过些日子这座城市将不受皮尔特沃夫的管理,当然,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他,第一位领头人,只有你能够当。” 这是个天大且美好的消息,可希尔科甚至天上不会随意地掉下馅饼,而是提问道:“那其他人呢?比如范德尔,他在黑巷的地位,要比我高得多。” “你觉得他现在这个情况,适合么?”沈澈的眼神里带着鄙视,“再说了,到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了英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黑巷自然不会只有你一个领导者,范德尔也算其中一个,你们两个管理,意见相同的时候就去实行,如果意见不同,再拿来给我。”沈澈补充道。 听起来很像是太上皇,但目前的情况下,只有这种选择比较合理。 自古以来会打江山的,并不代表是守江山的好手,而范德尔和希尔科的性格互补,一方稳重,一方枭雄,两者的思想碰撞,应该能让祖安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而沈澈只负责大方向,还有在他们出现争执的时候进行劝解。 “这样还行。” 希尔科点点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更能够接受这个提议,或许是并不自信自己能够管理好整个祖安,又或是内心深处还有对范德尔的尊重。 “对了。”沈澈突然转过头,打量起希尔科,“你学习过魔法么?” 希尔科摇头。 这样的问题当然是多余的,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禁止魔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祖安的黑市鱼龙混杂,符文之地各地的人随处可见,但他一直没有学习魔法。 他回应着沈澈的目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眼神有些迷茫。 “你有学习魔法的天赋。”沈澈说。 希尔科一愣。 魔法本就是这世间凡人都能够掌控的力量,但不同的是,学习魔法需要天赋,只有对奥术能量敏感的人,才能够学习魔法。 “回到皮城的时候,我给你找个老师,先跟他学习一下魔法。”沈澈说。 “皮城和祖安禁魔”希尔科在一旁提醒。 “那是原来的双城。”沈澈目视前方,“取消魔法限制的提议已经启动了,就在你们前往诺克默奇的那一段时间里。” 真是离谱,皮尔特沃夫建立之初就是为了避开那一群好战的魔法师,这种流传几百年的规矩,就因为沈澈一人而发生了改变。 希尔科不由胡思乱想,如果自己走上祖安领导者的位置上面,是否能够拥有沈澈这样的能力,又敢不敢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制? 这时驾驶室的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澈头也不回,希尔科疑惑地看向门口,果然,下一刻门被叩响了。 两个女人站在门前,所幸身材并不高大,不然那一扇小门还装不下两人。 “沈队长。”瑟庄妮有些激动的说,“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沈澈:“” 皮尔特沃夫已经来到了秋。 微凉的秋风拂过皮尔特沃夫的大街小巷,给原本苍郁的树木换上一套淡金色的衣裳,在阳光下是璀璨的金,与堂皇且象征权势的建筑如出一辙。 蔚和凯特琳踩着飞行滑板巡逻,这里是皮尔特沃夫的商业街,当然,本地人更喜欢称呼它为黄金大道。 在这种地方巡逻的确算不上是一件好事,过来购物消费的大多数都是皮尔特沃夫的贵族,对于这位吉拉曼恩家的千金,都会友好的打上招呼。 两个在回应招呼的同时,还不忘记观察周边的人们,她们的任务是寻找间谍,收集海克斯资料的间谍。 如果不是沈澈的强硬要求,两人甚至想撂担子不干,寻找间谍更需要的是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相比于这样,她们更希望自己能与歹徒真枪实战的打上几个回合。 “放心的去,你们不会缺少战斗的。”当时的沈澈是这样说的。 对于沈澈的原话,她们将信将疑,不过皮尔特沃夫本来就是符文之地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平时也没有什么能展示拳脚的地方。 毕竟曾经最捣蛋的小孩犯罪团伙头子,都成为了皮城守卫队中的一员。 “有什么发现吗?”蔚开口询问。 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注意到凯特琳的眼神时不时往其中一个方向飘去,向来有所发现。 对于寻找蛛丝马迹的事情,蔚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好料子,凯特琳才是老天爷喂饭。 “你没发现么?”凯特琳压低了声音,“一路上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贵族妇人大大方方的和我们交谈,皮尔特沃夫的原居民多数是看了一眼,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蔚点点头,她用另一种不是颜面的方法表明,自己没有发现。 “不该问你的”凯特琳站在蔚的旁边,看着前方,却用余光观察着右前方的人,压低了声音,“两点钟方向,那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蔚朝那个方向望去,的确有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只不过是很多很多,不只是一个,能来到这片地方的,都是富裕人士,而他们最喜欢的服饰,便是西服。 “哪个?”她问。 “声音小点。”凯特琳被问得满头黑线,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走路最快那个,当我们巡逻过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看了我们一眼,只有他的动作发生了变化。” “话能不能说完。”蔚也压低了声音,但问题还是直来直去。 “他走得更快了,在看到我们之后。”凯特琳低声叹息。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一对方赶时间呢?”蔚摸不清头脑。 凯特琳当场扶额,“想要办好案子,就要注意身边的任何蛛丝马迹,不能漏掉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你说的没错,对方是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可以将他列为嫌疑人。” “冲上去,把他逼到角落,打一顿。”蔚摩拳擦掌,“打一顿,什么都能交代了。” 她就是那么一根筋,回来皮城几天了,一直没有动手,心里也憋得慌。 “暴力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但很多时候,都会迎来更多的问题。”凯特琳轻声说,“跟上去。” 第150章 神教来人 凯特琳踩着飞行滑板走在前面,蔚跟在她的身后,尽可能的模仿她的动作。 前些日子,在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时候,她已经见识到了凯特琳的战斗力,并不是印象中贵族千金那般瘦弱,而是强大。 蔚有种莫名的感觉,在没认识沈澈之前,她是爆爆、克莱格和麦罗几人的老大,武力是顶尖,行动也大多出自于她的手笔。 可认识了沈澈之后,又认识了凯特琳等一群皮城年轻人,他们风华正茂,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亮,一向自信的蔚,都对自己有了些质疑。 比起武力,她自信自己要比凯特琳强上那么几分,可要是比起其他的东西,她就远远被凯特琳,甚至是其他人甩出一大截。 就连曾经什么都不懂,老是败坏事的爆爆,都有了进步,那么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是恕瑞玛的人。”凯特琳已经来到了刚才那黑西服男人的脖子后方,此刻距离只有十米出头,她轻声开口,“背后的服饰,像是恕瑞玛的太阳神教。” 为了避免蔚继续开口询问,她直接补充,“像梅尔·米达米尔议员,她的服饰后背上,通常也有这个东西。” “嗯。”蔚轻轻点头,观察着男人脖子上的纹身,那玩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阳光般得色彩。 “如果是恕瑞玛看上了海克斯科技,也是正常。”凯特琳轻声说,“海克斯水晶的出产地,就是恕瑞玛某个山谷里的壳人族。” 尽管此时的杰斯,因为成为议员的缘故变得忙碌,而且海克斯科技的投资者也变成了米达米尔家族,但这并不能否认之前吉拉曼恩家族资助过的经历,那时候的凯特琳,跟杰斯的关系还算比较近。 蔚看着凯特琳的眸子一眼,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直接逮捕?” “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随便逮捕。”凯特琳摇摇头,“作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我们也要遵守其中的法规,把他拍下来。” 这种小心谨慎畏手畏脚的事情,让蔚有一些难受,就像打拳一样,她从拿起拳头开始就喜欢直来直去,而不是左想右想。 “咔嚓——” 两声拍照声,蔚已经把那个男人的背影拍了下来,并没有下一步行动,而是转身离开。 事实上这只是蔚和凯特琳一同出发的第一天,但这并不意味这眼前这个男人是被凯特琳划为嫌疑犯的第一人。 无论是皮尔特沃夫的黄金大道,还是祖安黑巷的黑市,这几天凯特琳已经找到了无数个嫌疑人,而今天蔚跟她一起行动,用的名义是取经。 想知道怎么才能确定谁才是嫌疑人。 再说了,现在的两人身上还穿着皮尔特沃夫执法官的蓝色制服,太过显眼,贸然跟进的话还是有些危险,沈澈之前就提醒过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也正是这个提议,让蔚觉得越来越憋屈。 飞行滑板的破空声响起,他们又前往其他的方向,那些贵族们失去了议员的身份,反倒是把心思全部放在生意上。 凯特琳出生贵族家庭,也知道很多贵族的作风,她清楚这些人为了钱财可以付出很多东西,哪怕是皮尔特沃夫的安全。 又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皮尔特沃夫放在心上,只是之前议员的身份,给予了他们一层束缚。 飞舟的方向盘被沈澈抓得很紧,沈澈抓得很用力,似乎下一刻这个玩意就会在他的手掌之下支离破碎。 但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瑟庄妮这个疯女人已经来到了驾驶室,听她的语气,看来真的想让自己成为压寨先生? 这真是个恐怖的女人,从得知对方与自己母亲战斗的时候,沈澈就明白她并不好惹,上一世对方已经惹到了自己,现在依旧看上自己了。 还真是 阴魂不散啊。 “驾驶的时候,最好不要分散驾驶员的注意力。”卡密尔在一旁提醒。 希尔科疑惑地看着她,而沈澈心里直接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这真是最好的理由,飞舟上承载了几百号炼金男爵和冰裔,如果发生飞行事故,那真是个灾难。 希尔科疑惑地原因很简单吗,他之前一直都在和沈澈交流,也知道飞舟并不需要什么全神贯注的架势,他是第一次知道,但灰夫人肯定清楚这一事情,只是他搞不懂为什么对方会帮沈澈说话。 难道看着沈澈吃瘪,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吗? “灰夫人说得对。”沈澈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的同时点了点头。 这样的借口看起来很粗劣,但的确蒙蔽住了来自弗雷尔卓德的瑟庄妮,那个地方就像是个野蛮社会,对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很是陌生。 就在场间突然沉默的时候,瑟庄妮走了上去,她并没有停在沈澈的身边,而是扭头看向驾驶室右边的窗子,镜子很明亮,沈澈的侧脸也映在上面。 希尔科饶有兴致得看着,认识沈澈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搞笑的场面,他隐隐约约的期待沈澈要怎么应对,而下一刻,自己却是从椅子上飞了出来。 飞舟原本的行进速度就很快,但绝没有此时的快,沈澈突然间的加速,看神情大概是恨不得速度再快一些,至少能超越时光。 飞舟高速地在符文之地的天空上飞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皮尔特沃夫的蓝熏庄园。 这是菲罗斯家族的东西,沈澈自然不能将它开回吉拉曼恩家族。 “你就没有买一个庄园的打算么?”飞舟刚刚停稳,瑟庄妮刚想开口的时候,卡密尔抢先说道。 两人合作的时候还有很多的小细节,沈澈所得到的,也不只是皮城议会的控制权,还有项目里百分之三十的利润。 卡密尔所在的菲罗斯家族占了七层,沈澈并不介意,对方出钱出力,已经很好了,而且现在两人的合作并没有太明显的收益,目前所得到的钱财,还是水晶合成工坊。 这是菲罗斯家族的大头收入。 “我也想啊,不过不打算在皮尔特沃夫。”沈澈说道,“这座城市很好,但不是最好。” 卡密尔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现在的沈澈是两座城市的管理人,却不打算在这地方长期居住,对于她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要不来弗雷尔卓德?”瑟庄妮在一旁插话。 “不去。”沈澈拒绝得言简意赅。 这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说上什么弗雷尔卓德太冷,怕是瑟庄妮要说句冷不了,毕竟她在身边。 如果说些什么并不喜欢弗雷尔卓德之类的话,沈澈又不太喜欢说上这种假话。 而且会给对方提供无数个说话的由头。 “你要去哪?”卡密尔问,“初生之土?” 沈澈的性格适合诺克萨斯,但卡密尔清楚这家伙并不是很喜欢诺克萨斯,那么只有初生之土这么一个地方能选了。 “不去。”沈澈依旧摇头,只是还有后续,“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圣地,对于我来说,那个地方我活过一次,也该死一次。” 众人沉默了,他们并不能理解沈澈的话语,他们都是在某个地方土生土长,小半辈子都不曾离开过的,也不知道沈澈这时的情感。 “走了。” 沈澈并没有说下去的想法,而是冲他们摆摆手,朝着吉拉曼恩家族庄园的方向走去。 菲罗斯家族的蓝熏庄园够大,足以容纳下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毕竟他们最开始离开弗雷尔卓德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么,现在的蓝熏庄园对于他们来说正好。 哪怕只是短住也是好的,比颠沛流离要好。 炼金男爵们跟着沈澈和希尔科离开,这时已是傍晚,秋日晚霞血红,工厂的炊烟又有飘到天际,也不曾散去。 皮尔特沃夫的景色一向很好,但在希尔科看来,此刻的景色要比前几十年来看见的要好得多。 不只是沈澈在身边的缘故,又或是其他,过往的人们并没有之前那种鄙视的目光,更没有拿鼻孔看人,而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点头弯腰。 哪怕他们点头哈腰的对象是沈澈又如何? 希尔科还是觉得很爽。 “回去黑巷第一件事,就是要加强管理,特别是治安方面。”沈澈压低了声音,“黑巷之前什么样子,你我都清楚,想要能够顺利得发展下去,现在的治安非常重要。” “嗯?”希尔科疑问地发了个鼻音。 “原来的异乡人都是出现在黑巷的,你没发现么?”沈澈问,“就像之前的希尔达,她想获得皮尔特沃夫海克斯科技的时候,第一站也是去到了黑巷。” “可是”顺着沈澈的话语,希尔科说,“现在的皮城,很多外地佬。” 异乡人在黑巷并不奇怪,反而是常见,无数来自符文之地各地的人们都会前往那里进行交易,不分国家和地区,也不会管你是什么人种。 黑巷是最好藏匿身份的地方,可现在皮尔特沃夫却有了无数的异乡人,还明目张胆的走到大街上。 那么原因已经很明显了,这帮人并不是过来交易的,而是有所图谋,又或是黑巷的异乡人已经人满为患,都快挤不下了,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走到阳光之下。 “他们要什么?”希尔科问。 “跟希尔达一样。”沈澈轻轻地叹了一声,“海克斯科技,它是整个符文之地目前最迷人的东西。” 希尔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海克斯科技真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当时不能出现在自己手上,如果真的拥有这个东西,又何哭不能光复祖安? 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嘶吼,范德尔在这时叫了起来,只不过嘶吼声要比之前的大得太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他们,奇装异服的炼金男爵们扛着一个寒冰制成的牢笼,里面还装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野人,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希尔科很想下令,让他们不看,里面是自己的兄弟,不是马戏团的宠物怪兽,可这行为在皮城的律法里又算是什么? 他是准备成为黑巷的首领之一的人物,遵纪守法要从现在开始。 “估计看上的不只是海克斯科技了。”沈澈又叹息了一声,“还有你的微光合剂。” “真是焯淡。”希尔科轻骂一句,四下扫视看过来的人群,看了很久,总感觉每个人都在窥视自己,像是狼群看到落单的猎物。 “以炼金男爵的实力,解决这帮瘪三并没有多困难。”沈澈说,“防止偷盗,还有保证好辛吉德的安全,他才是炼金工业的大能。” “注意到他们的体态了么?”沈澈又问。 希尔科点点头,“强壮,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对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但他们给我的感觉,要比一般的诺克萨斯士兵强大得多。” “拳脚好太多了,决一死战的话双方是五五开,但如果光论拳脚功夫,还是这些人更厉害一些。”沈澈解释道,“他们有更好的传承,又或是经常做些这种奇奇怪怪的行动。” “神教来人,和赏金猎人?”希尔科问。 符文之地符合传承的地方有很多,但拥有那么多信徒,还能前往弗雷尔卓德的,想来也只有恕瑞玛的那几个神教,至于初生之土的教派,他们根本不会离开初生之土。 按照沈澈的说法,赏金猎人和神教的使者出现在皮城,就意味着黑巷里,他们的人员要更多,光凭自己的这些手下,想来应付不了所有的敌人。 所以他看向了沈澈,希望这家伙能提供一些帮助。 “联合范德尔的那帮老部下,还有黑巷西北处的一个小洞口,野火帮在那儿。”沈澈点燃雪茄,“对我来说,将范德尔治好才是当务之急,怎么取得他们的信任,要看你的手段了。” 希尔科有些不爽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没办法的事情。”沈澈耸耸肩,“以后你可是黑巷的二王之一,如果现在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以后又怎么管理整个祖安?” 第150章 神教来人 凯特琳踩着飞行滑板走在前面,蔚跟在她的身后,尽可能的模仿她的动作。 前些日子,在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时候,她已经见识到了凯特琳的战斗力,并不是印象中贵族千金那般瘦弱,而是强大。 蔚有种莫名的感觉,在没认识沈澈之前,她是爆爆、克莱格和麦罗几人的老大,武力是顶尖,行动也大多出自于她的手笔。 可认识了沈澈之后,又认识了凯特琳等一群皮城年轻人,他们风华正茂,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亮,一向自信的蔚,都对自己有了些质疑。 比起武力,她自信自己要比凯特琳强上那么几分,可要是比起其他的东西,她就远远被凯特琳,甚至是其他人甩出一大截。 就连曾经什么都不懂,老是败坏事的爆爆,都有了进步,那么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是恕瑞玛的人。”凯特琳已经来到了刚才那黑西服男人的脖子后方,此刻距离只有十米出头,她轻声开口,“背后的服饰,像是恕瑞玛的太阳神教。” 为了避免蔚继续开口询问,她直接补充,“像梅尔·米达米尔议员,她的服饰后背上,通常也有这个东西。” “嗯。”蔚轻轻点头,观察着男人脖子上的纹身,那玩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阳光般得色彩。 “如果是恕瑞玛看上了海克斯科技,也是正常。”凯特琳轻声说,“海克斯水晶的出产地,就是恕瑞玛某个山谷里的壳人族。” 尽管此时的杰斯,因为成为议员的缘故变得忙碌,而且海克斯科技的投资者也变成了米达米尔家族,但这并不能否认之前吉拉曼恩家族资助过的经历,那时候的凯特琳,跟杰斯的关系还算比较近。 蔚看着凯特琳的眸子一眼,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直接逮捕?” “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随便逮捕。”凯特琳摇摇头,“作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我们也要遵守其中的法规,把他拍下来。” 这种小心谨慎畏手畏脚的事情,让蔚有一些难受,就像打拳一样,她从拿起拳头开始就喜欢直来直去,而不是左想右想。 “咔嚓——” 两声拍照声,蔚已经把那个男人的背影拍了下来,并没有下一步行动,而是转身离开。 事实上这只是蔚和凯特琳一同出发的第一天,但这并不意味这眼前这个男人是被凯特琳划为嫌疑犯的第一人。 无论是皮尔特沃夫的黄金大道,还是祖安黑巷的黑市,这几天凯特琳已经找到了无数个嫌疑人,而今天蔚跟她一起行动,用的名义是取经。 想知道怎么才能确定谁才是嫌疑人。 再说了,现在的两人身上还穿着皮尔特沃夫执法官的蓝色制服,太过显眼,贸然跟进的话还是有些危险,沈澈之前就提醒过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也正是这个提议,让蔚觉得越来越憋屈。 飞行滑板的破空声响起,他们又前往其他的方向,那些贵族们失去了议员的身份,反倒是把心思全部放在生意上。 凯特琳出生贵族家庭,也知道很多贵族的作风,她清楚这些人为了钱财可以付出很多东西,哪怕是皮尔特沃夫的安全。 又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皮尔特沃夫放在心上,只是之前议员的身份,给予了他们一层束缚。 飞舟的方向盘被沈澈抓得很紧,沈澈抓得很用力,似乎下一刻这个玩意就会在他的手掌之下支离破碎。 但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瑟庄妮这个疯女人已经来到了驾驶室,听她的语气,看来真的想让自己成为压寨先生? 这真是个恐怖的女人,从得知对方与自己母亲战斗的时候,沈澈就明白她并不好惹,上一世对方已经惹到了自己,现在依旧看上自己了。 还真是 阴魂不散啊。 “驾驶的时候,最好不要分散驾驶员的注意力。”卡密尔在一旁提醒。 希尔科疑惑地看着她,而沈澈心里直接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这真是最好的理由,飞舟上承载了几百号炼金男爵和冰裔,如果发生飞行事故,那真是个灾难。 希尔科疑惑地原因很简单吗,他之前一直都在和沈澈交流,也知道飞舟并不需要什么全神贯注的架势,他是第一次知道,但灰夫人肯定清楚这一事情,只是他搞不懂为什么对方会帮沈澈说话。 难道看着沈澈吃瘪,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吗? “灰夫人说得对。”沈澈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的同时点了点头。 这样的借口看起来很粗劣,但的确蒙蔽住了来自弗雷尔卓德的瑟庄妮,那个地方就像是个野蛮社会,对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很是陌生。 就在场间突然沉默的时候,瑟庄妮走了上去,她并没有停在沈澈的身边,而是扭头看向驾驶室右边的窗子,镜子很明亮,沈澈的侧脸也映在上面。 希尔科饶有兴致得看着,认识沈澈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搞笑的场面,他隐隐约约的期待沈澈要怎么应对,而下一刻,自己却是从椅子上飞了出来。 飞舟原本的行进速度就很快,但绝没有此时的快,沈澈突然间的加速,看神情大概是恨不得速度再快一些,至少能超越时光。 飞舟高速地在符文之地的天空上飞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皮尔特沃夫的蓝熏庄园。 这是菲罗斯家族的东西,沈澈自然不能将它开回吉拉曼恩家族。 “你就没有买一个庄园的打算么?”飞舟刚刚停稳,瑟庄妮刚想开口的时候,卡密尔抢先说道。 两人合作的时候还有很多的小细节,沈澈所得到的,也不只是皮城议会的控制权,还有项目里百分之三十的利润。 卡密尔所在的菲罗斯家族占了七层,沈澈并不介意,对方出钱出力,已经很好了,而且现在两人的合作并没有太明显的收益,目前所得到的钱财,还是水晶合成工坊。 这是菲罗斯家族的大头收入。 “我也想啊,不过不打算在皮尔特沃夫。”沈澈说道,“这座城市很好,但不是最好。” 卡密尔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现在的沈澈是两座城市的管理人,却不打算在这地方长期居住,对于她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要不来弗雷尔卓德?”瑟庄妮在一旁插话。 “不去。”沈澈拒绝得言简意赅。 这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说上什么弗雷尔卓德太冷,怕是瑟庄妮要说句冷不了,毕竟她在身边。 如果说些什么并不喜欢弗雷尔卓德之类的话,沈澈又不太喜欢说上这种假话。 而且会给对方提供无数个说话的由头。 “你要去哪?”卡密尔问,“初生之土?” 沈澈的性格适合诺克萨斯,但卡密尔清楚这家伙并不是很喜欢诺克萨斯,那么只有初生之土这么一个地方能选了。 “不去。”沈澈依旧摇头,只是还有后续,“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圣地,对于我来说,那个地方我活过一次,也该死一次。” 众人沉默了,他们并不能理解沈澈的话语,他们都是在某个地方土生土长,小半辈子都不曾离开过的,也不知道沈澈这时的情感。 “走了。” 沈澈并没有说下去的想法,而是冲他们摆摆手,朝着吉拉曼恩家族庄园的方向走去。 菲罗斯家族的蓝熏庄园够大,足以容纳下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毕竟他们最开始离开弗雷尔卓德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么,现在的蓝熏庄园对于他们来说正好。 哪怕只是短住也是好的,比颠沛流离要好。 炼金男爵们跟着沈澈和希尔科离开,这时已是傍晚,秋日晚霞血红,工厂的炊烟又有飘到天际,也不曾散去。 皮尔特沃夫的景色一向很好,但在希尔科看来,此刻的景色要比前几十年来看见的要好得多。 不只是沈澈在身边的缘故,又或是其他,过往的人们并没有之前那种鄙视的目光,更没有拿鼻孔看人,而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点头弯腰。 哪怕他们点头哈腰的对象是沈澈又如何? 希尔科还是觉得很爽。 “回去黑巷第一件事,就是要加强管理,特别是治安方面。”沈澈压低了声音,“黑巷之前什么样子,你我都清楚,想要能够顺利得发展下去,现在的治安非常重要。” “嗯?”希尔科疑问地发了个鼻音。 “原来的异乡人都是出现在黑巷的,你没发现么?”沈澈问,“就像之前的希尔达,她想获得皮尔特沃夫海克斯科技的时候,第一站也是去到了黑巷。” “可是”顺着沈澈的话语,希尔科说,“现在的皮城,很多外地佬。” 异乡人在黑巷并不奇怪,反而是常见,无数来自符文之地各地的人们都会前往那里进行交易,不分国家和地区,也不会管你是什么人种。 黑巷是最好藏匿身份的地方,可现在皮尔特沃夫却有了无数的异乡人,还明目张胆的走到大街上。 那么原因已经很明显了,这帮人并不是过来交易的,而是有所图谋,又或是黑巷的异乡人已经人满为患,都快挤不下了,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走到阳光之下。 “他们要什么?”希尔科问。 “跟希尔达一样。”沈澈轻轻地叹了一声,“海克斯科技,它是整个符文之地目前最迷人的东西。” 希尔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海克斯科技真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当时不能出现在自己手上,如果真的拥有这个东西,又何哭不能光复祖安? 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嘶吼,范德尔在这时叫了起来,只不过嘶吼声要比之前的大得太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他们,奇装异服的炼金男爵们扛着一个寒冰制成的牢笼,里面还装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野人,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希尔科很想下令,让他们不看,里面是自己的兄弟,不是马戏团的宠物怪兽,可这行为在皮城的律法里又算是什么? 他是准备成为黑巷的首领之一的人物,遵纪守法要从现在开始。 “估计看上的不只是海克斯科技了。”沈澈又叹息了一声,“还有你的微光合剂。” “真是焯淡。”希尔科轻骂一句,四下扫视看过来的人群,看了很久,总感觉每个人都在窥视自己,像是狼群看到落单的猎物。 “以炼金男爵的实力,解决这帮瘪三并没有多困难。”沈澈说,“防止偷盗,还有保证好辛吉德的安全,他才是炼金工业的大能。” “注意到他们的体态了么?”沈澈又问。 希尔科点点头,“强壮,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对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但他们给我的感觉,要比一般的诺克萨斯士兵强大得多。” “拳脚好太多了,决一死战的话双方是五五开,但如果光论拳脚功夫,还是这些人更厉害一些。”沈澈解释道,“他们有更好的传承,又或是经常做些这种奇奇怪怪的行动。” “神教来人,和赏金猎人?”希尔科问。 符文之地符合传承的地方有很多,但拥有那么多信徒,还能前往弗雷尔卓德的,想来也只有恕瑞玛的那几个神教,至于初生之土的教派,他们根本不会离开初生之土。 按照沈澈的说法,赏金猎人和神教的使者出现在皮城,就意味着黑巷里,他们的人员要更多,光凭自己的这些手下,想来应付不了所有的敌人。 所以他看向了沈澈,希望这家伙能提供一些帮助。 “联合范德尔的那帮老部下,还有黑巷西北处的一个小洞口,野火帮在那儿。”沈澈点燃雪茄,“对我来说,将范德尔治好才是当务之急,怎么取得他们的信任,要看你的手段了。” 希尔科有些不爽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没办法的事情。”沈澈耸耸肩,“以后你可是黑巷的二王之一,如果现在连这种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以后又怎么管理整个祖安?” 第151章 黑巷不欢迎 希尔科嘴角抽动,他和沈澈的关系在之前并不算得上十分良好,基于皮城守卫队队长的身份和黑巷老大,就像是猫和老鼠。 可沈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指导了他如何改进微光合剂,后来虽然拿走了一些“利息”,但那些都是茶叶之类不怎么值钱的玩意。 希尔科始终觉得天上降下了大饼,砸在他的头上,眼冒金星,突然之间就实现了背地里筹划了几十年的愿景,还成为自己那座城市最大的管理者之一,喜悦已经冲昏脑袋。 “我还有很多的计划,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你能把祖安管好的基础上。”沈澈轻飘飘的说,“吉拉曼恩庄园到了,拜拜。” 呆滞的希尔科没说话,甚至没来得及挥手,就看见沈澈消失在吉拉曼恩家族庄园的大门处,下一刻出来,已经穿上了保安的服饰。 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不知道情况是好是坏的范德尔。 真是个搞不懂的人,希尔科并没有打算刨根问底,而是带着炼金男爵走向前往黑巷的直梯。 还是那鲜艳的,或黄或绿或红的灯光,炼金组织浩浩荡荡的走在黑巷的街道,身边过往的行人多数行色匆匆,但希尔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多了太多的生面孔。 黑巷每天的生面孔都不少,但不至于如现在这样,满大街都未曾看到几个见过一次的人。 祖安这个名叫黑巷的地方,是希尔科和范德尔一同建立起的地方,然而此时的希尔科却觉得陌生。 黑巷的氛围已截然不同,虽然之前大多数都显得暴戾,因为街头混混的缘故,可如今的,更多的是拘谨,来往的行人都害怕惹事。 又或是,害怕自己被暴露。 希尔科朝身后摆摆手,示意跟着我走。 他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到炼金工坊,而是如旅客一般行走在黑巷,像是散步,又像是视察自己的领地。 “去那。”走了很久,希尔科自言自语道,目光看向街口出的福根酒馆。 没有回复,也不需要回复,炼金男爵们当然不会违反他的指令,更不会提出建议,炼金组织更多情况下更像是独裁,几百上千号人下只能有希尔科一人的声音。 推开古铜色的大门,饮酒的醉汉们在各自的桌前喝着烈酒,看眼神的惺忪,大多数都喝到位了,可希尔科到场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怎么来这了?”本索问。 自从希尔达离开了黑巷之后,野火帮还是继续发展,只不过已经不需要本索每天的看管,而当范德尔受沈澈邀约前往弗雷尔卓德的时候,本索成为了福根酒馆的代掌柜。 然而就现在,希尔科回来了,范德尔却不见踪影,怎么看都有些离奇。 “过来看一下我的场子。”希尔科淡淡的说,“福根酒馆最近的生意好想不太好?” “这是你的场子?”本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范德尔的酒馆,不是你的,希尔科。” “我知道啊,可是现在范德尔在吗?”希尔科冷笑道:“他回来了么?” 他说话的同时还四下扫视,可与之前并不相同的是,他都这样误入范德尔了,酒馆里站起来的人只是零零散散。 如果放在之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福根酒馆的常客都是范德尔曾经的手下,但这个时候,却少有人为他出头。 “福根酒馆是大家的,而不是给你来耀武扬威的。”本索的面色不改,没人注意到的是,酒馆台下,他已经拿出了短枪,似乎下一刻就要拔枪开射。 “笃笃笃本索,别生气。”希尔科走到台上,用胳膊肘击木桌,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俩也是老朋友了,难道老朋友上门,不应该请杯酒喝么?”希尔科继续说道,扭头看向背后的炼金男爵,“在这里喝酒,今晚的消费我解决了。” 有点奇怪,本索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吭声了,就连桌下已经握紧的短枪,也悄悄地放了回去。 刚才希尔科的动作很熟悉,既熟悉又陌生,本索已经快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动作了,上一次还是跨桥行动。 动作的意思是合作,这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才知道的东西,酒馆里的年轻人并不了解那久远的故事。 身后血气方刚的几个年轻人还站着,本索用眼神示意他们坐下去,调起了酒来,似乎并不是酒馆的老板,也忘记了刚才希尔科的动作,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酒馆调酒师,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福根酒馆得装饰跟很多复古酒馆一样,本质上它的确是一家极为复古的酒馆,在黑巷开了十多年,也未曾有过任何变化。 “边车,我记得你喜欢这玩意。”本索将一杯淡黄色的调酒送到希尔科面前,眸子已经没有之前的箭弩拔张,但依旧谨慎。 边车是一款很普通的鸡尾酒,普通到随便改改材料都能变成其他的酒,不需要太多的手法和制作方法。 按理说希尔科这种复杂的人,不会喜欢这种简单的鸡尾酒,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谁又说得清楚,说不定就是口味习惯呢? “酒的味道应该不错。”希尔科摇晃着手上的酒杯,并没有喝下去,而是开口说道,“就是喝酒的环境不是太好。” 本索马上就看出了希尔科的意思,想必他们的谈话不太适合其他的人听到,而当他示意要不要去酒馆下方的房间时,希尔科却摇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希尔科把杯中的边车酒一饮而尽,他再次用胳膊肘击木桌,依旧是合作的意思。 可下一刻,原先装着酒水的杯子却被他狠狠地砸向了地板,一时间玻璃四溅,破碎的声音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认为,应该不只是摔杯那么简单,从希尔科进入福根酒馆开始,他们都觉得会发生一些事情,刚才的他们只是偷偷摸摸的看,而此刻却看得光明正大。 酒馆二十四小时营业,不曾安静过,可随着希尔科的摔杯,所有人都觉得福根酒馆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短暂的错愣之后,本索站了起来,把手上调着的酒泼到希尔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希尔科只是表面上的生气,这般行为也是做给别人看,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泼得很爽,甚至有想再泼上几次的想法。 黑巷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王,黑巷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当希尔科从黑暗角落出来,带着他炼金组织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他和范德尔之间会有一场战斗。 但绝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而另一方的主角,范德尔,已经消失了几天了。 他们不知道范德尔顺着沈澈的建议去了弗雷尔卓德,也不知道范德尔此时的情况,只凭希尔科进门后的话语,觉得那位一手创立地下城的男人,怕是已经在对方的手下。 黑巷大概一成的原住民站起了身,扛起各式各样的武器,范德尔是他们的偶像,福根酒馆是他们的根据地,是容不下希尔科这个“外人”撒野的。 看那轻车熟路的架势,这样的战斗他们经历了很多次。 “范德尔现在是死是活,谁都不清楚,为什么黑巷不能只有我的声音?”希尔科扭头,质疑着所有站起来的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背后,是一顿站起来的炼剑男爵们,炼金装置上方绿色的微光在福根酒馆里闪闪发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阴暗分明。 炼金男爵们并不能理解希尔科此时的行为,在诺克默奇的时候,两人的情谊可是看在心中的,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希尔科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本索再次拿起一旁的酒杯,将酒水倾数倒到希尔科的头上,刚刚泼的是脸,现在泼的是后脑,他原本打理得很整齐的发型随着酒水变得凌乱,看起来像一只落汤鸡。 “你想干什么?”本索冷冷地说,手肘叩击木桌。 “黑巷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希尔科转过头,但又觉得这样的表示对方不太能够理解,于是又大声说道:“福根酒馆给我,范德尔的手下全部解散。” 本索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双方交战的假象才是希尔科想看到的结局,虽然并不清楚范德尔为什么不在这里,可想到刚才的叩击,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想死么,希尔科,这是范德尔的地方。”很尴尬的台词,还出自年近半百的本索口中,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违和。 本索,是和范德尔一同建立地下城的人物,当时的他与希尔科是范德尔的左膀右臂,唯一不同的是,在那次跨桥行动失败之后,本索选择了留下,而希尔科选择了离开。 对于黑巷很多的人而言,本索更像是王朝里忠心耿耿的老臣角色,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 黑巷就是范德尔一手打下来的江山,现在范德尔不在身边,想要夺走江山,只能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福根酒馆里无数的客人往台的位置靠去,炼金男爵和范德尔的忠心手下们双方对峙,本索并没有看着希尔科,而是直视着后面想要逃跑的年轻小伙。 毕竟没有一起经历过打打杀杀,也不是那个时代的老人,对于黑巷的年轻人来说,范德尔的余威好像震慑不到他们。 享福的时候他们在,但需要出手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 这是人世间的众生相,本索并没有责怪,只是疑惑希尔科到底是想干嘛,如果只是想测试手下人忠诚的话,那大可不必。 顺着本索的目光,希尔科也看到了那些逃离的黑巷年轻人,即将燃起的战火好像飞到了其他地方,酒馆的音乐声已经停下,回荡起他的声音。 “那几个家伙,记清楚他们的脸,炼金组织不需要逃兵。”希尔科冷冷地说。 他的话语一度让外人以为他和本索在演戏,毕竟刚才的两人还在台上交谈,摔碎玻璃杯的动作太过突然,突然到他们每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希尔科并没有到此结束的意思,而是看着本索身后乌泱泱的人群,突然轻笑了起来。 “你们拿什么跟我斗?范德尔还在么?还是你们的拳套就算过了几年也不曾怀掉,那些都是我们用过的东西,它们连皮城佬的手枪都无法应付,又怎么能与微光对抗?”他说。 虽然希尔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他们无法反驳,但他们并没有退后,依旧拿着手上的东西,似乎不会逃跑,哪怕后果是死。 希尔科走到台前,杯中的酒加了一杯又一杯,他也喝了一杯又一杯,他挥手,无数杯子破碎,溅起明亮的水花。 他的眼神,还停留在本索后面那些人的身上,还有周围看客的身上,没人敢嘲笑他那已残的眼睛,因为眼睛的主人太过吓人。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希尔科轻声说,像是父亲在女儿的床边说晚安故事,“加入我,又或是跟着范德尔。” 这话不仅仅是对本索后面的家伙说的,还有福根酒馆的所有人,甚至是整个黑巷。 “黑巷不能一天没有主人。”希尔科还在轻声说着,“这是一场战斗,届时的祖安将会关掉黑巷,所有外来人不得停留,要么离开,要么选择其中一方。” “黑巷是你们说了算的?”酒馆里有人开口。 砰—— 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爆炸声已经响起,像是几百斤的重兽冲撞了参天的大树,声音震耳欲聋。 炼金男爵仅仅一拳就将那男人锤到身后的墙上,在上面砸出了个人形,男人至今还未掉落。 希尔科的目光扫视酒馆里还坐着的人,冷冷地说,“黑巷,从来都不是你们这些外地佬的地盘,不过是范德尔,还是我。 我们欢迎大家过来做生意,但并不欢迎大家抱着想当主人的心思过来,当然,黑巷也不欢迎小偷。” 第151章 黑巷不欢迎 希尔科嘴角抽动,他和沈澈的关系在之前并不算得上十分良好,基于皮城守卫队队长的身份和黑巷老大,就像是猫和老鼠。 可沈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指导了他如何改进微光合剂,后来虽然拿走了一些“利息”,但那些都是茶叶之类不怎么值钱的玩意。 希尔科始终觉得天上降下了大饼,砸在他的头上,眼冒金星,突然之间就实现了背地里筹划了几十年的愿景,还成为自己那座城市最大的管理者之一,喜悦已经冲昏脑袋。 “我还有很多的计划,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你能把祖安管好的基础上。”沈澈轻飘飘的说,“吉拉曼恩庄园到了,拜拜。” 呆滞的希尔科没说话,甚至没来得及挥手,就看见沈澈消失在吉拉曼恩家族庄园的大门处,下一刻出来,已经穿上了保安的服饰。 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不知道情况是好是坏的范德尔。 真是个搞不懂的人,希尔科并没有打算刨根问底,而是带着炼金男爵走向前往黑巷的直梯。 还是那鲜艳的,或黄或绿或红的灯光,炼金组织浩浩荡荡的走在黑巷的街道,身边过往的行人多数行色匆匆,但希尔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多了太多的生面孔。 黑巷每天的生面孔都不少,但不至于如现在这样,满大街都未曾看到几个见过一次的人。 祖安这个名叫黑巷的地方,是希尔科和范德尔一同建立起的地方,然而此时的希尔科却觉得陌生。 黑巷的氛围已截然不同,虽然之前大多数都显得暴戾,因为街头混混的缘故,可如今的,更多的是拘谨,来往的行人都害怕惹事。 又或是,害怕自己被暴露。 希尔科朝身后摆摆手,示意跟着我走。 他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到炼金工坊,而是如旅客一般行走在黑巷,像是散步,又像是视察自己的领地。 “去那。”走了很久,希尔科自言自语道,目光看向街口出的福根酒馆。 没有回复,也不需要回复,炼金男爵们当然不会违反他的指令,更不会提出建议,炼金组织更多情况下更像是独裁,几百上千号人下只能有希尔科一人的声音。 推开古铜色的大门,饮酒的醉汉们在各自的桌前喝着烈酒,看眼神的惺忪,大多数都喝到位了,可希尔科到场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怎么来这了?”本索问。 自从希尔达离开了黑巷之后,野火帮还是继续发展,只不过已经不需要本索每天的看管,而当范德尔受沈澈邀约前往弗雷尔卓德的时候,本索成为了福根酒馆的代掌柜。 然而就现在,希尔科回来了,范德尔却不见踪影,怎么看都有些离奇。 “过来看一下我的场子。”希尔科淡淡的说,“福根酒馆最近的生意好想不太好?” “这是你的场子?”本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范德尔的酒馆,不是你的,希尔科。” “我知道啊,可是现在范德尔在吗?”希尔科冷笑道:“他回来了么?” 他说话的同时还四下扫视,可与之前并不相同的是,他都这样误入范德尔了,酒馆里站起来的人只是零零散散。 如果放在之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福根酒馆的常客都是范德尔曾经的手下,但这个时候,却少有人为他出头。 “福根酒馆是大家的,而不是给你来耀武扬威的。”本索的面色不改,没人注意到的是,酒馆台下,他已经拿出了短枪,似乎下一刻就要拔枪开射。 “笃笃笃本索,别生气。”希尔科走到台上,用胳膊肘击木桌,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俩也是老朋友了,难道老朋友上门,不应该请杯酒喝么?”希尔科继续说道,扭头看向背后的炼金男爵,“在这里喝酒,今晚的消费我解决了。” 有点奇怪,本索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吭声了,就连桌下已经握紧的短枪,也悄悄地放了回去。 刚才希尔科的动作很熟悉,既熟悉又陌生,本索已经快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动作了,上一次还是跨桥行动。 动作的意思是合作,这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才知道的东西,酒馆里的年轻人并不了解那久远的故事。 身后血气方刚的几个年轻人还站着,本索用眼神示意他们坐下去,调起了酒来,似乎并不是酒馆的老板,也忘记了刚才希尔科的动作,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酒馆调酒师,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福根酒馆得装饰跟很多复古酒馆一样,本质上它的确是一家极为复古的酒馆,在黑巷开了十多年,也未曾有过任何变化。 “边车,我记得你喜欢这玩意。”本索将一杯淡黄色的调酒送到希尔科面前,眸子已经没有之前的箭弩拔张,但依旧谨慎。 边车是一款很普通的鸡尾酒,普通到随便改改材料都能变成其他的酒,不需要太多的手法和制作方法。 按理说希尔科这种复杂的人,不会喜欢这种简单的鸡尾酒,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谁又说得清楚,说不定就是口味习惯呢? “酒的味道应该不错。”希尔科摇晃着手上的酒杯,并没有喝下去,而是开口说道,“就是喝酒的环境不是太好。” 本索马上就看出了希尔科的意思,想必他们的谈话不太适合其他的人听到,而当他示意要不要去酒馆下方的房间时,希尔科却摇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希尔科把杯中的边车酒一饮而尽,他再次用胳膊肘击木桌,依旧是合作的意思。 可下一刻,原先装着酒水的杯子却被他狠狠地砸向了地板,一时间玻璃四溅,破碎的声音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认为,应该不只是摔杯那么简单,从希尔科进入福根酒馆开始,他们都觉得会发生一些事情,刚才的他们只是偷偷摸摸的看,而此刻却看得光明正大。 酒馆二十四小时营业,不曾安静过,可随着希尔科的摔杯,所有人都觉得福根酒馆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短暂的错愣之后,本索站了起来,把手上调着的酒泼到希尔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希尔科只是表面上的生气,这般行为也是做给别人看,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泼得很爽,甚至有想再泼上几次的想法。 黑巷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王,黑巷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当希尔科从黑暗角落出来,带着他炼金组织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他和范德尔之间会有一场战斗。 但绝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而另一方的主角,范德尔,已经消失了几天了。 他们不知道范德尔顺着沈澈的建议去了弗雷尔卓德,也不知道范德尔此时的情况,只凭希尔科进门后的话语,觉得那位一手创立地下城的男人,怕是已经在对方的手下。 黑巷大概一成的原住民站起了身,扛起各式各样的武器,范德尔是他们的偶像,福根酒馆是他们的根据地,是容不下希尔科这个“外人”撒野的。 看那轻车熟路的架势,这样的战斗他们经历了很多次。 “范德尔现在是死是活,谁都不清楚,为什么黑巷不能只有我的声音?”希尔科扭头,质疑着所有站起来的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背后,是一顿站起来的炼剑男爵们,炼金装置上方绿色的微光在福根酒馆里闪闪发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阴暗分明。 炼金男爵们并不能理解希尔科此时的行为,在诺克默奇的时候,两人的情谊可是看在心中的,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希尔科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本索再次拿起一旁的酒杯,将酒水倾数倒到希尔科的头上,刚刚泼的是脸,现在泼的是后脑,他原本打理得很整齐的发型随着酒水变得凌乱,看起来像一只落汤鸡。 “你想干什么?”本索冷冷地说,手肘叩击木桌。 “黑巷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希尔科转过头,但又觉得这样的表示对方不太能够理解,于是又大声说道:“福根酒馆给我,范德尔的手下全部解散。” 本索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双方交战的假象才是希尔科想看到的结局,虽然并不清楚范德尔为什么不在这里,可想到刚才的叩击,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想死么,希尔科,这是范德尔的地方。”很尴尬的台词,还出自年近半百的本索口中,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违和。 本索,是和范德尔一同建立地下城的人物,当时的他与希尔科是范德尔的左膀右臂,唯一不同的是,在那次跨桥行动失败之后,本索选择了留下,而希尔科选择了离开。 对于黑巷很多的人而言,本索更像是王朝里忠心耿耿的老臣角色,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 黑巷就是范德尔一手打下来的江山,现在范德尔不在身边,想要夺走江山,只能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福根酒馆里无数的客人往台的位置靠去,炼金男爵和范德尔的忠心手下们双方对峙,本索并没有看着希尔科,而是直视着后面想要逃跑的年轻小伙。 毕竟没有一起经历过打打杀杀,也不是那个时代的老人,对于黑巷的年轻人来说,范德尔的余威好像震慑不到他们。 享福的时候他们在,但需要出手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 这是人世间的众生相,本索并没有责怪,只是疑惑希尔科到底是想干嘛,如果只是想测试手下人忠诚的话,那大可不必。 顺着本索的目光,希尔科也看到了那些逃离的黑巷年轻人,即将燃起的战火好像飞到了其他地方,酒馆的音乐声已经停下,回荡起他的声音。 “那几个家伙,记清楚他们的脸,炼金组织不需要逃兵。”希尔科冷冷地说。 他的话语一度让外人以为他和本索在演戏,毕竟刚才的两人还在台上交谈,摔碎玻璃杯的动作太过突然,突然到他们每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希尔科并没有到此结束的意思,而是看着本索身后乌泱泱的人群,突然轻笑了起来。 “你们拿什么跟我斗?范德尔还在么?还是你们的拳套就算过了几年也不曾怀掉,那些都是我们用过的东西,它们连皮城佬的手枪都无法应付,又怎么能与微光对抗?”他说。 虽然希尔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他们无法反驳,但他们并没有退后,依旧拿着手上的东西,似乎不会逃跑,哪怕后果是死。 希尔科走到台前,杯中的酒加了一杯又一杯,他也喝了一杯又一杯,他挥手,无数杯子破碎,溅起明亮的水花。 他的眼神,还停留在本索后面那些人的身上,还有周围看客的身上,没人敢嘲笑他那已残的眼睛,因为眼睛的主人太过吓人。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希尔科轻声说,像是父亲在女儿的床边说晚安故事,“加入我,又或是跟着范德尔。” 这话不仅仅是对本索后面的家伙说的,还有福根酒馆的所有人,甚至是整个黑巷。 “黑巷不能一天没有主人。”希尔科还在轻声说着,“这是一场战斗,届时的祖安将会关掉黑巷,所有外来人不得停留,要么离开,要么选择其中一方。” “黑巷是你们说了算的?”酒馆里有人开口。 砰—— 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爆炸声已经响起,像是几百斤的重兽冲撞了参天的大树,声音震耳欲聋。 炼金男爵仅仅一拳就将那男人锤到身后的墙上,在上面砸出了个人形,男人至今还未掉落。 希尔科的目光扫视酒馆里还坐着的人,冷冷地说,“黑巷,从来都不是你们这些外地佬的地盘,不过是范德尔,还是我。 我们欢迎大家过来做生意,但并不欢迎大家抱着想当主人的心思过来,当然,黑巷也不欢迎小偷。” 第152章 我要去看他 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希尔科将话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走到福根酒馆门口的时候,他点燃了一只雪茄,抽得很慢很慢。 现在的黑巷比以往要鱼龙混杂,能够知道的是沈澈并没有在他前往弗雷尔卓德的这段时间里做出其他的事情,可里面的人却让希尔科感受到陌生。 这群异乡人并不是那些常见的黑市商人,福根酒馆的消费在整个黑巷都是排得上号的,那些商人不会这样花钱。 比起喝酒,他们更喜欢去红姑的风俗店。 炼金男爵们跟着希尔科的身后行走,虽然不理解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但他们依旧没有作声,跟到了老大,那么就不能有叛变的心思。 希尔科在福根酒馆前的路口中央停下,四处的聚光灯打在身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眼,“你们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炼金男爵们一愣。 刚才上演的戏码是希尔科与本索的结仇,谁都知道本索代表的是范德尔,而现在希尔科离开,难不成真的像刚刚所说的一样,过去把范德尔解决了? 可希尔科并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往皮尔特沃夫的方向前行,连头都没回,夹着雪茄的手挥了挥,白烟也消散在风里。 希尔科走到吉拉曼恩庄园的时候,凯特琳和蔚正在跟沈澈汇报工作。 “你也可以过来听听。”看到来人,沈澈打了个招呼,“她们也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一样的问题,可是黑巷的更严重。”希尔科的嘴角抽动。 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两座城市的性质并就不怎么相同,一个生存在灰霾下,一个生活在阳光底。 这也导致了黑巷的异乡人要比皮城的多得多,想要管理起来,回复到之前的样子,更加困难。 “我和蔚各自带领各自的小队,在皮城巡逻了几天。”凯特琳把一大摞纸张放到桌上,“大概列出了两百多个嫌疑人。” 沈澈看了一眼,将照片挪移到希尔科的面前。 所谓的嫌疑,只是怀疑照片上的那些人是他国的密探和间谍,又或许是想窃取海克斯科技核心技术的窃贼。 在杰斯的推动下,海克斯科技已经逐渐推广给皮城的各个大小科学家,只是最核心的某些技术,还是被藏得很深。 希尔科拿着照片翻看,藏在黑巷的和藏在皮城的都不是同一帮人,但他还是漫无目的看着。 总要有事儿做对不对。 “成果很棒,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收获么?”沈澈问。 “办案的流程轻车熟路了。”凯特琳幽怨地看了沈澈一眼,“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蔚张张嘴巴,没说话。 原来沈澈问的是进步,可自己这几天有什么进步?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队伍里的保镖,保护着队员们的安全,若是要论怎么辨别外地人什么的,自己在队伍里简直就是渣渣。 可这样的话,她实在没脸说出口,喜欢用拳头的人都是极其自信的,何况是她这种戴上拳套都不害怕热武器的女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服气呢? “已经很棒了。”沈澈注意到了蔚的神情,但当着凯特琳的面,并没有开口问她,而是点点头。 就算以后会成为拳头再大的女人,此时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妹妹有了其他的事情要做,难免会有些失落。 “那你呢?”沈澈又问,转头看向希尔科。 “难。”希尔科点燃了雪茄,他不是一个好烟的人,可这已经是他今天点燃的第三根了,“黑巷要比皮城更加复杂。” “我觉得可以下放一部分皮城守卫队到黑巷,协助他们进行清查。”凯特琳说,“黑巷需要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小姑娘。”希尔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让执法队在黑巷大宣旗鼓地巡逻,不只是引起那些异乡人的警惕了,还会激起黑巷原住民的愤怒。” 凯特琳没说话,回应着希尔科的目光,眼神同样冰冷。 “大家都知道皮城看不起祖安,是少部分人的原因,经过时间的变化发展成这个样子。”希尔科轻声说,“可知道归知道,双城的人民早已水火不容,祖安人在皮城得不到尊重,同样的,皮城的执法队去了祖安,也休想得到尊重。” 凯特琳一愣,希尔科这话说得不假,这种有些岁数的年长者总会将现实说得鲜血淋漓。 “你现在有办法了么?”沈澈问,留着凯特琳在一旁慢慢思考。 希尔科摆弄着手上的茶杯,时至今日他终于在沈澈面前有了主动权,正悠哉悠哉地泡茶。 可沈澈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装哔的机会,而是直接拍了一下他倒茶的手,茶水从玻璃杯中溢出来,滚出白雾。 “别卖关子。”沈澈说。 蔚和凯特琳看着希尔科,而希尔科看着沈澈。 分明是沈澈这家伙之前也是这样卖的关子,可当希尔科自己模仿的时候却卖不成功,归根结底还是实力。 如果拳头够硬的话,他真想把沈澈揍一顿,但实力不够。 “我刚刚在福根酒馆跟本索演了一出戏。”希尔科慢慢讲述着刚才在福根酒馆的经历,然后看着沈澈,“这个办法怎么样?” “很不错。”沈澈点头表示认同。 “他卖完关子,开始轮到你打哑谜?”凯特琳没好气的说。 旁边的蔚只能点头表示赞同,这几天她的状态都不对,这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只能多看多学多听。 这时沈澈重复着刚才希尔科的动作,慢悠悠地摆弄桌上的茶杯,将透着绿色的茶水缓缓倒入杯中。 同样的,一旁的凯特琳也想拍手打断,但却被沈澈悄无声息地躲过了。 直到他慢慢品完杯中的茶叶,才缓缓开口说道:“表面上是希尔科和本索闹翻,但实际上,那些异乡人看到的只会是希尔科和范德尔闹翻,且现在的范德尔没有消息,对?” 凯特琳和蔚点点头。 “基于这个的基础上,希尔科还让黑巷的所有人必须选择阵营。”沈澈说,“这样一来就能够拥有与那些异乡人接触的机会,不管是希尔科的炼金组织,还是范德尔的福根酒馆,等能快速地收集到所有人的信息。” “可是如果他们反抗呢?”凯特琳问。 “你确定不是给我搭台子?”沈澈笑了起来,“真是合适,他们反抗的话,就像你的搭话一样合适,如果反抗,那么炼金组织和范德尔的福根酒馆就会一起把所有的异乡人赶走,如果实力不够的话,皮城的执法队都能帮助,而且不会引起民愤。” 凯特琳点点头,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自古以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名义,双方斗争赶走外人的名义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些有所图谋的异乡人只能选择其中一方阵营。 “所以”蔚终于开口说话了,还真是符合她的作风,说得太直接,“所以你和范德尔和好了么?” “我们只是在某个阶段的某些理念,有些分歧,孩子。”希尔科说,脸上露出慈祥老人的笑容。 两个女孩对视,这才是真正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当利益所需的时候还是会绑定在一起,当然有些时候会因为某些情谊而发生小小的改变。 “那到时候的皮城怎么办?”一番思索之后,凯特琳的眉头皱得很紧,黑巷的那么多人,总会有部分人会因为不想加入双方,只想隐姓埋名而来到皮尔特沃夫。 而到时候的她们,工作量会更为艰巨。 “议会到时候会下达新的规定。”沈澈笑笑,补充了希尔科计划里的其他细节,“到时候只要把所有从黑巷过来皮城的人员全部记录下来就好。”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皮城的执法队制造多大的工作量?”凯特琳看着沈澈的眼睛。 “一时间的忙碌,往往意味着以后的时间里不会太忙碌。”沈澈轻声说,“皮城执法队的规模需要扩大,同时多负责一个模块。” “什么模块?”凯特琳依旧疑惑。 “身份信息统计。”沈澈在手上比划出一个长方形的模样,“用某些特殊材质制成一个能够证明身份的卡片,只有登记了的人,才能认定为皮城人,又或是祖安人。” “然后呢?”凯特琳还是问。 “这张身份卡可以作为出入某些重要场所的必备东西,比如某些重点保护的实验室,和科研场所,一旦有人持着身份卡进入,那么出入的信息就会流通到执法队,如果那天出事,我们可以更好的寻找作案分子。”沈澈解释。 凯特琳张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还是提问,“以皮城现在的科研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制造出你说的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哪怕这里是皮尔特沃夫。” “我们需要用日新月异的角度观察所处的城市。”沈澈说,“那是以前的皮尔特沃夫,现在的皮城,拥有海克斯科技,就意味着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凯特琳愣了一下,沈澈说得很有道理,皮城在这一两个月里的发展速度足以称得上恐怖,虽然她并不清楚海克斯科技准确的用处,但如果沈澈所说的东西真的面世,那么对于皮城的治安管理,又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个东西,能不能用到祖安?”希尔科在一旁问。 “当然可以。”沈澈点点头,“你之前的计划能够很好的实行信息采集,先拿祖安作为试点,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些人帮助你落实这个玩意。” “谢谢。”希尔科发自内心的感谢。 他是在祖安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呼吸的是皮城贵族所投资工厂排放的废气,就连食物在皮城人的眼中都是些泔水,但没想到祖安还会有走到皮城面前的一天。 眼看关于异乡人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希尔科站起身来,认真的说:“我想看看范德尔,还有维克托。” “走走走。”沈澈连忙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宛如触电一般地跳了起来。 希尔科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之间的反应会如此剧烈,只知道沈澈已经拉着自己往门口的方向跑,真的是逃跑。 希尔科被拖拽,直到跟着沈澈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才传来蔚的声音,“范德尔怎么了?” “呵呵。” 希尔科听到沈澈发出的冷笑,不需要怀疑,这样的冷笑肯定是针对自己。 太过担心范德尔的他,在刚才却是忘记了蔚还是范德尔的养女,就算不是亲生,可范德尔那种木讷性格的人,做出收养的举动,就代表了一定会有感情。 沈澈松开了拉着希尔科领口的手,站在门前,轻声说,“给我一根烟。” 希尔科下意识地照做,下一刻火焰升起,烟雾初现,沈澈深深地吸了一口,“范德尔现在的情况准确来说和之前的爆爆没什么区别,他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蔚一愣。 她当然知道之前爆爆的改变,那次改变之后爆爆成为了英雄,也从之前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变得懂事。 可那天,爆爆脸上流露出表情实在太过悲伤,时至今日范德尔也遇上了同样的境遇,可这些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去看,还要保证? 蔚直直地看着沈澈,没有开口,等待他的下文。 沈澈沉默了片刻,“准确来说,范德尔这时的处境,跟爆爆那会类似,但并不是完全一样,比如” “直说。”蔚的话很言简意赅。 “一个是心理,一个是生理。”沈澈耸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所以说他现在会有生命危险?”蔚问。 “我说过,我保证,他不会有。”沈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相信我,就算你不信,你也需要相信范德尔,他会扛过去的。” “我要去看他。”蔚说完就闭上了嘴巴,跟在沈澈和希尔科的后面,她脸上所挂着的寒霜,就连希尔科看见后都要打上寒颤。 第152章 我要去看他 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希尔科将话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走到福根酒馆门口的时候,他点燃了一只雪茄,抽得很慢很慢。 现在的黑巷比以往要鱼龙混杂,能够知道的是沈澈并没有在他前往弗雷尔卓德的这段时间里做出其他的事情,可里面的人却让希尔科感受到陌生。 这群异乡人并不是那些常见的黑市商人,福根酒馆的消费在整个黑巷都是排得上号的,那些商人不会这样花钱。 比起喝酒,他们更喜欢去红姑的风俗店。 炼金男爵们跟着希尔科的身后行走,虽然不理解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但他们依旧没有作声,跟到了老大,那么就不能有叛变的心思。 希尔科在福根酒馆前的路口中央停下,四处的聚光灯打在身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眼,“你们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炼金男爵们一愣。 刚才上演的戏码是希尔科与本索的结仇,谁都知道本索代表的是范德尔,而现在希尔科离开,难不成真的像刚刚所说的一样,过去把范德尔解决了? 可希尔科并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往皮尔特沃夫的方向前行,连头都没回,夹着雪茄的手挥了挥,白烟也消散在风里。 希尔科走到吉拉曼恩庄园的时候,凯特琳和蔚正在跟沈澈汇报工作。 “你也可以过来听听。”看到来人,沈澈打了个招呼,“她们也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一样的问题,可是黑巷的更严重。”希尔科的嘴角抽动。 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两座城市的性质并就不怎么相同,一个生存在灰霾下,一个生活在阳光底。 这也导致了黑巷的异乡人要比皮城的多得多,想要管理起来,回复到之前的样子,更加困难。 “我和蔚各自带领各自的小队,在皮城巡逻了几天。”凯特琳把一大摞纸张放到桌上,“大概列出了两百多个嫌疑人。” 沈澈看了一眼,将照片挪移到希尔科的面前。 所谓的嫌疑,只是怀疑照片上的那些人是他国的密探和间谍,又或许是想窃取海克斯科技核心技术的窃贼。 在杰斯的推动下,海克斯科技已经逐渐推广给皮城的各个大小科学家,只是最核心的某些技术,还是被藏得很深。 希尔科拿着照片翻看,藏在黑巷的和藏在皮城的都不是同一帮人,但他还是漫无目的看着。 总要有事儿做对不对。 “成果很棒,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收获么?”沈澈问。 “办案的流程轻车熟路了。”凯特琳幽怨地看了沈澈一眼,“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蔚张张嘴巴,没说话。 原来沈澈问的是进步,可自己这几天有什么进步?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队伍里的保镖,保护着队员们的安全,若是要论怎么辨别外地人什么的,自己在队伍里简直就是渣渣。 可这样的话,她实在没脸说出口,喜欢用拳头的人都是极其自信的,何况是她这种戴上拳套都不害怕热武器的女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服气呢? “已经很棒了。”沈澈注意到了蔚的神情,但当着凯特琳的面,并没有开口问她,而是点点头。 就算以后会成为拳头再大的女人,此时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妹妹有了其他的事情要做,难免会有些失落。 “那你呢?”沈澈又问,转头看向希尔科。 “难。”希尔科点燃了雪茄,他不是一个好烟的人,可这已经是他今天点燃的第三根了,“黑巷要比皮城更加复杂。” “我觉得可以下放一部分皮城守卫队到黑巷,协助他们进行清查。”凯特琳说,“黑巷需要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小姑娘。”希尔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让执法队在黑巷大宣旗鼓地巡逻,不只是引起那些异乡人的警惕了,还会激起黑巷原住民的愤怒。” 凯特琳没说话,回应着希尔科的目光,眼神同样冰冷。 “大家都知道皮城看不起祖安,是少部分人的原因,经过时间的变化发展成这个样子。”希尔科轻声说,“可知道归知道,双城的人民早已水火不容,祖安人在皮城得不到尊重,同样的,皮城的执法队去了祖安,也休想得到尊重。” 凯特琳一愣,希尔科这话说得不假,这种有些岁数的年长者总会将现实说得鲜血淋漓。 “你现在有办法了么?”沈澈问,留着凯特琳在一旁慢慢思考。 希尔科摆弄着手上的茶杯,时至今日他终于在沈澈面前有了主动权,正悠哉悠哉地泡茶。 可沈澈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装哔的机会,而是直接拍了一下他倒茶的手,茶水从玻璃杯中溢出来,滚出白雾。 “别卖关子。”沈澈说。 蔚和凯特琳看着希尔科,而希尔科看着沈澈。 分明是沈澈这家伙之前也是这样卖的关子,可当希尔科自己模仿的时候却卖不成功,归根结底还是实力。 如果拳头够硬的话,他真想把沈澈揍一顿,但实力不够。 “我刚刚在福根酒馆跟本索演了一出戏。”希尔科慢慢讲述着刚才在福根酒馆的经历,然后看着沈澈,“这个办法怎么样?” “很不错。”沈澈点头表示认同。 “他卖完关子,开始轮到你打哑谜?”凯特琳没好气的说。 旁边的蔚只能点头表示赞同,这几天她的状态都不对,这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只能多看多学多听。 这时沈澈重复着刚才希尔科的动作,慢悠悠地摆弄桌上的茶杯,将透着绿色的茶水缓缓倒入杯中。 同样的,一旁的凯特琳也想拍手打断,但却被沈澈悄无声息地躲过了。 直到他慢慢品完杯中的茶叶,才缓缓开口说道:“表面上是希尔科和本索闹翻,但实际上,那些异乡人看到的只会是希尔科和范德尔闹翻,且现在的范德尔没有消息,对?” 凯特琳和蔚点点头。 “基于这个的基础上,希尔科还让黑巷的所有人必须选择阵营。”沈澈说,“这样一来就能够拥有与那些异乡人接触的机会,不管是希尔科的炼金组织,还是范德尔的福根酒馆,等能快速地收集到所有人的信息。” “可是如果他们反抗呢?”凯特琳问。 “你确定不是给我搭台子?”沈澈笑了起来,“真是合适,他们反抗的话,就像你的搭话一样合适,如果反抗,那么炼金组织和范德尔的福根酒馆就会一起把所有的异乡人赶走,如果实力不够的话,皮城的执法队都能帮助,而且不会引起民愤。” 凯特琳点点头,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自古以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名义,双方斗争赶走外人的名义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些有所图谋的异乡人只能选择其中一方阵营。 “所以”蔚终于开口说话了,还真是符合她的作风,说得太直接,“所以你和范德尔和好了么?” “我们只是在某个阶段的某些理念,有些分歧,孩子。”希尔科说,脸上露出慈祥老人的笑容。 两个女孩对视,这才是真正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当利益所需的时候还是会绑定在一起,当然有些时候会因为某些情谊而发生小小的改变。 “那到时候的皮城怎么办?”一番思索之后,凯特琳的眉头皱得很紧,黑巷的那么多人,总会有部分人会因为不想加入双方,只想隐姓埋名而来到皮尔特沃夫。 而到时候的她们,工作量会更为艰巨。 “议会到时候会下达新的规定。”沈澈笑笑,补充了希尔科计划里的其他细节,“到时候只要把所有从黑巷过来皮城的人员全部记录下来就好。”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皮城的执法队制造多大的工作量?”凯特琳看着沈澈的眼睛。 “一时间的忙碌,往往意味着以后的时间里不会太忙碌。”沈澈轻声说,“皮城执法队的规模需要扩大,同时多负责一个模块。” “什么模块?”凯特琳依旧疑惑。 “身份信息统计。”沈澈在手上比划出一个长方形的模样,“用某些特殊材质制成一个能够证明身份的卡片,只有登记了的人,才能认定为皮城人,又或是祖安人。” “然后呢?”凯特琳还是问。 “这张身份卡可以作为出入某些重要场所的必备东西,比如某些重点保护的实验室,和科研场所,一旦有人持着身份卡进入,那么出入的信息就会流通到执法队,如果那天出事,我们可以更好的寻找作案分子。”沈澈解释。 凯特琳张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还是提问,“以皮城现在的科研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制造出你说的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哪怕这里是皮尔特沃夫。” “我们需要用日新月异的角度观察所处的城市。”沈澈说,“那是以前的皮尔特沃夫,现在的皮城,拥有海克斯科技,就意味着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凯特琳愣了一下,沈澈说得很有道理,皮城在这一两个月里的发展速度足以称得上恐怖,虽然她并不清楚海克斯科技准确的用处,但如果沈澈所说的东西真的面世,那么对于皮城的治安管理,又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个东西,能不能用到祖安?”希尔科在一旁问。 “当然可以。”沈澈点点头,“你之前的计划能够很好的实行信息采集,先拿祖安作为试点,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些人帮助你落实这个玩意。” “谢谢。”希尔科发自内心的感谢。 他是在祖安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呼吸的是皮城贵族所投资工厂排放的废气,就连食物在皮城人的眼中都是些泔水,但没想到祖安还会有走到皮城面前的一天。 眼看关于异乡人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希尔科站起身来,认真的说:“我想看看范德尔,还有维克托。” “走走走。”沈澈连忙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宛如触电一般地跳了起来。 希尔科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之间的反应会如此剧烈,只知道沈澈已经拉着自己往门口的方向跑,真的是逃跑。 希尔科被拖拽,直到跟着沈澈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才传来蔚的声音,“范德尔怎么了?” “呵呵。” 希尔科听到沈澈发出的冷笑,不需要怀疑,这样的冷笑肯定是针对自己。 太过担心范德尔的他,在刚才却是忘记了蔚还是范德尔的养女,就算不是亲生,可范德尔那种木讷性格的人,做出收养的举动,就代表了一定会有感情。 沈澈松开了拉着希尔科领口的手,站在门前,轻声说,“给我一根烟。” 希尔科下意识地照做,下一刻火焰升起,烟雾初现,沈澈深深地吸了一口,“范德尔现在的情况准确来说和之前的爆爆没什么区别,他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蔚一愣。 她当然知道之前爆爆的改变,那次改变之后爆爆成为了英雄,也从之前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变得懂事。 可那天,爆爆脸上流露出表情实在太过悲伤,时至今日范德尔也遇上了同样的境遇,可这些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去看,还要保证? 蔚直直地看着沈澈,没有开口,等待他的下文。 沈澈沉默了片刻,“准确来说,范德尔这时的处境,跟爆爆那会类似,但并不是完全一样,比如” “直说。”蔚的话很言简意赅。 “一个是心理,一个是生理。”沈澈耸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所以说他现在会有生命危险?”蔚问。 “我说过,我保证,他不会有。”沈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相信我,就算你不信,你也需要相信范德尔,他会扛过去的。” “我要去看他。”蔚说完就闭上了嘴巴,跟在沈澈和希尔科的后面,她脸上所挂着的寒霜,就连希尔科看见后都要打上寒颤。 第153章 秋日春意 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够拒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再看着蔚脸上那长时间未曾消散的寒霜,沈澈点点头就开始了断路。 当他带着范德尔回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并没有将他送到黑巷,因为这时的辛吉德并不在那儿,而是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 “情况很难办。” 当沈澈带人走到关着范德尔的房间时,辛吉德说。 而一旁的蔚并没有与他询问上情况,而是缓步走到寒冰牢笼的跟前,隔着冰柱,与范德尔四目相对。 看那脸庞和身材的轮廓,的确是自己的养父范德尔,可蔚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那么的陌生,血丝密布。 “他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蔚冷冷地发问。 “因为弗雷尔卓德一个女领主的攻击,当时他身上的炼金装置破碎,里面的微光药剂渗了出来,钻进了他的体内。”希尔科老老实实的交代。 范德尔的情况,他也很遗憾,甚至想让承受这种情况的人是自己,而作为范德尔养女的蔚,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哪个女领主。”蔚问。 沈澈愣了一下,正常人难道不应该注意的是微光合剂对体内的印象么,不过蔚的确也不是正常人,一个拳头比沙包还大的女人,下意识地想要报仇并不奇怪。 “希尔科和范德尔此行的目标,弗雷尔卓德三部落里面,凛冬之爪的领主,瑟庄妮。”沈澈说。 弗雷尔卓德的信息基本传不到符文之地的其他地方,同样的,符文之地的信息也传不到弗雷尔卓德。 那里是个冰天雪地的原始大陆,通常所为人知的只有那里有三个部落,可要是准确的说上部落的名字,大部分人都说不出来。 “在哪?”蔚又问。 “在菲罗斯家族的蓝熏庄园。”沈澈说着,伸手把蔚拦下,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想干嘛,这只是个意外,他们不是敌人,如果是的话范德尔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世上有什么意外会变成这种鬼样子?”蔚不屑地给他回了个白眼,但双手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那人是被你们安排到蓝熏庄园的?”凯特琳在一旁问,她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座房间里。 在这个时候她还在发挥着自己的办案风格,想把事情刨根问底,沈澈说不清这种习惯是好是坏,因为这会的自己不想回答类似的问题。 他扭过头,看向辛吉德,说起其他的事儿,“新版的微光合剂渗入血肉,就没有避免的方法么?” “有的。”辛吉德叹息一声,“但从我研究微光合剂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要把这玩意做成皮城的海克斯科技,你懂我意思?” “当做能源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理解。”沈澈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所以最开始就没有把新版的微光合剂按照老路走,它不应该被服用,也不应该与体内的血液细胞发生反应。”辛吉德依旧叹息。 “本质上,新版微光能够服用和外用,但通常情况下只需要小小的一点,就会让普通人难以接受,何况是”辛吉德说,“一整瓶的量,那么多的东西,如果让它给整个黑巷提供灯光,等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叹息声接二连三,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望着不同的地方发呆。 其实这种事情要理解的话,是非常好理解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之前微光合剂的功效,那还只是初版,只需要小小的两瓶就能让普通人拥有接近士兵的力量,如果更强壮的人使用,就会变得更强。 可现在使用微光的是范德尔,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是外用这种极其直接的方式,而且用量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蔚和凯特琳还记得,那天在实验室里营救吉拉曼恩夫妇的时候,那个诺克萨斯大兵服下了几瓶出版的微光,就已经让他们难办了。 现在的范德尔只会更难办。 “那么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治好他?”沈澈打破了沉默。 这事情跟他预想中的不同,原先还以为是一次很正常的变化,毕竟范德尔在后世也是英雄,只不过没有人形。 那会的范德尔还是因为重伤濒死的时候,被辛吉德强制改造的,之前的沈澈总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总比重伤濒死接受改造要好。 可辛吉德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难办”。 辛吉德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支试管,里面流淌着暗淡的紫色。 “其实有两个办法。”他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蔚的说话方式永远是这么直来直去。 “我手上这个试管。”辛吉德耸耸肩,把试管送到众人的面前,“这玩意能够消除范德尔身上微光药剂的作用,只不过谁都说不清楚这玩意到了范德尔体内的后遗症,可能会重病,也可能直接归天。” “就没有完好无损的选项么?”沈澈问。 “很抱歉。”辛吉德摇摇头,“没有。” 辛吉德坐在实验桌旁的椅子上,依旧举着那支承载紫色药剂的试管,周边只有这么一支试管。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这个方法,因为仅凭这个剂量,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只是给大家一个选项,功能是用来排出。 而后面的选项才是重头戏。 “还有另一个方法,很冒险,但是最适合。”辛吉德笑笑,问:“初生之土的医学流传着一个说法,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么?” “说。”蔚已经快按奈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以毒攻毒。”辛吉德一字一句地说,“想要解决现在微光药剂对范德尔的作用,那么可以使用另一种试剂,微光合剂对现在的范德尔来说是让他短暂性的变强,我们可以加入另一个东西” “毒?”凯特琳问。 辛吉德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一旁的沈澈开口说道:“你是想加入另一个东西,把微光合剂的不稳定性祛除掉,让其中的力量一直牢牢刻在范德尔的身体里?” “是这样的,队长。” “难道这东西就没有副作用么?”蔚在一旁发声问道,很显然,她并不相信。 这时范德尔的情况谁都看得见,很不好,再说了,谁知道以毒攻毒的医术能不能用到这方面,万一失败,结局很明显,只有死亡。 “有的。”辛吉德并没有避免这个问题,“可这是最好的方法。” 他再次重复:“只要范德尔求生的意志够强,那么加入其他的东西会成为他的助力。” “这是冒险。”蔚认真的说:“而且风险很大。” “很抱歉,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我的实验室。”辛吉德的声音便的不容置疑:“科学研究,本就伴随着风险。” 不愧是与黑默丁格齐名的科学家,黑默丁格说过类似的话,而现在辛吉德又把那话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只不过辛吉德与黑默丁格最大的不同,还是科学理念,他的研究作风更像是之前的希尔科。 希尔科为了让黑巷重新获得尊严,可以不择手段,付出很多的东西。 同样的,辛吉德想完成自己的科学研究,也不择手段,就算这些东西是其他人不喜的,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别人的眼光放在眼里。 “你是他的养女,正常情况下由你来决定。”沈澈看着蔚,“用那种方法?” 他们默契地没有将爆爆牵扯进来,就算成为英雄,可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种悲伤的时刻不需要她的加入。 面对这样的问题,出乎意料的,蔚也显得很犹豫。 那种方法? 一种肯定会伴随着副作用,只不过谁都说不清楚副作用到底有多大,是轻微的生病,还是快速走向死亡,这是个赌局。 而另一种呢? 加入其他的玩意,辛吉德说得很笃定,也很有自信,但蔚始终没有看到那玩意的出现,很明显是这家伙刚刚想出来的东西。 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还真是难下决定,如果那试剂的效果很棒,范德尔会从中受益,如果失败,还是走向死亡。 两者选择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一种偏稳定,代价也稳定,而另一种是纯粹的赌局。 蔚做不出选择,一向喜欢用拳头思考的她不想让这种问题困扰自己,而是看向寒冰牢笼里的范德尔,问。 “你想怎么选?” 那头的范德尔并没有说话回复,也是,从微光合剂进入他的身体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理智,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可他一改之前的沉默,开始高亢的嘶吼,嘶吼声从洪钟般的高亢,慢慢变成沙哑,似乎震动到整个实验室,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圆月下面的狼。 “你在微光试剂里加了狼的东西?”沈澈眼睛微眯,问。 “对。”辛吉德点点头,“弗雷尔卓德的雪狼血液。” 这难道是天意? 沈澈心想着,范德尔在后世成为了狼人,但那是被爆爆炸死之后的改造物,他甚至忘掉了所有的记忆。 可现在的范德尔还是跟狼扯上关系了,不是之前那种与狼的融合,而是身体里有了弗雷尔卓德雪狼的血液。 在那个冰天雪地,大雪覆盖的地方,狼一直都是雪山里最恐怖的东西,沈澈之前的指导让辛吉德发现了新的大陆,他沿着沈澈给的思路往下走,最后阴差阳错的变成了这幅模样。 人们总说世界就是一个圈,兜兜转转总会回到远处,沈澈之前不理解,但此刻却明白了一些这个道理。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决定范德尔的治疗方案,原本是想让蔚做决定,可蔚询问了范德尔,范德尔并没有给出答案。 总不能这样僵住,沈澈转头看向蔚,再次询问道:“你心里有想法了么?” “不知道。”蔚摇摇头。 她真想叹气,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动作,范德尔把她当做女儿,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无关血缘关系,有些情感是与血液无关的。 她想让他过得好,不想让他死。 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希尔科刚举起手,“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蔚冷冷地开口,堵住了希尔科后面的话,“不需要你的建议。” 希尔科闭嘴,饶有深意地看了沈澈一眼。 明明是这家伙让自己和范德尔前往的弗雷尔卓德,可现在出事儿了,背锅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这样的事情找谁能说得通? “你做决定。”到最后还是凯特琳开口。 她大抵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了解蔚在这种时候做不出任何的决定,倒不如让沈澈做出选择。 “第二个。”沈澈并没有太多的思索,直接开口。 这是最好的方法,光求生欲望的话,沈澈总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完全相信范德尔,每个英雄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的心。 “那我现在去准备材料。”辛吉德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现在的他居住在吉拉曼恩家族庄园,但很多的实验器材和材料还留在黑巷,为了保证实验的成功率,还是要走一趟。 “去吉拉曼恩家族的仓库看看。”凯特琳说,“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 不愧是吉拉曼恩家族唯一的千金,家主的女儿,手上的权力之大,轻轻松就能够决定这些事情。 但家族的仓库给外人打开,怎么看都是不合时宜的。 可另一头的辛吉德并没有多想,他回过头,“谢谢。” 他推开房间的大门,外面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实验室里只剩面面相觑的几人。 “我让他去实验室,只是为了不想让蔚难受。”凯特琳看着沈澈,“蔚是我的朋友。”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沈澈点点头。 如果凯特琳没说出这话的话,沈澈只觉得没问题,可凯特琳说了之后,他总觉得是欲盖弥彰。 沈澈透过门,看着外面的红枫。 明明是秋,却总觉得春意盎然。 第153章 秋日春意 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够拒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再看着蔚脸上那长时间未曾消散的寒霜,沈澈点点头就开始了断路。 当他带着范德尔回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并没有将他送到黑巷,因为这时的辛吉德并不在那儿,而是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 “情况很难办。” 当沈澈带人走到关着范德尔的房间时,辛吉德说。 而一旁的蔚并没有与他询问上情况,而是缓步走到寒冰牢笼的跟前,隔着冰柱,与范德尔四目相对。 看那脸庞和身材的轮廓,的确是自己的养父范德尔,可蔚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那么的陌生,血丝密布。 “他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蔚冷冷地发问。 “因为弗雷尔卓德一个女领主的攻击,当时他身上的炼金装置破碎,里面的微光药剂渗了出来,钻进了他的体内。”希尔科老老实实的交代。 范德尔的情况,他也很遗憾,甚至想让承受这种情况的人是自己,而作为范德尔养女的蔚,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哪个女领主。”蔚问。 沈澈愣了一下,正常人难道不应该注意的是微光合剂对体内的印象么,不过蔚的确也不是正常人,一个拳头比沙包还大的女人,下意识地想要报仇并不奇怪。 “希尔科和范德尔此行的目标,弗雷尔卓德三部落里面,凛冬之爪的领主,瑟庄妮。”沈澈说。 弗雷尔卓德的信息基本传不到符文之地的其他地方,同样的,符文之地的信息也传不到弗雷尔卓德。 那里是个冰天雪地的原始大陆,通常所为人知的只有那里有三个部落,可要是准确的说上部落的名字,大部分人都说不出来。 “在哪?”蔚又问。 “在菲罗斯家族的蓝熏庄园。”沈澈说着,伸手把蔚拦下,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想干嘛,这只是个意外,他们不是敌人,如果是的话范德尔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世上有什么意外会变成这种鬼样子?”蔚不屑地给他回了个白眼,但双手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那人是被你们安排到蓝熏庄园的?”凯特琳在一旁问,她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座房间里。 在这个时候她还在发挥着自己的办案风格,想把事情刨根问底,沈澈说不清这种习惯是好是坏,因为这会的自己不想回答类似的问题。 他扭过头,看向辛吉德,说起其他的事儿,“新版的微光合剂渗入血肉,就没有避免的方法么?” “有的。”辛吉德叹息一声,“但从我研究微光合剂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要把这玩意做成皮城的海克斯科技,你懂我意思?” “当做能源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理解。”沈澈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所以最开始就没有把新版的微光合剂按照老路走,它不应该被服用,也不应该与体内的血液细胞发生反应。”辛吉德依旧叹息。 “本质上,新版微光能够服用和外用,但通常情况下只需要小小的一点,就会让普通人难以接受,何况是”辛吉德说,“一整瓶的量,那么多的东西,如果让它给整个黑巷提供灯光,等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叹息声接二连三,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望着不同的地方发呆。 其实这种事情要理解的话,是非常好理解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之前微光合剂的功效,那还只是初版,只需要小小的两瓶就能让普通人拥有接近士兵的力量,如果更强壮的人使用,就会变得更强。 可现在使用微光的是范德尔,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是外用这种极其直接的方式,而且用量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蔚和凯特琳还记得,那天在实验室里营救吉拉曼恩夫妇的时候,那个诺克萨斯大兵服下了几瓶出版的微光,就已经让他们难办了。 现在的范德尔只会更难办。 “那么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治好他?”沈澈打破了沉默。 这事情跟他预想中的不同,原先还以为是一次很正常的变化,毕竟范德尔在后世也是英雄,只不过没有人形。 那会的范德尔还是因为重伤濒死的时候,被辛吉德强制改造的,之前的沈澈总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总比重伤濒死接受改造要好。 可辛吉德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难办”。 辛吉德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支试管,里面流淌着暗淡的紫色。 “其实有两个办法。”他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蔚的说话方式永远是这么直来直去。 “我手上这个试管。”辛吉德耸耸肩,把试管送到众人的面前,“这玩意能够消除范德尔身上微光药剂的作用,只不过谁都说不清楚这玩意到了范德尔体内的后遗症,可能会重病,也可能直接归天。” “就没有完好无损的选项么?”沈澈问。 “很抱歉。”辛吉德摇摇头,“没有。” 辛吉德坐在实验桌旁的椅子上,依旧举着那支承载紫色药剂的试管,周边只有这么一支试管。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这个方法,因为仅凭这个剂量,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只是给大家一个选项,功能是用来排出。 而后面的选项才是重头戏。 “还有另一个方法,很冒险,但是最适合。”辛吉德笑笑,问:“初生之土的医学流传着一个说法,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么?” “说。”蔚已经快按奈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以毒攻毒。”辛吉德一字一句地说,“想要解决现在微光药剂对范德尔的作用,那么可以使用另一种试剂,微光合剂对现在的范德尔来说是让他短暂性的变强,我们可以加入另一个东西” “毒?”凯特琳问。 辛吉德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一旁的沈澈开口说道:“你是想加入另一个东西,把微光合剂的不稳定性祛除掉,让其中的力量一直牢牢刻在范德尔的身体里?” “是这样的,队长。” “难道这东西就没有副作用么?”蔚在一旁发声问道,很显然,她并不相信。 这时范德尔的情况谁都看得见,很不好,再说了,谁知道以毒攻毒的医术能不能用到这方面,万一失败,结局很明显,只有死亡。 “有的。”辛吉德并没有避免这个问题,“可这是最好的方法。” 他再次重复:“只要范德尔求生的意志够强,那么加入其他的东西会成为他的助力。” “这是冒险。”蔚认真的说:“而且风险很大。” “很抱歉,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我的实验室。”辛吉德的声音便的不容置疑:“科学研究,本就伴随着风险。” 不愧是与黑默丁格齐名的科学家,黑默丁格说过类似的话,而现在辛吉德又把那话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只不过辛吉德与黑默丁格最大的不同,还是科学理念,他的研究作风更像是之前的希尔科。 希尔科为了让黑巷重新获得尊严,可以不择手段,付出很多的东西。 同样的,辛吉德想完成自己的科学研究,也不择手段,就算这些东西是其他人不喜的,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别人的眼光放在眼里。 “你是他的养女,正常情况下由你来决定。”沈澈看着蔚,“用那种方法?” 他们默契地没有将爆爆牵扯进来,就算成为英雄,可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种悲伤的时刻不需要她的加入。 面对这样的问题,出乎意料的,蔚也显得很犹豫。 那种方法? 一种肯定会伴随着副作用,只不过谁都说不清楚副作用到底有多大,是轻微的生病,还是快速走向死亡,这是个赌局。 而另一种呢? 加入其他的玩意,辛吉德说得很笃定,也很有自信,但蔚始终没有看到那玩意的出现,很明显是这家伙刚刚想出来的东西。 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还真是难下决定,如果那试剂的效果很棒,范德尔会从中受益,如果失败,还是走向死亡。 两者选择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一种偏稳定,代价也稳定,而另一种是纯粹的赌局。 蔚做不出选择,一向喜欢用拳头思考的她不想让这种问题困扰自己,而是看向寒冰牢笼里的范德尔,问。 “你想怎么选?” 那头的范德尔并没有说话回复,也是,从微光合剂进入他的身体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理智,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可他一改之前的沉默,开始高亢的嘶吼,嘶吼声从洪钟般的高亢,慢慢变成沙哑,似乎震动到整个实验室,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圆月下面的狼。 “你在微光试剂里加了狼的东西?”沈澈眼睛微眯,问。 “对。”辛吉德点点头,“弗雷尔卓德的雪狼血液。” 这难道是天意? 沈澈心想着,范德尔在后世成为了狼人,但那是被爆爆炸死之后的改造物,他甚至忘掉了所有的记忆。 可现在的范德尔还是跟狼扯上关系了,不是之前那种与狼的融合,而是身体里有了弗雷尔卓德雪狼的血液。 在那个冰天雪地,大雪覆盖的地方,狼一直都是雪山里最恐怖的东西,沈澈之前的指导让辛吉德发现了新的大陆,他沿着沈澈给的思路往下走,最后阴差阳错的变成了这幅模样。 人们总说世界就是一个圈,兜兜转转总会回到远处,沈澈之前不理解,但此刻却明白了一些这个道理。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决定范德尔的治疗方案,原本是想让蔚做决定,可蔚询问了范德尔,范德尔并没有给出答案。 总不能这样僵住,沈澈转头看向蔚,再次询问道:“你心里有想法了么?” “不知道。”蔚摇摇头。 她真想叹气,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动作,范德尔把她当做女儿,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无关血缘关系,有些情感是与血液无关的。 她想让他过得好,不想让他死。 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希尔科刚举起手,“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蔚冷冷地开口,堵住了希尔科后面的话,“不需要你的建议。” 希尔科闭嘴,饶有深意地看了沈澈一眼。 明明是这家伙让自己和范德尔前往的弗雷尔卓德,可现在出事儿了,背锅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这样的事情找谁能说得通? “你做决定。”到最后还是凯特琳开口。 她大抵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了解蔚在这种时候做不出任何的决定,倒不如让沈澈做出选择。 “第二个。”沈澈并没有太多的思索,直接开口。 这是最好的方法,光求生欲望的话,沈澈总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完全相信范德尔,每个英雄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的心。 “那我现在去准备材料。”辛吉德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现在的他居住在吉拉曼恩家族庄园,但很多的实验器材和材料还留在黑巷,为了保证实验的成功率,还是要走一趟。 “去吉拉曼恩家族的仓库看看。”凯特琳说,“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 不愧是吉拉曼恩家族唯一的千金,家主的女儿,手上的权力之大,轻轻松就能够决定这些事情。 但家族的仓库给外人打开,怎么看都是不合时宜的。 可另一头的辛吉德并没有多想,他回过头,“谢谢。” 他推开房间的大门,外面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实验室里只剩面面相觑的几人。 “我让他去实验室,只是为了不想让蔚难受。”凯特琳看着沈澈,“蔚是我的朋友。”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沈澈点点头。 如果凯特琳没说出这话的话,沈澈只觉得没问题,可凯特琳说了之后,他总觉得是欲盖弥彰。 沈澈透过门,看着外面的红枫。 明明是秋,却总觉得春意盎然。 第154章 重返野火帮 沈澈不是笨人,只是他通常情况下没有往某些方向去想。 可近些日子的事儿都有一些古怪,而且接连发生,他不想去想都不行,事实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无法躲避。 从普雷西典那儿的卡密尔与艾瑞莉娅争吵开始,这事儿都透露着诡异,卡密尔并没有跟他沟通争吵的原因,大抵是觉得自己会清楚,而后沈澈现在才明白。 真特么真是春天啊。 就算卡密尔在这种事情上所表现的东西比较含蓄,就算凯特琳是因为母亲的阻拦——本来就是出于一个叛逆的年纪,就像亚当和夏娃,越不给触碰的事物或者地带,他们非要去触碰。 可沈澈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符文之地是能够一个男人娶到几个妻子的,记忆里这条规矩一直流传着,只是没有摆在明面。 可如果她们不像现在这般含蓄,而是直接表明心绪,逼着沈澈要做出选择,他要怎么选儿? 这些女子就算放在符文之地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是大浪里最为璀璨的色彩,她们能够和平相处对待任何一个男人? 沈澈呆呆地看着窗外,这样的动作他持续了很久,而一旁的凯特琳也发现了沈澈的不对劲,她没有做任何的行动,只是看着他。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很温馨,可在范德尔不断嘶吼的背景音下,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就像是乱世里的佳人,可沈澈过来,分明是要成为这乱世里的救世主! 他只想这会能有个人过来拯救一下自己,凯特琳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出色的警官,但这个年纪的她,眼睛里藏不住任何的事情。 辛吉德和希尔科肯定能看出端倪,到时候又会成为自己被取笑,又或是被羡慕的缘由。 范德尔的嘶吼声突然变得越来越大,沈澈把头转了过去,不明白这种情况作何解释,使出无常必有妖,可这个妖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是听说有些小动物为了领土意识,会对那些大动物乱吼乱叫,沈澈却不曾想到范德尔也会做出这种行为。 “你怎么来了?”沈澈对门口问了一句。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蓝皮光头,不清楚为什么瑞兹这个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实验室,通常情况下他应该看着维克托,毕竟那家伙的情况也不太好。 不解是不解,可沈澈还是觉得瑞兹来得真是时候,如果能让自己离开就很好,顺便给他说说安排希尔科学习奥术的事儿。 “你” 沈澈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瑞兹打断。 “维克托的情况,我觉得你需要去了解一下。”他说。 这些天里瑞兹一直在观察着维克托的日常情况,但他毕竟不是医生,很多事情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确保他的安全,和维克托能够正常学习魔法。 那家伙大概是受到了新光合剂的影响,行为模式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有些时候会恢复到人类的理智,而有些时候又会变成野兽。 这些沈澈都不知道。 因为在这个时间段来说,很多的事情,跟他们已知的老路都截然不同,很多英雄都有了新的发展,他们从后世带过来的记忆,已经不是万能的了。 “好,去。”沈澈点点头,又指着旁边的希尔科,“我想让他跟你学习一段时间的魔法,我看过了,他对魔法有些天赋。” “好。”瑞兹轻轻地撇了希尔科一眼,的确如沈澈所说的,有领悟到魔法的能力,可也只是一般。 对于他这种整个符文之地最厉害的法师来说,这种天赋的确是一般,而且那么大的年纪了,再怎么学习都不会取得太大的成果,如果能的话,那和天方夜谈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候是十年前,而后是现在。 老点就老点儿了,愿意学习就是好的。 “走走走,去看看维克托。”沈澈拉着瑞兹往前走,而后看向剩下几人,“你们就不用去了,好好看着范德尔。” 当然这句话主要是对凯特琳说的,现在的房间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沈澈、希尔科、蔚、凯特琳、瑞兹和关在牢笼里的范德尔。 辛吉德跑去了吉拉曼恩家族的仓库,作为养女的蔚是一定要留下来的,那么沈澈说话的对象只有凯特琳。 “叫他也跟着去。”瑞兹指着站在后面的希尔科。 维克托所学习的是瑞兹的奥术,现在希尔科也要跟着瑞兹学习,那么两人都是他的学生,带希尔科过去看一下倒是有些好处。 这样的理由很好,不会遭到拒绝,在凯特琳的目睹下,他们离开了关着范德尔的房间,前往黑巷的野火帮。 还是那座与皮城完全不同的城市,坐上直梯后他们看到了独属于黑巷的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炫目灯光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模样,不同于皮城的夜景,这里本就没有阳光。 之前希尔科前往吉拉曼恩庄园的本意,是想看看范德尔的样子,他看到了,也知道了对方的治疗方案。 实行计划的人是辛吉德,希尔科很放心,只有那种鬼才般的人物,才能解决好范德尔现在的处境。 现在事情了解个大半,应该转移话题了,当他们走到黑巷的时候,希尔科压低了声音。 “看街上来往的行人。”他说。 沈澈照做,无数魁梧的大汉在街上乱窜,以黑巷的经济条件,不可能生出那么多身材健壮的男人,本地居民大多枯瘦,就算是少有的几个壮实,也是极为有限。 赏金猎人加各地的密探,让这座城市失去了原来的样貌,像是突然换掉血液,往来行人的脸上并没有那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反倒是脸庞尽显风吹雨打的坚毅。 现在的双城应该是符文之地上外来人口最多的地方,就算没有海克斯科技,祖安的外来人也是最多的。 从商船到黑市,各地的商人可以在皮城买到做工精美的器具,可以在黑巷买到古里八怪的小玩意,因为地理位置的良好,黑市成为了黑巷拉动经济的重头。 如果没有黑市,沈澈无法想象到祖安人民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是否会家家户户都要成为矿工,而后在矿洞倒塌的时候死亡,黑巷永远生活在皮尔特沃夫光鲜亮丽的阴暗处? 如果没有黑市,大概祖安这座城市也会早早的消失。 可这种事情不能没有如果,要不然又怎么会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一切定下来的时候,祂已安排了所有。 在谋划黑巷获得尊严数十年之后,希尔科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虽然这样的机会是沈澈给予给他的,但他依旧满足。 但此时的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所谓的,高兴的笑容,而是忧心忡忡,他是出生在黑巷的人啊,已经把黑巷当做了他的城市,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外来人让这座城市再次乱下来的。 希尔科之前在福根酒馆与本索演了一出戏码,现在那个事儿已经传遍了黑巷的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讨论,是加入一方阵营,还是离开。 “估计到时候,黑巷的人会少得可怜。”沈澈说,“黑巷还有很多老实人家,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上日子,不会加入你们的纷争。” “是这样没错,他们是唯一的受害者,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尔科点点头,他也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这是形势所迫。 “我会让皮城议会安排一个黑巷原居民在皮城好好生活的计划,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够理解。”沈澈说。 明明他才是这两座城市的掌控人,可在这种时候并没有那种老子说一不二,你一个打下手的就应该老老实实服从的态度,而是以一个同伴的身份对希尔科开口。 这样的态度让希尔科受宠若惊。 “故乡能安定,人民能幸福,所有的事情都要建立在这个基准上。”瑞兹在一旁开口。 见识过符文战争的老人深有这方面的感触,不管这类的战争发生在什么时候,又或是什么原因,总会有无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会的。”沈澈点点头。 三人沉默,沈澈走在前面,带着希尔科去到野火帮,街边的音像店上不知哪个地方古老的歌曲,慢悠悠的,有几分伤感,像是出走半生的中年人在述说生活的不易。 路上的行人并没有跟他们打上招呼,而是远距离地观察着希尔科,还有他身边的沈澈。 大家都知道希尔科旁边的人是皮城的守卫队长,心中还是不由得的升起疑惑,现在是双方即将开火的时候,可沈澈和希尔科同行,莫不是在传达希尔科和上城联手的消息? 黑巷的年轻人们对这事儿有些不解,他们对皮城佬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种情况下反倒是对希尔科有了些敌意。 而那些有所图谋的人倒是从中得到了天大的消息,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而且目的也是为了皮城的海克斯科技,这样的话,最好能远离皮城的执法官。 现在看到希尔科和沈澈并排行走,他们倒是觉得如果不能去上城,那么就加入福根酒馆那边。 但这样的事情终归还是以后,沈澈和希尔科并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而是走到了野火帮门口。 “在这?”希尔科问。 在希尔达来到黑巷的时候,野火帮就像黑巷里的野火虫一样,不知道从哪儿突然蹦了出来,就连希尔科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创立的他们,也不知道野火帮的大本营地址。 直到瑞兹说维克托在野火帮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帮派居然会跟沈澈扯上关系,可地点在哪儿,一直是个谜团。 希尔科左顾右盼,这地方是黑巷不起眼的一角,就连本地的居民都少之又少,四周全是破旧的木门,怎么看都没有个宽敞的地儿。 “是这。”沈澈推开旁边一个普通的门。 听起来有些嘲讽的意味,也听起来不是什么滋味,可当沈澈打开门的下一瞬间,希尔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才是自己心中,黑巷该有的样子。 听起来是包含理想的一句话,他也曾在梦中无数次幻想过以后的光景,但这些东西居然都在野火帮里现实化了。 不应该存在在黑巷里的参天大树坐落在庭院中央,背后是黑巷很多人的面孔,希尔科甚至能在上面见到某些老家伙的臭脸。 现在已是夜晚,没有阳光,却又星光,孩童们在大树下奔跑,就算满头大汗也不会呼吸困难,这在黑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灰霾的笼罩之下,他们的呼吸多少都有些问题。 沈澈说:“喜欢么?” 听起来像是要把野火帮送给自己,可希尔科明白沈澈并不是这个意思,即使真的要送给自己,他只会怀疑对方是不是不怀好意。 但野火帮的景色实在太过漂亮,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景,这些年来希尔科也以实业家的身份行走在皮尔特沃夫各地的高档会所。 可绝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儿看起来更自然,也更和谐,没有富丽堂皇和彰显权势的装饰,可当你站在那儿的时候,心里只会有一个感受,那就是舒服。 “喜欢就让以后的黑巷变成这个样子。”沈澈微笑着说:“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记得要比这里更好,因为时代是在不断进步的。” 野火帮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冲到沈澈面前打上招呼,周围的圆形建筑上,无数帮众隔着窗观察着希尔科。 他们仍以为希尔科还是大家的敌人,并没有给他神门好脸色。 “本索和希尔科的事情,估计大家都有所了解。”沈澈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开口说:“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不加入福根酒馆和炼金组织,而是来投奔我们野火帮的人,大家要注意记录下他们的身份信息。” “很重要。”最后三个字,沈澈说得很认真。 这些帮众大多数都是原来范德尔的人手,事实上现在也还是,但也是听沈澈话的,这是命令,他们无法反抗的命令。 只觉得大概沈澈想要做出什么事情,他们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看见那张清瘦的脸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154章 重返野火帮 沈澈不是笨人,只是他通常情况下没有往某些方向去想。 可近些日子的事儿都有一些古怪,而且接连发生,他不想去想都不行,事实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无法躲避。 从普雷西典那儿的卡密尔与艾瑞莉娅争吵开始,这事儿都透露着诡异,卡密尔并没有跟他沟通争吵的原因,大抵是觉得自己会清楚,而后沈澈现在才明白。 真特么真是春天啊。 就算卡密尔在这种事情上所表现的东西比较含蓄,就算凯特琳是因为母亲的阻拦——本来就是出于一个叛逆的年纪,就像亚当和夏娃,越不给触碰的事物或者地带,他们非要去触碰。 可沈澈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符文之地是能够一个男人娶到几个妻子的,记忆里这条规矩一直流传着,只是没有摆在明面。 可如果她们不像现在这般含蓄,而是直接表明心绪,逼着沈澈要做出选择,他要怎么选儿? 这些女子就算放在符文之地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是大浪里最为璀璨的色彩,她们能够和平相处对待任何一个男人? 沈澈呆呆地看着窗外,这样的动作他持续了很久,而一旁的凯特琳也发现了沈澈的不对劲,她没有做任何的行动,只是看着他。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很温馨,可在范德尔不断嘶吼的背景音下,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就像是乱世里的佳人,可沈澈过来,分明是要成为这乱世里的救世主! 他只想这会能有个人过来拯救一下自己,凯特琳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出色的警官,但这个年纪的她,眼睛里藏不住任何的事情。 辛吉德和希尔科肯定能看出端倪,到时候又会成为自己被取笑,又或是被羡慕的缘由。 范德尔的嘶吼声突然变得越来越大,沈澈把头转了过去,不明白这种情况作何解释,使出无常必有妖,可这个妖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是听说有些小动物为了领土意识,会对那些大动物乱吼乱叫,沈澈却不曾想到范德尔也会做出这种行为。 “你怎么来了?”沈澈对门口问了一句。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蓝皮光头,不清楚为什么瑞兹这个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实验室,通常情况下他应该看着维克托,毕竟那家伙的情况也不太好。 不解是不解,可沈澈还是觉得瑞兹来得真是时候,如果能让自己离开就很好,顺便给他说说安排希尔科学习奥术的事儿。 “你” 沈澈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瑞兹打断。 “维克托的情况,我觉得你需要去了解一下。”他说。 这些天里瑞兹一直在观察着维克托的日常情况,但他毕竟不是医生,很多事情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确保他的安全,和维克托能够正常学习魔法。 那家伙大概是受到了新光合剂的影响,行为模式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有些时候会恢复到人类的理智,而有些时候又会变成野兽。 这些沈澈都不知道。 因为在这个时间段来说,很多的事情,跟他们已知的老路都截然不同,很多英雄都有了新的发展,他们从后世带过来的记忆,已经不是万能的了。 “好,去。”沈澈点点头,又指着旁边的希尔科,“我想让他跟你学习一段时间的魔法,我看过了,他对魔法有些天赋。” “好。”瑞兹轻轻地撇了希尔科一眼,的确如沈澈所说的,有领悟到魔法的能力,可也只是一般。 对于他这种整个符文之地最厉害的法师来说,这种天赋的确是一般,而且那么大的年纪了,再怎么学习都不会取得太大的成果,如果能的话,那和天方夜谈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候是十年前,而后是现在。 老点就老点儿了,愿意学习就是好的。 “走走走,去看看维克托。”沈澈拉着瑞兹往前走,而后看向剩下几人,“你们就不用去了,好好看着范德尔。” 当然这句话主要是对凯特琳说的,现在的房间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沈澈、希尔科、蔚、凯特琳、瑞兹和关在牢笼里的范德尔。 辛吉德跑去了吉拉曼恩家族的仓库,作为养女的蔚是一定要留下来的,那么沈澈说话的对象只有凯特琳。 “叫他也跟着去。”瑞兹指着站在后面的希尔科。 维克托所学习的是瑞兹的奥术,现在希尔科也要跟着瑞兹学习,那么两人都是他的学生,带希尔科过去看一下倒是有些好处。 这样的理由很好,不会遭到拒绝,在凯特琳的目睹下,他们离开了关着范德尔的房间,前往黑巷的野火帮。 还是那座与皮城完全不同的城市,坐上直梯后他们看到了独属于黑巷的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炫目灯光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模样,不同于皮城的夜景,这里本就没有阳光。 之前希尔科前往吉拉曼恩庄园的本意,是想看看范德尔的样子,他看到了,也知道了对方的治疗方案。 实行计划的人是辛吉德,希尔科很放心,只有那种鬼才般的人物,才能解决好范德尔现在的处境。 现在事情了解个大半,应该转移话题了,当他们走到黑巷的时候,希尔科压低了声音。 “看街上来往的行人。”他说。 沈澈照做,无数魁梧的大汉在街上乱窜,以黑巷的经济条件,不可能生出那么多身材健壮的男人,本地居民大多枯瘦,就算是少有的几个壮实,也是极为有限。 赏金猎人加各地的密探,让这座城市失去了原来的样貌,像是突然换掉血液,往来行人的脸上并没有那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反倒是脸庞尽显风吹雨打的坚毅。 现在的双城应该是符文之地上外来人口最多的地方,就算没有海克斯科技,祖安的外来人也是最多的。 从商船到黑市,各地的商人可以在皮城买到做工精美的器具,可以在黑巷买到古里八怪的小玩意,因为地理位置的良好,黑市成为了黑巷拉动经济的重头。 如果没有黑市,沈澈无法想象到祖安人民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是否会家家户户都要成为矿工,而后在矿洞倒塌的时候死亡,黑巷永远生活在皮尔特沃夫光鲜亮丽的阴暗处? 如果没有黑市,大概祖安这座城市也会早早的消失。 可这种事情不能没有如果,要不然又怎么会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一切定下来的时候,祂已安排了所有。 在谋划黑巷获得尊严数十年之后,希尔科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虽然这样的机会是沈澈给予给他的,但他依旧满足。 但此时的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所谓的,高兴的笑容,而是忧心忡忡,他是出生在黑巷的人啊,已经把黑巷当做了他的城市,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外来人让这座城市再次乱下来的。 希尔科之前在福根酒馆与本索演了一出戏码,现在那个事儿已经传遍了黑巷的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讨论,是加入一方阵营,还是离开。 “估计到时候,黑巷的人会少得可怜。”沈澈说,“黑巷还有很多老实人家,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上日子,不会加入你们的纷争。” “是这样没错,他们是唯一的受害者,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尔科点点头,他也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这是形势所迫。 “我会让皮城议会安排一个黑巷原居民在皮城好好生活的计划,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够理解。”沈澈说。 明明他才是这两座城市的掌控人,可在这种时候并没有那种老子说一不二,你一个打下手的就应该老老实实服从的态度,而是以一个同伴的身份对希尔科开口。 这样的态度让希尔科受宠若惊。 “故乡能安定,人民能幸福,所有的事情都要建立在这个基准上。”瑞兹在一旁开口。 见识过符文战争的老人深有这方面的感触,不管这类的战争发生在什么时候,又或是什么原因,总会有无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会的。”沈澈点点头。 三人沉默,沈澈走在前面,带着希尔科去到野火帮,街边的音像店上不知哪个地方古老的歌曲,慢悠悠的,有几分伤感,像是出走半生的中年人在述说生活的不易。 路上的行人并没有跟他们打上招呼,而是远距离地观察着希尔科,还有他身边的沈澈。 大家都知道希尔科旁边的人是皮城的守卫队长,心中还是不由得的升起疑惑,现在是双方即将开火的时候,可沈澈和希尔科同行,莫不是在传达希尔科和上城联手的消息? 黑巷的年轻人们对这事儿有些不解,他们对皮城佬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种情况下反倒是对希尔科有了些敌意。 而那些有所图谋的人倒是从中得到了天大的消息,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而且目的也是为了皮城的海克斯科技,这样的话,最好能远离皮城的执法官。 现在看到希尔科和沈澈并排行走,他们倒是觉得如果不能去上城,那么就加入福根酒馆那边。 但这样的事情终归还是以后,沈澈和希尔科并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而是走到了野火帮门口。 “在这?”希尔科问。 在希尔达来到黑巷的时候,野火帮就像黑巷里的野火虫一样,不知道从哪儿突然蹦了出来,就连希尔科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创立的他们,也不知道野火帮的大本营地址。 直到瑞兹说维克托在野火帮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帮派居然会跟沈澈扯上关系,可地点在哪儿,一直是个谜团。 希尔科左顾右盼,这地方是黑巷不起眼的一角,就连本地的居民都少之又少,四周全是破旧的木门,怎么看都没有个宽敞的地儿。 “是这。”沈澈推开旁边一个普通的门。 听起来有些嘲讽的意味,也听起来不是什么滋味,可当沈澈打开门的下一瞬间,希尔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才是自己心中,黑巷该有的样子。 听起来是包含理想的一句话,他也曾在梦中无数次幻想过以后的光景,但这些东西居然都在野火帮里现实化了。 不应该存在在黑巷里的参天大树坐落在庭院中央,背后是黑巷很多人的面孔,希尔科甚至能在上面见到某些老家伙的臭脸。 现在已是夜晚,没有阳光,却又星光,孩童们在大树下奔跑,就算满头大汗也不会呼吸困难,这在黑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灰霾的笼罩之下,他们的呼吸多少都有些问题。 沈澈说:“喜欢么?” 听起来像是要把野火帮送给自己,可希尔科明白沈澈并不是这个意思,即使真的要送给自己,他只会怀疑对方是不是不怀好意。 但野火帮的景色实在太过漂亮,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景,这些年来希尔科也以实业家的身份行走在皮尔特沃夫各地的高档会所。 可绝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儿看起来更自然,也更和谐,没有富丽堂皇和彰显权势的装饰,可当你站在那儿的时候,心里只会有一个感受,那就是舒服。 “喜欢就让以后的黑巷变成这个样子。”沈澈微笑着说:“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记得要比这里更好,因为时代是在不断进步的。” 野火帮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冲到沈澈面前打上招呼,周围的圆形建筑上,无数帮众隔着窗观察着希尔科。 他们仍以为希尔科还是大家的敌人,并没有给他神门好脸色。 “本索和希尔科的事情,估计大家都有所了解。”沈澈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开口说:“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不加入福根酒馆和炼金组织,而是来投奔我们野火帮的人,大家要注意记录下他们的身份信息。” “很重要。”最后三个字,沈澈说得很认真。 这些帮众大多数都是原来范德尔的人手,事实上现在也还是,但也是听沈澈话的,这是命令,他们无法反抗的命令。 只觉得大概沈澈想要做出什么事情,他们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看见那张清瘦的脸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155章 赚麻了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都不必认真思考,现在的野火帮帮众们就处于这个状态,他们不需要,甚至不用去想沈澈话里的深意,只要知道照做就好。 他们只是野火帮的帮众,作为手下,只需要成为执行者的角色。 沈澈已经给了他们良好的居住环境,虽然还是在黑巷里,但有些皮尔特沃夫的家族都比不上,这已经是大恩了,足以让他们卖命。 而沈澈并没有让他们卖命,只是让他们做些小事情。 沈澈跟众人打完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他带着瑞兹和希尔科来到西南边的小房子,里面关着维克托。 原本野火帮的人并不知道维克托的到来,可房子里不时传来的嘶吼还是暴露了他,有年幼的孩童会询问大人里面关押着什么样的怪物,而大人们只是严肃地告诉他们,要远离。 可渐渐地,嘶吼声越来越少,到最后野火帮的孩童们也听不到声音,他们甚至以为里面的怪物死了,可是没有。 维克托在看着卷轴。 房间里没有窗,所以见不到阳光,也见不到此时的星光,随着沈澈推开木门, 外面的亮度终于洒钻进房间里。 房内甚至没有灯, 唯一散发着光芒的,是瑞兹的卷轴, 这还是他上次留给维克托的东西,上面记载了符文的奥秘,在这种无光照的地方散发自己的光芒。 “来了?”维克托盘腿坐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 他现在的神情跟之前大相径庭, 若是给外人看到的话甚至会觉得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原来服用新光合剂时的维克托, 像是野兽,又像是其他人占据了他的身体,而现在的他回复了曾经的书卷气,只是有些怪异。 沈澈有些说不清楚这些怪异在哪儿, 印象里维克托真的就是这样的气质, 可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太高深莫测了。 他看向维克托的眼睛,不是原来的棕色,而是一抹让人生不起任何歹念的金, 像是皮尔特沃夫秋日的阳光。 “这是什么情况?”沈澈压低了声音,询问一旁的瑞兹。 是瑞兹让他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起初他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漏子,可这会的维克托再正常不过了。 但瑞兹并没有回复,只是耸耸肩,这老头本就是个热爱学习的家伙,可这个时候并没有学好,之前言简意赅的说话风格完全变成了现在, 如沈澈一般的卖关子。 “我来说。”维克托开口, 很显然,他听到了沈澈的声音, “新光药剂里面的那个家伙, 被我吞噬了。” 这个结果是那么的离谱,沈澈甚至没有做好任何的思想准备, 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他能够感受到维克托变得很强, 非常强。 可现在的维克托, 还是维克托么? “你”沈澈沉吟片刻,可到最后,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维克托面带着微笑。 这样的笑容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大概从小时候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的区别开始, 他就很少出现笑容,况且是如此灿烂的笑容。 他也说不清自己身上的情况,在被沈澈和瑞兹关到房间之后,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研究卷轴上面的奥秘。 可看着看着,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像是被符文所禁锢,再也出不来了。 祂在维克托的脑海里奄奄一息,他很清楚,可就算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到最后更是莫名其妙的把祂融合了,维克托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恢复了理智, 起码不会做出之前那种来回游过海峡两岸的壮举。 “祂是什么存在?”沈澈轻声问。 维克托没有回复,只是摇摇头, 这样的问题他至今都搞不明白。 他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学习奥术卷轴一日复一日,甚至拿出了之前搞科研时更认真的心态,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奥术水平, 但清楚自己很强。 “他能出去么?”瑞兹提醒道:“时光机。” 对照目前毫无进展的时光机,维克托大概是个最好的科研人选,那些家伙至今还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然辛吉德也不会被安排到为范德尔治疗。 “你现在,还能参与科研么?”沈澈看着维克托的眼睛,问。 “当然能。”维克托还是微笑,又补充道:“我从未忘记自己的愿景。” “那就好。”沈澈点点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自己也不清楚的话,那就描述一下。” 维克托点点头,突然伸出手,慢慢地展开手掌,房间里突然升起了一轮太阳,真的是太阳, 闪耀着并不刺眼的金。 望着升在房间身上的那个玩意,沈澈有点无语,难道这就是这些英雄的威力么,明明偏向了原来的发展轨迹,变强还是变弱还是个不定数,可现在这一手奥术, 真的是让沈澈都有些服气。 而另一旁的希尔科更是看傻了,他当然是了解维克托的,那天晚上带着炼金男爵将他带到黑巷的时候,还有些武力威胁的意味。 但此时此刻,维克托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大概能轻松解决原来的那些炼金男爵,这还是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苍白书生么,分明是一个脸上带笑的强大男人。 最后还是瑞兹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活得最久,也在奥术上面有不小的发言权。 在远古结社的时候他见到个无数个才惊艳艳的魔法师,就连他本人也是其中之一,可没有任何人能在维克托这个年纪的时候与其相比。 起初安排维克托学习奥术的时候,瑞兹只是出于欣赏,可没想到这家伙在科研上面的天赋很高就算了,在这方面也是怪物。 “大概有我三百年前的水平。”瑞兹给出了他的评价。 这是自信,并不是自负,作为符文之地最强大人类之一,他能够用自己几百年前的水平做来比较,并没有看不起维克托的意思,而是证明了他的强大。 维克托点头,天花板上的那轮太阳照亮了他的脸庞,如果不是黑夜,如果不是房间的门已经被关上,但凭这个太阳,就会让整个黑巷宛若白昼。 沈澈大概是明白了维克托的实力,三百年前的瑞兹,大抵是还差一些符文没参透住,可谁都说不定维克托的未来是否要比瑞兹还要强大。 “德玛西亚的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沈澈说。 “时光机器。”瑞兹在一旁提醒。 这种时候,沈澈却依旧没有把时光机器的重要性放在心上,瑞兹在一旁看得着急,他可是清楚的,如果没有时光机器,最多一个月后,沈澈就会回到后世的诺克默奇。 “没事。”沈澈冲瑞兹笑笑,而后对维克托说,“这几天继续研究一下符文,争取变得更强,到时候的德玛西亚需要你的帮助。” 维克托在原地愣了几秒,过了老半天才询问道:“那黑巷呢?” 他是黑巷出生的孩子,哪怕是不是英雄,这种本质上的事情都不能够改变,现在成为英雄的他自然清楚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短命鬼,而是能更好的帮助黑巷。 想要改善底城人民的生活质量,更多的还是需要科技的力量,虽然魔法在战斗方面或许比科技要强,可生活质量除外。 这是他的愿景,与他此时的状态无关。 可这个时候,原本属于维克托脸上的笑容,却转到了沈澈的脸上。 维克托一直不清楚沈澈在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甚至不知道皮尔特沃夫已经归属到他的手中,还有此刻的黑巷。 因为维克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之前的他除了科研,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让他放在心上了。 “现在的皮尔特沃夫,在我的管理下很好。”沈澈笑笑,“黑巷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好。” 沉默。 早就知道这个事情的瑞兹和希尔科看着维克托,而维克托一直在发愣。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家国受到威胁的时候,自己要做完一台手术才能够保卫家国,手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只要性命无忧就要奔赴战场。 而现在的情况——手术成功了,家园保卫战胜利了。 有些离谱。 维克托的嘴角抽动,这样的表情不太符合他刚才的样子,但是并不奇怪,如果是其他人估计还会有更大的反应。 又过了好大一会,维克托才接受了这样的答案,询问道:“那德玛西亚” 沈澈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原计划他是打算让希尔科去做这个任务的,可没想到维克托恢复速度那么快,快到他都做不好安排。 现在的德玛西亚的某处监狱里,大概还关着那个使用魔法的家伙,那个国家总是这样,全国上下禁止使用魔法,可有些贵族成员,天生就有使用奥术的天赋。 沈澈现在要做的是让德玛西亚解除对魔法的限制,就像之前的皮尔特沃夫一样。 皮尔特沃夫在他的指示之下已经解除了对魔法的禁令,可皮城和德玛西亚不同,一个小地方无法与一个国家相比,想要干涉全国上下人民的意愿,并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塞拉斯,虽然沈澈和盖伦那家伙算得上是好兄弟,但这种时候,兄弟就是拿来坑的。 他还是选择使用在皮尔特沃夫时所使用的方法,让德玛西亚乱起来,首要的就是让塞拉斯越狱。 “帮助个人越狱,其他的事情,我到时候会通知你。”沈澈说。 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但维克托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呢?”希尔科在一旁问。 他甚至怀疑沈澈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答应他的事儿,他要成为英雄啊,现在安排维克托过去,那自己还怎么成为英雄? “当然没忘掉你。”沈澈给他回了个白眼,“但你总不能让黑巷继续乱下去,距离维克托出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把黑巷解决好了。” “行。”希尔科点点头。 “黑巷是什么情况?”维克托问,之前一直留在野火帮小黑屋里的他,并不了解这情况。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讲解,希尔科才把事情全部交代完毕。 “他们的目标,是海克斯科技?”维克托轻声问,可谁都听得到他声音里的寒意。 海克斯科技可是他和杰斯共同研发的东西,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破裂,现在还是最好的朋友。 而海克斯科技就相当于他们的孩子,这样的比喻虽然不当恰当,但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比喻了。 之前在实验室里的不辞而别,维克托已经心有内疚,现在身体已经没有了问题,该是他表达歉意的时候了。 “我到时候会在放着海克斯科技资料的房间里布下阵法,只要不是经过我允许的人,休想靠近。”维克托的声音里带着不可质疑的决心。 他的气质介于书生和战士之间,并没有违和感。 “等等。”希尔科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既然黑巷和皮城,都算是你手下的东西,那技术能够共享?” 这个问题很关键,前些日子的信息量太多,就连希尔科都下意识的遗忘,要知道沈澈可是打着皮尔特沃夫要和祖安平等的口号,想要平等,那么起码技术方面要做到。 星光撒不进来的房间里,这个谋划为底层获得尊严十年的中年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马脚。 之前的皮城把海克斯科技握得像是怀中的宝物,他早就看不爽了,从实验室里得到的资料,并没有太多的人能看得清楚,况且他们也缺少了原材料。 ——灰夫人之前送的那些玩意,早就花费掉了。 “共享共享。”沈澈有些幽怨的说,总觉得自己像个老母亲,手下全是孩子,而会叫的那个才能吃到更多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想要得到这些总要付出代价,沈澈补充道:“把炼金技术普及到皮城,没问题?” “没问题。”希尔科点燃雪茄,有种自己赚麻了的感觉。 第155章 赚麻了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都不必认真思考,现在的野火帮帮众们就处于这个状态,他们不需要,甚至不用去想沈澈话里的深意,只要知道照做就好。 他们只是野火帮的帮众,作为手下,只需要成为执行者的角色。 沈澈已经给了他们良好的居住环境,虽然还是在黑巷里,但有些皮尔特沃夫的家族都比不上,这已经是大恩了,足以让他们卖命。 而沈澈并没有让他们卖命,只是让他们做些小事情。 沈澈跟众人打完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他带着瑞兹和希尔科来到西南边的小房子,里面关着维克托。 原本野火帮的人并不知道维克托的到来,可房子里不时传来的嘶吼还是暴露了他,有年幼的孩童会询问大人里面关押着什么样的怪物,而大人们只是严肃地告诉他们,要远离。 可渐渐地,嘶吼声越来越少,到最后野火帮的孩童们也听不到声音,他们甚至以为里面的怪物死了,可是没有。 维克托在看着卷轴。 房间里没有窗,所以见不到阳光,也见不到此时的星光,随着沈澈推开木门, 外面的亮度终于洒钻进房间里。 房内甚至没有灯, 唯一散发着光芒的,是瑞兹的卷轴, 这还是他上次留给维克托的东西,上面记载了符文的奥秘,在这种无光照的地方散发自己的光芒。 “来了?”维克托盘腿坐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 他现在的神情跟之前大相径庭, 若是给外人看到的话甚至会觉得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原来服用新光合剂时的维克托, 像是野兽,又像是其他人占据了他的身体,而现在的他回复了曾经的书卷气,只是有些怪异。 沈澈有些说不清楚这些怪异在哪儿, 印象里维克托真的就是这样的气质, 可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太高深莫测了。 他看向维克托的眼睛,不是原来的棕色,而是一抹让人生不起任何歹念的金, 像是皮尔特沃夫秋日的阳光。 “这是什么情况?”沈澈压低了声音,询问一旁的瑞兹。 是瑞兹让他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起初他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漏子,可这会的维克托再正常不过了。 但瑞兹并没有回复,只是耸耸肩,这老头本就是个热爱学习的家伙,可这个时候并没有学好,之前言简意赅的说话风格完全变成了现在, 如沈澈一般的卖关子。 “我来说。”维克托开口, 很显然,他听到了沈澈的声音, “新光药剂里面的那个家伙, 被我吞噬了。” 这个结果是那么的离谱,沈澈甚至没有做好任何的思想准备, 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他能够感受到维克托变得很强, 非常强。 可现在的维克托, 还是维克托么? “你”沈澈沉吟片刻,可到最后,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维克托面带着微笑。 这样的笑容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大概从小时候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的区别开始, 他就很少出现笑容,况且是如此灿烂的笑容。 他也说不清自己身上的情况,在被沈澈和瑞兹关到房间之后,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研究卷轴上面的奥秘。 可看着看着,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像是被符文所禁锢,再也出不来了。 祂在维克托的脑海里奄奄一息,他很清楚,可就算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到最后更是莫名其妙的把祂融合了,维克托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恢复了理智, 起码不会做出之前那种来回游过海峡两岸的壮举。 “祂是什么存在?”沈澈轻声问。 维克托没有回复,只是摇摇头, 这样的问题他至今都搞不明白。 他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学习奥术卷轴一日复一日,甚至拿出了之前搞科研时更认真的心态,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奥术水平, 但清楚自己很强。 “他能出去么?”瑞兹提醒道:“时光机。” 对照目前毫无进展的时光机,维克托大概是个最好的科研人选,那些家伙至今还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然辛吉德也不会被安排到为范德尔治疗。 “你现在,还能参与科研么?”沈澈看着维克托的眼睛,问。 “当然能。”维克托还是微笑,又补充道:“我从未忘记自己的愿景。” “那就好。”沈澈点点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自己也不清楚的话,那就描述一下。” 维克托点点头,突然伸出手,慢慢地展开手掌,房间里突然升起了一轮太阳,真的是太阳, 闪耀着并不刺眼的金。 望着升在房间身上的那个玩意,沈澈有点无语,难道这就是这些英雄的威力么,明明偏向了原来的发展轨迹,变强还是变弱还是个不定数,可现在这一手奥术, 真的是让沈澈都有些服气。 而另一旁的希尔科更是看傻了,他当然是了解维克托的,那天晚上带着炼金男爵将他带到黑巷的时候,还有些武力威胁的意味。 但此时此刻,维克托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大概能轻松解决原来的那些炼金男爵,这还是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苍白书生么,分明是一个脸上带笑的强大男人。 最后还是瑞兹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活得最久,也在奥术上面有不小的发言权。 在远古结社的时候他见到个无数个才惊艳艳的魔法师,就连他本人也是其中之一,可没有任何人能在维克托这个年纪的时候与其相比。 起初安排维克托学习奥术的时候,瑞兹只是出于欣赏,可没想到这家伙在科研上面的天赋很高就算了,在这方面也是怪物。 “大概有我三百年前的水平。”瑞兹给出了他的评价。 这是自信,并不是自负,作为符文之地最强大人类之一,他能够用自己几百年前的水平做来比较,并没有看不起维克托的意思,而是证明了他的强大。 维克托点头,天花板上的那轮太阳照亮了他的脸庞,如果不是黑夜,如果不是房间的门已经被关上,但凭这个太阳,就会让整个黑巷宛若白昼。 沈澈大概是明白了维克托的实力,三百年前的瑞兹,大抵是还差一些符文没参透住,可谁都说不定维克托的未来是否要比瑞兹还要强大。 “德玛西亚的计划,可以开始准备了。”沈澈说。 “时光机器。”瑞兹在一旁提醒。 这种时候,沈澈却依旧没有把时光机器的重要性放在心上,瑞兹在一旁看得着急,他可是清楚的,如果没有时光机器,最多一个月后,沈澈就会回到后世的诺克默奇。 “没事。”沈澈冲瑞兹笑笑,而后对维克托说,“这几天继续研究一下符文,争取变得更强,到时候的德玛西亚需要你的帮助。” 维克托在原地愣了几秒,过了老半天才询问道:“那黑巷呢?” 他是黑巷出生的孩子,哪怕是不是英雄,这种本质上的事情都不能够改变,现在成为英雄的他自然清楚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短命鬼,而是能更好的帮助黑巷。 想要改善底城人民的生活质量,更多的还是需要科技的力量,虽然魔法在战斗方面或许比科技要强,可生活质量除外。 这是他的愿景,与他此时的状态无关。 可这个时候,原本属于维克托脸上的笑容,却转到了沈澈的脸上。 维克托一直不清楚沈澈在这些日子里做了什么,甚至不知道皮尔特沃夫已经归属到他的手中,还有此刻的黑巷。 因为维克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之前的他除了科研,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让他放在心上了。 “现在的皮尔特沃夫,在我的管理下很好。”沈澈笑笑,“黑巷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好。” 沉默。 早就知道这个事情的瑞兹和希尔科看着维克托,而维克托一直在发愣。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家国受到威胁的时候,自己要做完一台手术才能够保卫家国,手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只要性命无忧就要奔赴战场。 而现在的情况——手术成功了,家园保卫战胜利了。 有些离谱。 维克托的嘴角抽动,这样的表情不太符合他刚才的样子,但是并不奇怪,如果是其他人估计还会有更大的反应。 又过了好大一会,维克托才接受了这样的答案,询问道:“那德玛西亚” 沈澈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原计划他是打算让希尔科去做这个任务的,可没想到维克托恢复速度那么快,快到他都做不好安排。 现在的德玛西亚的某处监狱里,大概还关着那个使用魔法的家伙,那个国家总是这样,全国上下禁止使用魔法,可有些贵族成员,天生就有使用奥术的天赋。 沈澈现在要做的是让德玛西亚解除对魔法的限制,就像之前的皮尔特沃夫一样。 皮尔特沃夫在他的指示之下已经解除了对魔法的禁令,可皮城和德玛西亚不同,一个小地方无法与一个国家相比,想要干涉全国上下人民的意愿,并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塞拉斯,虽然沈澈和盖伦那家伙算得上是好兄弟,但这种时候,兄弟就是拿来坑的。 他还是选择使用在皮尔特沃夫时所使用的方法,让德玛西亚乱起来,首要的就是让塞拉斯越狱。 “帮助个人越狱,其他的事情,我到时候会通知你。”沈澈说。 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但维克托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呢?”希尔科在一旁问。 他甚至怀疑沈澈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答应他的事儿,他要成为英雄啊,现在安排维克托过去,那自己还怎么成为英雄? “当然没忘掉你。”沈澈给他回了个白眼,“但你总不能让黑巷继续乱下去,距离维克托出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把黑巷解决好了。” “行。”希尔科点点头。 “黑巷是什么情况?”维克托问,之前一直留在野火帮小黑屋里的他,并不了解这情况。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讲解,希尔科才把事情全部交代完毕。 “他们的目标,是海克斯科技?”维克托轻声问,可谁都听得到他声音里的寒意。 海克斯科技可是他和杰斯共同研发的东西,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破裂,现在还是最好的朋友。 而海克斯科技就相当于他们的孩子,这样的比喻虽然不当恰当,但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比喻了。 之前在实验室里的不辞而别,维克托已经心有内疚,现在身体已经没有了问题,该是他表达歉意的时候了。 “我到时候会在放着海克斯科技资料的房间里布下阵法,只要不是经过我允许的人,休想靠近。”维克托的声音里带着不可质疑的决心。 他的气质介于书生和战士之间,并没有违和感。 “等等。”希尔科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既然黑巷和皮城,都算是你手下的东西,那技术能够共享?” 这个问题很关键,前些日子的信息量太多,就连希尔科都下意识的遗忘,要知道沈澈可是打着皮尔特沃夫要和祖安平等的口号,想要平等,那么起码技术方面要做到。 星光撒不进来的房间里,这个谋划为底层获得尊严十年的中年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马脚。 之前的皮城把海克斯科技握得像是怀中的宝物,他早就看不爽了,从实验室里得到的资料,并没有太多的人能看得清楚,况且他们也缺少了原材料。 ——灰夫人之前送的那些玩意,早就花费掉了。 “共享共享。”沈澈有些幽怨的说,总觉得自己像个老母亲,手下全是孩子,而会叫的那个才能吃到更多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想要得到这些总要付出代价,沈澈补充道:“把炼金技术普及到皮城,没问题?” “没问题。”希尔科点燃雪茄,有种自己赚麻了的感觉。 第156章 像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所有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成,希尔科继续实行他让黑巷恢复平静的计划,沈澈带着维克托和瑞兹回到了上城。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维克托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但是在刚才的相处中,沈澈是觉得应该没什么大差错的,就算出现了岔子,有瑞兹在,也能够轻松解决。 吉拉曼恩庄园,大门旁的保卫亭。 柏树下放着一张木质躺椅,沈澈在躺椅上假寐。 此刻已是第二天的正午,太阳高悬,阳关穿过枝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凯特琳和蔚等人去执勤,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是难得的清闲。 其实沈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如果要详细描述的话,大概也形容不出来任何的词汇。 维克托现在的样子是能够进行科学研究的,新光合剂的加入之后,并没有让他换了一个人,相反的,或许他在研究上面还会有新的进展。 但沈澈还是拒绝了他参与时光机器的研究当中,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是个短时间难以完成的事儿。 事实上前几天的时候,黑默丁格就已经从皮城的议会厅里辞职,这位创建起皮尔特沃夫的议会主席离开了那个位置,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科学研究项目上,而第一个项目, 就是沈澈的时光机器。 可不知道是时间段的原因, 还是其他的什么问题,这项实验, 就连黑默丁格也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的进步。 他甚至想放弃,沈澈看得出来。 按照事情真正的走向,唯一能与时光有关的玩意, 大概是艾克所持的z型驱动, 可实际上艾克研究那个东西的时候岁数并不小,起码不是现在这个十岁出头的年纪。 时间,大概就是时间机器难以在当下研究出来的原因之一,能够研制的人都还未能获得进步, 又怎么下手? 沈澈甚至觉得这只是基兰想让他努力的一个方向而已, 至于成功与否,其实那位曾经掌握时光的老人也看不出来。 “时间真紧迫。”沈澈看着上面的树叶,喃喃说道。 来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还是夏天, 此时就到了秋,自古秋季多别离,如果时光机器做不出来,那真的是别离了。 之前作为将军,沈澈已经习惯了安排身边所有的事情,就算出现意外也要准备后手,但此刻并没有什么后手好准备的。 时光机器出不来就出不来,要先把符文之地各个势力给安排好。 他晃动了一下椅子边的响铃, 吉拉曼恩家族的保卫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当他离开皮城的时候,总要有其他的人定岗。 远处走来个穿着保卫服饰的中年男人, 沈澈跟他点点头, “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沈队长。”男人点头示意。 而接下来他就看到了宛如神技的那一幕, 沈澈突然从躺椅上飞出去, 还是保持着一个飞翔的状态, 只不过身下的东西有躺椅变成了悠悠白云。 他飞到了天上, 朝着蓝熏庄园的方向。 其实沈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掌握了飞行的技巧,就连瑞兹那家伙都不能使用出这样的招式, 现在的他并没有借助海克斯科技制成的推进器,完全用自己的力量飞行。 在空中能够俯瞰皮城的一切, 彰显权势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华贵的金色,他并没有太多的观察,飞行的速度很快,快到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蓝熏庄园。 这大概是他第三或第四次来到蓝熏庄园了,当然,这是不算后世的前提下。 阳光照耀的草坪上,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正在操练,嘴上不时发出一二一的口号, 声音巨大,震耳欲聋。 众所周知弗雷尔卓德是野蛮之地, 准确来说那里都未曾开化,如此现代化的军事管理,想来是从菲罗斯家族中学到的。 草坪最东边, 身形矫健的瑟庄妮站在那儿,对缓缓下降的沈澈比出笑容。 可她的笑容并没有得到回应,至少不是好的回应, 沈澈的声音很严肃,“已经帮你们找好了生活的地方,就在诺克默奇的那一片山谷附近。” “其实在皮尔特沃夫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瑟庄妮收起了笑意,看着沈澈的眼睛。 “不要忘记了弗雷尔卓德还有什么样的人,你们是大雪山里出来的子民,那么久有义务守护好那块地方,不要让他们出来。”沈澈冷冷的说。 “从雪地换到平原,不还是吹毛饮血的野蛮地方?”瑟庄妮反问,“曾经的德玛西亚也是这样聚集的,可现在他们的发展比起其他地方, 还是差了太多。” “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会给你们提供一定的帮助。”沈澈说,“到时候的你们, 或许生活质量比不到现在,但至少会比在弗雷尔卓德的时候要好。” 话音落下,瑟庄妮却没有回复。 她并不贪心, 只是想为自己的子民们能争取到一些东西, 其实不管住在那儿,只要能活得了人就好,只要弗雷尔卓德的那些恐怖存在不会过来就好。 可现在沈澈却依旧让他们守护好那块地方,让弗雷尔卓德的人不能从那片荒地进入瓦罗兰,这是把他们当做皮城的士兵了,瑟庄妮有些犹豫。 并不是抵触手下的冰裔成为士兵,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当然不会退缩,只是一旦答应,就意味着沈澈要成为他们的上头,地位要比瑟庄妮要强得多。 瑟庄妮四下扫视,美伦美央的蓝熏庄园全然映入眼里,正午的阳光给蓝色的薰衣草撒上一层碎金的颜色,画面美不胜收。 很漂亮的景象,瑟庄妮并不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景色,只是弗雷尔卓德的美,是大自然与野性的结合,而不是如今这种人工编织的美。 “漂亮。”她轻声说。 沈澈能理解他的想法,就像城市里灯红酒绿的人们总会被大自然吸引一样,像瑟庄妮这种一直都生活在弗雷尔卓德的人,自然也会被这种人造的景象所吸引。 “在诺克默奇,你也能做到这一点。”沈澈轻声说。 他看得出来瑟庄妮对前往诺克默奇的想法并不强烈,自古以来开荒拓土的人们都要吃尽苦劳,能够享受,谁又愿意吃苦? “时间紧迫。”见瑟庄妮依旧没有回复,沈澈强调着,“早点去,防止弗雷尔卓德的那些人进攻瓦罗兰,还是需要你。” 真是可笑的事情,她瑟庄妮明明是弗雷尔卓德最强三个部落其中一个的领主,此刻却要帮助瓦罗兰大陆的人民去抵抗弗雷尔卓德。 可瑟庄妮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黯冰之下埋藏着可怕的东西,如果不能抵抗的话,到时候不只是弗雷尔卓德,甚至是整个符文之地都会陷入到灾难之中。 这也是她之前同意的理由。 “好。”瑟庄妮点点头,还想跟沈澈说上其他的话,可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沈澈已经离开了,他离开的那么突然,和来时一样。 准确的说并不是离开,而是过去与卡密尔交谈。 他这会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甚至已经做好了即将回去后世的准备,现在是收尾。 他来到蓝熏庄园深处的那个黑屋,不需要敲门,那扇小小的木门是打开的,走进去,还是那条“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家族格言,还有格言下泡茶的女人。 “我准备去诺克萨斯边境一趟,去找斯维因。”沈澈开门见山道。 “还在担心么?”卡密尔观察着沈澈脸上的神情,“你看起来很急。” “一般。”沈澈含糊着,“现在找你是有其他的事儿?” “你我的关系,直接说就好。”卡密尔沏茶,示意沈澈喝下。 “不喝了,事情紧迫。”沈澈说,“之前均衡教派让你抓住的那个家伙,现在有消息了么?” “卡达·烬?”卡密尔问。 “嗯。”沈澈点点头,“如果之前并没有在皮尔特沃夫看到他消息的话,以现在皮城的情况,他大概率也会过来了。” “这是均衡教派的事儿。”卡密尔冷冷地看着他,“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因为那家伙是英雄,而且他不能死。”沈澈说,“你找到他之后,不能将他送到艾欧尼亚的监狱,也不能将他杀了,自己囚禁。” “为什么?” “那是一条只喜欢杀戮的疯狗,虽然自认为是杀人方面的艺术家,但都无法摆脱他是个疯子的事实。”沈澈说,“这样的人只能关掉,需要的时候才能放出来。” “需要的时候?”卡密尔试探性地问道:“战争?” 时至今日,她终于把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不愧是思路缜密的女人,其实她应该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候开口。 但现在的场合,很合适。 “或许是,或许不是。”沈澈耸耸肩,“你只需要照做就好。” “照做就好,说得可笑。”卡密尔冷笑着,“被人安排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有些事情,用不同的方法解决,会有不同的结局。”沈澈说,“到时候出现了乱子,我解决不了。“ “你到底藏着什么事情?”卡密尔皱眉,从沈澈一进来她就觉得他表现得很急,而他后面的这句话,就已经代表了藏着事情。 在她心中,沈澈就是太能藏。 如果不是米达米尔家族那天晚上的火,她甚至都不知道皮尔特沃夫突然多出了一个叫沈澈的人,后来调查的时候才觉得皮城来了个过江猛龙。 卡密尔想过要阻止沈澈在皮尔特沃夫和祖安兴风作浪,也有想过将他收于麾下,甚至在希尔达的要求下想除掉他。 但这些只是想象,事实是她对沈澈并没有什么办法,甚至现在还混成了合作伙伴,菲罗斯家族以后的收益都有他的一份。 听起来像空手套白狼,但这也算是卡密尔对沈澈的投资。 “没什么。”沈澈依旧含糊。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而不是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卡密尔厉声质问。 这简直是世界上男人们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让一个女人对你说,你不像男人,或许只有乌龟才会选择龟缩。 很不巧,沈澈选择成为乌龟。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瑞兹那家伙从一开头就是个例外,当然还有其他的几个。 灰夫人一个女人,再怎么嘲讽也刺激不到他。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赶紧滚。”卡密尔说。 很好的回答,看来她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神情上看似乎是对沈澈有些失望。 你是个男人,不要藏着掖着,有事情就说出来,别整天故弄玄虚她想对沈澈大声质问。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或许只有男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把很多的事情自己抗下来,直到事情过去之后,别人问起的时候,才轻飘飘的回一句,“没事,都过去了”。 或许别人以为那只是件很平常的小事,但事实上并不是。 “知道的太早,对你没什么好处。”沈澈耸耸肩就离开了。 他的脸皮厚如城墙,论龟缩,大概乌龟都要跟他学习招式,他现在的任务已经办完,就不需要停留了。 卡密尔沉默,沈澈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前往诺克萨斯边境之前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安排好双城的人们。 他站在皮城和祖安交接的日之门上,正是这座建筑的建造,才让原本是一体的城市一分为二,这座大桥,还曾流淌过很多人的鲜血,在十年前。 他过来这里并不是睹物思人,那些死去的人并没有他所熟知的,而是过来着等个人。 隔了很久,待天色慢慢变暗,沈澈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再不出来,以后就难办了。” 没人回应,他的身边甚至连人都没有,只有微凉的秋风吹过,拂过他的耳朵,和头上的黑发。 可风渐渐实体化了,凌乱的淡金色线条像是无数条蛇在扭动,风活了过来,精灵般跳舞。 第156章 像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所有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成,希尔科继续实行他让黑巷恢复平静的计划,沈澈带着维克托和瑞兹回到了上城。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维克托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但是在刚才的相处中,沈澈是觉得应该没什么大差错的,就算出现了岔子,有瑞兹在,也能够轻松解决。 吉拉曼恩庄园,大门旁的保卫亭。 柏树下放着一张木质躺椅,沈澈在躺椅上假寐。 此刻已是第二天的正午,太阳高悬,阳关穿过枝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凯特琳和蔚等人去执勤,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是难得的清闲。 其实沈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如果要详细描述的话,大概也形容不出来任何的词汇。 维克托现在的样子是能够进行科学研究的,新光合剂的加入之后,并没有让他换了一个人,相反的,或许他在研究上面还会有新的进展。 但沈澈还是拒绝了他参与时光机器的研究当中,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是个短时间难以完成的事儿。 事实上前几天的时候,黑默丁格就已经从皮城的议会厅里辞职,这位创建起皮尔特沃夫的议会主席离开了那个位置,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科学研究项目上,而第一个项目, 就是沈澈的时光机器。 可不知道是时间段的原因, 还是其他的什么问题,这项实验, 就连黑默丁格也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的进步。 他甚至想放弃,沈澈看得出来。 按照事情真正的走向,唯一能与时光有关的玩意, 大概是艾克所持的z型驱动, 可实际上艾克研究那个东西的时候岁数并不小,起码不是现在这个十岁出头的年纪。 时间,大概就是时间机器难以在当下研究出来的原因之一,能够研制的人都还未能获得进步, 又怎么下手? 沈澈甚至觉得这只是基兰想让他努力的一个方向而已, 至于成功与否,其实那位曾经掌握时光的老人也看不出来。 “时间真紧迫。”沈澈看着上面的树叶,喃喃说道。 来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还是夏天, 此时就到了秋,自古秋季多别离,如果时光机器做不出来,那真的是别离了。 之前作为将军,沈澈已经习惯了安排身边所有的事情,就算出现意外也要准备后手,但此刻并没有什么后手好准备的。 时光机器出不来就出不来,要先把符文之地各个势力给安排好。 他晃动了一下椅子边的响铃, 吉拉曼恩家族的保卫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当他离开皮城的时候,总要有其他的人定岗。 远处走来个穿着保卫服饰的中年男人, 沈澈跟他点点头, “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沈队长。”男人点头示意。 而接下来他就看到了宛如神技的那一幕, 沈澈突然从躺椅上飞出去, 还是保持着一个飞翔的状态, 只不过身下的东西有躺椅变成了悠悠白云。 他飞到了天上, 朝着蓝熏庄园的方向。 其实沈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掌握了飞行的技巧,就连瑞兹那家伙都不能使用出这样的招式, 现在的他并没有借助海克斯科技制成的推进器,完全用自己的力量飞行。 在空中能够俯瞰皮城的一切, 彰显权势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华贵的金色,他并没有太多的观察,飞行的速度很快,快到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蓝熏庄园。 这大概是他第三或第四次来到蓝熏庄园了,当然,这是不算后世的前提下。 阳光照耀的草坪上,凛冬之爪的冰裔们正在操练,嘴上不时发出一二一的口号, 声音巨大,震耳欲聋。 众所周知弗雷尔卓德是野蛮之地, 准确来说那里都未曾开化,如此现代化的军事管理,想来是从菲罗斯家族中学到的。 草坪最东边, 身形矫健的瑟庄妮站在那儿,对缓缓下降的沈澈比出笑容。 可她的笑容并没有得到回应,至少不是好的回应, 沈澈的声音很严肃,“已经帮你们找好了生活的地方,就在诺克默奇的那一片山谷附近。” “其实在皮尔特沃夫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瑟庄妮收起了笑意,看着沈澈的眼睛。 “不要忘记了弗雷尔卓德还有什么样的人,你们是大雪山里出来的子民,那么久有义务守护好那块地方,不要让他们出来。”沈澈冷冷的说。 “从雪地换到平原,不还是吹毛饮血的野蛮地方?”瑟庄妮反问,“曾经的德玛西亚也是这样聚集的,可现在他们的发展比起其他地方, 还是差了太多。” “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会给你们提供一定的帮助。”沈澈说,“到时候的你们, 或许生活质量比不到现在,但至少会比在弗雷尔卓德的时候要好。” 话音落下,瑟庄妮却没有回复。 她并不贪心, 只是想为自己的子民们能争取到一些东西, 其实不管住在那儿,只要能活得了人就好,只要弗雷尔卓德的那些恐怖存在不会过来就好。 可现在沈澈却依旧让他们守护好那块地方,让弗雷尔卓德的人不能从那片荒地进入瓦罗兰,这是把他们当做皮城的士兵了,瑟庄妮有些犹豫。 并不是抵触手下的冰裔成为士兵,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当然不会退缩,只是一旦答应,就意味着沈澈要成为他们的上头,地位要比瑟庄妮要强得多。 瑟庄妮四下扫视,美伦美央的蓝熏庄园全然映入眼里,正午的阳光给蓝色的薰衣草撒上一层碎金的颜色,画面美不胜收。 很漂亮的景象,瑟庄妮并不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景色,只是弗雷尔卓德的美,是大自然与野性的结合,而不是如今这种人工编织的美。 “漂亮。”她轻声说。 沈澈能理解他的想法,就像城市里灯红酒绿的人们总会被大自然吸引一样,像瑟庄妮这种一直都生活在弗雷尔卓德的人,自然也会被这种人造的景象所吸引。 “在诺克默奇,你也能做到这一点。”沈澈轻声说。 他看得出来瑟庄妮对前往诺克默奇的想法并不强烈,自古以来开荒拓土的人们都要吃尽苦劳,能够享受,谁又愿意吃苦? “时间紧迫。”见瑟庄妮依旧没有回复,沈澈强调着,“早点去,防止弗雷尔卓德的那些人进攻瓦罗兰,还是需要你。” 真是可笑的事情,她瑟庄妮明明是弗雷尔卓德最强三个部落其中一个的领主,此刻却要帮助瓦罗兰大陆的人民去抵抗弗雷尔卓德。 可瑟庄妮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黯冰之下埋藏着可怕的东西,如果不能抵抗的话,到时候不只是弗雷尔卓德,甚至是整个符文之地都会陷入到灾难之中。 这也是她之前同意的理由。 “好。”瑟庄妮点点头,还想跟沈澈说上其他的话,可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沈澈已经离开了,他离开的那么突然,和来时一样。 准确的说并不是离开,而是过去与卡密尔交谈。 他这会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甚至已经做好了即将回去后世的准备,现在是收尾。 他来到蓝熏庄园深处的那个黑屋,不需要敲门,那扇小小的木门是打开的,走进去,还是那条“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家族格言,还有格言下泡茶的女人。 “我准备去诺克萨斯边境一趟,去找斯维因。”沈澈开门见山道。 “还在担心么?”卡密尔观察着沈澈脸上的神情,“你看起来很急。” “一般。”沈澈含糊着,“现在找你是有其他的事儿?” “你我的关系,直接说就好。”卡密尔沏茶,示意沈澈喝下。 “不喝了,事情紧迫。”沈澈说,“之前均衡教派让你抓住的那个家伙,现在有消息了么?” “卡达·烬?”卡密尔问。 “嗯。”沈澈点点头,“如果之前并没有在皮尔特沃夫看到他消息的话,以现在皮城的情况,他大概率也会过来了。” “这是均衡教派的事儿。”卡密尔冷冷地看着他,“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因为那家伙是英雄,而且他不能死。”沈澈说,“你找到他之后,不能将他送到艾欧尼亚的监狱,也不能将他杀了,自己囚禁。” “为什么?” “那是一条只喜欢杀戮的疯狗,虽然自认为是杀人方面的艺术家,但都无法摆脱他是个疯子的事实。”沈澈说,“这样的人只能关掉,需要的时候才能放出来。” “需要的时候?”卡密尔试探性地问道:“战争?” 时至今日,她终于把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不愧是思路缜密的女人,其实她应该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候开口。 但现在的场合,很合适。 “或许是,或许不是。”沈澈耸耸肩,“你只需要照做就好。” “照做就好,说得可笑。”卡密尔冷笑着,“被人安排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有些事情,用不同的方法解决,会有不同的结局。”沈澈说,“到时候出现了乱子,我解决不了。“ “你到底藏着什么事情?”卡密尔皱眉,从沈澈一进来她就觉得他表现得很急,而他后面的这句话,就已经代表了藏着事情。 在她心中,沈澈就是太能藏。 如果不是米达米尔家族那天晚上的火,她甚至都不知道皮尔特沃夫突然多出了一个叫沈澈的人,后来调查的时候才觉得皮城来了个过江猛龙。 卡密尔想过要阻止沈澈在皮尔特沃夫和祖安兴风作浪,也有想过将他收于麾下,甚至在希尔达的要求下想除掉他。 但这些只是想象,事实是她对沈澈并没有什么办法,甚至现在还混成了合作伙伴,菲罗斯家族以后的收益都有他的一份。 听起来像空手套白狼,但这也算是卡密尔对沈澈的投资。 “没什么。”沈澈依旧含糊。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而不是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卡密尔厉声质问。 这简直是世界上男人们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让一个女人对你说,你不像男人,或许只有乌龟才会选择龟缩。 很不巧,沈澈选择成为乌龟。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瑞兹那家伙从一开头就是个例外,当然还有其他的几个。 灰夫人一个女人,再怎么嘲讽也刺激不到他。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赶紧滚。”卡密尔说。 很好的回答,看来她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神情上看似乎是对沈澈有些失望。 你是个男人,不要藏着掖着,有事情就说出来,别整天故弄玄虚她想对沈澈大声质问。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或许只有男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把很多的事情自己抗下来,直到事情过去之后,别人问起的时候,才轻飘飘的回一句,“没事,都过去了”。 或许别人以为那只是件很平常的小事,但事实上并不是。 “知道的太早,对你没什么好处。”沈澈耸耸肩就离开了。 他的脸皮厚如城墙,论龟缩,大概乌龟都要跟他学习招式,他现在的任务已经办完,就不需要停留了。 卡密尔沉默,沈澈也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前往诺克萨斯边境之前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安排好双城的人们。 他站在皮城和祖安交接的日之门上,正是这座建筑的建造,才让原本是一体的城市一分为二,这座大桥,还曾流淌过很多人的鲜血,在十年前。 他过来这里并不是睹物思人,那些死去的人并没有他所熟知的,而是过来着等个人。 隔了很久,待天色慢慢变暗,沈澈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再不出来,以后就难办了。” 没人回应,他的身边甚至连人都没有,只有微凉的秋风吹过,拂过他的耳朵,和头上的黑发。 可风渐渐实体化了,凌乱的淡金色线条像是无数条蛇在扭动,风活了过来,精灵般跳舞。 第157章 迦娜 在古老且遥远的时代,就有人喜欢向风祈祷。 盼望好天气的水手们会祈祷友善的风伴他们度过险恶的海域,战胜无情的风暴。 乞求变革的受压迫者会祈祷风能降下神罚,让他们的生活不再苦难。 总之,符文之地有许多的凡人,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符文之地上呼啸而过的裂缝湍流中。 这些祈愿不是没有意义,有时风也会回应。 碧海蓝天上的航海家们会看到一只天蓝色的青鸟出现,伴随着一阵强风吹满风帆,更有甚者发誓他们在风暴来临之前就听到了一阵哨声,就像是在为他们预警。 这种神奇的现象出现过不止一次,人们口口相传之间,那只青鸟的的出现频率也愈发频繁。 有人拍着胸膛担保,他看到了那只青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尖尖的耳朵,飘逸长发,那位神秘的圣女漂浮在水面之上,只需轻轻挥动手上的法杖,就能为风指引方向。 那位圣女自然是迦娜,只是她原来的名字还是“迦恩·阿蕾姆”,是古恕瑞玛语中守护者的意思,因为她每次出现,都是在最为危难的时候。 可在口口相传和时间流逝之间,她的名字也简化成了迦娜。 她的名字传遍了恕瑞玛大陆的海岸,无数的居民都是她最热忱的信徒,他们他们仰仗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为城市的港口带来贸易商船。 为了感谢迦娜的帮助, 无数座雕像和神龛在城市里建立。 即使是在恕瑞玛帝国吞并这座城市以后, 这种信仰的表现也依然延续…… 可世间万物都难以得到永恒的光景,最后还是好景不长。 恕瑞玛的皇帝颁布法令, 禁止崇拜“虚假神像”,在他的法令之下,迦娜的雕像纷纷被推倒。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崇拜飞升的天神展示,还有事许多人在暗中悄悄地对迦娜祈祷, 毕竟天神战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强大, 而迦娜却能够保护船只不再遭遇风暴。 恕瑞玛的皇帝痛恨这一行径,在古恕瑞玛里,崇拜虚假神像被视为禁令,应该关地牢。 也正因如此, 人们只会隐蔽地佩戴上青鸟图案的护身符, 又或是在身上纹着青鸟的图案——更小巧、更隐蔽的象征,致敬着迦娜。 在政策与对策的较量中,迦娜一直都在帮助那些有求于她的弱者。 这是充满变革的地方, 也是多事之秋,迦娜却始终都不曾离开。 那些爱好历史的人大多会认同一个十分反讽的洞见:“变革之风”是世间唯一不变的东西。 里面的风就是迦娜。 在帝国陨落以后,曾经葱郁的土地变成了沙漠。 残存于世的飞升者制造着战争和混乱——然而迦娜却始终在动荡和纷争中庇佑着这座城市,只是它的名字已经简化成了祖安。 是的,祖安曾经是古恕瑞玛的城市。 几百年来,迦娜见证着祖安的野心不断壮大。 虽然这座城市依然是繁荣的贸易港,但这里的居民却有更远大的抱负。 他们梦想着在脚下这道地峡上凿出一条运河,在瓦洛兰和恕瑞玛两块大陆之间打通海路。 这座城市倾注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和时间进行建造。迦娜收到的祈祷变少了, 因为凡人们的梦想全都集中在凡人自己的机关设计之中。 可运河的开凿, 让祖安城市的很大一部分,变得极其不稳定。 到最后, 灾变终于出现了。 皮尔特河边的一整片城区都下沉到了西侧海平面以下, 数千人突然之间陷入汹涌的海潮中,垂死挣扎。 当这些不幸的灵魂面临死亡时, 他们祈求天降拯救。他们喊出了记忆中最古老的的守护者的名字: 迦娜。 真是可笑, 这些凡人们曾经忘记了她, 此刻大难临头的时候, 却又呼唤起她的名字。 尽管如此,但迦娜依旧毫不在乎地伸出了援手。 一阵飓风席卷城市, 她化为实体。超乎想象的气墙阻挡了汹涌的洪流,让人们逃出被淹没的家园。 猛烈的狂风冲破了失火处的浓烟。 在那一天, 尽管她拯救了许多人,但依然有数千人因灾变而殒命,不过,所有幸存者都见证了迦娜的仁爱。 这座城市的人们再也不会忘记他们的救命恩人。 可从那天之后,迦娜却消失了,尽管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许多信徒还佩戴着青鸟的护符,身上还纹着青鸟的纹身,可那位风之精灵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人知道迦娜去到了哪儿,甚至还在怀疑她是否在守护着这座城市, 可这些并没有。 这些年来,迦娜目睹了两座城市的日眼变迁, 她知道不断地帮助永远不会让凡人站起来,孩子总会有独自面对所有的那一天。 于是她选择了沉寂。 但这位风之精灵此刻还是被召唤了出来,就连沈澈本人都不知道她究竟藏身在哪儿, 刚才也只是对风说话。 因为她是风的精灵啊,风在哪儿,哪儿就有她。 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交界处, 皮尔特河的上方。 日之门。 这座连接两座城市的建筑,被皮城人民视为骄傲,可从它诞生之初就是用鲜血浇盖而成的,不管是双城分裂那天的上前人民的消亡,还是十年前范德尔带人跨过大桥,它的上面,一直都在流淌着鲜血。 船舶通过的时候,大桥中间的拼接处会缩到大桥的两边,敞开通道容许船舶通过,身手矫健的年轻人喜欢在那个时候玩耍,可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大河或是船上。 蔚他们在盗取海克斯宝石的那天,也利用这玩意摆脱了皮城的执法官。 但此时此刻, 皮尔特河并没有船舶通过,沈澈站在桥中央发出呼唤,迦娜真的现身了。 不愧是风的精灵, 她出现在空中, 身上没有半点奥术的痕迹, 仿佛与世界融为一体,她静静地飘着,看着沈澈。 大概一个多月前她就知道了皮尔特沃夫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但并没有伸手去管,这些年来她一直是个旁观者的角色,而这时的双城已经变得越来越好,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她还是没有出现。 只是沈澈突然的呼唤让她有点疑惑,并不是对方能与她对话——在沈澈告诉瑞兹关于他们身份奥秘的时候,迦娜也听的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符文之地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可这种事情以她一个人的能量是难以抗衡的,之前只是在等沈澈变得强大。 “你很好。”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迦娜的称赞。 沈澈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到底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 迦娜一时半会并没有什么头绪。 两人对视,沈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并不想那么早的呼唤到迦娜,可现在的情况看,也只有她能够加快办事的效率。 “现在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异乡客实在太多。”沈澈看着她的眼睛,“只有你能够短时间的分辨出来。” “风会记录所有人的味道。”迦娜说,“但我活了那么久,从未帮助过任何人去对抗其他人,只有天灾才会让我出手。” “不是对付,只是驱逐。”沈澈解释道:“让那些异乡客全部离开双城,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意思,只限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 说到底还是帮助一部分人,去对抗另一部分人。 迦娜并没有马上答应,几千年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当初古恕瑞玛皇帝派人销毁她的神像,她都没有出手。 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只是习惯人们在面对不可抗衡力量,呼唤她的时候,才会提供帮助。 她微微皱眉,这样的事情一旦答应就是破了先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就是她的底线。 这时候她看到了沈澈并不是很好的脸色,眉头快要像绳子一样打结,这是迦娜从未见过的。 她又想到那天听到的巨大的秘密,虽然偷听这样的事情很不光彩,但这样的事情太让她震惊了。 “出了什么事?”迦娜问。 前往日之门之前,还在蓝熏庄园的时候,卡密尔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那时的沈澈只是搪塞。 现如今迦娜依旧询问了同样的问题,可沈澈并没有快速的搪塞,而是犹豫。 是,他有着想跟迦娜说上原因的冲动。 迦娜与卡密尔不同,因为她风之精灵的身份,沈澈已经猜到她知道了之前跟瑞兹说过的那些话语——她听到呼唤的下一刻,就来到桥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反正知道都知道了,再多清楚一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开始沉默。 皮尔特河两岸的人们突然发现了河上的那道身影,尖尖的耳朵和长长的头发,正是他们市场供奉的那位神灵。 她的脚下是一只青鸟,身边是泛着青光且不断吹动的风,人们跪地祈祷,呼唤着迦娜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应。 她还在看着沈澈,等待他的下文。 “基兰那家伙,还藏着事儿。”过了好久,沈澈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迦娜点点头,“可当时他们谈论的时候,瑞兹开启了屏障,我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内容。” “没有让你讲述内容的想法,只是”沈澈轻声说道:“只是大概可能也许,我准备离开了。” “什么?”迦娜问。 “离开了。”沈澈再次重复。 “回到诺克墨奇么?”迦娜的声音像风一样轻。 “嗯对。”沈澈点点头。 “挺可惜。” 说完话的时候,迦娜转头看向双城的各个角落。 乍一看,两座城市现在的情况,其实和一个多月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如果认真的观察了,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人的眼里,都有了光。 这都是沈澈所带来的改变,这个男人在双城里呼风唤雨,但很多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迦娜乐于看到这样的景象,可现在沈澈却说自己即将离开了。 她有点难以接受。 “所以现在是你留下后手的时间么?”迦娜问,“我的将军。” 历史上成功的将军都会在认为自己战败的时候,会为自己的国土留下其他的东西,就像敢死队,明知道逃不掉死的结局,还是会在敌人的身上狠狠地咬下去。 现在沈澈所做的事情,在迦娜的理解上就是这样,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了,可不愿看到这一切都如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 他依旧想着双城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进步,而不是回归原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双城,乃至符文之地有全新的进步,才能击败虚空,还有虚空背后。 “无奈之举。”沈澈无奈的笑笑。 他笑的并不轻松,这个笑容还是非常用力才挤得出来的,可现在只有无奈地笑才能表明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初次之外别无他法。 “除了驱逐,还需要我做什么?”迦娜问。 沈澈:“?” 他本就做好了迦娜拒绝的准备,事实上在对抗虚空的时候,最开始的迦娜也是不想应对,可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她居然答应了,还询问上其他的事情。 “大概是照顾那群孩子。”沈澈笑笑,却轻松了许多。 凯特琳、爆爆、还有蔚等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曾经他们遭受的苦难,也因为自己的干预,而不会再出现了。 迦娜也不再提出其他的问题了,只是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着希望。 在皮尔特河两边岸上的人民的祈愿声中,迦娜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可那只青鸟还在,只不过在朝着黑巷的方向,不断飞行。 “加油。”风中传来迦娜的打气声。 “谢谢。”沈澈轻声说。 他的目光四下扫视,大概是多想看一眼这两座城市,因为到处都是他走过的痕迹。 手上,是青鸟所遗留下来的羽毛,这是迦娜的帮助。 他站在双城中央处的日之门上,缓缓飞起,视线已飘向北方的弗雷尔卓德与诺克萨斯的边境,似乎能看到斯维因那家伙在与冰裔决斗。 还有最北边,隐藏在黯冰之下的虚空。 感谢:亚伯拉罕海辛的打赏,谢谢。 第157章 迦娜 在古老且遥远的时代,就有人喜欢向风祈祷。 盼望好天气的水手们会祈祷友善的风伴他们度过险恶的海域,战胜无情的风暴。 乞求变革的受压迫者会祈祷风能降下神罚,让他们的生活不再苦难。 总之,符文之地有许多的凡人,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符文之地上呼啸而过的裂缝湍流中。 这些祈愿不是没有意义,有时风也会回应。 碧海蓝天上的航海家们会看到一只天蓝色的青鸟出现,伴随着一阵强风吹满风帆,更有甚者发誓他们在风暴来临之前就听到了一阵哨声,就像是在为他们预警。 这种神奇的现象出现过不止一次,人们口口相传之间,那只青鸟的的出现频率也愈发频繁。 有人拍着胸膛担保,他看到了那只青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尖尖的耳朵,飘逸长发,那位神秘的圣女漂浮在水面之上,只需轻轻挥动手上的法杖,就能为风指引方向。 那位圣女自然是迦娜,只是她原来的名字还是“迦恩·阿蕾姆”,是古恕瑞玛语中守护者的意思,因为她每次出现,都是在最为危难的时候。 可在口口相传和时间流逝之间,她的名字也简化成了迦娜。 她的名字传遍了恕瑞玛大陆的海岸,无数的居民都是她最热忱的信徒,他们他们仰仗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为城市的港口带来贸易商船。 为了感谢迦娜的帮助, 无数座雕像和神龛在城市里建立。 即使是在恕瑞玛帝国吞并这座城市以后, 这种信仰的表现也依然延续…… 可世间万物都难以得到永恒的光景,最后还是好景不长。 恕瑞玛的皇帝颁布法令, 禁止崇拜“虚假神像”,在他的法令之下,迦娜的雕像纷纷被推倒。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崇拜飞升的天神展示,还有事许多人在暗中悄悄地对迦娜祈祷, 毕竟天神战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强大, 而迦娜却能够保护船只不再遭遇风暴。 恕瑞玛的皇帝痛恨这一行径,在古恕瑞玛里,崇拜虚假神像被视为禁令,应该关地牢。 也正因如此, 人们只会隐蔽地佩戴上青鸟图案的护身符, 又或是在身上纹着青鸟的图案——更小巧、更隐蔽的象征,致敬着迦娜。 在政策与对策的较量中,迦娜一直都在帮助那些有求于她的弱者。 这是充满变革的地方, 也是多事之秋,迦娜却始终都不曾离开。 那些爱好历史的人大多会认同一个十分反讽的洞见:“变革之风”是世间唯一不变的东西。 里面的风就是迦娜。 在帝国陨落以后,曾经葱郁的土地变成了沙漠。 残存于世的飞升者制造着战争和混乱——然而迦娜却始终在动荡和纷争中庇佑着这座城市,只是它的名字已经简化成了祖安。 是的,祖安曾经是古恕瑞玛的城市。 几百年来,迦娜见证着祖安的野心不断壮大。 虽然这座城市依然是繁荣的贸易港,但这里的居民却有更远大的抱负。 他们梦想着在脚下这道地峡上凿出一条运河,在瓦洛兰和恕瑞玛两块大陆之间打通海路。 这座城市倾注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和时间进行建造。迦娜收到的祈祷变少了, 因为凡人们的梦想全都集中在凡人自己的机关设计之中。 可运河的开凿, 让祖安城市的很大一部分,变得极其不稳定。 到最后, 灾变终于出现了。 皮尔特河边的一整片城区都下沉到了西侧海平面以下, 数千人突然之间陷入汹涌的海潮中,垂死挣扎。 当这些不幸的灵魂面临死亡时, 他们祈求天降拯救。他们喊出了记忆中最古老的的守护者的名字: 迦娜。 真是可笑, 这些凡人们曾经忘记了她, 此刻大难临头的时候, 却又呼唤起她的名字。 尽管如此,但迦娜依旧毫不在乎地伸出了援手。 一阵飓风席卷城市, 她化为实体。超乎想象的气墙阻挡了汹涌的洪流,让人们逃出被淹没的家园。 猛烈的狂风冲破了失火处的浓烟。 在那一天, 尽管她拯救了许多人,但依然有数千人因灾变而殒命,不过,所有幸存者都见证了迦娜的仁爱。 这座城市的人们再也不会忘记他们的救命恩人。 可从那天之后,迦娜却消失了,尽管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许多信徒还佩戴着青鸟的护符,身上还纹着青鸟的纹身,可那位风之精灵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人知道迦娜去到了哪儿,甚至还在怀疑她是否在守护着这座城市, 可这些并没有。 这些年来,迦娜目睹了两座城市的日眼变迁, 她知道不断地帮助永远不会让凡人站起来,孩子总会有独自面对所有的那一天。 于是她选择了沉寂。 但这位风之精灵此刻还是被召唤了出来,就连沈澈本人都不知道她究竟藏身在哪儿, 刚才也只是对风说话。 因为她是风的精灵啊,风在哪儿,哪儿就有她。 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交界处, 皮尔特河的上方。 日之门。 这座连接两座城市的建筑,被皮城人民视为骄傲,可从它诞生之初就是用鲜血浇盖而成的,不管是双城分裂那天的上前人民的消亡,还是十年前范德尔带人跨过大桥,它的上面,一直都在流淌着鲜血。 船舶通过的时候,大桥中间的拼接处会缩到大桥的两边,敞开通道容许船舶通过,身手矫健的年轻人喜欢在那个时候玩耍,可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大河或是船上。 蔚他们在盗取海克斯宝石的那天,也利用这玩意摆脱了皮城的执法官。 但此时此刻, 皮尔特河并没有船舶通过,沈澈站在桥中央发出呼唤,迦娜真的现身了。 不愧是风的精灵, 她出现在空中, 身上没有半点奥术的痕迹, 仿佛与世界融为一体,她静静地飘着,看着沈澈。 大概一个多月前她就知道了皮尔特沃夫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但并没有伸手去管,这些年来她一直是个旁观者的角色,而这时的双城已经变得越来越好,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她还是没有出现。 只是沈澈突然的呼唤让她有点疑惑,并不是对方能与她对话——在沈澈告诉瑞兹关于他们身份奥秘的时候,迦娜也听的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符文之地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可这种事情以她一个人的能量是难以抗衡的,之前只是在等沈澈变得强大。 “你很好。”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迦娜的称赞。 沈澈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到底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 迦娜一时半会并没有什么头绪。 两人对视,沈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并不想那么早的呼唤到迦娜,可现在的情况看,也只有她能够加快办事的效率。 “现在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异乡客实在太多。”沈澈看着她的眼睛,“只有你能够短时间的分辨出来。” “风会记录所有人的味道。”迦娜说,“但我活了那么久,从未帮助过任何人去对抗其他人,只有天灾才会让我出手。” “不是对付,只是驱逐。”沈澈解释道:“让那些异乡客全部离开双城,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意思,只限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 说到底还是帮助一部分人,去对抗另一部分人。 迦娜并没有马上答应,几千年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当初古恕瑞玛皇帝派人销毁她的神像,她都没有出手。 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只是习惯人们在面对不可抗衡力量,呼唤她的时候,才会提供帮助。 她微微皱眉,这样的事情一旦答应就是破了先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就是她的底线。 这时候她看到了沈澈并不是很好的脸色,眉头快要像绳子一样打结,这是迦娜从未见过的。 她又想到那天听到的巨大的秘密,虽然偷听这样的事情很不光彩,但这样的事情太让她震惊了。 “出了什么事?”迦娜问。 前往日之门之前,还在蓝熏庄园的时候,卡密尔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那时的沈澈只是搪塞。 现如今迦娜依旧询问了同样的问题,可沈澈并没有快速的搪塞,而是犹豫。 是,他有着想跟迦娜说上原因的冲动。 迦娜与卡密尔不同,因为她风之精灵的身份,沈澈已经猜到她知道了之前跟瑞兹说过的那些话语——她听到呼唤的下一刻,就来到桥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反正知道都知道了,再多清楚一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开始沉默。 皮尔特河两岸的人们突然发现了河上的那道身影,尖尖的耳朵和长长的头发,正是他们市场供奉的那位神灵。 她的脚下是一只青鸟,身边是泛着青光且不断吹动的风,人们跪地祈祷,呼唤着迦娜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应。 她还在看着沈澈,等待他的下文。 “基兰那家伙,还藏着事儿。”过了好久,沈澈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迦娜点点头,“可当时他们谈论的时候,瑞兹开启了屏障,我并不能听到里面的内容。” “没有让你讲述内容的想法,只是”沈澈轻声说道:“只是大概可能也许,我准备离开了。” “什么?”迦娜问。 “离开了。”沈澈再次重复。 “回到诺克墨奇么?”迦娜的声音像风一样轻。 “嗯对。”沈澈点点头。 “挺可惜。” 说完话的时候,迦娜转头看向双城的各个角落。 乍一看,两座城市现在的情况,其实和一个多月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如果认真的观察了,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人的眼里,都有了光。 这都是沈澈所带来的改变,这个男人在双城里呼风唤雨,但很多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迦娜乐于看到这样的景象,可现在沈澈却说自己即将离开了。 她有点难以接受。 “所以现在是你留下后手的时间么?”迦娜问,“我的将军。” 历史上成功的将军都会在认为自己战败的时候,会为自己的国土留下其他的东西,就像敢死队,明知道逃不掉死的结局,还是会在敌人的身上狠狠地咬下去。 现在沈澈所做的事情,在迦娜的理解上就是这样,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了,可不愿看到这一切都如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 他依旧想着双城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进步,而不是回归原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双城,乃至符文之地有全新的进步,才能击败虚空,还有虚空背后。 “无奈之举。”沈澈无奈的笑笑。 他笑的并不轻松,这个笑容还是非常用力才挤得出来的,可现在只有无奈地笑才能表明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初次之外别无他法。 “除了驱逐,还需要我做什么?”迦娜问。 沈澈:“?” 他本就做好了迦娜拒绝的准备,事实上在对抗虚空的时候,最开始的迦娜也是不想应对,可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她居然答应了,还询问上其他的事情。 “大概是照顾那群孩子。”沈澈笑笑,却轻松了许多。 凯特琳、爆爆、还有蔚等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曾经他们遭受的苦难,也因为自己的干预,而不会再出现了。 迦娜也不再提出其他的问题了,只是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着希望。 在皮尔特河两边岸上的人民的祈愿声中,迦娜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可那只青鸟还在,只不过在朝着黑巷的方向,不断飞行。 “加油。”风中传来迦娜的打气声。 “谢谢。”沈澈轻声说。 他的目光四下扫视,大概是多想看一眼这两座城市,因为到处都是他走过的痕迹。 手上,是青鸟所遗留下来的羽毛,这是迦娜的帮助。 他站在双城中央处的日之门上,缓缓飞起,视线已飘向北方的弗雷尔卓德与诺克萨斯的边境,似乎能看到斯维因那家伙在与冰裔决斗。 还有最北边,隐藏在黯冰之下的虚空。 感谢:亚伯拉罕海辛的打赏,谢谢。 第158章 黑默丁格的武器 皮尔特沃夫,造价最为昂贵的实验室里。 实验台上闪过乌金色的锐光,光辉之下是一个轻巧的玩意,像是儿童玩具,可若是看向开口处的话,还是能够发现这个炮台的威力。 “真是完美的作品。”黑默丁格对着炮台呢喃。 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人,就连那只魄罗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个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打扰他进行研究。 他辞掉皮尔特沃夫议会主席的职位已经十来天了,没有琐事翻身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怀念。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明明说好要帮沈澈研究时光机器的,可大家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过他也没有去深思,现在的状态是他所喜欢的,安静至极。 杰斯所发现的海克斯科技,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够拒绝这项崭新的技术。 黑默丁格又想起了海克斯科技成功面世的那天晚上,沈澈曾和他讨论过约德尔人和普通人类寿命的问题。 因为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并不相同,所以很多时候的黑默丁格,不经意间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了阻拦。 可现在,当自己真正接触到海克斯科技的时候,黑默丁格却没有了之前的左顾右虑,他甚至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生命去完成这一项研究。 他留在实验室里已经几天几夜,不曾出去过,食物还停留在房间的一角, 多数是一些小饼干之类的东西, 并不美味,但都是人体所需。 人们常常说吃饱了就会开始幻想其他的问题, 现在的黑默丁格也是一样,并不是不太健康的那种,而是维克托和杰斯。 两人都是他出色的弟子,其中维克托曾是他的助手, 至今却因为身体上的重病而离开实验室。 杰斯呢, 如他几百年来见到无数个才惊艳艳的年轻人一样,在科学研究上面有不同的见解,但此刻的杰斯却因为议会议员的身份而终日劳累。 如果他们两人现在还在自己的身边该多好,又会把海克斯科技推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样的问题黑默丁格不该多想, 只能继续研究着桌上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 实验室北面的校门突然开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裁剪合身的银灰色西服, 闪亮的皮鞋和泛着金光的腕表,初看只会觉得是皮城那个家族里的贵族子弟。 黑默丁格抬了一下眼皮,那人的步伐坚定且轻柔,带着韵律感,行动有节奏,不难看出他的自信与魁梧。 可当黑默丁格看到来人脸庞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呆愣了好一会,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想起的维克托。 “我的孩子, 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黑默丁格轻声说。 人生中的幸事不多,但这种重病痊愈绝对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黑默丁格甚至觉得现在的维克托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反倒极其强壮。 “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教授。”维克托站在黑默丁格的面前。 此时的画面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和谐, 身为约德尔人的黑默丁格体型实在是太小, 可能只有维克托蹲下的时候, 两人的眼睛才能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 如果有其他人能看到这一画面的话, 大概是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的,以现在维克托的气场, 或许只有站立才能符合他的身份,甚至应当捧着装上葡萄酒的高脚杯。 “我从未见过你现在这种朝气蓬勃的样子。”黑默丁格发自内心的笑笑, “很高兴以后的你,将不会受身体的限制,而不能继续进行科学研究。” “所以你现在想继续研究么?”黑默丁格又问,“我认为,我们能够将海克斯科技推向新的高度。“ “很抱歉,教授,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维克托说,“沈队长给我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准备出发了。” “所以今天只是为了告诉我, 你康复了的消息么?”黑默丁格问,“只要知道你还活着, 就已经很好了,孩子。” 维克托摇摇头,“原计划我是要在两个星期后前往德玛西亚的, 但现在情况有变,应该能在实验室里泡两个星期。” “情况?”黑默丁格眯起了眼睛。 “沈澈队长不见了。”维克托一字一句道:“之前他们跟你提到过的,时间机器, 关乎着沈澈队长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但他似乎是放弃了,现在的他可能会前往诺克萨斯边境,又或许是恕瑞玛,给他的离开做准备。” “离开?”黑默丁格重复着维克托的话语。 这样的词语并不难理解,可是在黑默丁格的印象中,沈澈就是皮尔特沃夫的人,又怎么会跟离开扯上关系。 “他带着任务。”维克托解释道,看起来似乎知道了很多的东西,“从他出现在皮尔特沃夫开始,就有一个伟大且艰巨的任务, 就相当于孩童所玩的街机游戏,每次玩的时候都需要投币。” “可这个街机游戏的开发者显然没什么良心,如果不继续投币的话,大概游戏就会终止。”维克托最后重点强调着:“时间机器就是沈澈队长的游戏币。” 黑默丁格思考了很久, 叹息:“我还记得当时他们邀请我研究时光机器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迫切,原先的我还并没有意识到那玩意的重要性,只以为是你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维克托轻轻点头,“以现阶段整个符文之地的科技水平来看,研究与时光相关的东西,确实是痴心妄想。” “但这幻想,却是沈澈留下来的关键。”黑默丁格冷着脸。 事情他听明白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熟练地将它拆成很小很小的一份,如果不曾见过的话,或许谁都猜不到刚刚那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炮台,只是这些小零件组成的。 而且以拆解时间来看,想来组装也只是眨眼之间。 “h-28g,我最近研究出来的小玩意。”黑默丁格看到了维克托脸上疑惑地神色,解释道:“海克斯科技会让皮城不复之前的和平,我们这些科学家也需要一些防身的手段。” 维克托看着桌子上的零件,无法想象之前万般强调注重安全研究的黑默丁格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似乎也不是自己印象里那个畏手畏脚的样子,或许在皮尔特沃夫受到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利用自己的科学研究,请出那个名为“暴力”的武器。 “其实我还有很多的新点子,不过看来这些东西都要放到一旁了。”黑默丁格叹息着,“走,带我去研究时光机器。” “院长”不知觉的,维克托换上了之前对黑默丁格的称呼,“你对时间机器的研制,有把握么?” “没有。”黑默丁格坦白地耸了耸肩,“没有就是没有,我不会撒谎,这是我不曾踏及的领域,谁都不能说在那方面有把握。” “万一到最后是无用功呢?”维克托问。 “孩子,你要记住。”黑默丁格看着他的眼睛,“这世间上没有完完全全的无用功,只要你做了,用心了,就算得到了失败的结局,可人生的确是经历过的。” 维克托将黑默丁格领到楼下,为黑默丁格关上车门,再返回驾驶座发动引擎。 这样的事情是他原本不敢去想的,原本天生脚残的他并没有开车的权力,至少皮尔特沃夫的法规是这样规定。 可他现在却能坐在黑车礼车的驾驶室上,为曾经皮城议会的会长开车,就算只是司机,在整个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也是莫大的荣誉,更何况他还不只是司机。 “去,带我见见那个老头。”黑默丁格说。 他很少用老头称呼某个人,听到这话的维克托也不由得一愣,黑默丁格在议会建议受到反驳的时候,言辞也会犀利,但绝不会像今天这般。 在黑默丁格消失在黑巷,实验室里只有杰斯和他的时候,维克托也曾无数次的听过杰斯述说沈澈对他的改变。 那个家伙把沈澈奉为可以交付内心的朋友,哪怕看起来年纪小了一些,也可以认为是长辈。 因为他从不需要你能回馈给他什么样的东西,就算没有回报,他还是会无私地去帮助你,甚至告诉你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没能做。 “跟在沈澈队长身边,真的让我受益良多。”维克托还记得杰斯说过的话。 可现在的学院院长,黑默丁格教授,明显也是受到了沈澈的影响,曾经的维克托也没有发现这样的改变,现在想来,大概是发生在海克斯科技出现的那个晚上? 可改变是改变,又跟那个老头有什么关系? 维克托自然清楚沈澈身边的人,除了那个蓝皮光头的老法师,或许也只有基兰能被教授成为老头了。 他当然知道之前的黑默丁格参与过时间机器的研究,可维克托总觉得,就算这样的项目没有丝毫的进展,以黑默丁格的性格,也不会轻易放弃,甚至不会果断离开,跑到皮尔特沃夫研究其他的东西。 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研究了时间机器几天,始终得不到任何的反馈和进步,但维克托总觉得,以黑默丁格和辛吉德两人的脑子,再加上基兰的时间理解,不可能什么进展都得不到。 除非有人干坏事。 黑色的礼车从皮城学院一路驶向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不需要维克托的打开车门,黑默丁格已经下了车。 他身穿着老式迷你版的黑色燕尾服,肩膀上还躺着那只雪白的魄罗。 如果不是名声太大,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份的话,大概会以为他是家族的贵族绅士,现在过来的也只是谈判,而不是研究。 可似乎,从一开始黑默丁格就是过来谈判的。 他甚至没有心思观看着吉拉曼恩庄园的景色,也顾不上路边佣人给他打上的招呼,只是对所有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知晓。 阳光照亮了他的脸,却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被挖出来。 “带我去找基兰。”黑默丁格轻声说。 维克托识趣地没有问上任何的问题,事实上在行驶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假设了所有的想法,可总觉得每一种都不成立。 学院院长的声音很轻,但语气极其冰冷,不能质疑,像是战场上将军发出的命令。怎么看都是与基兰有仇的样子。 “基兰法师在东边。”维克托说。 沈澈把与卡密尔合作所获得的所有钱都扔给了吉拉曼恩夫人,让她在东边多修建一些建筑。 毕竟是从战乱时代过来的将军,他对于钱并没有多少的概念,这玩意对他来说就是白纸,谁都说不清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如果离开,那就是一团废纸,还不如早点使用。 “倒是会享福。”黑默丁格看着东边的放线,冷冷的说。 他跟着维克托行走,还提了一个黑色的小提包,里面装载着合成炮台的零件,步行的同时也在不断组装,与他相隔很近的维克托甚至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 成为英雄的他感官自然不是之前的那般寻常,可他怎么都意料不到两人之间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程度,为何双方见面前的第一手准备就是组装好东西? 这看起来更像是战斗,而不是谈判,更不是研究。 “岁数大了,脑子糊涂,不动手脚的话容易废掉。”黑默丁格看到了维克托脸上不解的神情,敷衍道。 到底是一直在科学研究的老人,就连维克托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可这些都是他管不到的事情。 就算现在的自己再强大,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但维克托的心里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尊师重道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东西。 维克托在一片梧桐林面前停下了,里面是基兰的住所。 “我知道了,你离开。”黑默丁格冲他摆摆手,“很多事情,如果无法解决的话,就算作为科学家,也要请出名为暴力的武器。” 第158章 黑默丁格的武器 皮尔特沃夫,造价最为昂贵的实验室里。 实验台上闪过乌金色的锐光,光辉之下是一个轻巧的玩意,像是儿童玩具,可若是看向开口处的话,还是能够发现这个炮台的威力。 “真是完美的作品。”黑默丁格对着炮台呢喃。 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人,就连那只魄罗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个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打扰他进行研究。 他辞掉皮尔特沃夫议会主席的职位已经十来天了,没有琐事翻身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怀念。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明明说好要帮沈澈研究时光机器的,可大家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过他也没有去深思,现在的状态是他所喜欢的,安静至极。 杰斯所发现的海克斯科技,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够拒绝这项崭新的技术。 黑默丁格又想起了海克斯科技成功面世的那天晚上,沈澈曾和他讨论过约德尔人和普通人类寿命的问题。 因为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并不相同,所以很多时候的黑默丁格,不经意间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了阻拦。 可现在,当自己真正接触到海克斯科技的时候,黑默丁格却没有了之前的左顾右虑,他甚至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生命去完成这一项研究。 他留在实验室里已经几天几夜,不曾出去过,食物还停留在房间的一角, 多数是一些小饼干之类的东西, 并不美味,但都是人体所需。 人们常常说吃饱了就会开始幻想其他的问题, 现在的黑默丁格也是一样,并不是不太健康的那种,而是维克托和杰斯。 两人都是他出色的弟子,其中维克托曾是他的助手, 至今却因为身体上的重病而离开实验室。 杰斯呢, 如他几百年来见到无数个才惊艳艳的年轻人一样,在科学研究上面有不同的见解,但此刻的杰斯却因为议会议员的身份而终日劳累。 如果他们两人现在还在自己的身边该多好,又会把海克斯科技推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样的问题黑默丁格不该多想, 只能继续研究着桌上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 实验室北面的校门突然开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裁剪合身的银灰色西服, 闪亮的皮鞋和泛着金光的腕表,初看只会觉得是皮城那个家族里的贵族子弟。 黑默丁格抬了一下眼皮,那人的步伐坚定且轻柔,带着韵律感,行动有节奏,不难看出他的自信与魁梧。 可当黑默丁格看到来人脸庞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呆愣了好一会,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想起的维克托。 “我的孩子, 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黑默丁格轻声说。 人生中的幸事不多,但这种重病痊愈绝对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黑默丁格甚至觉得现在的维克托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反倒极其强壮。 “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教授。”维克托站在黑默丁格的面前。 此时的画面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和谐, 身为约德尔人的黑默丁格体型实在是太小, 可能只有维克托蹲下的时候, 两人的眼睛才能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 如果有其他人能看到这一画面的话, 大概是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的,以现在维克托的气场, 或许只有站立才能符合他的身份,甚至应当捧着装上葡萄酒的高脚杯。 “我从未见过你现在这种朝气蓬勃的样子。”黑默丁格发自内心的笑笑, “很高兴以后的你,将不会受身体的限制,而不能继续进行科学研究。” “所以你现在想继续研究么?”黑默丁格又问,“我认为,我们能够将海克斯科技推向新的高度。“ “很抱歉,教授,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维克托说,“沈队长给我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准备出发了。” “所以今天只是为了告诉我, 你康复了的消息么?”黑默丁格问,“只要知道你还活着, 就已经很好了,孩子。” 维克托摇摇头,“原计划我是要在两个星期后前往德玛西亚的, 但现在情况有变,应该能在实验室里泡两个星期。” “情况?”黑默丁格眯起了眼睛。 “沈澈队长不见了。”维克托一字一句道:“之前他们跟你提到过的,时间机器, 关乎着沈澈队长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但他似乎是放弃了,现在的他可能会前往诺克萨斯边境,又或许是恕瑞玛,给他的离开做准备。” “离开?”黑默丁格重复着维克托的话语。 这样的词语并不难理解,可是在黑默丁格的印象中,沈澈就是皮尔特沃夫的人,又怎么会跟离开扯上关系。 “他带着任务。”维克托解释道,看起来似乎知道了很多的东西,“从他出现在皮尔特沃夫开始,就有一个伟大且艰巨的任务, 就相当于孩童所玩的街机游戏,每次玩的时候都需要投币。” “可这个街机游戏的开发者显然没什么良心,如果不继续投币的话,大概游戏就会终止。”维克托最后重点强调着:“时间机器就是沈澈队长的游戏币。” 黑默丁格思考了很久, 叹息:“我还记得当时他们邀请我研究时光机器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迫切,原先的我还并没有意识到那玩意的重要性,只以为是你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维克托轻轻点头,“以现阶段整个符文之地的科技水平来看,研究与时光相关的东西,确实是痴心妄想。” “但这幻想,却是沈澈留下来的关键。”黑默丁格冷着脸。 事情他听明白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熟练地将它拆成很小很小的一份,如果不曾见过的话,或许谁都猜不到刚刚那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炮台,只是这些小零件组成的。 而且以拆解时间来看,想来组装也只是眨眼之间。 “h-28g,我最近研究出来的小玩意。”黑默丁格看到了维克托脸上疑惑地神色,解释道:“海克斯科技会让皮城不复之前的和平,我们这些科学家也需要一些防身的手段。” 维克托看着桌子上的零件,无法想象之前万般强调注重安全研究的黑默丁格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似乎也不是自己印象里那个畏手畏脚的样子,或许在皮尔特沃夫受到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利用自己的科学研究,请出那个名为“暴力”的武器。 “其实我还有很多的新点子,不过看来这些东西都要放到一旁了。”黑默丁格叹息着,“走,带我去研究时光机器。” “院长”不知觉的,维克托换上了之前对黑默丁格的称呼,“你对时间机器的研制,有把握么?” “没有。”黑默丁格坦白地耸了耸肩,“没有就是没有,我不会撒谎,这是我不曾踏及的领域,谁都不能说在那方面有把握。” “万一到最后是无用功呢?”维克托问。 “孩子,你要记住。”黑默丁格看着他的眼睛,“这世间上没有完完全全的无用功,只要你做了,用心了,就算得到了失败的结局,可人生的确是经历过的。” 维克托将黑默丁格领到楼下,为黑默丁格关上车门,再返回驾驶座发动引擎。 这样的事情是他原本不敢去想的,原本天生脚残的他并没有开车的权力,至少皮尔特沃夫的法规是这样规定。 可他现在却能坐在黑车礼车的驾驶室上,为曾经皮城议会的会长开车,就算只是司机,在整个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也是莫大的荣誉,更何况他还不只是司机。 “去,带我见见那个老头。”黑默丁格说。 他很少用老头称呼某个人,听到这话的维克托也不由得一愣,黑默丁格在议会建议受到反驳的时候,言辞也会犀利,但绝不会像今天这般。 在黑默丁格消失在黑巷,实验室里只有杰斯和他的时候,维克托也曾无数次的听过杰斯述说沈澈对他的改变。 那个家伙把沈澈奉为可以交付内心的朋友,哪怕看起来年纪小了一些,也可以认为是长辈。 因为他从不需要你能回馈给他什么样的东西,就算没有回报,他还是会无私地去帮助你,甚至告诉你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没能做。 “跟在沈澈队长身边,真的让我受益良多。”维克托还记得杰斯说过的话。 可现在的学院院长,黑默丁格教授,明显也是受到了沈澈的影响,曾经的维克托也没有发现这样的改变,现在想来,大概是发生在海克斯科技出现的那个晚上? 可改变是改变,又跟那个老头有什么关系? 维克托自然清楚沈澈身边的人,除了那个蓝皮光头的老法师,或许也只有基兰能被教授成为老头了。 他当然知道之前的黑默丁格参与过时间机器的研究,可维克托总觉得,就算这样的项目没有丝毫的进展,以黑默丁格的性格,也不会轻易放弃,甚至不会果断离开,跑到皮尔特沃夫研究其他的东西。 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研究了时间机器几天,始终得不到任何的反馈和进步,但维克托总觉得,以黑默丁格和辛吉德两人的脑子,再加上基兰的时间理解,不可能什么进展都得不到。 除非有人干坏事。 黑色的礼车从皮城学院一路驶向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不需要维克托的打开车门,黑默丁格已经下了车。 他身穿着老式迷你版的黑色燕尾服,肩膀上还躺着那只雪白的魄罗。 如果不是名声太大,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份的话,大概会以为他是家族的贵族绅士,现在过来的也只是谈判,而不是研究。 可似乎,从一开始黑默丁格就是过来谈判的。 他甚至没有心思观看着吉拉曼恩庄园的景色,也顾不上路边佣人给他打上的招呼,只是对所有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知晓。 阳光照亮了他的脸,却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被挖出来。 “带我去找基兰。”黑默丁格轻声说。 维克托识趣地没有问上任何的问题,事实上在行驶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假设了所有的想法,可总觉得每一种都不成立。 学院院长的声音很轻,但语气极其冰冷,不能质疑,像是战场上将军发出的命令。怎么看都是与基兰有仇的样子。 “基兰法师在东边。”维克托说。 沈澈把与卡密尔合作所获得的所有钱都扔给了吉拉曼恩夫人,让她在东边多修建一些建筑。 毕竟是从战乱时代过来的将军,他对于钱并没有多少的概念,这玩意对他来说就是白纸,谁都说不清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如果离开,那就是一团废纸,还不如早点使用。 “倒是会享福。”黑默丁格看着东边的放线,冷冷的说。 他跟着维克托行走,还提了一个黑色的小提包,里面装载着合成炮台的零件,步行的同时也在不断组装,与他相隔很近的维克托甚至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 成为英雄的他感官自然不是之前的那般寻常,可他怎么都意料不到两人之间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程度,为何双方见面前的第一手准备就是组装好东西? 这看起来更像是战斗,而不是谈判,更不是研究。 “岁数大了,脑子糊涂,不动手脚的话容易废掉。”黑默丁格看到了维克托脸上不解的神情,敷衍道。 到底是一直在科学研究的老人,就连维克托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可这些都是他管不到的事情。 就算现在的自己再强大,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但维克托的心里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尊师重道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东西。 维克托在一片梧桐林面前停下了,里面是基兰的住所。 “我知道了,你离开。”黑默丁格冲他摆摆手,“很多事情,如果无法解决的话,就算作为科学家,也要请出名为暴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