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王爷后，公主她总想和离》 第1章 宁姝，我来带你走 庆丰，五年。 山海关，靖边楼。 宁姝一袭红衣战袍，站在楼上远眺，青山未改，绿水长存，但是，一切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 楼下，硝烟弥漫，尸横遍野，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此关一破，中原境内，再无指望。 大楚，已亡。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驸马，你来了。” “昭华，回去。” “回去？”宁姝转过身来，指尖微微颤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银色长枪，然而，到底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上下打量一番，柏清朗倒依旧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一副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 奈何，她就因着这么一个玩意儿，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柏清朗伸出手，似乎想去扶她，不知想到什么，又缩回去，淡漠道：“宁阳已经给北燕递了降书，你的抵抗，毫无意义。” 宁姝充满血丝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很快镇静下来，决然道：“放屁！宁阳再孬种，那也是大楚的皇帝，他不会投降，也不可能投降，柏清朗，你在骗我。” 柏清朗轻轻叹息一声：“宁姝，你还是不了解你弟弟，他贪生怕死，优柔寡断……本就不是帝王之才……你跟我回去，我已同燕王说好，此间事了，我便带你走。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宁姝冷笑：“此话当真？” 柏清朗面色稍缓，小心道：“自然当真，你我本是夫妻，却被迫分离，如今，我也该尽一下夫君的责任，倘若你愿意，我便带你走。” 宁姝没吭声，眉宇间挂满犹豫，最终，手中力道一卸，长枪跌落在地，踉跄着后退几步，十分虚弱的冲他招招手。 “既如此，你过来。” “好。”柏清朗顿了顿，走到她身边，淡漠的神色不在，反倒是换上一抹轻松，他就知道，她舍不得。 毕竟，痴恋多年，宁姝一直都跟在他身后，如今，他软下态度，她自然应该消气，跟他离开。 但是—— 噗！！！ 柏清朗看着自己心口的匕首，神情瞬间凝固，像是没想到宁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又像是恍然明白过来，这才是她。 宁姝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却是笑靥如花：“柏清朗，夫妻一场，你算计我那么多次，如今，我也算计你一次，咱们方才算是扯平了，你说，是不是？” 柏清朗苦笑道：“宁姝，你就如此恨我？” 宁姝：“算不上，之前么，倒是恨的，只可惜，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如今，哦，不对，在你向燕王投诚的那一刻开始，爱也没了，恨也没了……” 她是宁姝，长公主宁姝。 再如何，也不会跟一个叛国的人走，要他一条狗命，已然是便宜他了。 楼下，似乎终于察觉到不对，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宁姝拖起柏清朗，纵身一跃，跳入海中，便是死，也绝不愿落入叛军手中。 更何况—— 她早已身中剧毒，活不了了。 第2章 回到命运转折点 “你说，这婚事真就成了？！” “当然！圣上赐婚，元后指婚，哪儿还有不成的道理……” “可是，我听说这位西北来的公主并不受宠，谁家公主出嫁是这样寒酸的，连嫁妆都没有，没一丁点儿喜气……” 轿外，议论纷纷。 轿内，气息冷凝。 宁姝睁开眼，神情略显迷茫，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濒临死亡的感觉，汹涌的海水，窒息般的压迫，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桃花好，朱颜巧，凤冠霞帔鸳鸯袄。 她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可不正是嫁衣么，谁曾想，再睁眼，居然回到自己命运的转折点，出嫁时的花轿中。 元和十六年—— 长公主宁姝下嫁定国侯府世子谢行之，却于当日逃婚，同人私奔，将定国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令整个儿定国侯府沦为京城的笑话。 之后，谢家就开始走霉运，被冤枉，被污蔑，被满门抄斩。 宁姝自回忆中回神，收敛心神，掀开轿帘，偷偷往前看去，高头大马，一袭红衣，郎艳独绝，对方身着喜服，左手握住缰绳，右手无力的垂落身侧，正是她前世逃婚的对象，谢行之。 也、罢。 重来一回，她正好不想再与那个薄情郎有任何牵扯，更何况，谢家满门忠烈，不该落得那般惨烈的结局。 宁姝捏捏眉角，心里盘算着什么，她那位父皇还真是给她指了一门好亲事，十五年放逐，十五年不闻不问，呵呵。 好不容易想起她来，便是召她入京，逼她在三天之内成婚…… 在这之前，她跟谢行之连面都没见过。 至于这位准驸马，倒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年少时，骑马倚斜桥，满楼被看招，可惜，好光景不过几年。 三年前，于昭关一役大败，被人挑断手筋，自此弃武从文，沦为一个废人，再也没法上战场。 说是世子，其实空有其名，形同虚设。 听说，自那以后他的性子便变得阴沉不定，喜怒无常，前世，她也正是听说这一点，才豁出一切去跑了。 至于，柏清朗，那完全是个意外。 现在，她不想逃了。 正想着，前方投过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刺入她的心底，惑人心神。 宁姝下意识甩上轿帘，莫名有些心慌，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如果，一切的不幸都是源于她的逃婚，那么，现在，她希望由她来终结这一切。 欠下的，总要还的。 无论是谢行之，还是谢家…… 只希望，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此时，旁边传来婢女说话的声音。 “公主，过去前面那条街，咱们安排好的人便会出来制造骚乱，到时候，您就可以趁势离开了。” “取消。”宁姝清冷的声音隔着轿子传出来，却是十分坚定，不容置疑：“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婚事继续。” “可是……”夏辞急了，她们好不容易才安排好一切，真要等到去了谢家，可就全都完了。 到时候，她们在京城孤立无援，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3章 怎么可能让她跑掉 宁姝心情沉重，没再开口。 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放下轿帘之后，谢行之玩味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这边，眉梢轻扬，眉宇间一片邪肆之色。 半晌，轻哼一声，方才转过头去。 离开？ 呵！ 谢行之扫一眼周围的侍卫，甲胄在身，说是送亲，实为监视，说到底，他们这场婚事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 晋武帝废这么大的力气，又怎么可能让她跑掉。 不过—— “主子……” “见机行事。” “是。” “……” 人群中，一个百姓打扮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说了几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夏辞有点发愁，虽然不知自家公主为何改变主意，但是，作为一个乖巧听话的奴婢，还是没敢违背宁姝的意思，路过拐角的时候，那些人原本已经准备冲出来，撞散迎亲的队伍。 但是，夏辞似是不经意的甩了几下帕子，那些人立马停了下来。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抬着花轿，在欢快的唢呐声中，往定国侯府走去，好在，本就离得不远，很快到了。 宁姝闭目养神，默默思索，堂堂公主出嫁，不能从皇宫发嫁也就罢了，竟把她打发到外祖家去。 原本，她不在意，那样更方便她逃走，但是，现在么。 看起来，皇宫里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并不想承认她的身份，就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想来，也是！ 谁让她一出生便被外祖父抱走了呢，生在京城，长在关外，亲母早亡。 虽然说，现在华家的家主还是外祖父，但是，京城中的人怕是早就忘记这一点了，否则，也不会把事情闹得如此难堪。 花轿落下—— 宁姝眼前的轿帘被一点一点的掀开，隔着团扇，影影绰绰，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剑眉星目，冰冷寒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锐利的黑眸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很快，审视散去，面前的人眼睑微垂，敛去真实的想法，看起来，温和无害，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宁姝脑海中划过这么一句，方才离得远，单看背影，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可是，此刻，谢行之近在眼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 不同于前世，除去一个传言，什么都没有，如今，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虽然寒酸了些，但是，迈出这一步，她便是谢家少夫人，定国侯府的世子妃，日后，就算是跟谢家绑在一起了。 其实，乍一看，谢行之身上的气息跟柏清朗那个狗东西还是挺像的，但是，第二眼看过去，却又全然不同。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深沉内敛。 一个清俊冷艳，一个邪肆张扬。 啧，不简单呐，都是狗崽子！！！ 如果没看错的话，谢行之的心思只怕要比柏清朗还要多转几个弯儿，不过，这些世家名门里头，要没点心机，也活不到这么大。 更何况，眼前这位从天之骄子到跌落云端，历经浮沉，几次起落，如今，看上去，好像还挺正常的。 谢行之指尖微动，清冷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和提醒道：“公主，该下轿了。” 第4章 这般看他，莫非内急！ 面前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细细看去，还有一层薄茧，想来是早些年练剑的时候留下的。 宁姝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伸过手好长时间了，而她一直在看着他发呆，咳，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最终，她叹息一声，将手轻轻搭在上头。 两两相触，彼此心中都是微微震颤。 谢行之心中有些复杂，虽然不知她为何改变主意，但是，事到如今，却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公主……” “夫君。”宁姝小声道，叫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眼前的人有瞬间的僵硬，仿佛被她给吓得不轻。 “新娘下轿，吉祥福到——”喜婆赶忙凑上前来，殷勤道，还没过门呐，这两人便说的如此热切，半点不知收敛，啧。 谢行之嘴角微抽，他自然清楚，这位长公主殿下并不想嫁给他，甚至，对他还有很强的抵触心理。 原本，他也已经准备好，要是宁姝真的打算离开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帮忙，甚至，助她一臂之力。 但是，现在？！ 宁姝并不知他在想什么，相反，她有其他的话想说，生怕自己说的太晚，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喜婆还在继续卖力的吆喝道：“新娘进门，财源滚滚；新娘跨鞍，福禄平安；新娘落地，儿孙满地……” 掀轿帘，过马鞍，步红毡，跨火盆—— 两人被簇拥着跨过朱红的大门，走向定国侯府内，只是，侯府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并没有多少喜气。 宁姝再次叹息出声，挨个儿看过去，旁人她不认识，谢老太君关之环她还是听祖父提过的。 这可是位传奇人物！ 传言，关之环年少丧父，早年丧夫，却愣是凭着一口气，撑起了整个儿谢家，曾披挂上阵，掌管谢家军十余年，一生荣光，教养的子孙也是个个儿优秀。 大儿谢贤，当今定国侯，现被封为岭南将军，领兵在外。 次子谢迎，为军中副帅，现被封为骠骑将军，常驻军中。 小儿谢岩，为游击将军，负责谢家军的军需粮草，可以说，个个都是实权人物，也难怪，她那位便宜父皇会睡不着。 再这么下去，谢家军都快要成定国侯府的私军了。 至于其他的谢家女眷，她暂时分辨不出谁是谁，只见她们挨个儿坐在下首，一个个神情复杂，端庄肃穆，各怀心思。 这场婚事，来的突然，办的仓促。 晋武帝突然下圣旨召她回京，开始说是侍疾，入京后，却直接下令让她成婚，外祖父镇守西北，全然不知发生何事。 至于谢家，自然也是一样。 同样身为武将世家，定国侯府的儿郎尽数守在东南，女眷留守京城。 倘若不是谢行之受伤的话，只怕，此刻也是不在京城的。 谢行之牵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带着几分提醒，不是他要跟她过不去，只是，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发呆。 宁姝有些不安，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街上闹得鸡飞狗跳，忙着逃婚，根本不知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行之见宁姝一直盯着自己瞧，有些搞不懂她的想法，要逃婚的是她，要成婚的也是她，现在，又这般盯着他，作何？！ 难不成，内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傧相高唱道，今日这婚事来的蹊跷，他还是赶紧喊完赶紧跑，不然的话，后面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宁姝和谢行之对视一眼，即便两人各怀心事，有无数的话想说，还是暂且按捺下来，按照傧相的话，行礼。 第5章 宁姝本就该逃婚的 “慢着！” 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刺破表面的平静。 宁姝面色微变，自然听出这是李明全的声音，那可是她那位便宜父皇最宠信的太监，这个时候过来，只怕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定定国侯府谢贤，私通外寇，叛国求荣，今经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捉拿定国侯府世子谢行之，定国侯府家眷男羁押、女圈禁，钦此。” “……” 怎么会来的这么早？！ 宁姝心下微沉，原本以为她还有时间筹谋、准备，至少，也该和谢行之商量一番，现在可倒好，怎么办？ 难不成，前世她逃婚之后，也是这样的！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来追她。 前世，宁姝一直忙着逃命，等得到谢家的消息的时候，已然过去三月有余，那时，她根本就无力回天。 谢行之也是面色一变，压根没想到晋武帝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发难。 “谢世子，请！” “放肆。”宁姝冷声呵斥道：“李明全，今日可是本公主的大喜之日，你敢来给本公主找不痛快。” “哎哟，请恕咱家眼拙，没看到长公主在这儿。”李明全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轻声道：“既然公主在这儿，也省的咱家再跑一趟了，皇上口谕，入了宁家门，便是宁家妇，您且跟宁家女眷一起待着，日后，谢家儿郎被押解入京，您也好、也好一起陪葬，呵呵。” “胡说八道！”宁姝根本就不信他的屁话，面上色厉荏苒，心中却是愈发沉了，她想保住谢家，不容易。 尤其，李明全说的这样笃定。 李明全斜倪她一眼，笑的越发讽刺：“长公主殿下，咱家无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人呐，得清楚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得心中有数。既不受宠，就安稳待着，何苦出来作死呢？！” 宁姝气急，看着他的目光也染上杀意。 太监祸国，前世，要不是李明全在晋武帝面前挑拨，大楚也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如今，四面楚歌，外敌虎视眈眈，他可倒好，不思进取，还想着谋害忠臣。 到底是谁作死？！ 谢行之到底比她年长两岁，连忙按住她的手腕，表情沉静道：“拜堂仪式还没完，公主算不得我宁家人，还是走。” 宁姝愣住：“你说什么？” 谢行之转头，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便是圣上赐婚，也断然没有违背祖宗规矩的道理，拜堂仪式还未完成，公主，请！” 宁姝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谢行之这是想大难临头各自飞，哦，不对，这么说，不够准确，他只是想把她推出去。 可是，他可知，如果她离开，意味着什么？！ 谢行之眉宇间一片清明之色，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倘若谢家覆灭，不可避免，那么，也没道理牵扯一个无辜的女子。 宁姝本就该逃婚的…… 第6章 怎么都算是宁家妇 李明全脸色微变，心中也是一沉，皇上说的可是让他们两家绑在一块去死，这场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早知道，刚刚就再多等上那么一刻。 谢老太君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道：“行之说的没错，公主，您非宁家人，还是赶紧离开。”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然而，没一人反对！ 宁姝心中微暖，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保住她，让她离开，倘若她已经嫁入宁家，或者跟宁家有什么交集，他们照顾自己，便也罢了。 问题是，并没有。 宁姝才入京三天，非亲非故，往前十五年，并未跟他们产生过任何交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愿意为她考虑。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谋反！ 谢家，她保定了。 “祖母，圣上赐婚暂且不提，当年，我母后可还跟母亲指腹为婚了呐。”宁姝浅笑道：“双重保险之下，我怎么都该算是宁家妇了。” “公主！”谢行之哽住，现在这情况，谢家自身难保，是个明白人都恨不能立马逃了，怎么放在她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谢行之锐利的目光再次盯在她身上，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然而，宁姝非但不害怕，反倒是送他一个白眼，好歹自己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气势凛冽的人，她见得多了，便是对她喊打喊杀的也有不少。 如今，区区一个谢行之，她还不放在眼里。 谢行之气的不轻，深呼吸一口气：“既如此，退婚书和和离书……” 宁姝冷冷的扫他一眼，冷笑道：“谢行之，你胆子倒是不小！本公主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家人，更何况，和离？本公主不休夫，你这辈子都甭想和离。” 她真真是气的不轻！ 好不容易想换条路，结果，还没拜堂呢，就被人给搅和了。 当下，看向李明全的目光也愈发危险，不过是一条狗，竟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呸，他连条狗都撵不上。 李明全也被她的气势给震的不轻，然而，面上还是一片淡定之色，完全不认为，宁姝能把他怎么样。 “谢世子，赶紧的！咱家还要回宫去复命呢。” “你敢！”宁姝冷声道：“李明全，今日本公主大婚，你当众带走本公主的驸马，那就是打本公主的脸，这事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咱家奉皇命而来，有何不敢！”李明全气势比她还要嚣张，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冷哼道：“长公主殿下有那个时间，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说不准，日后连定国侯府的门都出不去了。” “夏辞，掌嘴。”宁姝俏脸含冰，一字一顿的道，不好意思，她从不受气，要不然，前世也做不出逃婚的事情来。 夏辞立马应声，走上前去，对着李明全就扇了几个耳光，她们家公主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连个太监都能凑上来给她脸色瞧，这不是找死么。 自打来到京城，所有人都把她们当成是软柿子，肆意欺辱，如今，可算是能出气了。 第7章 本公主帮你想想 “大胆，大胆！来人呐，给咱家把这些逆贼抓起来，抓起来。”李明全捂着脸后退几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不愧是蛮荒之地来的公主，就是粗鄙不堪，就连婢女，也不懂规矩。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禁卫军到了。 宁姝一个眼神，夏辞立马欺近几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横在李明全的脖子上。 “你你你……” “让他们退下。”宁姝冷声道：“李明全，看样子，你是舒坦日子过得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既如此，本公主就帮你想想。” “你、我……”李明全不服，可是，匕首离他这么近，总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挂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告诉他，这婢女并非是跟他开玩笑。 可是，就这么放弃，回去怎么交差？！ “长公主殿下，你这是难为咱家。” “难为？”宁姝轻笑道：“如果这就算难为的话，李明全，你大抵还不够了解本公主，不过，无妨，想必接下来，你会了解的。” “这……长公主，奴才也是奉旨行事，您要是真的杀了奴才，只怕皇上那边不好交代。”李明全不得不搬出晋武帝给自己撑腰，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撑腰？ 她在乎么！ 宁姝把玩着手里的团扇，转来转去，她要在乎的话，那就不会让夏辞动手。 禁卫军持剑而立，气氛十分紧张，一边是公主，一边是太监，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偏偏，放到他们身上，便不自觉的犯难了。 主要公主不在京中长大，同皇上之间也并不亲近，但是，李明全却是天天陪在皇帝身边的。 要不，豁出去了？！ 他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几乎瞬间下定了决心。 “咳咳！且慢，公主，我跟他们走。”谢行之上前几步道：“皇上只说羁押，并未说旁的，更何况，谢家行得正，坐得端，既是从未谋反，自是不怕被查。” “你……”宁姝想抽他，她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抬杠，不是让他自己去送死的，但是，显然，谢行之没那个觉悟，也并不曾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危险。 她还想阻止，禁卫军却是逮到机会，立马将他看管起来。 李明全松了一口气，脸上刚想换上趾高气昂的神情，就感觉自己的皮肤被开了一道小口，正往外流血。 夏辞冷声道：“老实点！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明全：“……” 还想怎么不客气？ 当真把他的脑袋切下来，血祭喜堂么。 宁姝心气不畅，突然觉得嫁一个正人君子……不对，谢行之可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相反，他绝对是睚眦必报的那种人。 既如此，又为何？！ 她心中不解，又摸不着头脑，在谢行之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李明全，我夫君自愿跟你走，那是他给你面子，但是，你且记着，他要掉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头发剃光，他要流一滴血，我便让你皮开肉绽，血债血偿。” 第8章 并非议婚的好时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李明全怒道：“宁姝，你不讲理！” “夏辞，给他长长记性。”宁姝慵懒道：“对了，别太血腥，祖母她们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是。”夏辞点点头，抬脚，飞踹，一脚把人给送了出去！ “你你你……”李明全从地上爬起来，被两个禁军扶着，十分狼狈的指着夏辞，咬牙切齿道：“死丫头，你给咱家等着！等我回去……” “李太监，还不走？”谢行之即便是被两个人架着，看起来，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他不是犯人，而是领头的。 不得不说，有点气人。 李明全下意识转头朝他看去，只一眼，立马醒过神来！ 对，他今天的目的就只是谢行之。 至于那个不受宠的公主，早晚有人收拾她，此番回京，皇上就没想让她活着回去。 “哼，谢世子这通身的气派，倒是端的十分高雅，只希望，回头进了刑部大牢，希望您还能这般惬意。” “自然。”谢行之轻轻点头，十分认真的回应，如果，忽略他身上浓浓的杀气的话。 宁姝站在不远处看着，眼眸微微眯起，一颗心倒是放了下去，有成算就好，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李明全倒是并未察觉什么，只感觉身上有点冷，下意识搓了两把，立刻吩咐道：“把他押走！另外，你们几个留下来，把不相干的人都给咱家撵出去，剩下的，守在门口，把人给咱家看好了，定国侯府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很快，禁卫军将喜婆和傧相等不相干的人全部清走，将定国侯府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倒真的像是看守朝廷要犯一般。 好在，他们虽然负责看守，却没有李明全那般过分，尽数退到府外，给谢家留了一丢丢的面子。 宁姝看着他们的动作，若有所思，尤其是，谢行之被带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那一眼，看上去，饱含深意…… 关键是，她怎么看都觉得，那厮好像是冲她抛了一个媚眼，媚眼？！ 宁姝面色微红，立马转头看向别处，这才发现，原本送亲的队伍里也有不少是他们的人，此刻，站出来，直接就能用，难怪，街上看热闹的那帮人把话说的那般难听。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宁姝心中存疑，面上却是分毫不显，转头对着谢老太君盈盈下拜，恭谨有礼，全然没有方才的傲气，言语间，充满孺慕之情：“宁姝拜见祖母。” “这……”关之环略显迟疑，娶位公主回来做孙媳，显然，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虽说当年有元后指腹为婚，但是，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这个关口上，他们跟皇家的关系如此紧张，并不是议婚的好时机。 现在，人已经进门了，好像他们也没得选。 “母亲，公主殿下受惊了，要不，先让她起来？”孙意绵柔声道，不管旁人怎么想，她对这个儿媳是很满意的。 第9章 亲自动手敲断他的腿 当年，还在娘家的时候，她跟宁姝的母亲华容清就是手帕交，后来，一个进宫，一个入侯府，感情却一直未变。 可惜，华容清发生意外…… 原本她想着宁姝在京城长大，她也能照看一番，谁曾想，华有方直接把人给带去了西北，此后，再未回来。 这些年，孙意绵心中一直惦记着，却没机会见，现在，好不容易过门了，她自然是要照应一番的。 谢老太君轻叹一声，儿媳的想法她自然是明白的，但是，现在真真不是叙旧的时候，谢家自身难保，真要把宁姝留下来，只会连累她。 “公主赶紧起来！行之已经被带走，离开前，说的也是十分清楚，公主，您就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我觉得谢家甚好，行之甚好，这场婚事，我愿意。”宁姝听她们说话的功夫，已然判断出此人的身份，说罢，歪头冲自家婆母微微一笑。 相比较起来，定国侯府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复杂。 谢家有谢家的规矩，四十无子，男子方可纳妾，因此，后院中一共也没几位长辈，谢贤、谢迎、谢岩分别娶了正妻，每家又分别育有二子，也就是说，谢行之作为世子，底下还有五个弟弟。 只不过，现下都在军中历练，这一次，怕是要遭殃了。 宁姝根据自己的回忆判定，对她释放善意的这位应当就是谢行之的母亲，谢贤的妻子。 孙意绵听她这么说，心都要化了，十分痛快道：“公主放心，我儿不会让你失望的，倘若有朝一日，他对不起你，我亲自动手敲断他的腿。” 谢老太君皱眉：“老大媳妇！你胡说些什么，公主愿意，那是公主仁义，她还年轻，你就愿意看着……” 孙意绵顿了一下，面上浮现出些许忧愁的神色，是了！ 禁卫军还在外头等着呢，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平时，她自然十分高兴拉着宁姝叙叙旧。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个李明全虽然没再纠缠，可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姝笑道：“想来，这位便是母亲？初入家门，便闹得如此模样，宁姝心里甚是愧疚，还请祖母、母亲以及各位婶婶见谅。” 孙意绵心里暖乎乎的，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中听，听起来，就让人心里十分熨帖，再加上，宁姝的性子也不像她，软弱可欺，相反，人家骨子里就透着几分果敢坚毅，像极了当年的华容清。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谢老太君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她自然不是对宁姝本身有意见，相反，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正因为看见，才不忍让如花儿一样的姑娘陪着他们谢家一起被埋葬。 “罢了，公主……” “您叫我宁姝就好。”宁姝笑眯眯的开口，看起来极好说话，她心里清楚，要想在谢家立得住，老太君的意见至关重要。 再说，她是晚辈。 谢老太君见她眉宇间一片坚定，无奈道：“罢了，小姝哇，如果是平时，你到谢家来，我们必定十分欢迎，但是，你刚刚也听到了，谢家被判谋逆，接下来只怕无法自保，这个时候，你留下来，没有任何好处。” 宁姝一脸严肃的道：“被判谋逆，不是谋逆，祖母，这一点，您和我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谢老太君：“……” 这丫头，倒是精明的厉害。 第10章 那是万万不能让的 孙意绵眼睛一亮，对宁姝更加满意，不愧是她相中的儿媳妇，就是优秀。 宁姝说的没错，谢家不会谋反，也不可能谋反，谢家满门忠烈，乃是百年望族，该有的，他们全都有了。 造反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给自己徒增苦恼罢了。 只不过，如今，皇帝急于揽权，独断专行，若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母亲，我看小姝同我们谢家有缘，也适合行之那孩子，要不……” “大嫂！你可别忘了，她是公主。”旁边传来一道不善的声音，带着几分挑剔道：“现在，人家明摆着要弄死我们，放个女人过来监视咱们，要是让这公主留下，往后谢家岂不是更没有任何秘密了。” “三弟妹。”孙意绵拧眉，不赞同的道：“你不要挑刺儿，我相信小姝，再说，她刚从西北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针对她？” “我针对她！”杨莲彩暴躁道：“她是晋武帝的女儿，大楚的长公主，虽说长在西北，但是，她骨子里却还是流着宁家的血。大嫂，你要是把她留下来，一定会后悔的！依我看，赶紧撵出去才是正理。” “不行。”孙意绵心疼宁姝心疼的厉害，自然舍不得将她推出去受苦，甚至，只要想想，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宁姝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眸色微闪，猜测着此人的身份，到底是二房的，还是三房的？！ 孙意绵向来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也不怎么爱打理俗务，所以，府中的中馈便交由二房和三房共同掌管。 二房谢迎的妻子石氏，闺名秀萍，还算是稳重，也耐得住性子，并不经常跟她作对。 三房谢岩的妻子杨氏，就是方才说话的这位，闺名莲彩，却是时不时蹦跶出来，不是想着怎么挤兑她，就是想着争权夺利，给她添堵。 平日里，她让也就让了，不爱跟她计较。 只是，在宁姝这件事情上，那是万万不能让的。 毕竟，她鲜少有想保护的人，先前，谢行之算一个，现在，宁姝算一个。 倘若真要计较起来，谢行之的位置还要往后挪挪。 宁姝本就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善谋也善断，不过，她从不滥用阴谋诡计，基本上，都是靠自己的真本事。 但是，一屋子女人叽叽喳喳，而且，她刚才的话，真的冒犯到自己了。 “这位是？” “小姝，这是你三婶儿，旁边坐着的是你二婶儿，既然你决定留下来，总该是要认识一下的。”谢老太君突然开口，言语间，竟是直接承认了宁姝的身份，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熠熠生辉。 第11章 咱们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杨莲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不过就是个公主，有什么好的？！老太君居然帮着她说话。 要知道，谢家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母亲，您要承认她的身份？您可知，现在三郎他们还在战场上呢……刚才那圣旨说的明明白白，不日就要把他们押解回京，到时候，您让他们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老三家的！你说话注意些。” “母亲！我有什么好注意的？到时候，夫君回来，要我如何告诉他，家里娶了仇人之女。”杨莲彩显然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是十分介意宁姝的身份，说的十分难听。 宁姝眯了眯眸子，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或许，因为之前在战场上待得时间久了，所以戾气还未消下去，总喜欢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样，不好。 她得控制一下！ “三婶儿这是觉得我配不上谢行之？” “当……”杨莲彩刚想说话，却被旁边的石氏狠狠的掐了一把，现在是什么光景！无论如何，宁姝的公主身份摆在这里，她们便必须要配合。 别说谢家已经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就算是没有，公主殿下也不该是她们能挑剔的。 石秀萍抢先一步道：“公主说的哪里话，谢家有幸能遇上公主，那是谢家的福气，谢家落难，您不挑剔，咱们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 宁姝挑眉，若有所思道：“三婶儿，是吗？” 杨莲彩气急，只觉得宁姝这是在挑衅她！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石秀萍向来比她聪明，这些年交锋下来，她甚少占到便宜，如今，石氏这么说，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反正，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们。”杨莲彩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会喜欢你！你就跟那个狗皇帝一样，令人厌恶。” “公主！”夏辞往前一步，就要动手。 “夏辞。”宁姝将她召回来，好歹这也是谢行之的家人，她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再说，杨氏虽然嘴不好，但是，前世却能跟随谢家慷慨赴死，这也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坏人。 否则的话，早就想办法逃了。 夏辞不满，今日，公主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跟以前不同，京中这些人也是虚伪的厉害，一个比一个差劲。 在她看来，远不如她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回西北去。 杨莲彩倒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方才，这婢女的手段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凶狠又残忍。 要是用来对付她…… 宁姝轻笑出声：“三婶儿不必害怕，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对自家人向来客气。” 杨莲彩：“……” 那要不是自家人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对于宁姝的警惕也更添几分。 宁姝顾不上跟她计较，反倒是再次转向谢老太君，担忧道：“祖母，您放心，既然我留下来，自然不会给谢家添麻烦。” 谢老太君苦笑：“小姝，如今的谢家哪里还怕麻烦？！” 第12章 我还怕那小子委屈她呢 宁姝抿唇不语，这话说的，倒也是实话。 谢家覆灭在即，她委实也没时间去扯些有的没的。 “祖母，谢行之刚刚被带走，您看？” “无妨，不用管他。”谢老太君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笑道：“小姝，你先让丫鬟带你下去休息，无论如何，今儿这婚事都是谢家委屈了你，待日后再补上。” “那倒不必，嫁进来，我便是谢家人了。”宁姝十分坚定的道：“倘若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还请祖母开口。” “好。”谢老太君毫不客气的应下，随即，便招呼府内的丫鬟过来，将宁姝带去谢行之的院子。 原本，那也是准备好的婚房。 虽然仓促，该有的倒是都有。 同时，吩咐府里的下人将挂好的红绸收起来，原本以为，无论如何，晋武帝都会给他们最起码的体面。 现在看来，他真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之后，谢老太君便带着几位女眷进入内室，商讨对策。 杨莲彩最是憋不住，抢先开口道：“母亲，依我看，那公主就是扫把星，保不齐，晋武帝就是想拿她当马前卒，故意拿来对付我们呢。” 关之环冷冷的扫她一眼，严肃道：“老三家的，差不多就得了！宁姝一个姑娘家，又刚到京城，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杨莲彩被婆母这么一呵斥，剩下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孙意绵瞪她一眼，高兴道：“活该！依我看，小姝好得很，性子也好，模样也好，给行之做媳妇儿正合适，我还怕那小子委屈她呢。” 杨莲彩不客气的瞪回去，欲言又止，当着谢老太君的面儿，到底是没敢放肆，只不过，心里怎么想，那就另当别论了。 石秀萍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只觉得自己这两位妯娌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腾！ “母亲，现在咱们要怎么办？” “这个么……” “您就甭犹豫了，再耽搁下去，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杨莲彩急急的道，这会儿嘴上已经起了两个燎泡。 谋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那可是会死人的。 孙意绵和石秀萍对视一眼，纷纷沉默下来，这话说的不错，大厦将倾，怎么都是有预兆的。 先前，谢行之便有所猜测，也跟家里沟通过，却不曾断定晋武帝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如今，现在这个情况？！ 倘若皇帝真的想弄死他们，那事情将会变得很麻烦。 关之环自然也是着急的，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她如何能不着急！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得稳住。 “你们先回去，我先想办法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眼下，先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才是。” “可是，现在，定国侯府的一举一动定是被人给盯住了，咱们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石秀萍小心翼翼的道：“母亲，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的话，早晚会出事的。” “我明白。”关之环叹息出声，这次，谢家算是遇上麻烦了，倘若能平安渡过，自然是好，可要是渡不过去，只怕就危险了。 第13章 眼红了，所以想收回去 另一边——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宁姝越是往里走，这种感受便越是深刻，她们大概已经走了半刻钟了，还没到地方，看起来，侯府好像还挺大的。 话说，她虽是公主，却还没一个侯府世子过得好。 谢行之身上的那股子清贵之气，那是怎么都遮不住的，或许，这便是名门世家的百年教养。 至于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养在西北的一个野丫头，仅此而已。 虽然名义上有个公主的身份，实际上，却从不曾享受过公主的待遇，啧，想想还挺悲催的。 如今，好歹比旁人多一辈子记忆，才能淡定下来，不曾露怯。 夏辞已经看傻了，小声的冲她嘀咕道：“公主，您说侯府这么大，得花多少钱哇？” 宁姝嘴角微抽：“不要钱，皇上赐的。” 夏辞：“那现在皇上是眼红了，想收回去吗？” 宁姝：“……” 大概是！ 她那位便宜父皇可能觉得自己活的太长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不自在，事实上，前世，四年之后，晋武帝也真的驾崩了。 要不是他死了，估摸着她也不能回京。 当然，不回京，也就不会经历之后的一切不幸。 可以说，大楚的一切变局，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重来一辈子，她不想再看到那样惨烈的事情发生。 夏辞不明白，自家公主为何突然沉默下来，不过，宁姝情绪不高，她却是感知到了，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问。 好在，前面的丫鬟终于停了下来，侧身，对着公主行礼，十分恭敬。 “公主殿下，前面就是世子的院子，还请您自己进去，平日里，世子不喜下人打扰，所以……” “知道了，你下去。”宁姝倒是没有难为她的兴致，随意的摆摆手，抬头看去，只见门匾上刻着‘慎独’两个大字。 看起来，倒是气势磅礴。 再往前去，入门便是曲折的游廊，底下是用石子铺成的小道，远远看去，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山石点缀，整间院落富丽堂皇，花团锦簇，玲珑剔透，呵，倒是极会享受。 夏辞扶着宁姝，缓步而入。 宁姝边走边想，观谢行之那架势可不像是懂生活的人，这里被装点的如此诗情画意，只怕少不了她那位婆母的辛苦布置。 夏辞再次发出感叹道：“公主，侯府真的、真的好有钱哇！” 宁姝回过神，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抬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嫌弃：“夏辞，你好歹也是公主近侍，往后休要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来。” 夏辞也不怕她，轻声道：“公主不觉得侯府有钱吗？这里得有咱们西北将军府十个那么大了！” 宁姝：“……” 那倒也没有！ 只不过，外祖父不喜铺张浪费，所以，将将军府圈出那么几间房舍，给她们居住，其他的，全部都分给了军中将领。 既可以起到防护作用，又可以方便管理。 说起这个，她想祖父了！ 前世今生，她欠祖父的可是太多了。 第14章 我已经嫁给谢行之了 宁姝进去之后，才发现那个丫鬟说的可能是真的，大抵是谢行之性格孤僻，不喜旁人伺候，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好在，她还有一点常识，在卧房对面，挑了一间，准备住下来。 夏辞四处查看一圈，确定没有眼线之后，脸上轻松的神色才卸了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宁姝。 “公主，您怎么改主意了？” “不想跑了。”宁姝顿了顿，苦笑道：“突然不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罢了，想稳定下来，有问题么？” “您确定？！”夏辞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公主这话说的，只怕她自己都不信，真的。 不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她们就该回西北去才对，那儿才是她们的家。 “公主，我答应过将军，会带您回去。” “回不去了。”宁姝轻轻叹息出声，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还可以欺瞒自己，选择逃离，现在，她压根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夏辞面上的神情越发沉静，见她如此，只能轻轻点头：“您说得对，咱们已入狼窝，自然是回不去了，回去的话会给老将军惹麻烦，但是，谢家麻烦缠身，还防着咱们，留下来，委实不是明智之举。公主，跑！” 宁姝摇头：“我不想跑，也跑不掉，夏辞，你要明白一个事实，我已经嫁给谢行之了。” 夏辞：“……” 嫁不嫁的，有什么区别吗？ 别说谢行之被抓起来了，就是没被抓走，只要公主想离开，这帮人也拦不住他们。 宁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直接说自己重生了，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还决定将谢家这个烂摊子给揽下来。 那样的话，非把这丫头给吓死不可！ 前世，天下大乱，一路征战，就连她身边这几个丫头也没享什么福，非但如此，还受她连累，早早的去了。 这辈子，她定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护住她们。 “夏辞，去把夏锦、夏吟、夏迟叫回来……算了，还是先让她们待在外面，回头有她们照应着，也好办事。” “公主，您还真打算帮谢家？！”夏辞不满道：“我看谢家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待您的，否则的话，也不会避开咱们藏起来说话了。” “帮，不帮怎么办？难不成，你想看你家公主我守寡吗？”宁姝挑眉道：“防着我便防着我，谁让我身份特殊呢。” 她可没指望自己刚来就能融入谢家！ 说到底，都是自己欠的债。 前世，如果她没逃婚的话，说不定谢家不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这一大家子。 更何况，于情于理，谢家都不该，也不能出事。 后面天下大乱，外敌入侵，放眼整个儿大楚王朝，竟连一个能用的将军都找不出来，犹如一盆散沙，那才是最可怕的。 宁姝心里清楚，现在，晋武帝的计划刚刚开始，谢家也不过是替罪羊，唯有保住谢家，破坏她那位便宜父皇的计划，才能真正阻止将来的一切。 第15章 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赴死 “夏辞，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是谢行之，刚娶个媳妇儿，老丈人就要杀女婿，还连锅端，你会给我好脸色吗？” “这……” “所以，谢家人已经很好了。”宁姝平静道：“她们非但没难为我，还愿意给我一个栖身之地，这可比华家那帮人强多了，你忘记我是怎么上的花轿了？” “他们给您下药。”夏辞咬牙切齿的道，华家那些人做的事儿，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为满足他们的目的，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都用，真真是越想越气。 当时她就发现了，还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着！ 只不过，公主不愿意，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并未跟他们为难，就连逃婚都计划在半路上，而不是在华家消失不见，就是怕牵连整个儿华家。 他们可倒好…… 宁姝轻轻叹息一声，面露嘲讽：“是哇，他们给我下药。对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许传回西北，更不能让外祖父知道，听到没有！” 夏辞委屈：“可是，他们都欺负您……” 宁姝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轻声道：“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再说，欺负我，我就不会讨回来么。” 夏辞不语，总觉得自家公主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宁姝也不解释，默默思索，看谢家的表现，倒也不像是完全没料到晋武帝会对他们下手。 既如此，前世又为何会落得那般境地？！ 尤其是谢行之的表现，看上去，太淡定了，再说，他也不像是传言中说的那般不堪，虽然一只手的确是不能用，但是，整个人却是靠谱的很。 或许，前世，她不该急于逃婚，应该多看一眼的。 可能因为他的长相，也就留下来了呢？！ 夏辞见状，不敢打搅，公主每次琢磨事情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她已经习惯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出去给夏吟她们几个传递消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夏辞，如果你知道有一个人要杀我的话，你会怎么办？” “杀了他。”夏辞乍一听到公主的问话，下意识紧张起来，十分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自然不能含糊。 “算了。”宁姝无力道，看样子，问她是问不出什么来，夏辞个性直爽，压根就不会那些弯弯绕绕。 反观自己，如果有人要杀她的话…… 宁姝琢磨半天，还是觉得，夏辞说的没错，倘若真有人要杀她，按她的性子，大概率她还是会先下手为强，譬如说，柏清朗。 他背叛了她，背叛了大楚，所以，他必须死。 哪怕同归于尽！ 但是，要是放在谢家呢？ 她对谢家了解不多，心里却也清楚，他们一家全部都是忠臣，一个个还耿直的要命，必要时刻，可以牺牲性命的那种。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赴死？！ 晋武帝，她那位便宜父皇，仅凭他的本事，似乎不大可能。 谢家人，忠君，爱国，却不愚忠。 第16章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夏辞，立即传令下去，让夏迟带着我们的人前去岭南。” “啊？！”夏辞不情不愿的道：“公主，就算是要回，我们也该……罢了，我听您的。” “最近一段时间，不，应该说，未来很长时间，我们都要待在京城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宁姝一脸严肃的道，不是她不讲道理，主要是谢家的事情没解决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当然，就算是解决了，她也未必会离开。 夏辞一脸沉重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家公主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基本上，宁姝认定的事情，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莫不是见人家谢世子长得好，所以，起了色心？！ 她家公主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小到物件儿，大到人。 宁姝见她眼神闪躲，只当她不情愿，倒是没往别处考虑，言尽于此，她不准备退让。 “夏辞，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先回西北去。” “奴婢不敢！”夏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眉敛目，十分恭敬的道：“公主在哪，奴婢就在哪，先前我们发过誓的，一辈子跟在公主身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不是……”宁姝捏捏眉角，颇为无奈：“京城危险，留下来的话，我可能没办法保护你们。” “公主恕罪，奴婢不走，倘若公主真的要撵奴婢离开，还不如直接杀了奴婢来的痛快。”夏辞冷声道，她这条命本来就是公主的，要不是公主把她们捡回去，她们早就死了。 宁姝轻叹出声，并没有怀疑她们忠心的意思，只能道：“好，你告诉夏迟，此去岭南，让她务必多加小心，路上注意谢家人的消息，见到他们之后，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平安回京。另外，把夏吟也带上，要是路上谁有个病痛什么的……反正，务必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 夏辞这下反应过来了！ 按公主的意思，莫不是担心有人会在暗地里下黑手？ “公主，您是说……” “没错，我不安心。”宁姝语气微沉：“刚刚你也看到了，谢家怕是已经察觉到什么，我怕他们准备的不够周全，回头有什么意外。” “不能，好歹也是满门虎将，怎么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夏辞不认为谢家人会那么老实，任由旁人欺辱。 宁姝苦笑，万一呢？！ 前世的例子摆在那儿，她可不敢不上心，总要做些准备的。 “这样，你让夏迟夏吟远远的看着，倘若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再上去，如果不需要……还有，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咱们的身份。” “是。” “另外，你告诉夏锦，想想办法，今天晚上，我要去见一见谢行之。”宁姝幽幽开口，她不想麻烦老太君，最好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那些麻烦解决掉。 至于这场婚事，走到现在，总要听听谢行之的想法，便是强买强卖，那也要对方愿意卖才行。 第17章 倘若，这辈子有什么变故呢 夏辞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房间里突然空下来，周围也是静悄悄的，宁姝这才放松下来，坐姿稍稍松散几分，凝神思索。 为什么会重生？ 莫不是，黄粱一梦，等到醒来之时，说不定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想到这个，宁姝忍不住攥紧自己的掌心，不可能是假的，即便是假的，她也要坚持走下去。 无论如何，她再也经不起前世那样的伤痛了。 就是不知，柏清朗…… 他是否跟她一样回来了，如果是，那么，现在他又是怎样的心境？！ 宁姝心中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恨不能现在飞出府去，找到柏清朗，抢先一步下手，弄死他。 但，要是没有呢？！ 柏清朗要是没回来，也没有前世的记忆，那么，现在他就是一个无辜的人。 宁姝苦笑，眉宇间是掩不住的黯然，说到底，还是她看走眼了，罢了，只要今生今世，柏清朗不再犯到她眼前，便算了。 此时，宁姝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京城三十里外的一棵大树上，正吊着一个人，挂在树杈上，看起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实际上，一双柳叶儿般的眸子闪闪发光，充满期待。 前世，宁姝逃婚之后，就是在这棵树上捡到了他，此后，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四年，如今，重来一次，他愿意放弃所有的东西，只陪着她一个人。 柏清朗内心十分激动，只等宁姝来带他回家，一边等，一边还惴惴不安，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倘若，这辈子有什么变故呢…… “公子，您挂在树上怪辛苦的，要不，还是先下来。” “滚！”柏清朗面色微沉，丝毫不给小厮面子，他正思考见到宁姝之后要怎么说呢，哪里容得旁人打搅。 要不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他们之间又怎么会错过？ 如今，重来一回，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宁姝打死都想不到柏清朗有朝一日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此刻，她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再不用经历前世的落魄，更不用经历生活带来的风吹雨打，她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醒来之后，便闻到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宁姝站起来，伸个懒腰，循着味道找过去，这才发现窗户底下栽着两株小小的茉莉，掩在竹林之下，香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一下，她倒是十分惊奇！ 时下，京城里大都以牡丹、芍药这种华丽贵气的花朵为主，再不济，也是更加欣赏梅花的耐寒和兰花的清幽，偏偏，偌大一个侯府里，却有这种不起眼，却又香气扑鼻的花，不得不说，戳中她了。 就是不知，这是婆母准备的，还是谢行之弄得。 宁姝对自己的这位新婚夫婿多出几分好奇，总觉得，他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前世她回来之后，接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不，谢家满门的死讯…… 谢行之会那么轻易的挂掉吗？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第18章 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 “儿媳妇！” “母亲？”宁姝听到孙意绵的声音，下意识应道，心中有些奇怪，她委实不是一个热络的人，看孙意绵的样子，温温柔柔的，显然也并不属于热络的范畴。 那么，问题来了，她对自己释放这样的善意作何？ 旁的暂且不提，夏辞有一句话说的极好，谢家分明已经发现不对，所以，才故意将她支开。 既如此，孙意绵来做什么？ 孙意绵倒是半点都没体会到她的纠结，短短的功夫，已经带着一众丫鬟，从门外进来，上来就拉着她的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宁姝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前后两辈子，她都没跟一个女人这么亲近过。 就连她那几个婢女，也是谨守身份，鲜少有如此靠近的时刻，甩开，好像不合适，可是不甩开…… 孙意绵拉着她仔细端详，目光充满慈爱，还有一股子热切，眼巴巴的道：“闺女，你受委屈了！放心，现在开始我必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东西放下。” 宁姝：“……” 亲闺女？ 她生母早亡，被外祖父带去西北之后，身边也只有一个奶娘和几个婢女照顾，还真的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情。 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可是，却没谁对她如此。 孙意绵越看越觉得她是个小可怜，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自己拿来的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各类补品，应有尽有。 宁姝被她的操作震惊到了，疑惑道：“那个，母亲，您这是？！” 孙意绵：“你刚来，什么也没带，现在侯府被封了，我也没办法出去给你买，只能从库房里先翻一翻，找些能用的。闺女，你且先将就着，回头谢行之回来，我让他再去给你整。” 宁姝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尤其是，面前还摆着几盒上好的燕窝和几支品相不凡的千年老参的情况下。 这是给她补身子来了！ “母亲，谢行之被带走，您就不担心？” “呃……”孙意绵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问，一时间，心里也是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谢家能成为名门望族，延续百年，自然不会没有应对危机的法子，想来，到底是我多虑了。”宁姝眉眼间划过一丝黯然，随即，打起精神道：“母亲不必为难，我只是随口一问，您要是不方便说的话便算了。”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咋说呢，有点茶。 果然，孙意绵稍稍犹豫一下，便选择告诉她。 “不担心！闺女，实话实说，行之有法子，只是，这次，他免不了要多吃些苦头，只要熬过去，便无碍了。” “是吗？”宁姝不解，总觉得她有点太放心了，被抓进大牢，这其中的变故可太多了。尤其是，她那位便宜父皇铆足心思想对付谢家的情况下。 前世谢家满门覆灭，已经足以证明了这一点了。 这么一想，她眼皮子就开始狂跳，十分不安。 第19章 好好一个洞房花烛夜 孙意绵只以为她是害怕，握着她的手，再三安慰：“小姝呀，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些事情，那全部都是他们男人该去考虑的事情，咱们呀，只管在家里等消息就好。” 宁姝：“……” 不不不，她没那么乐观。 原本想跟孙意绵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但是，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时，那些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孙意绵显然被保护的极好，所以，才会如此温柔又坚定，她不忍心去打破。 孙意绵见她还是有些紧张，连忙安慰道：“不怕不怕，母亲会护着你的，倘若事情真的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我会先送你离开。” 宁姝越发觉得心里暖呼呼的，顿时放弃游说她的想法，甭管谁护着谁了，孙意绵这样的，就应该被呵护好。 随即，倒是顺着她的意思，看起孙意绵带来的那些东西。 “母亲，方才丫鬟说谢行之不喜外人打扰，那她们……” “放心，他这不是不在么！再说，谢行之就是在，也不敢有意见，你瞧，这院子里都是我布置的，怎么样，舒服？”孙意绵十分有成就感的道，言辞间，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 宁姝视线轻移，落到那两株茉莉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孙意绵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兴致勃勃的说着，给她介绍起整个儿院落的布局，以防宁姝想做什么，却找不到地方。 宁姝乖巧的听着，这倒是有用的讯息，日后，她出入侯府的时候，少不了要翻墙什么的，早些了解清楚，免得翻到旁人院子里。 孙意绵说了半天，又吩咐丫鬟给她铺床，等到全部弄好之后，已经日暮西沉，到了晚膳时分。 她便拉着宁姝去用膳，好端端的一个洞房花烛夜，硬生生变成认亲现场。 杨莲彩看她挺不爽，但是，到底也没再闹腾什么。 石秀萍也是一脸谨慎，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 宁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跟她说话更好，正好，她也不怎么想搭理她们，反倒是谢老太君，自始至终，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令她心生钦佩。 无论如何，她来也不是要害她们的，能够和平相处，自然是极好。 孙意绵对周遭的一切全然不在意，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将所有的好吃的都往她面前送，真真是把她给当成了亲闺女在照料。 一顿饭下来，宁姝觉得自己肚子圆滚滚的，都要飞不起来了。 关之环看她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老大家的，你撑着她了。” 孙意绵：“啊？小姝，你没事！” 在外面，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没敢叫‘闺女’。 毕竟，宁姝的生母是皇后，生父是皇帝，她要是真的敢当着谢老太君的面儿这么称呼，只怕是要挨板子了。 宁姝不忍她担心，轻咳一声：“母亲放心，我没事。” 谢老太君：“……”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要再说什么，反倒像是在破坏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了。 第20章 那是越看越喜欢 杨莲彩不客气的翻白眼，冷哼出声，不就是儿媳妇，就跟谁没有一样！ 等回头她儿子回来，她也要给他们成亲，立刻、马上成亲。 石秀萍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本来家里就没个女娃，她们妯娌三个，一个闺女都没生出来。 宁姝进来，可不就是独一份儿么！ 好不容易吃完，宁姝立马开溜，对于下午的事情，更是提都没提一句，仿佛根本就没察觉到她们背着自己说小秘密什么的。 毕竟，她又不是银子，人见人爱。 人家有秘密，防备她，也是应该的。 有问题，找谢行之。 宁姝心里清楚的很，毕竟，她嫁的是他，又不是旁人。 谢老太君看着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有心眼却又不失赤诚之心，不错，果然不错。 不得不说，她对宁姝那是越看越喜欢。 紧跟着，自己也起身回房。 剩下的妯娌三个对视一眼，也起身离开，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下去，只怕都能打起来。 事实上，她们三个是互相看不上的。 谢老太君洞若观火，坐在房间里不紧不慢的品茶，神态越发悠然，一盏茶之后，屋内悄然落下一道黑影。 “出去了？” “是，咱们的人没敢跟太紧，所以……” “影卫，这可不像是你们的行事作风。”谢老太君揶揄道，作为谢家的守护人，他们向来是以谢家为主的，从未出过差错。 如今，对上宁姝，怎么就不一样了？ 影卫听她这么说，立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好在，关之环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径自沉思，半晌没说话。 影卫见状，反倒是有些摸不准老太君的意思，让盯着，他便以为是监视，放松一点，也好让宁姝去做些什么。 原以为符合主子的需求，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谢老太君只扫一眼，便立刻明白他的想法和顾虑，严肃道：“我让你们盯着是保护她的，不是监视她的。宁姝既然选择留下来，那就是谢家人，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警惕心都这么强？” 影卫：“……” 这话他没法接。 不过，身为影卫，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乃是大忌，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说，谢老太君直接赐死他，也是应该的。 因此，头也越发低了，神态更显恭敬。 谢老太君轻叹一声：“罢了，起来！谢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们有所防备，也是好的，但是，对于自己人，不需要。” 影卫点点头，没再吭声。 虽然他打心眼里觉得以宁姝的身手，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助，更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是，他不敢说。 事实上，他也想跟着来着，毕竟，有意放水和把人给跟丢了，可是两码事。 但是—— 宁姝的身手委实诡异，不像是寻常人，更不像是一国公主。 关之环知道宁姝有身手，毕竟是华老国公养大的孩子，品性和能力自然是没得说，这也是她放心的原因。 要是连宁姝都靠不住的话，华家那帮人，那就更废物了！ 第21章 公主本不该来 宁姝翻墙出来之后，感觉到身后有尾巴跟踪，立即加快步伐，将人甩开！ 看样子，京城中有太多太多人没把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凑上来找麻烦。 否则，不会是如此模样。 说来，倒也是好笑！ 晋武帝召她回京，仿佛就只是为利用，连见她一面都不肯，面子功夫更是连做都不肯做。 否则的话，李明全又如何敢那般嚣张？！ 前世，离开京城之后，只觉天高任鸟飞，并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公，如今想来，却是觉得膈应的紧。 一路西行，几次起落，翻过街道…… 宁姝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儿，此处名唤双茶坊，是她回京之前外祖父给的，作为她们暂时的联络点，几个丫头都在这里暂居。 再次站在这里—— 宁姝有些恍惚，故地重游，旧梦翻涌而至，心情十分复杂。 夏迟夏吟得到她的命令已经启程，如今，就夏辞和夏锦守在院子里，听到门外有动静，便以为是宁姝来了，谁知，等来等去，外面却是安静的厉害。 两人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提剑出来查看。 于是，宁姝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婢女，正俏脸寒冰、手握长剑，十分警惕的盯着她。 “是我。” “公主……”夏锦眼眶一红，手中的剑摔落在地，虽然不知她家公主为何改变主意，但是，很明显，自家公主受委屈了。 而且，还委屈的不轻！ 宁姝眼眶微红，前世，她们几个全部因她而死，说到底，是她对不住她们。 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护她们周全才对！ “我在。” “您……”夏锦有无数的话想问，可是，想到之前夏辞说的那些，到底还是把自己的疑惑给咽了回去。 罢、了。 公主想做什么，自有其道理，轮不到她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公主，按您的吩咐，刑部大牢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您过去之后，可以直接进去。” “好。”宁姝点点头，不敢耽搁，进屋换上一身装扮，往刑部大牢走去，若是寻常时候，夏锦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她回京之时，外祖父千叮咛万嘱咐，将京城的大部分人脉和暗桩都给了她。 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以前，她不在意，即便是那帮人都想她死，时不时就要算计一回，只要没成功，她便也不在意。 但是，现在，不行了。 夏锦夏辞陪在她左右，两人神情肃穆，透着些许紧张。 倘若公主真真就是想不开，要劫狱呢！ 便是如此，她们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刑部大牢外，刑部侍郎梁越正焦急的等在那，走来走去，眼见她们三个不紧不慢的靠近，闲庭信步般的模样，一下子就跳起来了，飞奔而至。 “长公主殿下？” “是。”宁姝应道，话音落下，还不忘行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这一下，可把梁越给吓得不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长公主别开玩笑了，下官哪敢受您的礼。”梁越苦哈哈的道：“如今这情形，定国侯府就是众矢之的，公主本不该来……” “我知道。”宁姝没有废话的意思，之所以给他行礼，也不单纯是为感谢他帮忙这么简单。 前世，梁越以文臣之身守城，城破，人亡，誓死不降，末了，还护住满城百姓撤出城内，委实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受她一礼，乃是应当的。 第22章 梁越，我夫君何在 梁越喉间一片干涩，却也说不出旁的话来，明眼人都知道，晋武帝这是故意作弄谢家呢，这个时候，敢撞上来的，要么是无知又蠢笨，要么就是真英雄。 长公主殿下虽然长在西北，却是由华老国公亲自教养长大，自然不会是蠢笨之人。 那么，问题来了…… 宁姝现在找上他，无疑是真仗义。 早朝时，晋武帝要对新女婿发难，满朝文武纷纷明哲保身，无一人吱声。 如今，长公主一介女流，却来管这闲事，不得不说，真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梁大人，我夫君何在？” “在在在。”梁越回过神来，神情却是有些犯难：“殿下，先前圣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望，所以……” “我不会让您为难。”宁姝率先往前一步，走在前头，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再说，梁大人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不是么。” 梁越默默闭嘴，好！ 就算是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那也是他自找的。 谁让当年华老国公对他有恩呢，他老人家的孙女婿，他自然也是要护着的。 刚穿过长长的甬道，便有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梁越下意识掩住口鼻，再看宁姝却是一脸淡定，仿佛并未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妥。 梁越竖起大拇指，心说，或许，谢家这次还真能迎来转机，那位谢世子，他之前也见过，并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定有出息。 如此看来，晋武帝倒是误打误撞，成全一段好姻缘。 只是，还未曾靠近，里面便传来一道沙哑又尖锐的声音。 宁姝脸色一变，迅速往前走去！ 梁越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把人给叫回来，愣是没来得及。 “谢行之，白天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现在怂了？咱家告诉你，谢家谋反，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招也好，不招也罢，那都没法改变什么，不要妄想皇上会放过你们，你就等死！” “李、明、全。”宁姝咬牙切齿的道，心里头的火气那是怎么压都压不住，该死的，她看到了什么？！ 白日里，好端端的一个如玉公子，如今，身上的喜袍早就被抽的破破烂烂，人也被铁链捆着，白色的里衣上全是血痕，皮开肉绽，看不出一块好肉。 谢行之被吊在牢房正中央，脚尖微微点地，眼尾一道鞭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听到宁姝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双眸一片猩红之色，随即，眉梢轻皱，像是在疑惑她的身份，又恍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出现。 李明全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脖子上包着纱布，此刻，正歪坐在一边儿，欣赏着谢行之的狼狈，乍一听到宁姝的声音，整个人微微一抖，险些没稳住。 宁姝可不跟他客气，二话不说，直接踹了过去！ 自打白天李明全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时候，她就想收拾他，如今，他又撞上来，自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23章 死阉狗当家做主 李明全压根没有任何防备，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绞痛，猛地吐出几口鲜血！ 旁边的几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就要冲上来帮忙。 宁姝凤眸轻扫，冷声吩咐：“动手，死活不论。” 夏辞夏锦应声，立即出手，将几个小太监收拾妥当。 梁越紧随其后，看到这幅场景，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奶奶的，这是他的刑部大牢，他的地盘，如何轮到一个阉人在这里当家做主了？！ “人呢，人呢！都给我死进来。” “大、大人。”几名狱卒神色惊惶的冲进来，满身酒气，见状，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却是不发一言。 梁越气的浑身颤抖，堂堂刑部大牢，被他们搞成这个鬼样子…… 关键，宁姝还在边上看着呢。 日后，她回到西北，在华老国公面前一说，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你，你们……” “你们放他进来的。”宁姝平静无波的道，脚下的力道加重几分，李明全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被窒息的感觉萦绕。 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惧意。 这个挂名公主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身上的杀意都要溢出来了，这让他怀疑，今日他是否还能走出这间牢房。 “宁姝，皇上让你禁足……不对，分明已经把你圈禁起来了，你如何敢？！” “圈禁？”宁姝冷冷的扯扯唇角，别说他说是圈禁，就算是晋武帝在这里说要圈禁她，她也照揍不误。 “你胆敢藐视天威……”梁越只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话，便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整个人也疼的厉害，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 宁姝看向那几个狱卒，脸色阴沉道：“把他放下来，快点！” 几个狱卒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梁越猛地踢他们几脚，十分嫌弃，自己亲自跑上前去，将谢行之给解了下来，虽说素日里他跟谢家没什么交集，却也不忍他受此折辱。 谢行之牵牵嘴角，声音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宁姝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搭理他，此刻，她的心情真真是极为复杂！ 她严重怀疑，前世自己逃婚之后，谢行之就是被他们这么给弄死的，否则的话，没法解释谢家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还落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说不通。 谢行之有些看不明白这位公主是怎么想的，白天看不懂，夜里就更看不懂了。 再说，此刻，他自身难保。 “公主，你不该来的。” “呵呵，是啊！我不该来，就该看着你死在这儿。”宁姝听他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蹿了起来。 不是挺本事的么，他的能耐呢？！ 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谢行之不语，一时间，竟是觉得自己有点怂，无论如何，这都是谢家自己的事情，就算是他死在这里，那也是他的命。 现在，宁姝搅进来，除了给她自己惹一身腥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让他如何安心？！ 第24章 你这又是何苦呢 “手怎么回事？！” “……” 谢行之听到她的问话，下意识想把手往后缩，可是，一动，便觉钻心般的疼痛，他的手是废了，又不是全无知觉。 宁姝看向他的手腕，神色越发难看，好端端的皮肉被硬生生划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分明就是被人给硬生生打断的。 该、死！ 李明全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自己胳膊上的皮肉被硬生生划开，骨头也被挑断，正露在外面，细细看去，就跟谢行之的一模一样。 “宁姝，你……” “李明全，我劝你闭嘴，否则的话，本公主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宁姝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转了一圈，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李明全彻底消声，倒也不是他真的就乖乖安静了，而是，昏了过去。 谢行之轻轻扫他一眼，眉宇间难掩讥诮的神情，刚才对付他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现在就怂了？！ 然而，这份讥诮并没能延续太长时间。 尤其是，宁姝掐着他脸的时候，谢行之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然后把自己给藏起来，再也别见人了。 说话就说话，这女人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呢？！ 梁越忙着收拾残局，给他们两个腾空间。 夏锦夏辞对视一眼，拎起那几个草包就扔了出去，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很快，牢房里安静下来。 谢行之缓缓心神，这才叹息道：“公主，你这又是何苦呢？原本，你可以不闻不问，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宁姝：“少废话！谢行之，我告诉你，我可不想背一个克夫的名声，更不想做望门寡，你最好好好活着。” 谢行之闻言，轻笑出声，然而，没笑多长时间，便剧烈咳嗽起来，嘴里也不断的往外吐血，哪里还有半分清贵之气。 宁姝有些慌，她来就是要保住他的，何况，想问的还没问呢，他要是死了，谢家怎么办？！ 要是谢家会重蹈覆辙，她还折腾个屁。 很快，摸出一个小药瓶儿，倒出两粒丹药给他服下，早知道就该把夏吟给她的药全部都带过来，现在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谢行之，你早就知道谢家会出事。” “这……” “不许瞒我！”宁姝见他迟疑的样子，就忍不住生气，在他脸上狠狠的又掐了一把：“谢行之，你要继续撒谎，那就真的死在这里好了，我懒得管你。” “你说你不想守寡。”谢行之声音虽弱，心情却是不错，原本想着自己撑下来，便也罢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宁姝出现的那一刻，他心底是极高兴的。 宁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想守寡？ 更何况，于公于私，她都不想他出事。 “行了，说正事！李明全动你，你为什么不还击？就任由他欺负你。” “公主……”谢行之苦笑：“他代表的是圣上，再说，我一个废人，又能把他怎么样？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宁姝目光落在他手腕处，一下子有些心酸，他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现在，却被人欺辱至此。 说到底，还是宁家人对不住他。 不必说，她也知道，定国侯府的世子，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如何会忍，又如何忍的下去？ 如今的谢行之，不过是被硬生生打断臂膀的困兽罢了。 所以，才会是如此模样。 第25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没关系，你不来，我来。” “别。”谢行之阻止道：“公主，你刚回京，做这样的事情不合适。” “不合适？”宁姝冷冷的牵牵嘴角，一字一顿道：“我保护我的夫婿，天经地义，我看谁敢有意见。” “……” 谢行之没吭声，嘴角也是微微一抽，他倒是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自信，说的竟是这般笃定。 宁姝说这话的时候，想必是完全没想过她的身份，虽有公主之名，却并没有公主之实，说到底，不过是皇家的弃子罢了。 他一门心思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宁姝倒好，像是全然没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非得硬着头皮往里冲。 “咳，公主殿下，如果没事的话，您还是早些打算！” “什么意思？”宁姝皱眉，已然猜到他想说什么，只是，她并不觉得他这个时候撵她离开，会让她觉得开心。 相反—— “谢行之，说起来，今天晚上还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呢，春宵一刻值千金，驸马，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我才好？” “补、补、补什么……”谢行之自认他也算是能言善辩，但是，对上宁姝的时候，却时常觉得语塞。 他甚至完全搞不懂这位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西北长大的姑娘都如此豪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殊不知，宁姝这些本事那可都是前世在军营中历练出来的，不要说只是调戏几句，就是更过分的，她都听过。 如今看谢行之脸色涨红，一副恨不能把自己给埋起来的架势…… 宁姝终于良心发现，默默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别再不是被人给弄死的，反倒是被她给气死的，那可就尴尬了。 “公主殿下，谢家如今自身难保，您留下来，除了让自己的处境也变得十分艰难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这又是何苦呢？” “你管我！”宁姝明白他的想法，但是，却并不准备给面子，尤其是，一番好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往外推，这感觉，委实不爽。 即便是，他们的出发点是想要她置身事外。 谢行之珉唇不语，他不太明白这位公主殿下的想法，按照他之前得到的消息，她分明已经准备逃婚，为何又在最后关口，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不瞒您说，这一次，谢家并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即便是您留下来，最后也可能……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不值当的。” “我说了，不用你管！”宁姝越说越觉得生气，径直道：“你放心，有我在，谢家不会有事，明日一早，我便进宫觐见。” “这……”谢行之直勾勾的盯着她，虽然不曾说什么，可是，眉宇间却全是不信任的神色。 很显然，他并不认为宁姝有那个本事。 但凡晋武帝心里有她半分位置，也不会把她给推出来，更不会让宁姝嫁进谢家，跟着他们谢家人一起陪葬。 宁姝入宫觐见，只怕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第26章 这就是一个圈套 “你担心我？”宁姝挑眉道，带着几分浅浅的揶揄：“放心，我不会让你当鳏夫的。” “你……”谢行之气急，被她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好家伙，他这是娶了个什么人哇，离经叛道不说，嘴巴还毒。 “所谓的通敌叛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姝眉心轻皱，她的时间不多了，闯入刑部大牢已然够说不过去了。 倘若她把谢行之直接带出去，那无异于亲手敲响了丧钟。 这种事情，要不得。 但是，不做什么？！ 她怕谢行之真的死在里面，到时候，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成了竹篮打水。 谢行之沉默着，思索着这话应该怎么回，所谓通敌叛国自然是子虚乌有，但是，要没有证据，晋武帝也不会突然发难。 他知道一定是出现了差错，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宁姝等的有些着急，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谢行之，你不信我？” “不是。”谢行之连忙道：“公主，谢家不会谋反，也不可能谋反。” “我知道！”宁姝一脸严肃的道，前世今生，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谢家会有谋反的可能，中间必有隐情。 “昭关一役之后，我和父亲一直怀疑军中有奸细，但是，无论我们怎么排查，都查不出来。”谢行之虚弱的说道：“此次，我跟父亲商定，在浔阳设伏，诱敌深入，距离原本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三天，我也不知父亲为何会提前动手。至于晋武帝发难，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本，我以为，咱们两个按照他的意思联姻，他应当会满意。” “如果，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呢？”宁姝幽幽问道：“他不过是想把谢家和华家绑在一起，一锅端，收回兵权，仅此而已。” 晋武帝的为人她还是了解的！ 说他是刚愎自用，那都算是对得起他了。 这一次，多半是又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挑唆，认为自己要独掌大权，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行之面色突变，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宁姝轻声道：“怎么可能这么巧，你们刚刚约定好诱敌深入，京城内就立马得到消息？定国侯南征北战多年，又怎会贸然行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谢家定有自己特殊的消息来源，对吗？” 谢行之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宁姝说的对，倒是他想当然了，太过自信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容易在不经意间就把自己给坑进去。 先前，他只以为一切都已经商定好，即便现在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待到日后，谢家上下回京，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宁姝观他表情便知谢行之在想什么，不免轻轻叹息出声，如果不是有多出一辈子的记忆的话，她也不敢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现在，却是不得不多猜测几分。 谢家的覆灭，太巧了。 “谢行之，倘若今晚我不来，你可知会发生什么？”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让定国侯无法回京。”宁姝越发坚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同时，也十分庆幸让夏迟她们赶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抢时间就等同于抢命。 第27章 我会带你出去 谢行之没再开口，懊恼的情绪汹涌而至，不得不说，这次是他预判失误了。 或许，他本就不该执拗于寻找三年前的真相，那样的话，父亲也不会为他冒险，更不会做出如此举动，谢家的把柄也不会落到旁人手上。 宁姝见好端端的一个少年被打击到如此程度，心中也是有些不落忍，她来是帮忙的，可不是打击他的，当然，更不希望他出事。 “三年前……” “不要再说了！”谢行之反应极其强烈，三年前的事情，之于他来说，那就是一段伤疤，也是他最不想提及的过去。 “知道了。”宁姝撇撇嘴：“罢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放心，我不会看着谢家出事的，咱们之间，唇亡齿寒。不过，你总要告诉我，谢家在朝中有什么敌人？或者说，有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你于死地的人。” “不知道。”谢行之干脆利落的道，他要是知道的话，那就好了！这些年，谢家手握兵权、盘踞一方，谢家男儿皆在岭南，生在战场，长在战场，哪里有机会跟旁人结仇。 就连他都是三年前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才回到京城的！ 至于谢家女眷，基本上不出门，又哪里会跟旁人结下什么生死之仇。 宁姝噎了一下，越发觉得此事难办，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让她到哪里去找谢家的仇人？倘若找的出来还好，找不出来呢！ 莫不是，就让她这么看着谢家灭亡？ 那是万万不能的！ “算了，我再想想办法，你暂时先待在这里，不要慌，我会带你出去。” “或许，你可以从那个太监开始查起。”谢行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李明全对他的恨意太过浓烈，倘若说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觉得被折了面子，他当以折磨他为主，而不是上来就逼问，让他认罪。 宁姝也反应过来，越发觉得歉疚，悻悻道：“那个，对不住哇，要不是我白天放他离开，你也不必遭罪。” 谢行之惨白着脸，勾勾唇角，轻声道：“不碍事，你也别太为难他，免得以后不好交代。” 宁姝不语，不为难？！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笃笃笃！ 梁越眼巴巴的凑过来，在牢房门口轻轻一敲，小心翼翼道：“长公主殿下，咱赶紧！您再不出来，怕是要出人命了。” 谢行之听到声音，猛地用力，就想站起来！ 然而，却忘记他伤势严重，不要说是站起来了，就连说话都成问题，这一下，直接把他给伤得不轻。 宁姝无奈，硬生生把人给按回来，同时，对外头那个死太监也越发不满，同时，将手里的小瓷瓶儿塞给他。 “这个你拿着，倘若再有人来……不，不会有人来了！过会儿我会想办法让大夫进来给你处理伤口，谢行之，好好休养，我会带你出去。” “……” “怎么，发什么呆？” “……” 第28章 保证他安然无恙 谢行之心口微微有些酸涩，真要形容，却又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咋说呢，第一次有人毫无条件的挡在自己面前，保护他，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刚才被毒打的时候，他想着，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可是，现在？！ 突然就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一点也不想忍了。 宁姝见他一直不吭声，下意识探上他的额头，这种情况下，要是发高热，那可就麻烦了。 谢行之眸色微闪，恰好遮住眸底的神色，任由她凑近。 宁姝有些焦急道：“这也没发烧哇，怎么傻了？” 谢行之：“我没事，公主，你赶紧走。” 宁姝：“……” 他越是坦然，她越是不放心。 梁越在外面看得那叫一个焦心，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们两个还有那个心情谈情说爱，简直了。 虽说他跟老国公有交情，长公主殿下也不能这么浪费不是，要是真的被发现他私自放人进来看谢行之，到时候，只怕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长公主殿下，您赶紧的！火烧眉毛了都，您放心，等谢世子出去定能跟您举案齐眉，相守到白头。” “谢谢。”谢行之转过头，十分认真的道，还未过子时，这算是他听过最好的一句‘祝福’了。 梁越被他给震得不轻，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这位谢家世子他以前也曾见过，那是何等的肆意张扬。 如今，却是能拉下脸对他说这些…… 不得不说，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不对，应该说，经过三年前的昭关一役之后，谢行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人还是那个人，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被阴云笼罩一般，再看不见半分之前的明媚张扬。 宁姝脸色微红，分明他只是说了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字，可是，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味儿。 很快，安顿好谢行之，走出去。 “梁大人，我有件事……” “得得得，本官晓得！”梁越摆摆手，随意道：“他在我刑部受伤，本就是刑部管理不当，本官不会让他出事的，稍后就找大夫过来给他看诊。况且，圣上没有下令提审谢行之之前，本官有义务也有责任保证他安然无恙。” “宁姝谢过梁大人。”宁姝十分认真的行礼，梁越这一次可是帮了他的大忙了！倘若他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她也没办法。 更何况，这年头有多少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争斗。 梁越赶忙侧身避开，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委实有限，倘若有朝一日皇帝下令，谢家就真的是没有任何余地了。 谢行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那叫一个复杂难言，说实话，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女子挡在他身前。 偏偏，现在，宁姝不惜一切代价，不图任何回报，也要护着他…… 要说他心里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甭管是他，还是谢家，欠宁姝的，怕是都要还不清了。 第29章 不会放过你的 宁姝倒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保住谢家。 对于所有阻碍她保住谢家的东西，那都是极其不屑的，换句话说，他们都该死，这个念头，在看到躺在地下的李明全时，攀到顶峰。 夏锦夏辞站在不远处，看守着几个狱卒和小太监，见宁姝出来，眸中纷纷划过一抹担忧。 “公主。” “泼醒。”宁姝将双手拢在衣袖中，轻描淡写的道，看起来，极为随意的样子，然而，言语间的凛冽，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夏辞轻轻点头，拎起旁边的水桶，直接浇了下去！ 原本，这是刑部大牢里审讯时的常用手段，如今，用在李明全身上，倒也不显突兀。 旁边几个狱卒瑟瑟发抖，他们倒是没昏过去，可正是因为没昏过去，才越发觉得现在的情形可怕。 这两个丫头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做事，言辞之间，却是极为凶狠。 即便是他们在刑部大牢任职，也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之人，但是，却没有一个给他们的感觉如此危险。 此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梁越站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十分心塞，不是他不讲道理，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形，摆明他的人很没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李明全意识已然回笼，却不肯睁开眼，仿佛这样就能当做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 宁姝挑眉，看向旁边的盐巴，慢条斯理的靠近，抓起一把，撒了下去，正落在李明全被斩断的胳膊上。 李明全顿时惨叫出声：“宁姝，你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宁姝在他面前蹲下来，唇角微勾，缓缓道：“哦？你打算怎么做，只管说出来，保不齐本公主一高兴，就能让你如愿呢。” 李明全瞬间消声，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但凡脑子没坏的人，就应该清楚，宁姝这话说的，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威胁他，只要他说，那些手段，定会一样一样用在他的身上。 “宁姝，你会后悔的。” “是吗？可惜，你看不到了。”宁姝毫不在意的道：“你们几个，方才他是怎么对谢行之的，本公主就怎么对他，还有时间，慢慢来！来人，先把他给吊起来。” “这……” “长公主说话，你们没听见？”梁越沉下脸，对于他们的不配合，表示很生气，就算是宁姝不动手，他也是会动手整治的。 否则，刑部还不知道是谁的刑部！ 几名狱卒苦着脸上前几步，将李明全给挂了起来，就像是宁姝说的那样，方才谢行之受过的苦楚，一点一点的还到他身上。 李明全登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宁姝，我是天子近臣，你这样，皇上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且等着瞧！” “哦。”宁姝不在意的道：“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在父皇心里还抵不上你一个狗奴才重要？” 第30章 论罪，当诛 “这、当然了！”李明全一脸傲慢，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好歹他兢兢业业，伺候晋武帝这么多年，如何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不要说是宁姝了，便是宫里那帮娘娘对他也得殷勤伺候。 “宁姝！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凭你，也敢来动咱家，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倘若元后还在，也便罢了，说不得咱家还要给你几分面子，现在，你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也敢给咱家找不痛快，依咱家看，你是活腻了。” “夏辞，动手。”宁姝慢条斯理的道：“对当朝长公主不敬，论罪，当诛。” “是。”夏辞轻声应道，手中飞出一枚暗器，在李明全脖颈处转了一圈，众人发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李太监，咽气儿了。 梁越顿时觉得背脊发凉，还好自己是宁姝这边的人，否则，这暗器大概率就会落在他身上了。 突然觉得有点怂！！！ “公、公主殿下，要不，您先离开？” “他们……”宁姝扫了一眼地上那几个小太监，不满之色溢于言表，虽说是李明全的命令，但是，动手的却是他们。 谢行之身上的伤口…… “他们交给我，您放心，下官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梁越赶忙道，这话承诺的，那叫一个痛快。 宁姝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点头。 要弄死他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新婚之夜，杀人太多，不好。 “这人，我要带走。” “啊？！” “明日，我要带他入宫。”宁姝指着李明全开口，要想入宫觐见，总要有个合适的由头。 “如果公主殿下想去告御状，不妨交由下官……”梁越其实不怎么想管闲事，可是，相比较起来，还是他这个刑部侍郎出面更为合适。 宁姝摇头拒绝，有些事情，可以由旁人代劳，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尤其，晋武帝疑心很重的情况下。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回京之后，就跟刑部侍郎有勾结，不要说是救人了，只怕他恨不能立马将她给谢家一起送上西天。 梁越阻拦未果，只能恭恭敬敬的把她给送出去，之后，对着那几名狱卒便是一阵痛骂，言辞间，十分犀利，骂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把自己这辈子的脏话都给骂出来了。 夏锦奉命送大夫回来给谢行之看诊的时候，正对上梁越风风火火的样子，一时间，分外无语。 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梁大人，还有这样一面！ 梁越看到她的时候，猛地僵住，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话说，长公主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的么，刑部大牢都来去自如。 “那个，这位姑娘……” “梁大人，奴婢奉公主之令，送大夫过来。”夏锦笑道：“我们驸马那边，还望梁大人多多照看几分。” “放心放心！”梁越十分有信心的摆摆手，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他会虐待谢行之一样。 第31章 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谢行之再次见到梁越的时候，还是有些困惑的，要知道，刑部侍郎梁大人那可是出名的刚正不阿，清正廉洁。 现在，居然会管谢家的闲事！ 梁越走到牢房门口，也没吭声，大夫就站在不远处，两人沉默着，相对而立，无声的对峙。 最终，还是谢行之先顶不住，咳嗽几声！ “谢世子，看起来，你的状态很不好。” “死不了。”谢行之幽幽开口，仿佛并未听出他言语间的挤兑之意，神情极淡，即便是衣着褴褛，形容狼狈，也不掩身上的清傲之气。 梁越唇角一抽，好！ 他就不该有所期待，这样的，才是真正的谢行之。 谢行之偏过头，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后，才道：“梁越，你接触宁姝有什么目的？” 梁越：“我能有什么目的！谢世子，你该不会觉得本官真是闲着没事，非要来管你们谢家的闲事？” 谢行之：“……” 说的不错，除非闲着没事，否则的话，谁会来管谢家的闲事。 更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次谢家的事情，就是一个火坑，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 万丈深渊，这得是多大的交情，才会跟着冒险。 宁姝一个刚回京的公主，还是一个弃子，这样的情况下，梁越接触她，必定是有猫腻儿的。 梁越见他一脸警惕的样子，顿时无奈的叹息出声：“谢行之，你说你们谢家个个儿都是忠义之士，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这个德行了？” 谢行之：“奸臣当道，佞臣横行，我也没得选。” 梁越轻哼：“本官可不是奸臣，更不是佞臣！放心，你谢家虽然是百年世家，可我梁越也不是贪慕富贵之人，更何况……谢行之，你该庆幸，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谢行之神色狐疑，十分不解。 说实话，打死他都没想到宁姝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梁越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说实话，按照他的个性，倘若不是宁姝找上门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掺和这些的。 现在，大手一挥，让大夫进去。 “谢世子，长公主殿下待您不薄，您可要千万记得她的好，否则的话，呵呵。” “废话！”谢行之不知为何，并不喜欢他这样熟稔的语气，就好像宁姝跟他有什么关系一样。 呸，三十多的老男人了，还肖想人家小姑娘。 梁越看着他那惨兮兮的样子，到底没有再难为他，转身出去：“放心，本官说话算话，日后，你在这儿，可以安心。” 谢行之不语，安不安心的，有个屁用。 再安心，这里也是大牢。 宁姝那边则是一直等在外面，等处理伤口的大夫出来，问过他的状况，这才稍稍安心，不是她多心，主要是，谢行之那个样子。 她真怕他撑不下来！ 夏辞提着李明全的尸首，满脸嫌弃：“公主，这家伙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提回谢家去？那样的话，估计谢家人会吓个不轻。” 宁姝：“……” 这倒是个问题！ 不想吓到她们，又须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第32章 凭的都是真本事 夏锦主动道：“公主莫要忧心，奴婢听闻，谢家满门皆是豪杰，应当不会被一具尸体吓哭。更何况，不带回去，又如何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呢？” 宁姝：“可是，婆母那边……” 孙意绵的性子太过柔软，她怕她受不住刺激。 再说，她做的这些事情，委实也不大想让谢家人知道，毕竟，她只是想帮忙，并不是想讨什么恩情。 夏锦继续道：“那您就更不必担忧了，奴婢觉得，谢夫人能在定国侯夫人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定有其过人之处，再说，还有谢老太君呢。” 宁姝：“说的也是！更何况，进宫告御状，总得需要一个理由，否则，那些禁卫军怕是不会轻易放人。” 夏锦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现在看来，宁姝能够出入谢家，凭的全都是自己的真本事。 倘若要进宫，那就是公然抗旨，要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怕还不等到宫门口，就要坏事了。 夏辞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一脸犹豫，最终还是决定闭嘴，她们几个当中，就属夏锦最聪明，又是八面玲珑的性子，鬼主意也多，她还是别插嘴了。 宁姝思虑片刻，才道：“夏锦，你过来，我有事吩咐。” 夏锦附耳过去，听完之后，忍不住皱眉，显然，并不是十分高兴，按她的意思，她是想跟着宁姝一起回侯府的。 但是，看宁姝的意思…… “公主……” “夏锦，有些事情，咱们得慢慢来。” “好。”夏锦思索片刻，便也应下来，公主现在麻烦缠身，她们不能为她们分忧也就罢了，坚决不能再给她找麻烦。 夏辞不解，冲着夏锦挤眉弄眼，结果，夏锦不仅连个好脸色都没给她，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得！ 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家公主和夏锦这是觉得她脑子不灵光，不大够用，所以，才不打算带她一起玩。 有心再问，还没开口，就被宁姝给拉走了。 临走前，夏锦一脸嫌弃的将李明全给接了过去，像是拎着一个破布娃娃一样。 谢家—— 宁姝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一片寂静，侧耳细听，甚至还能听见虫鸣鸟叫，偶尔几声，却越发显得静谧祥和。 夏辞皱着眉头扫视一圈，不解道：“公主，这谢家还真的是沉得住气，都已经被扣上谋反的帽子了，还跟没事人一样，他们就不怕真的被砍头？” 宁姝轻笑道：“名门世家，自然是沉得住气的，再说，谢家的底蕴摆在这里，你看那些丫鬟仆从，有谁露怯了？” 夏辞仔细回想一圈，瞬间明白过来，是了！ 白日里，那样骚乱的情况下，那些下人也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惊慌，甚至，一直都很淡定来的。 宁姝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这样好的谢家，前世落得那般下场，问题是，他们连幕后主使人是谁都不知道。 先前，有李明全出面，只怕但凡是个人，就该认为这是晋武帝的意思，要谢家家破人亡，问题是，据她所知，晋武帝虽然有心收拢兵权，却也不是不顾一切的那种人。 方才，只顾着报仇了，倒是忘记审问一番，不过，就李明全那个德行，估计也不会招。 第33章 好戏就是这个 “公主，公主！”夏辞一连叫她几声，宁姝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顿时急了，公主最近不大正常，同平时也不大一样，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没事，夏辞，你先去休息，今天夜里，有好戏看。”宁姝笑眯眯的道，不管怎么说，做都做了，她就不会后悔。 夏辞只觉她这话说的奇奇怪怪，现在都快丑时了，还能睡多长时间？ 再说，谢家现在这个样子，定是没什么好戏看的，说不准，就是什么喊打喊杀的体力活。 宁姝也不解释，自斟自饮，手捧一杯香茗，夏末秋初，这个时候，已然有点凉了。 夏辞随侍左右，时不时为她添茶，公主都没去休息，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也没有去休息的道理。 “公主，奴婢就不明白，谢家有什么好的，让您这么照顾着？” “夏辞，你暂时不懂，日后总会明白的。”宁姝一脸认真的道：“我这边没什么可忙的，你不用陪我，先去睡。” “奴婢不困！”夏辞拒绝，公主都没休息，哪里有她休息的份儿，而且，看公主的意思，说的好戏…… 来、了！ 夏辞耳尖微动，十分诧异的看向自家公主，她说的好戏就是这个？ 不至于！ 宁姝面露微笑，轻声道：“动手的时候悠着点。” 夏辞：“是。” 虽然不知道公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夏锦的身手她还是认得出来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又在一起学艺，如何会不认得？！ 这个时候，夏辞也终于明白过来，看样子，公主是想让李明全名正言顺的出现在谢家，这样后续的事情才好办。 夏锦难得逮到机会，名正言顺的跟夏辞动手，再加上，这几日一直都是她陪着公主，她心里憋着气呢，揍夏辞的时候，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夏辞无奈，虽然她在其他方面比不上她们，可她武功学的好哇！ 要不然，当初也轮不到她陪着公主出嫁。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夏锦带来的其他人也不好袖手旁观，但是，同自家公主动手？不好意思，他们还没疯。 很快，谢家人得到消息，纷纷往这座小院儿撵来。 孙意绵满脸怒容，该死的，好不容易招呼个儿媳妇，她容易么？先是儿子被带走，然后儿媳又遭到刺杀。 但凡不是个泥人，那都有三分火气。 当下，带着谢家的下人便冲了过来。 这些人，原本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因无处可去，所以，才会留下谢家。 宁姝看到他们的时候，倒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即便是离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那股子杀伐之气。 这可就有意思了！ 白日里，她见到的那些都是些年轻的小厮，这些人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莫不是，谢家还有后招…… “儿媳妇，你有没有事？！”孙意绵见到她就直接扑了过去，护在她身边，坚定道：“小姝，你放心，今天有娘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娘……”宁姝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随即，心里越发感动，孙意绵还真是护着她。 第34章 好好审问一番 孙意绵立马朝她扑过去，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夏锦顿时犯难，脸上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微妙，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动手，还是不动手！ 公主只说让她搭台唱戏，却没说让她怎么演下去。 再看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跟谢家的人交上手了，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夏辞也是一样，自己人打自己人，可以说是小试牛刀，调剂生活，可是，要对上谢家人…… 打得过和打不过，那都是同样的丢人。 “公主。” “何方宵小，敢来谢家找麻烦，今日，本夫人就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孙意绵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 谢家的护卫表示，上次见她如此色厉荏苒的模样，还是谢行之受伤，外头的人却找借口阻拦她去找大夫为他救治之时。 没曾想，这位刚过门的长公主殿下竟有这样的面子。 不得不说，惊到他们了！ 惊讶之余，便是慎重，更加不敢含糊，对上夏锦带来的人，也是十分不客气。 宁姝头疼不已，她也没想过谢家还有两手准备哇，现在可倒好，不上不下，得亏过来的不是谢老太君。 否则的话，以她的心智，只怕稍微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给夏锦打了一个眼色，看看差不多，该撤就撤！ 可惜，自己想等的人还没来，也不知道这出戏唱的成不成功，不过，倒也无妨，就算是他们不来，她也要把这顶屎盆子给晋武帝稳稳当当的扣上。 好在，外面的禁卫军并没有让她失望。 正当谢家护卫和夏锦他们几个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冲进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 “就是！胆敢在这里撒野，真当我们禁卫军是摆设不成？” “……” 宁姝看着他们一个个后知后觉的样子，登时觉得有些无语，这要真有什么事，等他们来救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禁卫军作为皇宫的最后一道守卫，反应不应该这么慢。 或许，他们根本就是故意姗姗来迟，等着看她的笑话，要是她死了，保不齐更趁那帮人的心意。 宁姝明白的道理，孙意绵自然也是明白的。 眼下，看着这帮禁卫军，她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 “好！好一个皇家护卫，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些禁卫军到底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竟是放任这些人来闯我谢家么！” “定国侯夫人……”禁卫军这次领头的叫刘向，为人还算是正派，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否则，白日里，定会发难，而不是轻拿轻放。 如今，他深觉对不住谢家，谢家也很危险。 奈何，没得选。 孙意绵神情冷漠，面上怒意横生：“怎么，皇上还没下令，你们就忍不住了，想要把我谢家赶尽杀绝？！” 刘向连忙辩驳道：“没有没有！我们怎么敢对谢家下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您且先等等，待我们将这些贼人拿下，好好审问一番。” 孙意绵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他的说辞！ 夏锦见状，立马寻个空档，将手中的李明全推了出去，之后，带着自己人，转头就跑，转瞬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第35章 这是怎么回事 宁姝见状，立马做委屈状，将李明全的尸首往他们面前一踢，明晃晃的扔在他们面前，冷声呵斥道：“好嘛！想来，这阉狗是见不得本公主好，记恨白日里的事情，所以，这才上门来找麻烦。” 众人：“……” 在场的有不少都是习武之人，只要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尸体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溃烂，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行刺的。 除了，孙意绵。 孙意绵只扫一眼，便转过头去，一脸担忧的看着宁姝。 “小姝，你受委屈了！倘若不是为谢家，你也不会得罪他，更不会被惦记上，说到底，是谢家连累了你。” “娘，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宁姝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中有些负罪感。 刘向眼皮微微一跳，见他们一唱一和的，莫名有些不安。 长公主这样说，只怕…… 宁姝也没给他迟疑的机会，果断道：“哼，夏辞，给本公主把尸体守好了，明日一早，本公主要进宫。” 刘向连忙阻拦：“公主殿下，皇上有令，您必须得待在侯府内，要是您贸然出去，那可是违背圣旨。” 宁姝淡淡的瞥他一眼，没好气道：“违背圣旨？本公主倒是不想违背圣旨，但是，本公主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迟早丧命。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啥都不是，还不退下！” 刘向不语，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话不是这样说的，现在，宁姝摆明要找茬的情况下，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孙意绵也不听他胡扯，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让谢家护卫撵人，即便谢家满门落罪，那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 谢家护卫早就看这些禁卫军不顺眼，现下，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刘向语塞，心中不满，却也不敢真的做什么，只能先退出去，等到明日再说。 等到周围的人尽数散去，孙意绵将谢家护卫也打发了，这才一脸担忧的看向宁姝。 “小姝，这是怎么回事？” “娘……”宁姝没想好怎么解释，尤其，算下来，她们两个刚认识没多长时间，倘若孙意绵知道李明全死在她手上，会不会觉得她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罢了，娘不问，你心里有数就好。”孙意绵很快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是。”宁姝起身恭送她离开，吩咐夏辞将尸体弄好，这才算是松一口气，回屋歇下，自是不提，只是，谢老太君怎么没过来？！ 另一头，谢老太君听说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之后，沉吟半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看来，宁姝这是铁了心要留在谢家了。 她杀了李明全，就等同于直接跟晋武帝叫板，唱反调，日后便是想回头也没机会了。 只是，她不明白，宁姝跟谢家从未有过交集，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留下来呢？ 这件事情，根本就说不通。 影卫汇报完之后，倒是松一口气，只要宁姝对谢家没什么坏心眼，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管他呢！ “老太君，看样子，咱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如静观其变，您说呢？” “你就不好奇，宁姝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李明全？”关之环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几分，大半夜的，宁姝指定是不能进宫去把李明全给揪出来，还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策划一场刺杀。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谢行之，有危险。 关之环原本也是淡定的，但是，现在却突然觉得淡定不起来了，再这么下去，谢家覆灭只怕就在眨眼之间。 到时候，祸到临头，怕是他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影卫，你立即带人前去岭南，想办法联系上侯爷，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倘若……咱们总要提前做准备。” “是。” 第36章 我替你去做 次日，一大早。 宁姝伸个懒腰起来，就发现夏辞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瞅着她，神色迷茫又不解。 “夏辞，你这是？” “公主，您不是让我看着他么。”夏辞表示，她可是充分执行了公主的命令，生怕那帮禁卫军冲进来捣乱。 所以，才会如此。 宁姝抽抽嘴角，以前咋没发现她还是个大实在呢？ 人都死了，还看个屁。 虽然那些禁卫军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可她就算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只怕他们也是不敢凑上来找麻烦的。 否则，就是找死。 “放心，人死如灯灭，李明全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会有人来为他出头的。” “可是……”夏辞傻眼，突然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而且，还在不断的自我感动，这样，真的好吗？ “好了！以后不要这么死心眼。”宁姝失笑，起身道：“更衣，入宫。” “是。”夏辞也不傻，她家公主这个做派，怕是终于要去找那帮王八蛋算账了！既如此，她自然该妥善伺候，好好配合才是。 宁姝一袭碧色宫装，裙摆绣着几只蝴蝶，青丝如锦缎般披落肩头，用一根同色系的碧玉簪轻轻挽起，未施粉黛，清丽出尘，清淡疏离中，带着几分慵懒，更衬得她飘飘若仙，不似凡尘中人。 夏辞拿起旁边的胭脂要为她上妆，她家公主国色天香，本就不该被埋没。 然而，还没等碰到宁姝的脸，就被她给阻止了。 “不必麻烦了，今日我是去告状的，不是去比美的。” “是。” “走！”宁姝施施然起身，示意她拎上李明全的尸首，今儿这事可不大好办，或者说，任务艰巨。 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刚出院子，就被孙意绵的人给拦了下来，说是等她一起用早膳，还说了，便是天大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的。 宁姝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不管她要做什么，总得跟谢家人通个气儿，否则的话，最后闹出来，怕是不好收场，但是，宁姝没想到的是谢家吃早膳的时候，并不是聚在一起的。 所以，迎接她的只有孙意绵一个。 于是，那些解释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关之环倒是知道宁姝的举动，可是，她并不是很想过问，一方面是不想给宁姝压力，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要问。 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宁姝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倘若，这一次，宁姝真的能把事情解决，日后，他们谢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所以，无论宁姝做什么，她都不会去管。 饭桌上，孙意绵得知宁姝真的要出府，立马变得十分焦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姝，现在的谢家已经是众矢之的，你要是出去的话，很容易被人给针对的，要不，还是在家里等消息？实在不行，你想做什么，我替你去做。” “娘！”宁姝没试过跟旁人撒娇，说这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倘若谁都能去做的话，她还废这么大的力气作甚？ 第37章 不要白费力气 清清冷冷，不落凡尘的仙女跟你撒娇，这是什么感觉？ 孙意绵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早知如此，她就该把宁姝留在自己身边养大，那样的话，小棉袄会更加贴心。 不要说宁姝只是要出府了，就算是她要把谢家拆了，给她铺路，她也是愿意的。 “小姝呐，出去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那帮人，一个个都是豺狼之心，你刚回京城，根基不稳，要是出什么意外……呸呸呸，不会有意外的！” “娘，您放心，我好歹还有个长公主的身份，那帮人想动我，也需要再三考虑才是，不会有意外的。”宁姝笑眯眯的道：“再说，不还有夏辞么，她很能打的。” 夏辞撇撇嘴，她再能打，也没有她家公主能打！ 要知道，她家公主可是被老将军誉为有万夫不当之勇，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真动起手来，她们四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再说，宁姝的轻功更是一绝，真要跑路的话，一般人绝追不上她。 孙意绵稍稍宽心，片刻后，才道：“依我看，那帮人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出去，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 宁姝心中暖呼呼的，却不打算让孙意绵搅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没意思！ 还是那句话，孙意绵就应该被保护的好好的，做一名贵夫人。 这么想着，连忙拒绝，简单用过早膳之后，便带着夏辞往大门口走去，结果，不出意外，被人拦了下来。 刘向心里清楚，宁姝不好惹，单看这个架势，也知道，他要是执意跟她作对，只怕讨不到任何好果子吃。 再说，现在这个情况…… 委实危险！ 他在宫里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哪个婢女有这么大的胆子，提着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能面不改色，还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 “公主殿下，在下皇命在身，只怕暂时不能放您出去。” “哦，是吗？”宁姝平静道：“我以为，昨夜已经跟你说的够清楚了，刘副统领也应当早就做好准备了才是，既如此，又何苦在这里说些废话？” “不是！”刘向诧异，一个从未回过京的公主，如何会对自己的官职这么熟悉，难不成，昨夜她派人去调查他了？ 殊不知，宁姝经过一辈子的历练之后，对他们可谓是十分熟悉。 这帮人身家背景，利害关系，在她心里早就编织成一道道网络，现如今，不过是拿出来直接用罢了。 宁姝没空跟他在这里掰扯，再去晚了，错过下朝的好机会，只怕黄花菜都要凉了，当即，沉下脸色，厉声呵斥：“让开！” 刘向后退一步，示意自己的下属以刀剑相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宁姝出去，否则的话，怕是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情分这种东西，皇帝跟她有，跟他们可不见得有。 再说，宁姝过去，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长公主殿下，您还是回去老实待着，不要白费力气了！” “呵呵。” 第38章 吃不了兜着走 白费力气？！ 宁姝挑眉，表情有些玩味，她倒是想问问，换做是他，也会这样老实的留在这里等死吗？ 夏辞已然气到不行，就等宁姝开口，就狠狠的揍他们一顿，这话说的，根本就是挑衅。更何况，她家公主金尊玉贵，本就该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这要换做在西北，这个叫刘向的，早就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 “公主，动手！” “不急。”宁姝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倘若只有她一个人，自然是无所谓，但是，现在，她身后背靠谢家。 老太君和谢家三房夫人还在府里，她自然不敢含糊。 刘向下意识松一口气，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他自然也不想跟宁姝动手。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见宁姝摸出一枚令牌，金黄金黄的颜色，在朝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 噗通！噗通！ 周围的人，接二连三的跪下，谁能想到，宁姝手里能有‘龙纹’令牌呢！ 传说，当年先皇得到一块千年暖玉，让人雕刻成龙凤玉牌的形状，一块给了当今太后，一块给了当今天子，一块则是给了已经故去的元后。 见令牌，如见先皇。 看样子，宁姝手里的这块应当是先前元后娘娘的。 夏辞傻眼，万万没想到，老将军交给公主的令牌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不过，看他们下跪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走！”宁姝嘴角微勾，看起来心情还算是不错，有令牌在手，别说是刘向了，便是晋武帝站在她面前，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刘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沉的叹息一声，跪了下去！ 天地良心，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没办法。 夏辞拎着李明全的尸体路过，还不忘故意让尸体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一圈，浓重的血腥气顶的人十分不适，令人作呕。 “你……” “怎么，不爽哇？”夏辞低头看他一眼，笑眯眯的道：“憋着。” “……” 狗仗人势，欺人太甚。 刘向恨恨的磨牙，然而，面上没敢露出丝毫异样，只等着宁姝自己去宫门口碰壁，这次的事情，上面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谢家这次那是吃不了兜着走！ 长公主想凭一己之力，保下谢家，根本就是做梦。 宁姝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出来之后，便找来两匹马，主仆两人策马扬鞭，飞速往宫门口赶去。 这一路上闹得动静极大，再加上，太阳刚刚升起，市集刚刚开市，买菜的，逛街的，平民百姓、王孙贵族，要多少有多少。 昨日里，谢家闹出来的动静，已经惊动不少人了！ 此时此刻，见到宁姝的身影，一个个就像是被点了火药一样，瞬间燃了起来，八卦因子‘嗖嗖’的往外冒，不自觉的就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宁姝选的时间点极好，保证让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满京城的百姓看在眼里，顺便能让消息火速传播开来，免得回头自己喊冤的时候，没有看官。 第39章 烦请诸位，上达天听 “这位长公主殿下不是昨日刚刚出嫁吗？” “对哇，刚出嫁，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份上了？” “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昨日，这位长公主殿下还没过门，皇帝要杀人的旨意可就下来了，谢驸马被抓起来啦……” 夏辞后知后觉，突然就明白过来，昨天晚上自家公主跟夏锦商量的大概就是这个，搭台唱戏，还要找看官。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方才说话的那位分明就是夏锦假扮的。 宫门前—— 时隔一世，宁姝再次出现在这里，不同于前世的满目苍凉，仓皇逃窜，这辈子，大楚还没沦落到四面楚歌的地步。 所以，她也不用被迫挂帅上阵！ 只要她能守住谢家…… 夏辞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安，眼下，公主分明就站在她面前，可是，不知怎么，看起来好像很遥远一样。 “公主？” “跪下。” “啊？” “……” 宁姝没再回答她的疑问，亲手接过李明全，放置在自己身前，对越来越靠近的禁卫军视而不见。 刘向她都打发了，这几个，不在话下。 “什么人！敢在皇宫放肆，我们劝你赶紧离开，否则的话，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就是！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凑热闹，找死么！李公公？这不是李公公么……” “对对对，你杀了李公公……” 夏辞听着他们一句接一句的议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尤其是，他们的剑尖都快要指到公主身上了！ 当下，暗器一甩，将他们的剑器尽数折断。 “放肆！长公主殿下首次回宫，你们不接驾也就罢了，胆敢在此无礼！” “你你你……” “夏辞，回来。”宁姝淡淡道：“本公主来此，只为问一句，宁姝可是做错了什么，让父皇恨意深沉，欲除之而后快！烦请诸位，上达天听。” 说着，委委屈屈的擦擦眼角。 原本躲在宁姝身后看热闹的百姓，立即看不过去了，人类的本质是同情弱者，尤其是，一国公主也遭到这样的待遇的时候，他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堂堂一国公主，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任由旁人在她面前叫嚣，简直就是不要脸，当下，一个个议论纷纷。 “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好歹她也是当今圣上的长公主，身份何等的尊贵，哪里容得他们随随便便的欺辱。” “就算是禁卫军，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莫不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们这是要欺负死长公主。” “……” 禁卫军们听到这样的言论，整个人都傻了，这话说的，认真的吗？还是他们的认知出现了什么问题。 眼瞅着，分明就不大对哇。 他们根本就没伤到长公主一根汗毛，反倒是把自己给虐的不轻，怎么到百姓嘴里，宁姝反倒是成了受委屈的那个。 马上就下朝了，文武百官即将出来，到时候，要是让他们看到这幅场景，只怕是不好收场。 所以，得抓紧把她弄走！ 第40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几个禁卫军对视一眼，就冲上来想对宁姝动手。 如今，宫内宫外谁不知道，宁姝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也就那些普通的百姓还能把她当长公主看待。 实际上，满宫里根本就没几个把她放在眼里的！ 夏辞看到他们的动作，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好样儿的，真真是好样儿的，他们还真是不怕死。 宁姝见她想动手，连忙用眼神制止，她今日就是来喊冤，装可怜的，万万不能真的伤人，否则的话，有理变无理，岂不是白布局了。 再说，还有一个李明全摆在这儿呢！ “倘若父皇真的想要宁姝的命，只管吩咐便是，何苦绕来绕去，弄这么大一个圈子，还不惜去找人行刺！” “……”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父皇想要宁姝去死，我自然是愿意的。” “……” 越说越离谱！ 皇家父女打架，真的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禁卫军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宁姝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逼宫来的。 偏偏，身后的百姓还就吃这一套，越发觉得宁姝可怜，再加上，夏锦他们在人群中时不时说上几句，那就更可靠了。 宁姝擦擦眼角，委屈极了：“怪我自己命苦！出生便没了亲娘，又十五年未曾得见天颜，如今，不得父皇喜欢，那也是应该的。” 众人：“……” 可怜见的！ 世人都说皇家是非多，伴君如伴虎，如今看来，即便是皇帝的女儿也不能免俗，只能受苦。 众人群情激奋，眼看着，就要冲上来。 禁卫军见事情实在是无法控制，只能寻人进去禀报，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皇宫门口闹笑话。 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宁姝十分有耐心，毕竟，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现在这点时间，说起来，也是好笑。 晋武帝那样不靠谱的人，却是最在乎名声，现在，她拿着皇室的名誉来逼他，想必，他定然很难受。 事实上，晋武帝正在大殿上，因着昨日里他突然下旨对谢家发难，所以，现在朝堂上的氛围十分紧张。 所有的大臣也被分为两类，一类认为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不能对谢家动手，另一类则认为谢家盘踞岭南多年，早有不臣之心，这次的事情，也是他们搞出来的。 倘若晋武帝再不动手，日后整个儿岭南怕是只知定国侯，不知有皇帝。 对此，晋武帝宁元表示，相当愤怒。 他娘的，一个个口口声声把他当皇帝，实际上，干出来的全部都不是那么回事，不要说是当皇帝了，不弄死他，那都算是极为客气了。 此刻，他脑袋嗡嗡的，双眸通红，对于朝臣的话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非但如此，还觉得十分憋屈。 偏偏，他们就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一样，还在叽叽歪歪。 “够了！你们一个个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杨笠凭，你说朕不该对谢家动手，这么看来，你认为朕说错了？！” “还有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动不动谢家，那都是朕自己的事情，同你有什么干系？！” “……” 第41章 唯独没有后悔 众朝臣不语，脸色十分微妙。 晋武帝发疯的时候，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此时，禁卫军急匆匆闯入，连忙将外面的情况说给晋武帝听，宁姝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身边跟着哪些人，说的那些话，尽数转达。 语毕，殿上的氛围更加凝重，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晋武帝的脸色更加微妙，所以，那个被他弃养，扔在一边的女儿，现在冒出来跟他作对？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 礼部尚书杨笠凭十分激动，当即，双膝跪地，分外虔诚的道：“皇上！长公主说的对哇，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大婚当天被这样对待，那都不会好受的。还请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少少，也顾念一下同长公主之间的父女之情！” 不这样说，还好。 杨笠凭这样一说，晋武帝顿时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踩在脚下，总觉得，这帮人就是踩着他的底线，在来回蹦跶。 还有，那个宁姝！ 此时此刻，晋武帝对宁姝是没有任何印象的，非要说有，那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姓氏，这个名字。 当初既然推她出去做棋子，那就证明她已经废了。 更何况，他这辈子委实不缺儿女。 单说皇子就有五人，公主更是有十位之多，倘若非要说宁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出自华容清的肚子。 可是，十五年过去，便是再多的情分也磨没了！ 现在，宁姝当众打他的脸，晋武帝心里的滋味儿十分奇妙，当然，更多的还是不满。 “让她滚进来！” “是。”禁卫军跪在地上，身上汗津津的，只觉自己是捡了一条性命回来，否则的话，还不知会如何。 宁姝被传召进入大殿的时候，还是颇为意外的，原本，她以为，晋武帝会在私下里解决这件事情。 毕竟，皇家也是要脸面的。 谁知道，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夏辞有些担忧，看样子，那些禁卫军是来者不善，再说，当初进京的时候，老将军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公主，没事的话不要掺和皇室的事情，距离皇室越远越好。 现在看来，好像是事与愿违了。 宁姝进殿，她自然是不能跟进去的，因此，此刻，站在外面十分焦虑，恨不能闯进去，拉着宁姝就走。 远远的，晋武帝只看见一个碧色的身影缓缓走近，袅袅婷婷，顾盼生辉，进入大殿的瞬间，仿佛整个儿大殿都被她给照亮。 最关键的…… 晋武帝冷眸微微眯起，忍不住直起身子，看向宁姝，暗含打量。 宁姝挺直脊背，缓缓抬眸，前世见他的时候，宁元已经病入膏肓，还不到五十的年纪，躺在床上，已然是没有任何气力说话。 当时，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有愧疚，有缅怀，却唯独没有后悔。 她么，自然也是一样。 不同于他的愧疚，她对这位名义上的父皇却是全然不在意的，要说愧疚，更是没有，可以说，晋武帝毁了她的一辈子。 在历史的车轮中，她被逼着往前走，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待到回过头来，面对这位罪魁祸首，又怎么能保持淡定。 第42章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儿臣，参见父皇。” “你说，朕要杀你？” “李明全是这么说的。”宁姝恭恭敬敬的行礼，姿态从容，十分规矩，便是满朝文武在这儿，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最关键的，这位公主，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至于皇家威仪，更是不少半分。 不得不说，有点惊人。 至少，在他们看来，宁姝并不像是长在边陲小城，更像是，自小就被养在宫中，悉心教养，锦衣玉食，所以，才练就她满身的贵气逼人。 晋武帝这才反应过来，是了！ 禁卫军方才说，他的大总管，李明全死了。 “宁姝，你杀了李明全？！” “您怕是听错了，李总管想来杀我，所以……”宁姝擦擦眼角，小声道：“儿臣也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就动起手来……” “混账！你当朕是傻子！”晋武帝十分生气，顺手就将手里的念珠给砸了下去，李明全在他身边服侍多年，一直尽心尽力。 他就算是疯了，也不会去杀宁姝。 至少，没有他的命令之前，他不会。 宁姝话还未说完，便挨了一下，当即，珉唇不语，但是，神情却是极委屈的。 众朝臣眼观鼻鼻观心，这件事情，按理说，本不该归他们管，但是，很明显，晋武帝这心眼是偏的没边儿了。 不然的话，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杨笠凭同情的看一眼宁姝，说实话，他还没见过这么惨的公主，刚出生就被皇室放逐，等到有用的时候，再拉回来，就算是卸磨杀驴，都没有这样的。 思来想去，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上！李明全嚣张跋扈，为非作歹，仗着皇恩浩荡，时不时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委实该死。” “是！”梁越趁势帮腔，喊冤道：“皇上，李总管实在是不像话，这些年，没少往我们刑部里头塞人哇，依我看，刑部都快成李总管的刑部了，昨日夜里，微臣还抓到几个细作，此刻，正在刑部大牢里。” 宁姝侧眸，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倒是有些意外，以梁越的为人，委实不像是会管闲事的样子。 她还以为，之前他帮她的时候，已然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梁越目不斜视，完全看不出跟她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实际上，他这个心里也是汗津津的，挑衅君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把小命儿给搞没了。 那样的话，怕是要完蛋。 晋武帝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在他们两个中间转来转去，在衡量什么，呵，以前倒是没听说，礼部尚书和刑部侍郎还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他们两家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可是，不能哇！ 杨笠凭年过四十，听说家中倒是有两个女儿，可是，梁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啥都没有，总不至于还能结亲。 杨家就算是再疯，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 第43章 这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宁姝注意到他的神情，顿时觉得头疼不已，前世，她竟是不知，他这位父皇还是位爱看话本儿的。 这样瞎想，真的好吗？ 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此刻晋武帝脸上的表情跟夏辞那几个丫头八卦时的场面一模一样。 晋武帝察觉到不对，这才轻咳一声：“闭嘴！宁姝，你来说。” 宁姝委屈巴巴：“儿臣还是那句话，倘若父皇要我的命，只管说一声就是，又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圈禁，又是刺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莫不是，女儿还能违背父亲的意思不成？！” 晋武帝：“……” 他自然是不能当着朝臣的面儿，说他想要自己女儿的命。 更何况，他倒也不见得真的就是想让宁姝去死，只不过，想把谢家和华家一网打尽，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再说，他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发妻…… 宁元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衡量什么。 宁姝坦然以对，面对他刻意释放的君威，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旁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是清楚的，晋武帝看着厉害，实际上，不过是个色力荏苒之辈，真要说手段，其实并没有多少。 晋武帝越看越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那个神色清冷，一辈子都对他不假辞色的女人。 “你，真是宁姝？” “父皇这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宁姝神色哀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即便是十五年不曾回到京城，但是，女儿不曾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原来，父皇竟是想完全抹杀女儿的存在吗？” “……” 晋武帝再次被怼，心情并不是很好。 终于意识到，他方才开口一问，不仅是否认了宁姝的身份，还亵渎了他已经故去的皇后。 这么一想，心里终于有些歉疚之情了！ 无论如何，华容清都已经死了，或许，他也不该执着于旧事，紧揪着不放，那样并没有任何意思。 “罢了！你先起来。” “父皇……”宁姝心说，自己还没说到正题呢，哪能就这么起来，现在不抓住机会对付他，日后想再说服他，可就难了。 “怎么？！”晋武帝有些不悦，尤其是面对她一脸质疑的神情，心里的怒火又开始蹿起来了，说实话，他委实算不上一个好脾气的人。 在宁姝面前，那就更算不上了。 宁姝也不怕他，执意道：“父皇，儿臣想问一句，李明全如此行事，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吩咐，倘若真的是父皇的意思，今日，宁姝就是当众死在大殿之上，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宁元：“你！” 逆女！ 当初，将她放逐西北，果然是正确的。 就宁姝这个性子，倘若在宫中长大，定是早就把他给气死了，哪里还能活这么多年。 宁姝脊背微微挺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想让她闭嘴，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当然，现在开口为谢家求情，只怕是火上浇油，并没有任何好处。 第44章 担心自己的夫君 “不是朕的意思，朕没有要杀你。”宁元阴沉沉的开口道：“李明全自己的意思，你总扯上朕做什么？！” “是吗？”宁姝无辜的眨眨眼，轻声道：“这样说来，一切都是李明全自己的意思，那儿臣就放心了。” “你、你还不赶紧起来！”宁元现在觉得她碍眼的厉害，当然，换做任何一个皇帝，也不会觉得宁姝顺眼。 宁姝却是摇摇头，一个头又磕下去：“禀父皇，儿臣不能起来，先前，这位大人曾说刑部混入细作，您就不想问问吗？” 宁元气急：“混账！宁姝，你这是在逼朕，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 宁姝：“后宫的确是不得干政，可儿臣并非后宫中人，想当年，您亲口封儿臣为大楚长公主，封号昭华，给了儿臣品级，儿臣便有上朝参政的权力，再说，儿臣所作所为，并非是要干政，而是担心自己的驸马，昨日成婚……想必各位大人也已经知道了，闹出如此笑话，委实是宁姝的不是……但是，作为女子，我担心自己的夫君。” 宁元：“你担心谢行之？” 宁姝：“不错，世人皆知，我家夫君早年受过旧伤，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倘若真的有细作混进去，怕是会为难于他，更何况，您前脚下令抓人，后脚就有细作去了刑部，儿臣委实担心他们会对夫君不利。” 宁元：“……” 到底是担心旁人会对谢行之不利，还是担心他会对谢行之不利。 这话说的，委实有意思。 杨笠凭满脸诧异，十分惊讶。 这位长公主真是好样儿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不过，既然开口为谢行之求情，应当是自己人。 既如此，他就更要帮忙了！ 然而，他还没开口，旁边就站出一个人来，正是刚才跟他打嘴炮打的最为热乎的那位，工部尚书，姜凯。 “皇上，长公主已然嫁进谢家，出嫁从夫，她已经是谢家人了！现在，她竟然有胆量跑到您面前说情，并为此冲撞于您，充分说明宁姝心里装着的只有谢家，您可千万被上当哇！” “你是？”宁姝偏头看他一眼，有些疑惑，这倒是个生面孔，前世，她回来的时候不曾见过。 “臣，工部尚书，姜凯。”姜凯目不斜视道，神情冷淡，那叫一个没把她放在眼里，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宁姝怎么想。 宁姝拧眉，细细琢磨片刻，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样说来，四年后，她回京的时候，这位姜尚书，要么是辞官了，要么就是已经丢掉性命，无人提及。 他属于哪一种？ “你跟谢家有仇？” “你……”姜凯被她直白的问话弄得一怔，有仇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是经过斟酌、揣测圣意以后，他突然发现晋武帝想要对付谢家罢了。 既如此，作为臣子，自然要为主上分忧。 宁姝冷嗤一声，相当不给面子的道：“既如此，本公主能不能认为你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 第45章 长公主说的对哇 “臣冤枉，臣冤枉！”姜凯连忙叩头，宁姝这是想逼死他，一定是想逼死他！被扣上这样一个帽子，以后想再摘下来，那可就难了。 再说—— 众位同僚都看着呢，日后，让他怎么做人？ 宁姝清冷的嗓音响起，疏离中，透着三分嫌弃道：“既是无冤无仇，又何苦非要置人于死地？现在，谢家还未被定罪，我父皇也还未发话，姜尚书，你想越俎代庖吗？” 姜凯不语，看着她的眼神却和吃人差不多，这女子分明就是想弄死他，帽子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往他身上扣。 晋武帝宁元本就多疑，此时，听宁姝这么说，狐疑的视线立刻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挑剔。 宁姝神情淡漠，不予理会。 姜凯想要险中求胜，自然就要做好鸡飞蛋打的准备，君心难测，更何况，晋武帝这样的根本就不讲理。 “父皇，姜尚书千不对万不对，有一句话说的却是极为正确的，所谓出嫁从夫，倘若儿臣的夫婿出任何意外，儿臣也只能跟着他去了。” “……” 所以，他还是得落一个逼死女儿女婿的恶名。 宁元头疼的很，忍不住捏捏眉角，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进来，现在可倒好，当着众人的面儿，便是想发落，都找不到理由。 总不能让这些人看笑话！ “宁姝，你可知私通外寇，叛国求荣是个什么罪名？” “儿臣知道，但是，一切未成定局。”宁姝一字一顿的道：“父皇不是已经让他们把谢家人带回来了么，既是要审，自然不能现在就盖棺定论。” “呵呵。”宁元笑的一脸阴沉，碍于颜面，到底是没说什么更难听的话，至于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杨笠凭再次开口帮腔：“皇上，长公主说的对哇，别说谢家还未被定罪，便是已经定罪也要给人以辩驳的机会不是。李明全为人素来谨慎，又怎么会大半夜前去刺杀公主呢，既是刺杀，定有猫腻儿！更何况，还派细作去刑部大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有问题。” 宁元：“够了！宁姝，无论如何，朕都已经下令让你禁足，现如今，你私自跑出来，那就是藐视皇权。怎么，你这是觉得，朕动不了你？” 宁姝珉唇：“儿臣不敢，只是，儿臣此次出来，也是有所依仗的。” 说着，将龙纹令牌拿了出来。 瞬间，朝堂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立马跪了一地，见令牌如见先皇，难怪，宁姝长公主可以畅通无阻的出现在宫门外。 别说禁卫军不敢拦，就算是换成他们，也不敢拦呐。 众人心情微妙，却是无人敢抬头去看宁元的脸色。 宁元神色阴沉，面露凶相，恨不能冲下来，直接抢过龙纹令牌在地上恶狠狠的踩上几脚，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宁姝就这么轻飘飘的逃过去。 然而，没办法！ 那块令牌代表的是他老子！ 华容清什么时候把令牌弄出去的？！ 难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合着被华老匹夫带走了。 第46章 即刻杀了谢行之 “父皇可是在怀疑这块令牌的真假？放心，此乃母后的遗物，儿臣一直妥善保存，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宁元气的不轻，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欠揍！他的东西，他会认错吗？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明知宁姝在堵他，他还说不出旁的话来。 “罢了，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父皇想打发我？”宁姝挑眉，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我夫君和谢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请恕儿臣不能如愿。” “宁、姝！”宁元怒道：“你先回去，等下朝之后咱们再谈。来人，把公主带下去，就、就安置在永福宫。” “儿臣……” “少废话！你再说下去，朕即刻就杀了谢行之。”宁元怒不可遏，想再次发飙，往她身上砸东西，一时间，又找不到趁手的兵器。 宁姝目光微动，沉默片刻，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万一，真的把人给惹急了，反倒是得不偿失。 宁姝随着禁卫军离开之后，大殿之上，一片寂静，众朝臣老老实实的跪着，没一个敢冒头的。 晋武帝的目光挨个儿扫过去，随即，冷嗤一声！ 一个个的全是怂包，区区一个令牌就把他们给吓成这个德行，没出息。 “行了，就到这儿，散了！” “皇上！”梁越哪能甘心就被这么忽略，看晋武帝的意思，他要是不继续上报的话，估计刚才说的也就白说了。 当下，连忙跪着往前挪了几步。 “皇上，那些细作还没处理呢，再说……李明全……既然已经死了，到底是让他入土为安，还是先查查……” “哼，你们刑部看着办！”晋武帝冷声道，说完，率先离开，一个没用的废物，他是疯了，才会去看他的尸体。 梁越傻眼，同时，又松一口气！ 世人都说，晋武帝宠信太监李明全，许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力，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也不知长公主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尸体带进宫来，要知道，只要晋武帝动心思去查，那李明全身上的伤势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这对皇家父女，他是看不懂了！ 姜凯慢慢悠悠起身，对着梁越就啐了一口：“呸！梁大人，平日里看着如那清风朗月一般，万事不管，没想到，竟也是个好多管闲事的。” 梁越淡淡的瞥他一眼，直接没搭腔。 这些年，姜凯自认为攀上右相，成了相府的亲戚，行事越发无状，在朝堂上，毫无顾忌，几次出言不逊。 现在，更是揣测圣意，对付谢家。 倘若谢家就此倒台，便也罢了，否则的话，怕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杨笠凭自然也是一样，同为尚书，他更是没必要对姜凯假以辞色，更何况，方才他就已经因为姜凯被晋武帝责骂过了。 眼下，见他嘚瑟的厉害，毫不客气的‘啐’了回去。 几位当事人都走了，众人自然也就散了！ 第47章 你说，她喜欢我什么 姜凯留在原地，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最终，冷嗤一声，确定他们都是一群蠢货。 大楚是陛下的大楚，一切自然是要以陛下的意思为先，他要动谢家，他就不信，定国侯谢贤这一次还能全身而退。 还有那个劳什子公主，若非占到个嫡出嫡长的身份，只怕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能落到什么好！ 另一边—— 谢行之已经得到朝堂上的消息，听完之后，眉宇间的神色越发玩味，那些风波诡谲、明争暗斗，他心里是有数的。 但是，宁姝居然有本事闯入金銮殿，并在上面侃侃而谈，这就让他不解了。 她，图什么？ 谢行之自我厌弃的想着，现在他就是个废人，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个落罪世子的身份之外，啥都没有。 既如此，宁姝又是何苦呢？ 影卫看着自家少主子的状态，有些担忧：“世子，要不，属下还是先带您出去？” 谢行之：“你说，她喜欢我什么？” 影卫：“……” 这个，不好说。 他看长公主那个疯劲儿，可不像是会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但是，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不然的话，打击到少主子的心就不好了。 好在，谢行之也并不是真的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相反，沉默片刻之后，便将此事放下了。 他一个阶下囚，无论如何都没资格说这些。 “祖母怎么说？” “老太君要您千万保重自己。”影卫顿了顿，继续道：“老太君还说，倘若事情有变，令您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 谢行之没再开口，懒懒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影卫叹息出声，最终，却没再多说什么。 宁姝被带到永福宫，作为贴身婢女的夏辞自然也跟过去了，只是，看到周围的环境之后，她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说是永福宫，怎么冷清的跟个冷宫一样？ 相比起定国侯府的巧夺天工，这里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场。 “公主，咱们还是赶紧走，我看皇上也没有真心待您的意思，让人把咱们安置在这样的地方，谁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急。”宁姝照旧是一副清冷淡定的模样，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夏辞，你出去一趟，转告谢家人，我暂时先不回去。” “公主！”夏辞急了，现在公主身边根本就没人保护，自己要是离开的话，她怎么办？！ “快去。”宁姝给她一个眼神，压根不让她拒绝，现如今，她全副心思都在谢家身上，自然要为他们多考虑一番。 夏辞不情不愿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将自己的暗器交给宁姝，嘱咐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宁姝失笑，夏辞大概是忘了，真要打起来，她可能还真不是自己的对手，怎么就把她当成那种娇娇弱弱的姑娘了。 至于，永福宫—— 她四下打量一圈，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她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 第48章 不该手下留情 前世今生加起来，对于母后的记忆，宁姝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毕竟，她出生的时候，母后就已经去了，只是从其他人的言语间，得知那曾经是一位惊才艳艳的女子。 可惜，一生不幸。 现在，宁元将自己安排在这里，也不知存的是何等心思。 她可不认为堂堂晋武帝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倘若他真的重情重义，那就不会对谢家出手，更不会把她给牵扯进去。 毕竟，自己身后就是华家。 “你跟你母亲很像。” “儿臣见过父皇。”宁姝正走到一棵梨花树下，突然听到晋武帝的声音，整个人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躬身行礼。 “行了！不必装了。”晋武帝轻哼出声：“宁姝，你胆子倒是不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来忤逆朕，这就是华永方教你的规矩？” “外祖父很好，将我教的也很好。”宁姝听不得他那种轻慢的语气，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来见她。 按照方才他在大殿上的表现，宁元应当是很不喜欢她才对，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现在？！ 晋武帝面上的冷笑越发明显：“呵，你倒是一门心思站在他那边！看来，方才在大殿之上，朕就不该对你手下留情。” 宁姝：“手下留情？” 晋武帝冷声呵斥：“不然呢！你以为私闯皇宫，仅凭一枚令牌便能平安无事？宁姝，朕顾念着父女之情，你也不要太过分，赶紧把龙纹令牌交给朕。” 宁姝：“……” 她就说么。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就来了！ 宁元见她不说话，也不肯把东西交给他，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不是他不信任这个女儿，主要是，这个女儿根本就没做过任何让他信任的事情。 刚回来，就各种作妖。 “宁姝，你这是已经想好了要跟朕作对？” “什么叫作对？”宁姝眨眨眼，一副十分迷茫的样子：“父皇这话说的好生不讲理，按照父皇的意思，我就应该在谢家乖乖等着，陪谢家一起共赴黄泉，这才算是不负皇恩？” “你你你……”宁元气急，自然不是这么回事！但是，被她这么一说，搞得好像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有多不讲道理一样。 宁姝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却也看明白了，现在的晋武帝跟前世她四年后见到的那个，相去甚远。 至少，还没到杀人杀红眼的地步，也远没有她见到的那般丧心病狂。 或许，还有救？！ “父皇既然来了，想必是心中有愧。” “没有，朕没有！”宁元愤怒的盯着她，冷笑道：“宁姝，当初是华永方执意带你走的，不是朕不养你！就算你空有一个长公主的身份，没什么实质性待遇，也不该怨到朕头上来。” “我没怪过你。”宁姝颇为奇怪的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从未心生怨怼。所以，您又何必如此？” 从未心生怨怼？！ 啧，这大概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宁元定定的打量着自己这位长公主，仿佛现在才算是把她给看在眼里。 第49章 好戏已经开场 宁姝坦然以对，任由他打量，反正又不是见不得人，怕个鬼。 宁元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像极了华家人，反倒是没半点随他的地方，没来由的，心中生出一阵阵厌恶。 如何能不厌恶呢？ 当年，他跟华容清…… “谢家犯上谋逆，这是已经既定的事实，不是你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宁姝，你死心。”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弄死我们？”宁姝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跟谢家绑在一起，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犹豫。 宁元面色有些古怪道：“宁姝，你入京之前就跟谢行之认识？还是华家早就跟谢家勾搭在一起了。” 语毕，杀意大盛。 宁姝对于他古怪的思维表示不理解，做皇帝做久了，脑子也坏掉了，看宁元的意思，怕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想要害他。 也、对！ 要不是脑子坏掉了，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忘了，是你把我嫁给谢行之的。” “哼！最好如此。”宁元不悦道：“倘若被我查出什么，这一次，就连华家……宁姝，你总归是朕的女儿，朕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哈哈！” “谢家没有谋逆。”宁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赶忙道，要是他狗急跳墙，那可就坏事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即便是帝王，做事情也不能随心所欲。 他要考虑的事情多着呢！ 宁元没有回头，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是否谋逆，是不是谋逆，那都要查了才知道！ 出去之后，便吩咐人严加看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宁姝走出永福宫。 晋武帝心里想的简单，倘若宁姝没有进宫，不曾面圣，不曾拿出龙纹令牌，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至于这个女儿的死活，他也不在意。 但是—— 现在显然不一样了！ 宁姝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 否则的话，单是那群朝臣的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那可太不妙了。 宁姝在他离开之后，能够清楚的听到外面纷杂的脚步声，一时间，也有些心烦，明明都要弄死她了，现在又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来，让她猜来猜去。 好在，无论如何，现在的处境并不算是太差。 宁姝凝神沉思，便宜父皇还没疯的厉害，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不知谢行之那边怎么样了，倘若再有人欺负他，又该如何是好？还有，对于李明全的死，宁元表现的太过平静。 这个时候，虽没说什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突然发难。 据夏辞所说，李明全的尸体被梁越带出去了，应当问题不大，当然，要是宁元执意拿着一具死尸说事，她也有办法应对。 查清谢家谋逆一案，迫在眉睫。 宁姝将自己今天在朝堂上看到的一切串联起来，上到晋武帝的反应，下到群臣的交锋，一个细节也没错过。 半晌，她轻轻叹息出声，算是有了主意。 不急，不急！ 既然好戏已经开场，那就慢条斯理，一点一点来。 第50章 不会为难她的 夏辞绕开皇宫内的重重守卫，直接翻了出去，等到谢家的时候，还没开口汇报，直接就被谢家女眷给围了起来。 孙意绵首当其冲，看到她的时候，立马冲了上来，想抓她，又不知从何下手，眉心紧锁，十分焦虑。 “夏辞，小姝呢？” “公主说她暂时歇在宫中，先不回来了，请老太君和各位夫人莫要担忧。”夏辞将宁姝的意思传达出来，没曾想，话音刚落，众位夫人便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孙意绵是担忧，石秀萍是惊讶，杨莲彩则是嫉恨，率先发难。 “暂避宫中？依我看，她是不打算回来了！我就说么，哪有人会这么傻，上赶着送死，得，这不就看出来了。” “三夫人慎言！”夏辞冷下脸，不客气的怼道：“我家公主行事自有章法，况且，今天早上的事情想必诸位都听说了，倘若我家公主只想避难，不想管谢家，那么，大可不必出入皇宫。” “你……”杨莲彩脸上有些挂不住，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对她指手画脚了？！ “说的对！老三家的，你要闲着没事，可以回自己院子里念经祈福，我们大房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孙意绵冷声道，宁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分明就是没给自己留余地，他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断然没有拖后腿的道理。 要不是顾念着谢家，宁姝大可以直接离开京城。 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 夏辞脸色稍缓，还好自家公主嫁的不是三房的公子，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在侯府里待下去。 “还请诸位转告谢老太君，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 “慢着！你一个丫头……”杨莲彩还是不甘心，话音未落，再次被石秀萍给拧了一把，讪讪的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好，她忍。 石秀萍无奈，别看夏辞只是个婢女，可她是公主的婢女，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何况，听说她们几个都是跟公主一起长大的交情，压根就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再说，孙意绵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将那位公主看得极重。 别说是如今的谢家，就算是以前，怕也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这样想着，多少有些无奈。 夏辞警告的扫她一眼，大踏步离去。 入府这么多年，孙意绵第一次对杨莲彩冷下脸色，审视的看她半晌，最后，方才开口。 “老三家的，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日后，无论是对公主，还是对公主身边的人，我希望，你能维持最起码的礼貌和一个三婶的体面。” “是。”杨莲彩心有不甘，可是，碍于孙意绵世子夫人的身份，她也不能不答应，更何况，如今这府里委实是大房一家的天下。 至于他们两房，一直都要仰人鼻息。 想到这个，心情越发郁闷，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石秀萍视线在她们两个之间转了一圈，方才叹息一声道：“大嫂、三弟妹，如今谢家自身难保，我们还是不要起内讧的好，至于公主，既然已经进门，无论如何，都是谢家的媳妇儿，大嫂放心，日后，我们两个不会为难她的。” 第51章 公主，您在想驸马 孙意绵点点头，不再多言。 相比较起来，石秀萍的确是靠谱多了。 随即，快步走向主屋，去找谢老太君汇报。 关之环听完之后，并未多说什么，只神情平静的让她离开了。 孙意绵欲言又止，生怕婆母也像是杨莲彩一般不相信宁姝，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想说几句，又怕自己说的会起到反作用，还是作罢。 关之环看在眼里，无奈的叹息出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三个儿媳虽好，却没一个能担起谢家的重担。 要不是宁姝突然出现，百年谢家，只怕真的要倾覆了。 “影卫。” “在。” “派几个人过去，暗中保护世子妃。”关之环这一次换了称呼，笑道：“记着，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人欺负到她头上。” “是。”影卫顿了顿，才道：“少主子那边……” “不用管他，死不了就行。”关之环不甚在意的道，事情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既然谢行之有信心，他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多管闲事。 可怜宁姝小小年纪，就一直吃苦。 如今，到谢家来，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影卫略微颔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在谢家，大概是女主子要比男主子来的更重要。 否则，也不会一出事，侯爷就通知他们回京，务必要保护好谢家女眷。 关之环冷哼一声：“皇上当真以为老身提不动刀了，什么法子都用，为着点权势，当真是脸面都不要了。” 影卫不语，飞速消失。 与此同时，京外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上，滴水未进的柏清朗终于舍得从树上下来，只是，一双眸子却是阴郁的厉害。 细细看去，全是阴霾。 身旁的小厮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头去，恨不能当做自己从未出现过。 “公、公子……” “走，去京城！”柏清朗语气微沉，有些凝重，宁姝没来，许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他总得去看看才能安心。 小厮欲言又止，想阻拦，又不敢阻拦。 只不过，进京哇！ 反正，他们原本就是要进京的，公子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 柏清朗形容狼狈，却难掩身上的傲气，即便是他现在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但是，前世那股子专属于权臣的气势已经渐渐显露出来。 宁姝自然不知，此时此刻，柏清朗已经往京城来了。 因为，这段时间，她根本就没想起过他。 除去在刚醒来时犹豫过，便将柏清朗的存在抛之脑后，更不认为他们这辈子还会有什么联系，所以，格外淡定。 此时，她被困在永福宫，想的更多的是要不要去刑部大牢走一趟，不然的话，她始终是不放心。 夏辞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们家公主一副神思不瞩的模样，顿时，十分无奈。 “公主，您在想谢、驸马？” “你又知道了？”宁姝见她回来也没惊动外面的守卫，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是懒洋洋的眯起眼睛。 她手底下的人，身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第52章 嫁个人，就不一样了 夏辞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公主就这么承认，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这个心里，算的厉害。 嫁个人，咋就不一样了呢？ “公主，您这般欣赏驸马，日后，该不会就不要我们几个了？” “不会。”宁姝忆起往事，心情稍显郁闷，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疏忽她们，绝不可能。 她对谢行之…… 大抵是怜悯多过于情爱！ 夏辞瞬间高兴不少，连忙将自己路上买的烧鸡和桃花酒拿出来，话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家公主还没好好吃顿饭呢，就一直忙东忙西的。 宁姝揶揄的看她一眼，笑道：“怎么，我说不要你们了，就不准备给我吃了，打算饿死我？！” 夏辞：“才不是！” 宁姝接过油纸包，打开，扯了一只鸡腿给她。 夏辞一愣，虽说之前她们跟宁姝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却也不曾有半分逾矩，公主就是公主，怎么能？ 宁姝见她呆愣愣的样子，眉心轻皱：“拿着！” 夏辞：“公主……” 她话音未落，身后却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 “果真西北来的破落户，不懂规矩！呵呵，你就是我那个不知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长姐？！” “你是？”宁姝将鸡腿放回去，拿出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不紧不慢的架势，并未将来人放在眼里。 话说，就她的身份而言，现在宫中除去晋武帝和慈宁宫那位之外，再没什么人能在身份上掣肘她了。 “哼，我家主子行三，封号安宁，闺名一个‘池’字。”宁池身边的小宫女青红抢先一步开口道：“你还不赶紧给我家主子见礼。” “见礼？”宁姝似是有些发愣，没反应过来一样，看上去，有点呆。 “对！你个破落户，给我家公主见礼也是应该的，要知道，平日里，我家公主可是最得圣宠。”青红急着帮自家主子出头立威，这话接的，极为迅速，几乎没有任何考虑。 夏辞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腕，已经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他娘的！ 自打进京城，他们就一直在吃亏，受欺负，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冒出来给他们找不痛快。 宁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又不是泥人，真的没脾气，于是，冲夏辞努努嘴，示意她动手，先把人给打服了再说。 夏辞接到命令，立马行动，拎起青红就走，正好，永福宫不远处就有一个废弃的水缸，里面盛满了雨水，她按着青红的脑袋就给塞了进去。 半晌后，估摸着她快喘不上气的时候，再拎起来。 宁姝玩味的视线落在宁池身上，只见极为受宠的安宁公主已经傻了，呆呆的僵在原地，宫里的女子打架都是温婉又含蓄的，压根就不会直接动手。 她们是公主，至少得顾着公主的体面？！ 但是，宁姝好像完全就没考虑到这些，上来就让她的人动手，简直就是不讲理。 她神色呆滞，直到青红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淹死了。 第53章 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你……” “你怎么进来的？”宁姝不想听她废话，干脆的问道：“不是说，要把我关在这里，圈禁么。” “你管本公主是怎么进来的！不是说了，本公主是最受宠的公主，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让她放开青红，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安宁公主怒气冲冲的道：“否则，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哦，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宁姝还真没把她这样的娇娇女放在眼里，真要放在战场上，只怕还没怎么着，就先疯了。 宁池不语，接不上话来。 主要还是夏辞那个狠劲儿，吓到她了。 但是，就这么认怂，那也是不可能的！ “宁姝，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长公主我就怕了你，我外祖可是右相曹松谷，你要是伤到我的话，他不会放过你的。” “哦。”宁姝猫儿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几分玩味，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她正想搭上右相这条线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在朝堂上，姜凯曾经三次看向右相曹松谷，那位曾经的帝师，两朝元老，当今朝堂上了不得的人物。 她想查谢家的事情，正愁没地方查呢。 “你母妃？” “我母妃是当今右相的嫡长女曹攸，正是四妃之首淑妃娘娘。”宁池十分得意，看上去根本没把宁姝放在眼里。 宁姝听她的话，细细思索，然而，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实话，当年战争一起，四面楚歌，金屋碎梦，这些公主和娘娘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晋武帝去世的时候，大楚已经是一盘散沙。 要不是宁阳登位，立即迁都，只怕大楚早就没了。 至于这些人，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前世的下场了。 说不定，她回京的时候，这位安宁公主早就嫁出去了呢，所以，她才没印象。 宁池见她如此，还以为她怕了！ 当下，双手叉腰，气势十足。 “怎么，现在想起来后悔了？我告诉你，宁姝，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要是跪下磕头求饶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求我母妃放过你。要知道，当今皇宫之中，除去贵妃娘娘，那就是以我母妃为首……” “贵妃娘娘？！”宁姝神情立马变得讥诮起来，旁人她不记得，这位贵妃娘娘她可是印象深刻。 算起来，她还得叫安宁口中这位贵妃娘娘一声‘姨母’。 她亲生母亲华容清的嫡亲妹妹，外祖父的嫡次女，华挽歌。 华容清死后，晋武帝并未另娶，更没有封后，是以，还真就像是她说的那样，现如今，晋武帝的后宫的确是以华挽歌为尊。 “怎么，怕了？！”宁池还在不知死活的继续挑衅：“贵妃娘娘为人最重规矩，倘若知道你如此，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劝你……” “呵呵，你跟她关系很好？”宁姝意味不明的问道，指尖轻敲几下，那边夏辞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青红丢在地上，转头往这边走来。 第54章 把她们丢出去 宁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渐渐安静下来，面色微红，十分窘迫，她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有些怕她。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宫中人人都让着她，渐渐地，她也觉得自己生来尊贵。 谁知道，今日听说突然冒出个长公主，大胆妄为的闯宫不说，还敢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她自然是不能忍的，所以，想也不想的过来了。 谁知道—— 宁姝冷下脸，凉飕飕的道：“回答我。” 宁池理直气壮道：“自然很好！贵妃娘娘与人为善，宫中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宁姝，你刚回来……” 宁姝：“知道了，夏辞，把她们丢出去。” 夏辞：“是。” 她的动作，向来干脆。 宁池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夏辞拎在手里，同青红一起，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被隔着墙头狠狠的砸了出去！ 外面的禁卫军倒是吓了一跳，永福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才宁姝她们所在的地方又偏僻，所以，还真没人听到动静。 原以为是安宁公主欺负人，把那位长公主殿下丢出来了，定睛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安宁公主，您怎么了？” “快起来，快起来！” “……” 宁池被砸的七荤八素，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刚想说话，唇角一痛，伸手摸了摸，竟是一大片血迹。 “快，快请太医！我要破相了。” “是。” 夏辞就站在墙根处，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噗嗤’一笑，倒也不是她过分，方才往外丢的时候，她分明是留了余地的。 那个丫头就垫在她家主子底下呢！ 宁姝耳力不错，自然也听到外头的动静了！ 很快，招招手，示意夏辞过来。 “坐下，吃饭。” “公主……”夏辞有些别扭，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要是让夏锦她们知道，只怕是、只怕是不好交代。 “怕什么，我让你吃，你就吃。”宁姝委实没这么多规矩，真要到国破家亡的时刻，谁还顾得上这些。 夏辞僵硬的点点头，紧张的坐下来，表情有些凝重，分明是吃东西，却跟上刑一样。 宁姝失笑，想着她暂时不习惯，日后却总是会习以为常的。 “公主，那个什么安宁……要不，今天晚上我去……”夏辞比了个手势，在脖子上一划，杀机毕现。 “不急，她还有用。”宁姝倒也不是心善，只不过，那就是个被娇养坏的小姑娘，罪不至死。 说着，冲她勾勾手指。 夏辞立马凑过去，之前，公主把任务交给夏锦，她就羡慕的紧，现如今，终于轮到自己了！ 然而，听完宁姝说的什么之后，她脸上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 “公主，你让我杀个人我还行，可你让我……” “放心，查清楚就回来，不耽搁。”宁姝笑眯眯的道：“再说，咱不是手头没人用么，但凡有几个能用的人，也不用你去冒险。” “是。”夏辞咬牙应下来，不就是青楼么，她去就是了！ 第55章 世子妃 宁姝拍拍她的脑袋，颇有几分安抚的意思。 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想让他们再去冒险，但是，这不是没得选么。 在她看来，朝堂上也未必就没有愿意替谢家说话的人，只不过，碍于帝王威严和那几个渣滓，硬生生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晋武帝又死活不松口，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毕竟，谢行之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得罪过什么人，整个儿就是一个无头铁案，让她查都没办法查起。 既如此，也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夏辞刚进宫，又要出宫，委实觉得不太合适，更何况，这里就像是狗窝一样，怎么住人呐？！ 还有，随随便便一个公主就能来找茬，欺负她家主子。 “公主，我担心……” “放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宁姝兴冲冲的道：“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替咱们布置了。” “可是……”夏辞一个字都不信，公主回宫，说的好听点那是回家了，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进了一个虎豹豺窝。 虽然她家公主武功高强，可也架不住那些人玩虚的。 宁姝见她一脸犹豫的样子，干脆撵人：“快去！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这样不就又可以保护我了么。” 夏辞点点头，说的也是！ 她家公主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要管闲事，她也只能配合。 夏辞轻轻跃起，转瞬，没了踪影。 宁姝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下一刻，拿起酒壶就往一个方向砸去，眸中冷意毕现。 “既然来了，阁下何不现身？！” “属下参见世子妃！” “属下参见世子妃！” “……” 宁姝愣住，世子妃？ 这可真是个新鲜又陌生的称呼，不过，却并不令人觉得生厌。 影卫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委实羞愧，上次跟踪的时候，他们就失败了，这次可倒好，还没保护呢，就被公主给揪出来了，实在丢人。 “你们是谢家的人？” “是。”影卫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属下影一、影二，奉老太君之令前来保护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之前也是你们？”宁姝想到什么，瞬间明白过来，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宵小之辈，故意监视她呢。 没曾想，原是老太君。 倘若是别人，宁姝可能还会怀疑一下，可是，换做是关之环，她却怎么都生不出怀疑之心来。 “如何证明你们是谢家人？” “这是谢家专属令牌，用来证明咱们的身份。”影卫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件儿，递上去，样子极为小心，要是公主不信的话，估摸今日他们得死在这里。 话说，就连他们都能被公主一眼看穿，放眼京城，只怕也没人是公主的对手。 如此，还需要他们保护吗？ 宁姝把令牌拿在手里掂量几下，可怜她一个新嫁娘，今日才算是成婚第二天，还没到晚上呢，谢家秘辛哪里是她配知道的。 就算是被糊弄了，怕是她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被糊弄的。 影二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微抽，看起来，公主好像不是很相信他们的身份。 第56章 脾气不怎么好 “公主，要不您回去亲自问问老太君？” “不必了。”宁姝似笑非笑的看他们一眼，真要有什么问题，直接杀了就是，何苦来哉。 莫名的，两个影卫看出来她的意思，忍不住打个寒颤，强者之所以是强者，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打不过。 仅仅是身上的威压，那就不是他们能扛得住的。 不知怎么，看到宁姝就跟看到定国侯差不多。 宁姝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担心道：“谢行之那边怎么样？可找人盯着了，别回头再有什么意外。” 影一讪讪开口：“老太君说了，让少主子，自生自灭。” 宁姝：“……” 这下，倒是真有点相信他们是谢家人了。 谢行之被带走的时候，谢老太君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压根就没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也罢！你们两个先去换身衣服，以后就光明正大跟着我得了。” “世子妃，这不合适。”影一傻眼，他们是影卫，顾名思义，像是影子一样的存在，哪有影子自己冒出来的。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我说合适就合适。”宁姝摆摆手：“赶紧的！一会儿还有活要干。” “是。”影一影二对视一眼，到底没再多言，反倒是乖乖退下，罢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刚刚出去，外头就来人了！ 宁姝目光微动，面上露出一丝嘲讽，看来，这宫里的人也不过如此，这就沉不住气了？她还以为，华挽歌多厉害呢。 禁卫军哪里想得到，刚送走一个安宁公主，又迎来一位贵妃娘娘，想想方才宁池的惨状，他们真的没胆子把人放进去。 “属下等见过贵妃娘娘。” “起身！”华挽歌锦衣华服，头戴金冠，身形纤细，行走间摇曳生姿，举手投足便带着几分贵气。 宁姝托着腮往外瞧，离得远，倒也看不出她面貌如何，只不过，能被晋武帝宠幸那么多年，想必是自有过人之处。 但是，看见归看见，她却没有出去说话的欲望。 华挽歌自然也瞧见里面坐着一个女子，隔得远，影影绰绰，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坏心情。 禁卫军见她二话不说就要往里走，下意识躬身拦在前头。 “贵妃娘娘，皇上有令，长公主殿下……” “怎么，本宫不能进去？” “不不不！只不过，长公主的脾气好像不怎么好。”禁卫军小心翼翼的回答，方才，安宁公主的惨状，不得不让他们重视起来。 华挽歌凤眸轻扫，眸底是遮不住的冷意：“胡说！我家姝姝的脾气自然是最好的，再乱说，当心你的狗命，让开。” 禁卫军：“……” 得，贵妃娘娘对长公主殿下大概是有什么误解。 宁姝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说话的人，相反，铁齿铜牙不说，教训人的时候还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 华挽歌二话不说，绕过他们，直接进去。 宁姝面上的神情有些讥诮，甚至，翘起二郎腿，果然是太久没跟这些人打交道了，以至于，乍一重逢，还有点不适应。 第57章 让我离你远一点 “姝姝，许久不见，快要姨母看看，想死我啦！” “……” 倒也不必这么亲热。 随着华挽歌越走越近，宁姝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果然是亲姨母，长得倒是跟她有几分相似。 她在打量华挽歌，华挽歌自然也在打量她。 实话实说，此女一看就是她姐姐华容清的孩子，货真价实的宁姝，一点错没有。 就是不知，晋武帝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宁姝见她凑近，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缓缓眯起双眸，透出几分疑惑：“姨母？” 华挽歌神情微僵，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应声：“哎！姝姝，你知道本宫？想必父亲一定跟你提过本宫。” 宁姝点头：“提过。” 华挽歌：“那就好，本宫过来就是找你的……” 宁姝：“外祖父说，让我离你远一点。” 华挽歌：“……” 不可能，一定是她瞎掰的。 然而，她接不上话。 宁姝欣赏着她的神色变化，轻叹出声，咋说呢，前世自己回来的时候，华挽歌容颜褪色不少，远没有现在的光鲜，不过，却也还是在自己面前好生扮演过一阵‘慈母’的。 这辈子，竟是还想如此！ 不过，旁的不说，华挽歌身边的婢女可比安宁公主身边的强多了，直到现在也没发作，耐性不错。 华挽歌的脸色红了绿，绿了黑，最终，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脾气给压回去，不生气，不生气。 她要是真的把自己给气死了，反倒是没人给她出头了。 不管怎么说，华永方都是她的父亲，怎么会让宁姝离她远一点呢，明知道宁姝回京之后，没有帮手根本就立不住脚。 所以，这话绝对不是他说的。 宁姝心里门清儿，她不过是想玩‘捧杀’那一套，倘若是平时，她不介意抽时间跟她玩玩。 但是，现在么，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累了，想休息。” “你……”华挽歌又想发火，最终，还是没发泄出来，反倒是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想来也是，这段日子，姝姝连日奔波，想必已经很累了，既如此，便先休息一下，放心，你父皇不会亏待你的。来人，还不赶紧布置起来！” 说完，便亲自指挥那些太监宫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给宁姝打扫起宅院来。 宁姝懒洋洋的看着，并未开口阻拦，就像是她跟夏辞说的那样，不用他们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人迫不及待的上门来帮忙。 华挽歌见她不说话，赶忙找补：“姝姝哇，姨母本想将你接到自己的宫殿去住，但是，你父皇的命令在先，我也不好公然抗旨。不过，你不要担心，等到有机会，我会跟你父皇求情的，必定不会让你一直受委屈。” 宁姝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这个道理，她似乎不大明白，而且，这种手段在自己眼前真的显得很低级。 不过，别人亲自上门递筏子，她也不好不接着，利用一番也是好的。 第58章 你们选吧 “方才，安宁公主来过。” “她哇，被淑妃娇惯坏了……” “她说我是破落户，山沟沟里冒出来的长姐，还让我给她见礼。”宁姝顿了顿，继续道：“就差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有爹生没爹养了，我实在气不过，就教训了她一顿。” “教训的好！”华挽歌听到她后面那句话，立即改变说辞：“姝姝，有姨母呢，宫里有谁得罪你，你只管教训，我保证，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谢谢姨母。”宁姝十分真心的道，不管怎么说，有个贵妃在自己前头挡着，她的确是能免去不少麻烦。 更何况，她们倒也不算是完全敌对的关系。 还有外祖父的这层关系在外头摆着呢！ 虽然，她对于小姨子睡了姐夫，顺便气死了自己姐姐这件事情，十分膈应。 华挽歌一颗心暂时放下去，不是她偏心，现如今，先安抚住宁姝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她手上的令牌…… 无妨，早晚都是她的。 宁姝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拿她的东西，或者说，拿她母亲的东西去向某些人邀功。 眼下，她不怎么搭理她，也没有要跟她叙旧的意思。 于是，尴尬的一幕就发生了，堂堂贵妃杵在一边，虽然衣着华贵，但是，在气势上终究是被她给压了一头。 等到宫女收拾好，华挽歌已经在那站了有两刻钟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 现在，她严重怀疑，宁姝根本就是故意的，否则的话，说不过去。 但是，她没证据！ 宁姝摇摇头，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这种人，分明就不喜欢她，还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来，虚不虚伪。 “好了，姝姝，你先在这里休息，姨母改天再来看你，至于安宁公主那边，本宫不会让她来找你麻烦的。” “嗯。”宁姝随意的应声，话音刚落，就看见华挽歌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样子，对她很愤怒。 此时，换好衣服的影卫也已经回来了，身着普通的小厮服，翩然落下。 “禀世子妃，刚才属下们看得清楚，他们并没有动什么手脚。” “嗯。”宁姝轻声应道，倒是没想到他们细心至此，现在的华挽歌自然是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毕竟，还担着一个‘姨母’的名声。 她又一直想得到外祖父的认同，就算是装，那也得装的像样儿些。 “行了，你们自己去找个偏殿休息，不用站岗，也不用值夜，明日还有要事要做。” “世子妃，这不合规矩……”影二不自在的道，他们哪能真的出现在人前，这不是开玩笑么。 再说，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感觉全身紧绷，走路都要同手同脚的感觉，这种滋味儿，可不好受。 宁姝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语气十分坚定：“要么光明正大跟在我身边，要么自己回谢家去，你们选。” 第59章 朕会杀了你 选不出来，这不是难为他们么。 影一影二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他们又不蠢，回去之后，定是要领罚的，但是，留在宁姝身边…… 得，慢慢适应！ 华挽歌出去之后，方才彻底冷下脸色，面上是掩不住的阴翳，好，好一个宁姝！倒真不愧是她长姐的孩子。 现下看着，母女两个几乎一模一样，为人处世，也是如此。 此时，她身边的宫女才开口。 “娘娘，看长公主的样子不像是能和咱们交好的模样，咱们又何苦？” “你以为本宫愿意！”华挽歌恨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冲上去弄死她，但是，不行，她要真那么干了，自家亲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个，就觉得恨！ 原以为，长姐没了，她又入宫为妃，总该能得到他的关注，谁知道，华永方居然带着宁姝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从未回过京城。 “素玉，传令下去，让安宁公主待在宫中好好反省，同时，也让后宫众人看看，宁姝再不济，那也是本宫的外甥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 “是。”素玉屈身行礼，越发看不懂自家主子行事，倘若说只是想坐坐表面功夫，倒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事无巨细，全给考虑到了。 不说旁的，就单单送过去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说了算的。 华挽歌回头深深的看一眼永福宫的大门，目光十分复杂，最终，还是迅速离去。 至于永宁公主，正准备好去告状呢，谁曾想，就接到命令，让她在自己宫里好好养病，一时间，宫内关于宁姝的传闻越发丰富起来。 等消息传到晋武帝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坐在御书房，对着一副画发呆，细细看去，画上的人跟宁姝十分相似，正是已经故去的元后，华容清。 李明全死后，刚被提拔上来的大太监名唤吴迁，在此之前，一直被李明全打压，日子过得极为清苦，打死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还能落到他头上。 此时，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禀之前发生的事情。 晋武帝宁元听完之后半晌没开口，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吴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等着，就怕自己话多，无缘无故丢掉性命，等到那个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等待的时间自然是极为难熬的，时间一长，吴迁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脚都麻了，偏生，一动不敢动。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这才听到前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宁元慢吞吞的将手中的画卷收起，像是闲话家常一般道：“李明全死了，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吴迁只觉得身体一软，下意识磕头，战战兢兢道：“皇上息怒，奴才愚笨，不知。” 宁元冷冷的扫他一眼，淡漠道：“不知？问你你就说，还是在你眼里，朕就是个暴君，你说实话，朕就会杀了你？” 第60章 把人交出来 吴迁连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一样，连连否认：“这这这……奴才觉着，或许是因为李总管妄自揣测圣意，私自对长公主动手，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场。皇上放心，奴才定当以皇上的意思为先，没有命令，决不私自行事。” 宁元冷嗤一声，却没否认。 否认个屁！ 李明全那就是自取灭亡，宁姝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女儿，他没下令之前，由不得旁人动她分毫。 至于，谢家。 他一个做皇帝的都没出手，哪里由得一个太监私下做主！ 说起来，他们也真真是极有意思，当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就是个摆设，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吴迁身上很快被汗给浸湿了，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逃过一劫。 李明全虽然死了，可是，这总管的位置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他身上才是，毕竟，他们两个并不对付。 这些年，李明全培养出的接班人和爪牙不少，随便一个都比他强。 可是，宁元却是二话不说让他上位，其实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宁元终究是没有为难于他，深深的看他半晌之后，叹息出声：“罢了！好好当你的差，把你那双招子放亮点，分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吴迁连连磕头，称‘是’。 他又不是闲得慌，自然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如是想着，安心不少。 皇宫之内，各种势力交错，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皇宫之外，自然也是不遑多让，尤其是，夏辞来到风月楼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只会打打杀杀，哪里会探听消息？！ 公主点名让她来做这件事情，这不是逼着秀才上战场，故意难为她么？ 而且，还要找一个秀才。 夏辞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嫌弃的厉害，恨不能震开嗓子喊几声，到底谁是‘刘振才’！找到他，直接就可以把人给带回去。 但是，公主说不可以。 于是，她也只能站在二楼，细细寻找，仅凭一个名字，就要确定任务对象，委实是有点困难。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好像不是咱们风月楼的人？” “你……”夏辞回头，就看见一个老鸨出现在自己眼前，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就不怀好意。 顺水推舟，倒也不是不行。 老鸨在风月场所混迹这么多年，倒是极少见到这般标致的女子，仔细看去，还有一点异域风情。 倘若她能入风月楼，想必能带来一笔不错的买卖。 因此，很快带着夏辞往没人的房间走去。 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的姑娘家怎么都这么邪乎？ 老鸨看着脖子上缠绕的腰带，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牵制自己的。 “好、好汉饶命。” “刘振才在哪？”夏辞冷声道：“听说，那秀才是你这里的常客，把他交出来，今日本姑娘还能饶你一命。” “刘、刘振才，不认识。”老鸨战战兢兢的开口，说话间，忍不住咽口唾沫，十分紧张的样子。 第61章 是不是有仇哇 夏辞打量着她的反应，眸底的神色透出几分嘲讽。 这话说的，可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倘若真的不认识，公主也不会让她来找，自家公主既然说了，那就说明，指定是有这么个人，可是，她不想承认。 老鸨不知眼前这煞神到底是想做什么，早知道会遇上这么个货色，她打死都不会开口搭讪。 夏辞冷声威胁：“不认识？到底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没关系，等我把你耳朵切下来，你就认识了。” 说着，轻轻一拽，老鸨就打着转儿往她面前滑去，随即，只见寒光一闪，迎面便来了一把匕首。 老鸨顾不上窒息的感受，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等等！刘振才，我想起来了。” “哦？” “那个不要脸的，勾搭了我风月楼的头牌，估摸着，今日正是他们私会的日子。”老鸨连忙道：“听香儿说，穷秀才近日就要发达了，正等着来为她赎身呢。” “带我去见他。”夏辞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实际上，却是杀气四溢，恨不能立马解决了她。 老鸨打个寒颤，立马点头。 夏辞轻哼出声，心情有些愉悦，看，还是武力值管用，至于公主说的‘色、诱’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她，一点都不适合。 青楼里照旧是一片祥和，说是夜夜笙歌也不为过，一路走来，夏辞清楚的听见那些奢靡的声音，顿时，眉宇间一片嫌弃。 老鸨看着她的反应，心说，这位煞神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 看上去，压根就是油盐不进，该不会是刘振才惹出的祸端？ 那书生看着文文弱弱的，实际上，却是个惹祸的头子，若不然，也不会如此。 早知道，她说什么都不会让香儿接客。 “好汉，您只找刘振才的麻烦，不会找我的麻烦？” “这个么……你若听话，自然不会。”夏辞表示，自己并不是牵连无辜的那种人，自然也不会找她麻烦。 老鸨暂时放下心，倒是真的带她去了香儿房间，还没到呢，就听到里面传来黏黏糊糊的情话声，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夏辞脸色微红，不明白自家公主找这么个人渣做什么。 老鸨小心翼翼道：“姑娘，您跟他是不是有仇哇？” 夏辞：“关你屁事！闭上眼，少管闲事。” 老鸨：“是是是。” 这年头，就算是说实话都会遭人嫌弃。 砰—— 夏辞推门而入，环顾四周，床上正亲热的两个人突然被打断，猛地回过头来，香儿立马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夏辞下意识捂住耳朵，询问道：“你是刘振才？” 刘振才有点懵，压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漂亮姑娘，难不成，因着自己最近的经历，所以，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当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争取做出一副‘书生意气’的样子来。 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美人都送上门了，可不能跌份儿。 第62章 根本就是耍赖 夏辞见他慢吞吞的样子，就更加嫌弃了，干脆一把将香儿掀开，拿起床单，将人一裹，顺手拿起地上的袜子，塞在刘振才嘴里，随手一卷，就要把人带走。 刘振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还没等怎么着，后颈处就挨了一下，瞬间，什么意识都没了。 老鸨见她如此娴熟的动作，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后颈，还好她配合的好，要不然，倒下的就该是她了。 “好汉，您快走！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只求您日后不要给风月楼惹麻烦。” “呵呵。”夏辞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只要她前脚离开这里，后脚这两人尖叫出声的话，一切就都毁了。 于是，点了她们的穴道，扬长而去。 老鸨目瞪口呆，却在夏辞离开之后，眸色渐渐深沉下来，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才冲破穴道，站起身来。 同时，给香儿也解开。 “陈妈妈……” “放心，主子早有交代，不碍事的。”老鸨风轻云淡的道：“没曾想，长公主身边的人都如此厉害，委实不错。你歇着，我复命去。” “是。”香儿轻轻应声，眉宇间，倒是没有对情郎的丝毫不舍，反倒是一片清明之色，就是不知，公主殿下找那个没用的书生作甚。 夏辞带人离开之后，倒也没直接把人拎到皇宫去，而是把人给放到了双茶坊，目前来说，这里最安全。 夏锦正在休息，听到声音出来，就见她拖着一个死尸进来，顿时，吓了一跳。 “夏辞，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公主那边有什么吩咐？”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公主让我把他捉回来，但是，具体做什么，没说。”夏辞顺势将人丢在地上，十分嫌弃的样子：“此人叫刘振才，这段时间，你把他给看紧了，公主亲口点的人，想必有用。” “这是自然。”夏锦要比夏辞含蓄的多，温柔的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两人风格全然不同。 “交给你了，我先……” “等等！”夏锦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喝杯茶再走？夏辞，你跟在公主身边那么长时间，也该轮到我进宫去陪公主了。” “不行！不行！”夏辞撒腿就跑，动作十分麻利，开玩笑，好不容易才得到留在公主身边的机会，她是傻了，才会留在外面。 夏锦抽抽嘴角，十分无奈。 这家伙，每次都这样，根本就是耍赖！ 她话还没说完呢…… 不过，她也得进一趟宫才是，没亲眼看到公主，始终不放心，更何况，公主找来这么个落魄书生，打算做什么？ 她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干脆找人看住刘振才，自己也跟着往皇宫走去。 晋武帝哪里想得到，自己的皇宫守卫早已千疮百孔，任由旁人来去，就跟赶大集一样，倘若知道的话，估计都能跳起来。 影一影二虽然有宁姝的吩咐，却也不敢睡死了，他们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是保护宁姝，皇宫里头危机重重，倘若出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第63章 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于是，两人屏气凝神，融入黑夜之中，保护宁姝。 这一等，可不得了！ 夏辞回来的时候，初时，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直到她打算进门去找公主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凭借自己的直觉，直接将暗器飞出，朝对方打去。 影一影二吓了一跳，旁人他们不认识，可公主身边的婢女，他们还是认识的。 能打吗？ 不能。 两人下意识避开，正要解释，夏辞却已经飞奔而至。 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影一影二二对一，对付夏辞的时候，应该说是绰绰有余。 但是，因为有所顾忌，又不想伤她，自然就不能完全施展开来。 夏辞那是越打越生气，这些年，从西北到京城，她倒是鲜少遇上这么厉害的对手，所以，一时间，脑子有点懵。 宁姝翻个身，听着外面的动静，倒也没急着出去阻止。 这些年，夏辞她们几个越来越找不到对手，所以，个性也是越发乖张，总以为自己才是天下无敌的那个。 如今，长点记性也好。 谢家派来的这几个影卫，身手自然是一顶一的，就连她也差点栽了。 要不是前世在战场拼杀几年，说不准，还真能着了他们的道儿。 此时，夏锦已经追到，远远的就看到夏辞在跟人动手，心中一慌，担忧的情绪占据上风，二话不说，加入战局。 影一影二对视一眼，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夏辞，你怎么样？” “我没事，这两个渣滓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先弄死他们再说。”夏辞隔得远远的丢下一句，愤怒的道。 “等等……”影一抢先一步开口：“误会，都是误会，咱们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夏辞十分警惕的道：“夜半三更不睡觉，躲在这里偷窥，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我们是谢家影卫，专门来保护公主的。”影二也是开口帮腔，这话说的极为迅速，不是他怂，主要是双方兵戎相见，对谁都不好。 万一伤到谁，公主那边可就没法交代了。 夏锦夏辞对视一眼，眸中写满怀疑，谢家自身都难保，还有那个闲工夫派人来保护公主？ 宁姝推开窗，懒懒的靠在那，双手抱肩，轻声道：“接着打！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我的人更厉害，还是谢行之的人更厉害。” 影一影二心中不自觉的发苦，咋说呢，他们是真的不想打，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选择。 想到这个，顿时不咋高兴了。 夏辞夏锦自然是以公主的吩咐为主，不要说只是打架，就是杀人，亦或是让她们自杀，她们也是毫无怨言。 当下，恶虎一般，继续扑上去。 虽然，这么形容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委实不靠谱。 但是，影一影二表示真的在她们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杀意，这让他们不自觉的重视起来，自打出训练营以后，他们便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没曾想，竟在自家少夫人身边感受到了。 第64章 纯粹是朋友之义 不得不说，这两个丫头大概是他们见过身手最好的女人。 身为影卫，影一影二自然也没学会给姑娘家留面子，很快，就将夏辞、夏锦给扣了下来。 宁姝乐了，一下子笑出声来。 夏辞夏锦面色微红，又气又恼，却不敢多说什么，总觉得，自己再开口说话，那就等于是自取其辱，真的。 影一影二连忙将人放开，抱歉行礼，道歉道：“对不起，我们真没想跟二位姑娘动手。” 夏辞心直口快：“所以，就是我们自取其辱呗！” 夏锦活动一下手腕，倒是笑道：“怎么，没动手就把我们打的这么惨，真要动手的话，我二人岂不是要交代在你们二位手上？夏锦见过公主。” 宁姝摆摆手：“早就说过，让你们安心休息，不必守夜，你们偏偏不肯，现在，可安心了？” 影一影二：“……” 好，他们好像的确是多余的。 不过，既然来了，他们必定是不会离开的，夏锦夏辞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好歹还能找回一丢丢颜面。 宁姝都不用看就能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也没那个闲心跟他们计较，既然愿意待着，那便待着，反正，她也不嫌做苦力的人多。 相比较起来，外面那些禁卫军的态度更加有意思，好像只要她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无关一样。 这可不像是晋武帝能做出来的事儿！ 按照他的行事方法，应该立刻马上浑水摸鱼才对，怎么可能一直没动静。 “罢了，你们先进来。” “这……”影一影二表示不太合适，他们怎么都算是外男，这么晚了，进女主子的房间，自然是不合适的。 宁姝见他们杵在原地不动，瞬间明白过来他们的想法，当下，也是无奈，她自己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反正，这辈子也没想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至于谢行之，那是能帮就帮，帮完就算，纯粹是朋友之义。 自然没有要守节的意思！ 不过，既然他们如此在意，她反倒是不好说什么。 “不愿意进来你们就先去休息，我这里不需要人盯着，等有事吩咐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们。” “是。”影一影二齐刷刷应道，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继续强求，自顾自的退回到厢房之内，休息。 夏辞狠狠的瞪他们一眼，显然，心里已经悄悄记上那么一笔，就等机会报仇呢。 宁姝轻咳一声：“技不如人，就好好练习，不许私下寻仇，日后大家都算是自己人了，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夏辞夏锦不情愿的应声，走进室内。 宁姝走到桌边，斟上一杯茶水，轻抿一口：“办妥了？中间没出什么意外？” 夏锦率先回话：“禀公主，按您的吩咐，百姓当中已然流传开来，您受的那些委屈，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传遍整个儿大楚，到时候，就算是皇上想查，也查不到了。” 宁姝点点头，法不责众么！ 再说，只怕他也不会去查，更不会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添堵。 第65章 方能活得长久 夏锦说完之后，退到一边。 夏辞却是十分犹豫，好半天没开口说话。 宁姝挑眉，诧异的看她：“怎么，人没找到？溜了？” 夏辞轻轻咬唇：“那倒不是……您说，要我色、色诱，我没那么干，直接挟持老鸨，把人给抢了。” 宁姝：“你！” 夏辞立马跪下来，神色有些纠结，她也不想的。 但是，要让她去色、诱一个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宁姝轻敲指尖，有点无奈，说起来，也怪她，太想当然了！明知道夏辞的个性，却还是让她这样去做，想着锻炼一下她。 夏辞弱弱开口：“公主，那个刘振才到底有什么问题？” 宁姝：“刘振才本身倒是没问题，不过是一个棋子，真正有问题的是风月楼，作为京中消息最大的集散地，它幕后的主人十分神秘，这次让你过去，是想试探一番，最好是能借此看看能否顺藤摸瓜查一下谢家的事情。” 夏辞默然不语，更怂了！ 所以，她的自作主张，坏了公主的事儿。 夏锦看来看去，忍不住道：“公主找那么个破落书生做什么？难不成，他有什么独特之处？虽然夏辞不小心打草惊蛇，想来，也是无奈之举，倘若没什么大碍，不妨让她将功赎罪。” 夏辞赶忙开口：“对对对，夏锦姐姐说的对，奴婢愿意将功赎罪。” 宁姝视线在她们两个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轻轻抬手，表示此事作罢，事已至此，再来扯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 她可不认为，风月楼的人还会继续等在那儿。 事实上，陈妈妈此刻正站在刑部大牢内，一脸小心的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愤怒和心疼。 “主子，属下这就带您出去。” “不必。”谢行之躺在地上，虽然狼狈，却也还算是淡定，还能抽空跟她谈笑，看起来，状态很不错。 “可是……”陈妈妈气急，那帮人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的话，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要不，干脆冲进去，将他们全杀光也就是了！ 谢行之侧身，表情懒洋洋的，轻声道：“不碍事，说说，这几日，来了几拨人手？” 陈妈妈无奈，只能回答：“各路人马倒是来了不少，可最有意思的当属您刚过门的妻子，长公主，宁姝。” 谢行之一愣，立马翻身坐起，只是，起来的时候，却是牵连到伤势，疼的嘴角一抽，坚持道：“她去做什么？” 陈妈妈：“倒不是她，而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去带走了刘振才，就是那个没用的秀才书生，不知公主想做什么。” 谢行之拧眉，一个刚回京的公主能跟一个穷秀才有什么交集？ 这话说的，莫不是在诓骗她。 “她没去调查谢家的事情？” “暂时，没有。”陈妈妈谨慎的回答，有点摸不准谢行之的态度，按理说，对于这位刚娶进门的公主，他应当是没有多少耐心才是。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谢行之眸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苦笑，想什么呢！ 她不多管闲事，不是更好么，只有不管闲事，方能活得长久。 第66章 跟着他一起陪葬 “罢了，无论她想做什么，都要助她一臂之力。” “这……是。”陈妈妈咬牙应下，谢家眼看都要保不住了，他还有那个闲心，整些有的没的，莫不是，对长公主动了真心。 “嫁给我，她就是你们的女主子。”谢行之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淡淡的扫她一眼，如是道：“我的一切都是宁姝的，倘若某天我不幸身亡，你便去找她，将我手里的势力尽数交给她。” “主子！”陈妈妈急了，他们跟谢家的那些影卫可不一样，完全是属于谢行之的个人势力。 他要是出什么意外…… 谢行之却是十分笃定：“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陈妈妈欲言又止，想开口再劝，又怕适得其反，那样的话，可就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听他的意思，大抵是想跟谢家共存亡。 “主子，公主那边咱们可以帮忙，便是她想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还请您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自然不会。”谢行之笑道：“我又不是疯了，能活着，自然还是活着好！只不过，晋武帝的态度尚不明朗，又有小人作祟，这次恐怕不好脱身。” “只要找到是谁在陷害谢家，不就可以了么！”陈妈妈言真意切，明眼人都知道反叛一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等他们找到证据，再把藏在幕后之人给他揪出来，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但是，哪有那么简单？ 谢行之苦笑道：“你以为，没有证据，我爹会跟他们回京吗？不止是他，整个儿谢家就没有一个孬种，如果不是有切实的证据，便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回来的。” 谢家人，可以死在战场上！ 但是，不该也不能死在肮脏又见不得人的算计中。 陈妈妈目光微动，有些不解，咋说呢，他们都知道，谢家一世清明，绝不会做那种事情，但是，没有证据！ 倘若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 后果不敢想象！ “主子，我这就派人去岭南，无论如何，先把谢家各位救出来再说。” “不行。”谢行之拒绝道：“所有人都在盯着谢家，只要他们敢逃，不是罪也是罪，所有的罪名都会扣在谢家头上，谢行之担得起，谢家担不起。老陈，你先回去！” 他总不能让谢家满门跟着他一起陪葬！ 陈妈妈语塞，虽然明知这话有理，可是，心里头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倘若真的有什么意外呢？ 谢行之说完这些，却是不再开口。 陈妈妈无奈，只能先行退下。 片刻之后，谢行之突然就笑出声来，不是他不讲道理，这刑部大牢都快要成外面的大集了，谁都可以来走上一遭。 梁越这是给他放水呢，还是放水呢？ 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此时此刻，怕是只有他亲眼见到谢贤，才能确定某些东西，至于其他人，一概信不得。 传来传去，还不知会如何！ 至于宁姝…… 她的出现，对他来说，的确是意外中的意外，啧，捡了个宝儿哇。 第67章 东风压倒西风 谢行之在这里琢磨宁姝，殊不知，宁姝也在暗地里琢磨他呢，当初他说谢家的事情根本就没法查，也不知道躲在背后暗算他们的是谁。 既如此，她也只能另想办法。 这个办法，或许有点冒险，但却是极管用的！ 夏锦夏辞听完之后，两个人都有点呆，就连八面玲珑的夏锦都有些愕然，猜不透她们家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公主的意思……” “隔山打牛，敲山震虎。”宁姝并不否认自己的想法，坦然道：“谢家已然是被按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他们作何反应，都会有人针对他们。朝堂上的反应，想必你们也都看见了，事情比我预想的要好一点，至少，还有人愿意帮谢家说话，如此看来，谢家并非是孤立无援，既如此，我们只要扯出一个更大的案子来，便可以帮谢家暂时解决困境。” “公主是说，围魏救赵？”夏锦反应过来，但是，却并不十分乐观：“公主，皇上倘若真的下定决心要对付谢家，就算是躲过这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解决眼下再说。”宁姝自然知道晋武帝的多疑属性，更知道他咬人不撒口的尿性。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家身上，只有想办法让他们尽数挪开目光，才是最妥当的。 明面上看来，朝堂上的势力被划分为两块，一块归左相姚克礼，掌管礼、吏、刑三部，一块归右相曹松谷，掌管公、户、兵三部，二者犬牙交错，时有交锋。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今日在朝堂上开口说话的那几位，就是这两位的口舌，两派的代表人物，其中，工部尚书姜凯可以说是最不成器的那个，也没什么度量。 这一次，她打算拿他开刀。 夏辞最是耐不住性子，连忙道：“公主要开刀还不容易，我这就潜入尚书府，把姜凯给宰了。” 反正，那个姜凯对自家公主极为不客气，她看着就气。 要知道，白日里在朝堂上，她虽然守在外面，可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还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的。 宁姝抽抽嘴角：“夏辞，你要再磨不下你的性子，那就先回西北去，我这里不需要一个不听话只会添乱的下属。” 夏辞立马低头，不再做声。 夏锦脑子到底是要聪明许多，听宁姝给她分析一番朝堂局势之后，轻声道：“这跟刘振才有什么关系？公主莫不是指望一个书生可以扳倒工部尚书？这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宁姝摇摇头：“无妨，暂时可能扳不倒，但是，刘振才此人善钻营，早就搭上了姜凯那条破船，就等放榜之后，捞个官儿做。买官卖官，这在大楚，可是极大的罪名，闹不好，那可是要株连三族的。” 不巧，姜凯的夫人，正是右相曹松谷的嫡亲侄女，算下来，他们可不就是实打实的亲戚么。 要跟那帮老狐狸斗法，还真得小心些！ 第68章 扒她的皮 夏锦有些紧张，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自家公主决定好的事情，也不是一般人能劝得住的。 再说，买官卖官，这样的隐秘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他们到京城可还没多长时间！ 想到这个，不免有些疑惑。 夏辞心思相对简单，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反倒是道：“公主，咱们把他抓起来，也不管用呀！就算是知道他买官卖官，现在他不见了，那帮人不会找吗？再说，咱们怎么才能把事情闹大？” 宁姝：“莫慌，知道他不见了，自然有人狗急跳墙。” 夏辞乖巧点头，反正，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的也全部都是对的，她没任何意见。 夏锦犹豫片刻，还是道：“公主之前安排的事情，奴婢都已经做好了，正好最近闲着也没事，不妨就去盯着姜凯。只是，买官卖官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放榜之后，咱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捅出来，否则，太过刻意……” 宁姝：“你说的没错，还要去找一个人。夏锦，今日你不进宫，我也是要出去找你的，你去一趟礼部尚书府，将消息透给杨笠凭，切记，不要暴露咱们的身份。” 夏锦立马应下，转头去办。 夏辞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难得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怎么说呢？ 她们说话的时候，她就好像是一个外人，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不要说是帮忙解决问题了，连出主意都做不到。 宁姝打量着她的神情，轻轻叹息出声：“夏辞，你个性直爽，行事冲动，时常忘记咱们已经进京了，这是京城，不是在西北。你可明白？” 夏辞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却是认真道：“是，奴婢知道。” 公主不信任她，那也是有道理的，谁让她自己蠢笨，什么都做不好，长此以往，可不就不行了么。 宁姝见不得她失望的样子，重来一次，这几个丫头她自然是愿意宠着的，只要她们不犯什么大错。 “行了！不是不信你，只是知道你还需要磨练，现在么，我有个同样的任务交给你，你可愿去做？” “自然！”夏辞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只要能帮上忙，干啥都行。 “你去……”宁姝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说完之后，明显看到她一个激灵，顿时乐了！平日里，胆子不是大得很么，怎么怂了？ “公主，您确定？”夏辞有些搞不懂她的想法，她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不然的话，如何会这样安排！ 宁姝点点头，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否则的话，怎么会有效果？ 再说，旁人她不确定，可是，那位小公主是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安宁公主现在正恨不能抽她的筋，扒她的皮呢。 夏辞深觉不靠谱，不是她不讲究，主要是，一个深宫里的小公主，如何能左右外头的事情？ 又不是人人都是她家公主，有这样大的本事。 不过，看公主的样子…… 得，公主说啥就是啥！ 第69章 水性杨花的女人 深夜，安宁公主的寝宫。 宁池已经处理好伤口，而且，也接到了华挽歌的指令，按理说，她应该老老实实的待着，但是，她待不住。 只要想到宁姝伤了她，还能在永福宫好好待着，像是没事人一般，她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 “青红，你去给本公主找两条蛇来，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公主！”青红傻眼，白日里她们两个差点死在那儿，现在，她还想去招惹宁姝，就这么想不开么？ “快去！”宁池一意孤行，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宁姝当众打她的脸面，还让禁卫军看见了，想必明日便会传遍整个儿皇宫，她咽不下这口气。 “公主，贵妃娘娘有令，不让咱们再去招惹宁姝，您就忍忍，等到过些日子，风声过去，咱再报仇，不好吗？”青红苦口婆心的劝道：“宁姝那么嚣张，不用咱们出手，想必其他人也不会让宁姝好过的。” “不行不行不行！”宁池急了：“我是公主你是公主？青红，你要不愿意去做，可别怪本公主拿你开刀，连个婢女都打不过，让人笑话。” 夏辞过来的时候，正撵上这么一场闹剧。 没想到，她们还是不死心…… 按着她以前的脾气，对待这样的家伙，就不应该手软，直接想办法弄死，才是正理儿！但是，公主的话，言犹在耳。 夏辞冷哼一声，按照公主的吩咐，将小纸团扔了进去，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不是她该管的。 宁池正说着话，就感觉一个东西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吓得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就想高声吆喝，抓刺客。 青红经过白日里那一遭，现在倒是冷静不少，连忙捡起小纸团交给宁池。 宁池打开只看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随即，大笑出声！ 她正想着怎么弄死宁姝呢，机会可不就送上门了。 “青红，你赶紧出宫去找一个叫刘振才的人。” “啊？！”青红只觉得这个差事是越来越难当了，当即，跪下来道：“公主，出宫可是要令牌的。奴婢觉得，咱们还是……” “行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宁池起身就往外走：“难得有人愿意帮本公主，本公主定要把握住机会才行，哼，宁姝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何配做我大楚皇室的长公主？！” “公主，公主！”青红急了，又不敢把公主拉回来，只能默默跟上，自打公主听到宁姝这个名字就开始暴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夏辞躲在暗处，看她们主仆两个出去，这才回去复命。 宁姝一直在等，直到她回来后，这才安下心，谢家的事情容不得半分马虎，她怕有万一，更怕有闪失。 倘若不是京城中必须有人待在这里，或许，此刻，她已经在前往岭南的路上了！ 谢家人这一次做的事情，委实是说不过去。 私通外寇，叛国求荣……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给别人这样大的一个空子！ 浔阳设伏，诱敌深入，军中奸细…… 无论哪一点，都足够让她睡不着了！ 第70章 清闲日子 “公主，事已至此，担忧亦是无用，不妨早些休息？” “罢了，你先下去休息，我再想想。”宁姝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沾点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前世，四年后，她回来的时候，谢家的一切已经被湮灭，抹平，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时，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帮谢家翻案，尤其，宁姝还认为谢家所有的不幸都是因她而起的情况下。 但是，朝局动荡，不等翻案，就什么都没了。 夏辞看着自家公主，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公主不惜自毁名节，跟一个破落书生扯上联系，这要传出去，那可真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 谢家就这么重要吗？ 宁姝摆摆手：“你只管休息你的，我马上就睡。” 夏辞没再开口，却是守在一边，用自己的行动表明，公主熬到什么时候，她就陪到什么时候。 不料，今日注定是无眠之夜。 半个时辰之后，宫里突然就热闹起来，吆喝声、哭喊声，交织成一片，听上去，就乱糟糟的。 夏辞低声说了几句，宁姝挑眉，倒是没想到那小公主如此争气，竟是迫不及待的闹了起来，如此，甚好。 想着，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好了，咱们休息去！左右一时半刻也出不去这永福宫，还不如在这里过几天清闲日子。” “是。”夏辞笑眯眯的应道：“但愿夏锦那里也一样顺利才好，公主，奴婢服侍您更衣。这一次，怕是有热闹看了！” 御书房外—— 宁池被迫跪在地上，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太监服，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打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倒霉，不过是想乔装出宫，结果，就被禁卫军统领徐正给盯上了，还把他逮到这里来。 此时此刻，她真真是满心的委屈！ “徐正！本公主告诉你，最好赶紧放本公主离开，否则的话，误了本公主的事儿，本公主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公主殿下请恕罪，在下职责在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孰是孰非，稍后自有圣上定夺！”徐正也不怕她，他负责的是皇宫的守卫，自然没有迁就一个公主的道理，自始至终，他效忠的都是皇上。 晋武帝宁元批折子批到现在，已然十分疲惫，此刻，听到外面的声音，只觉得十分头大。 不知怎么，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怪异，他就是想处置一个叛臣而已，怎么事情的发展就开始跑偏了呢？ 一切仿佛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奔去！ “吴迁，让她给朕滚进来！” “是。”吴迁讪讪应声，不敢有丝毫含糊，连忙把宁池给请了进去，自己则贴心的退到门外，关上门。 “父皇，女儿委屈！”宁池见到晋武帝也丝毫不慌，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您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哇！” “委屈？”晋武帝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着她，看起来，倒真真是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模样。 不知怎么，看着这张娇俏的面庞，他脑海中却是渐渐浮现出一张冷艳至极的脸。 第71章 朕偏心 同样是公主，她们两个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宁池身为曹松谷的外孙女，又有淑妃保护，这些年，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是，宁姝，什么都没有！ 凡事怕对比，这么一联想，宁元对这个闺女的耐心可就没剩多少了。 更何况，白日里的事情他还没跟她算账呢！ 现在，她又开始冒头了！ “夜闯皇宫？安宁，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嗯？” “我……我……”宁池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害怕，在帝王威压面前，忍不住抖来抖去，十分瑟缩的模样。 虽然父皇挺宠她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无下限的作。 “可是，宁姝也闯皇宫了，比我闹得还厉害，怎么不见父皇惩罚她？！” “你这是在不满？指责朕偏心。”晋武帝冷嗤一声，不客气的道：“她有的，你有吗？安宁，你胆子倒是不小，再如何，宁姝也是宁家长女，皇室的长公主殿下，这一点，那是无法改变的。” “父皇！”宁池傻眼，这已经不是指责了，分明就是公开批斗哇！不必想，她都知道，一定是白日里的事情让他知道了。 晋武帝神情冷漠，委实懒得跟她废话。 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要论起儿女，他委实不缺，即便是看在曹家的面子上，需要对宁池多照顾几分，这也不代表他就要忍气吞声。 “回去！日后，若再让朕知道你对长姐不敬，莫怪朕不客气。” “父皇！您可知，宁姝她跟人私通！她进宫，也根本不是为谢行之求情，根本就是想找到那个书生。” “胡说八道！朕看你是越来越拎不清了，来人，把安宁公主带下去，日后，就让她在自己宫里待着，禁卫军守着，别出来了。”宁元越发嫌弃，直接起身，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真的！那个人叫刘振才。”宁池自顾自的喊道，然而，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禁卫军很快进来把她给拖了出去。 宁元头疼的捏捏眉角，只觉他们没一个省心的。 至于她口中的刘振才，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尽管才刚见到宁姝没多长时间，他却也能看出她的性子，就跟她母亲一样，清傲冷然，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凡夫俗子就可以配得起的。 想到这个，他的目光猛地阴沉下来！ 宁池被拖出去之后，就被扔回自己宫里，青红已然被责打过一顿，如今是伤上加伤，见她回来，还是拖着血淋淋的腿往她这边挪来。 然而，还没近前，就迎来一个耳光！ “废物！我让你拖住徐正，你干嘛去了？” “公主……”青红满脸委屈，她倒是想拖，问题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婢，如何拖得住武功高强的禁军统领。 “赶紧的！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我母妃。”宁池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要找回场子，让她就这样忍气吞声，那她是不干的。 青红无奈，只得往外走去。 第72章 黄花菜 禁卫军奉命不让宁池出来，却没说不让青红出来，好歹也是公主，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青红出去之后，直奔淑妃宫里！ 曹攸身为右相嫡女，自然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自小从未受过什么委屈，要不然，也不会教出宁池这样的女儿。 当下，便收拾收拾去御书房哭去了！ 这样一来，宫里宫外便全都知道淑妃母女因为宁姝，得罪了皇帝，而且，听说宁姝在宫外还有个相好的。 这可炸锅了！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人就不少，现在，自然更是如此。 说什么宁姝闯宫，根本就不是为谢家，而是为自己，实际上，就连奸夫都找好了！说什么宁姝为人不行，在西北生活放荡，如今来京，也不过是想找个接盘的。 一时间，宁姝的名声差到极点！ 不知怎么，消息竟是被传到宫外去了，关于宁姝的为人，那叫一个众说纷纭，也跟着分成几派，在这个过程中，谢家的事情，倒是被按下去不少。 至少，热度没有以前那样高了！ 宁姝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她本人则在永福宫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压根没一点负担，毕竟，华挽歌想要讨好她，那就必定不能苛待她，面子上也得过去。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杨笠凭十分苦恼，他并不认为自己会看走眼，宁姝那个样子，分明就靠谱的紧，不像是会到处拈花惹草的那种女人。 相比较起来，他更相信自己昨夜收到的那个小纸条上说的。 天知道，昨夜他睡得正香呢，床头上突然就被扎了一把匕首，当时，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在对方没有行刺的意思。 否则，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再之后，召集自己的亲信，连夜商讨上头的信息到底可信还是不可信，谁曾想，天亮以后，紧跟着宫里就传来消息，安宁公主被禁足了。 要知道，那可是晋武帝最宠爱的公主，便是贵妃娘娘平日里都要让她三分。 现在，竟然被禁足了！ 再加上，外头配合的那个传言……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大人，依我看，这长公主许是故布迷阵，并非是站在谢家阵营讲话的，若不然，又怎会一直待在宫中？” “就是！她先前跟谢家可无半分交集，如今，谢家落难，不帮忙倒也说的过去。”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依我看，长公主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说不定这消息就是她故意传出来的。” “……” 杨笠凭看着自己这些幕僚，顿觉无奈。 昨夜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讨论，却一直都没个定论。 这样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不管了，先找到刘振才再说。” “是。” “是。” “……” 众位幕僚对视一眼，低声应道。 杨笠凭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有决定了。 无论如何，先把人给揪出来再说，至于长公主的为人，并非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置喙的，谁也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少，他们的视线都从谢家身上移开了！ 这个时候的谢家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委实经不起太多注视的目光，否则，早晚会出事。 第73章 乌眼鸡 且说淑妃娘娘曹攸，去御书房闹了一通没脸之后，对宁姝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偏偏，有晋武帝的警告在前，又不能去找麻烦。 所以，立马找来自己的娘家人，希望曹松谷帮她出气。 但是，曹松谷作为右相，纵横朝堂多年，虽宠爱自己的嫡女，却也不会乱了分寸，明摆着呢，皇帝根本就不想动宁姝。 先前在朝堂上，他便看出来了，晋武帝虽然对宁姝不假辞色，却也不像是极为厌恶的样子。 甚至在她拿出龙纹令牌之后，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按照曹松谷之前的设想，宁姝既然被推出去嫁给谢家，作为联姻工具，恐怕就只是一颗棋子。 晋武帝没见过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现在看来，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永福宫那可是当年元后曾住过的地方，元后去世以后，虽然被废弃，可那也是皇后居所，宁元将他们两个的女儿安置在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还真是个问号。 至于龙纹令牌—— 曹松谷的夫人孙氏站在一边，谨慎的看着自家丈夫，轻声劝道：“老爷，闺女和外孙女如今正在宫里受委屈，您可一定得想想法子。” 曹松谷淡淡扫她一眼，轻哼道：“还不是你惯的！看看人家华家的闺女，就能忍住，偏你闺女忍不住。依我看，这个长公主有几分邪门，你且告诉她，不要跟宁姝对上，忍一时，也就过去了。” 孙氏皱眉：“不就是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名义上是皇室公主，实际上谁不知道，不过是流落在外的一个野种罢了。” 曹松谷猛地一拍桌子，怒斥：“够了！只要她名义上是公主，就已经足够了，你还想怎样？” 孙氏被吓了一跳，立即噤声。 曹松谷头疼的很，见她一脸无知的样子，更是没有说话的欲望，干脆起身离去。 孙氏欲言又止，想叫住他，又不敢，只能自顾自的坐下来，生闷气，抹眼泪。 曹松谷自然是没有那个时间照顾夫人的情绪，出去之后，便叫来手下，让他们暗中去找一个叫‘刘振才’的人。 明知是坑，他也得跳。 既然宁姝提到这个人，定是有用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攥在他们自己手里！ 曹松谷的反应，宁姝倒是料到了，可她没想到的是曹松谷身为右相，根本就不过问下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 买官卖官，在他这里，更是不值一提！ 在听到‘刘振才’的名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过来，曹松谷只想把人给找出来，然后，反过来再给宁姝挖一个坑。 谢家必亡，这一点是肯定的。 京中的情况有点乱，就像是宁姝设想的那样，好好的一盆水，被她给搅混了，右相曹松谷亲自出面，找寻刘振才。 至于左相那边，以杨笠凭为首，也在找他。 两方人马斗来斗去，局势瞬间变得焦灼起来，几日下来，竟是谁也找不到刘振才的去处，双方斗的跟乌眼鸡一样，也不再盯着谢家的事情不放了。 第74章 算不算背主 宁姝原本还交代夏锦，在宫外要注意风月楼的情况，怕他们也来插一脚，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插手的意思，还把刘振才去过风月楼的事情，瞒得死死的。 夏锦把消息传进来的时候，宁姝沉思片刻，便以为他们是想明哲保身。 生意人想要规避风险，那也是应该的。 至于工部尚书姜凯，倒是还挺沉得住气的，原以为，刘振才的名字一出，他必然会自乱阵脚，没曾想，还挺淡定。 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前世，姜凯并不是因为买官卖官的事情被人给推出来的…… 夏辞将传信的小纸条放在烛台上烧毁，轻声道：“公主，我看外面怪有意思的，要不咱们也去瞧瞧？” 宁姝侧眸：“我看是你自己想去瞧！倒也无妨，去，顺便去审审刘振才，让他把买官卖官的过程和幕后主谋都供出来。” 夏辞：“是。” 她离开之后，宁姝沉思片刻，才唤影一影二进来，他们两个奉命保护她，倒也是尽职尽责。 影一影二终于等到她的吩咐，那叫一个激动，这都好几天了，他们每日里就做些提饭菜之类的活计，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该有的作用，这感觉，不可谓不难受。 “公主，您有何吩咐？” “对对对，杀人还是放火，只要您说的出来，咱们一定照办。” “……” 宁姝抽抽嘴角，敢在皇宫一口一个杀人，除去他们谢家人，只怕也没谁了。 前世，谢家落败，这些人的下场…… 宁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心软不少，分明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可正因如此，重来一回，竟是见不得半分杀戮。 这感觉有点奇怪！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方才先开口的是影一，后开口的是影二，两人身高身形都差不多，大抵是做惯影卫的缘故，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不会引人注意。 但是，影一性格沉稳，影二稍显活泼。 这倒是跟夏迟夏吟挺像的，也不知她们那边如何了。 “谢家那边怎么样了？” “这……”影一有些为难，不知自己回答的话，算不算背主。 “回世子妃，少主子那边一切安好，至于老太君，还是那句话，让您务必保重自己，其他的事情，不必多虑。”影二倒是完全没有负担，利落道：“老太君还说了，您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有她给您兜着呢。” “祖母当真这么说？”宁姝神情微怔，显然有些意外，这些日子，她的名声可以说跌到谷底了。 虽然说，以小博大，但是，却是以她自己的小，去博朝堂上那两位的大。 这件事情之后，无论如何，她的名声都烂透了。 谢家作为百年世家，最是注重门楣，应当是不会喜欢她这样的人，就算不提老太君，府里也还有几位夫人呢。 她们能接受吗？ 尤其是，孙意绵。 影二连连点头：“属下不敢撒谎！老太君还说，几位夫人那边您不用担心，一切自有她来处理。” 宁姝语塞，这种被人无条件相信和宠溺的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了，真的。 影一看来看去，最终，叹息出声：“没错，世子妃，您不必有顾虑，谢家已然如此，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倒是您，千万保重身子才是。” 第75章 有信心吗 宁姝没搭腔，探究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个身上，兜来转去，把两人看得十分紧张，总觉得，下一刻她就要发飙。 果然—— 宁姝沉吟片刻，轻声道：“岭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影一：“……” 影二：“……” 不愧是长公主，问出来的每一个问题都是致命的，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宁姝神情淡淡，之前是她想岔了！ 谢家影卫都出来了，怎么都有自保之力，前世的事情，保不齐就有什么猫腻儿呢。 影一影二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却是不敢含糊，连忙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生怕说慢了，挨揍。 再加上，他们家世子和老太君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们两位可没把宁姝当外人。 宁姝听完之后，大为震惊：“这样说来，现在定国侯他们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影二讪讪开口：“那个，侯爷武功高强，有自保之力，想来应当没什么意外。” 影一连忙补充：“老太君也已经派人往岭南去了，说是联系上侯爷，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世子妃，您不必担忧。” 宁姝不想说话，更不想搭腔。 该说谢家人自负呢，还是天真呢，他们就如此笃定，这次能够平安度过？ 可是，据她所知，谢家的覆灭真的没有任何预兆，满门俱灭，没有一个活口，这样看来，越发觉得中间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夏迟夏吟已经走了几天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这次负责押解侯爷上京的人是谁？” “肖虎志。” “此人曾是侯爷的副将，同谢家有些交情，想来不会为难谢家人才是。” 宁姝听他们一人一句，说的那叫一个热切，顿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淡定，想来是觉得有所依仗，所以，才会如此。 肖虎志，这个名字倒是有点熟悉！ 不同于姜凯的早亡，这个人，倒是如雷贯耳。 宁姝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一番，这人在大楚的灭亡之路上，倒是曾经狠狠的推过一把，有人说，好像还有人说，他之所以开城门，放敌人入关，就是为给谢家复仇来着。 但是，表面上真的如此吗？ 岭南三十万大军，最后好像就是落到了此人手里。 “倘若我让你们去斩杀肖虎志，你们有信心吗？” “啊？” “世子妃这是何意？”影一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宁姝并不是狠心的人，好端端的，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看他不顺眼。”宁姝不客气的道：“算了，想来你们也下不去手，我另外找人去做。” “这这这……”影二惊呆了，这么干脆的么，听世子妃的意思，那个叫肖虎志的必死无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为何她能说的如此轻松？！ 宁姝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也并不认为自己的解释他们能相信，不过，这消息总要传到谢家去的。 否则的话，倒是不好交代！ 不然，还是去看看谢行之！ 第76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谢行之再次见到宁姝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他人在大牢里，可却一点都没影响他管闲事。 对于外面的那些传言，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再看到宁姝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咋说呢，按理说，他们两个现在应当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而不是一个被关在牢里，一个被关在宫内。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宁姝挑眉笑道：“看不出来，谢世子在这里住的还挺适应。” “我……”谢行之捂着自己的手，嘴角微咧，神情痛苦：“不，还是不怎么适应的，公主可是特意来看我的？” 原本，是的。 现在看他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来这一趟许是多余了。 他看上去好得很，也适应的很！ “既然谢世子适应良好，我就先走了。” “阿姝，我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随时去被虫子咬，委实不大适应。”谢行之苦着一张脸道：“阿姝既来了，何不陪我说说话？” “你说什么？！”宁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瞧瞧，这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他咋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谢行之俊脸微红，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没啥不好意思的。 反正，她都已经是自个儿媳妇了，还能跑了不成！ “我说我身体不舒服，老鼠蚊子一大堆，委实将我折腾坏了，受不住。” “等等！谢行之，你莫不是忘了，你是少年战神，天生的将才，你会怕虫子，怕老鼠？” “我胆子小，怕也是正常的。”谢行之将脸面丢到一边，直言不讳：“这里就我一个人，黑的很！身上的伤口时不时也疼的厉害……” “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弄出来。”宁姝应道：“好在最近他们忙得很，没空来找你麻烦，你暂且忍耐一番。” “我……值得吗？”谢行之原本还想继续装可怜，但是，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谢家，把自己的名声糟蹋成那个样子，值得么？ 自打听到那些传言开始，他心中便有一个疑问，或者说，更长时间之前，他就有一个疑惑。 宁姝分明可以全身而退，又何必卷入这些是非当中。 宁姝将他的疑惑看得明明白白，只用一句话回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谢行之默念一遍，还是不懂。 不过，不重要！ 重要的是宁姝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外面的那些传言，压根就不足为惧。 “刘振才配不上你。” “嗯？！”宁姝傻眼，一时间，竟是没跟上他的节奏，随即，想到什么，脸上的神情扭曲一瞬。 所以，他刚才那抽风一样的言论，算是在对她撒娇、示好？ 果然，谢家虽是忠义之士，却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衡量，否则，她怕是会把自己给气死。 这想象力，也忒丰富了！ 第77章 没见你飞 “我会派人杀了肖虎志。” “他有问题？”谢行之面上神情微变，脸色有些难看：“还是，你查到了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宁姝见他总算是重视起来，心情也稍微好上那么一丢丢，本就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又何苦做出一副纨绔的样子。 “我……”谢行之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压根就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肖虎志作为父亲的副将，应当不会背叛谢家才是。 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宁姝见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忍不住道：“更何况，谢世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 谢行之挑眉，一双眸子暗含打量，怎么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子感伤的气息呢？她，在感伤什么。 “我有难，也没见你飞。” “……” 这下，轮到宁姝沉默了。 谢行之心中有点不大妙的感觉，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莫不是，在西北有个青梅竹马？！ 皇帝下令，所以，宁姝不得不遵从圣令，回京完婚，实际上，那青梅竹马早就…… 不能想，不能想。 谢行之摇摇头，像是要把脑子里的水给赶出去，赶忙岔开话题：“不是！阿姝哇，咱们不能冤枉好人，万一，肖虎志没问题呢？” 宁姝冷笑：“有没有问题，试试就知道了。不过，谢世子，你为何这么相信肖虎志？或许，你可以把他的生平介绍一下，我听听。” 她倒也可以直接找人去调查，但是，效果肯定没有这样来的直观，来的迅速。 谢行之没拒绝，说起来，肖虎志与他也有一些联系，当年，初入军中之时，他曾在肖虎志的帐下效力。 算下来，两人亦师亦友，说是忘年交也不为过。 “此人虽然是草莽出身，但是，为人却是粗中有细，极讲义气，当年对我也是诸多关照，更别提，肖虎志和父亲亦是多年好友，如果有奸细，应当不会是他。” “奸细不是他，可若他想夺权呢？”宁姝倒是没看出来，他还是个这么耿直的性子，瞧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自信。 呸，自信个屁。 看来，谢家人不光忠义，还一个个的全都是直肠子。 也罢，他们一个个都光明磊落，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她还就不信了，找不出这个祸害来。 “夺权？”谢行之仔细又认真的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忍不住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想夺权，先前，父亲几次让他领兵，为他请功，他都不愿意。” “那就是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宁姝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用寻常的语调跟他沟通，前世，肖虎志那急于建功立业，独掌大权的样子，可不像是对权势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原本还愁着找不到症结，现在看来，这不就对上了么。 谢家被陷害至此，还没有丝毫怀疑，真真是过分自信了。 第78章 我这就杀了他们 谢行之倒也没急着反驳，反倒是认真真真，冥思苦想，一副要刨根究底的架势，肖虎志孤家寡人，当初收编他的时候，就已经把话给说清楚了。 要跟着他，势必要对方绝对的忠心。 当时，他还小，却也被父亲带在身边，亲自守着的。 既如此—— 又怎么会？！ 是了！ 肖虎志虽然是草莽出身，却有一个前妻。 据说，是嫌弃他家里穷，所以，才跟人跑了，肖虎志倒也仗义，找回那女人之后，也未曾为难，还给了一封和离书。 之后，自己便上山落草，一直等到父亲路过，打劫不成反被收。 宁姝见他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倒也没急着催促，反倒是极有耐心的等着，所幸，这刑部大牢来了也不是一回了，只要不闹大，应当没问题。 外面的守卫已经被她给收拾的差不多了！ “阿姝，肖虎志夺权是不大可能的，毕竟……他之前有个妻子，名唤阿秀，已经跟他和离，不知是否与此人有关。” “在哪？” “清河镇。”谢行之毫不犹豫的道，此时，他盯着宁姝，目光灼灼，透着几分火热，相信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 按理说，他应当找影卫去调查此事。 可是，此时此刻，竟然想把事情就此交给宁姝，她不会骗他。 宁姝垂眸沉思，清河镇距离这里倒是不远，快的话，一天也能来回，看来，他那两个影卫倒是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影一影二……” “他们两个去你身边了？”谢行之眸中闪过一丝意外，看起来，老太君也很喜欢她，也对，这样的姑娘是个人就想珍藏起来。 “出来！”宁姝看向不远处，他们两个屏气凝神这一手倒是用的极好，看样子，就连谢行之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只是，貌似有些尴尬。 影一影二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藏起来，打死他们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看见自家世子撒娇，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因此，两人恨不能立马销声匿迹，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最好是当做从未来过。 谁曾想，居然还是被叫出来了！ 谢行之看见他们的一瞬间，表情有些微妙，颇有种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宁姝挑眉，疑惑道：“怎么，不认识？既如此，我这就杀了他们。” 影一影二：“世子，救命！” 谢行之：“……” 但凡换一个场景，他都不想开口救下这两人的性命，保不齐，还得亲自动手，杀了他们。 但是，这个时候起内讧并不是一件好事。 “慢着！他们的确是谢家人，阿姝，你可以放心用，倘若他们不听话，你只管打杀就是，不必客套。” “哦。”宁姝也没见外，确认一下这两人的身份总是好的，免得真的好心办坏事，谢家可真真是经不起一点儿风浪了。 当下，吩咐他们两个即刻启程去寻找肖虎志的前妻，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带回来，在全然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她一丝丝的希望都不想错过。 第79章 如此紧张做甚 影一影二连忙应声，等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正经事可以做了，别说是找人，就算是让他们去刺杀肖虎志，现在也是愿意的。 谢行之看着他们利落的动作，眉心轻蹙，那股子暴躁又钻出来了。 宁姝轻咳一声：“肖虎志那边，我依旧会派人刺杀，倘若没有问题，自然是最好，但若是有问题，我们也好及时应对。” 谢行之沉吟片刻，终究是应了下来。 事关谢家，宁姝都如此理智，他自然也不能拖后腿，否则，便是对不住她这份关心。 “谢家影卫，你只管吩咐就是，倘若人手不够，也可去找祖母求助。”谢行之顿了顿：“如果想打听消息，也可去风月楼那边……他们会尽全力帮你的。” “嗯？！”宁姝愣住，难怪刘振才从风月楼消失的消息被人给瞒得死死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看起来，谢行之也不像是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不谙世事嘛！ 想来，到底是她想岔了。 谢行之急急的解释：“你别误会，最初，我也是闲着没事，所以，才创办的风月楼，压根没想过用它做什么。至于里面那些女子，都是些可怜人，我也并没有威胁她们，更没让她们做过什么！” 宁姝：“……”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如此紧张作甚？ 不过，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世人都说，昭关一役之后，定国侯世子一蹶不振，萎靡如斯，浪荡余生，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如此，也好！ 至少，谢家不会真的被埋没。 宁姝的视线落在他的右手处，手骨已经被接好，草草的用纱布包着，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当初，应该很疼…… 谢行之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处，眸中划过一抹苦涩，悄然而逝，随即，坦然道：“阿姝放心，除去不能动武，其他的，倒是无碍，出去之后……” 宁姝：“你多保重。”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没敢听谢行之继续说下去，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 谢行之撇撇嘴，有些委屈的看她，在她面前完全展露自己的情绪，没有丝毫羞涩的意思，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充满柔情，即便是什么都没说，却更像是什么都说了，勾人的很。 宁姝脸色微红，不知如何回应，下意识转身开溜。 谢行之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绪复杂，罢了，如今谢家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有些话，过早的说出口，反倒是不睦。 到时候，他可能会成为她的累赘。 宁姝哇…… 宁姝出来刑部大牢之后，只觉得自己方才在里面应当是见鬼了，否则的话，决计不会如此。 重来一回，她只想守住江山，护住黎民，而不是耽于情爱。 可是，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前世，即便是嫁给柏清朗之后，她也不曾有过片刻心动，虽名义上为夫妻，事实上，两人却是什么都没做过。 与其说，他们是夫妻关系，不如说，彼此是互相支撑，在泥潭里爬起来的战友。 宁姝承认，的确曾经喜欢过柏清朗，可那种喜欢跟现在的感觉，好像不大一样，莫不是，她疯了？！ 第80章 不是良配 梁越杵在一边，看看天色，再看看宁姝，看看宁姝，再看看天色，几次反复，最终，认命的走上前去。 “下官拜见长公主殿下。” “咳咳！”宁姝原本正在拍脸，见状，立马停下，做出一副庄重的样子，疑惑道：“梁大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堂堂刑部大牢，竟是找不出一个上值的人了？” “长公主殿下何必拿下官开玩笑，我这刑部都快要成您的后院了。”梁越苦笑着开口：“下官保证，谢驸马在下官这里不会出任何意外，还请公主给下官三分薄面，千万别再私闯刑部大牢了！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要人命的。” “放心，不会的。”宁姝笑眯眯的道：“梁大人深夜前来，可有什么话要说？” “这……”梁越顿了顿，还是提醒道：“长公主殿下，皇上要动谢家，这点您可明白？” “动又如何，不动又如何。”宁姝看他一眼，脑海中却是瞬间划过无数想法，最终，一切趋于平静。 看上去，眉眼间一片坦荡之色。 梁越心中发苦，颇为无奈，您这一副要‘豁出去’的样子，委实是有点吓人，不至于，真的。 晋武帝要动谢家，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宁姝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水中捞月，自欺欺人罢了。 何苦呢？！ “殿下，您向来聪明过人，我不必多言，想必您都能猜中其中的诀窍，谢家现在这个情况，属实不是您做点什么，就能遮掩过去的。” “哦。” “依下官看，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等谢家人回京，就会下旨降罪，到那个时候，只怕……” “不会的，我会让他改变主意。”宁姝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要没证据证明谢家谋逆，那就谁也不能动他们。 便是皇帝又如何，就真的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吗？ 梁越不语，沉沉的叹息出声，看不出来，长公主竟是这样的固执，全然没有丝毫担忧，也不怕惹麻烦。 这性子倒是跟老国公颇有几分相似！ 宁姝略微低头行礼，十分客气，随即，施施然离去，显然并未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梁越一跺脚，干脆自己也往大牢里走去！ 谢行之再次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梁越，也并不觉意外，反倒是，眉梢轻挑，笑起来。 “许久不见，梁大人看起来消瘦不少，怎么，最近过的不爽利？” “谢行之！”梁越见到他就来气，尤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公主良配，偏偏，公主还处处护着他，何苦呢。 自外面打眼一看，知道的他是在这里坐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里小憩呢，小日子过的，悠哉悠哉的，那叫一个闲适。 谢行之扫他一眼，却是不知他为何动怒，不过，想想这个时间点，心情就不大美妙了，宁姝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第81章 更上一层楼 “梁大人去见过公主了？” “你还知道！”梁越冷哼一声：“谢行之，因为你谢家的事情，让一个姑娘家在外奔波，你可真是好意思。” “干你屁事！”谢行之不客气的道，他自然是不好意思的，而且，内心里也十分感激，但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没道理让一个糟老头子来掰扯。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欠揍。 梁越听他这么说，自是气就不打一处来，瞧瞧，这说的哪叫人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说不出这么丧良心的话来。 “谢行之，你有没有心？” “怎么，梁大人想把在下的心剖出来看看？可惜，就算是要剖，在下也只愿意剖给公主，至于梁大人，还是谨守身份，做好自己的本分比较好。”谢行之不客气的道，就差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让他别打公主的主意了。 梁越气笑了，好家伙，这是拿他当情敌了？！ 虽然说他还未曾成家，但是，却也不代表他就对长公主殿下有想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谢行之还是思想这么肮脏的人。 “谢行之，你明知陛下想对付你们谢家，还让长公主掺和进来，这是对她不公。” “我……”谢行之语塞，心中有些愧疚，这话说的，倒也是实话，他早就猜到晋武帝会忍不住对他们动手。 但是，却不曾想过，把宁姝牵扯进来。 如今，事与愿违，说到底，还是他对不住她。 梁越见他一脸心虚的样子，顿时更加生气：“谢家功高盖主，早晚有此一劫，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就不信，你谢行之看不明白！就算是你不明白，还有定国侯，还有谢老太君。百年谢家，莫不是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楚？” 谢行之沉默，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 说到底，不过是君心难测，仅此而已。 “梁大人，既然你明知谢家此次在劫难逃，又何苦牵扯进来，明哲保身，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哼，你以为本官愿意！要不是有长公主和华老国公的面子撑着，你谢家的闲事，与我何干。”梁越毫不掩饰的道：“谢行之，本官告诉你，要是因为你谢家的事情牵连到长公主，给她带来麻烦，可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谢行之打量着他的神情，没搭腔，真的是因为长公主和华老国公吗？ 他心中有疑惑，却也顾不上过问，当然，这也不太重要，至少现在看来梁越并非是他的敌人。 或许，他们能合作也不一定。 “梁大人，可有兴趣更上一层楼？” “呸，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给本官画大饼！”梁越恨不能撕了他，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虚了一点，他好意思说，自己都不好意思听。 “自身难保，那倒也未必。”谢行之很有自信的道：“梁大人，若是此次谢家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必定会更上一层楼，先不说我与公主的关系，就单看我们谢家儿郎，那也没有一个孬种，素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第82章 宁家欠她的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梁越站在栏杆外，看向里头的少年郎，分明是满身狼狈，看上去也是惨兮兮的，衣衫褴褛，但是，眉宇间却是一派清明之色，没有半分阴霾。 即便是身在逆境，也并不显半分颓唐。 这，便是谢家风骨。 谢行之任由他打量，他从不说大话，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谢家此次倒霉，未必就不是转机。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有时候，太过顺风顺水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所谓骄兵必败，此次谢家遭难，虽会受到重创，但是，只要谢家不倒，就不会有问题。 梁越眸中划过一抹欣赏之色：“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梁某为官清廉，从不拉帮结派，谢行之，你想利用我，怕是打错主意了。” 谢行之：“不过是合作，谈何利用？再说，我也不指望梁大人帮我做什么，只要您偶尔帮我传递个消息，在关键时候，保住阿姝，也就够了。” 梁越：“保住长公主？” 谢行之：“自然！或者，不愿传递消息，您也可以不传递，只要保证阿姝安然无恙，也就够了，说到底，我宁家欠她的，只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梁越不语，神情鄙视！ 这话不必他说，他也会去做。 拿着这个来跟他谈条件，还真真是…… 谢行之苦笑：“梁大人也不必觉得我是故意在说些漂亮话，故意欺瞒你，根本就没必要，我也不是那种人。” 梁越下意识想开口挤兑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罢了，痛打落水狗虽然痛快，却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再说，长公主那边对谢行之的态度，还是挺和善的，值得他考虑一番。 “哼！反正，你心里得有数，根据本官得到的消息，等着算计你们谢家的人，可不少。谢行之，只怕定国侯入京之时，便是你谢家满门人头落地之日，皇上那边未必会给你们折腾的机会。” “知道了。”谢行之眸色微沉，神情有些凝重，这话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提示了，至少，给他一个准备的时间。 “你可知，这次定国侯战场失利，指挥失误，一下就葬送了五万人马！”梁越见他如此淡定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世人只知，一道圣旨，便葬送了谢家百年荣华，却不知，五万条人命总要有人背锅的，晋武帝虽刚愎自用，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如今，消息还瞒着，没传出去，倘若爆发，只怕谢家就再没有翻盘的余地了！皇帝，不会放过谢家，天下人，也不会放过谢家。” 说完之后，叹息一声，缓缓走了出去。 谢行之下意识攥紧拳头，面色十分难看，晋武帝对付他们，却也不会无的放矢，必定会让这件事情看起来十分合理。 这样看来，宁姝方才推测的，多半是正确的。 肖虎志…… 父亲知道吗？ 倘若他们不知道，此时，只怕就危险了。 要找人背锅，还有什么比找死人更合适的呢？！ 第83章 骑虎难下 生死棋局，互相博弈。 这是谢家和晋武帝的较量，又何尝不是晋武帝跟天下的较量，彼此都在算计人心。 晋武帝忍而不发，并将前方局势瞒下来，也不知打的到底是何种主意。 至于朝堂上…… 那一个个人精，都是要吃人的。 谢行之越想，额头上的冷汗越多，先前，他的确是猜到晋武帝怕是要对谢家动手了，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因此，并没有想到要提前预防！ 主要是没想到晋武帝会突然发难，早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不会在京城待着，连续三年之久，现在可倒好，骑虎难下。 岭南地处大楚朝最南部，横穿整个儿中部地区，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 此时，肖虎志押送谢贤等人刚刚翻过萌渚岭，再往前过两座山，便是大楚朝地界儿，这样走，比较近。 夏迟夏吟躲在暗处，静静观察，周围是他们带来的伙伴，一个个藏得严严实实，自打探听到肖虎志会押送谢贤从这里过，他们便在这里潜伏下来，按照公主的吩咐，倘若对方没什么算计，只打算将谢将军他们平安送到京城的话，那么，他们便在暗中保护，什么都不会去做。 但是，倘若他们不死心…… 谢贤的状态委实算不上好，全然不见昔日风光，甚至，压根就看不出一个侯爷的样子，不得不说，有点惨。 整个人被关在黑漆漆的囚车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盖在上头，勉强还能看出个人样。 囚车外用黑布裹着，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不时传出几声‘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想而知，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谢贤神情木然，一动不动，就像是被人给封住了五感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至于其他的谢家人，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部都只露着一个脑袋，仅能勉强看出那是一个人来。 夏迟夏吟一直跟在宁姝身边，知道宁姝要嫁入谢家，她们自然也曾调查过一番，自然知道他们一个个全部都是英雄好汉，此刻，看到他们沦落到这个地步，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好歹也是一方统帅，即便是一时不慎，做错事情，也不该被人这样对待。 公主说过，将军，要死在战场上！ 夏迟夏吟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肖虎志押送着谢家人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絮叨：“谢贤，谢侯爷，不是哥们儿我不讲义气，这一次，我真的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谢贤沉默着，还是那副木然的神情，根本就没有回答的意思。 肖虎志自顾自的叹息一声，视线挨个儿扫过去，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看上去，十分诡异。 夏迟目光微动，倒是从他身上看出一股子虚伪来，还有，随着他押送谢家人的那些侍卫，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打扮，压根就不像是大楚人。 第84章 人人得而诛之 “来人呐，送侯爷上路！” “……” “谢贤，枉你聪明一世，却不明白树大招风，罢了！这里前山照水，也算是一处极好的葬身之处。”肖虎志抹抹眼角，轻声道：“来日下到地府，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莫要把事情推到我头上。” “……” 谢贤等人看上去意识模糊，根本就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更没感觉到那些黑衣打扮的侍卫已经手持刀剑，往他们的方向走来，气势汹汹，顷刻间，就要玩完。 夏迟面色微凛，射出一把弩箭，直逼他面门。 肖虎志察觉到危险，下意识低头，竟是堪堪躲过，转头弯弓搭箭，朝夏迟所在的方向射去！ 同时，厉喝出声。 “何方鼠辈，既然来了，还不出来！” “天道不公，小人狡诈，人人得而诛之！”夏迟翻身躲开，绕到树后，再次射出弩箭，这一次，竟是不再躲藏。 废话！ 公主有令，让他们保护谢家人，现在谢家人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这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还不定怎么着呢。 她，自然要谨慎些。 肖虎志也不着急，扫一眼周围的黑衣侍卫，示意他们上前去，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他还没放在眼里。 既然她自己找死，他们也不必相让。 更何况，谢家的事情，委实是隐秘，自然不能走漏消息，但凡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必须死。 夏迟看一眼夏吟藏身的地方，不动声色的比个手势，示意她藏好，今日，他们的目的只是救人，至于其他的，倒是无关紧要。 夏吟心中一沉，怕她出事，也怕谢家人出事。 公主没嫁去谢家之前，谢家人自然是无关紧要，但是，现在谢家却是公主的婆家，决不能出事。 于是，暗中令其他人继续藏好！ 夏迟跟那些黑衣侍卫缠斗在一块，刚交手，便觉不妙，这帮人力道无穷，浑身蛮力，刀剑相交，震得她手臂发麻。 男女之间，体力上本就是女方吃亏。 更何况，夏迟被几人围堵，眼看就要不敌对方。 夏迟咬牙，纵身一跃，离开包围圈，事到如今，只能将他们先引开，才能投机取巧，把他们给带走。 黑衣侍卫只听肖虎志的，如今，没得到他的命令，自然不会停下，因此，很快跟着夏迟离开。 肖虎志守在原地，神情警惕！ 好端端的，谢家都已经成瓮中之鳖了，如何会又冒出一个人来？！ 单身匹马，调虎离山，必定有鬼。 夏吟见这个老匹夫并不上当，反倒是站在原地，心中暗恼，尤其是见他一步一步往谢侯爷身边走去，一副要先下手为强的架势，就忍不住出手了。 一颗烟雾弹甩出去，地上瞬间冒起白烟，同时，夏吟利落的出手，对上肖虎志，两两交锋，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肖虎志气的咬牙，这贼人屏气的功夫倒是厉害，方才他特地探查一番，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关键功夫还挺好，活像是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 第85章 先离开这儿 夏吟擅长的地方在于医道，可以说，医毒双绝，方才那烟雾弹中被她掺入大量的迷药，因此，这会儿功夫，肖虎志渐渐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剩下的人也在和其他的黑衣侍卫缠斗，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他得逞，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把谢家人带走。 肖虎志意识有些模糊，手持长剑，晃来晃去，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你是什么人？！” 夏吟神情冷漠，不跟他废话，趁势就要杀人。 肖虎志下意识觉得不妙，有心想躲，又跑不开，双腿忍不住打颤，总觉得自己今日多半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可是朝廷要犯，你不要命了！” “要死了，话还这么多。” “慢、慢着！不……不能杀他。”谢贤终于有了意识，声音极轻道，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有人来救他们了。 夏吟冷冷的看一眼肖虎志，到底还是把人给打昏过去，找来麻绳捆了，系在马上，这才安心。 随即，这才走过去查看谢贤的状况。 谢贤只是短暂的清醒片刻，紧跟着，再次昏了过去。 肖虎志手底下那些黑衣侍卫虽然力大无穷，但是，中迷药的情况下，却变得软绵绵的。 “夏吟姑娘，这些人怎么办？” “杀了。”夏吟没有给自己留后患的意思，这次得亏老国公担心入京之后有阴谋，所以，提前做好安排。 否则，就她们四个，只怕都不够人家揍一顿的。 身后的人立马应声，将那些黑衣侍卫一个个解决，路过肖虎志的时候，倒是没有杀他，而是一个个漫不经心的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看上去，好像并不是故意的。 夏吟看着他们的动作，忍不住勾勾嘴角，觉得有些好笑，大家都是军旅出身，自然看不惯肖虎志这样的人。 她看向面前的黑箱子，目光微沉，就要破开。 堂堂定国侯，一生杀伐，四处征战，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夏迟回来，正看到她的动作，连忙出声制止：“夏吟，你别急，咱们得先离开这儿。” 夏吟皱眉，却也明白过来，这里并非是说话的地方，荒郊野岭，鬼知道会不会有人整‘黄雀在后’那一出。 于是，赶忙带着谢家人离开。 翻过萌渚岭，前方便是骑田岭，山川绵延，层峦叠嶂，茂林之间，云雾缭绕，夏迟夏吟没再贸然往前走，而是寻到一处僻静之地，暂时安顿下来。 至于肖虎志，则被他们困在马身上，一路拖行至此，谢贤既然要保下此人，想必定有其用意。 再说，回京之后，总要给公主一个交代！ 夏迟在周围看了一圈，简单的布置下一个阵法，同时，安排自己人轮流站岗，以保安全。 谢家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他们必须得小心，否则的话，怕是怎么挂掉的都不知道。 好在，华老国公对宁姝也是真心疼爱，给她安排的人全部都是个中好手，即便是在军中那也是能够以一敌百的存在。 否则，就冲着刚刚的情况，怕是还真不好脱身。 第86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吟终于得空查看谢家人的状况，首当其冲，便是谢贤，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短暂的清醒，不得不说，令人极为佩服。 她倒要看看，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如此神秘！ 长剑破空，锋芒毕露。 短短几下，便已然将外面的黑布罩彻底撕裂，只是，里头的场景却让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 只见一个透明的箱子下，藏着无数的毒虫毒蚁，正密密麻麻的趴在谢贤身上，不断的吸血。 对于外界的情况，不闻不问，亦无所觉。 夏吟看一眼自己的短剑，这可是当世铸剑大师所铸，便是玄铁都能被她劈开，这是什么玩意儿？！ 难怪，需要用黑布罩着，走的又是深山老林，这情况要是走在外头，还不把人都给吓死。 夏迟自然也是一样，顿时，对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肖虎志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二话不说，又踹一脚。 他娘的！ 他们也不是没杀过人，自小跟着公主出生入死，大场面也见得多了，却是不曾见过这样折辱人的。 “我杀了他。” “等等！方才谢侯爷有令，不让杀他。”夏吟轻声道：“我先想办法把里面的毒物弄死，再把谢侯爷他们放出来，你来帮忙。” “好。”夏迟终究要比夏辞冷静的多，此刻，并没有急着跟她唱反调，反倒是十分听劝，乖乖走到她身边。 她相信夏吟的能力，刚刚要不是有她的药物帮忙，她也没那么快解决那几个黑衣侍卫，多半会交代在那儿。 更何况，当初她们四个分别选择不同的东西学习，各有所长，就是为以后可以更好的帮到公主。 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然而，夏吟研究片刻，还是没弄明白这个箱子要怎么打开，这玩意儿看上去完整无暇，坚不可摧，没有任何缺陷。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破开，无异于做梦。 夏迟也跟着着急，忍不住道：“我们必须得赶紧弄开，否则的话，毒入肺腑，到时候便是弄开也没什么用了。” 夏吟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我们连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要如何弄开？” 夏迟眼珠转了一圈，毫不犹豫的走向肖虎志，旁人不知道，他肯定知道。 肖虎志只觉自己睡的十分香甜，就是在梦里好像被人给打了一样，浑身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再睁眼，只见一个女子手持短剑，站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割了下来。 “啊！你做什么？” “肖虎志，肖副将，元和九年参军入伍，距今已有七个年头，您爬的可够快的！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爬到副将的位置，没人帮衬，仅靠战功，这可不容易。”夏迟冷声道：“可惜哇，可惜，废那么大的力气爬上来，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废咯。” “你到底是什么人？！”肖虎志警惕的盯着她，目光冷然，透着几分阴霾，将他的事情打探的这般清楚，又做出如此举动，想必是敌非友。 第87章 你会一直活着 夏迟挑眉，也不急着搭话，反倒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像是在衡量要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肖虎志被她看得身上汗毛直竖，分明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却是不寒而栗。 夏吟懒得废话，径直问道：“这东西如何打开？肖虎志，谢侯爷对你不薄，你如此待他们，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肖虎志冷静下来：“你们是谢家人？我告诉你们，现在的谢家已经不行了，根本就是人人喊打，倘若你们真是谢家人，还不如弃暗投明，同我一起把他们押入京城，到时候，圣上一高兴，保不齐还能原谅你们。” 夏迟人狠话不多，直接给了他一刀。 他娘的，不动手，还真当自己不敢对付他。 肖虎志再次惨叫出声，打死他都想不明白，两个小丫头为什么会这么狠，莫不是，谢家还有什么隐藏力量？ 问题是，他分明已经探听清楚，谢家没什么底牌了，否则，也不会急着动手。 夏吟耐心道：“我再问一次，那里面是什么，您要再不交代，我可就不客气了。那里头的毒物固然难寻，却也不是完全找不到，这深山老林里可什么都不缺！还是，您想尝尝，我们再谈？” 肖虎志打了个哆嗦，里头那些东西是他找来的，他能不清楚么？ 每一样都是剧毒，只要被咬上一口，神仙难救。 这一次，他就是打着要葬送谢家的主意，不成功便成仁，没道理让他们继续活下去！说什么百年世家，其实什么都不是。 夏吟见他不肯配合，拿出一瓶药粉洒在地上，果然，很快有几条毒蛇游了过来，附在他身上，上来就是一口。 “放心，您暂时死不了，在我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你会一直活着。” “你……”肖虎志原本还想放狠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近在咫尺的毒蛇，总感觉下一刻他们就要钻进自己嘴里，冲进他的五脏庙，咬坏他的肺腑。 “不用担心谢家人，你死之前，他们都会活得好好的。”夏吟说完这个，转身便走，好像对他的答案并不是很着急，更不是很在意。 “寒冰！那是千年寒冰，我在极北之地凿出来的，你想破开，那就只能慢慢来，否则的话，呵呵。”肖虎志颇有几分报复的快感，讥诮道：“谢家儿郎可不是一般人，本将军自然要多做些准备，荒山野岭的，你们也不用想着用热水去浇，只要一浇，那些毒物必定会受到刺激，钻到他们身体里去。” “你……”夏迟倒抽一口凉气，打死都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么恶毒的人！这样说来，无论他们怎么做，谢家人都是个死。 夏吟也是一样，压根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公主—— 想到公主，这才硬生生把那份怒气给收了回去。 她们奉命出来办事，还没达到公主的要求，既如此，怎么都要把谢家人好好带回去的，否则，还不定如何呢。 第88章 长公主，我信她 肖虎志得意洋洋，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相反，他还挺开心！ 夏迟见他如此，直接出手，卸了他一只胳膊下来，此人如此行事，委实配不上一丁点善心。 “夏吟，怎么样？” “我试试。”夏吟没敢打包票，就算是她手里有药，也没办法穿透千年寒冰传下去，但是，不想办法，那就只能看着他们去死。 这个姓肖的，当真是歹毒至极。 肖虎志疼的龇牙咧嘴，看向他们的目光越发不善，然而，脑海里细细追寻一番，却并未发现江湖上有这样一个门派。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吟想到刚刚谢贤有片刻的清醒，还是决定冒险一试，轻声道：“我先试着将谢侯爷唤醒，至于其他的，我们等下再说。” 夏迟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们好像也没旁的选择。 肖虎志忍着疼痛，嘲讽道：“清醒？他要是能清醒过来，本将跟你姓。实不相瞒，就谢家人现在这个样子，死跟生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要不是想把事情做得漂亮些，他也不至于做出杀人的决定，结果，还让他们给钻了空子，想想就觉得生气。 夏吟淡淡扫他一眼，并未疾言厉色，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但是，却偏偏硬生生让肖虎志把剩下的话乖乖咽了回去，心中也渐渐变得不安起来，他是想建功立业，可是他不想死。 夏吟这才走向谢贤，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底一片灰白之色，看上去，毫无生机，委实不大乐观。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想着，摸出一根银针，找准他头顶的穴道，扎了下去。 夏迟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她们几个要说狠，还是夏吟狠，不动声色间便能取人性命，她看着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一针下去之后，谢贤并没有任何反应。 夏吟皱眉，干脆摸出一排银针，挨个儿往下扎，扎的谢贤像个刺猬一般，动作也是越发娴熟，极为迅速。 终于，谢贤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总算是有了些许意识。 夏吟退开几步，耐心的等待。 片刻后，谢贤总算是清醒过来，目光转向他们，眸底是一片猩红之色，看着有点骇人。 “你们是？” “侯爷安好，在下夏吟，奉长公主宁姝之令，前来接应。” “长公主，接应？”谢贤有些恍惚，总算是把自己的记忆给扒拉回来，是了，行之成亲了。 皇上下令，让他迎娶长公主…… 但是，现在？！ 夏吟不紧不慢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实话，她倒是没把握让定国侯相信他们。 毕竟，已经被坑的这么惨了，再随意相信别人的话…… 结果，谢贤只是稍稍迟疑片刻，便选择相信她的说辞，压根没有任何怀疑。 “辛苦你们了！” “侯爷……”夏吟傻眼，莫不是谢家人都这么憨厚的么，难怪会被人给陷害至此。 “你放心，长公主，我是相信的。”谢贤嗓音有些沙哑，却还是坚定道，这点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要说，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就算不是，宁姝没有嫁给谢行之，那他也是相信她的为人的。 旁的暂且不提，华老国公教育出的孩子，那就没有差的。 第89章 你就等死吧 “肖虎志呢？” “在那呢。”夏吟侧身让开，让他能够看清楚肖虎志的状况，俗话说的好，有冤抱冤，有仇报仇！ 虽然谢贤的身体暂时不怎么允许，但是，多看几眼，增加一下仇恨值，多攒点活下去的欲望也是可以的。 谢贤冷冷的看他一眼，颇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多年兄弟，战场相扶，轮起来，他们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没曾想，背叛他的，也是他。 “肖虎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呸！谢贤，你该不会以为你这就得救了？”肖虎志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老子给你准备的毒物，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你就等死。” “放心，我死之前，一定带上你。”谢贤怒道：“姑娘，他身上带着密谋的书信，还请帮忙取出来。” “是。”夏吟点点头，走过去，说来也怪，几条毒蛇见她过来，竟是十分警惕的绷紧身子，而后，一个一个慢慢爬走，很是畏惧的样子。 肖虎志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当下，捂着自己断掉的胳膊，迅速往后躲去。 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夏迟见状，飞起一脚把人给踢了回去，想跑，门都没有！ “交出来。” “哈哈哈！谢贤，你以为我会把那么重要的证据带在身上？我告诉你，我早就通过秘密渠道，送进京城了。”肖虎志压根不再掩饰，猖狂道：“姓谢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是没法平安走到京城的，就算是你入京，等待你的也只有满门抄斩的结局。到时候，你将什么都没有！” “你……”谢贤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看上去，十分凄惨。 “怎么，你不信？我这是在帮你，谢贤，谢侯爷，你应当明白谋反是什么样的大罪！你要入京，只会连累谢家满门，既如此，还不如死在路上来的干净。”肖虎志越说越来劲，甚至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救世主，根本就是来帮他们的。 夏迟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脚踹在他心窝处，毫不留情。 “谢侯爷，您可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人狼子野心，既然设下这般阴毒的计谋，定是早就想好要对付谢家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谁死就能解决的。” “是！侯爷，我家主子已经在京城布置了，您要有信心。”夏吟连忙帮腔，生怕他真的上当，选择自裁。 那样的话，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自家公主所有的心思也就白费了！ 谢贤心绪稍缓，好受不少，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谢家满门忠君爱国，上对得起皇帝，下对得起百姓。 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阴谋，谢家要是因为这个就栽了，那就真的是蠢死了。 他，对不起谢家的列祖列宗！ “两位姑娘放心，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谢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肖虎志，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又何苦把事情做到这般地步？” “……” 第90章 直接杀了吧 肖虎志沉默不语，一言未发。 谢贤眸中闪过一抹失望，说到底，还是他识人不清，否则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夏吟直接用剑挑开他身上的盔甲，然而，很失望，并没有什么密谋的书信，就像是肖虎志说的那样，他没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 夏迟有些暴躁，险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谢侯爷，这样背信弃义的人，还是直接杀了！” “等等……”谢贤连忙阻止：“圣上下旨，让他押我们入京，他要是死了，不好交代。” “可是……”夏迟急了，这个时候入京，不就等于找死么！看晋武帝的样子，定是早就在京城设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了。 夏吟冲她摇摇头，公主的意思是让他们保护谢家人‘平安回京’。 现在这个形势，倘若他们不回去的话，只会坐实谋反的罪名，到时候，不要说长公主，就是老国公那边也会有麻烦。 说不准，晋武帝就在等这个机会，将他们一锅端呢！ 谢贤也是这样想的，谢家没准备谋反，更不准备戴着谋反这个帽子，一直这样下去，所以，回京是必然的。 “烦请两位姑娘操心，吊着我这一条烂命，我要回京，告御状。” “谢侯爷放心。”夏吟顿了顿，还是道：“在下早些年曾随恩师学习医术，对于毒术也是略有研究，那些毒物虽狠，却不会让您丢掉性命。” “这……”谢贤是不大信的，更何况，要只是那些毒物反倒是好了，问题是，肖虎志为防止他们逃脱，早在将他们抓起来之前，就已经废了他的功夫，就算活下去，以后怕也只是个废人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后头的谢家儿郎却是无辜。 夏吟看不到寒冰里面的状况，自然不知里面是何种情形，此刻，见他的目光向后看去，连忙保证：“谢侯爷放心，我会设法保住他们的性命，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谢贤沉沉的叹息一声，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做错一个决定，导致谢家人沦落到如此地步，作为家主，他显然是不怎么合格的。 夏迟有些急躁，忍不住问道：“谢侯爷，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主子自是相信侯爷不会谋反，可是，京城那边……当初在战场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望侯爷明示。” 她家公主还等着他们传消息回去呢！ 出来这么长时间，靠谱的消息却没传回去一个，说起来，这些年，她们执行任务，还从未如此拖延过。 谢贤看她一眼，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当初和谢行之商定好诱敌深入，顺便将细作给找出来，却没想到，南梁会突然发难，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他们设定好的对策根本就没来得及实施，便掉入了对方设下的陷阱之中。 这一次，非但没把细作给揪出来，反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严严实实的，不得不说，有点丢人。 第91章 从未失手过 夏迟见他不说话，就要再问。 夏吟却是迅速走到她身边，拽拽她的衣袖，警惕道：“来人了。” 夏迟面色微变，也是警惕起来，阵法是她设下的，她自然能察觉到气息波动，来人武功怕是不低。 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她设下的阵法。 肖虎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立马来了精神：“哈哈！我的帮手来了，我的帮手来了。谢贤，你的死期到了！” 夏迟气急，脸色十分难看，要不是顾念大局，早在一开始她就弄死他了，哪里还由得肖虎志在这里嘚瑟。 很快，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接就钉在了肖虎志身上。 夏迟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活、该！ 肖虎志被射中，再次受伤，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你你你……你们眼瞎么，分不清自家主子在哪儿了！” “来者何人，还不出来。”夏吟冷声道，说着，握紧手中的武器，事情还没办妥，倘若被人给半路截胡了，他们可就真真是没脸回去见公主了。 对方并未说话，箭羽却是一支接着一支射出来。 夏迟夏吟对视一眼，心说，他们这是碰上硬茬了！ 看样子，对方手中的人并不是很多，否则的话，也不会采取这样下作的法子，选择偷袭。 事实上，直接动手截杀不是更好吗？ “呵，藏头露尾，果然是没胆的很！”夏迟一脸嫌弃：“有能耐就出来比划比划，躲在背后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你在这儿守着，我绕过去看看。”夏吟轻声道，说着，给自己人打个眼色，示意他们如何行动。 谢贤看着那些箭羽，眉头紧皱，用力瞪大眼睛，看过去。 奈何他身中剧毒，受那些毒素影响，眼前总有一些模糊，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 “您先等会儿。”夏迟道：“谢侯爷，我们不会让您出事的。” “不是，我觉得……”谢贤的话还未说完，便觉一支箭擦着他的耳边划过，瞬间，不再做声，或许，他猜错了。 夏迟气急，她们要护着的人，还从未失手过。 更由不得旁人算计！ 当下，持剑而立，下一次，箭飞过来的时候，直接怼了回去。 铛！！！ 箭羽破空而来，力道极大，仅凭一把长剑，便能把正在急速运行的箭羽给挡回去，可见夏迟力道之大。 幕后之人哪想到还有这样的变故，一个不察，被射了正着。 正要反击，却感觉自己屁股后头被人给重重的踢了一脚，一头栽了下来。 “谢家影卫，做事竟如此不讲究，只会躲在暗地里偷袭吗？” “公主！” 话音落下，宁姝施施然落下，一袭青衫，飘飘欲仙，同时，衣带轻扬，直直的钻入不远处的树丛里，手腕轻转，绕了几圈，往回狠狠一拽，又揪出一个影卫来，扔在地上。 夏迟立马高兴起来，迅速往前扑去！ 原本的女杀神，立马变成软乎乎的小团子，软萌软萌的，看着十分可爱。 第92章 早就该下地狱 宁姝拍拍她的脑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夏吟晚了一步，却也很快走到宁姝身边，低头行礼，眼眸红红的，她们属实是没跟公主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不得不说，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宁姝依样画葫芦，也拍拍夏吟，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剩下的侍卫也立马行礼，问安。 “属下等见过公主！” “起身，你们没事？” “回公主，属下等一切安好。” “……” 宁姝摆摆手，倒也不必如此正经，又不是在宫里，呸，就算是在宫里，她也没那么多规矩。 影卫，傻了。 他们是奉老太君之令前来找侯爷的，结果，却发现侯爷半路被人给劫走了，对方又是迷药又是阵法，且人多势众。 反观他们自己只来了两个人，实在是没法子，这才出此下策，偷袭。 结果，还是自己人。 这也不怪她们，当日，宁姝过府，夏吟夏迟并未跟在长公主身边，所以，他们并不认识，真以为是贼人来着。 此刻，两人反应过来，立马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 “属下影三、影四，见过世子妃！” “哼。”宁姝淡淡的扫他们一眼，神情算不上好看，径直走到谢贤那边，低头行礼：“宁姝见过定国侯。” “长公主来了？”谢贤早就听到那边的声音，此时，努力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来，笑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按理说，谢某应当给公主行礼，如今……见笑了……” “侯爷客气了，论说，我还得管侯爷叫一声‘父亲’。”宁姝心里挺复杂的，按理说，晋武帝把谢家弄成这个样子，谢贤见到她不想着立马杀了她，那都算是厚待了。 没曾想，非但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还对她如此。 谢贤心中苦涩，可不是么，这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儿媳妇。 按理说，成亲当日，他应该坐在主位上，喝一杯儿媳妇儿敬的茶，现在可倒好，别说是喝茶了。 他能不能活下去，还要另说。 宁姝昼夜不歇，费尽心思赶过来，也不是想给他添堵的，见他一副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侯爷放心，事虽至此，却未必没有转机。如今，京城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待您回京，一切自见分晓。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冤枉谢家！” 谢贤连连点头，宁姝出现在这里，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至少，她是真的为谢家考虑。 至于旁边跪着的影三影四，他都不想多看一眼，真的。 蠢，蠢到家了！ 宁姝看着谢贤被困的样子，眸中划过一丝不忍，一代名将，无论如何，也不该落到如此地步。 “夏吟，这是怎么回事？” “回公主……”夏吟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过程中，还不忘添油加醋，将肖虎志的恶劣行为说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人，早就该收拾了！ 宁姝听完之后，心里那叫一个气哟，看向肖虎志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早就知道他该死，现在却觉得他早就该下地狱。 第93章 还治其人之身 “这玩意儿真的没办法打开？” “倒也不是不行，需要时间。”夏吟迟疑片刻，才道：“公主，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是这么想的，或许可以用药引，将那些毒物给引出来，它们能进得去，自然也出的来，到时候，寒冰有了缺口，自然就更容易破开。” “药引？”宁姝挑眉，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深山老林里去哪儿找药引？看谢家人这个状态，只怕他们还没找到药引，人就不行了。 夏吟看一眼地上的肖虎志，表情略显凶狠，事情因他所起，由他结束，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宁姝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默契这种东西，自然是有的。 “可以。” “是。”夏吟立马兴奋起来，旁的事情她或许做不太好，但是，这种事情，她可以哇，而且，相当可以。 平日里，做的一直都是救人的买卖，如今，好不容易来个练手的，也是不容易。 谢贤有些迷惑，虽然觉得费劲，但好歹还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道：“不行，他不能死。否则，谢家谋反的帽子就要一直背在身上了！” 肖虎志参与了陷害谢家的整个过程，所以，他必须得活着。 这样，才能证明谢家的清白！ 宁姝大概明白谢家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了，一个个的那都耿直的厉害，照这样下去，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侯爷，肖虎志并非主谋，顶多算是帮凶，他的存在，实在是无关紧要。况且，倘若……他们真的要对付谢家，一击不中，只怕还会想出别的办法。” “可是……” “如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宁姝打断他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更何况，命最要紧。 影三影四对视一眼，连忙跪着往前挪几步，异口同声道：“属下甘为药引，望世子妃成全。方才、方才属实是误会，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夏迟夏吟对视一眼，倒是没感觉有多生气，毕竟，他们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说实话，她们倒是对谢家多出不少同情，怎么说呢，谢家落到这个地步，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未必就没有责任。 影三影四只觉十分尴尬，恨不能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宁姝摆摆手：“起来！下次搞清楚对象再动手，否则，误伤就不好了。” 影三影四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差点误伤么，否则，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自家侯爷动手。 宁姝轻声道：“夏吟，你动手！倘若能保住他一条狗命自是最好，要是保不住的话，倒也不必强求。” 夏吟轻声应了，缓缓走向肖虎志，摩拳擦掌，就要下手。 肖虎志默默往后退几步，开始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那些毒虫毒蚁可是他亲手放下去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后果。 他后悔了！ 想着，便想咬舌自尽。 夏吟眼疾手快的卸掉他的下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觉得还蛮合适的。 第94章 我不用你管 “唔唔唔……” “肖副将稍等，马上就好。”宁姝贴心的解释道，完全不觉得自家丫头做的有什么错，看着夏吟的目光那叫一个包容。 谢贤默默闭上嘴，且不说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他，因为谢家。 就算不是，他估计也没什么发言权！ 宁姝很有耐心，在等待的间隙，吩咐夏迟四处查看一圈，将阵法再加固一些，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同时，自己跟谢贤交代一下京中状况，包括被抓起来的谢行之。 那天从天牢出来之后，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干脆自己找了过来，宫中就让夏辞看着。 所幸，那帮人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去找她麻烦。 凭夏辞的本事，应付过去不成问题。 谢贤恍恍惚惚的听着，越发觉得自己意识恍惚，总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 好在，夏吟很快把药配好，给肖虎志灌了下去，将他往谢贤那边一扔，利用那些浓重的血腥气，引诱那些毒虫往外走。 果然，它们动了！ 众人只闻到一股子诡异的香气，随即，便看到厚厚的冰层里，有一些黑点慢慢往外蠕动，速度极快。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些虫子竟是真的飞快的往外冲来。 夏吟面色清冷，下意识将宁姝护在身后，倘若公主出一点意外，那都够她喝一壶的。 宁姝默默往边上挪了一步：“夏吟，你看好谢侯爷，我不用你管。” 夏吟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原本谢贤一直都在被毒虫攻击，现在，毒虫乍一离开，他要受不了的话，还真有可能出事。 谢贤晃晃脑袋，坚定道：“不用管我！姑娘，你守好公主。” 宁姝无奈，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不知怎么，看到谢贤这个样子，突然就想到在天牢里的谢行之，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告诉她，风月楼的力量，可以随便她调用。 分明挺让人生气的，可她却偏偏生不起气来。 夏迟往宁姝身边一站：“夏吟，公主这边有我呢，你想做什么，只管做。” 夏吟点点头，再次动手，将银针换一个位置，封住谢贤身上的穴道，瞬间，谢贤就啥也不知道了。 那些毒虫冲出来的时候，倒也没四处乱窜，争先恐后的往肖虎志身体里拱去，一个比一个着急。 旁边的影三影四看着都不免觉得恶心，忍不住搓搓自己胳膊，也不知这位肖副将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法子的。 眼瞅着，实在是膈应！ 再看长公主带来的人，那是一个比一个冷静，尤其是她身边的夏吟夏迟，可以说，面不改色。 说起来，他们平日里做的也是杀人的买卖，却不曾像他们这般淡定。 夏迟扫他们一眼，眸中划过些许鄙视，轻哼道：“怕死就躲远一点，不要在这里碍事。看看你们的样子，可还像个爷们？！” 影三：“……” 影四：“……” 被鄙视了，他们还无话可说。 但是，分明，要论单打独斗，他们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第95章 谢家人是否有怨 宁姝似笑非笑的看他们一眼，自然知道这帮人的身手很是不错，只是，脑子上有点问题，对谢家，只会愚忠。 这样的人，忠心有余，灵活度不足。 长此以往，缺点也就暴露出来了。 不过—— “公主，成了！”夏吟一脸惊喜的道：“奴婢这就把寒冰破开，放谢侯爷出来！” “好。”宁姝点点头，人在寒冰待那么长时间，怕是早就被冻坏了！可怜谢贤一大把年纪，还要受此屈辱。 等她把幕后之人找出来，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这一次，夏吟没敢直接用长剑去劈，就怕给谢贤带来什么伤害，而是用匕首，将自己的内里灌入其中，将那些寒冰一点一点的震开。 很快，力道衰竭。 影三影四这一次倒是十分有眼色，赶忙凑上前去，把这份活计接了过去。 夏吟也不客气，看着地上痛苦嘶吼的肖虎志，找来一根木棒，直接推到下一个黑布罩面前，如法炮制，将谢家人一个个救出来。 可惜，其他谢家人的状态并不如谢贤来的好。 此时，直接就没有任何意识，说起来，这样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那么痛苦，也不知道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迟他们也跟着上去帮忙！ 宁姝看着他们的样子，眼眶微酸，几欲落泪，即便是素昧平生，她都觉得谢家人落到这般地步，太过凄惨，太过不近人情了。 定国侯谢贤就不提了，骠骑将军谢迎，身上全是鞭痕，一看便知，受过严刑拷打，此刻，伴随着那些毒虫啃咬的痕迹，浑身青紫，难看极了。 游击将军谢岩，一道刀伤从前胸贯穿后背，被挖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毒虫黏在上面，吸着他的骨血。 至于后头的谢家几位公子，宁姝暂时分不清谁是谁，只见其中有一少年跟谢行之有五分相似，应当是他的胞弟谢舒予，此刻，肩胛处还带着箭伤，并未处理，挖出来的时候，伤口处都已经溃烂，流脓了。 其他几位也是一样，或刀伤，或剑伤，斧钺钩叉，宁姝看着，竟是不知他们曾经历过什么。 论起年纪，他们分明比她还要小上几岁。 宁姝身形微晃，险些站不住脚，这也是她为何最开始没敢叫谢贤‘父亲’的原因，她还没那么厚脸皮，她不确定，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谢家人心里是否有怨…… 说到底，这都是晋武帝的罪过！ 要不是他急于揽权，谢家人又何故遭罪？！ 前世，她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也是看过各种伤口的，便是她自己身上，也有不少。 但是，此刻看着他们，竟是觉得无颜面对！ 现场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除了，肖虎志。 那些毒虫被引到他身上以后，此刻，他就是一个剧毒之物，除去痛苦的嘶吼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宁姝分神，肖虎志竟是强忍疼痛，往她那边冲去！ 看样子，竟是恨不能抱住她，同归于尽。 第96章 我要他们活着 “该死，你。”宁姝平静的看着他，话音落下，手中的软剑已然贯穿肖虎志的胸膛，正不断的往下滴着血。 原本，她并不想破坏自己的计划。 即便是喊冤，也该有一个合适的人去喊。 可是，谢家人如此…… 她实在是做不到放过他！ 肖虎志诧异的瞪大眼睛，打死都没想到居然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最关键的，他连宁姝是如何出剑的，都没看清楚！ 他满心以为，自己知道秘密，手里有证据，无论如何，宁姝都不会真的弄死他。 “你……” “放心，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查出幕后真凶。”宁姝淡淡道，说完，抽回手，慢条斯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杀了一个人。 肖虎志‘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夏迟皱眉，倒是没有多少担忧，她们四个擅长的方向不同，留在公主身边也是想要帮公主更好的办事。 但是，总得来说，最厉害的，还要属公主本人！ 她可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公主，奴婢这就把他处理了。” “不急，带回去。”宁姝扫一眼那些冰块，这里距离京城已经不算远，这个天儿，尸体也不会腐烂，带回去刚好。 夏迟低低应声，退至一旁。 夏吟已经将谢家人尽数安顿好，面色也有些凝重，看向宁姝的神色带着几分犹豫，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宁姝闭闭眼，轻声道：“他们的情况很不好。” 夏吟点头：“公主……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不说旁人，便是谢侯爷，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宁姝身形一颤，一字一顿道：“夏吟，我要他们活着。” 夏吟不语，深呼吸一口气，这委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中毒已深，又在寒冰中冻过那么长时间，要让他们活命，太难了。 但是—— 谢家人，也实在是可怜。 原本妥妥的国家栋梁，却硬生生被人算计至此，挺惨的，其实。 “公主，我试试。”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要保住他们。”宁姝无法想象昔日英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却不该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夏吟沉默一瞬，到底是应了下来。 她考虑的倒是没有那么多，满心里就惦记着一件事，要是定国侯死在她们手上，会给公主添麻烦的。 夏迟示意夏吟赶紧开始治疗，这么多人，够她忙的，自己则走到宁姝身边，轻声开解。 “公主，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适合赶路。可是，不赶路，京城那边要如何交代？咱们这可算是光明正大的劫了囚车。” “不碍事。”宁姝也算是豁出去了，当初既然选择搅和进这件事情，就没想着全身而退。再说，她手里还有‘龙纹’令牌呢，晋武帝没得到令牌之前，绝不会轻易动她。 顶多也就是拿着谢家跟她谈条件！ 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晋武帝为何会对‘龙纹’令牌这般难以割舍，真有那般重要吗？ 第97章 忘了一个人 夏迟咽了口唾沫，默默给自家公主竖起大拇指！ 劫囚车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想来，大概是没有什么能让她变脸色的。 不过，进京之前，老国公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们惹麻烦，结果，不要说是麻烦了，简直就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宁姝略微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 一直呆在深山老林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要给他们治伤，需要大量的药材，这在山里是无法实现的。 幸亏这次他们带来的人手不少，或抬，或背，好不容易才将谢家男儿给弄出去。 至于肖虎志，宁姝也没落下，就用那些寒冰堆在上头，拴在马尾巴上，拖了出去。 骑田岭作为南岭山系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好翻越的，很快，他们便找到出来的路，来到一处小城，名唤宜章。 为保安全，宁姝直接租下一处小院儿，以供他们居住，这个时候，便不急着回京城了。 安顿好之后，便吩咐影三影四给侯府传信，将这边的情况如实说了，免得他们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再不采取任何行动，只怕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迟偷偷和夏吟叙话，小心翼翼道：“夏吟，你不是说，那些毒虫并不足以让谢侯爷丢掉性命吗？怎么会……” 夏吟扫她一眼，无奈道：“那种情况下，不那么说，还能怎么办？谢侯爷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已存死志……我虽会医术，却也并非医仙在世，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光是外伤，都能要他们的命了。” 好歹手脚还算是全乎！ 若不然，便是她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没法救治。 夏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夏吟叹息一声：“说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就冲着他们身上那些伤，倘若没有那些毒虫刺激，得不到处理，只怕他们早就挂了。更何况，冻伤可不是一件小事，大冬天里，冻掉手脚的，也有不少。如今，他们能被救出来，已然算是极好了。” 宁姝刚吩咐完，便听到她们两个这样说。 顿时，感觉一阵天晕地旋，即便是早就做好准备，也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夏迟回头，看到公主如此，立马上前扶住她，神色间，越发小心。 夏吟眸中划过一丝不忍，在宁姝面前跪下来，笔直又端正，一副要请罪的模样。 “公主，奴婢无能。”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宁姝攥紧手心，没有见面的时候，他们之于她来说，就是史书上的一个名字。 可真正见面了，他们有血有肉的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一副这样的惨状，要她如何无动于衷？！ 夏吟点点头，又摇摇头。 宁姝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夏吟，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夏吟弱弱道：“公主忘了一个人，宋京末。” 宁姝瞬间从自己的记忆长河中揪出一个人来，此人是夏吟的师兄，准确来说，夏吟的医术就是由他所授。 但是，他却一直不让夏吟唤他做师父，只让她唤师兄，还说自己是什么药王谷的传人，说话疯疯癫癫，半真半假。 不过，治疗外伤，的确是很有一手！ 第98章 让他回来 夏吟见她终于想起此人，也跟着松一口气，倘若能把师兄找来的话，谢家人或许还有救。只可惜，他性格乖僻，不一定能出手。 再说，他对公主…… 宁姝很快有了决定：“把他找出来，无论如何，谢家人不能有事。” 夏吟：“公主，您忘了，上京之前，他曾说过……再见面之时，必定是您、您要嫁给他……” 宁姝抚额，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出。 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也不知是听谁说的，偏要认准他们两个才是一对儿，死缠着她不放。 京中圣旨下来之前，宋京末便一直纠缠，直到她决定入京，他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留下一封书信，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过去那么长时间，她自是不记得了。 夏吟见状，便知自家公主真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怜自家师兄跟个二傻子一样，还在那为情痴，为情狂呢！ 宁姝沉默片刻，还是道：“传信给他，让他回来。” 夏吟：“……” 好！ 不料，她这个信还没传出去，外面便冒出一个人来，穿的破破烂烂跟个乞丐一样，翻墙而入，直接撞到她面前。 “宁姝宁姝，你总算是意识到我的好了？！” “救人。”宁姝看着眼前这个家伙，眼角一抽，忍不住道：“宋京末，你跟踪我的事情，我暂时不跟你计较。但是，谢家人，就交给你了！” “我……”宋京末想说，他也不是故意要跟踪的，这不是怕宁姝惹上麻烦么，所以，便想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然而，宁姝并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 吩咐完之后，扭头就走。 宋京末下意识就想追上去，夏吟却是笑眯眯的拦在他面前。 “师兄，好久不见，您还是赶紧跟我去看病人，走走走！” “小夏子，你让开。”宋京末气冲冲的指着她，算下来，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妹，结果，在宁姝的事情上，夏吟半点都没站在他立场的意思，一切都以宁姝的意思为准，简直气死他了。 “师兄，来都来了，谢家人等不得，真的。”夏吟拉着他就走，公主对他没那个意思，自始至终就没有。 偏偏，他这个师兄就是个拎不清的，时不时就非得给自己找点刺激。 宋京末无奈，到底也没翻脸，而是任由她拉着去看谢家人，说实话，他还挺好奇，晋武帝到底给自己闺女挑了个怎样的女婿。 他虽身在江湖，对于那个狗皇帝的为人，倒也听过不少。 尤其是，最近关于宁姝和谢行之的传言愈演愈烈，想想，他就生气。 夏吟一边走一边劝：“师兄，公主很在意谢家人，您可千万不要跟她对着干了，否则，我也不知道……” 宋京末：“你知道个屁！小夏子，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早知道，我才不收你做徒弟，哼哼。” 夏吟：“我知道，您想收公主做徒弟的嘛，可惜，公主根本就不搭理你，所以，你也是勉为其难才收我的，对不对？！” 第99章 你可后悔 宋京末没否认，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也不曾想过，当初惊鸿一瞥竟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执念，明知对方如同天上明月，自己不过如地下凡尘，却依旧不肯死心。 夏吟轻轻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世上的痴人多得很，偏生，她这位师兄算是个中翘楚。 不过，公主的确是优秀！ 一般人，都喜欢她。 不一般的，也喜欢她。 宋京末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医术却的确是靠谱的，谢贤他们的病症很快稳定下来，作为一个医者，倒也并未故意为难病人。 夏吟在边上辅助，一个解毒，一个治伤，配合倒也算是默契。 宁姝一直等在外头的凉亭里，这个时候，天气渐凉，倒是颇有几分寒风刺骨的味道，偏生，她不觉得。 谢家人被她带走，半路截胡，虽然说，肖虎志已经被她截杀，但是，她还是怕会有意外。 到时候，晋武帝那边还真不好糊弄！ 宋京末给他们处理好伤口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出神的样子，脚步一顿，还是往前走去。 “哼，宁姝，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 “怎么样了？”宁姝停顿片刻，补充道：“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他们？说不准，我就会借机杀了他们。”宋京末恶狠狠的磨牙，算起来，那可是他情敌的家人。 “我信你。”宁姝慢慢悠悠说出几个字，看上去，十分随意的样子，仿佛真的是打心眼里相信他。 宋京末瞬间就像是被捏扁的皮球，准备好的说辞也尽数撤了回去。 罢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是他自己冒出来的，也并未躲着宁姝，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不占理儿，何苦呢。 “宁姝，入京城，嫁谢家，你可后悔？” “不后悔。”宁姝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没嫁去谢家，按照前世的轨迹走一遭，她才会真的后悔。 只不过，这话没法跟宋京末解释。 说起来，他们曾经也算是朋友，也有过一段快乐时光来着，只不过，他非要把两人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她也是没法子。 宋京末沉默下来，不悔。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暗中看着宁姝，冷眼瞧着她为谢家奔走、布局，却委实不明白她这是图什么。 之前，她在西北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宁姝策马扬鞭，纵横沙场，脸上时常挂着明媚的笑，可是，自打她入京成亲以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少了，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清冷起来。 宋京末时常琢磨，倘若他当初不管不顾的将她带走，是不是他们两个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行之……” “你是大夫。”宁姝轻声道：“宋京末，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你……”宋京末气急，倒是没看出来，她还会拿着他的痛处来堵他，而且，这话说的，全然没有任何犹豫。 好歹也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她居然在防着他对谢行之下手！ 之前，谢行之在天牢那会儿，她那般无助，也没想联络他出手。 第100章 什么都可以 宁姝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说实话，倒也不是她防备心重，主要是，现在的谢家，经不起任何风浪。 更何况，谢行之作为她的夫婿，她有责任保护他。 即便，只是名义上的！ “我可以付诊金。” “宁姝！”宋京末快要气疯了，恨不能现在就用点手段，让谢家人全部去死，反正，不能让他们如此好过。 但是，看到她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就泄气了。 “罢了，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没有。”宁姝颇为认真的道：“宋京末，你上辈子并未欠我什么，我也知道，一般的诊金你看不上，这样，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什么都可以？”宋京末眼神微凉，要是这样的话，他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倘若她现在跟自己离开，一切还来得及。 宁姝摇摇头，自然是不能什么都答应他。 她又没疯！ 宋京末轻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离去，自顾自的找地方休息去了。 夏吟见他离开之后，方才走到宁姝面前见礼，挨个儿回禀谢家人的状况，将宋京末开的药方也说了，包括她派哪些人去熬药，哪些人去照顾，哪些人去值夜，事无巨细，纷纷交代清楚。 宁姝点头：“知道了，这些事情，你只管看着安排就是，你们办事我放心。” 夏吟犹豫一瞬，还是问道：“公主，京城那边怎么样了？您就这样单独出京，实在是太危险了。” 宁姝乐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京城那边有夏锦夏辞她们看着呢，不会出事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谢家解决麻烦，洗去污点，倘若我们拿不到证据，那才是真的麻烦。” 夏吟：“之前，听谢侯爷说，密谋的书信在肖虎志身上，但是，我们找过，没找到，据他所言，早就把书信弄到京城去了，不知跟他接头的到底是谁……” 宁姝深以为然，可不是么。 方才一时动怒，杀了肖虎志，现在反倒是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着实尴尬。 但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不会有任何犹豫，那样的人，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想到谢家人的样子…… “罢了，如今，肖虎志已死，这条线索算是断了，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公主，奴婢愿意做马前卒，为公主寻找真相。”夏迟走过来，抱拳道：“如今，敌暗我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不急。”宁姝想来想去，还是拒绝：“贸然去查，只会打草惊蛇，这并不合适，一切等谢侯爷醒来，我问过具体情况再说。” 夏迟夏吟对视一眼，有心想劝公主早做准备，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慌，便也作罢。 听令行事，这是她们跟着公主所学的第一课。 好在，也并没耽搁多长时间，谢贤心智极为坚定，再加上，有宋京末作保，很快就清醒过来。 虽然看着还是十分虚弱的样子，但是，却比之前要好的多。 第101章 说来，全都怪他 宁姝进去的时候，谢贤刚喝过药，见她过来，立马撑着要下榻，给她见礼。 这一次，要不是她的话，估计他们早就被弄死了。 宁姝连忙扶住他，哪能让他下来，先不说公媳这层关系，要论起来，谢贤可是和她外祖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同样的光辉，同样的耀眼！ 谢老侯爷去的早，谢贤接任定国侯的时候，华永方已经镇守西北多年，但，架不住谢贤天生将才，一战成名。 所以，虽然华永方年长谢贤十多岁，提起两人的名字，却是可以并列在一起的，南谢北华，那是何等风光。 要不然，晋武帝也不会那么紧张。 “侯爷不必如此客气，宁姝是晚辈，理应给您请安才对。” “我……”谢贤眼眶微热，她眼中盛满尊重和信任，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谢家在这个份上，还能娶上这么个媳妇儿，乃是谢家之福。 “侯爷宽心，谢家落到这般地步，实在是该怪我父皇。”宁姝真的很不想承认晋武帝是她亲爹。 但是，事实摆在这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谢贤摇摇头：“此事与你无关，更何况，我想，圣上定是被小人蒙骗，误认为谢家有谋反之心，所以，才会如此。” 宁姝：“……” 您老真大度！ 不止大度，而且还特别的光明磊落，真的。 若不然，谢贤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谢贤是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样的概念已经灌输到他的脑子里，很多年了。 现在想改，也改不掉。 更何况，宁姝是华老国公带大的，一直长在西北，跟她有什么关系？！ “算下来，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我咎由自取，要不是我识人不清，也不会……” “我听行之说过，您之前曾跟他定下计划查找军中奸细，只是，后来怎么会？”宁姝疑惑道，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实在不像是会贸然行事的人。 这件事情，根本就说不通。 更何况，还提前了几天！ “有人把我们的计划泄露给了南梁，以至于，我们出城的时候，遭遇埋伏，原本设定好的计划，根本没实施。”谢贤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情，以行之的性子，既然娶了宁姝，就一定会好好对她。 宁姝不解，既然没实施，又怎么会被困？ 更不会传出那么难听的话来。 谢贤缓缓道来，寻找奸细，这样隐秘的事情，他自然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而是选择私底下调查。 但是，没想到，无论他如何找寻，都寻不到奸细的半点踪迹，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不过是一场误会。 于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将计就计，希望将对方引出来。 没想到，即便做的如此隐秘，也还是走漏了风声。 此次，他外出巡城，肖虎志假传军令，试图放南梁入城，满城将士，拼死抵抗，主城才没有失守。 那个时候，谢家嫡系都跟他在边陲小镇，远水难救近火，无人坐镇，无人指挥，才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说起来，还是怪他！ 第102章 姜凯，不认识 “外出巡城，城中没有将领坐镇吗？”宁姝迟疑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谢贤作为一个成熟的将领，必不会如此。 谢贤苦笑：“留了，肖虎志。” 宁姝瞬间无言以对，所以，他这是将大本营留给了敌人，然后把自己害成这样。 倘若换做别人，宁姝一定会让他好好醒醒脑子！ 但是，谢贤？！ 堂堂一员虎将，此刻，眼眸通红，面上全是颓唐之色，便是她再怎么样，也狠不下心说那些风凉话了。 谢贤轻声道：“作为主将，我识人不清，死有余辜。这一次，便是圣上要我的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谢家……” 宁姝：“您放心，谢家不会有事。” 既然她决定保住谢家，那就必定不会让他们出事。 只不过，外出巡城，满门皆至，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怪异，但是，看谢贤的样子，好像也不想继续跟她说下去。 宁姝头疼的捏捏眉角，或许，这件事情还得谢行之来问，毕竟，她也算是皇家人，他们不相信自己，也是有的。 “谢侯爷，您可知肖虎志是把私通外寇，叛国求荣这顶帽子扣到了谢家头上，当日，行之与我大婚，便是被这样一道圣旨给捉拿起来。” “我……知道。”谢贤神情有些痛苦，立即道：“公主放心，我们谢家绝没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情！谢家镇守岭南，已经多少年光景了，倘若有外心……” “我是信您的，但是，父皇那边……”宁姝倒是相信谢家的为人，但是，就怕其他人根本就不相信。无论如何，总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谢贤从军多年，自然明白这一点。 这一次，谢家算是栽了。 无论如何，上面都不会放过他们！ 不说晋武帝，便是满朝文武，等着看笑话的不知凡几，这些年，谢家的存在已经够招眼了，先前，行之说的时候，他还不觉得。 现在看来，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谢行之都能察觉到的事情，他反倒是…… 宁姝叹息一声，没再追着这个问题发问，反倒是换了一个角度。 “谢侯在朝中可有仇人？” “仇人？”谢贤一脸迷茫，他经年累月不在京中，一辈子都待在岭南，哪里会有什么敌人，要说朝中有人看他不顺眼，那倒是真的。 “您还真是……”宁姝无奈，这样看来，他们父子倒真真是像极了，想当初，她问谢行之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 看上去一脸懵懂，好像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碍了谁的眼，谁又会来对付他们。 谢贤脸上的神情有些窘迫，谢家都要灭门了，还不知下手的人是谁，也难怪宁姝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过，他是真的不知道。 “谢家向来与人为善，从未主动招惹过对方，这一次……” “工部尚书姜凯，您可认得？”宁姝径直问道：“先前在朝堂上，姜大人可是口口声声要置谢家于死地。” “姜凯？”谢贤更加迷惑，压根就没想起这么个人来，往年他虽然会回京述职，在朝堂上走一遭，但是，跟那些所谓的京中同僚，却是素来没什么交情。 第103章 根本就说不通 宁姝头疼极了！ 原以为见到谢贤之后，有些事情便分明了。 现在看来，不过是从一个圈子绕进了另外一个圈子，层层叠叠，根本就绕不出去，仿佛在走迷宫一般。 她猜到谢贤或许隐瞒了什么，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却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谢侯可知朝堂局势？” “这是自然！”谢贤总算是有话可说，打起精神道：“如今朝堂上立着两位泰山，左相姚克礼，右相曹松谷，二人把持朝堂，分庭抗礼，时常争斗不休。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虽身在朝堂，却不在京中，应当是跟他们无甚交集。” “哦。”宁姝撇撇嘴，颇为无奈，他要这么想，好像也没毛病，不过是置身事外，不去多管闲事，明哲保身，仅此而已。 但是，身为岭南将军，一方主帅，谢家家主，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 谢家能够保住百年荣华，家主怎么都不该是这幅模样。 谢贤见她失望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谢老太君，他母亲早些年倒是时常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公主，你想说什么？” “我……”宁姝深呼吸一口气：“谢家虽然倒霉，这次被抓住马脚，却也不是无迹可寻，至少，我并不认为，在毫无交集的情况下，姜凯会想弄死谢家，这根本就说不通。” “是。”谢贤赞同道：“我再好好想想，问题是，我真不知道谢家什么时候得罪过姜凯。莫不是，他跟肖虎志有什么联系？” “有可能。”宁姝倒也没有全盘否认，顺势道：“先前他们所提到的密谋书信……侯爷若是觉得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我派人去找找。” “假的！肖虎志派人伪造书信，并且，趁我昏迷的时候，按下手印，原以为他随身带着，想进京之后交给圣上。谁知道……”谢贤越说越觉得这次事情很难办，倘若证据真的进京，到时候，只怕他连陈情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是肖虎志说的那样，还不等他进京城，只怕就没命了。 “公主，我死不足惜！可是，谢家……谢家人是无辜的，还望公主……” “我知道。”宁姝心中略显压抑，谢家人是无辜的，她也得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在证据不足，连幕后黑手都不知是谁的情况下，实在是有点难。 谢贤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有点为难宁姝的，毕竟，他都没有办法，让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姑娘家去做，实在是过分了。 但是，谢家落到如此窘况，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更没有人愿意来帮他们，所以，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宋京末站在门外，敲敲门框，慢慢悠悠道：“这还不简单，抓起来审就是了！区区一个工部尚书，宁姝，你不会拿他没办法？” 宁姝回头瞪他一眼，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偷窥都偷窥的如此理直气壮，半点不要脸面的么。 第104章 图什么 谢贤见他出现，微微怔愣一瞬，随即，立马平静下来，笑着跟对方打招呼：“这位就是救了我的神医，谢贤见过神医。” 宋京末侧身避开，撇嘴道：“可别！她都不受你的礼，我自然是更不能受了。谢侯爷，要我说，您现在还在犹豫，委实不是明智之举。说实话，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谢贤：“你……” 宋京末：“您想把所有的事情担下来，那也得看看，是否能担得住。” 宁姝拧眉：“宋京末！” 宋京末耸耸肩，漫不经心的道：“怎么，嫌我说的话难听？可惜，我说的都是实话，宁姝，你不愿意听就算了。” 说着，扭头就走！ 宁姝眉心轻皱，颇为无奈，宋京末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谁说也不听，如今这样，倒也算是预料之中。 再看谢贤，显然因为他那话被打击的不轻。 眼瞅着，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在沉思什么。 宁姝沉默片刻，到底没有多问，抬步走了出去。 谢贤伸了伸手，想叫住她，到底没有开口，而是欲言又止，最终沉沉的叹息出声，带着满满当当的无奈。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 但是，显然，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宋京末就站在院子门口，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看着宁姝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就不信，她看不出来，谢贤有事情瞒着她。 “你图什么？” “我……”宁姝想说，自己图的是大楚的百年气运，图的是万千百姓安居乐业，谢家满门将才，虽然为人的确是天真单纯了些，但是，却也没有一个坏人。 很可惜，这话说出来，宋京末是不会相信的。 宋京末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打皇帝下圣旨，她的状态就不对劲。 “宁姝，谢家不值得。” “值得。”宁姝坚定道：“宋京末，你只要帮我调理好他们的身体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不用你管。” “真不用我管？”宋京末皱眉：“如今可不是在西北，宁姝，你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我可以潜回京城，帮你杀了姜凯。” “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到谢家身上来，到时候，谢家就更说不清了。”宁姝轻声道，京城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还真就不大好说。 在此之前，他们总不能自掘坟墓，不是么。 宋京末彻底沉默下来，哼，他算是看出来了，宁姝嫁给他之后，那就一门心思装着谢家了。 他倒是好奇，如果当初圣旨下来，他直接抢亲，先一步把人给带回药王谷，现在又该是何种光景。 以前倒也没看出来，宁姝还是如此守规矩的人。 “罢了！你愿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想卷进来，也卷进来了，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谢谢。”宁姝除去这句话之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第105章 退出还来得及么 宋京末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套，算下来，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是有的，不必如此见外。 宁姝心情稍微好了一丢丢，请他去休息，自己则抽空去看望谢家其他人。 夏迟夏吟在边上看着都觉得他们家公主累得很，偏生，谢家人还是这幅态度，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公。 总觉得，自家公主这就是在枉做好人，没人领情！ 宁姝倒并不是很在意这个，毕竟，决定是自己做的。 谢行之还在天牢里待着呢，总不能让他不安心，没曾想，路过谢家二爷的屋子，刚进门，就被地上跪着的人惊呆了。 “罪臣谢迎拜见长公主。” “谢二爷，您这是？”宁姝傻眼，这可是她名义上的‘二叔’！虽说有罪在身，却也不必行此大礼。 当下，连忙后退几步，想把人扶起。 谢迎却是执着的跪在地上，深深叩首，不肯动弹分毫。 “公主，这次的事情全都是我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谢家落到如此地步，罪臣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公主保住谢家。” “哦？”宁姝眯了眯眸子，开始搞不懂他们的想法了，这话说的，可贼有意思！ 方才，谢贤那个态度，她还以为是谢贤想故意隐瞒什么，她说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谢迎受伤极重，身上的鞭痕已经被上过药，此刻，正包的严严实实的，随着他用力动作，有血迹又透了出来。 “主帅外出巡城，我负责留守城内，对上未曾尽责，对下约束不利，这才导致此次战败，若要问责，非我莫属。” “嗯？” “倘若公主是来调查此事的，所有罪责，我愿一人承担。”谢迎一脸严肃道：“只其他谢家人却是无辜的，还望公主海涵。” “方才，谢侯爷不是这么说的。”宁姝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了，这是争着抢着也要担责任。 “侯爷当时不在城内，自然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迎连忙解释：“我愿意跟公主回去，无论是何种处罚，我都愿意接受。” 宁姝见他说的认真，越发觉得头疼，咋说呢，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拿自己的命去赌谢家的前程。 看上去，倒是大义凛然。 谢迎是真觉得歉疚，也想去补偿，谢家镇守岭南多年，从未出过这样的意外。 现在—— “谢二爷，您先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宁姝说完，立马开溜，再留下去，怕是就走不了了。 结果，到了谢三爷谢岩的屋里，还是一样！ 谢岩看着像是个书生打扮，可办出来的事儿，那可一点都不书生，宁姝进去的时候，他正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像是在研究怎么‘以死谢罪’比较合适，态度极其认真、吓人。 宁姝看得一愣一愣的，合着他们谢家人还会这一手，突然觉得自己进了狼窝了，算怎么回事？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么？！ 第106章 给老谢家留个后 “公主来了！回头你替我告诉家里，这次是我对不住大家！下辈子要是还有机会，老三还入谢家，做谢家人。” “谢三爷，不至于！”宁姝立马上前，劈手将谢岩手中的刀夺了下来，一切还未有定论，他们倒也不必如此。 谢岩甩甩手，有些呆滞。 她的身手这么好？！ 不是皇家公主么，公主不应该都是娇滴滴的么，看看旁人家的贵女，哪个不是身娇体弱，可是，面前这位看着好似弱柳扶风，实际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宁姝轻咳几声：“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您大可不必如此，谢家没有谋逆，只要找出证据就成了。” 谢岩：“你不晓得，谢家虽然没有谋逆，但是，架不住有心人在陷害我们。既然他们出招，我们又落入陷阱，总是要吃点亏的！早知如此，还不如都死在战场上呢。” 谢岩越说越生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对于自己身上的刀伤视而不见，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死在战场上。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不定，还能赚个忠烈的名声，现在可倒好，谢家百年清誉，就要毁在他们手里了。 宁姝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作为一个将军，不，就算是普通士兵，能够死在战场上，那也是一种荣耀。 没有人想要苟且偷生！ “您知道是谁在陷害谢家？” “这个么……左不过那几个人，行事下作，不择手段。”谢岩冷嗤一声，不客气道：“同样是在朝为官，那帮人，简直连点底线都没有！要我说，当年就不该给他们半分体面。” “给谁体面？”宁姝头脑清晰的很，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抓到重点了，他们一个支支吾吾不肯说，一个犹犹豫豫不愿言，现在，总算是抓到一个肯讲实话的人了。 “没谁。”谢岩默默岔开话题：“公主，你救了我们，救了谢家，按理说，我该衔草结环，以图报答，但是，很不幸，这辈子是甭想了。我死了以后，还望您能多周全，谢家人，能保几个算几个！实在不行，只保住谢行之也成，你俩给老谢家留个后……” “谢三爷！”宁姝脸色爆红，有些尴尬，八字都没一撇呢，他们说的这叫什么话？她都没想过能和谢行之有未来。 他们倒是有信心，还妥妥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倒是好奇，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能把你们逼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无中生有，分明就是刻意冤枉，只要找到证据，就能把谢家完好无损的救出来，你们又何苦求死？” “不是……”谢岩话说到一半，再次顿住，谢家能有今天这一劫，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没必要再去牵连别人，真的。 宁姝啥也不知道，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宁姝打量着他的神情，越是欲言又止，越是颠三倒四，她就越是好奇，前世，谢家死的那般冤枉，莫非，不止是晋武帝的原因？ 第107章 把真相给扯出来 否则，他们不至于一个个皆是这种神情。 可是，放眼大楚，并没有人能让谢家如此忌惮。 宁姝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自己大概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会是什么呢？！ 谢岩坐在地上，顺势转个圈，避开她的视线，仿佛这样就能避免她的追问，十足的掩耳盗铃。 宁姝大概把他们的态度摸了一遍，便转身出去。 她还就不信了，谢家这么多人，莫不是就没一个能告诉她真相的。 只要露出个尾巴，她就能把真相给扯出来！ 紧跟着，宁姝又去谢家几个小辈院子里转了一圈，还真真是绝了，虽然谢舒予他们几个表现的要比较淡定，却也是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 分明一个个伤重如斯，看起来快断气儿一样，见着她却依旧是一副要豁出去的样子。 这可就奇了！ 倘若他们把自己当做是敌人也就罢了，问题是，好像真的没那个意思。 肖虎志已死，密谋书信也不知去向哪里，他们一个个又都伤成这个样子，只能暂时留下来养伤。 作为朝廷钦犯，如此行事，并不靠谱。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宁姝只能寄希望于京城那边，希望他们行事一切顺利，至少，先把买官卖官的事情捅出来，把姜凯拉下马。 只有这样，谢家的事情，才能不那么引人注意。 然而，事与愿违。 次日，夏迟出去采买，慌慌张张的回来，看到宁姝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 “公主，坏了！” “怎么了？” “外面告示已经贴出来了，三日后，谢家会被满门抄斩，就在菜市口。” “什么？！”宁姝只觉不可思议，她才刚把谢家人救出来，就算是消息泄露，传回去也要一段时间。 宜章距离京城还有数百里之遥，当初她日夜兼程赶过来都用了两天时间，便是跑断腿，消息也不该传的那么快。 这是怎么回事？！ 夏迟赶忙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好在告示上只有要处理谢家人的讯息，并没有关于她家公主的只言片语。 看样子，京城那边大概还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否则的话，不会这样淡定。 宁姝听完之后，也跟着点点头，可不是么，倘若晋武帝知道自己来劫囚，只怕会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如何还会等到现在。 到时候，谢家人先不算，她怕是首当其冲，就会倒霉。 “公主，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赶回去。”谢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此刻，声音微颤道：“公主，你帮谢家至此，谢某无以为报。事已至此，就到这里！剩下的，谢家人自己承担。” “谢侯爷，您怎么出来了？您身体不适，不宜奔波……”宁姝有些迷惑，谢家人够尽职尽责，也是条汉子，一个个傲骨铮铮，可惜，没用对地方。 他们要是把幕后之人告诉她，说不定她早想出办法来了。 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他们周旋，这不是作孽么！ 第108章 在跟他宣战呢 谢贤是铁了心要解决这件事情，不要说身体不适，就算是他还冻在寒冰里，那也得想办法出去。 眼看宁姝迟疑不定的样子，就虚浮无力的往前走。 宁姝赶紧暗示夏迟把人给拦下来，他现在出去，那就是活靶子，不要说去京城了，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起来，她也是很无奈。 “谢侯爷，还有三天时间呢，您先别急。” “我、我……”谢贤深呼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事关家人，便是他纵横沙场几十年，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如今，也还是紧张。 夏迟心里是满满的负罪感，早知道，自己就不大呼小叫了，现在可倒好，直接被听了去，公主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 眼瞅着，谢贤一副不配合，还准备随时跳出去的样子，干脆在他后颈处砍了一下，这下可彻底消停了。 宁姝语塞，却也没出言阻止。 罢了！ “夏迟，赶紧将谢侯爷扶进去，再让宋京末给他把把脉，别耽搁了。” “是。”夏迟立马去办，再出来的时候，看着自家公主就是一脸歉疚的神情，看上去，小心翼翼的。 “不用这种表情，他们早晚会知道。”宁姝想的开，说到底，这是谢家的事情，早晚都得告诉他们。 宁姝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夏迟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公主，要不我带人去京城，直接把驸马和其他谢家人也劫出来？即便是亡命天涯，也远比这样要好些。” “不行。”宁姝想救谢家，不仅是因为谢行之是她的夫婿，相反，更因为谢家是武将世家，天下乱局即将到来，将才难寻。 有谢家在，方能保大楚太平。 夏迟有些纠结：“我们总不能把谢家人全部打晕，这也不现实。” 宁姝：“……” 这倒是真的！ 以谢家人的性子，只要知道京城出事，便是爬也会爬回去。 夏迟心里气的慌，看谢家人固执的样子，根本就不配合她家公主，既如此，他们还废这么大的力气做什么。 宁姝倒是很快有了决定，轻声道：“罢了，联系夏锦，总要知道京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一直这样拖下去，不合适！” 夏迟点点头，心中固然有意见，却也不敢违背宁姝的决定。 好在，他们有自己特殊的消息渠道，并未耽搁太长时间，就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姜凯，死了。 这段时间，夏锦一直负责监视姜凯，试图通过他将‘买官卖官’的事情捅出来，闹得越大越好。 但是，下朝的时候，姜凯打马扬街而过，却在突然间倒在地上，死了过去。 说是横死，也不为过！ 之后，晋武帝暴怒，让人彻查，一个不小心却是查出谢家谋反的证据，就在姜凯的书房里摆着，看样子，还未来得及上奏。 旁边还有姜凯未写完的奏折…… 一切似乎都坐实了一件事情，姜凯的死压根就是谢家的蓄意报复，表面上看是死了一个工部尚书，实际上，这是在跟晋武帝宣战呢。 第109章 先下手为强 宁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点傻眼。 虽然她知道姜凯死的早，之后他的名字朝堂上也是无人提及，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但是，也不至于这样悄无声息的？！ 夏迟念完信之后，便担忧的看着自家公主，辛辛苦苦布好的局，还没开始，就被人给破了。 而且，对方心狠手辣！ 出手便弄死一个工部尚书，这是做给他们看呢，还是警告呢。 “夏锦没发现异常？” “没有。”夏迟焦虑道：“公主，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正常，以夏锦的本事，有人想当着她的面儿杀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宁姝点点头，她这几个婢女那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夏辞擅武，夏锦擅商，夏吟擅医，夏迟擅阵。 想当年，几人费尽心思学成归来，最后却因为她…… 有些事情，不能想。 只要一想，便有满心的歉疚，汹涌而来！ 夏迟自顾自道：“说不定，真是那姜凯短命，害人不成反害己，若不然，也不会如此。” 宁姝否认道：“不可能！如果是平时，或许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但是，我们刚把人救出来，后脚姜凯就死了，那些伪造的书信还出现在他那边，怎么可能？！” 或许，根本就是有人识破她的计谋。 所以，这才想着先下手为强！ 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陷害谢家的幕后黑手。 夏迟不解，要知道，公主可是被老国公誉为智比诸葛，谋比姜尚的存在，当今世上，还有人能堪破她的想法？ “公主，这样说来，对方岂不是知道您不在京城？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不大好收场。” “只怕已经不好收场了。”宁姝轻声道，她现在可算是局里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竟是连这点都忘了。 之前看晋武帝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并不急着对付谢家。 莫不是，反悔了？ 主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情好像再次陷入僵局。 “公主，夏辞那边还没消息，说不定，她还没有发现宫中的异样呢，事情还没到最差的地步，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还有一种可能，夏辞也被控制起来了。”宁姝轻哼道：“传令下去，启程，回京！既然对方要宣战，咱就应战。” “是。” 夏迟很快下去安排，看样子，对方分明就是在逼着他们回京，而且，还不给他们任何准备的机会。 其他的谢家人听说此事之后，自然是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马飞回京城去。 即便谢家这次面对的将是一个死局，他们也没有任何犹豫。 宁姝骑马护在他们周围，保护的意味还十分明显，肖虎志死了，倘若幕后之人想再生事端，或者说，非得要把谢家置之死地的话，那么，回京这段路，就显得至关重要。 只要谢家人全部都死绝了，扣在他们身上的帽子就再也摘不下去了。 这计策，不得不说，十分歹毒！ 说起来，她心里也是好奇，肖虎志已经死了，那么，谢家倒霉之后，得利的人会是谁？！ 第110章 激动不 李明全，姜凯，肖虎志…… 这些人看似没有什么关联，却都站在举足轻重的位置上。 宁姝出神的想着，前世回来的时间太晚，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除了一个肖虎志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线索了。 偏偏，肖虎志已经被她给弄死了。 这要去哪里查？！ 夏迟紧跟在宁姝身边，见她视线不停的往后扫，立马道：“公主可是嫌那尸体太臭？奴婢这就去把他弄远一些。” 宁姝：“等等！” 夏迟立马勒住缰绳，等待她下一步吩咐。 宁姝把夏吟叫来，低声吩咐几句，这才继续往前走，谁说尸体就没办法说话了，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她自然也该投桃报李才好。 夏迟看看夏吟，再看看宁姝，还是跟了上去。 “公主，您是怀疑……” “你们之前找到肖虎志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些黑衣侍卫算吗？”夏迟认真思索片刻，说道：“那些黑衣侍卫打扮怪异，看上去并不像是大楚人。而且，他们的身手极为诡异，一个个力大无穷！要不是有夏吟给我的药，此次，我也会栽在他们手上。” “力大无穷，不是大楚人。”宁姝沉思片刻，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别说，她还真知道这么一伙人。 要是他们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难怪，无论是谢贤，还是谢迎谢岩两兄弟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就算是说出来，只怕世人也不会相信。 可是，谢家？！ 为什么他一定要让谢家死呢？ 莫不是—— 谢贤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是有点问题，嗡嗡的，等他想起全部的事情，就想爬起来，往回冲，不能再连累宁姝了。 “大哥，你醒了！”谢岩见他起来，立马往他身边挪动：“我还以为你又被谁给暗算了呢！咱们快要回京了，激动不？” “三弟？”谢贤拍拍自己的头，侧过身看他，自打醒来之后，他们还真没见过面，看到三弟被伤成这样，他眼眶一热，立马别开眼，有些难受。 “大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现在家中有难，咱们总得商量一下对策。”谢迎坐在一边，缓缓开口。 他生的五大三粗，嗓音却偏偏十分温和，可以说，声音和外貌不符。 宁姝就待在马车外面，听到他们开口说话，像是为验证什么一样，屏气凝神，仔细去听。 谢贤功力全失，谢家兄弟也身受重伤，自然没有想到，堂堂一国长公主，居然会做出偷听的事情来。 于是，半点没防备。 谢贤看着两个弟弟这个惨样儿，苦笑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谢家惹下大祸，自己钻入别人的圈套，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宁姝：“……” 倒也不是没有回头路，只不过他们自己把路给堵死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还能怨得了谁？！ 她辛辛苦苦的谋算，抵不上人家自己想死。 第111章 靖安王，韩遂远 谢迎和谢岩纷纷沉默下来，大哥说的对，这次谢家的确是栽了，就算是他们没有谋反，没有勾结南梁，但是，消息传回京城，根本就不会有人听他们辩解。 “大哥，我会把事情揽下来。” “大哥，我会把事情揽下来。” “……” 谢贤看着两个弟弟异口同声的模样，突然咧了咧嘴，怎么说呢，在他们心里，莫不是他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不然的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谢迎谢岩倒是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谢家需要一个英明的家主继续带领他们走下去，显然，他们两个是不合适的。 “大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他们非得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想找一个替罪羊出来，我也无话可说。”谢迎咬牙道：“要不是当年我多管闲事，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说起来，全都是我的错。” “二弟！”谢贤拧眉：“咱不都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再提了。如今，谢家有难，我们一起面对就是了！” “大哥、二哥，算下来，咱们同靖安王之间还有些亲戚关系，委实不必闹得如此僵硬。”谢岩郁闷道：“再说，当年母亲也不是故意扔下他不管的！要不是他……何至于此……” 靖安王，韩遂远。 宁姝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前世，大楚四分五裂，蹦跶的最欢快的就是这个异姓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大权在握。 方才，她便联想到事情是否与此人有关……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她竟是不知，谢家竟与韩遂远还有关系，而且，听起来，充满八卦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不反击呢？ 看谢家几位的样子，分明就已经猜到幕后真凶了，既如此，何不想办法自保，还要自掘坟墓呢？！ 宁姝指尖微动，默默沉思，韩遂远作为大楚为数不多的异姓王，前些年在陇西一战成名，年纪轻轻便裂土封王。 据说，此人还是她那位便宜父皇的亲信！ 如今，掌管陇西一带，好不威风。 既如此，那便说得通了！ 先是让她下嫁谢家，再利用谢家的关系，将华家也牵扯进来，陇西和西北两两相望，她出事，外祖父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到时候，韩遂远可一举夺下西北，趁势而起，直接瓜分大楚近三分之一的疆土，这样想来，可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要知道，陇西作为着名的‘四塞之国’，那可是出名的易守难攻。 原来，这一招是这么用的！ 谢贤听到谢岩这么说，二话不说，就抬手往他脑袋上拍！总得让他也尝尝脑袋嗡嗡的滋味儿。 “你们忘记父亲临终前交代过什么了？！” “可是，母亲她……”谢迎心里也是憋屈，老太君还活着呢，但凡韩遂远顾及旧情，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发难。 更何况，千里之遥，坐镇陇西，便对谢家诸多算计，这一次要是渡过去还好，倘若他们渡不过去呢？ 第112章 老黄历 谢贤沉沉的叹息出声！ 因着当年那点儿破事，这些年，他们谢家对陇西韩家百般相让，不曾有半分逾矩，谢家儿郎更是齐聚岭南，一心只想着精忠报国。 可是，架不住有人想要他们死。 如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程度，真真是不好收场了。 “我是大哥！这件事情，由我来担。” “大哥！” “大哥！” 宁姝听着里面三人争论不休，眉梢轻轻一挑，呵，这是在学‘孔融让梨’么？还抢上了！当下，伸手，敲敲车框。 谢贤等人立即沉默下来，拉开车帘，警惕的看向外面。 宁姝一手拉住缰绳，微微俯身，神情颇有几分揶揄，视线在他们三个面上一点一点巡视过去，好半天才开口。 “嗯……各位将军，事情好像还没到最后一步，你们有功夫想着慷慨赴死，为何不想着一起活下去？” “……” “……” “……” 话音落下，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谢贤好歹勉强算是宁姝的直系长辈，此刻，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要知道，这些事情，谢行之都不知道。 至于其他的谢家小辈，也是一知半解，绝不知真相。 谢岩谢迎对视一眼，神色有点复杂，不知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宁姝，咋说呢，她是晋武帝的女儿，大楚的长公主，又是行之的媳妇儿。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不能算是外人。 但是，这个秘密…… 两人齐刷刷的将视线又挪到大哥身上，甭管怎么说，谢贤现在才是谢家家主，应该让他来决定。 谢贤看见他们整整齐齐的眼神，难得暴躁，怒道：“行了！都看着老子作甚？！这是公主，长公主，救了咱们的殿下。” 所以，知道也就知道了！ 宁姝眉梢微动，倒是听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她从未想过挟恩图报，也不是那种人，所以，此刻，还算是淡定。 “韩遂远……” “公主。” “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宁姝轻声道：“知道幕后之人是他也就够了，至于他跟谢家的关系，同我无关。” “公主，谢某不是这个意思！”谢贤连忙解释道：“只不过，事关重大，我们才……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我们的确是怀疑这次的事情跟陇西那边有关，毕竟，靖安王韩遂远和谢家不睦，已经有多少年了！有心想查，早晚都会知道，要不是这些年两家没什么往来，怕是早就入有心人的眼了。” “啊，对对对！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谢岩赶忙开口帮腔，他对公主的印象挺好的，能文能武，厉害的紧。 “老黄历？”宁姝可想不出什么样儿的老黄历能让人连窝端，甚至，使出那样下三滥的招数，弄得谢家满门抄斩，支离破碎。 难怪，之前看晋武帝的样子还算是淡定，半点也不着急。 原来，他心里早就有谱儿了！ 谢贤有些尴尬，话已至此，他要不说下去，反倒像是瞒着宁姝一样，到时候，只怕她心中会生出隔阂。 第113章 许他一诺 宁姝静静的听着，原来，当年谢老太君还未嫁给谢宗平之前，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土匪，韩遂远便是她在劫富济贫的时候捡回去的。 初时，只以姐弟相称。 谁知后来韩遂远竟是对比他大十岁的关之环，生出龌龊心思，气的谢老太君直接将他逐出山寨，放出话去，要同他断绝关系。 要只是如此，韩遂远倒也不至于多做纠缠！ 没曾想，后来年少的关之环遇到谢宗平，两人竟是看对眼了，谢老太君更是从此弃暗投明，随夫君进京。 韩遂远开始以为关之环无心情爱，便也罢了。 等再次得知关之环的消息，她就已经是将军夫人了，这还了得！ 原来，她不是无心情爱，只是对他无心，仅此而已。 韩遂远气的发疯，直接撵到京城，要杀谢宗平，结果，谁知道居然阴差阳错救了谢宗平一命。 谢老侯爷是个老实人，当众表示，许他一诺。 韩遂远便借此要求，让他把关之环让出来，谢宗平如何肯让，硬生生被气的吐了血！ 谢老太君听说之后，策马扬鞭，追了韩遂远三十里，硬生生将他给打出了京城，谢老侯爷重诺，当众便传令三个儿子，以后不许同韩遂远为难。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要留他一命！ 宁姝听完之后，顿时无语，原来这玩意儿还是祖传的，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初，谢宗平说的那些，应当是不包括谢家满门俱灭！ 世人都说人老实，却不曾想过，太过老实就是憨，就是傻。 前世，韩遂远设下计谋之后，倒是没费多大力气，谢行之很快就被他给弄死了，就在天牢里。 至于其他的谢家人，也在回京受审的路上被害死…… 这样一来，死无对证。 只怕那些谢家女眷被处死的时候，还不曾明白过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到那般地步！ 谢贤自己说的也十分不好意思，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现在再搬出来说，也不怎么合适。 但是，除去一个韩遂远之外，他们谢家可再没有任何敌人了！ 就连晋武帝那边，他们也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愿意做他手中的利刃，旁的事情，从未想过。 宁姝轻声道：“所以，谢行之的胳膊也是他废的，对吗？” 谢贤：“没有证据，我还未从军中把奸细给挖出来。” 宁姝：“呵呵，需要证据吗？” 谢贤：“……” 突然发现这位长公主其实是个不讲理的！ 宁姝不搭理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跑远了。 谢贤悻悻的摸着鼻子，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这次之后，谢行之怕是夫纲不振！话说，这个儿媳妇，他都觉得有点怕怕的。 谢岩乐呵呵的道：“大哥，我看公主挺厉害的，说不定，她还真有办法破局呢！” 谢迎也是叹息道：“反正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还不如破釜沉舟，就让公主先试试看，实在不行，我去认罪，就说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反正，不能搭上谢家全家！ 第114章 被他收拾了 谢贤没再开口，眉宇间划过一丝忧虑，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希望乐观一点，问题是，证据、证人，全都摆在那儿！ 晋武帝又素来不信他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倘若不把谢家扒下一层皮，又怎么会甘心呢？ 帝心难测，一旦帝心摆出来，满朝文武，又有几人敢站出来违逆他的意思？！ 宁姝越想越气，谢家人现在这个样子，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甚至，还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很显然，他们的人生信条跟她的不太一样。 对于宁姝来说，对待敌人就要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才对。 至于什么承诺，呵，人活着的时候，承诺才有用。 人要是死了，那劳什子承诺，莫不是还能带到阴曹地府去吗？ 想想谢家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落到个满门俱灭的地步，她便忍不住冒火，感觉随时都要炸了。 夏迟看着自家公主如此生气，默默追上去，伴她左右。 “公主，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传令夏锦，放刘振才出去，让他去告御状，闹得越大越好！对了，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可是，姜凯不是已经……”夏迟轻声道，之前夏锦的信里倒是提了一嘴，要怎么处置那个书生。 “死了怕什么，就是死了，才更吸引力。”宁姝漠然道：“买官卖官，这样大的事情，不是一个工部尚书就可以搞定的。” 韩遂远连她都一块算计进去，她要不回馈一二，反倒像是对不起他。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夏迟点点头，传信去了。 马车里头，谢贤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终于发现，他们好像确实是过于优柔寡断了，还没一个姑娘家来的果断。 谢贤汗颜，终于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 或许，这次谢家之变，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另外一辆马车里，谢家几个小辈坐在那，谢舒予掀开车帘，偷偷瞧上一眼，他还没来得及跟大嫂说话呢。 昨日里，匆匆一面，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舒予，再看下去，你魂儿都要跟着大嫂跑走啦！” “三哥！”谢舒予白一眼开口说话的少年，相当嫌弃的样子，板着脸，一本正经道：“谢云同，我可告诉你，开我玩笑没事，但是，不能开大嫂玩笑，否则、否则……” “否则你怎样？”谢云同眯起眸子，活像是狐狸，轻哼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把我怎么样？打的过我么！” “呵呵，打不过你又怎样，我会告状，你会吗？谢云同，我回去就告诉大哥，说你欺负大嫂，开她玩笑！”谢舒予是这家里头年纪最小的，行六，向来受宠，在家中那就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至于谢云同，则是二叔谢迎的孩子，行三，此人心眼极多，又小气，得罪他的人，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收拾了。 谢三儿气的不轻，他什么时候开大嫂玩笑了？！ 宁姝，长公主宁姝，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剩下几个谢家儿郎纷纷笑开，笑声朗朗，倒是为这逃亡路，添上几分朝气。 第115章 你脑子有病 三天时间，他们不仅要赶到京城，还要想出对策，否则的话，事情便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宁姝心里也并非是没有压力！ 尤其，谢行之还在天牢里待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晋武帝突然发难，想必他没有任何准备，要是再出一个李明全，去诱他担下一切罪责，可如何是好？ 别说，还真有可能。 那些密谋的书信，倘若被谢行之看见…… 谢行之的确是看见了，就摆在他眼前，一桩桩、一件件，看得十分清楚，当朝右相曹松谷，就坐在他面前。 一切就跟李明全偷偷来审他那天，没有任何区别。 “右相，您坐的那个位置……” “怎么了？”曹松谷老神在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挑了挑手中的蜡烛，好心劝道：“谢行之，你也痛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早完成早收工，事已至此，你这又是何苦呢？” “没什么。”谢行之盘坐在地上，姿势都没换一下，更没告诉他，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那天李明全被弄死的位置。 他自己都不觉得晦气，他自然更不觉得。 曹松谷看着他这幅懒散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圣旨都下来了！谢行之，你认不认，已经没多大关系了，皇上想要谢家死，那谢家就不能活。” 谢行之：“没多大关系了，你还来审我，你脑子有病？” 曹松谷：“……” 纵横朝堂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嘲讽。 谢行之打量着他的脸色，眉梢轻轻一扬，脸上多出几分邪肆之色，第一次觉得怼人这么痛快。 看样子，杨笠凭说的不错！ 他们这一次的确是不想放过谢家，想让谢家出来背锅。 可惜，他也不是吃素的。 曹松谷稳住心神，回看过去，世人都说，定国侯府世子谢行之自打三年前一战，性情大变，形同废人，如今看来，果真是传言误人。 谢行之可不像是个废人的样子，相反，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待这么长时间，却还能不急不躁，属实难得。 要知道，朝堂上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少废话！本相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妥。谢行之，你签不签？” “不、签。”谢行之一字一顿的道：“右相要是为此而来，还是赶紧走。”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曹松谷眯起眸子，轻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为攀上个长公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谢行之，你怕是还不知道，宁姝早就出京去了，只留了一个婢女在宫里，还被贵妃娘娘给扣下了。” “你说什么？！”谢行之愣住，心中多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宁姝并非是行事冲动的人，那天在这里也没说要出京，怎么会？ 莫不是，因为谢家。 曹松谷不客气的嘲讽：“那小丫头倒是不自量力，不过一介蒲柳之身，也敢掺和朝堂之事！依我看，这次她八成是自身难保咯。” 第116章 留下来等死 谢行之只觉心里酸涩难言，话说，长这么大以来，还真没谁对他这么好过。 不过，看曹松谷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宁姝出去做什么了。 曹松谷见他呆怔的样子，继续道：“怎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世上会有人对你不离不弃？！不是本相笑话你，你二人虽已成婚，却并无夫妻之实，之前又没有半点感情基础，谢行之，若你是长公主，你会留下来等死吗？说起来，她那个婢女倒是忠心，即便落网，也不肯交代主子的去处。” 谢行之：“……” 他狂任他狂，清风拂山岗。 管他说什么，只当在放屁。 曹松谷自顾自的说半天，结果，见他一脸平静的样子，感情自己刚刚是白费唾沫，半点没管用。 气人呐！ 殊不知，谢行之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之后，就更不会签那所谓的‘认罪书’了！倘若真的证据齐全，圣旨已下，他们只要等着三日后将他处斩就好了，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之前，宁姝说要去杀肖虎志，现在看来，果真去了。 肖虎志从军多年，身手不弱，宁姝这样过去，会吃亏的！ 自打被抓以来，谢行之第一次觉得这间牢房阻碍了他的发挥。 曹松谷怒道：“谢行之，你是不肯配合了？！” 谢行之：“曹大人，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是你来审我。我知道，朝中有不少人想看谢家笑话，恨不能亲眼看着谢家倒霉。但是，我不记得谢家曾得罪过你！” 宁姝问过他，谢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 现如今，倒是能够参透几分了。 可是，曹松谷是文臣，在朝中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可是，谢家盘踞岭南，乃是武将，二者并没有任何冲突。 曹松谷自然不会跟他解释这些，他来这里是问罪的，又不是给谢行之透漏消息的。 眼看谢行之一副针插不进，水泼不着的样子，便心生恼怒，他的存在就是来挑战他底线的，真的。 当下，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按住谢行之，强行画押。 谢行之被扣在地上，动弹不得，眼角眉梢，尽显狠厉、不甘。 曹松谷这是在逼他，逼着他死。 偏偏，他还得活下去！ 倘若他真的死了，日后，还不是姓曹的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届时，谢家的处境会更加被动。 曹松谷眼帘微垂，轻哼道：“说起来，你们谢家倒是尽出些好汉，可惜，生不逢时，这事儿也怨不得我。” 谢行之冷声道：“呵，曹松谷，你会后悔的。” 曹松谷不语，即便是后悔，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只要谢家覆灭，整个儿大楚将会陷入僵局，外敌入侵，再无将可用，到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呢。 这么想着，神情那叫一个激动！ 谢行之见他这幅癫狂的样子，顿时拼命挣扎起来，这罪那是万万不能认的，只要按下去，谢家怕是就真的完了。 实在不行—— 第117章 又欠一次人情 “且慢！曹大人，深夜来我这刑部大牢，有何贵干呐？”梁越双手插在衣袖中，缓步而来，好像出门遛弯儿一样随意。 曹松谷听到声音，头都没回一个，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一般。 梁越面上神情不变，心中却是暗暗咬牙，早就知道这两个祸害不靠谱，到了还是把他给牵扯进来了。 现在可倒好，上不上，下不下的。 想想长公主…… 谢行之见他出现，倒是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扣着自己手腕的小厮身上！ 他们倒是清楚的很，知道他的痛点在哪里，下手的时候，也是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 “梁越，你大半夜不在自己家里呆着，跑出来作甚？！” “曹大人不也一样没睡么。”梁越皮笑肉不笑的道：“说起来，曹大人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审人，我总要过来照应一二，否则，右相出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梁越！你敢跟我这样说话？！”曹松谷气急，他可是实打实的一品大员，可梁越不过是从三品。 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见到他，那也得低声下气，让他七分，梁越可倒好…… 梁越依旧不动声色：“曹大人来审谢世子，可有皇帝谕旨？倘若没有，还是尽早离开，回去洗洗睡。” 曹松谷：“你敢拦我？” 梁越：“想来，曹大人是老眼昏花，耳不聪，目不明了！难道是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谢世子是皇上下令拘捕的，没有他的亲笔谕旨，谁也不能动他。” 曹松谷沉默下来，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玩味和挑剔。 世人皆知，梁越此人没什么出息，说是朝臣中的一股清流，实际上，根本就是懦弱可欺。没曾想，现在竟然主动掺和进谢家的事情里！ 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儿？！ “梁越，你可想清楚了。” “是，想的清楚着呢。”梁越打个哈欠，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曹大人放心，倘若您今日以上级压下级，非得要审问谢世子，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刑部也不是吃素的，回头在下就写个奏本，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如实报上去。” “我们走！”曹松谷很快打定主意，暂时离开又如何，他还就不信，谢家如今还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朝堂上，因为谢家的事情，晋武帝已经够烦了，倘若再惹出麻烦来，把他给惹恼了，只怕还真就不大好收场。 他的手下立即收拾好桌上准备的供词，紧随其后，离开大牢。 梁越看着他的背影，眉宇间划过一丝阴沉，看来，这帮人还真是越来越不把刑部放在眼里了，随意进出，真当他这里是菜市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了！ 谢行之略显狼狈的整理仪容：“梁大人，看来，我又欠您一次人情了。” 梁越这才回过头，嫌弃的瞥他一眼，从头到脚，写满嫌弃，就这么一个直肠子，一眼就能看到底儿，也不知公主到底图什么。 眼瞅着，为他刀山火海，却也心甘情愿，真真是可怜。 第118章 生吞活剥的架势 “我答应过公主，你在天牢，不会出事。” “……” 谢行之心里再次酸酸麻麻的，算下来，他跟公主也没正经见过几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有想法。 宁姝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数刻在他脑海里，十分清晰。 梁越狠狠的翻个白眼：“得了！谢行之，要不是念着公主的情分，我才不会管谢家的烂摊子，在处斩之前，不会再有人来审讯你，你放心。” 谢行之：“你打算怎么做？” 梁越：“自然是告状了！” 次日，一纸诉状，递到了晋武帝的桌案上！ 单纯说是诉状，也不尽然，梁越除了在奏折上写明之外，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将事情给揭露出来。 曹松谷，傻了。 昨日里，他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 为什么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样的！ 梁越跪在大殿中央，神色凄惶，哆哆嗦嗦，看着被吓得不轻。 “皇上，您可要给微臣做主哇！再这样下去，刑部可就不是您的刑部，而是……曹大人一无职权，二无圣旨，却私闯刑部，若非我手底下的人见状不对，连忙赶去告诉我，现在，刑部只怕已经改名换姓了！” “梁、越！”曹松谷咬牙切齿，他现在这样做，分明就是把他给架在火上烤！一般说来，有什么事情，他们私底下解决也就是了，不会闹到台面上来。 这也算是朝臣之间的默契！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 梁越目不斜视，蔫头耷拉脑，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甚至，在曹松谷喊出声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曹松谷气的上前几步，抬脚就想踹！ 然而，晋武帝就坐在上头，老神在在，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的状况，闭目沉思，实际上，却是谁也不敢忽略他的存在。 曹松谷终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老臣冤枉！” “冤枉？”梁越抢先一步开口：“右相还真是把恶人先告状给发挥到了极致，怎么，莫不是，右相还想说，微臣没有证据？实话告诉您，昨日里，刑部众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想否认，您可得把刑部众人都给弄死才行……” “你……”曹松谷只觉自己心口有一口气一直堵在那里，不上不下，随时都会炸裂开来。这老小子，分明就是在这儿故意膈应他呢，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草菅人命了。 众朝臣眼观鼻，鼻观心，倒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梁越身上！ 不得不说，梁大人真敢哇。 右相曹松谷纵横朝堂几十年，只怕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没人敢在朝堂上直接对他发起攻击。 一般说来，遇到攻击的时候，都是轻飘飘的就被掀过去了。 或者，曹松谷那一派的官员便会提前出来，替他挡灾，不让事情蔓延到他身上去，譬如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气势汹汹的盯着梁越了，一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第119章 谢家人的尸体 “梁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知道，右相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从不曾徇私枉法，你怎么能冤枉他呢？” “就是！曹大人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 “再说，谢家本就是朝廷要犯，谢行之作为谢家嫡子，定国侯谢贤的接班人，去审问审问也是应该的。” “……” 梁越面对那些指责，一言未发，只是愈发恭谦的低低身子，看上去十分害怕的样子，委实卑微。 晋武帝捏捏眉心，顿觉这日子就没一天是顺心的！ 这些个朝臣，一天天不挑事儿，就浑身难受。 谢家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圣旨都下去了，自然也就没有更改的必要，既如此，曹松谷还去审个屁。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曹松谷的想法，不就是怕谢家会卷土重来么。 “曹松谷！刑部大牢是你家开的，大半夜的，你说去就去？” “皇上！”曹松谷印象中，自己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瞬间哆哆嗦嗦的跪下来，他是想对付谢家不假，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搭上哇。 问题是，谢家就像是那碍眼的虫子，不揪出来，放在那就难受的紧。 谁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又冒出来！ 宁元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中常拿着的佛珠一下就砸了下去！ “混账东西！今日你们敢闯大牢，明日就敢闯皇宫！真有那一日，是不是要朕把这个位子让出来，给你们坐才行？” “不是！”曹松谷连忙否认：“皇上，臣去只是为给君上分忧，绝没有其他意思。再说，再说长公主……” “是吗？”宁元将信将疑，帝王权威，容不得任何人挑衅！至于他口中的那个再说……无非是看宁姝闯皇宫之后，他没收拾她。 那个逆女！ 生来就是气他的！ 原以为，这些年她养在西北，回来之后，对她客气几分，宁姝便能主动把‘龙纹’令牌交出来，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跑了！ 她跑了！ 曹松谷自然不知晋武帝心里正为这事儿憋屈着呢，倘若知道的话，估计就不会是这幅神情了。 此时，他心中固然不满，却也不敢去挑衅皇帝的权威，只能将自己的情绪，乖乖憋着。 梁越看得那叫一个解气，不仅是他，就连右相身后那批人，估计也要倒霉了，尤其是刚刚发声的那几位。 太仆寺卿，孙力。 鸿胪寺卿，卢长。 少府寺卿，吴长松。 这些年，曹松谷大概是过的过于顺遂，所以，早就有点忘本了！一下勾连这么多部门，还跳出来主动挑衅，晋武帝能容得下，才是怪事。 果然，宁元很快发难，该罚俸禄罚俸禄，该禁足的就禁足，断然没有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的道理。 “谢家谋逆，此事已然板上钉钉！倘若谁再来提及，休要怪朕不客气。若再求情，与其同罪！三日后，菜市口，朕要看到谢家人的尸体。” “是。” “是。” “……” 第120章 是不是不想活了 晋武帝冷飕飕的丢下一句，便起身往后殿去了，留下跪了一地各怀心思的朝臣。 谢家谋逆，不客气的说，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但是，奈何圣上郎心似铁，非得要弄死谢家，还当众放出这样的话来，相当于断了他们的后路。 梁越沉沉叹息出声，他已经尽力了！ 曹松谷倒是十分嘚瑟，整整衣袖，慢条斯理的来到他身边，嫌弃道：“梁越，就凭你，也想动本相的位置！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梁越不语，只当没听到他说话。 曹松谷一脚把人踢翻，带着十分的侮辱：“告状，你告完状后，可看到圣上要将我如何了？凭你也想掺和谢家的事情，呵，不自量力！” 众朝臣面面相觑，却是没一个人敢开口插话。 曹松谷四处打量一圈，冷嗤一声，嚣张离去。 梁越摇摇头，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上去，十分淡定，并未因为此事觉得丢人。 实际上，心里却是十分汹涌，恨不能揪着谢行之的衣领去骂娘！ 他娘的，这一次因为谢家，他可是倒大霉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可算是做全了！ 曹老贼发疯，非得让谢家倒霉，他有什么办法？ 杨笠凭站在人群后，默默打量他一会儿，这才往外走去。 梁越出来宫门之后，便被一个小厮拦住，态度恭敬，却也不容违抗。 “梁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没完了还！”梁越气急，曹老贼还真是没完没了，刚在朝堂上羞辱他还不够，还要继续找茬么。 不去不去就不去！ 当下，绕过小厮就要走。 小厮连忙扯住他的衣摆，迅速解释：“梁大人别误会，我家主子对您没有恶意。” 梁越斜倪他一眼，想来想去，还是跟了过去！ 就算是曹老贼，他也不怕。 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敢杀了他不成。 结果，没想到，还真不是曹松谷，不过，倒也没差。 梁越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掉头就走！ 杨笠凭赶忙把人拉进来，小声道：“梁大人，来都来了，好歹也喝一杯再走，这么急着离开作甚？” 梁越呛声：“我跟你没什么好喝的！杨笠凭，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 杨笠凭打定心思要跟他好好谈谈，好歹也同僚这么多年了，对方的为人他们还是摸得清楚的。 只不过，一直没什么交集！ 当下，一个用力，直接把人给扣在地上，死死的压着。 梁越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娘的，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这是仗着他体力不行，所以强行压制！ “杨笠凭，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不要了。”杨笠凭也不含糊，要说起不要脸，谁还能比得上他？当众掀开遮丑布，状告当今右丞相。 说起来，倒也有几分胆色。 杨笠凭的小厮见状，立马一挥马鞭，开始赶车！ 话说，自家尚书大人，还从未有过这样一面，要知道，喜怒不形于色，行止不遂于心，方才是为官之道。 第121章 翻身的可能 梁越挣脱不得，只能作罢。 杨笠凭见他老实下来，这才起身，认认真真的道歉。 “梁大人，刚才在下也是逼不得已，还请见谅。” “哼。” “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哼。” “梁越，差不多得了！”杨笠凭见他不给面子，也有点恼了：“老子给你个台阶下，你就痛痛快快的接着。” “杨笠凭！”梁越也不怵他，相反，还挺嘚瑟的，相识多年，对方是个什么尿性，他们双方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 杨笠凭并不着急，反倒是慢慢悠悠的，等他收拾好之后，才开口讲话。 “梁越，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梁越甩甩手，一推四五六：“杨笠凭，说起来，当年你我也算是师出同门，这些年，同朝为官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见面都不打招呼的关系，如此，甚好，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疯？” “呵呵，师弟要作死，我这个做师兄的，总得帮衬一二。”杨笠凭不客气的道：“你不是激进的人，谢家的事情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掺和的，梁越，你这是何苦呢？”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掺和了。”梁越最不爱听他这种说教的语气，想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杨笠凭就总是这幅态度。 现在，依旧如此。 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当然，也算不上坏，虽然两人师出同门，但寻常却并不怎么打交道。 是以，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杨笠凭说不出话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次谢家根本就是被冤枉的，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愿看到谢家走向灭亡。 但是，那是对于一般人来说…… 梁越向来明哲保身，从不掺和任何朝廷争斗，不要说是谢家了，就算是自己被砍头，保不齐，他都得拍手叫好。 这一次，实在是反常！ “梁越，你投向谢家了。” “放屁！”梁越赶忙道：“谢家又没有谋反，而且，谢家也算是朝廷中的一股子清流，我只是看不过眼，帮他们一把，说什么投不投的。” “真的？”杨笠凭并不信他的话，这话说的，倘若只是想帮一把，没道理跟右相曹松谷对上，那等同于自绝后路。 曹松谷这个人，可以说是睚眦必报。 要是让他惦记上，等谢家的事情完了，下一个倒霉的定是梁越。 所以，梁越此举等同于将自己绑在了谢家身上，谢家倒霉，他必倒霉。 除非，谢家翻身，他才有翻身的可能。 梁越自是不会说出他与华老国公之间的关系，就连长公主的名字也是下意识略过不提，根本就不想同他废话。 “我不说，你要来问，说了，你又不信，我懒得跟你废话！杨笠凭，你赶紧放我下去。” “话没说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说说说，说个屁！你家主子要你来问的？”梁越不客气的戳他脊梁骨：“好歹也是文人出身，却屈居于左相之下，那天，你在朝上被为难，我也没见左相出来替你说半句话。杨笠凭，我好心劝你一句，咱们当官，那是给圣上当的，不是给某一个人当的！姚克礼……算了，我跟你说不通！” 第122章 娇娇弱弱的模样 想当年，刚入京的时候，杨笠凭也不是没找过他，想引他入左相姚克礼门下，这样的话，可保官途一路顺遂，却被他拒绝了。 自打那之后，他们的关系便有点僵。 如今，更是如此。 杨笠凭沉默下来，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但是，朝堂上风波诡谲，要想立得住，没有靠山是不行的。 “梁越，你可曾想过，今日若你是左相那边的人，曹松谷又何至于此？至少，不用挨那一脚。” “老子愿意！”梁越说完，趁他不备，立马蹿出马车，跳了下去，当说客当到他这里来了，这不是自己找虐么。 杨笠凭剩下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想要劝说的心思也尽数收回。 罢了！ 梁越的性子，他大概也知道几分，至于谢家…… 按照左相姚克礼的意思，谢家这次算是栽了，能救便救，救不了就算了。 所以，当圣旨下来的那一刻，他们这一派系的人，便尽数保持沉默，木已成舟，又何苦搭上自己呢。 没曾想，半路杀出个梁越。 杨笠凭没开口，车夫便也没停下，梁越目光深沉的看着马车的背影，低咒几声‘晦气、晦气’！ 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当官，这些年，从未想过要去攀附谁，结果可倒好，他不找麻烦，麻烦先找上门了。 谢行之活着还好，要是死了…… 估计他就真的是白费心思了！ 这边，京城里闹得不可开交，宁姝那边也没闲着，只有三天时间，他们要赶到京城，还带着那么多病号，属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京末想骂娘！ 先前，他藏在宁姝后头跟踪的时候，那小日子可是过的十分悠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苦力！ 偏偏，这条路算是他自己选的，还什么都不能做。 满腹委屈，自己咽下！ “我不管，我不管！宁姝，你要走自己走，再走下去，我就要吐了。” “宋京末！”宁姝见他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谁一大老爷们这么娇气！” “我我我。”宋京末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娇弱些怎么了，作为药王谷的嫡亲传人，娇弱些也是应该的。 旁人可不敢这么支使他做事！ 这世上，大抵也就只有一个宁姝不把他当人看，想怎样就怎样了。 夏迟轻声劝道：“公主，要不咱们就先休息一下。不说宋公子，就是谢家几位将军，怕也有些累了！” 宁姝无奈，只能点头，长时间赶路并非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来回奔波太过疲惫，真要到京城，只怕他们就先垮了。 宋京末委屈的紧，不满道：“哼，合着我说话就是耳旁风，你婢女说话就是圣旨，让你干啥就干啥，宁姝，过分了啊！” 宁姝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就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宋京末这样的人就这个性子，越是跟他抬杠，他便越是能说，真要不搭理他，也就那么着了。 第123章 武力压制 果然，宋京末自己说来说去，嘟囔半天，结果发现根本就没人理会他，也便渐渐安静下来。 谢贤等人眉心紧拧，颇为焦虑。 看样子，谢行之想要抱得美人归，还真要费些功夫！ 主要是公主风华绝代，绝非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夏迟也跟着松一口气，数百里路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再过一天，大概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光景，还真不好说。 或许，应该提前做些准备也说不定！ “公主，进京之后，咱们该如何去做？” “不急，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宁姝轻声道，语毕，警惕的扫视四周，这是等不及了，想趁他们放松的时候动手。 夏迟一下子警惕起来，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兵器。 想到公主临行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皱紧眉头，还真有人想要行刺！ 那帮人还真是不死心，若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便罢了，可是，谢家人又没得罪他们，对方却偏偏死揪着不放。 想想，委实是令人生气。 周围他们的人也迅速进入备战状态，气势瞬间变得凛冽起来。 宋京末深呼吸一口气，认命一般的躺在地上，打不打的，只要不死人就跟他没关系。 当然了，死的要不是宁姝，也跟他没关系。 谢贤等人撑着想要下马车，敌人都来了，他们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下来一起对敌，才是良策。 宁姝走到马车旁边，劝道：“还望谢侯在里面稍候，等咱们不敌，您再出手也不迟。” 谢贤：“……” 谢家小辈：“……” 这话说的，绝对是安慰。 不过，这个时候出去，确定不是添乱吗？ 谢贤眸中划过一抹黯淡，如今他功力全失，真遇上杀手，只怕什么都做不了。 说起来，他倒也是好奇，这些年，他没有任何对不住肖虎志的地方，甚至，一再给他机会，让他往上爬。 但他说背叛就背叛，何至于此？ 谢迎安慰道：“大哥宽心，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牵连公主，左右不过一个死罢了，无妨。” 谢岩也是表态：“谢家人就没有孬种，真到那一步，咱们慷慨赴死便是！反正，这世道已然是浑浊不清，倒也不缺咱几个冤魂。” 谢贤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要不是宁姝来救他们，他们还真没那个信心活下去。 说不定，早就死了。 如今，能多活这些时日，已经算是极不容易了！ 谢家几个长辈还算是淡定，谢舒予他们几个却是忍不下这口气，莫名其妙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他们却只能忍气吞声，断然没有这个道理。 至于他们身上的伤，倘若是在战场上伤到的，那便也罢了。 问题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种屈辱感是他们以后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 当下，一个个掀开车帘，就要下马车。 宁姝接过旁边的弓箭，直接‘嗖’的一下钉在上头，把车帘给钉死了，不听话没关系，直接武力压制。 第124章 先打一架吧 “你们几个，老实待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嫂。” “怎么，还不听话？” “……” 谢舒予看一眼几个哥哥，闷闷不乐的坐下来，罢了！ 看到她就跟看到大哥差不多，想想谢行之那张看似平静、实则阴损至极的脸，顿时消停不少。 原以为大嫂是温婉类型的，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谢云同倒是饶有兴致的挑挑眉，对自家这位大嫂充满好奇，倘若这次谢家有幸逃过一劫，他倒是要好好讨教一番。 宁姝这边都布局半天了，结果，那些准备行刺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压根就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倒是让她多出几分好奇！ “怎么，还不露面，你们这是打算憋到过年吗？” “把谢家人交出来！” “留下谢家人，饶你们不死。” “……” 宁姝目光微动，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拨黑衣人，倒是愣住了，看打扮还不是一批人。 一批就是先前夏迟说的，包的严严实实，藏头露尾，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另一批看起来就普通多了，标准的刺客打扮，正一脸警惕的盯着她，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对方。 显然，并不是一起的。 宁姝倒是乐了，不是她落井下石，主要是，谢家也太倒霉了！ 看样子，还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要找他们麻烦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都想要谢家，要不，先打一架！来来来，我不阻止你们。” “……” “怎么，不打？” “……” 宁姝说着，便要指挥自己人给他们腾地方。 两帮黑衣人倒是瞬间达成一致意见，先解决宁姝再说！方才，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功夫倒是高明。 既如此，自然不能放过她！ 宋京末躺在地上嘲讽：“宁姝，要我说，你根本就是活该！你想渔翁得利，那也得看看他们肯不肯。” 宁姝不语，下一刻，却是引着黑衣人往他那边去，想要置身事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呵呵。 宋京末开始还漫不经心的躺在那，眼看宁姝过来，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就绕着圈跑，所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偏偏，宁姝好似没有这个觉悟，时不时就来算计他。 黑衣人见状，还以为宁姝是在寻求宋京末保护，他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 瞬间，有不少人围攻过来！ 宋京末气急，这帮人分明就是在捡软柿子捏，这是看他不顺眼哇，实在是被逼急了，摸出一把毒镖，就往他们身上砸。 宁姝那边的人齐心协力，倒也将情况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夏迟夏吟带人护住马车，不给他们丝毫靠近谢家人的机会，可以说，牢牢把控住了。 谢舒予有点担心，连忙道：“这位姐姐，我们不用你管，你赶紧去保护我大嫂，快点、快点！” 夏吟终于偏过头看他一眼，嘴角微抽：“谢六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这声‘姐姐’，奴婢不敢当。” 谢舒予：“……” 这不是不认识么！ 再说，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虽被家里娇惯的厉害，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对待救命恩人自然得客气些。 第125章 一点都不专业 谢云同一下子就乐了，马屁拍在马腿上，活该！ 不愧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行事作风，果然不同，有趣的紧。 谢舒予毫不客气的踩他一脚，这个三哥，时不时就来看他热闹，简直就是气人！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 夏吟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斗法，自然是毫不关心。 不过，说来她倒是好奇，当初肖虎志既然已经对他们动手，何不斩草除根，又为什么只废了谢贤的功夫。 至于其他人，却是一动未动。 这点，她还未和公主沟通过，自然是不理解的。 黑衣人再次杀了过来，夏吟眸色微沉，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按照现在这个逻辑，在他们去京城之前，岂不是会一直遇到刺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们也没那个时间在这里浪费。 当下，故技重施。 在场的黑衣人只闻到一股子淡淡的幽香，随即，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次昏了过去。 宋京末拍手赞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果然不错，小夏子，用毒的手段又进步了！不过，你就不怕把他们也毒死吗？” 夏吟白他一眼，迅速给自己人递解药。 之后，还不忘给地上的刺客补刀，显然，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可以说，驾轻就熟。 宋京末挑眉，干脆也加入其中，没办法，他刚想休息一下，他们便冒了出来，委实该死。 宁姝得以歇下来，找到两个黑衣人，一边一个，示意夏吟把人给弄醒，一边留了一个，这可是难得的证据，不能掉以轻心。 夏吟遵令行事，给对方服下解药以后，直接将两人给捆上，严严实实的，以防万一。 “公主，我来！”夏迟跃跃欲试，说起来，她倒是很久没有尝试过审人的滋味儿了，再不熟悉一下，怕是都要忘了。 宁姝轻轻摇头，这件事情，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 夏迟见状，也不失望，反倒是后退几步，为她让出空间，既然自家公主有兴致，她自然是要配合的。 黑衣人很快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的场景，还有些恍惚，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么，怎么突然就成被杀的那个了？ 眼瞧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你……” “说说，你们是谁的人？”宁姝轻声道，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在戳泥玩儿，看上去，好似漫不经心一般。 “想知道……做梦……”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想咬舌自尽！ 旁边，夏迟默默翻个白眼，顺势卸了他的下巴，就算是咬牙自尽，那也得挑时候，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不该废话。 更甚者说，意识到中毒的时候，就该去死了。 啧，一点都不专业！ 宁姝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我们迟迟下手还是这么的干脆利落。” 夏迟小脸微红，被公主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为公主分忧，这不是应该的么！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她才真真是个废物。 宁姝笑着捏捏她的脸，看向旁边另外一个一直沉默的黑衣人，看上去，他倒是很不一样。 第126章 不会有意外的 “看样子，你想说。” “……” 黑衣人表示，杀鸡儆猴这种东西，大概率就不需要了，真的。 当下，闭嘴不言。 宁姝看着他的举动，眉梢轻轻一扬，看不出来，还真有几个硬骨头，会是谁呢，可以提前猜到她的想法，做下布置。 她倒也不是说整个儿大楚都是蠢人，但是，聪明人是决计不会掺和这个烂摊子的。 前世，谢家的结局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更何况，此人是敌非友，要不然也不会站出来跟着一起行刺。 夏迟见状，立马道：“公主别担心，我来审。” 宁姝摇摇头，笑眯眯的道：“不，咱们不审了，把他们捆上，带去京城。” 夏迟傻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说的，认真的吗？ 一直忙于赶路，还得防止刺杀，已经算是极为不易了，现如今，还要带上这些累赘？！不过，公主的吩咐自然是有其用意的。 很快，所有的黑衣人被捆成一串，拴在肖虎志后头，众人再次上马赶路，这一次，宋京末半句废话都没有。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一路可不太平，他们一日不到京城，身上就会有一日的麻烦。 长此以往，便是铁人也经不住！ 更何况，宁姝来回奔波两次，没喊苦，没喊累，他总不能比她还弱。 谢舒予等人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便是他们再天真、再单纯，也看出来了，对方这是卯足了心思要弄死他们。 此番回京，还真不知是何种光景。 谢舒予情绪难得低落下来，蔫头耷拉脑的呆在一边，不再跟他们说话。 谢云同还有些不习惯，看一眼旁边几个兄弟，有心再招惹他几句，到底也没顾上，前途未卜，还是先不逗他了。 否则，还不定如何呢。 “不知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不会有意外的。” 马车一路疾驰，中间再不曾耽搁，直奔京城，夏锦接到宁姝的消息之后，也早早做好部署，一部分人在京城外接应，一部分人在京城中安排刘振才告御状的事情。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在晋武帝说过，不让再提谢家的事情的前提下。 宁姝也没急着进城，此刻，京城局势并不明朗，贸贸然回去也非良策，保不齐还得吃亏，须得从长计议。 所以，自打跟夏锦派出来的人汇合以后，她也不着急了。 宋京末开始看不懂她的安排，又开始挑刺儿：“宁姝，你这一会儿着急，一会儿不着急，我可倒好，硬生生搭上一条命，累死我了。” 宁姝也不去理会他的抱怨，反倒是跑去商量对策了。 手底下的人太长时间没见到主子，乍一见，十分激动，一个个围了上来，将宁姝给圈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她跑掉。 谢家几个小辈隔着马车车窗往外看，一个比一个好奇，看起来，大哥的追妻之路，任重道远哇。 “公主，公主！” “你们……”宁姝扫视一圈，确定在场的有许多人是生面孔，并不认识，这可就有意思了。 第127章 自保的手段 “启禀公主，这是风月楼的管事，陈妈妈。” “小人参见公主。”陈妈妈立马上前见礼，态度十分恭敬，恭敬中透着几分谄媚，小声道：“主子说了，您是我们的女主子，让咱们以后听从您的调遣，之前，夏锦姑娘……” “她说过。”宁姝应道，风月楼乃是京城第一消息来源地，她之前倒是没想过谢行之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现在看来，谁还没点儿自保的手段。 毕竟，有自保之力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再没有，只怕整个儿谢家早就被人瓜分殆尽了。 陈妈妈松一口气，看样子，女主子比她想象的要好相处的多，想来，也是！ 这些日子，她可算是见识到宁姝身边人的手段了，看着普普通通的婢女，却是极有本事。 京城里要将谢家满门抄斩的消息刚传出来，她便想去劫狱，没道理让自家主子在牢里等死，然而，却是被拦了下来。 夏锦告诉她，此事需从长计议，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公主，不知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无论您有什么吩咐，小人必当听令行事。” “此话当真？”宁姝挑眉道：“倘若我要你刺杀谢行之呢？明日，谢行之便会被从大牢里押出来，路过长安街，届时我要你们倾巢而出，取他性命。” “啊？！”陈妈妈目瞪口呆，好歹两人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呐，咋突然就这么狠心了？之前，不是还想着救他么。 然而，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却是不敢说出来。 不说旁的，就对上宁姝那清明的目光，她便相信宁姝不是那样的人。 宁姝一路上都在思考对策，心说，要怎么安排才能尽数兼顾，避免狗急跳墙，好在，这帮人前来行刺，倒是给她不少灵感。 仅凭一个刘振才去告御状，动静未免太小。 既然要唱戏，不妨就唱一台大的。 “怎么，你不敢？” “不！主子既然交代了，小人便听公主命令行事。”陈妈妈只是稍稍犹豫片刻，便已然有了决定，不管怎么说，当然要以谢行之的交代为主。 宁姝倒是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们会跟自己据理力争，毕竟，初次见面，要说信任这种东西，还真没有多少。 所以，倒也不必勉强。 陈妈妈在风月楼做的最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至于察言观色，更是手到擒来，很快道：“公主不必担心，我们绝无勉强之意。风月楼本就是由公子一手创立，自然是唯公子之令是从，现如今，公子娶妻，公主自然也是我们的主子，都是一样的！” 宁姝笑了，看不出来，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给她上眼药呢，这是怕她真的对谢行之下狠手！ 陈妈妈被她看穿自己的想法，脸色微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 想到自家主子在牢里那个样子，就像是望妻石一样的盼着，不免就想多说几句，至少，得把主子的话给交代清楚。 要是不经意间促进一下两人的感情发展，那就更好了！ 第128章 最锋利的一把刀 宁姝倒是没空想那么多，事实上，也顾不上，眼看她们同意自己的计划，她心里倒也放松不少。 眼看风月楼的人已经有了任务，其余的人眼巴巴的盯着宁姝，这东西，可不好厚此薄彼？！ 此次，夏锦没来，领头的人叫连荣，就是刚刚开口跟宁姝介绍陈妈妈的那位，此时，顶着各位小伙伴的压力，开口询问。 “公主，我们需要做点什么？要不，趁乱把谢家女眷给劫出来！” “她们怎么样了？”宁姝想到谢老太君，心里便一阵阵难受，那么大年纪了，本该颐养千年，却还要因为这些事情受牵累，委实不该。 再说，以她的性子，倘若知道谢家遭难，皆是因当年的旧事所累，估计会很不好受。 连荣赶忙回禀，圣旨下来之后，全京城都在看定国侯府的笑话，好似他们觉得这一次谢家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按理说，满门抄斩，应当把人给押到天牢里去。 但是，禁卫军就在谢家守着，晋武帝就像是忘记这一茬一样，并未提及，自然也就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是以，现在谢家女眷还在定国侯府好好呆着，倒是并未受到多少打搅。 宁姝听后，心下稍安。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什么？”连荣不解，莫不是还有他们没预料到的敌人？那可不成！老国公交代了，小小姐在京城，决不能出任何意外。 否则，他们都要提头去见。 宁姝摆摆手：“谢家女眷那边暂时不必理会，只要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好，更何况，谢家……” 谢家影卫在呢！ 倘若她们的人过去，说不定反倒是会生出误会。 正想着，远处又冲过一个人来，一袭布衣，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风尘仆仆，下马的动作十分干练。 原本守在马车附近的影三影四看到来人，立马恭敬的垂首，低声呢喃几句。 宁姝耳尖微动，看来，这位就是谢家影卫的负责人了。 “谢家影卫统领谢千山，见过世子妃，见过谢家各位主子。” “起身！”谢贤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即，立马缩了回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宁姝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来了不先给他家主子问好，先给她问好，这是几个意思？不大合适！ 还是，谢家诸位都这么大方，可以容她放肆？！ 谢千山依旧跪在地上，未曾理会谢贤的命令，反倒是直勾勾的看着宁姝，奉上一枚令牌。 “属下奉老太君之令，听从世子妃调遣，日后，世子妃便是谢家影卫之主，仅听您一人号令。” “我？”宁姝傻眼，那么多人摆在这儿，怎么着都轮不到她来当家做主，这事儿有问题。 “是。”谢千山顿了顿，继续解释：“老太君的意思是此间事了，无论谢家如何，影卫都会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旁人还无甚反应，影三影四却是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谢家影卫择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譬如说，谢侯夫人，那可是连影卫的边儿都没摸到。 第129章 公主有本事 宁姝不解，也不想要。 她手里有人用，又何苦图谋谢家的东西！ 更何况，谢行之身为世子，作为谢家下一辈的未来家主，都不曾有支配谢家影卫的权力，何曾轮得到她来出头。 对于谢千山递出的令牌，更是看都不曾看一眼。 现场的气氛有些僵硬，谢千山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丝毫没有撤回来的意思，夏迟夏吟怒目而视，相当不满！ 好家伙，这是来争宠来了。 公主身边有她们几个就已经够了，哪里需要什么影卫来跟着凑热闹！ 谢贤想来想去，还是轻轻叹息一声，这才从车上下来，正经道：“宁姝，既然是你祖母给你的，那你就收下。” 宁姝：“谢侯爷，我不能收。咱们还是先来商量一下进京之后的对策，我有话对您说。” 谢贤：“这不是你收不收的问题，上一任影卫之主定下接班人之后，那就是板上钉钉，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要是执意不收，那就是逼着他们影卫近千口人去死哇。” 宁姝：“……” 这是什么古怪规定。 再看谢千山，眉宇间一片黯然，看上去，仿佛没有任何生机的样子。 影三影四也在他说那话的时候，就跟着跪下来，在等待着宁姝之后的抉择，谢贤说的没错，影卫要是找不到新的主子，他们就只能殉节了。 宁姝深呼吸一口气，商量道：“谢侯爷，我不配，您也知道，我身份尴尬，如何能做谢家影卫之主？这次，谢家遭难，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铤而走险。” 谢贤：“你看不上谢家？” 宁姝：“……” 哪里的话！ 她要是看不上的话，还用得着废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他们吗？ 不用说她也知道，谢家影卫是谢家最后的底牌，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她就给她，她也得敢伸手去接，不是么。 谢贤大手一挥，清朗的笑声瞬间传遍四周：“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亲手拿过令牌塞到宁姝手里。 宁姝仿佛接过一个烫手山芋，下意识想往外推。 谢贤却是不容她反抗，眉宇间全是坚定和认真，母亲的打算他知道，倘若谢家真的不能翻身，宁姝便是最好的选择。 只怕她老人家也意识到了这次的事情不寻常，又怕最后没法跟宁姝叙话，所以，才把谢千山派来，当着他们的面儿来进行这些。 何况，他也觉得，宁姝是最好的选择。 谢千山终于松一口气，冲着不远处的影三影四招招手，挪到他身边，再次跪下来。 “谢家影卫共计千人，按天干地支排位，出任务时以代号相称，谢千山携两位下属再次见过主子。” “……” 那倒也是不必！ 这样说来，他们每个人出任务的时候，都有可能是影一影二、影三影四。 宁姝心中有些复杂，这样说来，这些影卫竟是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英魂忠骨，却连青史留名的机会都没有吗？ 影三影四显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此时，看着宁姝的目光闪闪发亮！ 公主好哇，公主有本事！ 第130章 他们是无辜的 “起来，起来！” “主子，接下来咱们如何行事？”谢千山慢慢站起，垂首站在一边，这个时候可就不再去看谢贤了，满心满眼，只有宁姝一个主子。 宁姝还是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当着谢家人的面儿抢了谢家的东西。 他们咋这么大方？ 事情到现在这一步，她可得把谢家人给救出来，否则，那便是对不住他们的厚爱。 “老太君怎么说？” “老太君说……”谢千山难得停顿，自觉有些说不出口，但是，最终，还是选择按照老太君的交代如实去说，哪怕谢贤就站在他不远处。 “老太君说，要您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己，谢家的事情本就与您无关，您委实不必来淌谢家这趟浑水，您能做到这个地步，谢家已经很感激了。” “什么？！”宁姝顿时傻眼，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怎么听着，谢老太君的意思是想从容赴死呢？！ 她努力想回想前世的事情，哪怕抓出一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然而，因为不在京城，根本就想不起任何有用的东西。 对此，谢贤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他的想法就跟母亲一样，认为宁姝不该被卷入这些事情里来，但是，这么好的儿媳妇，能文能武的，错过的话，未免可惜。 “罢了，公主，行之小子无福！咱们就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太过危险，还是让我们自己去走的好。” “不行。”宁姝毫不犹豫的拒绝，开玩笑，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让她放手，那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他们死在京城百姓的眼里，还不如让他们死在战场上呢！ “公主……”谢贤其实不太明白宁姝帮他们的目的，按理说，她跟谢家真的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必要陪着谢家来做这些事情。 何苦呢？ 偏偏，宁姝好像是乐此不疲，沉浸其中。 这一点，委实让他无奈。 宁姝没再理会他，更不想听那些不好听的话，他们越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就越是要他们全部都活下来，一个不少的活下来。 谢家决不能出事！ 按计划，原本人倒也差不多够了。 但是，现在谢家影卫到她手里，自然不能浪费，该用起来得用起来。 “这样，千山统领，明日让影卫守在城中，倘若实在来不及，咱们也只能……” “可是……”谢千山有些惊讶，这样做，虽然勉强可以称得上稳妥，但是，一旦劫狱，扣在谢家头上的帽子可就怎么都摘不下去了。 到时候，根本就没人会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宁姝又何尝不知，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一直都没下定决心，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再说，这算是最后一招。 要不然，晋武帝要是执意发疯，非得要弄死谢家人呢！ 到时候，才真正是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了。 旁边的陈妈妈倒是彻底迷糊了，又是杀又是救的，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她怎么开始搞不懂公主的想法了呢。 第131章 请您保重自己 “公主，我们杀人，他们救人？” “不，你们只负责杀谢行之。”宁姝一字一顿的道：“记着，做戏要做全套，要让人足够相信这场刺杀是真的。” “是。”陈妈妈应下，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渐渐安静下来，当然，她不安静也没办法，眼瞅着，宁姝大权在握。 连荣见他们都有安排，反倒是自己这边的人都闲下来了，忍不住跟着出声：“公主，他们都有任务，咱们呢？总不能就这么闲着！” 宁姝笑道：“自然不会，夏吟，给他扮上。” 夏吟笑眯眯的点头，这事儿她熟！ 当初跟着宋京末学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他的易容术也给学了一遍，不巧，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连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吟拖过去，一顿收拾，再之后，众人看他的脸色就变了。 谢贤更是如此，饶是肖虎志已经死了，但是，看到这张脸还是忍不住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他娘的，他辛辛苦苦一辈子，就被人这么给算计了。 如何不心酸？！ 好在，理智还在。 “公主！您这是？” “京中只知我出京，并不知我已经把你们给劫走了。”宁姝轻声道：“否则，他就不会下令三日后处斩了。” 按照宁元的性子，倘若知道谢家其他人已经脱离他的掌控，那是绝不可能对谢家人这么客气的。 谢家女眷依旧待在自己的府里，并未受到任何刑讯逼供…… 这一点，怎么想都觉得不大正常。 宁姝大胆判定，晋武帝应当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认为姜凯死了，又在他家搜出罪证，所以，便想迫不及待的下手。 至于其他的谢家人，等到被押回京城以后，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他们还能怎么办？！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委屈侯爷，还是得被押入京城，时机上咱们得把握一番……” “不委屈，不委屈。”谢贤连忙道：“我等本就是戴罪之身，被押解回京，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碍事。” “可是……”宁姝见他通情达理的样子，便越发觉得不痛快，他们身上还有伤呢，原本应该好好养伤才对。 现在可倒好，还要去冒险！ 谢贤见她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连忙道：“公主宽心，无论谢家落到何种地步，都跟您无关，更不会有人将罪责怪到您身上。不过，谢某有一个不情之请，倘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还望您保重自己。” 宁姝不语，还保重自己呢！ 他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谢家出不出事，在旁人眼里，她都已经是谢家人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还念着她，让她很暖心也就是了！ 宁姝做好部署，静待天明，时机这玩意儿真的很重要，稍微踏错一步，便可能是万劫不复，如今，一切都安排好，就等最后这一步了。 明日，刘振才一大早便会去告御状。 届时，连荣会扮做肖虎志，押送谢家人进京复命。 之后，谢行之在被押送去刑场的路上，遭遇一场刺杀。 宁姝一点一点的梳理着自己部署的内容，生怕有所遗漏，到时候，想再来处理，可就麻烦了。 第132章 一个比一个直肠子 次日，清晨。 阳光穿过层层雾霭，照耀在京城上空，仿若要洗去一切阴霾。 连荣整军待发，特地找来囚车，让谢贤他们待在里面，为保逼真，原本收拾好的伤口，再次弄烈，看上去，凄惨无比。 宁姝躲在暗处，没有再跟上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她能做的，全部都做了，倘若谢家还是无法逃过一劫，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想想，还挺焦虑的！ 夏迟夏吟跟在她身边，看着自家公主的反应，虽然不知公主因何对谢家如此上心，但是，明显看着自家公主瘦了一圈。 夏迟想来想去，还是劝道：“公主，事已至此，不如先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帮不上忙。” 夏吟也跟着劝：“可不是，夏辞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还不知情形如何。” 宁姝沉默着，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不知为何，打从昨夜商定好一切开始，她这心里便一直有些不安。 按理说，她全都准备好了，应当算是策无遗漏。 但是—— “肖虎志的尸体呢？” “同那些黑衣人关押在一块呢，人都死透了，应当没什么问题。”夏吟道：“他身上的毒虫也被我清理干净了，现在，就算是他媳妇儿杵在他面前，也看不出什么来。” 宁姝脸色微变，是了！ 先前，她让影一影二去清河镇找寻肖虎志的前妻，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里距离清河还有多远？” “大概，二十里。”夏迟道：“当时初来京城的时候，咱们还从那边路过来着，一个挺普通的镇子，怎么了？” “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清河，找到影一影二，务必将他们带回来。” “影一影二？”夏吟想到之前在这里的影三影四，不得不说，影卫的身手的确不错，就是脑子不大好。 一个比一个直肠子！ 宁姝点点头：“看打扮跟影三影四差不多，你们把这个拿去，见到令牌，他们应当会跟你们回来。如果……也罢，但愿，此事是我多虑了！” 夏迟夏吟对视一眼，点点头。 眼看事情就要到最后一步了，她们自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含糊，否则，出什么意外，可不是她们能担得起的。 宁姝吩咐完之后，还是没回皇宫，一旦进去，就如同牢中燕，被锁住喉咙，什么都做不了。 相反，她给自己换了一个方向，摘星楼。 那里算是京城最高的建筑，站在上头，可以纵观全局，无论是谢府，还是刑部大牢，又或者，菜市口，可以尽观眼下。 京城已经热闹起来了，圣旨一下，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便是谢家满门抄斩的日子。 再加上，先前又是成婚，又是宁姝的传言，这都让谢家处在风口浪尖。 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在悄悄的张望，细碎的议论声，在谢贤他们入城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第133章 立誓 “谢侯爷回来了，谢侯爷回来了！” “哎！晚了，太晚了，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 “就是，谢家都要满门抄斩了，这个时候回来，岂不是自己送死么！” “……” 谢贤听到他们的议论，眉宇间一片黯淡之色，显然，难受的紧，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准备，可是，当这一幕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会难受。 这种感觉，并不好。 不止是他，后面的谢家儿郎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以前，谢家被称为‘常胜将军’，每次返回京城面对的都是百姓的欢呼和众人的赞叹，现在可倒好，简直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谢岩谢迎对视一眼，果然，还不如死在战场上来的痛快。 “咦！不是说通敌叛国吗？谢侯爷等人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 “就是！没见过通敌叛国还弄得这么狼狈的，我这么瞧着，怎么他们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看着比我们过得还惨。” “这你就不知道了！通敌叛国，那可是大罪，被抓到以后，定是要好好审问一番的。” “呸，卖国贼！” “……” 这些话说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扎心。 渐渐的，竟是变了一个方向，全在说谢家的不是，鄙视、嘲讽，扑面而来。 分明不是那样的，他们并没有通敌，更没有叛国，他们又何必把话说的这般难听？ 谢贤越想越憋屈，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下，扬声大笑！ “哈哈哈！想我谢家，百年忠烈，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做无愧于心，不曾想，竟也落得这般地步。” “……” “请百姓放心，百年谢家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楚之事，倘若谢某有半点私心，教我暴毙而亡，不得安稳！谢家满门，皆为世人所弃，天地所不容。” “……” “岭南之事，全是一场误会！我等自知罪孽深重，特地入京请罪，待我见过圣上，一切自有分晓。” “……”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却是有一棵烂菜叶子，直接砸了过来，正盖在他头上。 原本谢贤铿锵有力的话，瞬间变得滑稽起来，众人哄笑，紧跟着，动手的人越来越多，谢家人也越来越狼狈，全部都跟着沾了光。 谢贤有一瞬间，脑子是懵的！ 原以为，自己进京陈情，负荆请罪，多少是有些用处的，但是，没想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不要说是有用了，单看现在这个狼狈样儿，好像真相如何，谢家人会怎样，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在意。 宁姝站在高处，将下面的乱局看在眼里，眉心微皱，夏锦没出城，让她在城里引导舆论，现在，人呢？！ 再这样下去，谢家人非得吃亏不可。 本来，一个个身体就不好，这要是再被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谢家几个大人还好，但是，几个小辈却是大受打击，之前，打胜仗的光鲜，还刻在他们心上，但是，一朝跌落云端，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那些欢呼，那些赞扬，再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第134章 同名同姓 同一时间—— 刘振才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出现在路上，他娘的，最近简直就是点儿背到家了，他不过就是去逛了一个窑子。 结果，就被人给逮住了！ 上来就是一顿胖揍，那是半点都没给他留余地哇。 不得已，他把这辈子做的那点儿亏心事全部都给交代了。 说完之后，才悲催的发现，原来他们是冲着‘买官卖官’的事情来的。 天知道，他就买了一个九品芝麻官，到时候，一旦上任，那就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甭想动他。 原本就是一点小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 结果，控制住他的那位姑奶奶，动起手来那是丝毫不留情面，不仅如此，还给他提供了一条‘明路’。 状告当朝工部尚书，姜凯。 告尚书，他哪敢呐！ 刘振才当即就表示，就算他们弄死他，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知道，姜凯死了！ 刘振才瞬间就精神了，立马答应下来，并且保证这件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绝不会给他们惹出麻烦来。 这不，稍作准备，他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直奔大理寺。 好家伙，刘振才心里清楚着呢，他要是再不赶紧的，只怕真得把小命儿给丢了，那帮人行事狠辣，完全不讲道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民告官，需先敲‘敢谏鼓’。 当年，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正所谓，击鼓鸣冤，便取自于此，晋武帝时便也效仿先贤，继续采用这种办法。 不过，刘振才作为白身，想要状告朝廷命官，须得先挨上二十大板，后话之后再说。 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含糊，那帮人说了，让他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可得长脑子，必须得配合明白。 二十大板和自身性命，孰轻孰重，他还是很清楚的。 原本，街上看热闹的人就有不少，现在，敢谏鼓一响，有好凑热闹的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刘振才见状，立马扬声道：“小人刘振才，状告当朝工部尚书姜凯，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玩忽职守，包藏祸心，欺上媚下，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阵阵议论声。 买官卖官什么的，他们不大懂，一下子也听不明白，更搞不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刘振才这个名字，他们熟哇。 前段时间，说是跟长公主私奔，有一腿的那位不就是他么！ 这看着也不像哇。 难不成，同名同姓？！ “你说，这世上还真有两个刘振才？” “我看，八成是！就他这个德行，我要是长公主，也看不中这样的。” “就是，同长公主相好，那也是得有貌有才……” “什么公主，什么相好？！”刘振才听得他们议论，整个人都惊呆了，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他就是来告状的，怎么就跟公主扯上关系了？ 莫不是，那香儿姑娘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要是这样的话，这些日子，为何不来找他？！ 第135章 挖坟鞭尸 “得！依我看，我们是白寻思了，长公主那是何等风姿，绝对看不上他这样的。” “长公主……”刘振才自顾自的琢磨，立马动起歪心眼，整整衣衫，努力做出一副高贵的样子来：“啊，对对对！我跟公主是有一腿，当初，之所以能攀上工部尚书这条线，那也是公主给我搭的桥。” 公主，长公主？ 管她什么公主！ 刘振才心里巴巴的念着，状告姜凯，虽然说，姜凯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非要不放过一个死人。 但是，要是有公主给他撑腰的话，这自然是极好的，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最好是能够洗脱自己身上的污点……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会钻营的人来说，给他一个机会，他便会顺着杆往上爬！ 众人不知内情，看刘振才如此笃定的样子，还真以为他跟公主有什么关系，再联想今天谢家的事情。 这个事情，这个点儿，瞬间爆了！ 一时间，太多太多的人围在大理寺这边，谢贤他们那边的压力骤减，毕竟，满京城的百姓一直都在好奇，皇帝会不会真的对谢家动手。 老丈人杀女婿！ 这要是女婿真的死了，女儿怎么办？ 宁姝也算是进谢家门了，要是满门抄斩的话，估计她也得算是其中一个。 刘振才只觉得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却不知这份儿奇怪到底是从何而来，要是知道所谓的长公主马上就要被满门抄斩了，打死他他都不敢掺和这件事。 不知者无畏，这就卡上了。 大理寺卿名唤程中良，正是今日当值，一大早，刚到衙门口，屁股还没坐热呢，外面就传来一阵鼓声。 差人去问，又听事情跟长公主有关，顿时，暗叫倒霉！ 旁人不知道，他心里还不清楚吗？ 这个叫宁姝的，自打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消停过，谁沾上谁惨，他都怀疑，宁姝是不是有些倒霉体质在身上。 你瞅瞅谢家，这事儿还说得清么！ “去去去，把他撵走！姜凯都死了，他还告个屁，怎么，让本官去给他挖坟鞭尸吗？” “大人，怕是撵不走了。”衙役也很委屈，他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一个个十分能说，看上去，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八卦都给说完了。 程中良一听，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来的百姓？！ “今日不是要斩谢家人么！百姓不去看热闹，来这里干啥？” “这个么……”衙役看一眼天色，小心翼翼道：“大人，许是还不到时间，再说，谢家人入城了。” “入什么城？！”程中良昨夜就歇在大理寺中，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热闹，否则，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时，他一脸迷茫。 衙役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一大早，谢家人就在肖副将的带领下，进城门了！声势浩大，一点都不怕人，谢贤还放出话去，要去皇上面前陈情。 第136章 打成残废 程中良听的一愣一愣的，谢贤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谁不知道，谢家人最是老实，平日里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总是不哭不闹的就过去了。 这次整出这么大动静来，莫不是，想着事情还有转机？！ 那可不一定！ 旁人不知道，他这个大理寺卿却是十分清楚的，岭南战场上还葬着五万英魂呢，无论如何，都要找人背锅。 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谢贤以为这种事情去皇帝面前哭一哭就算了，那可真真是瞎了眼。 “罢了，先抓起来，等到谢家人全部处斩以后再说！” “这这这……” “大人，恐怕不行。”衙役连忙劝道：“外面那么多百姓都看着呢，倘若咱们真的直接抓人，消息传出去，怕是会说咱们官官相护。” 按照规矩，民告官，必须得当场处理。 打完二十大板之后，大理寺官员必须立马审理，否则，便是徇私，对方可以告到更上一级去。 那样的话，岂不是白白坏了大理寺的名声！ 再说，姜凯已经死了，因为一个死人，让整个大理寺跟着吃亏，不合适。 程中良瞬间缓过神来，只能将人带进来审理，心说，大不了自己的速度快一点，早点解决麻烦。 倘若刘振才真的跟宁姝有关系，说不定，他也可以跟着往宁姝头上泼一盆脏水，让谢家的事情变得更顺理成章些。 反正，皇上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其他的事情，还重要吗？ 如是想着，他反倒是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来人，带刘振才！” “小人刘振才，参见大人。”刘振才进来之后，不慌不忙的行礼，方才在外面听到不少东西。 不得不说，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撼！ 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是怎么跟公主扯在一起的，但是，架不住对他有利哇，刚好可以利用这层关系，说不定，二十大板都可以免了。 “来人，打。”程中良一拍惊堂木，怒道：“民告官，须得先挨二十大板，刘振才，你可有意见？！” “我我我……”刘振才被他给吓了一跳，原本想辩解的话，瞬间卡在那，不上不下，亲娘嘞，这要是二十大板下来，该不会把他给打成残废。 这可要不得！ 程中良见他如此，一副被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样子，顿时觉得不满，就这么一个玩意儿，还敢出来告状。 姜凯也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也就罢了，现在，还留下一个烂摊子，委实是气人。 “我可是公主的情夫！你敢打我，你就不怕……” “公主的情夫？”程中良眼神微闪，忽然笑道：“打的就是你，来人，动手哇！攀咬朝廷官员，污蔑公主，该打。” “我我我……我是来告状的，当朝工部尚书姜凯，收了我的银子，却没办事！说好的给我买个芝麻官做做，结果，根本就没买成！”刘振才越说越生气，他可是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他了，结果，到头来，却闹成这个样子。 第137章 动点手脚 程中良眉心紧皱，心情暴躁到极致！ 买官卖官，自古有之。 但是，本朝却是大罪！ 晋武帝曾经下令，但凡有中饱私囊，买官卖官者，轻则流放，重则祸连三族，委实严苛。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姜凯已经死了！ 现在再审下去，只怕也审不出什么来。 刘振才已经豁出去了，根本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看衙役已经将他扑倒在地上，再不开口，还不定会被收拾成什么样子。 顿时，就感觉不太好了！ “我告诉你们，我手里有证据，不止是一个姜凯，还有他背后的人，你们今天要我把我打死了，明天，那些证据便会昭告天下，让大楚朝所有人都看看，这个王朝已经肮脏成了什么样子。” “等等！”程中良拧眉，倒是暂时被他给唬住了，表情也有些瞬间的阴沉，很快，就被他给按下来，悄悄给衙役打了个眼色。 衙役了然，按着刘振才便是一顿胖揍！ 不过，却是极有技巧。 每一下都能让他痛到极致，却又保证不会让他丢掉性命。 一顿板子下来，刘振才那叫一个恍惚，总感觉自己算是彻彻底底掉进狼窝了，想走，却又不能。 不得不说，十分难受。 待到板子打完之后，他已然是浑身湿透，看上去，惨兮兮的。 程中良这才朗声道：“证据呢？还不赶紧呈上来！” 刘振才不语，却是难得留了个心眼，珉唇不言，一副警惕的神色。 程中良被他这幅态度给气的不轻，但凡是进入大理寺的，可还没人是这个样子，他现在这样，分明就是在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 “怎么，你不想说？” “你不靠谱，我不跟你说！”刘振才转头，对着外头的百姓道：“买官卖官，行为可耻！还请大家帮忙见证，我要是死在这里，那一定是这个狗官私底下对我动过手脚，届时，烦请大家帮忙伸冤。” “……” 程中良气的要死，却也不敢含糊，只能暂时将刘振才收押，还真就没对他做什么。 看热闹的人们见状，尽数散去，伸冤这种东西，那是不可能伸冤了，不过，只要刘振才还活着，这事就没完。 已经告了，总得有个章程！ 程中良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很快就摸去了右相府，去找曹松谷，将这事给他汇报一番。 算下来，他和姜凯也曾同时为右相效力，买官卖官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却并未过手，如今，就怕事情真的闹起来，关系到右相。 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曹松谷听完之后，自是愤怒难言！ 他娘的，原以为姜凯死了之后，这件事情就算是到此结束了，谁曾想，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样说来，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这可如何是好？！ 程中良谨小慎微，小心道：“相爷，要不，小人动点手脚，让他悄无声息的死了算了，如此，方可解忧。” 曹松谷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胡说八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把刘振才给抓了进去，这个时候，人要是死了，定会联想到是他们动的手。 第138章 杀人的决心 “宁、姝！” “啊？”程中良不解，这关长公主什么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儿八成就是一场误会，那个秀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污蔑长公主殿下。 “这件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曹松谷一脸阴沉的道，原本他想先一步找到刘振才，然后给她挖个坑。 没曾想，根本就没找到！ 不仅如此，还因为刘振才跟左相那边的人产生了不小的矛盾。 结果就是他们鹬蚌相争，宁姝那边渔翁得利。 程中良不大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道：“图啥呢？长公主传出这样的话来，只能破坏她自己的名声。于她，于谢家，没有任何益处！莫不是，她是想通过这个传言，洗脱自己和谢家的关系？所以，才找来这么个玩意儿。” 曹松谷不语，他大概明白宁姝最初的想法，多半是觉得只要她把买官卖官的事情捅出来，就能够把谢家的事情给压下去。 最开始，这一招或许管用。 但是，如今，谢家落败，满门抄斩，已经成为事实，她又何苦继续出招呢？ 莫不是，就像是他说的，想跟谢家撇清关系？ 曹松谷突然觉得自己在朝堂浸淫多年，竟是看不穿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看似好像在做无用功，实际上，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不必管她！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是。” “帝心已定，此时，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未必能阻止皇帝想要杀人的决心。” “是。”程中良点点头，心下稍定，谢家在朝堂上立着，委实是太烦人了，当今世道，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武将。 武将一直压在边关，他们这些文臣就显得碍眼极了，甚至是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要他说，早就该出招了！ 曹松谷一边走，一边嘱咐：“你先回去，看着刘振才，等到谢家的事情了结，立马取他性命。我去看看，谢家一时没死，我心里便一刻不得安生。” 程中良低低的应了，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 宁姝躲在摘星楼看着，眼看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刘振才并未起到她想的那般作用，反倒是被人给看押起来了。 这样下去，不妥。 只有晋武帝自己出面，这件事情才能得到缓解。 可是，一个在皇宫，一个在大理寺，这件事情，还真不好办。 要不，进宫把他给揪出来，逼着他来审理这件事情，那样的话，顶多就是翻脸，反正他们之间也没多少父女情分。 “你是宁姝？” “你是？”宁姝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打扮的破破烂烂的老道士，手持拂尘，站在她面前。 只一眼，宁姝便立马警惕起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此人，是谁？！ “我乃太玄老祖。” “太玄？”宁姝眸色微眯，警惕之心更甚，原来是他！一个江湖骗子，前世打着长生不老的旗号跟在晋武帝身边，最后搞得大楚四分五裂。 第139章 你有什么条件 呵！ 宁姝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一圈，后来她回京的时候，这老道说是云游去了，倒是不曾见过。 她在打量老道士的同时，老道士也在打量她。 这位长公主倒是挺有意思，刚回京，便十分活跃，四处蹦跶，该她做的她做，不该她做的，她也做。 可以说，半点没闲着。 生来命苦，诸多磋磨，却有凤凰涅盘之势，这命格不一般呐。 “宁姝，有兴致合作吗？” “哦？怎么个合作法？”宁姝不动声色的道，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能给他什么帮助？总不至于，指望她帮忙一起骗人。 “我可以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顺便帮你把谢家人救回来。”太玄老祖不理会她的冷淡，随意道：“宁姝，你想的很好，布局也很好，可是，你算漏了一样东西，帝心。倘若，晋武帝执意要谢家人死，根本就不给他们陈情的机会，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那就都是虚的。” 宁姝面色微变，是了！ 先前，她只是感觉到晋武帝似乎没有那个意思要对付谢家。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对付！ 太玄老祖扫一眼摘星阁，继续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仅这一句，就足够打破你所有的布局。宁姝，那些百姓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不是吗？要是没人带领，他们怎么敢对谢家人动手！即便，谢家此时遭难，却也依旧是大楚的守护神，普通百姓，那是不敢对他们做什么的。” 宁姝沉默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也看到了。 虽然刘振才的事情出来以后，造成了小部分的分流，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在对谢家进行指责。 他们一个个站在救世主的位置上，对谢家人百般埋汰。 这世上并非是每一个人都有英雄情结的，相反，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从众，旁人说什么，他们也说什么。 旁人做什么，他们也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晋武帝设计的？” “不然呢？”太玄甩甩拂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宁姝哇，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父皇，他那个性子，不会给他自己留下任何隐患，你在算计他的同时，又如何知道自己没被他算计。” 说到底，他是不怎么相信晋武帝的为人的。 宁姝被他说的心里一颤，下意识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前世，谢家惨死的场景在她眼前一点一点浮现，莫名打了个哆嗦。 太玄拂尘一挥，将她自回忆里扯回来。 “往事已矣，不可追也。” “你……” “怎么样，合作！宁姝，贫道进宫替你说情，这样，不仅你能摆脱嫌疑，也可以让陛下重审谢家一案，这样一来，谢家满门再不必惨死。” “你有什么条件？！”宁姝听他云里雾里的说些有的没的，眉心轻轻一皱，甚至多出某种猜测。 莫不是，他跟自己的前世有什么联系？ 重生这种机缘，可太少了。 倘若有人跟她一样掌握先机，知道大楚的走向，今生，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第140章 来日见分晓 太玄老祖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更没有解释的意思，见状，也只是诡异一笑。 宁姝被他笑的很不舒服，总感觉自己的秘密好像瞬间被人给看穿了，这滋味儿，可不好受。 “不必装神弄鬼，你知道什么，直接说！” “我知道，又不知道。”太玄老祖轻声道：“宁姝，你也不吃亏，只要记得答应贫道一个条件就好，贫道保证，不让你做任何违背天地正义，祖宗礼法的事情。” “好，成交。”宁姝没有任何犹豫，外人出面的确是比她出面要好一些，晋武帝向来多疑，她要是真的进宫，只怕真的会适得其反。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他，一个前世就能取得晋武帝信任的人，倒是可以暂时合作。 当然，也不怕他反悔！ 太玄老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笑道：“你现在不信我也没关系，等到贫道把事情办妥之后，咱再来商议。” 宁姝：“……” 她好像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 太玄老祖像是为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般，从摘星楼上，一跃而下。 “计策不错，继续实施！” “……” 宁姝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又默默缩了回来，罢了，年纪大了，脑子不大正常可能，她要跟他一般见识的话，反倒是不美。 不过，太玄老祖既然说了这话，他要去皇宫，想必，应当是有把握的。 如是想着，还是决定先回谢家看看。 这段时间没回去，也不知谢老太君他们情形如何，顺便把这里的情况跟她们说一说，免得她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然而，让宁姝出乎意料的是谢家人还算是淡定，哦，不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静。 此时，谢老太君为首，谢家三位夫人紧随其后，一身缟素，大有慷慨赴死的意味，看上去，一个比一个从容。 自打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等着今天。 负责押送他们的还是禁卫军副统领刘向，正站在门口，等她们出来，看上去，勉强还算是客气。 当然，他客气，旁边那些人可不一定！ “快点！马上都要死了，还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给谁看？依我看，你们谢家就是死不悔改！” “就是，谢家几位爷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他的话，就直接自挂东南枝了，免得回来丢人现眼。” “听说，被打的不轻……” 此话一出，向来咋咋呼呼的杨莲彩最先受不住，二话不说，往前几步，就要撕了他的嘴。 关之环手中的拐杖一杵，喝道：“莲彩，回来！” 杨莲彩满面委屈：“娘，你听听他说的什么屁话！我谢家乃是百年名门世家，如何由得旁人侮辱？！” 关之环：“正因谢家是百年名门，所以，绝不做有悖于良心之事，圣上有令，我等自当遵从。谢家没有谋逆，没有叛国，此事来日自见分晓。” 杨莲彩气急，却又毫无办法！ 第141章 小姝，快走 他们深知此事不对劲，有猫腻儿，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暂时忍耐。 这种感觉，并不好。 偏偏，老太君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委实是急人，没听说，他们已经回京了么！总要让她出去，见见自家老爷。 否则，就这么死了，她会后悔的！ 关之环十分坚定，无论如何都不许她们对禁卫军动手，当然，谢家女眷除她之外，旁人也不会武。 要想从这个地方逃走，那是不可能的！ 宁姝看到这一幕之后，心情颇为复杂，她总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惨了，合着一个个都抱着一种牺牲小我的大无畏精神，如此一来，将来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禁卫军副统领刘向表示，他还是很敬佩谢家人的，尤其是，此刻，他们这样说，他这个心里更加不忍为难了。 “老太君，咱们走，等到菜市口那边自然可以见到侯爷他们。” “嗯。”关之环沉沉的应道，从容赴死并不难，好歹谢家也是做武将的，经常要上战场，所以，她早在一开始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但是，死的这样憋屈…… 倘若那个老家伙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的直接跳起来掀了棺材板。 宁姝往前一步，直接把人给拦下来：“慢着！你们要带我祖母去哪啊？” 关之环一愣：“小姝，你怎么来了？” 宁姝径直走过去，低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祖母，我来晚了。” 关之环面色微变，她以为，宁姝会想办法离开京城，而不是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到时候，她想走只怕也走不了了。 宁姝面色如常，仿佛并未发现她的不对劲。 孙意绵见到她出现，先是高兴一瞬，随即，面上挂满担忧，咋说呢，她宁愿宁姝早就跑了，而不是这个时候站出来。 “小姝，你快走。” “母亲。”宁姝笑眯眯的打招呼，像是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谢家是怎样的处境一般，眉宇间，宁静又祥和。 “哼！明眼人都知道跑，偏生某些傻子，非得上赶着凑热闹，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赚个好名声？”杨莲彩酸不拉几的开口，尤其看她跟孙意绵亲近的样子，心中就更不爽了。 宁姝抽抽嘴角，这位三婶娘还真是心直口快。 这话说的虽不中听，却也没什么坏心。 于是，她也没做声。 杨莲彩见她不说话，顿时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感觉，可不怎么样。 刘向没给她们继续叙话的机会，上来就想拽着她们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到长公主殿下，他就不自觉的紧张。 总觉得，她在这里会坏事。 谢家这些人原本都好好的，也挺听话的，宁姝一出现，他咋就觉得像是一抹火星，落在了柴火堆里，下一刻，就要烧起来的样子。 宁姝看着他的动作，眉梢轻佻，柳眉倒竖：“刘统领，谢家女眷尊贵，你手底下的人可仔细着点，倘若伤着她们一星半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142章 嫁给谁，谁倒霉 刘向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讪笑几声：“公主殿下说的是，请！” 宁姝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谢老太君出去，剩下的几位谢家夫人紧随其后，姿态端庄又平静，看上去，不像是要去被行刑，更像是要去秋游一般。 石秀萍眉心轻皱，却是不发一言，始终安安静静的走在后面。 对于宁姝的出现，更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京中百姓齐聚，想着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谢家这边自然也有不少人，仿佛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看看百年谢家是怎么倒下去的。 宁姝看到他们，淡漠的扫过去，好、真是好得很！ 原以为，他们是被胁迫的，现在看来，却也不全是如此，看热闹乃是人的本性，但是，这种热闹也看，是不是过分了！ 凉人心。 谢老太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只手搭在她手上，覆盖住她的，轻轻包着，带着几分暖意。 “小姝，世态炎凉，固守本心。” “可是……”宁姝是真的有点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虽然重来一世，有些事情，她也是真的看淡了。 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愤怒。 无论如何，谢家都是战场上的英雄，他们曾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没道理让一些百姓在这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谢老太君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此时，看起来，十分淡然的样子。 “不碍事，不碍事。” “祖母放心，不会有事的。”宁姝坚定道：“有我在，谢家不会有事，您也不会有事，我们会回来的。” 谢老太君叹息一声，表情有些凝重，此次谢家遭遇无妄之灾，虽然她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也相信他们不会拿着谢家的百年清誉开玩笑。 无论如何，谢贤总会给自己一个说法。 所以，她并不慌。 殊不知，前世，谢贤根本就没有回京，有心之人早早的把谢家人的惨状，经过加工，说给她听。 关之环听到所谓的真相之后，直接就昏了过去！ 那个时候，没有宁姝，也没有人给她说情，更没有人来做所谓的周全安排，最后，谢家以那般惨烈的方式收场。 “你看，谢家人还挺淡定的！” “就是，就是！要我说，他们一定是傻了，要不然，不会是这样。” “马上都要杀头了，以后这谢家哦，还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呢。要我说，这公主也是扫把星，嫁给谁，谁倒霉！” “……” 人群中，越说越过分。 宁姝看着那些面孔，一个一个扫过去，实在是不想跟他们生气，可这些话，就像是长了腿儿一样，跑到自己的耳朵里，不断的叫嚣。 突然，她停下脚步，不走了！ 后头的刘向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公主殿下，怎么了？” “我还是公主吗？”宁姝慢慢悠悠开口：“刘副统领，只要我一时没死，我一时就是大楚的公主，我说得可对？” 第143章 拔舌示众 这话说的，自然是没错的！ 刘向连忙点头称‘是’，恨不能立马送走这位姑奶奶。 不是他怕，主要是，晋武帝就像是忘了宁姝这号人一样，圣旨上头虽然说，要杀谢家满门，却只字不提长公主一句。 原以为，宁姝还被关在宫里，早早的将谢家人给杀了，交差了事。 但是，谁来告诉他，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宁姝轻轻转头，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挑剔的意味：“既如此，污蔑当朝公主，该当何罪？” 刘向硬着头皮回答：“该打三十大板，拔舌示众。” 宁姝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去，里面那个戴黑帷冒的，刚刚说本公主扫把星，嫁给谁，谁倒霉，你去把他的舌头拔下来，记着，不要弄得太血腥了，不好看。” 刘向应声而去！ 方才还在叫嚣的人，扭头就跑，身形极为灵活，看上去，那叫一个身手敏捷。 宁姝眯眯眼，果然不对，寻常百姓可没这么好的身手，所以，还真是晋武帝派来的人？他这是有多担心谢家死灰复燃。 “抓住他。” “……” 身后的禁卫军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也不想产生变故。 要是他们去追人，宁姝他们跑了怎么办？ 在场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怨言，谢家已然是罪臣，很快就要全家一起赴黄泉了，刘向又何苦对他们这般尊重？！ 不过，想想李明全的下场…… 他们又觉得，刘向的小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姝冷笑：“怎么，本公主，吩咐不动你们了？” 众人：“……” 分明是阶下囚，却偏偏比谁都高贵。 关键宁姝的这份儿跋扈，却并不令人讨厌，仿佛生来如此，她怪罪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刘向越追越觉得心里没底儿，他可是禁卫军副统领，想当年，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坐上这个位置的。 现在，却连一个最普通的百姓都追不到，这不是作孽么。 不对，不对！ “来人，抓住他。” “是。” 禁卫军听到副统领的命令，这才开始动了。 宁姝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想当年，自己也曾是执掌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何曾经历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杨莲彩看出一点儿东西，轻嗤一声：“看起来，看你不顺眼的，还真不少！宁姝，你说你这个公主当的有什么意思，眼瞅着，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要啥没啥，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站出来笑话你，挑你的理儿。” 宁姝不语，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关之环脸色倒是算不上好看，生气的紧，心疼宁姝心疼的厉害，这丫头自打嫁进门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现在，更是要陪着她们去赴死。 她，于心何忍？！ “小姝，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祖母，我都记得。”宁姝顿了顿，才道：“只是，君子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您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 “可是，你……” 第144章 杀人，诛心 她看着可不像是要保重自己的样子！ 谢老太君沉沉的叹息一声，表情有些难过，换做以前，她可以无条件的护着她，可是，现在，不要说是护着了。 就连为她多说几句话，那都做不到。 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管用了！ 想到这个，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宁姝反过来，安慰谢老太君：“祖母不必担心我，您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至于其他的事情，那都是次要的。” 关之环点点头，到底没忍心拂她的好意。 一大把年纪了，事到如今，她活着还是死了，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再说—— 刘向的身手还是很靠谱的，很快，把人给抓了回来，扣在宁姝面前。 “公主，人在这儿！” “开始。”宁姝轻描淡写的道：“正好，本公主现在有空，免得等会儿被杀头了，路上会感觉到寂寞。” “你……妖女！你一定是妖女。宁姝，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就等着跟谢家一起去死。” 来人显然不服，破口大骂道。 宁姝有些疑惑，她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丧良心的事情？ 何至于此？！ “你认识我？” “一个水性杨花，浪荡成性的婊子，谁不认识！” “找死！”刘向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割了他的舌头，动作十分干脆，看向宁姝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歉意。 宁姝倒是没说什么，原本还想审一审，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慨！ 那人躺在地上，旁边扔着一块烂肉，人群里，响起一阵唏嘘声，虽然此人说话极其难听，却也不至于此。 宁姝现在这样的做派，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宁姝，你真歹毒！” “就是，不过是普通百姓，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即便是长公主，也不该草菅人命……” “你们在针对我？”宁姝挑眉，四处打量一圈，身上的气势渐渐散发出来，冷声道：“污蔑皇族，本就是大罪！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本公主都占理儿。就凭你们，也想来指责本公主的不是，呵，不自量力。”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用公主的身份去压人，很没意思，真的。 但是，面对这样一群人的时候，她不这么做，可能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杀人，诛心。 宁姝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次事情之后，谢家人心里会如何去想！ 即便是他们活着，看见自己在外征战，力图保佑的是这样一群人，心里又该有多难过，日后，只要想起来，怕就会觉得痛彻心扉。 日后，对大楚失望，对百姓失望，对皇权失望，还有谁会真正的去保护他们？！ 可以说，一个王朝，已经从根上烂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145章 何其忍心 宁姝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挽救谢家的颓势，就可以让一切转危为安。 可是，现在近距离看到百姓的表现，除去失望，还是失望。 她也曾是一个将军，也曾亲上战场！ 对于他们来说，保护身下的每一寸土地，护住身后的每一个百姓，这是一个将军的本能，将军持剑，不斩蝼蚁。 可是，倘若蝼蚁想要群起而攻之呢？ 当他们失去最起码的良心，日后，又会是何种模样？！ “别说谢家的事儿如今还没落幕，便是已经落幕，谢家人全部身死，也轮不到你们看笑话！” “诸位怕是忘了，太祖三十七年，剑门关遇袭，谢宗平将军以身守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在人在，关破人亡，他老人家以身殉关，如今，英魂烈烈，魂未归兮，他的家人，便被逼迫至此。” “太祖三十九年，年仅十八岁的定国侯谢贤亲上战场，退敌于武胜关外，护我大楚五座城池，二十万百姓。” “元和十一年，定国侯谢贤，敕封岭南将军，携胞弟、子侄，镇守岭南，护浔阳，保昭关，其独子谢行之，更是在战争中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如今，还在京中养伤，这一切，你们都忘了吗？！” 宁姝是越说越生气，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话，她不止是说给京中百姓听的，更是说给他们背后那些白眼狼听的，会哭的孩子又奶吃，旁人不哭，便当真以为旁人无心么。 她有些难过，说到最后，已然哽咽。 谢老太君愣住，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替她们出头的，竟是一个女子。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晋武帝高高在上，一旦出事，却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谢家的付出，只知道将谢家不断的往下踩，恨不能将他们给踩死才好。 孙意绵眼泪汪汪，看向宁姝的目光越发柔软，这样的姑娘，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只恨宁姝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如今，也不知她们还有多少相处的时间。 众人被宁姝说的有些尴尬，像是瞬间被抓到痛脚，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姝扫视前方，没有人敢跟她对视。 这一刻，宁姝目光灼灼，透出森然的冷意，能杀人。 “谢家如今遭受委屈，被奸人所害，你们不帮着分辨事实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在这里颠倒黑白，说些风凉话！怎么，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到底是瞎了，还是傻了！旁人随意挑唆几句，你们都信。”宁姝恨极，咬牙道：“世人都说，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我们做过什么，不必分辨，自有后人评说，可是，后人评说，又与前人有何相干？旁人只见，谢家是武将世家，名门之后，却不见名门之下的累累白骨。谢家的功绩，那是一层一层血肉，一层一层白骨，堆积起来的！我且问你们，何其忍心？！逼死他们，你们何其忍心？！” 第146章 丧门星，黑寡妇 没有—— 他们没有—— 众百姓到底大多都是普通人，即便是有有心人故意煽动，大多数，也还是有良知的，有愚钝之人，自然也有聪明人。 宁姝这一番话，振聋发聩！ 逼死谢家，分明就不是这么回事。 要不是谢家有错在先，通敌叛国，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地上被拔舌的那位疼的满地打滚，此时，听宁姝这么说，心中顿时多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宁姝淡漠的扫他一眼，踩在他身上，径直道：“当然，我知道，不过是有心人的刻意引导，咱们谢家保护的是我大楚的子民，大楚的脊梁！自然不会是一些忘恩负义之辈。” 众人：“……” 好话赖话都让你给说了！ 宁姝继续道：“醉卧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将军的选择，那是军人的选择，但是，试问谁家没有当兵的？！保护大楚，不止是谢家的责任，更是每一个百姓的责任，诸位，你们的父母亲人，手足兄弟，就没有上战场的么！上得战场，便是兵败，也是英雄。” 大抵是她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回忆，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这年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当兵的，有上战场的。 倘若，今时今日站在这里的，换成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又该当如何？！ 有人不甘心，眼看周围已经起了躁动，再说下去，可能会让宁姝翻盘，不甘心的继续点火。 “说这些做什么！就算谢家是英雄，也改变不了他们通敌叛国，害死无数士兵的事实！” “宁姝，你不过就是嫁入谢家，不想落个丧门星、黑寡妇的名声，所以，才会站出来说这些。” “罪名都已经定了，还能有假！” “……” 宁姝一个一个扫过去，示意刘向，把人全部抓起来。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恨她如斯，看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这里煽风点火，想要葬送谢家。 刘向无奈，只能听令行事！ 反正，时间也还早，把人都抓起来，再去菜市口那边行刑倒也来得及。 主要是，他也好奇，到底是谁躲在背后算计谢家，看样子，恨不能将谢家一网打尽，就算是死，也不打算给他们一个好名声。 方才说话的几人很快被逮住，众人一瞅，这才发现不对劲，几人或多或少都有遮掩容貌，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这感觉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宁姝看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有人早就猜到她会煽动百姓，所以，才会提前安排人，打乱她的计划。 方才这些话，那可带着太多太多的引导作用了。 不过，倒也不着急。 “你们几个，口口声声说谢家通敌叛国，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那些书信就是证据！” “对对对，书信就是证据！工部尚书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谢家派人暗杀的。说不定，就是姜尚书就是因为发现谢家的秘密，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一代忠臣，却是……” “……” 第147章 太放心他 暗杀？！ 亏得他们能说的出来。 宁姝心里堵得慌，也就姜凯死的早，若不然，她可能还真就能做的出来。 现在这个情形下，她恨不能将对方抽皮扒筋，挫骨扬灰，污蔑也就罢了，就连死了都让人不得安生。 “证据，你们跟我讲证据，好！我且问你们，所谓的证据，你们可曾亲眼得见？” “这……自然是没有！” “但是，圣上不会骗我们。” 此人眼神微闪，话说的也是毫不犹豫，仔细一听，还暗含警告之意。 宁姝轻嗤一声，表情有些玩味，看不出来，宁元还挺有威慑力的，威望这么高？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在场的百姓已经开始迟疑，是啊！ 他们一没去边关，二没见过书信，至于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既如此，又怎么能肯定谢家就一定是谋反了呢！ 刘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再说下去，这些百姓怕是都要被宁姝带着一块去谋反了。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自然一切要以皇上的意愿为准…… 现在，被宁姝这么一说，帝王之尊哪里还有半分地位可言？！ “长公主殿下，咱们走！” “谢家没有谋反，谢家不会谋反，此事另有隐情！可惜，天不佑谢家，陷害、污蔑、侮辱，样样不少！我宁姝在此立誓，倘若今日谢家不死，侥幸逃过一劫，来日必将揪出凶手，将其挫骨扬灰，血债血偿。” “小姝。”谢老太君感动到无以复加，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这丫头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她心上。 谢家能够得到她的帮助，委实是不容易，要知道，宁姝分明可以不闻不问，谢家的死活跟她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此时此刻，她心里却是…… 宁姝冲她微微摇头，有些话，谢家人不想说，也不能说，那便由她来说，说来说去，这帮人就是认准了，谢家人老实。 一个个都是光明磊落之辈，无论旁人说什么，他们都不去辩解。 这不是欺负人么！ 关之环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越发笃定，将谢家影卫交到她手里，那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至少，宁姝可以保全他们。 晋武帝并未说要将宁姝如何，所以，她还有机会。 “小姝，你快走！” “祖母，我不走。”宁姝决心跟谢家共进退，自然不会临阵逃脱，此时，再一次跟在她身边，轻轻扶着她往前。 关之环欲言又止，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十分客套。 尽管，她心里是十分感谢宁姝的！ 宁姝倒还算是淡定，压根就没觉得这事叫事儿，相反，还想反过来宽慰她几句。 “祖母，侯爷那边我都找人看着呢，您放心，不会出事的，虽说会受些皮肉之苦，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长公主……”刘向汗颜，当着他的面儿就说这些，好像不太好！她是不是有点太放心他了？！ 第148章 容不得旁人侮辱 这一次，没有一个百姓继续拦在宁姝面前，相反，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很抱歉的模样。 事到如今，他们总算是发现宁姝说的才是对的，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将心比心—— 换做是他们的家人，在战场上奋力抗敌，结果，到头来，却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地步，他们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眼前这些是谢家女眷，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却用柔弱的肩膀撑起谢家门楣，他们如何忍心？！ 宁姝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世人多愚昧，她也没指望通过自己一番话，就能让他们改观，更没指望他们能站出来做什么。 宁元防备至此，不惜跟她耍手段，想来，也是怕上次带人逼宫的事情再次重现。 呵呵。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谢行之也终于被人从天牢里带出来，手上脚上戴着镣铐，头发也乱糟糟的，衣衫破烂，久未见太阳，乍一出来，忍不住眯眯眼，看着有些不适应。 梁越就跟在他身边，长吁短叹，看上去，比他这个将死之人还要忧愁。 “谢行之，看来长公主那边进行的并不顺利，要不，你还是跑！” “跑？”谢行之苦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让我跑，能跑到哪里去？” “那也不能……”梁越说到最后，自己先耷拉下来，他哪来的脸面去说谢行之，他自己不也把忠君爱国这个理念给刻到了骨子里。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谢行之要是跑了，那谢家头上的帽子可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但是，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莫不是，要他看着谢家去死吗？ 谢行之珉唇不语，眉宇间，一片颓然，他倒是不怕死，死也就死了，无妨！只不过，他有些不放心。 “梁大人，我先前说的话，您可都记住了？” “什么？”梁越不解，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话！结果，抬头就看到谢行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就跟个狼崽子一样，瞬间，记忆回笼。 “我说……”谢行之这辈子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旁人的事情，偏偏，现在却觉得满心满眼对不住宁姝。 这滋味儿，牵肠挂肚，可不好受。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梁越没好气的道，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宁姝好歹是长公主，公主之尊摆在那儿，容不得旁人侮辱。 一直到现在，晋武帝都没提要怎么处置长公主，说不定，就是想给她留条后路。 梁越倒也不是很担心，相反，谢行之的事情却是一直横在他心上，总觉得，谢家人要是就这么死了，挺不值的。 主要是他不常发善心，就这么一次。 结果，还把谢家给弄死了！ 这就很尴尬了…… 这一次，晋武帝似乎笃定要谢家的性命，派出来的监斩官正是左相姚克礼，那可是个不讲情面的主儿。 谢家落到如此地步，也不见他在朝堂上说一句。 虽然说，怨不得他，但是，作为百官之首，这样的明哲保身，还是让人有些失望。 第149章 谢行之，你走吧 “谢行之，说实话，老夫还是很看好你的。” “老夫？”谢行之抽抽嘴角：“年纪轻轻，就别装什么老人家了，不合适，真的。” “你……”梁越突然发现，即便是死到临头，他也学不会好好说话，眼瞅着，每一个字都是在对自己进行挑衅，哪有这样的。 谢行之不明白他分明年纪轻轻，为何非要装老成。 算下来，他们两个也并不算熟悉，之所以有交集，大部分还是因为这次牢狱之灾。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 风月楼众人已经在这里埋伏很长时间了，终于等到自家主子出现，陈妈妈手心捏了一把汗，话说，自打跟着谢行之的那天起，他们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现在，却突然要出手，还是有些慌。 杀人的话，他们倒是不怕，问题是，这不是杀人，而是杀主子。 虽然不知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答应下来，他们自然要按照先前说好的去做。 杀谢行之，势在必行。 “杀啊！” “……” 梁越，傻了。 说归说，做归做。 这年头，还真有敢来劫囚的？！ 他到底是该拦呢，还是不该拦呢！ 要不，还是把谢行之放了，倘若谢家真的活不下去，至少还有一株独苗苗，到时候，也不算是难堪。 “谢行之，你走！” “我……”谢行之隐约觉得不对劲，他可没安排人来劫囚，看这些人的身手也觉得有些熟悉。 尤其看到陈妈妈的身影之后，他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日子，他的人也没少出入天牢，倘若真的有什么决定，不可能会不告诉他。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来杀他的。 谢行之一头雾水，莫不是他们觉得自己死在朝廷手里太过窝囊，所以，选择提前下手？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还是不对！ 电光火石间，谢行之突然想通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几分笑意。 梁越狼狈躲闪，突然，抬头就看到他脸上的笑，顿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谢行之，你傻了！” “对，我傻了。”谢行之轻声道，话音落下，一柄长剑隔空而来，刺破他的皮肉，贯穿他的肩胛，没留任何余地。 梁越一下子就疯了，二话不说，跳上囚车，拦在他面前！ “来人，来人！保护谢行之。” “……”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风月楼的人想刺杀谢行之，原本押送谢行之去赴死的这帮人，反倒是要帮他护住性命。 梁越在边上上窜下跳，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抓住他们，赶紧的！谢行之的人头那可是皇上要的，断然轮不到旁人来取，该死的狂徒，当着本官的面儿杀人，真当本官不存在。” “东边，东边！快点。” “……” 风月楼众人按照宁姝的吩咐行事，刺杀完就跑，压根就不在原地耽搁时间，很快，周围鸡飞狗跳，各种声音乱作一团。 看热闹的人们大都想看看谢行之的状况，于是，拼命往前挤，将路口塞得水泄不通。 第150章 敢伤我夫君！ “何人伤我夫君？！” “……” 宁姝一行人刚好走到这附近，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立时出声。 孙意绵不自觉的歪了一下，恨不能立时昏死过去！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这几年，她对谢行之悉心照料，已经不指望他当什么将军了，更不指望他上战场，可是，为什么，却比上战场伤得还要重？！ “行之，行之……” “母亲。”宁姝担忧的回过头去看她，有些担心她扛不住，谢家毕竟都是女眷，素来心软，受不住打击也是有的。 幸亏孙意绵比她想的要坚强的多，很快稳住心神，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却没再开口。 谢老太君侧眸看她一眼，在宁姝手上拍了拍，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 宁姝总觉得谢老太君已然洞悉一切，也不敢在她面前托大，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梁越，你敢伤我夫君！” “我我我……”梁越那叫一个百口莫辩，听到宁姝声音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再看谢行之身上鲜血淋漓的样子，那就更想哭了。 他说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他也不是故意的，她信吗？ “我夫君做错了什么，你要伤我夫君？！”宁姝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一边哭，一边往前走，惨兮兮道：“你们要抓人就抓人，要杀头就杀头，还嫌我们不够配合么！欺负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儿。” “你……”梁越想说，这话你跟我说没什么用，又不是他想要谢行之的命，不过，这谢家还真是点儿背，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这是！ “明明没有做错事，明明就是被冤枉，偏偏，你们却不肯放过他！”宁姝指责道：“即便是再罪大恶极的人，也该经过三堂会审方能定罪，放在我夫君身上，为何就不是如此了？仅凭一家之言，便想要谢家满门性命，我倒是要问问，这是何道理！” “这事乃是陛下所言，下官也是遵照圣旨行事，长公主有疑问，何不去问圣上？”梁越总算是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了，当下，忍不住抽抽嘴角，有些无奈，不管做什么，好歹跟他也说一声，通口气儿。 宁姝可倒好，完全是让他临场发挥哇！ 宁姝冷笑：“问！我当然要去问，明眼人都知道，谢家是被冤枉的，我父谢贤进城的那一刻就说了，他要去找皇帝陈情！可是，有谁带他去了？你们分明就是想枉杀忠臣！呵，梁越，你胆子大得很呐。” 梁越：“……” 不想争辩，随她去。 宁姝点点他，一字一顿道：“你等着，我这就进宫，但是，倘若我夫君出现什么意外，梁越，我要你以命来偿！” 梁越：“……” 您老把所有的话都给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宁姝的目的是什么了，这是知道对方绝不会让谢家进宫陈情，所以，才会有此一招。 或许，见到晋武帝，她会有办法说服他，暂时放过谢家？！ 第151章 昭华，换我先来认识你 宁姝也不想表现的这么分裂，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谢行之遇刺，她便会站出来指责对方，无论负责押送的是不是梁越，她都会这么做。 如果可以，还会顺便调动群众的力量，让他们跟自己去皇宫，万民请愿，逼晋武帝调查，总归是管用的。 但是—— 现在看来，宁元好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早就做了准备，将那些百姓的情绪故意往另外一个方向上引。 如今，指望他们跟自己一起去给谢家伸冤，怕是不可能了，最后，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 “长公主，我跟你去！” “对，我们跟你去！你这么一说，我们也想起来，确实是没经过审判，就算是谢家真的罪不可赦，那也是要经过正儿八经的审判才行，咱们不能让英雄枉死。” “……” 所谓，一呼百应。 一个人站出来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宁姝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惊喜，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神情微僵，他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 下一瞬，宁姝下意识别开眼，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柏清朗眸中划过一丝黯然，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寻找宁姝的下落，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没曾想，今日竟听说她在这里。 所以，他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可是，她呢？！ 宁姝随随便便一句‘夫君’，便击碎了他所有的想法。 方才那话，正是他示意自己的小厮说的。 柏清朗表示，他还没那么大度，去帮自己的情敌说话，尽管，可能谢行之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原来，按照前世的轨迹，宁姝该是这样的…… “昭、华。” “……” 宁姝只当看不见，大踏步往前走去。 既然想好要做陌生人，那就是陌生人，再说，这个时候，柏清朗还什么都没做，她倒也不好先下手为强。 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宰了他…… 啧，想想就爽。 柏清朗被她眸中的陌生刺痛，心下微沉，随即，自己宽慰自己，这件事情，一定是有误会。 定是谢家绊住了她的脚步！ 要不然，这个时候，宁姝该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哪里还会需要在这里周旋！ “没关系，昭华，这辈子，换我先来认识你。” “……” 得亏宁姝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否则的话，定是恶心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想起这个人了。 当然，就算是想起，也大都是恨意丛生，至于旁的感情，那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柏清朗示意小厮继续煽动人群，自己则是默默跟上，他说过要护在她身边，那便决不能食言。 百姓中，已经有不少人情不自禁的跟着宁姝往前走了，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传播开来，到底是震撼到不少人。 此时，他们倒也是真心的！ 可惜，宁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已经凉透的心，想要暖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破镜不重圆，便是这个道理。 第152章 欺师灭祖 眼看众人都已离去，只留下梁越和他的下属以及一个半死不活的谢行之在风中凌乱。 梁越深呼吸一口气，认命的朝他走去。 “谢行之，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听好，你给老子好好活着！但凡你出点什么意外，我都跟你没完。” “我……”谢行之还是有意识的，虽然意识有一丢丢的模糊，却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姝，在救他。 他又不是没脑子！ 即便是到现在这个时候，宁姝也没有放弃，不仅如此，还想把他给救回去。 “长公主也是倔，事到如今，还非要救你们谢家，图啥呢！” “你……” “唉！也不知道皇宫那边如何了，倘若皇帝就是要翻脸，她怕是要吃亏。”梁越苦着一张脸絮叨，回头看向自己的下属，就是一阵暴怒：“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要是驸马爷出事，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是。”下属连连应道，转身就走，话说，他们是负责押送人去死的，不是来当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 梁大人这么说，怕不是傻了。 然而，抱怨归抱怨，有意见归有意见，他还没傻到直接说。 梁越急的团团转，眼看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到时候，宁姝要是再搞不定，莫不是他还要送谢行之再死一次么。 要不，死遁！ 皇宫那边，太玄老祖来的时候，直接翻过城墙，进入宫内，出现在宁元面前时，并未惊动任何人。 此时，晋武帝正在御书房内，面前摆着一杯香茗，暗自沉思，香烟袅袅，如坠云端。 太玄慢慢悠悠走到他面前，一甩拂尘：“阿元，好久不见了。” 宁元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并不意外，指尖轻敲：“你怎么来了？” 太玄将拂尘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端过茶杯就猛灌一口：“再不来，我怕你把我老人家给忘了。你说说，你这又是杀女婿，又是杀闺女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作何？” 宁元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喜不怒，极为冷漠，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一般。 太玄气急，拿起拂尘就往他脑袋上敲：“怎么，当皇帝当久了，师叔你都不认了！这是想欺师灭祖哇。” 宁元珉唇，神情严肃极了。 年少时，他曾上山学艺，拜太仓老祖为师，如今，太玄说是他师叔，倒也不为过。 只不过，他离开师门已久，这些年，同师门中人也素无交集，这个时候，太玄过来作甚？！ “有事？” “谢家，我保了。”太玄也不废话，眼瞅着，都快要到午时了，宁元把这御书房弄得昏昏暗暗的，不见天日，鬼知道具体时辰，这要是去晚了，可就坏事了。 “不行。”宁元的态度也很明确，坚定道：“朕是皇帝，想杀谁就杀谁，你有意见，自己憋着。” “你……那是你女婿！”太玄气的不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宁元，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着里面有道道，既然知道，又为何要一意孤行？！” 第153章 臭不要脸 宁元神情淡淡，不辨喜怒。 太玄自顾自的絮叨，说的自己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偏偏，人家老神在在，并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看着他跳脚。 委实有些过分！ “宁元，谢家保家卫国，个个都是忠勇之士，他们的存在碍不着你什么，不仅如此，还能为你驻守边关，护我大楚百年安宁，你又何至于此？” “你是来为谢家说情的。”宁元挑眉，有些疑惑：“师门规矩，不入凡尘，不问世俗，你下山作甚？” “我……”太玄语塞，差点忘了，这点规矩，他比自己摸得还清楚，想糊弄他，基本不可能。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宁元挺暴躁的，这些年，在高位上待得久了，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宁元，我是你师叔，你师叔！”太玄咬牙切齿：“宁姝这姑娘我看着喜欢，不忍她丧夫，谢家不能动，你改改命令。” “不可能。”宁元有些意外，随即，便是了然，就知道谢家没那么大的面子，区区一个谢家，并不能让当今玄门道家的当家人下山。 太玄又想揍人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固执，这次见了，便觉得心里极不痛快。 宁元不搭理他的坏脾气，直接撵人：“你走！谢家谋逆，这是既定的事实，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太玄老祖冷笑：“谋逆个屁！谢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既然知道，又何苦刻意为难。” 这一次，晋武帝再次闭嘴不言。 太玄老祖怒气冲冲，恼恨的瞪他一眼，深觉他这就是故意气他的。 要是在师门，他还能打他一顿，但是，这是皇宫，在别人家里，总要给宁元留一丢丢面子。 “谢贤得罪你了？” “……” “谢老太君得罪你了？” “……” “总不至于，谢宗平从坟里爬出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宁元忍无可忍的道，鬼知道到底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眼瞅着，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家伙。 再这么下去，他得疯。 太玄老祖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盘膝而坐，大有他不松口，自己就不离开的架势。 宁元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哼！别人给你挖个套，你就往里钻！杀了女婿，逼死闺女，宁元，你可真真是出息！倘若你师父知道，只怕要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师叔！” “好好一个徒弟，当皇帝当傻了。”太玄字字诛心，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厌弃道：“早知如此，当初你在山上的时候，我就不该为你说好话，让你下山来，如今，你倒是儿女双全，还学着祸祸人了！年逾半百的人了，行事作风没半点章法，臭不要脸。” “你……”宁元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指着鼻子骂，偏偏，论辈分，他还真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得不说，十分憋屈。 太玄越骂越恼怒，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摸出几个铜钱，往地上一撒，像模像样的看起来。 第154章 宁元，你道心不坚 “我说呢！宁元，你就为这么个卦象，想要杀你女婿。” “我……”宁元脸色一变，下意识起身，就想把他的卦象给弄散，他怎么忘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堪破先机。 现如今，倒是不怎么好收场了！ 太玄老神在在的往边上稍稍，神情颇为微妙：“你这是没自信哇，宁元，你怕自己守不住江山，所以，寻摸个借口就对谢家下手，要脸不要？” 宁元：“朕没有！谢家谋反在先，那些书信……” 太玄：“书信是真是假，你都没找谢贤求证过！收手，阿元，你想守住江山，这一点，并没有错。但是，谢家可有谋反的迹象？既没有，你又何故要为难他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当真以为这世上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宁元：“……” 太玄：“卦象上说，元和既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你又如何断定，新皇定会出自谢家？先别说，你还活蹦乱跳的，就算是你死了，你好几个儿子呢，也轮不到他们谢家人！鱼腹藏书，野狐夜嚎，这些道理，你都忘了？” 宁元：“不是我自己卜的，你也卜出来了。” 太玄：“我卜出来又如何？还不是跟着你一起卜的！少扯那些没用的，谢家没错，你就不应当杀他们。倘若真有人谋反，你灭人全族便也罢了！但是，没有的情况下，你杀他们，这天下不败也得败，人心都被你嚯嚯完了。” 宁元彻底闭嘴，他又何尝不知这样做有风险，但是，留下谢家人那就是在冒险。 谢家人善战，各个骁勇，日后真等他们成长起来，大楚王朝危矣。 太玄打量他这幅神情，忍不住直叹气！ 晋武帝哪哪都好，天生的帝王之才，可惜，当初太仓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他身上戾气太重，这样下去，早晚害人害己。 现在看来，好像更严重了！ “差不多得了！把你的疑心病收一收，依我看，姝丫头靠谱的很，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的。” “你见过她了？”宁元想到宁姝就忍不住生气，让她在宫里好好呆着，可她呢，到处跑不说，还跟着掺和些有的没的。 当真是以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把她怎么样！ 太玄有点看不懂他的想法，要说对宁姝没有任何在意，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可要说在意，世上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把自己的闺女推进火坑？ 宁元分明知道，这次事情以后，宁姝无论如何去做，都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里外不是人。 偏偏，他还是这么做了！ 宁元面对他的打量有些僵硬，却是强撑着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太玄绕着他转了几圈，突然，轻嗤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想借此收兵权？华永方那边，你依旧不放心。呵呵，说来也是好笑，人家两个闺女都送到你手里了，贵妃娘娘更是对你千依百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宁元，你道心不坚。” 第155章 我不同意 宁元不语，道心不坚。 这件事情，早就已经验证过了，何必他在这里废话！ 不过，话说回来…… “你到底为什么多管闲事？！” “我说了，我看姝丫头喜欢的紧，以前她在西北，我不曾见过，如今，我倒是想把她收入我门下，做关门弟子。” “不可！”宁元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忘了，我得叫你一声‘师叔’。” “哟，你总算承认了！不过，就算是你叫我‘师叔’又如何？师侄自然没有徒弟来的亲，日后，她叫你‘师兄’，你叫她‘闺女’，不耽搁，不耽搁！”太玄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继续道：“反正你做的这些也不是当爹的能做出来的，依我看，姝丫头也未必就想认你，提前划清楚界限，最好不过。” “你……”宁元气的头都要大了，他不喜欢宁姝是一回事，但是，他站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的说些有的没的，可就让人不那么痛快了。 此时，徐正站在门外，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长公主……” “怎么了？！”宁元打住原本想说的话，狠狠的剜了一眼太玄，一股不妙的预感腾空而起。 总觉得，这老家伙不会只此一招。 太玄不闪不避，任由他打量，那是铁了心要护住宁姝。 “长公主带着谢家人和百姓往皇宫来了，说是、说是要为婆家人讨个公道。”徐正看一眼边上装死的吴迁，这个新上任的大太监显然是个不靠谱的。 眼瞅着，正经事不给办一点，只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吴迁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肯跟徐正对上，不是他不讲义气，眼瞅着，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们这个时候过去，那就只有被‘轰’的命。 宁元一听，伸出去的手都忍不住颤了颤，怒道：“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这叫人话？！你看着宁姝好，她有什么好！我告诉你，她给你当关门弟子，我不同意。” 太玄轻嗤：“你不同意有个屁用！你也看到了，我徒弟厉害的紧，这就带人往宫里来了，等下，百姓摆在宫门口，在那一字排开，你有本事便把那些百姓全给杀了！到时候，你也就不必多疑了，呸，光杆一个！” 宁元自然是不甘心，非但不甘心，还觉得十分恼怒。 偏偏，好话赖话都让太玄给说尽了，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该死的！ 太玄说完之后，也不再急着催促，但是，他就站在那里，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外面，徐正说完之后，抬头看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那叫一个欲哭无泪！以前，他上值的时候，虽然也感觉挺累，但是，却没这么辛苦。 最近这段时间，时不时就要面对一下突发状况，说实话，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再这么下去，非得崩掉不可。 吴迁实在是看不过眼，弱弱的道：“徐大人，要不，您往这儿站站？我估摸着，皇上那边还得一段时间。” 第156章 昭华，昭华 宫里，气氛僵持。 宫外，不遑多让。 禁卫军看着眼前的宁姝，只觉得一阵阵头大，这是公主吗？ 这分明就是土匪哇！ 不得不说，长公主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他们有点应付不来。 还有，她身边的谢家女眷，此刻，一个个形容苍白，看上去十分孱弱，这么瞅着，便是受过大委屈的模样。 至于那些百姓，虽稍稍落后几步，却跟上次的情况如出一辙。 “长公主……” “宁姝携婆家人，求见父皇。” “您您您……”禁卫军苦着一张脸，却没人敢上前去劝，当然，他们心里也清楚，劝不住。 不要说是劝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恨不能立马插上翅膀飞远点！ 关之环看看这些禁卫军，再看看宁姝，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有点后悔上次没跟着出来看看。 只听影卫给自己讲，委实很难想象当时的盛况！ 当即，一撩衣袍，也跟着跪了下去。 禁卫军齐刷刷的往后退，大多数人对谢老太君还是十分尊重的，想当年，谢老侯爷被困，关之环披挂上阵，替夫而战，那件事情，一直到今天都有人记得。 然而，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事情有猫腻，却是没人敢说出来。 此时，关之环这一跪，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谢家三位儿媳对视一眼，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没有人愿意死，尤其是有希望可以活下去的时候，又有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搭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呢？ 谢家并不介意以死明志，但是，倘若死的没有丝毫价值，那可真真是太冤了。 宁姝心里门清儿，前世，他们就是那么做的。 可是，最终，谢家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甚至背负着骂名过了一辈子。 此时此刻，她必定不能让前世的一切重演！ 柏清朗就跟在不远处，这个时候见她跪下来，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下意识往前几步，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引人怀疑。 他的昭华向来是骄傲的，宁可自断臂膀，也绝不跪地求饶。 前世，他那般逼她，宁姝也不曾说过一句软话儿。 即便最后答应跟他离开，也依旧是为了骗他，带他一起走。 她是那般记仇的人哇，现在，却因为谢家人，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 “昭华，昭华。” “……” 宁姝没有回头，确认此人的身份之后，她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柏清朗没寻到机会，只能借机找到一个看上去离着她比较近的位置，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小人同长公主一样，求皇上为谢家做主！明君在上，忠臣在下，柏某一介书生，愿以一腔热血，换谢家一个真相。”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 有他带头，身后的百姓尽数跪了下去。 原本，他们跟过来，便是想为谢家求个公道的。 如今，自然更是如此！ 一时间，宫门口跪满了人，密密麻麻，看上去，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第157章 你早就是废子了 “疯了！依本公主看，他们都疯了，让开。” “……” 宁池就站在宫门内，听说宁姝在宫外惹事，她二话不说就冲出来了！ 死对头出事，她当然要来看热闹。 尽管先前的禁足令还没解除，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想看戏的心情，大不了就是再被关一段时间，没啥。 禁卫军不敢拦她，毕竟，宁池的大名虽然及不上宁姝响亮，但是，大多数人都知道她还是受宠的。 当然，也就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跟她找刺激。 宁池得意洋洋的出来，伸腿就往宁姝身上踹去！ 宁姝还未来得及动，孙意绵便扑了上来，硬生生替她受下这一脚。 宁池皱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挨着本公主的脚……” 宁姝怒道：“宁、池！” 说完，顾不上旁的，连忙查看孙意绵的状况，自打刚才开始，孙意绵的状态就有点不大对。 此刻，再挨一脚，她的脸色更白了！ 孙意绵冲她摇摇头，勉强笑道：“不碍事，小姝，你没事就好。” 宁池还在叫嚣：“宁姝，你得意个什么！谁不知道，你们马上就是死人了，难怪父皇不让我找你麻烦，原来他知道，你早晚都是个废人，根本就不值得费心。” 宁姝冷冷的盯着她，自打重生回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想弄死她。 即便是之前的肖虎志，没对她动手之前，她也是想着和气生财，先不动手，能劝则劝，面前这位，却是不觉得有劝的必要了。 柏清朗下意识伸出手，此时，见她没事，又缓缓跪了回去，浑身僵硬，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的状况，满脸担忧。 当目光略过宁池的时候，眉宇间满是阴霾。 孙意绵下意识拉住宁姝的手，轻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姝，别生气。” 宁姝心中一酸，心疼的厉害，算下来，前世今生倒也有不少人愿意挡在她面前，可是，那些人的身份不一样。 她自小没有母亲，不曾见过亲娘……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现如今，孙意绵的存在显然有要弥补那块空缺的趋势。 “母亲放心，我暂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呵呵，不跟我一般见识？！”宁池佯装诧异，越发过分道：“宁姝，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跟本公主一般见识，怕是都不够格，不是本公主笑话你，早在嫁入谢家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废子了。” 禁卫军面面相觑，却是没一个人敢开口搭话。 可以说，宁池说的的确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没有人敢开口说出来。 不是忌讳宁姝，而是忌讳宁元。 晋武帝作为皇帝，怎么会容许旁人揭他的短处呢？ 即便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绝不允许旁人说出来，尤其，这人还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叫嚣，话说的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此时，他一身龙袍，就站在宁池不远处，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第158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众人屏气凝神，恨不能立马原地消失。 宁姝倒是看到晋武帝过来了，可是，并不打算给他什么反应，她的确是有求于他，之前也曾想过，能不能用那点微末的父女情分，让他放过谢家。 所以，才拼命的调查。 好在，她从未想过要将希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否则，现在哭怕是都不知道是如何哭的。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也就越发难看。 宁池打量着她的神情，此时，越发得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鄙夷。 “不过就是一个野种，皇室都不承认的存在！宁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些年，合宫上下可没人敢提及你那个卑贱的母亲。要我说，华容清死也就死了，不足为惜，当年，要不是她早早的把你送走，你能不能平安长大，还真不好说呢，呵呵……谁打我！” 砰—— 晋武帝慢吞吞的收回脚，满脸淡漠，仿佛刚刚那一脚压根就不是他踹的。 宁池‘噗通’一声往前栽去，实实在在的跪了下来，就当着宁姝的面儿，正正好好的跪在她面前！ 再往前，那是无数的百姓。 “你你你……父皇……” “跪着。”宁元不跟她废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全副心神都在宁姝身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探究。 宁姝神情平静，任由他打量。 倒是孙意绵，分明刚挨了一脚，此时，却是坚定的护在她面前，不让人动她分毫。 宁元也不理会她的小动作，扫视一圈，冷声道：“你们这是在逼朕！谢老太君，枉顾律法，胁迫君上，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忠君，这就是你们谢家的爱国？！” 关之环苦笑：“皇上，老身……” 宁姝抢先一步截断话茬，不客气道：“我弄的，要怪怪我！命都给你了，你看不上，还非得找人刺杀，呵。怎么，我们谢家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我倒是想问一句，你到底要杀我夫君几次才甘心。” 生气起来，竟是连一句‘父皇’都不肯叫了。 宁元脸色变幻，阴沉不定，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悦，可惜，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把他的不悦放在心上。 宁姝越说越生气，直接把刺杀谢行之的事情扣在了他脑门上。 “忠君爱国，忠的是明君，爱的是家国，家都没了，何谈爱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宁姝诘问道：“谢家谋反，语焉不详，仅凭一道圣旨，几张书信，你就定了谢家的罪名，凭什么？！” “你不服？”宁元沉吟道，她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个人，时隔多年，即便他不愿去想，也不得不承认，宁姝的存在就是为证明那个人曾经存在过。 或许，太玄说的对。 “自然不服。”宁姝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顿，极为坚定：“审都未审，只听一面之词，偏听偏信，便要我谢家满门性命，便是皇帝，也无此特权。” “你谢家？”宁元笑了，她一口一个谢家，真真是把谢家当成了她的衣食父母，手足兄弟。 第159章 公然违背他的命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日李明全去宣旨，她好像还没拜完堂。 晋武帝到底是给她留了余地，也给自己留了余地，但是，现在看来，人家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这话说的，压根就没有一丝丝犹豫。 “你这是准备跟谢家共进退？” “是。”宁姝一字一顿道：“我既然已经出嫁，自该出嫁从夫，与谢家共进退！倘若今日谢家要处斩，宁姝绝不独活。” “好好好！好一个出嫁从夫。”宁元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才没一脚踹上去。 她好，她心善。 所以，愿意为谢家出生入死，愿意为谢家精心谋划。 倘若—— “罢了！朕与你，好歹也有一丝血脉之情，既如此，便如你意，重审。来人，去把谢行之、谢贤他们带进宫来！” “我夫君遇刺，性命危在旦夕，恐不能入宫。” “……” 是了，遇刺。 宁元觉得自己要气糊涂了，刚才她说过，他一时忘了。 但是，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多此一举，派人刺杀谢行之，给自己留下话柄，到底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违背他的命令？！ “吴迁，派御医！朕没下令之前，谢行之不能死。今日，朕便公开审理谢家一案，让你们死个明白。” “……” 众百姓表示，他们跪在这里就是个摆设，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给定了。 啧，长公主威武！ 宁姝并不意外，他松口答应审理才是正常的，倘若不答应，那就是臭不要脸，她想尽一切方法，也会逼着他应下。 谢贤等人被堵在路上，好半天也没能挪到菜市口，直到禁卫军来传信，治住百姓，他们才得以顺利前进，赶到皇宫门口。 此时，一个个狼狈无比，身上挂满百姓扔的菜叶子和臭鸡蛋，再加上原本身上还有伤，等被带到晋武帝面前的时候，真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那个啥，不至于。 “你们这是……” “罪臣谢贤，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罪臣谢迎，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罪臣谢岩，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 身后，谢家小辈待在囚车里，也跟着行礼，先前受到冤枉，他们并未觉得委屈，被百姓责打，也并未觉得委屈。 如今，看到晋武帝，却是不自觉红了眼眶。 宁姝看在眼里，疼的心上，这帮人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真以为宋京末是那么好请的么。 关之环看到这幅场景，更是险些没昏过去。 关在囚车里，满身伤痕，千般狼狈。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尽数死在战场上。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宁元自己也有些意外，堪堪别开眼，他只想弄死谢家，避免卦象上出现的预言，没想折辱他们。 他们是将军，无论生死，都应该在战场上才对，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160章 父不慈，子不孝 “谁干的？！” “……” 周围一片寂静，无人敢搭话。 倘若不是他的命令，一道圣旨，他们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贤没吭声，眼眶微红，堂堂一个大男人，铁血将军，此时此刻，竟是张不开嘴。 晋武帝犹豫片刻，上前两步，半晌，狠狠别开头，冲着徐正嚷嚷。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解开！” “是。”徐正一愣一愣的，作为禁卫军统领，他如何不知，刺杀谢行之并不是皇上的命令。 否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还有，谢家人身上的伤，要知道…… 宁姝看着，总算是松一口气，说到底，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年代。 只要晋武帝心中有愧，谢家未必就没有一条生路。 这么想着，总算是安心不少。 宁元目光自她身上略过，冷哼一声：“罢了，你们都给朕进来！召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前来议事。” 众人：“……” 所以，谢家真有可能平反？！ 说是平反，也不尽然。 毕竟，在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事情有猫腻儿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说。 晋武帝心里堵得慌，所谓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这个时候，让他收回圣旨，重新审，无疑是在打他的耳光。 “宁姝，你给老子进来！” “是。”宁姝低低应道，全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畏惧的地方，更没觉得不好意思，相反，十分淡定，慢慢悠悠起身跟了进去。 她身后明显感觉到一道刺眼的视线，正死死的盯着她，宁姝没有回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这个时候的柏清朗应当不在京城才对，就算是在京城，也不该用这种目光盯着她。 看起来，有此奇遇的并不止她一个。 宁姝心念微动，有些好奇，不知道柏清朗意识到她重生没有，倘若意识到的话，又会是何种反应。 莫非，就像是她想的那般，先下手为强？！ 倘若如此，那倒是极好，她也不必顾念什么，直接下手弄死他就是了。 宁姝心说，她一个长公主，对付一个小小的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晋武帝也感觉到不对，皱着眉头扫视一圈，然而，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再看宁姝出神的样子，就更不痛快了。 “快点！真不知道华永方这些年都教了你些什么，忤逆君上，不敬亲父，宁姝，你可真真是朕的好闺女。” “呵呵，父不慈，则子不孝。”宁姝不轻不重的怼了回去，感觉到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倒也没有继续僵着。 就是不知道太玄老祖跟他说了什么，能让晋武帝改变主意。 宁元被她噎的厉害，有种想跳脚的冲动，宁姝这个样子，没有半点温顺恭谦的品质，那个老家伙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宁池还在外面跪着，此时，脸色渐渐白了。 同样身为公主，宁姝犯下这么大的错，近乎于带人逼宫，父皇却是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还让她进去。 可是，自己呢？！ 第161章 宁姝，你在怨朕 “父皇！” “跪着。”宁元脚步一顿，头都没回，扔下一句，他的脾气向来算不上好，尤其是，子女众多的情况下，那就更不好了。 谢家的事情，不解决，她就甭想起来了。 宁池欲哭无泪，偷偷摸摸想挪动一下膝盖，让自己跪的轻松点。 “徐正，看好了！这一次，她要是再跑掉，就打断她的腿。” “是。”徐正对这位安宁公主无甚好感，不要说她素日里嚣张跋扈，就这两次的事情，都够让人厌烦了。 就算是皇宫是她家，她一个公主，也不该如此放肆。 宁池顿时僵住，心里对宁姝越发恨得要死，就连眼前的谢家人，在她看来，也都有罪，后面那些看她笑话的百姓，更是罪该万死！ 御书房—— 宁姝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四处打量一圈，见里面没人，安静下来。 宁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眉梢轻扬，越发不屑：“哼！你在找什么？宁姝，看不出来，你好大的本事！” 宁姝不语，沉默以对。 宁元看到她这幅样子，便忍不住生气。 尤其是太玄老头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他就恨不能将宁姝给揪过来，打一顿。 现在，好不容易人站在他面前了，他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宁姝，你想救谢家，完全可以……” “可以怎样？”宁姝神情平静的反问：“找你，你会同意？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怕是根本没想放过谢家。” “知道你还搞这些！”宁元瞬间暴躁了，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却偏偏要这么做，这不是给他找不痛快么。 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宁姝，你在怨朕。” “怨吗？”宁姝摇摇头：“无怨也无恨，但是，谢家没有做的事情，你不该强行扣在他们头上，还有，我的婢女呢？” “你的婢女，你来找朕要？！”宁元听她这么说，一时间，那叫一个心情复杂，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也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们没给他机会。 华永方当年一意孤行把她带走，就是为让宁姝跟皇室划清界限。 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宁姝狐疑的盯着他，忍不住道：“按你的意思，你没动夏辞？” 宁元再次跳脚：“朕动一个婢女做什么！宁姝，朕让你待在宫里反省，你就是这么反省的？真以为你出宫朕不知道！朕告诉你，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要一个人死，那他就不能活着。” 宁姝：“我知道，那些百姓就是你搞出来的，否则，没人敢对谢家动手，毕竟，谢家的功绩摆在那儿。” 宁元：“没有。”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只不过吩咐他们适当引导一下舆论，不要被人给牵着鼻子走，顺便给宁姝一点教训，可是，宁姝是怎么做的？ 直接带人围了他的皇宫！ 宁姝不语，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这个时候掰扯这些其实没多大的意义，打消他的想法才是要紧事，否则，谢家一倒，后面可有太多太多问题了。 第162章 不能发脾气 宁元有点无奈，脾气也是越发暴躁。 倘若换一个人跟他这样说话，他早就直接下令让人把她给拖出去砍了，哪里还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是，对上宁姝，却是不自觉的气短。 尤其是，她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委实令人生气。 “如果朕一定要除谢家呢？” “谢家无罪。” “你跟谢行之不过一面之缘！”宁元怎么都想不通，宁姝怎么会对他情根深种，这件事情，压根就说不过去。 “那又如何？”宁姝眸中难得划过一丝迷茫，轻声道：“他是我丈夫，夫妻一场，荣辱与共，保他就是保我，辱他就是辱我。” “这样……”宁元打算换一个说辞，坚定道：“只要你让朕弄死谢行之，除掉谢家，我可以再给你重新指一个驸马，或者，你坐山招夫，想找几个都可以。” “不、行。”宁姝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看不出来，宁元还挺没脑子的，这话说的，确定是认真的吗？ 再说，她保谢家，保谢行之，并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她说的那个理由。 宁元不解，无法相信这样都不能撼动她的心，他自认阅人无数，满朝文武的心思都能猜到几分。 但是，面前这个刚及笄的少女，他却是不知她在想什么。 “宁姝，你到底想做什么？” “保谢家。”宁姝想也不想的道：“谢家无罪，谋逆一事另有蹊跷，你自己知道个中缘由，就算不是你在冤枉谢家，其中总也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 “呵呵，你倒是看得分明！”宁元一甩衣袖，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气的呼呼直喘，看上去，很是不好。 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了，现在看来，随便塞过去一个公主都比宁姝来的强。 再不济，华家也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 利用他们一样能够威胁到华永方，早知如此，就不该听贵妃的枕边风，现在可倒好，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气个够呛。 宁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看他如此，还是给他倒了一杯凉茶，败败火。 “说起来，你跟谢家……” “叫父皇！” “父皇，说起来，你跟谢家也没有什么恩怨，谢家还能帮大楚镇守岭南，无论是谢贤还是谢迎谢岩，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宁姝轻声道：“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大费周章，给他们扣上一个不相干的罪名，即便是冒险也要将他们除去？你可知，他们是大楚的脊梁，是岭南的保护神，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无数的百姓。” “那又如何，岭南只知有谢家，不知有朕。”宁元赌气一般的道：“你少跟朕扯这些！他们谢家，迟早都会生出异心，到时候，定会生变，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宁姝想骂他，很想很想，但是，他是皇帝，哪怕碍于帝王权威，她也不敢真的惹恼了他。 当然，这不代表她不能发脾气！ 很快，手中的茶杯往前一甩，水都溢了出来，溅到他的龙袍上。 第163章 干掉你 宁元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相当愤怒。 宁姝也不惧他，最坏也就是一死，大不了，她陪着谢家一块上刑场就是了！反正，活下来，也不过是看着大楚落入一个四分五裂的结局。 如此，何必呢？！ 宁元反倒是觉得这样的感觉有点新奇，尽管他有那么多的儿女，但是，却没有一个像是宁姝这样。 她倒也不是不怕他，能感觉到她还是有顾虑的。 甚至，还有一点弄虚作假的痕迹…… 不过，倒也无妨！ “宁姝啊，你很聪明。” “呵呵。” “你想保谢家，总该拿些东西来换。” “你想要什么？”宁姝早有准备，晋武帝算不上一个昏君，后期更是沉迷于各种丹药无法自拔，但是，他也算不上一个好人。 既然已经决定动谢家，那就断然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虽然不知道太玄那个老头跟他说了什么，但是，很显然，凭他几句话，也无法说服宁元放弃最初的想法。 当然，太玄老祖能为她得到这个谈话的机会，宁姝还是很满意的。 宁元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快，世人多伪善，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便会立马收回之前的想法，类似的事情，他身为帝王见得可太多了。 宁姝等的有些不耐，迫不及待道：“说话！你想要什么？” 宁元冷笑：“朕已经说了，你很聪明，不妨猜猜看。” 宁姝懒得跟他打哑谜，左右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这般说…… 想来想去，她身上能让堂堂帝王筹谋的东西，也就那一样儿了。 叮咚！ 令牌砸在龙案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宁姝将‘龙纹’摔出去，没有片刻犹豫，轻描淡写的样子。 宁元再次愣住，全然没想到宁姝会毫不犹豫的把东西交出来。 看来，他这个女儿果然是冰雪聪明。 对于谢家也当真舍得…… “你知道这是什么？” “先祖皇帝的令牌，我母亲的遗物，见令牌如见先皇，便是当朝天子也得给三分薄面。”宁姝冷笑道：“倘若不是这令牌，只怕我活到十五岁，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一面。” “那你还给我！”宁元不知是该气她败家子，还是该说她不懂事，这丫头，总在做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你想要，便给你，不过是死物罢了。”宁姝倒是不知道这令牌到底有什么用，不过，宁元如此执着，倒也是罕见，给他也就给他了。 谢家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宁元伸手拿过令牌，仔细验证一下真假，眉心紧皱，像是在衡量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宁姝，你就不怕朕拿过令牌以后，出尔反尔？” “呵，你在逼我弑君。”宁姝幽幽开口：“不要以为你是我爹，我就不敢杀你。倘若谢家真的出事，我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你。” 说起来，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 好端端的一个大楚，就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四分五裂！ 第164章 有希望 要不是晋武帝不靠谱，后来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作为一个帝王，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毁去整个儿大楚的江山社稷，让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她苦战死守，也未能护住万千黎民。 宁元很识趣儿，也很有自知之明！ 毕竟，宁姝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孝顺他的样子。 相反，要是被他给逼急了，可能真会咬人。 宁姝见他宝贝一样拿着那令牌，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不过一块破铜烂铁，也就你还能当个宝贝。” 宁元：“……”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不过，宁姝不理解最好，这样的话，他刚好可以独吞。 “放心，谢家不会有事的。” “说话算数。”宁姝皱眉，倒是没想到，一块破铜烂铁就可以救下谢家，看样子，这令牌倒是比她想的有用的多。 早知道，前世她就不逃婚了。 宁元冷哼一声，一脸嫌弃的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皇帝的态度明显已经发生改变，众人自然不敢再对谢家过分，尤其是宁元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最近被调理的相当听话，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还贴心的帮忙整理一下仪容。 谢贤等人受宠若惊，脸上的神情忽明忽灭，大抵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地狱里沉沦，所以，此时此刻，心里头的情绪，那叫一个压抑。 晋武帝突然改变主意，也不知是好是坏。 谢老太君已然冷静下来，面色沉着，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就有希望。 总比抬棺回京要好的多…… 而且，宁元的态度还挺有意思的，说强势也不见得，但是，说不强势，好像又不太想放过谢家。 现如今，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他们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宁姝已经被打发出来，并未再次等候，倒也不是她不想，而是宁元不允。 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自己来处理谢家的事情。 为杜绝他偷听，还威胁了几句。 宁姝无奈，只能松口。 于是，御书房内，就只剩谢家人和晋武帝两方人马大眼瞪小眼，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龙纹令牌已经被宁元收起来，此刻，手里正拿着一个念珠，不停的转动，见他们进来，速度忽快忽慢，像极了他焦虑的心情。 谢家人屏气凝神，面对一个要他们性命的人，委实装不出什么笑脸来。 宁元也没指望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事实上，他们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说句实在话，不恨他，已经算是极好了。 但是，他是皇帝。 “别硬撑着了，来人，看座！” “谢皇上。”关之环轻声道，微微颔首，行礼示意，不管怎么说，如今生杀大权掌握在旁人手里，他们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老太君一动，剩下的谢家人自然也是如此。 宁元连连摆手，阴沉沉道：“不必多礼！你们还是先保住小命儿再说，有言在先，倘若你们真的叛国，不要说宁姝了，就算是十个宁姝，也保不住你们。” 谢贤立即应声：“是！谢家祖训，绝不叛国，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倘若谢家人做出什么背主背国的事情来，罪臣第一个不放过他。” 第165章 来自皇帝的嫌弃 宁元再次沉默下来，此时，他们表现的越是忠心，他这个做皇帝心里就越是别扭。 这不是说明自己看走眼了么？ 虽然他心里清楚的很，却不代表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或许，他想岔了。 要是宁姝死了的话，他也一样能得到龙纹令牌。 谢贤说完之后，自己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算下来，想当年他跟宁元也不是没有交集的，说是幼时玩伴，也不为过。 但是，后来宁元远走，上山学艺之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了。 现在，自然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行了！等姚克礼他们来了再说。” “是。”谢贤恭敬垂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真正将‘听话’两个字给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又不一定了！ 左相姚克礼，纵横朝堂几十年，说是文臣之首，大楚第一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这次，晋武帝让他监斩，他本千百个不愿，奈何，反抗不得，只能奉命行事。 一大早，京城的乱局就被他看在眼里，心里头有无数个猜测，却不敢表现出来，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谢家还有这般本事的人。 可以说，将各方反应，全算进去了。 如今，被叫来御书房，虽有意外，却也能稳得住，左右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皇帝和朝臣之间的博弈。 倒是曹松谷，打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 眼看着，人都快死了！ 怎么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至于六部尚书，自然是各自跟着自家主子，眼观鼻，鼻观心，不该说的字一个都没有说，谁也不曾先开口。 晋武帝高坐主位之上，眼看他们进来，犀利的眼神便扫了过去。 一个两个就没一个省心的，平日里，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能拍马屁，真正用到他们的时候，这帮人，反倒是哑巴了。 姚克礼、曹松谷打头，带头行礼。 “臣等参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 “起起起！”宁元烦躁的将念珠拍在桌上，什么时候了，还来讲究这些虚礼，简直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众朝臣面面相觑，心情不好，还叫他们来！ 莫不是，晋武帝憋得慌，故意叫他们来撒气的？ 倘若真的是气不过，直接把谢家人弄出去，宰了也就是了，又何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宁元最烦旁人猜测他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随时随地都处在一种被人窥探的氛围中，委实不大舒爽。 “看什么看！满朝文武，没一个中用的，平日里看着倒是挺精明的，关键时期，却一个都指望不上。” “……” “还看！闲着没事，看看这个。”宁元干脆将那些所谓的证据扔到姚克礼面前，嫌弃的架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话说，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过分…… 姚克礼作为当朝左相，这些事情，也应该有个章程才是。 结果可倒好，谢家出事，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该怎样还怎样，压根就没有为他分忧的意思。 第166章 大好时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晋武帝是越想越生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姚克礼自然感觉到了，心中汗颜，皇帝的性子还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前不久，他还说不许任何人妄自揣测他的心意，更不许有人替谢家求情。 否则的话，便以同罪论处。 晋武帝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行为处事，更是毫无章法，当初他这话一说，可是吓倒了一大片想要为谢家求情的人。 现在，又这样说…… 姚克礼只能认命的将那些证据拿起来，仔细端详，好半晌没有开口讲话。 宁元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他怎么说。 算下来，这个姚克礼倒是极懂他的心思，这些年，并未出过什么大错。 一直以来，他也算是给他面子…… “皇上，证据有问题。” “哦？” “字迹没问题，帅印也没问题，可就是因为没问题，才更显可疑。”姚克礼幽幽道：“谢侯爷镇守岭南这么多年，倘若真有谋反之心，必定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也不会轻易被人抓到把柄，这件事情，说不通。” “嗯。”宁元眼睛一亮，心情顿时舒畅不少，还好有个能站在他的角度上说话的，要不能气死他。 这倒也不是他徇私，只不过，既然已经答应宁姝，要保证谢家人的安全，那他总不能食言而肥。 当然，更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姚克礼说的这话，刚刚好。 “你说的对，情理上，说不通，既如此……” “启禀皇上，左相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偏颇，证据已然确凿，谢家人又已经回到京城，此时正是咱们问罪的大好时机。”曹松谷眼看此事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顿时急了！ 当下，也顾不得这是不是在朝堂之上，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甚至，旁边就杵着不少谢家人…… 这话说出口之后，他就相当于真的跟谢家翻脸了。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皇上，要不得哇。情理情理，倘若凡事都只讲究一个情理，那还要律法何为？！” “曹松谷！”宁元一句话硬生生被他给逼了回去，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痛快呢！ 姚克礼也是皱眉，然而，却并不理解曹松谷对谢家的敌意，他们两家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 不要说他了，就连谢贤自己都是一脸懵逼，冷声质问！ “曹大人，谢家可有得罪你之处？” “没有。”曹松谷身形一僵，却是理直气壮的道：“呸！叛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谢贤，你也不必来套本相的话，你且反思一下自己，这一次，你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吗？倘若不是你指挥不力，岭南也不会损失那么多的兵将。” “我……”谢贤脸色一变，他苦恼的地方，就在这里！无论如何，死人了，就是死人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他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也不能给自己找借口。 要不是他轻信于人，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第167章 又来坏他好事 曹松谷见他不吭声了，那叫一个得意，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说破天去，谢贤也难逃其咎。 虽然不知道晋武帝到底为何改变初衷，但是，这并不能阻碍他的想法，谢家必败。 “身为岭南将军，一军主帅，在其位，不谋其政……” “够了！”宁元揉揉自己的眉心，呵斥道：“谢贤，你不是要找朕陈情么，你来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谢贤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右相说的对，身为主帅，擅离职守，这件事情，我难逃其咎，此事我愿一力承担，皇上要怪，便怪我一个人！” “此事我也有错！”谢迎紧跟着跪下来，也是一副承担责任的模样：“启禀圣上，外出巡城，寻找奸细，乃是我的主意。” “对对对！当日，大哥二哥不肯，是我硬将他们拉去的。”谢岩紧随其后，直接揽过来：“我们原本想借机把军中奸细调查清楚，没曾想，却被肖虎志那厮钻了空子，他和南梁互相勾结，对岭南发难，这才使得浔阳战败。” 晋武帝听的云里雾里，曹松谷听的脸色大变，姚克礼倒是老神在在，看上去，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谢贤心中猛地一寒，顿时大汗淋漓。 事实上，就像是曹松谷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错。 指挥不力…… 身为主帅，擅离职守，便是他有八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谢岩紧跟着道：“皇上，属于谢家的责任，谢家人绝不推脱！但是，切莫让小人继续钻空子，如此下去，岭南危矣。” 宁元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他只想着借机除掉谢家，既然旁人把路都给他铺好了，他也不在意过程。 但是，要是以岭南做代价…… 曹松谷抢先一步道：“就算如此，你们谢家也是罪不可赦！偏听偏信，贻误战机，谢贤，你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宁元猛地一拍桌子：“曹松谷，你是皇帝，我是皇帝？！御书房里何时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曹松谷战战兢兢的跪下来，不再说话。 但是，看样子，就很不服气。 姚克礼倒是彻底看穿皇帝的意图，出来道：“启禀皇上，谢家虽然有罪，却也罪不至死！如今这情形，除去谢家人之外，怕是没人了解岭南那边的状况。再说，岭南多瘴气，倘若贸贸然换人顶上，只怕不妥，到时候，大楚危矣。” 曹松谷偏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恨恨的！ 这个老匹夫，又来坏他好事。 这些年，他不知算计了多少回，也不知算计了多少东西，可是，偏偏，每一次都会被姚克礼给不动声色的破坏掉。 之前，晋武帝倒是乐于看热闹，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晋武帝心里总算是舒畅了，得亏还有个会说话的，不然的话，他怕不是要把自己给气死，这样想着，看姚克礼也顺眼不少。 第168章 退位让贤 大家都能感觉到，御书房的氛围似乎因为晋武帝的放松而变得瞬间和谐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压抑感。 曹松谷不死心，身后的工、户、兵三部尚书自然也是不甘心，尤其是兵部尚书，钱益。 他正等着谢家人死绝了，他好直接把岭南的势力接过来呢，总不能让自己一直吃亏，不是么。 这些年，他被困在京城，在这弹丸之地，管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名为兵部尚书，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何实权，不要说是领兵了，就连保证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 “皇上！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岭南有几十万驻军，便是将军不说成千也有几百，从中挑选出几个了解军情的，想来不难。” “呵呵。”晋武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不是他不给面子，也不是他瞧不起钱益，倘若事情真这么简单，那便好了。 问题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他为何要除掉谢家，还不是因为他们常年在岭南，早就已经把那些牢牢掌控住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将领，只认谢家人。 至于他这个皇帝…… 一道圣旨下去，除了谢家人，只怕没人会放在眼里。 作为一个帝王，不是不能忍受比他强的人出现，但是，比他强，却又不听约束，随时都能掀起一方混战的人，绝不能留。 钱益被他笑的有点懵，却还是秉持原来的看法。 “皇上，谢家这几位自己也承认做错了，对不起岭南的几十万驻军，更对不住后头的万千百姓，既如此，您还在犹豫什么？” “浔阳战败，谢某愿以死明志。”谢贤说完，就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死了呢。 宁元一个眼神，旁边立马有人堵了过去！ 谢贤一头撞上一个肚子，猛地一个趔趄，倒退几步，摔在地上，衣衫散开。 原本就满身伤痕，此刻，露出身上的伤口和那些被毒虫啃咬的痕迹，一时间，大殿之内，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孙意绵就跪在不远处，眼看着自己男人被伤成这样，早已是咬住唇，堪堪别开眼，不忍再看。 晋武帝便是铁石心肠，此时，也不忍再责怪他们。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朕又不是昏君！” “皇上……”谢贤傻眼，他就没想过，这次能够逃过一劫，相反，他满心里都想着，这次回京就是要用他的项上人头为谢家换一个机会。 “行了！朕答应宁姝，谢家不会有事。”宁元暴躁道：“你们要是死了，朕拿什么去赔一个给她。” 他倒也不想做一个慈父，更不是什么重信守诺的家伙。 但是，看在他们这么惨的份上…… “谢贤，你身为一军主帅，却识人不善，用人不明，朕要罚你，你可有怨？” “没有。”谢贤恭恭敬敬道：“皇上，谢家人没有谋反之心，这事天地可鉴，日月可明，肖虎志的事情，确实是意外，谢贤愿辞去岭南将军一职，退位让贤。” “当真？”宁元愣住，倘若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放权，不会有鬼？ 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了解这位岭南将军！ 第169章 三十大板 谢贤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得上身家性命？ 眼看着，晋武帝已经对谢家不放心了，岭南那边，他们不放手也得放手，再折腾下去，定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谢老太君眸中划过一丝欣慰的情绪，还好！ 她这个儿子，并没有蠢到家。 虽然不知宁姝丫头用什么让宁元改变主意，但是，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 要不然—— 晋武帝怎么会是这幅态度！ 这一点，在她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谢贤也狠得下心，坚定道：“没错！事已至此，谢家并不适合掌权，愿将岭南兵权交与陛下，毕竟，岭南是陛下的岭南，并非谢家的岭南，岭南三十万大军，乃是陛下的大军，也并非是谢家私军。”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众人脸色各异。 姚克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曹松谷更是恨得牙痒痒，谢家人是出名的忠厚老实，怎么这会儿功夫一个个变聪明了？非但抢着认罪，还主动把权力交出来。 这件事情，分明不对。 钱益更是眼睛一亮，打从心眼里雀跃起来，这倒是符合他的预期了！ 只要谢家退出岭南，他来接手，他就有信心掌握岭南兵权，成为一方霸主，到时候，想怎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么想着，十分激动。 晋武帝不动声色，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钱益再次挑拨道：“说的好听，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你谢家把岭南掌控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旁人说话的余地，就算陛下派人过去接手，只怕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谢舒予跪在后头，听他如此说，愤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满满的挑剔和不甘。 该死的！ 这人是多希望他们谢家被灭门？！ 谢贤也不含糊，自怀里一摸，取出一枚小小的印鉴，正是谢家军帅印。 晋武帝勾勾手，立马有小太监将帅印接过，递上去。 他仔细检查一番，果然，还真是！ “来人，谢贤身为主帅却指挥不力，打三十大板，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宁元扫视一眼，慢慢悠悠道：“至于其他人，谢家儿郎每人二十，至于谢老太君和各位夫人，暂时先回去，没事了。” “……” 这就行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表示震惊！ 尤其是钱益，只觉得自己刚刚费心铺垫的一切全都喂狗了，晋武帝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叫处罚吗？ 很显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再说，谢家如此行径，这么痛快的就答应把权力交出来，指定是有问题的！ 晋武帝显然不觉得自己的交代有什么问题，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一看便知这次吃过大裤头了。 想来，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既如此，暂时放他们一马，又如何？！ 反正，这一次他想要的全部都得到了，无论是龙纹令牌还是谢家军，日后，都归他管。 第179章 看好戏 宁元紧闭双眼，看看这头，再看看那头，只觉得十分头大，不是他不讲理，也不是他偏心。 一边是刚认回来的闺女，一边是伺候他多年的妃嫔，委实是难以取舍。 “宁姝，你要的人已经找到了，赶紧走！” “按你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宁姝冷声道，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全然没有给他面子的想法。 “皇上！”华挽歌急了，倘若这么轻易的放过宁姝，她闹腾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意思？！再说，让宫里的人看了，说不定，还以为是她怕了宁姝，啥都不是呢。 宁元不语，再一次觉得难办极了！ 宁姝和华挽歌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不服气的情绪。 事到如今，谁也不肯先退一步，面子问题，谁能认输？！ 旁边，夏辞低咳几声，看上去状态很不好，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 宁元立马找到灵感：“行了，行了！你再不去找御医，这丫头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宁姝，你该明白，一个奴婢，一个宫女，一个下人，那可是没办法请御医出手的，你要再计较下去，朕就下令，不允许……” 宁姝轻嘲：“想护着她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不过，话虽如此，却到底没再做什么。 华挽歌不甘心，还想再计较一番，然而，却被宁元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说到底，她对宁元还是有所畏惧的，她跟宁姝不一样，自小不在宫里，更不用指望宁元给她刮风下雨。 所以，毫无顾忌！ 宁元被她挤兑的牙疼，只觉得自己的帝王威严在宁姝面前，被踩的分毫不剩，旁人眼里他是皇帝，在她眼里自己连个人都不是。 “谢家！” “你……”宁姝气急，然而，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夏辞已经找到，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更想去谢家。 “宁姝，我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些，否则的话，可别怪朕对谢家不客气。”宁元言语间，多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突然觉得把谢家留下来还是很不错的，以后时不时就拎出来，打击一下宁姝。 想来，她也不敢跟他计较！ 宁姝扶着夏辞往外走，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不能为不想干的人生气，否则的话，便是伤人又伤己，委实不值得。 宁元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朕可以暂时不动谢家，但是，你也不要想着马上回去，否则的话……” 宁姝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 宁元皱眉，还是搞不懂她怎么就把谢行之放在心上了。 再想到那场糟心的刺杀，心情就更差了，先前，宁姝还以为这事是他做的，如此一想，让她出宫，倒也不是不可行。 至少，能为他自己洗脱冤屈。 当然，要是宁姝对谢行之的感情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到时候，他可以随时捏死谢家，这样想来，倒也不能阻止他们两个相处，还不如旁观，看好戏。 第180章 谢家媳 晋武帝没有继续阻拦，宁姝也没那个心情去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找到御医给夏辞瞧过之后，便出宫去了。 这头，华挽歌见宁姝走了，便神情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宁元看她一眼，颇为无奈的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招惹她吗？” 华挽歌斜倪他一眼，没好气的回怼：“到底是谁招惹谁！皇上，你睁大眼看看，她先来砸的我的门。” 宁元：“还不是你先绑了……” 华挽歌：“我是为了谁？！” 宁元不敢搭话，转身小心翼翼的逃了。 当初的确是他让贵妃打探消息的，但是，也没让她把人给折腾死不是！ 刚才那个婢女，眼看着快要断气了。 不过，没想到，宁姝在意的东西还挺多的，如此，也好。 夏辞的伤并不重，只不过，经过长时间的审问有点虚弱，一直被困在那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来来回回除去那几个问题之外，便没什么重点。 此时，坐在马车上，看见宁姝，方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公主，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宁姝是相信她们几个的，无条件的相信，虽然她们每个人都有一丢丢的小缺点，但是，对她的忠心那是不容置疑的。 换句话说，她就算是不相信自己，也相信这几个丫头。 夏辞眼眶微红，稍显委屈。 要是公主不相信她，她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公主，我觉得那位贵妃娘娘有问题。” “嗯？” “她问过我很多关于西北的事情，绝大多数跟华老将军有关，您说……她会不会对老将军不利？”夏辞有些担心，要知道，华老将军一直在西北，虽然名义上是华挽歌的亲爹，华家家主，却足足十五年没有进过京城。 这样的情况下，华挽歌不恨他，那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既如此，又怎么会对华老将军感兴趣？ 这件事情，说不通。 宁姝拧了拧眉，也有些不解。 要说华挽歌是为对付她的话，很显然，有点说不过去。 “暂时先不必想那么多，你先好好休养才是正经事，如今，谢家刚刚逃过一劫，接下来，只怕还有的忙。” “忙什么？”夏辞小声道：“公主，既然谢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走了？毕竟，咱们跟谢家也没什么交集，早日回西北才是正经事。” “夏辞，这话以后不必再说了。”宁姝沉声道：“我记得我说过，我已经嫁给谢行之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事实。” “可是，这场婚事本来就……”夏辞急了，嫁给他又如何！ “日后我便是谢家媳，与谢行之夫妇一体，至于旁的，不必再提。”宁姝十分坚定，并未有跟她商量的意思。 当然，这件事情本来也不需要商量什么。 夏辞有点着急，更有点担忧，搞不清楚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如何打算的，但是，违背公主的命令，她是做不到的。 第181章 接驸马 宁姝闭上眼睛，自顾自的沉思。 她如何想的，说实话，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自打重生回来之后，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帮着谢家脱离困境，绝不让谢家人枉死。 再之后呢？！ 再之后，自然是要尽力逆转大楚将要面临的困境，军阀割据，四面楚歌，百姓流离失所，整个儿大楚如炼狱一般，直到灭亡。 可是，要怎么做呢？ 宁姝苦笑着想，她有四年的记忆空窗期，完全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她正耽于情爱，一直跟在柏清朗后面。 现在想来，呵呵。 倒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是中了什么蛊，要不然，怎么会一门心思认准了他？！ 看着生的那叫一个风光霁月，实际上，心肠却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来的黑。 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顿时恨得牙痒痒。 尤其，之前还在宫外看见他…… 夏辞瑟瑟发抖：“公主，您不高兴，奴婢不说也就是了！以后，谢行之就是奴婢的另一个主子，奴婢保证，对他和公主……呸，他还是要比公主低一头的。” 宁姝轻咳几声，倒是没有解释！ 毕竟，日后他们还是要常见面的，到时候，几个丫头对谢行之有意见，肯定不大好收场。 所以，就这么误会着！ 外面赶马车的是宫里的小太监，此时此刻，眼观鼻，鼻观心，那叫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里面发生什么都跟他无关。 只希望赶紧把宁姝给弄回去，他也好交差。 直到宁姝掀开车帘，低声吩咐几句。 小太监那叫一个惊疑不定，小声道：“长公主殿下，私闯臣子府邸这事是不是有点过过过……” 宁姝：“怎么，本公主去接驸马回府，有问题？！” 小太监：“……” 没问题，没问题。 事到如今，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宁姝的大名，谁不知道宁姝对驸马爷谢行之情根深种。 当下，赶着马车，慢慢悠悠换了一个方向。 刑部侍郎府—— 他们赶到的时候，侍郎府大门紧闭，寂静无声，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宁姝可不管那些，嘱咐夏辞在马车里休息等待，自己则运起轻功，直奔梁越的后院。 梁越双手沾满鲜血，神情略显疲惫，嘴里也是絮絮叨叨的，说什么早知道打死也不来淌这趟浑水。 宁姝轻轻落在他身后，听得他这般言语，嘴角微微一抽，好家伙，没看出来，梁越还有做事后诸葛的潜质。 “早做什么去了？！” “宁姝！！！”梁越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十分惊喜的道：“你没事了？我还以为你这次死定了，正愁着怎么跟华老将军交代呢！现在，你没事，就最好了。怎么样，老皇帝那边……” “我……”宁姝倒是没想到，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眼瞧着，眸底是明晃晃的担忧，这让她心中微暖。 想来，她做人也不算是太失败，总还是有人在心里真正惦记着她的。 前世落得那般地步，委实是不应该…… 第182章 算计好了 宁姝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很快调整好状态，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且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交代一遍。 听完之后，梁越那叫一个喜极而泣！ 一边指着她说宁姝胆子太大，一边又说这一次晋武帝怎么这么好脾气！ 简直就是不正常…… 要知道，宁元杀气重，脾气又格外暴躁，时不时就要杀几个朝臣来解解闷。 这一次，为何会对宁姝手下留情？！ “他看着可不像是对你有父女情分的样子。” “不知道。”宁姝自己也困惑不解，非但不解，还有些纳闷，那个破令牌应当是没什么用处。 前世，她一直都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特别的。 反倒是晋武帝，落得个重病身亡的下场！ 梁越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道：“反正，这一次我帮你，算是例外！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宁姝，你别想再来找我麻烦。” 宁姝轻笑：“怎么，你当真以为我那位便宜父皇是个二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梁越，惊呆了。 对！ 以晋武帝的行事作风，从不打没把握之仗，他们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一直都被他给看在眼里。 宁姝拍拍他的肩，一副安慰的模样：“放心，不管怎么说，你都在他那里挂上号了！否则，今日谢行之遭遇刺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只叫了你的顶头上司去，却没把你这个负责押送的叫去。他，心里有数着呢！” 梁越不想说话，面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憋屈。 他是想帮宁姝，是想还人情，可是，那不代表他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现在这个情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宁姝还挺乐呵的，原本她也只是赌一把！ 但是，现在却是清楚的知道，宁元没想真的弄死她，要不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拿轻放。 尤其，知道前世谢家人的死因之后，那可就更放心了一些。 虽然说，宁元有顺水推舟的成分在，但到底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谢行之遭遇刺杀，这是在挑衅他的帝王权威，偏偏，宁元提都没提一句，只说让自己回来查，这可不就有意思了么。 梁越只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宁姝，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梁大人，你元和六年及第，封官之后，便一直兢兢业业，努力想要做出一些政绩来，然而，这些年，却总是事与愿违，上司看你不顺眼，几次抢你功绩，阻你升迁，我就不信，你心里没什么想法。” “我……” “你跟我合作，不吃亏。”宁姝笑眯眯的道：“再说，当初我找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不是吗？” “宁姝！”梁越提高声音道，说完之后，却是自己也觉得好笑，早就知道这丫头聪明，却没想到，早早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 现在看来，到底还是他小看了她！ “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来管谢家的烂摊子？我以为，以你的性子，应当是避之不及，马上跑路才对，可你还不是留下来了！” “……” 第183章 还有救吗 宁姝自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同聪明人说话，有好处也有坏处。 梁越这样的，太会猜度人心了！ 再多说几句，只怕立马就会猜透她的想法。 “我夫君呢？” “谢行之……”梁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道：“你倒是狠心，就连自己的夫君说杀都杀。” “梁越，他怎么样了？”宁姝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总要找个引子，总不能让她去刺杀谢老太君，当然，就算是杀老太君，也没那个效果。 梁越冷哼一声，冲着屋内努努嘴！ 开始谢行之遭到刺杀，的确是把他吓了一跳，可是，宁姝跳出来之后，他也就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别说，宁姝为着谢行之，还真是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给做全了！ 他怎么就觉得，这么酸呢。 门口处，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宋京末双手抱肩，冷笑着看她。 “宁姝，你怎么不来问问我，谢行之怎么样了？” “你……”宁姝看到他的一瞬间，面色微变，随即，放下心来，有他在，想来，谢行之保住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宋京末被她的眼神给气的不轻，她这是怀疑谁呢！ “宁姝！” “我去看看。”宁姝照旧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平静的绕过他，往里走去，看上去，好像根本就没把他的存在放在眼里。 宋京末傻眼，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宁姝的事情，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梁越乐了，咧嘴一笑。 看样子，宁姝好像并不只是对他一个人态度差，就连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屋内，谢行之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沉沉的睡着，即便是睡梦中，也是眉心紧锁。 周边萦绕着浓浓的血腥气，看上去，极惨。 “宋京末，他……” “麻沸散！不然的话，你想疼死他吗？做戏就做戏，何苦弄得这么逼真，现在，他快要挂了，你又来这里哭哭啼啼，啧。” “我要带他回去。”宁姝不大想跟他废话，更不想扯些有的没的，他知道个屁！不做的真实点，那就等于往晋武帝面前送把柄。 到时候，不要说是救人了，不把自己给搭进去，就算是不错了。 梁越依旧站在门外，压根没有进来的意思，见状，连连摆手，他正愁着怎么处理呢，赶紧把人带走。 宋京末出言警告：“宁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兴挪动，要是一个不注意，那可就挂了！那剑就差一丢丢就要刺穿他的心脏，等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我，也无力回天。这次之后，谢行之须得好好休养才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没命。” 宁姝终于回头，正眼看他：“他手腕上的伤，还有救吗？” 宋京末气结，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他也算是看清楚了，暗地里跟着宁姝的时候还好，一旦出来，那就是给她做苦力的命，而且，还不能提任何意见。 谢家人要管，谢行之也要管，还要给他处理陈年旧伤，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184章 挡了回去 宋京末不语，宁姝便也不着急，显得极为有耐心的样子，静静地等候。 倒也不是她对宋京末有意见，不图回报，只不过，前世，宋京末做的那些事儿，委实不是人事。 虽说用人不疑，但是，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终究是太过危险了些。 更何况，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他。 宋京末被她清清淡淡又冷静至极的眼神看着，心里突然就多出一股子悸动，随即，苦笑着牵牵嘴角。 罢了，大抵他就是欠着她的。 “暂时不能，宁姝，他能活着，这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你不要想太多。” “哦。”宁姝眸中飞速闪过一抹情绪，没否定，那就还有希望，谢家人能挺到现在不容易。 谢行之更是个中豪杰，不该受这样的屈辱。 当初昭关一战，分明就是有人蓄意陷害…… 宋京末被她的眼神看得头大无比，只能轻咳一声，换一套说辞：“倒也不是不能把他给弄回去……” 于是，昏迷中的谢行之就被运回谢家了。 彼时，谢老太君刚刚安顿好家中的一切，将下人尽数找回，正端坐在主位之上，头疼的捏着眉心，思虑该怎么去把宁姝给接出来。 直接去找晋武帝要人，那是不现实的！ 别说谢家依旧是戴罪之身，刚刚死里逃生，就算是盛极之时，也未必能去宫里要人，要的还是一国公主。 因此，当听到有人唤‘世子妃回来了’的时候，关之环整个人都是懵的！ “小姝回来了？！” “祖母。”宁姝对谢老太君没有任何意见，相反，看到她就莫名的亲切，真真像是看到自己的嫡亲祖母一般。 进门之后，低身行礼，格外尊重和妥帖。 关之环眼眶一热，迅速扶住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安好之后，这才放下心。 “皇上没为难你？” “没有。”宁姝笑道：“好歹也是亲父女，他就算不满，也不会把我怎样。” “可是……”关之环并不相信她的话，晋武帝是什么人，她心里有数，宁姝说的越是寻常，她就越是不安。 总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宁姝可受大委屈了！ “祖母宽心，我无碍的，而且，我把行之带回来了。”宁姝轻声道，说完，侧身让开，露出一张…… 床！ 宋京末手拿折扇，站在一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风度翩翩的样子。 一张巨大的檀木床就在他身边，旁边站着几个小厮，一脸尴尬，上头还盖着被子，被子底下躺着一个人，很显然，就是谢行之。 关之环只看上那么一眼，心中顿时一酸，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早些年又在战场受过伤，此刻看见他，她心里不可谓不难受。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好好好，活着就好！” “祖母，之前行事都是迫不得已……”宁姝想说，之前刺杀的事情，并非是故意的，只是，话还未出口，就被挡了回去。 “小姝，不必事事都跟我交代。”关之环摆摆手，示意她不想听这些，既然已经决定相信宁姝，她就不会反悔。 第185章 用过就丢 更何况，谢家的势力已经在她手里了！ 如今，兵权已经交出去了，谢家剩下的东西本就不多，能给她的也十分有限，若是换做之前，说不定，还能多给宁姝点聘礼。 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 宁姝不大明白关之环眼中的黯然情绪究竟为何，能够保住谢家，将谢行之完璧归赵，于她而言，算是一件好事。 “祖母，谢行之……” “咳咳咳！”谢行之已然清醒过来，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恍惚，却是很快想起来，此时是何种光景。 当下，猛地坐起来！ 宋京末手中的折扇一收，立即把人给按了回去。 “喂喂喂，你不要命了！” “我……” “谢行之，没事了。”宁姝走近几步，清淡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看着他的眼神也分外柔和。 谢行之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算下来，这还是他们夫妻第一次正经谈话。 先前，好好的婚礼被弄得乱糟糟的，再后来，他被带走，入狱，几次见面，他都是那般狼狈的模样。 一直被关在大牢里…… 谢行之仿佛意识到什么，脸色‘嗖’的有些不对劲，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打扮，有些窘迫。 “宁姝，我……祖母，我要换衣服！” “你换个屁！”宋京末不客气的怼道：“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再这么下去，你这条小命儿，我可保不住。” 他喜欢宁姝，第一眼就喜欢。 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一直都在守着，就算是先来后到也轮不到谢行之。 现在可倒好，非但被人给抢了，还不得不来救自己的情敌。 谢行之察觉到一股子不善的视线，懒洋洋的转头看去，莫名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少敌意，呵。 瞬间，他就明白过来了！ 好家伙，就知道他媳妇儿好，有人盯着。 “这位是？” “宋京末，救你的人。”宋京末自夸道：“不止是你，这一次，要不是我，别说是你，就连谢家那几位，哼。” “多谢。”谢行之眯了眯眸子，救命之恩哇，这是打算拿出来威胁他？！可惜，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受人威胁的人，一点都不愿意。 “宋大夫想要什么？只要谢某有，定当双手奉上。” “你？！”宋京末斜倪他一眼，他倒是真有想要的，可惜，宁姝就在他面前，他却是不敢开口。 仅仅是这么几句话下来，宁姝已经瞪他好几次了。 “自然！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谢行之不傻，小声道：“只不过，有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 “你！”宋京末瞪他一眼，就想动手，看着满身伤痕，却是够敏锐，也知道他的想法。要不是宁姝，他才不会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他需要休息。”宁姝毫不掩饰自己的维护之意，抢先一步开口道：“宋京末，倘若你闲来无事，还是先……” “怎么，用过就丢？！”宋京末满脸诧异，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宁姝了，要被她如此对待！ 第186章 娘子 宁姝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 但是，让她毫无芥蒂，却也是不能。 宋京末怒及，却未再多说什么，反倒是退了下去。 谢老太君连忙遣人招呼他，先前宋京末那话说的不错，他的确是谢家的恩人，无论是从哪一点来看，都不能慢待。 宁姝眉心轻拧，看着他的背影。 她心中也不是没有纠结的，只是，到底还有怨！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这么深深的刻在她的脑袋里，又如何能彻底舍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谢行之低咳几声，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娘子。” 宁姝：“……” 她的视线瞬间转移到谢行之身上，眸中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谢行之耳朵微红，鲜艳欲滴。 虽然他也想缓缓，虽然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有些尴尬，可是，想到刚刚那大夫看她的眼神，他便觉得有些不安。 不管怎么说，先把名分给定下来再说！ 谢老太君深深的看他一眼，并未言语，却是一副洞穿世事的精明，这小子素日里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如今，竟也学会耍手段了！ 看起来，并不蠢。 宁姝并未有被人这样称呼的经历，即便是前世，她跟柏清朗也是貌合神离，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处。 是以，如今，面对谢行之明亮又真挚的目光，她竟会觉得紧张，不知如何应对。 她救谢家，名义上打的是自己已经嫁入谢家，身为谢家妇，当为谢家操心，可是，宁姝自己心里清楚，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要如何收场？！ 谢行之见她不应，心中有些慌乱，他心里很清楚，他们这场婚事就是一场乌龙，来自于皇帝的算计。 宁姝不计前嫌，能够在谢家落难之时帮忙，已然是十分不易。 如今，他侥幸活下来，不该要求她对自己做什么才对，可是，他忍不住。 动心了，就是动心了！ 但，要是宁姝不应呢？ 甚至，她要不想认这场婚事…… 谢行之第一次这么没自信，即便是当初昭关战败，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他也不曾有丝毫自卑的情绪。 可是，对上宁姝，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女子就像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在那段黑暗阴霾的日子里，将他照亮。 “娘子。” “咳，你先好好休养，有事的话……不不不，我先让他们把你抬回去。”宁姝小声道，言辞间极为紧张，仿佛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 谢行之飞扬的眉眼在她眼里，竟是有些不敢直视…… 分明他要比她还大几岁，然而，此刻看起来，谢行之才更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至于她，早已老了。 “不急，我想……”谢行之想跟她说说话，但是，也看出来，宁姝对他有点避之不及，一时间，心里不免有些不自在，生怕自己逼得太急，到时候，宁姝反倒是不乐意了。 “不，你不想。”宁姝下意识道，说完之后，才发现气氛有些尴尬，两人似乎闹了个大红脸。 第187章 我跟他谈谈 谢行之眸中闪过一抹幽怨的情绪，明亮的双眸一下子黯淡下来，显得无精打采。 宁姝心口微微一滞，她委实不是一个善于处理这种情绪的人。 尤其，面前这位还算是她的夫君。 “祖母，行之需要休息。” “嗯。”谢老太君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把人抬下去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谢行之欲言又止，心中莫名有些急躁。 但是，想到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可以单独相处，倒也无妨。 于是，众人就抬着那张床给弄了出去。 话说，定国侯府的世子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事情，让人看着，便忍不住心中暗暗发笑。 宁姝趁机跟出去，总觉得关之环的目光看透太多东西了，再留下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交代才好。 或许，她也该趁机仔细考虑一下，要怎么解决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 谢家危机已解，她也该及时抽身离去才是，总不能耽误人家。 事实上，宁姝也并未准备好面对一段全新的感情，前世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以及多年征战，已然消耗掉她所有的热情。 重来一回，倘若再耽于情爱，那她便不是她了。 谢家的下人已经为宋京末找好院落，独居一隅，真真是把他当成贵客在对待，礼数极为周全。 可是，他们越是周全，宋京末心里便越是不得劲，干脆趁机溜了出来，在附近溜达。 无他，谢行之算是他名义上的情敌，就算是再不想承认，也否认不得。 尤其当他看到宁姝走在那张床周围，床上还有一个谢行之，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的时候，他这个心里就更不得劲了。 该死的，他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如今，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件事情，竟是做的如此驾轻就熟吗？！ 趁着宁姝不注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角落。 谢行之坐在床上，眸中暗色涌动，双手不自觉攥紧，再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废物，竟连下床去拉住自己的妻子都做不到。 方才，他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恩情是恩情，由他来还便是，可是，那个男人…… “娘子。” “我跟他谈谈。”宁姝停下脚步，回头定定的看着他，轻声道：“我马上回来，你让他们先抬你回去，记着不要随便一动，先躺在这张床上便好。” “好。”谢行之听出她话里的关心，嘴角微微牵起，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眸色澄明，哪里还有什么暗色。 宁姝嘴角的笑容越发欢愉，倒是难得的赤诚。 宋京末看着看着便觉得牙酸的厉害，恨不能将她的眼睛给捂上，宁姝这是什么眼神？！面前这人分明就是个狼崽子，狠辣的厉害，一个不小心，怕是就会被他给咬死。 偏偏，宁姝像是没看见一样，眼角眉梢，全都是纵容跟欢欣。 以前，她从未用过这样的眼光看着他，从未。 宁姝已经转过头来，面向他的时候，眸底又是一片清冷淡漠之色，看上去，平静极了。 第188章 你欠我一次 谢行之抬眸，警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暗含冰冷。 宋京末毫不客气的瞪回去，莫不是他真真以为自己怕他？！ 宁姝看到宋京末这个样子，便忍不住皱眉，他总是这幅样子，要作甚？！ “宋京末，还谈不谈了？” “谈。”宋京末咬牙切齿的道，总要弄清楚，她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变化这么大，他敢肯定，离开西北的时候，宁姝还未如此。 可是，他看得分明，再见面的时候，宁姝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就多出几分防备。 宁姝垂眸，整理一下衣袖，慢条斯理的模样。 宋京末见了，又是一阵眼热，当真就这般嫌弃吗？ 等她收拾好，两人这才走到拐角处，一时间，静默无言， “御医呢？” “什么？” “皇帝派来的御医，宋京末，主动管闲事可不是你的作风。”宁姝并未记得交代过他什么，更没让他去医治谢行之。 宋京末一下子梗住，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随即，暴怒。 “宁姝，你什么意思！现在开始怀疑我了，是吗？” “我……”宁姝不明白他做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没有怀疑他的意思，只不过，那些御医要出什么意外…… “放心！他们没事，被我撵出去了。”宋京末语气不善道：“宁姝，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我可有何处的罪过你，让你如此防备，甚至怀疑我的为人？” 宁姝一下子被问住了，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是啊，她到底在戒备什么呢？ 即便是因为前世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宋京末并未做那些，不仅如此，还几次三番出手帮忙。 她可以对柏清朗毫无芥蒂的卸下心防，不再追究过往，怎么，对宋京末就不行吗？ 宋京末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极大，却是不解，他委实不知自己曾做错什么，要换来她如此对待。 很奇怪，不是么。 “宁姝，你对他甚好，却对我有意见，仅仅是因为在西北时，我曾对你表露心意，对吗？” “不。”宁姝轻轻否认道：“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宋京末有些失望，他心底是有执念的，这一点，他比任何都要清楚，原以为宁姝冷心冷情，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可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宁姝眼神闪躲，将心里乱糟糟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随即，十分平静的看着他！ 宋京末说的对，她总不能因为他没有做过的事情跟他生气，这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自己变得十分疲惫。 既如此，何必呢？！ “宋京末，你想多了，此次，你肯帮忙，我很感谢你，倘若你想离去，随时……” “你欠我一次。”宋京末红衣潋滟，轻甩衣袖，反正，他在她心中本来就是心机深沉的那种人，如此，还不如抓住一切机会。 “是。”宁姝不怕欠他人情，只怕跟他牵扯不清，两人把话给说开也好，在他没有做那些事情之前，她愿意冷静。 第189章 想叫我相公 宋京末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没什么反应，他却气闷的要死，干脆脚尖一点，离开此处。 谢家人如何看他，他其实不甚在意。 要不是因为宁姝，他根本就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宁姝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犹豫片刻，还是抬步往谢行之的院落走去，主要是，除去这里，她也无处可去。 有些话，还是该说清楚才好！ 谢行之看着淡青色的床幔，开始胡思乱想，他心中清楚，自己跟宁姝这段关系，其实是不对等的。 准确来说，现在的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但是，他不想放弃。 所以，才会在刚醒来的时候唤出那一句‘娘子’。 谢行之心里有些委屈，他能看出来，宁姝看他的目光跟他看她的是很不一样的，并无丝毫情意，倘若她要离开，他要如何去拦？！ 好像他没资格…… 那个死大夫和宁姝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谢行之纷乱的情绪微微收起，下意识偏头看去，眸中带着一丝期待。 宁姝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心中的情绪不可谓不复杂。 说实话，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谢行之！ “你来了。”谢行之故作老成的道，然而，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泄露不少情绪，哪里还有之前半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宁姝视线落在他身上，多少有些颠覆。 还记得，大婚当日，谢行之那道锐利的目光，暗含警惕、怀疑和几分邪肆之色，那个时候，她便断定，这位谢世子并不简单。 如今看来，怎么有点痴傻？！ “那个，谢行之，我是宁姝。” “我知道。”谢行之看着她的眼神瞬间柔软不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两个认知以来，好像还没正经介绍过对方。 难怪，她会对自己有陌生的情绪。 “咳咳，宁姝，我是谢行之，今年十八，定国侯府……你的夫君。” “啊？！”宁姝惊讶，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冠上这么一个称谓，不至于，真的，总得来说，还挺尴尬。 她过来是想跟他说清楚的！ “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有问题吗？”谢行之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划过眼睑，透出几分无辜之色：“还是，你想叫我相公？” “谢行之……”宁姝被他的语调弄得浑身酥麻，有些不大适应：“你不必刻意如此，也不必故意想办法提醒我……我们的关系……” “是吗？”谢行之眉头轻皱，鬓角微扬，神色渐渐恢复正常，面上带上一抹浅红，显然，在女子面前如此行事，他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不确定也不知道宁姝喜欢何种类型的男子…… 所以，这才想都尝试一番。 宁姝见他变得正常起来，一颗心这才渐渐放下去。 不得不说，谢行之是极好看的，可以说，赏心悦目，无论何种姿态在他做来都显得风流肆意，惊才艳艳。 即便是此刻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也难掩其半分风华。 第一眼看见，便令人觉得十分惊艳。 第190章 我不会走的 “我以为，你不想承认这场婚事。” “我……” “宁姝，你会走吗？” “……” 宁姝没想到，他看得这般透彻。 今日前来，她的确是存着想说清楚的心思，谢家已经脱险，当时，她也的确是想着帮完谢家之后，就抽身离开。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谢行之见她不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心里十分失望。 “谢家的事情，多谢你了，倘若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虽然，现在的谢家大不如前，但是，我还是愿意鼎力相助。” “好。” “你就这般……”谢行之气闷不已，她就这般轻易的应下，他应该觉得开心才是，毕竟，他连留她的立场都没有。 倘若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侯府世子，少年将军，说不定，还可以开口跟她说点什么。 但是，现在废人一个，就连许诺都做不到。 宁姝将他的失落看得清楚又明白，可是，却不懂他在失落什么。 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不落忍，下意识开口。 “我不会走的，圣旨已下，我已入了谢家门，自然是谢家妇，这话，作数。” “你说什么？！”谢行之有点懵，甚至整个人都有点恍惚，飘飘欲仙的那种，她这话说的，是真的吗？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称呼。”宁姝再次叹息一声，轻轻道：“既已成婚，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你且放心。再说，圣上赐婚……我刚惹恼宁元，不宜再生事端……” “好好好。”谢行之连忙应声，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看上去，温雅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宁姝心念微动，他倒是有千面，面面都不同。 不得不说，这样的谢行之给她的感觉还挺奇怪的！ “这次的风波暂时已经过去了，谢家也算是逃过一劫，谢侯爷他们已经提前进府，你也可以放心休养。” “谢家？”谢行之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却未曾出言强求，他心里很清楚，事到如今，宁姝愿意留下来，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倘若她执意要离去，他也毫无办法，不是么。 没关系，她暂时不把谢家当家，也没什么，总归，他们还有时间。 “那位宋大夫？” “他医术还是不错的，目前，还可以放心。”宁姝轻声道，前世，因着她与柏清朗的交集，导致宋京末黑化，做下很多错事。 如今，她都已经很柏清朗没关系了，说不准，前世那些事情也不会发生。 细细想来，宋京末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也跟她有关。 “放心么？”谢行之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分明一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没什么的，但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发酸呢！ 拈酸吃醋，不像是他。 偏偏，他还不敢对宁姝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 宁姝哪里知道某些人已经情根深种，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觉得谢行之长得好看，足够好看。 相比起柏清朗…… 至于自己心里的不落忍和朝令夕改，前后不一致的想法，直接被她给忽略了。 第191章 亲大哥，也不能让 “你跟他？” “嗯？” “很熟吗？” “青梅竹马。” 宁姝想来想去，总算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或许，正是因为足够熟悉，所以，才会介意前世的事情。 宋京末的背叛，之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嗖！ 谢行之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又酸又涩，青梅竹马？ 倘若宁姝在京城长大的话，或许，他们也该是青梅竹马…… 哪里会被一个大夫抢先，想想，心里便觉得十分不痛快。 宁姝并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想来想去，还是解释道：“此次，让风月楼的人下手伤你，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谢行之：“不必解释，我懂。” 穷途末路，孤注一掷。 换做他，也不可能会比宁姝做的更好。 宁姝心中微起波澜，她有点不懂，谢家人为何都这般好说话，这么容易轻信于人？ 他们给她的信任好像太多了一些。 前世，她那般努力都没得到的东西，如今，好像轻而易举，唾手可得，莫不是，仅仅是因为人不同吗？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前世真的眼瞎…… 谢行之目光灼灼，饱含宠溺，她为谢家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里，不要说宁姝这样做是为救人，就算不是，她想要他的命，也不过一句话而已。 此生，他算是赖上她了！ “大哥！大哥！” “大哥，你怎么样了？” “大哥……” 门口，一堆少年横冲直撞，挤进门来。 宁姝下意识侧身避开，两两相望，唯留尴尬。 虽然之前见过，但是并未正经认识，如今见了，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如此，几个少年自然也是一样！ 眼瞅着，宁姝也在，他们下意识站好，板板整整，一个比一个正经，一个比一个紧张，视线在她跟谢行之那边兜来转去，看上去，十分犹豫的样子。 宁姝嘴角微抽，原本就尴尬，这会儿就更尴尬了！ 谢行之见到他们出现，面色就沉下来，显然，并不是很开心。 “你们怎么来了？” “看望大哥！” “看望大嫂！” “……” 谢舒予和谢云同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嫌弃的神色。 不是早就说好，过来之后要同心协力，尽力撮合他们两个的么？否则的话，按照大哥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 谢行之淡淡的扫上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家里长辈没空，他们几个臭小子也算是他一手看大的，年岁也都差不多，一个挨着一个，就跟拔萝卜一样。 现在，眼看着，年纪大了，竟是开始不听约束，想造反了。 “我很好，不需要探望，你们走！” “大哥……” “大嫂，你看看大哥！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撵人呢？”谢舒予年纪最小，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压根就不怕他，此时此刻，点起火来，也是毫不含糊。 虽然说是撮合，但是该告的状还是要告的。 即便是亲大哥，那也是不能让的。 第192章 被他抢先了 宁姝闭嘴不言，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显然没有掺和的意思，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留下来掺和。 要不，还是跑路！ 谢行之担忧的看一眼宁姝，生怕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冷漠，不好相处，于是，硬生生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 “咳，没撵，不撵！我这不是觉得你们刚回来，需要休息么。” “没事，不需要。”谢舒予乐呵呵的道：“大哥，咱们几个皮糙肉厚，不过是几十大板，还不如身上那点伤严重呢。” “你……”谢行之自觉没那个闲工夫跟他在这里表现兄友弟恭，恨不能立马将他打发走，可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想的。 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嘚瑟，一个比一个眼睛明亮。 谢云同嘴角微微勾起，轻摇折扇，往前几步，对着宁姝作揖。 “谢家老三谢云同，见过大嫂。” “谢家老二谢云禾，见过大嫂。” “谢家老四谢青云，见过大嫂。” “谢家老五谢让言，见过大嫂。” “大嫂，大嫂，我是舒予！”谢舒予不甘落后，顾不上挤兑谢行之，连忙道：“二哥三哥是二叔家的，四哥五哥是三叔家的，二哥沉默寡言，三哥心眼最多，四哥忠厚老实，五哥能谋善断，至于我么，他们有的优点我全都有。” “真不要脸！”谢行之见他说的振振有词，不断自夸，将宁姝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顿时不高兴了。 他还没跟自家娘子说上几句，怎么就被他给抢先了？！ 就算是要介绍，也该是他来介绍才对。 宁姝倒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随着谢舒予的话，一个个看过去，不得不说，谢家子弟长得都是极好的。 一个个龙章凤姿，威武不凡。 细细看上去，还有几分相似，大抵是因为谢贤谢迎谢岩一母同胞的缘故，所以，到他们这一辈里，也都继承了其优点。 如果说，谢行之眉目如画，天人之姿，那剩下几个，也是各有特色。 而且，就像是谢舒予说的一样，他们的性格很是不同，除去谢云同和谢舒予之外，剩下几个都不太爱说话。 但是，透过眼神便能看出来，一个个都精明的很，并非是憨傻之人。 谢行之见她看的认真，脸色微微一白，捂着自己的心口，轻嘶一声：“疼……” 宁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回去，立刻凑到他身边，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谢行之，你怎么样了？” 谢行之不语，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 宁姝顿时心虚不已，要不是她让人下手，他也不会伤到这个地步，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谢家几个兄弟也有些担心，对视一眼，到底没有上前去。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宁姝对谢家有恩，但是，身份有别，谁知道晋武帝会不会突然发疯，再撤掉这门婚事。 到时候，他们家大嫂可就跑了！ 因此，即便是身上还有伤，也一个个都跑了过来。 毕竟，谢行之那个性子，委实不大好说。 第193章 不是那么回事 平日里，要是谢行之看得顺眼的人还好，他要看不顺眼的，估计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现在看来，对宁姝还是很不错的！ 谢舒予眼珠微转，故意来拆亲大哥的台，眼巴巴道：“大哥，你很疼吗？我怎么记得，当初你从昭关战场上下来，浑身上下被砍了一十八刀，也没见你喊一声呢？” 谢行之：“……” 这弟弟还能要吗？ 要不能的话，还是赶紧送出去的好。 宁姝狐疑的看着他，她倒是有点不大明白谢行之到底想做什么了。 谢云同默默给谢舒予比个大拇指，要说勇还是他勇，眼瞧着，这可是半点都没给老大留面子。 “出、去。” “大嫂，你瞧，我们才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就开始撵人了。”谢舒予继续嘀咕：“刚还说没有，不撵呢，前后不一，翻脸不认人，依我看，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能要。” “谢舒予！”谢行之猛地咳嗽起来，他是真的被呛到了，早知道谢舒予是这么个坑爹玩意儿，他就不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现在可倒好，说拆台就拆台。 宁姝渐渐回过味儿来，合着这是拿着自己开涮呢！ 谢云禾往前一步，脸色微红，却还是道：“大嫂，您别生气，小六平日里胡闹惯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去。” 宁姝：“……” 倒也不必如此！ 看他们闹腾，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换句话说，烟火气。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谢青云和谢让言更是直接把谢小六给拖了下去，大哥收拾人的那些手段，他不是不清楚，偏偏，还敢出来凑热闹。 谢云禾谢云同紧随其后，对于谢世子的敬畏还是颇深的。 虽然他们平日里也爱招惹谢行之，但是真要计较起来，无论是心计还是手段，他们都只有吃亏的份儿。 如今，能比一比的大概也就是武功了！ 但是，谁又敢真的不怕死，去戳谢行之的伤疤呢。 来去如风—— 宁姝还未来得及阻止，他们就已经出去了，看上去，过来这一趟好像根本就是冲着自我介绍来的。 谢行之：“夫人不必理会他们，平日里胡闹惯了，乍一回来，可能不怎么适应，过几日，收拾一下就好了。” 宁姝：“倒也不必，他们挺可爱的。” 相比较起来，分明是他比较难缠，不让叫‘娘子’，就叫‘夫人’。 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谢行之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装作看不懂，没办法，宁姝太优秀，他必须得宣誓主权。 否则的话，还不定如何呢！ “谢谢你救了我们，救了谢家。” “我们是夫妻。”宁姝十分认真的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到此为止，以后不用再说‘谢’字。” “可是……”谢行之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这不是他谢不谢的问题，宁姝救了他们，对谢家有大恩，这是事实。 不过，他以为，那几个小子早就见过宁姝了，也做过介绍，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第203章 她不喜欢你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 谢行之满脑子里就这么几个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倘若这是宋京末胡编乱造出来的便也罢了，问题是，之前宁姝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宋京末欣赏着他的脸色，立马觉得痛快不少。 活、该。 谢行之倒也不傻，很快冷静下来，看着他的神情多出一抹讥诮：“宋大夫，便是嫉妒，也不该做的这般明显，宁姝是我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宋京末再次气的跳脚，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如此。 他是来找谢行之麻烦的，不是让他给自己添堵的。 “谢行之！我警告你，宁姝是不会留下来的，等她要走的时候，你不许拦着，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是吗？” “你这是什么语气，不信？！她属于西北，不属于京城。” “哦，我跟她一起去西北。”谢行之轻描淡写的道，看上去，压根就没有生气的意思，渐渐地，他也回过味儿来，倘若他真的不在意，或者，有把握说服宁姝，还来这里做什么。 宋京末来此，便已经是露怯了！ 这样的手段，未免有点低级。 宋京末哪里知道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他便已然露馅了，倘若知道的话，便不会是这种反应。 “她不喜欢你。” “巧了，她也不喜欢你。”谢行之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针锋相对。 宁姝喜不喜欢他，他不确定，也不知道。 但是，对于这位宋大夫，显然只有一丢丢儿时的情谊，至于旁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宋京末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给他下毒，弄死他，免得他在自己面前继续嘚瑟，但是，不能。 非但不能，还只能默默忍耐！ 谢行之见他如此恼恨，越发笃定自己心里的念头，冷笑道：“怎么，我家娘子眼光高，看不上你，所以，你跑到我这里找存在感来了，是吗？” 宋京末：“呵，我需要找存在感吗？谢行之，你别嚣张，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离去。 临走前，还不忘炫技，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轻功，看上去，十分得意的样子。 谢行之眉眼微沉，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模样，谁还没有个意气风发的时候。 偏偏，现在沦落至此…… 对于他们两个的交锋，宁姝心里是不清楚的，倘若知道的话，断然不会置之不理，相反，可能会把宋京末揪过来，打一顿。 谁让他闲着没事找存在感了！ 这不是胡闹么！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老太君的院子门口，犹豫着，没敢进去。 谢行之说的是正确的，直接还回去，老太君可能真的不会收，但是，就这么接手谢家最后的保命符，她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总觉得，谢老太君太过相信她了，这份儿厚爱，她担不起，但凡走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第204章 他活该 关之环身边的老嬷嬷已经陪伴她多少年了，先前谢家落难，他们死活不走，还是谢老太君以死相逼，这才暂时离开谢家。 如今，谢家风波过去，他们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 所谓忠仆，不外如是。 眼下，宁姝就在外面，他们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禀明关之环之后，很快过来，请她进去。 “少夫人，老太君有请。” “程嬷嬷，有劳了！”宁姝轻轻叹息一声，到底还是走了进去，躲避也不是办法，不解决，她心里永远都横着一桩事。 与其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关之环见她进来，并不意外。 反倒是亲亲热热的拉着她坐下，亲手给她斟茶。 “小姝，尝尝？” “祖母……” “在外头这么长时间，冻坏了？来来来，先喝点热茶再说，不着急。”关之环对她那是十足的宠溺和有耐心，眼角眉梢，全是欣赏。 宁姝再次觉得坐立不安，总觉得，她并不是那么有长辈缘的人，现在，她这样看着自己，反倒是让她有些气短。 “祖母，我有话跟您说。” “嗯。”关之环点点头，见她不接，亲手拿起茶杯送到她手里：“有话说也不急于一时，这可是上好的龙井，祖母特意给你留的。” “我……”宁姝无奈，只得轻轻抿了一口，一杯茶下去，冷静不少，原本纷乱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关之环轻轻捻动手中的佛珠，含笑看她。 宁姝喝完之后，这才将令牌拿出来，开门见山。 “祖母，宁姝人微言轻，不敢当此重任，还请您将令牌收回去，谢家影卫……” “看不上，还是不想要？”关之环并不着急，可以说，宁姝的到来在她的预料当中，毕竟，她跟谢家人说过了，他们没什么意见，也准备把她当做是谢家之主来对待。 但是，宁姝自己不知道哇！ 宁姝连忙摇头：“祖母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看不上！谢家影卫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了，每一个都是好手，有他们在身边，安全定能得到保障，但是，他们不该属于我。” 关之环：“宁姝，你是谢家少夫人，谢行之的媳妇儿，这些本就该是你的。” 宁姝：“不不不，还有谢侯爷和母亲呢。” 关之环轻笑出声，她倒是分得清楚，一个谢侯爷，一个母亲，这话要是让谢贤听去，估计要难受一段时间。 不过，就算是难受，也是他活该！ 她可没义务帮他获得宁姝的认可…… 宁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正如她不知道关之环到底是怎么想的，有影卫在，前世谢家不该落到满门俱灭的地步。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祖母如今还健在，谢侯爷也在府中，再不济，母亲柔中带刚，十分有血性，再不济，谢行之也能当此重任，祖母，您又何必让我接手呢？论资排辈，也轮不到我。” “小姝这是不相信我的眼光？”关之环轻声道：“我虽健在，却是一把老骨头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入土，至于谢贤，他不行。你母亲么，虽然柔中带刚，但是，处理起事情来，却是不够果断，也不会抓时机，这事儿，只能你来管。” 第205章 都是一样的 “还有谢行之呢！” “他哇，就更别提了。”关之环一脸嫌弃的道：“他看不上谢家的东西，当然，我也看不上他那点东西。宁姝哇，谢家的以后，就交给你了！不止是影卫，谢家其他的势力，我也会一并交到你手里。” “不行不行不行！”宁姝嘴角微抽，她是来往外交权力的，不是给自己找事做的！以后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怎么能在谢家继续浪费时间呢？！ 这件事情，想都不要想。 关之环神情微顿，眉宇间划过一抹黯然的情绪，十分失望的道：“这样说来，你不肯？小姝，不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为难你，只是，如今的谢家已然是风雨飘摇，我也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接手的人了。” 宁姝：“……” 她怎么觉得，谢老太君这个做派，隐约有点熟悉呢？ 关之环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道：“倘若你都不要谢家，只怕，谢家真的是没有生路可言了。” 宁姝：“祖母，倒也没有那般严重……” 关之环：“小姝哇，你想想，这一次晋武帝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方才放过谢家的？如今的谢家，非但经不起任何风浪，不能冒险，还没有退路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执掌谢家，当今圣上都会不放心的。”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 宁姝突然觉得自己还没有她想的通透，可不是么，好歹还担着一个长公主的名分。 关之环见她安静下来，不再开口，总算是松一口气，宁姝太聪明，也太较真，要是不把话给说清楚的话，她可能真的不会答应。 说起来，她也是郁闷！ 堂堂百年大族，沦落至此，求着别人接手，别人都不屑要，不得不说，挺丢人的。 宁姝想来想去，还是松口：“祖母，我可以暂时执掌谢家，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是，还请您将令牌收回去，等到谢行之伤好之后，交给他也是可以的，自己家的东西，岂有看不上的道理！” 关之环：“……” 宁姝：“我初来乍到，倘若真的对谢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怕他们还以为我另有所图呢！祖母，这样是不行的。” 关之环：“你跟行之是夫妻，谁来接手都是一样的！至于旁人，谁敢有意见，只管让他来找老身说话。” 这下，换做宁姝不吭声了。 便是没见过几次，她也清楚，谢老太君就是谢家的定海神针，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人胆敢忤逆她。 除非，不想活了！ 关之环语重心长：“小姝，这件事情，你就听祖母的！我这一把老骨头，能活到现在，看着谢家度过劫难，委实是不易，这个家里，我只相信你。你哇，就当做是可怜可怜我，如何？” 宁姝除去点头之外，还能做什么？！ 果然，就像是谢行之说的那样，她来与不来都没什么分别，谢老太君有一千个一万个法子，说服她。 关之环对她倒真的是没得说，看着她的眼神那是满满的喜欢，恨不能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推到她面前。 第206章 没什么好处 宁姝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应付不来！ 大抵是过惯了人人喊打的日子，如今，有人对她好，反倒是不适应起来。 说实话，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很讨人厌的！ 前世，即便是镇守边疆，宁姝也没得到个好名声，嚣张跋扈，水性杨花，这些词汇基本上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如今—— 宁姝吸吸鼻子，感觉自己的心里一片柔软。 吃饭的时候，谢老太君说的那些话，她也听进去了，作为战场上下来的人，她也不是没有纠结过。 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如今看来，好像还是值得的。 关之环将眼前的各种糕点往前推，同时，又为她倒满一杯茶水。 “来来来，赶紧再吃点，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都把你给累瘦了。” “咳咳，祖母，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休息。”宁姝起身就跑，再不走，她怕是要被喂成一个大胖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老太君眉眼含笑，看着她离去，随即，轻轻叹息出声，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很希望宁姝能留在她这边睡。 可惜咯，便宜谢行之那小子了！ 程嬷嬷见她一脸失望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人家祖母都是不断的挑剔孙媳，换成您，却是挑剔自家孙子，老夫人，您可真是……” 关之环扫她一眼，轻哼道：“真是怎么着？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谢行之那小子，聪明有余，聪明有余，却经验不足，谢家交到他手上，没什么好处。” 程嬷嬷不敢吭声，心里却也明白，老夫人说的是实话！ 这些年，谢家内外要不是有她撑着，估计早就落败了。 皇帝为什么敢拿着谢家开刀，还不是因为谢家太弱了，京城中，所有的世家势力盘根错节，要么就是靠联姻，绑定关系，要么就是利益纠葛，牵一发动全身。 只有谢家向来是明哲保身，但凡是拉帮结派的事情，全都不做。 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道理，想必老夫人也是明白的，可是，却还是纵容谢家儿郎长在岭南，只有女眷在京中。 这样一来，真正出事的时候，岂不是就孤立无援了么。 另一头，宁姝回到谢行之的院子，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过去看他，而是去了之前他们歇脚的房间。 夏辞正在休息，见她回来，立马想要起身。 宁姝连忙摆手，示意她歇着就好。 “不必忙活，我又不是年纪大了，没长手！自己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 “公主！”夏辞听不得她这样说，在她心目中，主子永远都是主子，硬撑着下榻，她，本来就是要伺候公主的。 “你啊，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早点好起来！这样，我也安心。”宁姝把她给按回去，轻哼道：“你们一个个倒是厉害，分明都是伤员，一个个却都不想休息。” 还有谢家那些人，分明刚挨了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嘚瑟，一个比一个不当回事，没一个好好休息的。 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谢家人没事！ 第207章 没那个意思 夏辞羞愧的紧，越是不想给公主添麻烦，越是不断的有麻烦到来。 这样下去，她会成为公主的拖累！ 宁姝见她眉宇间一片黯然的模样，连忙道：“你好好休息，不要瞎想。” 夏辞：“……” 她们家公主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必多言，都能看透人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宁姝自然不会跟她解释，前世，就因为她们一个个为她着想，不想拖累她，才落得个那般惨淡的下场。 早知如此，说什么她都不会把她们带去战场。 夏辞不明白她的神色怎么突然苍白下来，就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一样，思来想去，深觉她可能是担心夏迟她们。 “公主，夏迟夏吟怎么还未回来？” “应该快了！”宁姝轻声道，眉宇间难掩担忧，她也担心呢，先是影一影二，现在又是夏迟夏吟，倘若真有什么意外，她要如何自处？！ “她们两个身手不错，应当不会有事。”夏辞刚说完，就想拍自己一巴掌，啥该说，啥不该说，都搞不清楚，活该她被嫌弃。 宁姝见她面色讪讪，嘴角微勾，看起来，夏辞还是那个夏辞，心直口快！ 夏辞别别扭扭的开口：“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宁姝：“我知道，你先休息，我去双茶坊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夏辞不语，想跟着去。 但是，这几日，她滴水未进，不要说是跟着去了，就连下地都觉得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宫里那位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对她用刑，但是，手段却是一样不少，天天派人跟她熬着，就等着她什么时候撑不住招认。 可惜，不曾成功！ 宁姝见她这幅样子，哪里舍得再让她出去奔波，这辈子，她定要保夏辞她们几个无忧无虑。 于是，勒令她在这里休息，自己则是迅速往小院儿赶去。 谢行之听着外面的动静，几次想跟上去，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要说跟上去了，这个时候，他不拖后腿都算是好的。 一时间，对自己的身体越发嫌弃！ 双茶坊—— 情况委实算不上乐观，回来之后，夏锦原本想点清人马去向宁姝汇报，然而，还没等找到谢家去，就被偷袭了。 一群黑衣人，紧随其后，仿佛是在刻意等他们聚齐…… 小小的院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他们扑上来的那一刻，夏锦整个人都是懵的，随即，便组织人立马开始反抗。 几方人马厮杀在一块，长剑碰撞，火光四射。 很快，夏锦等人便遭殃了！ 宁姝赶到小院儿的时候，离得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阵惨叫，暗夜之中，显得格外渗人，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夏锦她们么。 自家婢女的声音，她还是认识的！ 环顾四周，周围似乎早已经被清理干净，即便是在闹市之中，也无人出来查看，仿佛发生什么，都跟他们无关。 宁姝眼皮一跳，立即冲进院落。 几个黑衣人包围在夏锦身旁，持剑而立，剑身上还有不少血迹，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单方面的。 第208章 女魔头 “夏锦！” “公主，你快走。”夏锦见到宁姝出现，心里就是一跳，持剑的手腕微微一抖，再次冲上去！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死在这里，也不希望看到宁姝出现。 这些人身法诡异，分明有能力直接屠杀他们，却又不动手，像是在逗猫一样，委实是有点气人。 宁姝并未言语，往前一步。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分出两个往宁姝走来。 至于其他人，也是警惕的盯着这边，满脸杀气。 宁姝挑眉，也不废话，径直甩出长剑，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定要保证这几个婢女的安全。可是，现在就有人要破坏这一切，瞧着，怎么就那么该死呢？！ 夏锦不管不顾的往面前的黑衣人身上劈去，眼瞧着，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依旧在苦苦支撑。 与此同时，新一轮的屠杀再次开启。 小院儿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就算是把命搭在这儿，也不能让公主出事。 当初，华老国公将他们指给公主，就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西北去，如今，他们自当如是。 只怕宁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刚出现，便已经成为在场这些人的定海神针。 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目标，保住宁姝。 宁姝不管不顾，一路往前，路过两个黑衣人的时候，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喉间一痛，一丝细小的血痕跃然而上，随即，缓缓倒了下去。 噗通—— 噗通———— 两声轻响过后，在场的黑衣人心中一凛，他们甚至连宁姝是如何出剑的都没注意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姝神情淡漠，并未看一眼尸体，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 怎么说，都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这帮人的身手，夏锦心里是有数的，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是，现在对上公主，却是被狠狠的压制了。 为何？！ 公主的身手，夏锦心里也很清楚，灵巧有余，劲力不足，真要打起来，那是要吃亏的。否则，她也不会一开始就嚷嚷着让公主跑。 殊不知，宁姝看着还是文文弱弱的模样，实际上，早就已经换了芯子。 此时的她，极为老练，只怕谢老太君对上她，那也是要吃亏的。 黑衣人心里也是想骂娘，他们奉命来此，原以为只是一帮酒囊饭袋，只要随意伸伸手，就能解决他们。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这位长公主殿下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们心里犹豫一瞬，最外围的一个杀手悄悄越过围墙，往外挪去。 宁姝目光微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在对方背上，又是一招毙命。 一连杀三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不是公主，分明就是女魔头。 对方再没有逃走的心思，反倒是沉下心来，一心要杀了宁姝，事已至此，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今夜在这小院儿之中的所有人，都必须死！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交差。 第209章 冲谁来的 不巧，宁姝也是这么想的。 这里一直都是她的秘密基地，还想将这儿作为据点呢，没道理让这帮人捷足先登，无论他们是谁的人，都必须把命留下来。 谢家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如今脱险，想探究的人必定会有很多。 无论他们是谁的人，今日都得留下来。 夏锦等人见状，顿时来了精神。 尤其是夏锦，不管自家公主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那都是好事儿，至少，她们不会一直处于下风，总算是可以翻身了。 “杀啊！” “杀杀杀！” “……” 宁姝扫视一圈，见她们这边的确是惨烈的厉害，顿时不高兴了。 她的人，自己都不舍得伤及半分，就连救人都要拐着弯儿来，总想着，不让他们受一点伤，更不能让他们背负骂名。 可是，现在，换做他们却是肆意砍杀，这是欺负谁呢？！ 尤其，她在这些人里面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觉得心气儿不顺，那个躺在血泊里的是风月楼的陈妈妈。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见过她，同她说过话。 当时，负责行刺谢行之的，也是她！ 原本宁姝就觉得自己愧对谢行之，要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前世谢家也不会惨死，如今回来，做再多的事情，也不能抵消自己的罪过。 再加上，谢行之还在床上躺着呢，狼狈的很，动弹不得，但凡是个有良心的，都不能冷眼看着。 他的人在她手上受伤，生死不知，宁姝自然更加不是滋味儿。 当下，黑衣人便狠狠的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煞神，动手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 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取了性命。 再加上夏锦等人的配合，很快那些黑衣人便兵败如山倒，再没有反击的余地。 夏锦做事向来周全，故意留下一个活口。 “公主……” “杀了。”宁姝轻启薄唇，看都没看一眼，压根就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或者说，没将他们背后之人放在心上。 夏锦点头称‘是’，动手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 宁姝得空，立马奔向陈妈妈，试探一下鼻息，这才将人轻轻扶起。 夏锦捂着自己的胳膊上前，轻声解释：“陈妈妈来这里想问一下驸马的情况，正想跟奴婢一起去汇报，结果就遇上了他们……” 宁姝：“还活着，昏过去了，派个受伤轻的，去侯府找宋京末。” 夏锦安排下去，这才回到宁姝身边，打量着她的神情，半天都没开口说话，有点怂，不大敢。 公主现在的样子，看着吓人的紧。 但是，不说话，显然也是不行的。 “公主，这些人……您说是不是冲着后院儿那些尸体来的？” “不一定。”宁姝心中稍显焦虑，显然也没什么底儿，她还想用肖虎志引蛇出洞呢，结果，被人给抢先了。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京城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说是卧虎藏龙也不为过，实在是有点气人了。 想到这个，宁姝越发郁闷。 第210章 没打算回去 “也有可能不仅仅是冲着那些尸体和肖虎志，还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想试探一下虚实，也说不准。” “那您岂不是……”夏锦脸色微微一白，还记得华老国公临行前的嘱咐，让她们入京之后，切忌锋芒太露。 最好还是装疯卖傻，力求自保。 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 可是，现在？！ 宁姝不是不明白她的担忧，也不是不明白外祖父的一片苦心，只是，现在藏拙压根就没什么意义。 先不说晋武帝会不会相信她，就算是相信，也难以改变大楚未来的命运。 “放心，他们暂时不敢把我怎么样。” “公主，要不您还是回西北去？！”夏锦担忧的开口，在这一点上，她跟夏辞的态度是完全一致的。 倘若京城没有什么危险便也罢了，但是，很显然，这里并不安生。 既如此，公主应当想办法立马离开这里才是！ 宁姝摇摇头：“夏锦，我来之后，就没打算回去。” 她的存在对于西北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是前世，她离开京城之后，也没回西北去，反倒是四处游历一番，否则的话，也不会被人说成是‘私奔’那般难听。 柏清朗那家伙不过是挑了一个好的时机遇上她，否则的话，早就不知道被她给拍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夏锦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苦哈哈的，没打算回去？ 瞧瞧，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么！ 宁姝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更何况，她们是自己的身边人，早晚都会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 既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出来。 “夏锦，你也看到了，京城很危险，倘若你们有想法离开，我可以放你们走。” “公主，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夏锦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夏锦气的不轻，立马十分坚定的道：“公主不必多言，我是不会走的。” “可是……”宁姝倒是想要她们离开，最好是找个地方自己生活，没必要跟她留下来，浪费时间。 她要走的是一条逃亡路，日后还不知会如何。 “这样的话，公主以后不必再说了！自打跟在公主身边那一刻起，奴婢的命就是公主的，不止是我，便是夏吟夏迟夏辞，她们也是这般想的。” “你……”宁姝有些难受，何必如此呢？她何德何能，得她们倾力相助，两世不悔。 “公主，夏迟夏吟还未回来，是否需要前去迎接？”夏锦生怕她再说些不好听的话，立马打断道：“或者，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我亲自去。”宁姝不敢再让她们冒险，担忧的视线落在她的胳膊上，柔声道：“你也受伤了，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那些尸体？”夏锦想到肖虎志那个惨状，便觉得恶心的慌，守着这么一个玩意儿，委实是有点膈应人。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 第211章 宁姝，你怎么样 是、了！ 宁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把尸体留在这里。 既然能够引来第一波人，就能引来第二波，总有不死心的，继续冒出来。 再说，不是还有一个假的么。 “连荣呢？” “应该……在军嵇营。”夏锦轻声道，按照大楚的律法，‘肖虎志’应该被羁押在刑部大牢，但是，许是今日事情太多，又是审案，又是传召的，并未提到他的名字，所以，连荣应该被带去军嵇营了。 “军嵇营，呵，安全倒是极有保障。”宁姝笑眯眯的道，军嵇营作为京城的守卫，同禁卫军一起护卫皇城的安全。 连荣待在那里，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夏锦没敢吭声，总觉得，宁姝现在的眼神有点吓人。 “要不，咱们把他找回来？” “不必，就让他安安全全的在那里面呆着，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先坐不住。”宁姝轻声道：“我先去趟清河镇。” “公主，时间已经很晚了！”夏锦有些心疼，自家公主虽说长在西北，却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何曾受过任何委屈。 自打到京城之后，就没有一天是过的痛快的。 宁姝摆摆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便转身往外走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扑过来一个人！ “宁姝，你怎么样？！”宋京末接到消息，便运气往这儿赶，就连送消息的人都被他甩在身后。 结果，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下来！ 宋京末神情惊惶，抓着宁姝就是一顿打量，确定她安好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宁姝感觉自己的两只胳膊都要麻了，忍不住挣脱开来。 “受伤的不是我！” “你……”宋京末珉唇，十分不悦的道：“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外头来做什么？！” “我……”宁姝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沟通，此人亦正亦邪，委实难以把控，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你什么你！宁姝，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宋京末高声道，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宁姝自小娇生惯养，从未有人敢跟她大声说话！ 现在，怕是会更讨厌他。 宁姝还算是冷静，见他如此，心里估摸着，他也是担心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应当不只是想管闲事！ “我没事，但是，我的人……还望宋大夫多帮帮忙。” “你让我管他们？！”宋京末迈进门来，粗略的扫视一圈，表情有些讥诮，宋大夫，好一句宋大夫！ 他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结果，就换了个‘大夫’的称谓，这件事情还真是令人心里极为不爽。 当初帮谢家人已经算是看情看面了，现在，还让他帮这些…… 不相干的人！ “宁姝！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脾气？” “倒也没有。”宁姝抽抽嘴角，他的脾气可向来算不上好，真要是逼急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前世，末末了，她中的毒可不就出自他之手么。 不想提，不想问，就只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第212章 她要去哪 可是，说到底，心里还是别扭的。 倘若不是宋京末给她下毒，她也不会沦落到那般地步…… 这么一想，宁姝心里竟是有些难过。 不知怎么，宋京末看着她这幅样子，那种奇怪的感觉和莫名的隔阂又冒出来了！ 这个宁姝离着他好像很远一样…… 当下，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 “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姝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道：“这些都是我的人，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出意外。” “宁姝……”宋京末无力极了，喃喃道：“罢了！大抵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谢谢。”宁姝没有解释，只能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把前世今生弄混了，顶多也就是多防备着他一些。 宋京末轻哼出声，显然不甚愉悦。 夏锦跟宋京末还算是熟悉，之前在西北也曾有过交集，如今，见他进来，自然是笑脸相迎。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一个不小心，便会跟他们翻脸。 大抵也只有宁姝，在他面前才有一丢丢的发言权。 宋京末扫她一眼，倒是没有废话，主动为她包扎起来，还丢给她一瓶儿伤药。 好歹也是小夏子的好姐妹，总不能让她枉顾性命。 宁姝见状，悄然离去。 宋京末不自觉的分神看去，见她果真头也不回的离开，眉眼间划过一丝阴霾，显然，心里很不好受。 倘若是谢行之那个小白脸在这儿，她应当不会就这么走？！ “夏锦，她要去哪？” “宋公子……”夏锦露出一个歉意的神情，显然，不好说，也不能说。 “行了，行了！”宋京末分外烦躁，就知道，她们不会告诉自己实话，这几个人，对待宁姝，那是十足的忠心。 就算是她们自己死，都舍不得让宁姝死。 夏锦无奈，没胆量继续跟他对峙，迅速走去帮别人包扎伤口。 宁姝离开双茶坊之后，便想去清河镇查看，夏迟夏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给她传信，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怕…… 凶多吉少。 这样想着，便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一道身影不远不近的跟着，虽然速度不快，目标却是极为明确。 宁姝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面色一冷，还以为是那些黑衣人又找上门来了，当下，动作也跟着快了几分。 柏清朗一袭白衣，紧盯着前面那道淡青色的身影，今日，在宫门口没见她出来，他便先行离开了。 回去收拾一番之后，总算是有个人样儿！ 夜里，原本想去谢家打听一下消息，不曾想，却看到宁姝从谢家出来，一时激动，便跟了上来。 他认识的她向来是光彩夺目，更喜欢鲜亮的衣服，一袭红色衣衫，矜贵华丽，艳丽绝尘。 如今，似乎更喜欢浅色的衣服。 原来，她年少时是这般模样…… 唰—— 雪白的长剑横在他脖颈处，宁姝手腕微扬，轻而易举的将人制住，神色冰冷，透着几分戾气。 第213章 也重生了 “是你！” “我……”柏清朗有些激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带着满满的柔情，自打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想见她，一直在想。 现在，好不容易如愿了！ 宁姝无心叙旧，更没有想要承认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因此，意外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平静下来。 想来想去，还是将剑收回。 “我记得你，白日里，你曾帮谢家说话来着，谢谢。” “你……”柏清朗喉间一片干涩，他有心想认，却又不敢，前世两人落得那般境地，她宁愿拖着自己同归于尽。 如今，好不容易重来，倘若宁姝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只怕会离着他远远的！ 毕竟，他把她害的那般苦。 宁姝不想去看他的目光，生怕压抑不住心里的戾气，没见到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那些破事都是陈年旧历了。 不再提及，对他对自己都好。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一个眼神，她便明白，这厮怕是也重生了，不仅如此，还故意上门来找麻烦。 至于他知不知道自己也重生了…… 呵呵！ 不重要！！！ “有事？还是说，阁下遇上什么麻烦了？”宁姝轻声道：“阁下放心，您对谢家有恩，谢家绝不会置之不理。” “谢家？”柏清朗有些恍惚，像是根本就没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何时轮到她来替谢家道谢？！ 原本，宁姝该是自己的妻子。 前世，因缘际会，他没能送她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更不曾八抬大轿抬她入门，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他只想留在她身边。 结果呢？ 宁姝见他不语，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真心。 “您有事不必跟着我，直接去谢家就好。” “你、你说什么？！”柏清朗面色微微苍白，指尖轻颤，压根无法接受她这样的说辞。 “谢家满门皆是仁义之士，断然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你有事，直接去说就好。”宁姝像是嫌弃自己这话说的太过直接，又补充道：“当然了，你跟我说，也行，但是，光明正大的下帖子，登门拜访，方才符合世俗，符合正道，这样半夜里跟着我，只怕不大合适，刀剑无言，阁下小心了。” “昭华……”柏清朗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什么？”宁姝歪了歪头，只当自己没听清，眸底满是疑惑，不过是装不认识而已，这种事情，她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柏清朗下意识摇摇头，心中酸涩难言。 宁姝见状，往后退一步，就要离开。 “既然阁下无事，还请赶紧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柏清朗好不容易才追上她，怎么舍得让她就这样离开，只要想到宁姝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到旁人身边去。 他心里便觉得如同撕心裂肺一般，十分难受！ 柏清朗已然猜到某些东西，却是不敢直言相问，总觉得，一开口，便会彻彻底底失去她。所以，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半点不敢泄露重生的事实，哪怕他心里清楚，宁姝重生了，或许，也看出他重生了。 第214章 谢家，谢行之 宁姝眸中锋芒毕露，没再搭理他，脚尖一点，迅速离去。 不动手杀人，已经算是她给他最大的面子了！ 倘若他还是执意找麻烦，那就不好意思了。 柏清朗作为一个文弱书生，论身手，根本就及不上宁姝，否则，也不会被她偷袭成功了。 此时此刻，只能眼睁睁目送她离去。 谢家，谢行之。 他脑海中划过这个名字，脸色阴沉的有些厉害，不过一个短命鬼，凭什么来跟他争？！ 宁姝倒是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倘若知道的话，估计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说不准，当场弄死他，那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谢行之就是她的软肋，谢家就是她的盔甲，倘若有人伤到她在意的东西，那宁姝绝对会翻脸。 毫无疑问！ 离开那条小巷之后，宁姝的心情过去很长时间方才沉下来。 故人相遇，还是同归于尽的那种…… 不得不说，她心里挺不舒坦的。 原想着，这辈子再无交集也便罢了，偏偏，柏清朗要自己凑上来找麻烦，说实话，宁姝还挺担心的。 毕竟，前世她也算是间接死在柏清朗手里，这辈子，要是重蹈覆辙…… 不可能！ 按照前世的轨迹，谢家应该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他们还在，活蹦乱跳的活着，所以，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不会有事的。 倒是那些来刺杀的黑衣人，看着也不像是柏清朗的手笔。 他不会这么快就跟她对上！ 所以，是谁呢？！ 另一头，晋武帝等了一个晚上，结果，一个暗卫都没回来。 顿时，怒了！ 宁元抓起手中的砚台，狠狠的砸了下去。 吴迁就站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月，这已经是第几块了？自打长公主回来之后，皇上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了。 身为帝王，分明可以轻而易举的赐死每一个人，偏偏，他不。 换做旁人闯宫门，估计宁元早就气死了，哪里还会留下对方的性命，眼前这位却偏不如此。 非但没有找长公主麻烦的意思，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她…… 谢家那可是谋逆的大罪！ 他都能不追究…… 但是，说不追究，现在又派暗卫过去试探。 啧，他还真是没根儿的人，理解不了。 宁元看一眼桌上的龙纹令牌和印鉴，要不是因为这两样，他决计没可能这么容易心软，更不会放过谢家。 即便是这两样儿东西已经到手，宁元还是不满意。 放眼朝堂，想接手岭南兵权，成为谢家军主帅的人，倒是有不少。 问题是，没一个他放心的！ 还有华永方那个老匹夫，竟然给宁姝这么多的权力…… 他的那些暗卫，每一个都是精心培养，放眼整个儿大楚，那也是最厉害的存在，现在，居然被灭了？！ 宁元可不认为宁姝一个小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无疑，这是华永方的手笔。 他竟是不知，华永方居然如此防着自己，区区一个宁姝，值得他耗费如此大的经历，这样护着？！ 第215章 他在想什么 “来人！”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有何吩咐？”吴迁推门而入，小心的跪在地上，姿态很低，极尽谦卑。 宁元有一瞬间的语塞，干脆在龙椅上坐下来，闭目养神。 吴迁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后，宁元方才睁开眼，见他如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以前倒是没注意到，这吴迁还是个人才，之前，怎么就被李明全给压得死死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估摸着，不是被他点出来，这家伙能在宫里混一辈子。 “你都听见了？” “啊？回皇上，奴才老眼昏花，什么都没听见。”吴迁脑袋更低了，轻声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可是要翻牌子？” “翻翻翻，翻你大爷！”宁元不客气的道：“说说，你怎么看？谢家想撂挑子，朝中何人……” “奴才不敢妄议朝政。”吴迁哆哆嗦嗦的道：“皇上还请放过奴才！” “不敢妄议朝政？！”宁元眯了眯眸子，突然想起来宁姝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日，在朝堂之上，宁姝仗着长公主的身份，怼的朝堂之上众朝臣无话可说，还为自己争取到干政的权力。 还说什么念着夫君…… 当时，他未曾出声阻止，可不是念着父女情分，而是，宁姝让他觉得像极了一个人。 怎么说呢，都是华永方那个老匹夫教养长大的，怎么都该是相像的，想必不只有他一个人觉得。 可惜，宁姝不是男儿…… 幸亏，宁姝不是男儿…… 晋武帝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一方面觉得自己将来难免后继无人，另一方面又觉得很容易威胁到他的地位。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吴迁跪的身子都麻了，却是半晌都没听见宁元开口，心里暗暗叫苦，这差事真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如果，朕许你议呢？”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罢了！起来。”晋武帝见他如此，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挥挥手，径直起身往养心殿走去。 宁姝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极有可能一个个武力高强，这样下去，势必会威胁到他。 想来，还是要把她的人抠出来才是！ 或者，全部杀掉。 晋武帝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好在谢家是她的软肋，就算是有华永方给她训练出来的人，也不碍事。 大不了，就拿着谢家再拿捏她一回。 就是不大好下手，如今，谢家还活着，怕是早就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再下手，他也好推波助澜一番，如此，一切看起来，才能顺理成章。 等到他走远了，吴迁这才敢直起腰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赶忙上前去收拾砚台碎片，心中也是戚戚然。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到底纠结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坐不上皇位…… 呸呸呸！ 吴迁认认真真的收拾着，还不忘看一眼桌案上的龙纹令牌和印鉴，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在想什么？！ 第216章 别让她回来 宫里不安生，宫外亦如此。 宁姝出府的动静不算大，也不算小。 所有注意着她的人，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比如，曹松谷。 比如，姚克礼。 对此，姚克礼倒是没说什么，贵为左相，朝堂之上，除了晋武帝，他便是一把手，如今，一个小丫头回朝，他还不曾放在眼里。 至于曹松谷那边，则是恨得牙痒痒。 好好的计划被一个小丫头给破坏了，而且他还不能有任何怨气，这怎么可能？！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里，沉着一张脸，半天没说话，而是目光淡淡的看着来报信的人，直把人看得直不起腰来。 那种久居高位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扛得起的。 “你确定她出城去了？” “是。”来人小心道：“咱们的人虽不敢跟太紧，却也能认出来，期间，长公主还跟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了话。” “书生？”曹松谷并未将一个书生放在眼里，也不觉得宁姝刚刚死里逃生就有那个闲情逸致，跑出去跟一个书生私会。 就像是之前关于刘振才的那些传言，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事实证明，那也不过是宁姝使出来的手段，想要掩人耳目，仅此而已。 “不必理会！既然宁姝敢出城，就别让她回来，看得人心烦！还有那个书生，也该死了。” “是。” “记着，做的干净些！”曹松谷补充道，原以为，舍弃一个工部尚书姜凯，就能将这件事情盖过去。 没想到，却给了姚克礼机会，直接往工部那边塞了人。 原本，工部侍郎高夏也是他的人，直接提拔上来也就是了，但是，如今工部侍郎却被姚克礼塞了一个叫林岩之的过去。 这一遭，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上次进宫，便是这位新上任的工部尚书，高夏。 大抵是新手，配合的还不够密切，在晋武帝面前更是不曾言语，只让一个钱益出声，这才给了他们机会。 朝堂上风波诡谲，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如今，谢家将兵权主动上交，暂时将局面稳定下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事情已经结束了。 晋武帝不曾提过买官卖官的事情，那可不代表他不介意，相反，在当皇帝这一块，宁元是十分认真的。 谁想当着他的面儿整幺蛾子，那就等于自己作死。 这么大的把柄落到他面前，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现在，只有刘振才死了，一切才能相安无事。 没有苦主，呵呵。 曹松谷捋了捋胡子，笑的那叫一个老谋深算！ 朝堂上，弥漫着没有硝烟的战争，有人生，有人死，有人一朝得意，直上青云，也有人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右相曹松谷忙于算计的同时，左相姚克礼也没闲着，正坐在棋盘旁边跟杨笠凭对弈，漫不经心的听着底下人汇报。 除了盯着宁姝之外，他还派了人，专门盯着曹松谷。 只要这老家伙一动，他这边便能立马收到消息，免得错失良机。 第217章 好戏开场 “小杨，你怎么看？” “狗急跳墙。”杨笠凭冷声道：“右相这一招可算不上高明，很容易就会暴露马脚。左相，长公主那边……” “怎么，心软了？”姚克礼端起茶杯，抿一口，缓缓道：“放心，我瞧着，长公主并不简单，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杨笠凭不语，虽然他没跟长公主殿下打过交道，可观其行事作风，也不是善茬。 问题是，架不住梁越那厮已经上了宁姝的贼船，他总要为他多考虑一番，否则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姚克礼挑眉，轻叹一声，这才把茶杯放在案上：“瞧好！依我看，这好戏才刚刚开场呐。” 晋武帝着急揽权，大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意思，他倒是从中闻到一股子硝烟的味道，如今的大楚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放眼四周，南梁、北燕虎视眈眈，大楚虽盘踞在这片土地上最富庶的一块，但是，宁元却非守成之君，他的想法太多了。 偏偏，前些年，重文轻武，并未给武将太多施展的空间。 如今，朝中说是无可用之才，也不为过。 谢家又出事，倘若战事一起…… 岭南战事方歇，只怕是正在观望，倘若谢家出事，没了震慑他们的人，南梁必然会大举进攻。 此事，还不知要闹到何种地步。 姚克礼拿起一颗黑子，神情有些凝重，作为一朝宰相，他自然希望大楚能够长盛不衰，但是，现在看来…… 杨笠凭不太明白他的担忧，或者说，以他现在的能力还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只知道，该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依我看，长公主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还能在朝堂上搅弄风云不成？！” “呵呵。”姚克礼但笑不语，表情有些古怪，却是没再多言。 另一头—— 宁姝那边却是远没有这些算计，她心中担忧，恨不能立马赶到清河镇去，哪里还有按个闲工夫去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真的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也会觉得可笑。 她自来没有害人之心，更没有野心，不想搅弄朝堂，自认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深居后宅，什么都不做。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那么容易实现。 出城门的时候，动静不小，却也无人阻拦，想必是该知道的人全都已经知道了。 对此，宁姝没有丝毫意外，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绕过前头这片竹林，便该差不多了。 按照她的设想，以夏迟夏吟的本事，就算是爬也该爬回来了。 除非，遇到了麻烦。 竹林里静悄悄的，在夜晚的映衬下，伴随着呜呜咽咽的风声，更显得尤为吓人。 宁姝出来的着急，并未穿多少衣服，此时，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胳膊，开始忧伤没弄辆马车，或者骑马出来了。 那样的话，速度会快上不少！ 说起来，都怪柏清朗那个王八蛋，要不是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说不准，她能记得也不一定。 第218章 暗算 到底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年少夫妻，即便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可到底也相互扶持那么多年，结果，柏清朗那个王八蛋说背叛她就背叛她…… 甚至，欲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这件事情，宁姝心里念着呢。 要不是她先下手为强，下去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无数的敌军。 宁姝越想越生气，心里的情绪也是极不稳定。 周遭阴森森的环境，都没法打消她的怒火，宁姝身着淡青色的衣衫，几乎与竹林融为一体，施展轻功，轻轻略过，速度极快。 曹松谷派来的人已经接近目标，但是，怎么都追不上！ 即便是他们已经拿出最为高超的功夫，费力的往前，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踪迹，避免被她发现。 然而，还是不行！ 顾此失彼！ 要想没行刺之前，不被宁姝发现，那就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然而，小心之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怎么都追不上…… 一个跑，一个追…… 最终，曹松谷的人还是决定暂且停下来，在宁姝返程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来。 宁姝并不知道身后的动静，更不知道一群杀手对她恨得牙痒痒，恨不能长上翅膀扑上来，直接撕了她。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直接解决他们，免得他们为此奔波。 眼看就要穿过竹林，底下却是传来一声极弱的呼救声。 “公主……” “是公主吗？” “夏迟，夏吟！”宁姝听出她们的声音，毫不犹豫的停下来，往两人藏身的地方寻去，那是一处背风的山坳，就隐在竹林之后。 “嗷，公主……”夏迟从未哭的这般可怜过，看到宁姝过来，立马就扑了上去，像极了倦鸟投林。 宁姝下意识揽住她，担忧不已。 夏迟可以算是她们几个当中最为稳重的一个，身手也极好，这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夏吟也是两眼泪汪汪，旁边还躺着两个人。 之前，宁姝也曾见过的。 影一，影二。 “怎么回事？！” “我们遭到了暗算。”夏迟小声道，这一次真真是死里逃生，谁能想到小小的清河镇早就埋伏下无数的杀手。 等到他们进去的那一刻，便已然掉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别说是影一影二，就算是去再多的人，也只能折在里头。 “机缘巧合，我们才能把他们带出来，否则，这一次……”夏吟简单的将事情交代一遍，她们奉命赶到清河镇的时候，原本想着，不去惊动任何人，只要找到影一影二和肖虎志的前妻便立马回来。 不曾想，人没找到，还差点被射成了窟窿。 夏迟夏吟只能躲避，暂避锋芒。 要不是影一影二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们一把，只怕她们就回不来了，因此，原本就受伤的两个人，此时，伤势越发重了。 她们两个做不出抛弃恩人的事情，尤其还是本来的任务目标，所以，便带着他们两个冲杀出来。 逃到这里之后，实在是没力气了！ 这才在这儿暂时歇歇脚…… 第219章 野男人 宁姝这才发现她们两个十分狼狈，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难怪，夏迟会委屈的扑过来。 旁边，影一影二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俨然是昏迷状态。 身上简单的包扎着，看着像是夏吟的手笔。 她眉宇间划过一丝戾气，清河镇距离京城并不远，到底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她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名…… 可是，那人再嚣张，也不会来到京城这般折腾。 夏迟夏吟自知丢人，说完之后，便不再吭声。 两人沉默着，看着却是越发令人难过。 宁姝自然是不舍得责备她们的，再次懊恼自己没有驾着马车过来，否则的话，现在把人往车上一抬，就没问题了。 现在却是…… “还能走吗？” “可以。” “可以。” 夏迟夏吟异口同声道，不能也得能！ 她们总不能拖公主后腿…… 还好，刚刚夏迟眼尖，叫住了公主，否则的话，要是宁姝去了清河镇，她们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宁姝还是想去清河，一来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二来可以杀人泄愤。 她憋了这么长时间，总要有个发泄口。 京城里，夏锦被人埋伏，也是高手，还不知是谁下的手，如今，清河那边也是一样！ 宁姝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 “夏吟，把你的那些良药拿出来，给他们吊着命，我去趟清河，马上就回。” “不行！”夏迟第一个反对，这不是开玩笑么，那些还不知是些什么人，公主去了，岂能全身而退？！ 夏吟自然也是一样，有样学样，直接抱住宁姝的另一条大腿！ 哼哼，虽然她性子冷清了些，但是，这种事情，也是驾轻就熟的说。 宁姝头疼的紧，她们在她这里那可都是宝贝，不能被任何人欺辱的存在，如今，抱着她的大腿不断的撒娇，她自然是更不舍得动她们分毫。 当下，只能退让。 “乖，我就是去看看，不做什么？” “公主，我们不信。”夏迟轻声道：“您真当我们闻不到您身上的血腥味儿？咱们现在回京，至于其他的事情，回去从长计议，可好？” “我……”宁姝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被人打脸打到这个程度，她却要步步忍让，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夏吟擦擦眼角，挤出几滴泪来，也是一样可怜的道：“对！公主，您现在过去，孤身奋战，让奴婢等人如何安心？您要去清河，咱们就跟着一起去清河。” 宁姝无奈，只能作罢。 去个屁！ 眼下，有她们看着，想来，她是哪里也去不成了。 影一影二还昏迷着，宁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他们扛过去，虽说是谢家人，但是，现在谢家影卫的令牌还在自己手里。 他们勉强也算是自己的下属！ 既如此，断然没有死在外头的道理。 夏迟夏吟又开始争，两人都在，自然没有让公主亲自下手背着下属的道理，这待遇她们两个都没尝过，如何能便宜两个影卫？！ 更何况，还是两个野男人！ 她家公主，就该值得最好的一切。 第220章 质量上不行 宁姝闻言，示意她们低头看看自己的德行，两个人衣衫褴褛，破破烂烂，伤口一道接着一道，说是大街上的乞丐也是有人信的。 夏迟夏吟脸色微红，却也还是坚持最初的想法！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主子反过来照顾他们。 “公主，就算是这两人醒着，想必也是不会同意您的想法的！” “对，倘若影一影二知道自己被主子救了，回头醒过来，怕也会羞的自裁。” “那你们说，怎么办？！”宁姝眯了眯眼睛，已然有几分生气，反正，她们两个想扛，她是决不允许的。 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就算了！ 现在知道，又如何会同意？！ 依着夏迟夏吟的性子，倘若不是真的撑不下去，断然不会在这么一个小山坳里待着。 夏迟夏吟不说话，双方再次僵持。 宁姝抽抽嘴角，心说自己对她们两个也算是宠的没边儿了，否则，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罢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找人。” “是。”夏迟夏吟对视一眼，齐刷刷的应声，显然，只有这一个答案，她们暂时还能接受，至于其他的，那是万万不能的。 宁姝运起轻功，飞速往城里赶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下面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紧跟着，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宁姝一下就乐了，轻轻落在地上，这算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正想着回去找人，人就上门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 “长公主，宁姝？杀的就是你！” “呵呵，看来是朝中人。”宁姝点点头，也对，她也没什么旁的敌人了！现在，朝中看不惯她的人倒是有很多。 这么想着，忍不住眯眯眼！ 黑衣人不再废话，举起刀剑就冲了上去。 从刚才这位公主的轻功上来看，她的身手应当是不弱，他们可得谨慎些，不然的话，很容易就把自己给玩脱了。 论武力—— 宁姝是不怕的！ 好歹也曾在战场上厮杀过那么多年，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现在让她杀人，那就跟玩儿一样，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单从气势上而言，就完全不输这些杀手。 他们虽然受过训练，但是，宁姝身上的血腥气更重，那是已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压不住。 更何况，今天的宁姝心里本来就憋着气，她的人一直在受伤，偏偏，她连幕后的主子都摸不着。 只能逮着一些小鱼小虾下手！ 宁姝那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不痛快，他娘的，这帮人分明就是欺负人呢。 “呵，也好！本公主今日就拿你们来泄泄火。” “……” 宁姝手中软剑出鞘，气势凌厉，身轻如燕，手法娴熟，游走在一众杀手之间，众人只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闪过，还未细品，便已气绝。 不得不说，宁姝真生起气来，杀人的时候，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这些人，比起晋武帝先前派来的那一批，显然，质量上就不行。 第221章 提心吊胆 很快，厮杀…… 哦，不对！ 单方面的屠杀结束。 宁姝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圈，故意留下几个漏网之鱼，抬脚，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脚踩在枯竹叶上的沙沙声，此时，竟是成为他们的丧钟一般！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就想自裁。 这个时候，落到宁姝手里，绝不是什么好事！ 宁姝轻轻一扬，几片竹叶飞出，打掉他们的暗器。 “想死？还是省省！” “你……” “我也不问你们是谁的人，也不审你们，甚至，可以留你们一条狗命。”宁姝轻声道：“仙子，跟我去那边。” “休想！”黑衣人表示，士可杀不可辱！他们好歹也是顶尖的杀手，如何能受这样的委屈？！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宁姝沉下脸色，刚好，夏吟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走到这边，此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宁姝冲她点点头，示意夏吟动手。 夏吟自然是配合无比，眨眼间，几种毒药就撒了下去。 公主大度，自打来京城之后，更是几次三番被人欺负，既如此，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该帮她出头才是。 片刻后，几个黑衣人顿时觉得浑身酥麻，痒痒的感觉自骨子里钻出来，深入骨髓！ 宁姝相信夏吟的手段，因此，头都没回一下，等到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去，弄几个架子来，抬着他们回城。” “你你你……”黑衣人深觉宁姝就是个魔鬼，他们既然是死士，那就不怕死，但是，宁姝这么折磨人，委实是太过分了。 夏吟挑眉，扬了扬手，倘若他们嫌弃这些药不够刺激，她也不介意多给他们品尝一点。 反正，她这里宝贝多得很！ 黑衣人莫名怂了，他们算是看明白了，长公主不一般，她身边的婢女更加不一般。 一番折腾过后，影一影二躺在架子上，夏吟夏迟相互搀扶着，往京城内走去。 一来一去，天都要亮了！ 因此，满京城的人都看见，长公主宁姝半夜出城，弄回来一堆刺客，招摇过市，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遇到刺杀了。 姚克礼的人躲在暗地里查看，见状，一个个忍不住咂舌！ 长公主果真不是一般人儿，委实厉害…… 他们跟右相府的人交锋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吃瘪。 当下，立马溜回去汇报！ 宁姝一个晚上没睡，此时，并没有多大精神，面对周边乱七八糟的窥探目光，也只当做不在意。 夏吟夏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公主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紧盯着，要是因为她们的缘故让她被人给盯上，那可就不好了。 尤其，周围窥视的目光越来越多，让她们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提心吊胆的！ 他们这般看着公主作甚…… 于是，再有探究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便毫不客气的瞪回去，神情凶狠，不给对方留面子。 两个一身伤痕的女煞神陪伴宁姝左右，不得不说，这个情形，委实是有点吓人了。 第222章 撩不动 不知怎么，遭遇刺杀变成出城擒贼。 宁姝的形象再次被传的神乎其神，众人对她的评价更是形成两个极端，有人说，长公主宁姝侠肝义胆，真乃巾帼英雄；有人却说，长公主宁姝水性杨花，嗜血成性，真乃妖魔鬼怪的化身。 当然，这两种说辞都少不了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 宁姝倒也不甚在意，即便是旁人说的热切，于她而言，倒也不算什么。 非但如此，光明正大的将人带去了谢家。 谢家十分隆重，直接开正门迎接。 毕竟，现在宁姝在谢家的地位可不一般，恩人不说，单就是谢家主母的位置，也足够令人侧目了。 谢老太君有言在先，自然没有人敢怠慢于她。 听说宁姝回来，孙意绵第一个迎出来，见到她便忍不住皱眉，拉住她，十分担忧的上下打量一番。 “怎么出去了？出去也不叫人，倘若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我……”宁姝轻咳一声，下意识想跑：“母亲，我还有事，先回去休整一番，再来给您请安，可好？” “不必请，不必请，你只管休息去。”孙意绵压根就没有给媳妇儿立规矩的意思，她又不是疯了。 宁姝这样的儿媳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但凡她不是脑子不好，就不该想着欺负她。 “你只管回去休息，我这就叫人去给你送早膳，至于他们……你也只管带回去休息，不必有任何顾虑。” “可是……”宁姝还记得，之前有人说过谢行之不喜外人进院儿，总要请示一下主人的意见，这是最起码的规矩。 孙意绵大包大揽，完全没得怕的！ 谢行之要有意见，没问题，让他来找她说话。 好在，谢行之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对上宁姝的时候几乎可以称得上好脾气。 听说她要带人回来，完全没意见，相比较起来，他更担心她的安危，害怕她遇到危险，这份儿担忧直到看见她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才稍稍放下几分。 昨夜，宁姝离开之后，他便一直没休息，此刻，眼底青黑一片，看上去并不比宁姝强多少。 “你没事？” “没事。”宁姝见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抽抽嘴角：“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怎么比我还憔悴？” “睡不着。”谢行之眼睑微垂，心中暗暗发苦，她出去奔波，他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能躺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睡大觉，那得是多大的心呐。 看样子，有些事情是该早点提上日程才对。 宁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她也不是善于安慰人的那种人。 谢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睡不着也是应当的。 但是—— “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忧虑，影一影二我已经带回来了，现在还昏迷着，等他们醒来，再问一问。” “你以为我在担心他们？”谢行之愣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 “当然！怎么说，他们也是谢家人，我就很担心夏迟她们，谢行之，你不担心你的人？”宁姝颇为诧异的反问，一副十分不解的语气。 作为一个主子，担心下属，不是应该的吗？ 谢行之不吭声，担心归担心，但是，他更担心自己媳妇儿。 看起来，自家夫人完全没有开窍的样子，便是他千般本事，也撩不动，撩不动。 第223章 老狐狸 宁姝见他不说话，略显困倦的打个哈欠：“放心放心，应当不会有事，我们两个的心情是一样的。” 谢行之：“……” 可能还真不大一样。 宁姝：“你抓紧睡一觉，待会儿我还有事跟你商量，我也回去睡一下。” 谢行之默默点头，将剩下的话乖乖咽回去。 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的确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宁姝扭头出去，对于谢行之一脸便秘的神情视而不见，倒也不是她真的视而不见，只不过，不大习惯。 或者说，没当回事！ 先前，她跟柏清朗在一块的时候，只有夫妻之名，从未互相关心过对方，习惯于相敬如冰的相处方式。 如今，换一个人，她下意识便采用之前的法子，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谢行之默默想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在下人进来询问影一影二和夏迟等人怎么安排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发配到最远的院落，免得他们在这里碍眼。 尤其是那几个婢女，宁姝对她们的态度全然不同。 相较于他，很显然，她更喜欢她们。 夏迟夏吟倒是没意见，反正，她们早晚都是要跟着伺候公主的，原本，影一影二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处理过了。 现在，条件好了，也更方便用药，自然是给他们两个仔仔细细的再处理一番。 她们自己也好好收拾一番，方才好去公主那边。 谢行之安排好她们的去处之后，倒也迷糊糊糊的睡了过去，这段时间，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发生任何意外。 此时，方才稍稍松一口气。 另一头，曹松谷下朝之后才得到宁姝已经安全回城的消息，一时间，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不过一个死丫头，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到底是他出了问题，还是宁姝出了问题？！ 姚克礼的消息显然要比他及时一些，此时，脸上是难得的悠闲和放松，甚至，笑呵呵的从他面前路过，停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你看什么？！” “呵呵。” “姚克礼！” “天干物燥，看起来，右相火气不小。” “你……”曹松谷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只老狐狸分明就是故意挤兑他，培养一个死士不容易。 现在，一下就折进去那么多人手，让他以后怎么办？！ 肉、疼。 姚克礼迈着八字步，悠哉悠哉的离去。 曹松谷气的要死，偏偏却又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众朝臣眼观鼻鼻观心，一个敢搭话的都没有，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这才悄声离去。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原本，这两位就时有猫腻产生，现在看来，这矛盾似乎更大了些，下一刻，怕是就要搬到台面上来。 宁元原本还在生气，等得到吴迁带回来的消息之后，一下就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愤怒了，非但如此，还觉得身心舒畅。 不错，果真是不错！ 就算是倒霉，也不能搁着他一个人坑。 “姚克礼没插手？” “看样子，大概是没有，但是，躲在背后看热闹，那是肯定的。”吴迁小心道：“左相素来谨慎，不插手，也是应当的。” “哼，老狐狸！” “……” 第224章 差点火候 “阿嚏！”姚克礼刚下马车，就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旁边的管家立马递上帕子，请他擦拭一番。 姚克礼简单收拾一下，将帕子丢给他，往相府里走去。 没几步，又倒了回来，往门外走去！ “相爷，您去哪？” “老黄！去，给谢府下帖子，就说本相想邀长公主一叙，不，请她吃顿饭。”姚克礼停下脚步，总觉得自己这样送上门去太过跌份儿。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理应宁姝来拜见他才是。 自己这样巴巴的送上门去，算什么？ 黄管家一脸懵，请长公主吃饭？ 这话说的，认真的吗？ 天底下想请相爷吃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却一次都没应过。 “怎么，你觉得本相不配请她吃饭？”姚克礼轻咳一声，自顾自的嘀咕，看上去，不是很自信。 “不不不！哪能呢，相爷何许人也，您想请长公主吃饭，定是、定是……”老黄打了个哆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 哦豁！ 老黄彻底消声，一句话都不说了。 长公主果真是厉害的紧，回京之后掀起的那些风波就不说了，如今，就连相爷都要给她面子。 想来，这京城真真是要变天了！ 姚克礼吃不准宁姝的性子，毕竟，没有面对面的打过交道，之前在朝堂上，他们也并未说过话。 观她行事作风，他倒是极喜欢的。 如今—— 罢了，亲自写个帖子去。 老黄看着姚克礼的动作，嘴角微微抽搐，却是不敢多说什么。 相较于他的震惊，曹松谷显然要更生气一点，眼看着谢家已经要不行了，中途又冒出个宁姝，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让人心里不痛快。 现在，暗卫还落到了宁姝手里。 这要是被她给查出来，到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曹松谷越想越觉得没底，看向来传话的家奴，冷声质问。 “你确定那些人还活着？” “相爷，小人看得真真的，确实是还活着！站着还是躺着，小人还能看不清楚么，那几人的确是还活蹦乱跳的。” “杀了，他们必须死！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宁姝。” “是。” 曹松谷神情冷厉，见他躬身退下之后，心中的怒气这才稍稍舒缓几分，看上去，稳定不少。 不顺利，干啥啥不行。 程中良那边也没消息传来，不知刘振才怎么样了，弄死一个书生，就这么困难吗？还是说，他守着一个大理寺，屁用没有。 想着，直接转道儿去了大理寺！ 他得去看一眼，确定刘振才死了才行。 大理寺内，程中良十分头疼的看着面前的人，整个人都快要被逼疯了！ 此人一大早便来到他的地盘，二话不说，往正中间一坐，翘起二郎腿，就开始品茶，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专门来跟自己作对的。 否则的话，怎么能拿捏的这么准？！ “梁越，你这个神经病，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办案。”梁越满足的喟叹一声，显然，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程中良，不是我说，你这里的糕点还差点火候，应当选采芝斋的才好。” 第225章 打嘴炮 办你娘的案！ 就算是要办案，梁越也该待在他的刑部办案，而不是来大理寺撒野。 程中良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大早上的他不上朝，反倒是来大理寺跟他大眼瞪小眼，这不是有病么。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你是刑部侍郎？” “啊，对对对！”梁越像是不知道自己气人一样，轻声道：“本官是刑部侍郎，大楚朝正四品官员，唔，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大理寺卿是从五品？程中良，你还没给本官见礼呢。” “你……”程中良气急，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大理寺卿和刑部从不相互干涉，面上也是十分友好。 大理寺负责司法，刑部负责监察。 平日里，他们见面的时候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并没有任何矛盾，既如此，梁越又何苦来为难自己？ 梁越那叫一个通体舒畅，不是他夸张，最近这段时日，他受的委屈可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也该放松一下。 程中良无奈，只得从主位上走下来，略一拱手，算作行礼，耐着性子开口。 “梁大人，大家都是同僚，各有各的不容易，您又何苦为难下官？您来大理寺有何贵干，不妨直说。” “这么直接？那我就直说了！”梁越再珉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道：“刘振才，交给我。” “不可能！”程中良脸色一下子冷下来，面色沉沉：“梁大人莫不是还没睡醒，民告官，历来由我大理寺管，何时轮到刑部插手？” “哦？民告官，官死了，那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刑部为何不能接手？”梁越可不介意继续跟他打嘴炮，反正多说几句话，也累不死。 他方才还喝了那么多茶水润喉呢！ 程中良恨极，原本不过是弄死一个书生，极其简单的事情，到他手里却变得如此棘手。 右相那边怕是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拖得时间太长，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能就是不能！刘振才已然被大理寺监押，断然没有移交给刑部的道理，梁大人此来若是为此事，还是请回！” “倘若我一定要把人带走呢？”梁越轻声道：“姜凯死因不明，刑部奉命调查，如今，刘振才作为重要证人，自然要跟本官走，倘若出什么意外，程大人，你敢负责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刘振才杀了姜凯！”程中良用荒谬的眼神看他，姜凯怎么死的，他心里清楚无比。 不过是一枚棋子，被舍弃了而已。 谁让姜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呢！ 梁越打量着他的神情，眸子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审视：“怎么，不可能？依本官看，这是极有可能的。” 程中良不语，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梁越：“兵部尚书姜凯，为官清正廉洁，铁面无私，素来没有任何敌人，如今，却是死的不明不白，本官已经查清，只有一个刘振才跟他有利益纠葛，既如此，自然要带回去，好好审一审。程大人，你再三阻拦，是何居心呐？” 第226章 你劝个屁 借口！ 清正廉洁，铁面无私。 程中良被他这话酸的牙疼，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怎么就觉得梁越是脑子不好…… 梁越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此时，越看程中良越觉得有问题，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平日里，程中良表现的极为圆滑，最爱踢皮球。 原以为带走一个刘振才，顺便查查案，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莫非—— 程中良被他看得一阵阵发虚，忍不住呛声道：“本官自然是保护证人！谁知道梁大人有没有参与买官卖官？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刘振才所告为何事，梁大人此时过来，下官不得不防呐。” 梁越冷嗤一声：“倒打一耙，程大人倒是用的极为熟练。” 程中良脸色一变，看着他的神情越发严肃，心中已然断定，这家伙就是来找麻烦的。 梁越见他变脸，也不在意，慢慢悠悠起身，四处张望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人呢，带出来，本官带走。” “梁越，你这是要跟我抢人！”程中良顿时怒了：“大理寺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我劝你老实点。” “劝劝劝，你劝个屁。”梁越冷声道，看上去，颇为暴躁！他来这里，可不是真陪着他喝茶的。 相反，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刘振才带走。 “程中良，你要阻拦本官断案？” “呵呵，阻拦又如何！”程中良不客气道，显然，他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点，不惜撕破脸皮。 “好……” “这是在做什么！”曹松谷自门外进来，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便丢下这么一句，沉着脸，往前走来。 程中良面上一喜，腰板都挺直不少。 曹松谷进门就剜了他一眼，极为嚣张，毫无遮掩！ 梁越眼观鼻鼻观心，啧，没听说程中良已经投入右相的门下哇，现在看来，到底是他天真了。 还好自己来了！ 若不然，刘振才那厮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官见过右相大人。” “下官见过右相大人。”程中良紧随其后，完全不介意自己被瞪，相反，还挺高兴的。 “起来！”曹松谷不客气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冷声道：“你们这是在争辩什么？堂堂朝廷命官，竟学那些市井小民，胡搅蛮缠，藐视朝堂！怎么，做官做够了？” “禀右相，梁大人想越权行事，从我手中带走刘振才，此事委实不妥，下官自然不肯。”程中良眼巴巴的告状：“还请右相大人为下官做主！” “刘振才？！”曹松谷面色一变，他正是为此而来，这个程中良办事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不过让他弄死一个小小的书生，他都办不到。 他还以为自己过来之后，看到的会是刘振才的尸体，没曾想，事与愿违。 程中良面色发苦，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呢，昨日里，右相传信过来的时候，他正趴在温柔乡里，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事儿。 现在可倒好，上不去，下不来。 第227章 怕是来晚了 “刘振才状告前任兵部尚书姜凯，买官卖官、收受贿赂、胡作非为……”程中良装模作样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按照规矩，此案本该归大理寺管。但是，梁大人非要把刘振才带走，也不知是何居心，说不准，就跟‘买官案’有关系，想包庇刘振才，所以，下官不敢将人放走。” “是吗？”曹松谷猛地看向梁越，不动声色的释放自己的威压！ 这个梁越，倒是出息了。 原本在朝堂上看着也不显眼，自打宁姝出现之后，却是几次三番掺和谢家的事情，如今，更是在这件事情上奔走，莫不是…… “下官不敢！”梁越讪笑道：“右相大人，下官的为人您是清楚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再说，下官人微言轻，就算是想参与这种案子，那也没有门路不是。” “哼，那可不一定！”程中良不客气的给他上眼药：“这可不好说，毕竟，财帛动人心！说不定，梁大人就是穷疯了，所以，才想帮一把刘振才。” “程中良！”梁越咬牙道，这还真是不要脸了，这话说的，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丝的考虑和迟疑。 “够了！”曹松谷低咳一声，打断道：“程大人说的对，梁越，你越权了！这事儿就算是闹到圣上面前去，那也是你没理。” “我……”梁越不服，分明就是他们想要把持朝政，他就不信，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猫腻儿，现在说的这样轻巧，也不过是不想让他查下去。 “怎么，本相说的，你不服？”曹松谷眯眯眸子，不悦道：“还是，你不相信本官为秉公断案。” “呵呵。”梁越轻笑出声：“不是下官不相信右相大人，只是，这件事情，只怕您还真管不了。” “什么意思？”曹松谷心中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他纵横朝堂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忤逆过他的意思。 当然，姚克礼那个老匹夫不算。 “倘若是皇上的意思呢？”梁越缓缓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缓缓道：“下官奉旨查案，带刘振才回去调查，右相有意见？” “你！”曹松谷震惊不已，晋武帝的意思？！他不是暂时放下这件事了么，怎么会突然调查。 程中良也是下意识一抖，双膝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再次后悔昨夜不该在天香楼睡觉，早知如此，就该直接弄死刘振才。 梁越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猜测到什么，却是缓缓摇摇头，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做什么去了？ “程大人，让刘振才出来跟本官走！” “他，死了。”程中良下意识道：“刘振才污蔑朝廷命官，自知罪孽深重，早就畏罪自杀了！梁大人，你怕是来晚了。” “你说什么？”梁越压根就不信他说的，断定这是在跟他打哑谜，一时间，也是觉得好笑。 事到如今，他们竟还是不死心，非得找不痛快，看起来，当真是心里有鬼，不然的话，不会是这幅模样。 第228章 他不死，你死 曹松谷瞬间松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 程中良这话既已说出口，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事到如今，只有弃车保帅，才是正理。 当下，冲着自己的人，比了一个手势。 大理寺中的衙役立即下去办差，不敢有丝毫耽搁。 梁越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了然于心，轻声道：“果真是畏罪自杀吗？还是，程大人想趁机做点什么。” 程中良死皮赖脸：“我能做什么！梁大人若是不信，只管自己去瞧。” 梁越不慌不忙，轻扣掌心，刑部的人立马将刘振才带出来，旁边，大理寺的衙役战战兢兢跪在一边，神色苍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程中良神情一变：“梁越，你这是作甚？！” 梁越冷笑：“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曹松谷再次坐直身子，表情有些难看，深觉自己这次算是信错人了！ 程中良现在这个德行，不堪为车。 他面色阴沉不定，透着几分阴鸷。 梁越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盯着程中良，将他的心思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只觉十分可笑。 还好他早有准备，否则的话，被右相以权势相压，可能还真要费些功夫。 “看样子，程大人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既如此，那便不打扰了，咱们朝上见。” “梁越！”程中良心中一慌，下意识道，他要真就这么走了，回头自己怎么交代？旁的不说，一顶渎职的帽子压下来，就要死人的。 梁越躬身冲着右相曹松谷行礼，带着人退下。 曹松谷没吭声，也没阻拦。 此时此刻，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梁越有圣旨在手，便是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他。 程中良满脸诧异的看着他，不知所措道：“右相，这可如何是好？刘振才落到梁越手里，这对咱们十分不利……” 曹松谷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上前来。 程中良往前几步，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下一刻，脸一偏，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相爷……” “我让你杀刘振才，我让你杀刘振才，你做什么去了！”曹松谷愤怒的道：“这一次，要是被那个梁越查出什么来，你就甭活了。” “相爷救我，相爷救我！”程中良立刻跪在地上，开始磕头，不断求饶，然而，曹松谷却是半天没说话。 他有点拿捏不住梁越在想什么，更不敢确定晋武帝是不是真的想动他。 倘若真的是收拢相权…… 不，不可能！ 姚克礼那边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否则，他不会如此淡定，下朝的时候，还有那个闲工夫来打趣他。 程中良始终低着头，并未看见曹松谷的面色变化，当然，也不敢看。 “杀了梁越。” “啊？！”程中良十分惊讶的抬起头来，正看到他阴鸷的神色一闪而过：“梁越奉旨行事，只怕是……” “他不死，你死。”曹松谷一脸冷漠的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但梁越要死，刘振才也最好陪着他一起死在外头。 反正，人已经出了大理寺！ 就算是发生什么，那也完全可以说是意外。 第229章 堵了 程中良很快反应过来，是了！ 梁越必须死…… 否则，买官卖官的事情泄露出来，还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曹松谷见他一脸迟疑的样子，忍不住道：“还不赶紧去安排！等他回到刑部，一切都晚了。” 程中良连忙应声，迅速退了下去。 曹松谷略显焦虑，只希望事情一切顺利。 倘若不顺利的话，这一次，怕是真的要麻烦了！ 梁越带着自己的人和刘振才从大理寺出来之后，这才算是松一口气，不是他怂包，而是曹松谷太过不讲理。 这些年，右相的野心越来越明显！ 几次越权行事不说，如今，更过分了。 眼瞅着，就连大理寺都已收入囊中，再不管，下一回，怕是就要祸乱朝纲了。 刘振才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懵的状态，心中暗道晦气！ 早知道，他说什么都不会去买官，手中有钱，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好么？偏偏，他不甘心，非得跳出来。 现在好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 还有那个什么风月楼…… “大、大人，小人知道错了，回头定会洗心革面，好生修改，日后再不入京城，还请您放了我！” “呸，做梦！”梁越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十分鄙视，他向来是两袖清风，不拉帮，不结派，凭本事坐上的刑部侍郎之位。 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这些走歪门邪道的家伙！ 刘振才被他啐了一脸，也不恼，死皮赖脸的继续磨：“大人，小人真的知道错了，小人有钱，给您钱还不行吗？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不良于行的媳妇，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委实是走投无路，还请您、请您……” 梁越扣扣耳朵：“把嘴堵了，赶紧带回去。” 底下人立马应声，刘振才这点儿破事，满京城谁不知道，也就他自己还有脸在这里装无辜。 此人就是一个二皮脸，小混混！ 刘振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梁越只当视而不见，径直往回走。 要不是长公主提醒他，这差事还落不到他头上，想到自己之前去请旨的时候，晋武帝神色难看的盯着他半晌，最终还是不得不松口的样子，便觉得自己这一次算是赌对了。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宁元对宁姝那是难得的忍让！ 难不成，因为将她从西北拖回来嫁人，所以，心里十分歉疚？！ 梁越自顾自的琢磨，随即，摇摇头，不可能。 又不是有毛病…… 刘振才先前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有不少人都认识他，此时，见他被梁越带走，更是跟在后头指指点点。 但凡是跟长公主宁姝沾上点关系，都会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 梁越坐在马上，莫名有些烦躁！ 就这么个人渣，也能跟宁姝的名字相提并论？ 在他看来，刘振才给宁姝提鞋都不配。 宁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不闻不问，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倘若谢家那帮迂腐的家伙真正计较起来，可就麻烦了。 第230章 不自量力 早知道…… 早知道…… 噼里啪啦—— 突然间，前头响起一阵鞭炮声。 梁越座下的马儿嘶鸣一声，往后仰去，前蹄子也跟着往上抬，双眼上翻，瞪得老大，鼻子里哼哼的连叫着，还打着颤音，猛地蹿了出去！ 炮声越响，马儿跑的越快。 惊马了！！！ 梁越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笔，一时间，那叫一个愤怒，这帮人真真是不要脸，什么样儿的手段也往外使。 “看好刘振才！” “是。” “……” 梁越交代完之后，已经顾不上说话，只能紧紧的握住缰绳，纵马狂奔。 奈何他一介文臣，委实没有武将那样的本事，可以制得住马，此时，脸色煞白，只能大声的叫嚷，让周围的人躲开。 程中良派来的人伺机而动，躲在暗处，就要下手。 一颗小小的石子通过弹弓打了出去，直奔马眼，倘若被打中，梁越必死无疑。 大人说了，一定要让刑部侍郎看起来像是死于意外，最好是不惊动任何人，可惜，时间太短，来不及给他下毒，否则的话，可能更顺当一些。 梁越神情狼狈，头冠散开，长发披散，看起来极为吓人。 眼看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要撞上前面的围墙，梁越狠狠的闭上眼，心中打定主意，便是自己死，也决不能连累不相干的人。 砰！ 几乎就在一瞬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柄折扇，打掉了那枚石子，同时，柏清朗飞身而来，扯下梁越，抱着他就地翻滚几圈，躲开去。 宋京末依旧是一袭红衣，轻轻落在地上，打个哈欠。 “本公子熬了一晚上，刚准备回去，就遇上这么一出好戏，梁越，你怎么谢我？” “你……”梁越自然是认得他的，就是他，带着谢行之，拐跑了自己家的床！天地良心，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土匪。不过，现在—— 他站起身来，顺手将柏清朗给拉了起来。 “要救我，也该是这位小兄弟……” “这么说来，你不认？”宋京末作势要离开，他是疯了，才会想要多管闲事，也罢，反正那些人还在那儿，再杀梁越几回，应当也十分轻松。 “认！”梁越相当痛快的表示，自己向来是能屈能伸，眼看大腿就在眼前，肯定是要抱一抱的，不然的话，自己吃亏怎么办。 柏清朗轻嘶一声，刚刚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也不小心受伤了！ 本来功夫就弱，还是前世跟着宁姝学的些许防身的本事，此时此刻，自然是拿不出手来。 梁越的视线立马转移到他身上，关心道：“这位小兄弟，你没事？” 宋京末本身就是大夫，眼神落在他身上，稍稍打量一番，就知道他伤得不轻，轻哼道：“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那个瓷器活，偏偏，有些人就喜欢不自量力！莫不是救个人，还想要旁人再救回来，还是说，打算挟恩以报？！” 柏清朗面色微红，低头道：“不好意思，是我给诸位添麻烦了，在下这就离开。” 第231章 最合适的人 梁越连忙将人拉住：“等等！小兄弟，你别急着走，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救了我，我是要感谢你的，怎么都得请你吃顿饭。还有，医药费！走走走，看大夫去，医药费我全包。” 宋京末眯眯眼：“我呢？” 梁越：“……” 啧，好生不害臊。 一个要感谢，一个做好事不留名，高下立见。 不过，隔着宁姝呢，倒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再说，刚刚要不是这位白衣少年豁出全力护着他，他绝不可能毫发无损。 “宋京末，你本身就是大夫，给他瞧瞧，治好了，我付双倍。” “当真？一千两！”宋京末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事儿好哇！要知道，他跟在宁姝身边这么长时间，那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更别说是报酬了。 再不开张，只怕药王谷的老祖宗都能从土里蹦出来，弄死他。 梁越点点头，他孤家寡人一个，这些年为官倒也攒下不少银钱，给他倒也没什么。 毕竟，这个世上，最好的便是银货两讫，最难的么，便是欠人情。 宋京末捡起地上的折扇，扭头就往旁边的酒楼里走，边走边困倦道：“刚好，本公子一夜未眠，先吃顿饭再说，放心，这位……命硬着呢，死不了。” 柏清朗拧眉，眸中的犀利神色一闪而过！ 宋京末—— 前世看不顺眼的人，果然，再来一次，还是不怎么顺眼。 前世，宁姝嫁给自己之后，宋京末便像是只苍蝇一样绕着她飞来飞去，没想到，今生还是萦绕在她身边，委实讨厌的紧。 只是，宁姝不是一直对他不假辞色么？ 怎么现在竟然会容许宋京末出现在她面前…… 还真是不一样了！ 宋京末察觉到他的目光，脚步微顿，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这人倒是有意思，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而且，对他有敌意？！ 刚好，他看他也不怎么顺眼。 梁越轻嗅几下，却是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总觉得，一股子硝烟儿味呢！ “宋京末，你等等，我得把刘振才……” “带过来。”宋京末慵懒的出声：“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死在外面的话！梁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啊，对对对！”梁越猛地一拍脑袋，可不是么，他娘的，一定是刚才被吓傻了，否则的话，绝说不出这么蠢呼呼呼的话来。 柏清朗拧眉，犹豫再三，到底是跟了进去！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光明正大的靠近宁姝，总不能同前世一般…… 前世，他们成婚之后，在外面待了几年才回到京城，他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拼命的往上爬，汲汲营营，算计一生，连累宁姝一辈子不得安稳。 如今，得以重来，他更想选一条轻松点儿的路，这的话，宁姝不需要如此辛苦，他也不必那般担忧。 至少，将来他们再也不必走到前世那般地步…… 他还要找一个机会，同宁姝将一切说清楚，再请求她的原谅才好。 想来想去—— 梁越，是最合适的人。 第232章 你敢拿宁姝压我 梁越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骨头，但凡知道一丢丢，闻着味儿，立马就会将柏清朗踢出去，离着他远远的。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所以，那可真真是把柏清朗当成了手足兄弟！ 尤其是，这位兄弟长得还比较好看。 “小兄弟，我梁越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今日倘若没有你，我还不知会如何……日后，你就是我……对了，还不知你怎么称呼？” “柏清朗。” “呵呵。”宋京末看不得他们两个亲亲热热的样子，冷笑一声，自己率先入座，倒上一杯茶，慢慢悠悠的品着，并未将他们的谈话放在心上。 梁越嘴角一抽，斜倪他一眼，之前，宋京末出现主动要为谢行之治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不仅如此，还格外嚣张。 就连当朝御医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可以，他是不想跟这种人产生任何联系的，但是，现在看来，到底是欠了人家。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虽然，自己欠柏清朗比较多，至于宋京末，大抵就是顺带，以他的身手，倘若真的想救他的话，完全不必只扔一把折扇，而是可以直接将他带离那匹疯马。 宋京末见他盯着自己，脸色一沉：“怎么，你这是在怪我？！” 梁越赶忙摇头，假笑道：“哪能呢！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又不是你的事情，就算是长公主在这儿，也挑不出理儿来。” 宋京末：“你敢拿宁姝压我！” 梁越：“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宋京末气急，却又不得不承认，宁姝就是他的软肋，现在这个软肋被所有人知道了，他还不能说什么。 谁让他就是在意宁姝呢，在意的不得了，要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才不会理会梁越的死活，别说一个梁越，就算是再多人死在他面前，又如何？！ 柏清朗眉梢微动，越发笃定某些猜测，看宋京末也越发不顺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的倒美。 “诊、金！”宋京末懒得跟他们废话，径直道：“梁越，你该不会想赖账？” “先看诊。”梁越也不傻，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守财奴的架势：“给你钱，你跑了怎么办？宋京末，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你……”宋京末咬牙切齿的拉过柏清朗的手腕，仔仔细细的号脉，之后，扔给他一瓶药：“一次一粒，一日三次，不出五天，药到病除。钱！” “现在没带，回去给你。”梁越这才松开胸口，一脸无辜的道：“先前你还坑了我一张黄花梨儿的木床呢，暂时扯平了，到时候，我把诊金给你。” 宋京末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耍了！ 可恨，终日打雁却被雁给啄了眼睛。 偏偏，宁姝那边…… 罢了！ 柏清朗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拿出一个荷包，递上：“一千两，分文不少。” 宋京末手中的折扇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带着几分好奇：“看不出来，还是个有钱的主儿！罢了，成全你。梁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把刘振才弄过来，那就等于弄了一个……总之，你自己小心。” 第233章 昭华，我来了 宋京末拿完钱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路过刘振才的时候，还轻嗤一声，很是不满的样子，就这么个货色，也值得宁姝牺牲自己的名声？！ 得亏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否则，他定会亲自出手，送他一程。 刘振才被他那一眼看得忍不住打哆嗦，一股子寒意从心底蹿起来，原本还支支吾吾不断挣扎，后来，瞬间老实下来。 梁越一脸羞涩：“柏兄弟，这怎么好意思！说好的，我来出医药费……” 柏清朗摇摇头：“给我治伤，自然该我出钱才对，没道理让您破费，只不过，方才所出已然是我的全部积蓄，这顿饭，大概要您来掏腰包了。” 梁越连忙表明不碍事，一顿酒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方才之所以不掏钱，也是因为没带那么多现银在身上，不是想赖账，奈何宋京末这个家伙，委实不是什么菩萨心肠。 一顿饭下来，柏清朗温温润润，成功被梁越引为知己，两人推杯换盏，好不热切。 最终，因为柏清朗手里没钱，也无处可去，成功被梁越带了回去，就住在府上。 柏清朗目的达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昭华，我来了。 另一头，曹松谷得知刺杀失败的消息，那叫一个恼怒，当场就用茶盏砸了程中良的脑袋，什么都做不好，要他还有什么用？！ 对此，程中良表示很委屈，梁越已经有了防备，想必也已然猜到是他们动的手，再想下手的话，可就难了。 现在，只祈祷那个刘振才是个懂事的，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否则的话，这一次，他们怕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右相，那个刘振才嘴巴还挺严的，之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是有证据，但是，这段时日，咱们的人也没少折腾他，却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没得到，您说，他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对！虚张声势。” “倒也不是没可能……”曹松谷对自己的人还是有信心的，他们做事向来谨慎，不可能留下证据，说不准，真的是那个姓刘的，说大话。 “对！梁越把人弄去，也不一定能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程中良小心道：“不是下官自吹自擂，要论审讯的手段，怕是他们没人能及得上大理寺。” 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曹松谷无奈，只能暂且应下。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他该想办法善后才是，不能再任由晋武帝怀疑下去了。 程中良总是将曹松谷送了出去，浑身一软，无力的坐在地上，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都怀疑，右相是不是要弄死他好交差。 如是一想，赶忙爬起来，回府去，打发自己的家人离开京城，回老家去，倘若他能成功渡过这一回，再将他们接回来，若渡不过去…… 梁越审刘振才，几乎没用手段，只是把厉害关系往外一摆，顺便告诉他今日的惊马不是意外，而是早有人准备好想灭口，他便痛痛快快的把什么都招了。 这一遭，他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说什么都不掺和这个烂摊子。 现如今，跑都跑不掉！ 第234章 我是个女人 “买官也非我所愿，我也是被人引诱的，那日，在风月楼，我听人提及可以买个小官儿当当，也不枉读书一场，这才……” “谁？” “姜尚书的远房侄子，姜田春，便是他给我牵的线，否则的话，我一个市井小民，如何攀得上尚书大人？！”刘振才自己还委屈呢，原以为是抱上大腿了，谁知道是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把自己给埋得严严实实的。 现如今，恨不能立马从这件事情里抽身出来。 “大人，所有的证据都在百花井后院儿那棵柳树下，我藏得严实着呢，您只管派人去取，我们是如何交易的，什么时候见的面，我全都记下来了。”刘振才到底不是真的傻子，心里也是有所防备的，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这些个当官儿的，办事根本就不靠谱。 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跟自己翻脸！ 如今…… 梁越赶忙派人去取，晋武帝给他的时间可不长，他也深知，买官卖官这件事情有多恶劣，长此以往，定会影响整个儿大楚朝堂的风气。 倘若人人都抱着想买个官儿做的念头，朝堂上全是蛀虫，中饱私囊，那还了得！ 不得不说，长公主是个有想法的人，表面上来看是为谢家铺路，实际上，也未尝没有为大楚肃清吏治的心思，委实难得。 他越来越觉得，宁姝是个有格局的人。 此时，这位有格局的人，刚刚睡下，便被吵醒了！ 宋京末回来之后，不知听谁说她受伤了，二话不说，直接闯入她的闺房，大吵大闹。 “宁姝！我让你回来休息，你干啥去了？！” “你……”宁姝迷迷糊糊睁开眼，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把被子一裹，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宋京末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你起来，我看看。”宋京末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压根就没有进入女子闺房的自觉，在他心里，宁姝就跟小时候差不多。 “出去。”宁姝冷下脸色，不怎么客气的道：“宋京末，我是个女人！你到底意识到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知道……”宋京末后知后觉，到底是没敢撒野，立即背过身去，心中哀怨不已，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自己做什么，宁姝都是一样的嫌弃。 宁姝按按眉角，深觉他脑子有病！ 谢行之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么一幕。 瞬间，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柏清朗。” “这里没你的事，出去。”柏清朗见他不顾重伤，自己硬撑着出现在门口，神情顿时有些微妙，也终于记起来，宁姝真真正正的成婚了。 眼前这个小白脸，正是宁姝的相公。 “你！”谢行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私闯女子闺房，当着他的面儿，调戏自己的妻子，他还有理了？！ “谢行之，我跟你说过，你的伤……”柏清朗还未说完，便见谢行之猛地扑过来，用蛮劲儿将他扑倒在地，二话不说，猛锤起来！ 第235章 情敌 初时，宋京末还未反应过来…… 很快，却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疼痛…… 一个病秧子，手腕被废的病秧子，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谢行之发了狠，存心想教训他，自然是不顾伤势，要弄死他。 再说，他的确是手腕使不上力，但是，这不代表他的功夫已然消失了，这些年，外界诸多传言，他并未在意，也没有出面解释。 现如今，也是被逼急了。 宁姝呆呆的看着，渐渐察觉出不对的地方来，合着自家这位夫君不是残废，相反，能干的紧。 她也是习武之人，自然能看出一点儿门道。 宋京末武功不弱，很快反应过来，压制住谢行之，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就要下手。 宁姝皱眉：“宋京末，他受伤了。” 宋京末：“……” 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儿。 合着谢行之打他就可以，反过来，他揍谢行之就不行？！ 宁姝轻咳出声：“昨日出去，不小心扭到了胳膊……” 话音未落，两个男人立马站了起来！ 谢行之、宋京末一前一后走到床边，担忧的看向她。 宁姝被这样的视线盯着，顿时觉得头大，两人都这么看着她做什么，哪怕只有一个暂时先离开，那也是好的。 宋京末下意识就要上前查看，谢行之不动声色的挡住。 宁姝：“那个，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或许、或许就不用看了。” 宋京末：“宁姝，讳疾忌医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谢行之：“受伤了怎么不说？谢家也不是没有其他大夫，可以……” 宋京末：“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还是觉得我的医术比不上你们谢家。” 谢行之：“这两句话是一个意思。” 宁姝：“……” 他们两个怕不是有毛病！ 扭伤什么的，自然是她瞎诌的。 若不然，还不定闹到什么份上去。 要不…… 宁姝干脆利落的把被子一蒙，将脑袋也跟着包进去，死活不出来，装死。 宋京末倒是想下手，又不敢下手，一时间，表情那叫一个难看！倒也不是怕谢行之，主要是，他如果掀开，宁姝肯定会恼。 谢行之更是不好下手，不是不敢，而是不好意思。 身为夫君，还是新上任的夫君，对上宁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气短。 宁姝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没受伤，不用看，刚骗你们的，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另外，麻烦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宋京末和谢行之对视一眼，显然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 但是，宁姝在前头，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心里都很清楚，真要是把她给惹恼了，那是双方都不想看见的，只能闷声闷气的退出去，关上门。 宋京末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嘲讽道：“没看出来，谢世子还会唱戏，扮的挺像的。” 谢行之淡然以对：“过奖了。” 宋京末：“我他娘的这不是在夸你！谢行之，当初是你自己求着我把伤势说的重一点的，怎么，现在不装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大街上吆喝吆喝，就说你谢行之伤到的根本不是心脏，而是肩胛。” 谢行之：“随便。” 宋京末：“……” 第236章 找她作甚 艹！ 这不是在夸他。 见鬼了，当时救谢行之的时候，他一定是见鬼了，所以，才会答应把他的伤势说的重一些，再重一些。 如今，才给了他机会，当着宁姝的面儿装可怜。 现在看来，谢行之手腕上的伤也没那么严重，至少，没到完全不能使的地步，要不然，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对此，谢行之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宁姝是我妻子，谢家的女主人，新任世子妃，宋京末，倘若你以后再靠近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宋京末又想揍他，这人说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欠揍的味儿，说话就说话，能不炫耀身份吗？真不知道宁姝相中他什么了。 不过，话说回来…… 宁姝怎么会对谢行之这么好！ 倘若他骗她，隐藏身手，只怕宁姝早就不乐意了。 谢行之相当嘚瑟，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伤口再次开裂，短时间内，那是别想好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没让宋京末占到半分便宜。 宁姝等到他们都离开，这才掀开被子透气，有些事情想不开，就不想了！ 她这个人，向来随性又简单，断然没有钻牛角尖儿的道理。 谢行之隐瞒，自然有谢行之的道理…… 不过，既然谢行之也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或许，她也就不用担心了，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就抽身离开好了。 她还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段时间，就且当一段时间的邻居。 不知道梁越那边怎么样了，她可是给他找了一条康庄大道，只要梁越能把这次的事情办好，走孤臣的路子，不怕没前途。 毕竟—— 几番冒险，总要给人家一点回报。 宁姝若有所思，近日，想必朝堂上会热闹非常。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府管家谢东平出现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问安。 “禀世子妃，左相府来下帖子，邀您一叙。” “姚克礼？”宁姝一愣，穿衣起身，打开门，接过来，仔细一瞧，字体挺拔，浑厚有力，气势磅礴，正是出自姚相爷之手。 这可就有意思了！ 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买官卖官的事情更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如此，姚克礼找她作甚？！ “世子妃……” “好，我知道了。”宁姝点点头：“东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谢东平受宠若惊，说完之后，却是站在原地，没动弹。 “东伯，还有事？”宁姝不解道：“有事您直说，还是……这帖子有什么问题？我初来乍到，有做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万一，回帖子什么的…… 她礼数不周，也是有的。 谢东平连忙摇头：“没事没事，禀世子妃，老奴是想多嘴问一句，千山他……” 宁姝恍然大悟：“哦，千山统领挺好的，这个时候，估摸着正在双茶坊养伤，您不必担心！您和他？” 谢东平：“唉，他是我儿子！不成器的很，让世子妃见笑了。” 第237章 处理的很好 宁姝这才反应过来，不过，看着不大像！ 谢千山冷脸冷面，那可是连谢贤的面子都不买的主儿，面前这位老伯却是慈祥的紧，看着委实不像是父子。 谢东平说完之后，并没有多言的意思，很快退下去了。 宁姝看一眼天色，有些拿捏不准姚克礼到底是什么意思，并未耽搁，很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这帖子下的有点急，但是，选的地方却是十分不错。 浮曲阁—— 依山傍水，设在湖中央，可以说，是个极为隐蔽的好地方。 宁姝过来的时候，一艘小船停在岸边，将她接了过去。 姚克礼就站在门口，亲自迎接。 “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左相？”宁姝见他一脸热情的样子，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或者，面前的姚克礼是假扮的？！ 相比较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之前在朝堂上那位两袖清风、高深莫测的左相大人。 看年龄，姚克礼倒是跟她外祖父差不多大。 “小姝哇，想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姚克礼掀开门帘，轻声道：“你外祖在京城的时候跟我也合得来，说起来，咱们两家，还算是世交呢。” “呵呵。”宁姝神情有些僵硬，面对他这样明显套近乎的话，显然有些不大适应，所以，堂堂左相，到底做什么？！ “坐坐坐。”姚克礼只当没看见她的谨慎，全然不在意，笑眯眯的，像极了一个好说话的长辈。 倘若他疾言厉色，宁姝可能还不怎么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罢了。 现在这样，她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 下人前来奉茶，姚克礼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东西就可以出去了。 之后，亲自拿起茶壶要为她斟茶。 宁姝抽抽嘴角，到底是没敢当着这个老狐狸的面儿摆谱，很快接了过来，反过来给姚克礼斟上一杯。 “左相找我来，所谓何事？” “这个嘛……”姚克礼略显迟疑，轻咳一声：“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想跟你叙叙旧。” “我……”宁姝无奈，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牵强，虽然她是公主，可是，真正计较起来，却远没有左相来的尊贵。 毕竟是百官之首，放眼整个儿大楚，敢跟他叫板的人，还真不多。 姚克礼但笑不语，慢慢悠悠品茶，说起来，能让当朝长公主亲自为他斟茶，这样的殊荣，还真不多。 就算是晋武帝在这里，怕也要干瞪眼。 当然，宁姝倒也不是没给宁元倒过，但是，凉茶跟热茶还是有区别的。 “左相有话不妨直说，您老日理万机，纵横朝堂这么多年，我不信您有兴致陪着我一个小丫头来这里品茶。” “咳，不止品茶，还得吃饭。”姚克礼一脸认真道：“他们正准备着呢，不急，咱们先说说话。” “这……” “宁姝，谢家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姚克礼轻声道：“就算是老夫插手，也不见得能改变什么。” “所以，您没插手。”宁姝不动声色的道：“百年谢家，忠义传家，并没有一个叛国求荣的，既如此，您又何苦……” 第238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实话，最开始，她也想过，要不要去求左相帮忙。 倘若姚克礼肯开尊口保下谢家，宁元就算不愿，心中也定会衡量几分，怎么都不能寒了朝堂之心不是。 但是，后来她又想，姚克礼想帮忙的话，自然会帮。 若是不想，她去求，又有什么用？！ 姚克礼神情淡淡，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淡漠：“盛极必衰，虽曰势使之然，而殆忽骄满，常因盛大，可不戒哉！” 宁姝听闻，面色微变：“虽说盛极必衰，却又怎知不是人为？更何况，谢家并未骄满，不曾德行有亏，相反，他们一个个兢兢业业，乃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既如此，又何必要斩尽杀绝呢？” 姚克礼：“公主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但是，斩尽杀绝，这话不该问你父皇吗？” 宁姝沉默下来，确实如此。 她那位便宜父皇像是发疯一样，非要置别人于死地，否则的话，便心里不痛快，既如此，姚克礼就算是挡得住一时，也挡不住一世。 明哲保身，自古以来，便是没错的。 姚克礼帮谢家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资格追究。 姚克礼见她神色渐渐暗淡下去，拿起茶杯，又喝了一杯，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完全没有逼迫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谢家，左相找我……” “我是想问问你，买官卖官一案，你想怎么处理？”姚克礼径直问道：“老夫也不跟你兜圈子，没啥意思。” “怎么处理，该看皇上的意思。”宁姝疑惑道：“左相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介妇人，如何敢插手朝中事务？” “不实在！”姚克礼眉头紧皱，颇为不满：“老夫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却装糊涂。” “呵呵。”宁姝不大明白他的想法，也不知道堂堂左相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跟她推心置腹，这不是傻么。 交情没到那个份上的时候，自然没必要。 “宁姝，你这一环扣一环的，当真以为朝堂上没人能看出你的计谋？还是说，你以为，宁元能那么傻，就让你牵着鼻子走。” “什么计谋，我只是把已经发生的事情，揭露在人前，更何况，刘振才要告姜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我何事？”宁姝眼看装不下去，只能如实道：“左相大人高居庙堂，想必不知人间疾苦，自然不会明白这些。” 姚克礼被她怼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却是拍了拍手，一副赞扬的模样。 这大抵还是第一次他被怼的如此厉害…… 偏偏，宁姝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不得不说，挺勇敢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很好！可是，姜凯已经死了，宁姝，就算是你把买官卖官的事情捅出来，也没什么用了。” “是吗？” “难不成，你还指望圣上将姜凯再给挖出来，鞭尸？”姚克礼觉得好笑，到底是小女儿心态，只想要个公道，却不曾想过后果。 “那可不一定。”宁姝并不认为宁元会轻拿轻放，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会容许有人祸乱朝政。 虽然，晋武帝看上去脑子不甚清醒的样子，但是，心里应当是很明白的。 第239章 你怀疑我 姚克礼渐渐沉默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看她，看不出来，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是所谋甚大。想来，他来走这一遭，倒是不亏。 “宁姝，你可知，你闹这一通，日后，你便会成为整个儿朝堂的公敌？如今，世道不清，徇私舞弊、官官相护，更是时有发生，有钱没钱，买个官儿来当当，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你若插手，便是挡了大部分人的路。” “那又如何？” “凭一己之力，想要肃清吏治，宁姝，你在做梦。”姚克礼毫不犹豫的指出这件事的不足之处，如今，谢家被保下来，已经很是引人注目了。 宁姝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再掀起任何风浪，都会成为摧毁她的利刃。 “左相，你我都知道，区区一个姜凯，并不能做什么，更何况，姜凯死的不明不白。” “非做不可？” “非做不可。” “好，有胆识！”姚克礼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心里再度确定，晋武帝让她回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还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起来，也是怪好笑的。 宁姝端起茶杯，转了几圈，欣赏着上面的图案，这事儿跟胆识无关，而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大楚的吏治龌龊已久，倘若再不整治，日后打起仗来，怕是会更麻烦。 总不能让前世的事情再发生…… “倘若左相找我只是因为这些事情，那便不必说了。”宁姝轻嘲道：“您只管明哲保身，至于其他的事情……” “你怀疑我？！”姚克礼神色有些难看：“买官卖官，这样的事情，本相是绝不会做的！” “是。”宁姝并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买官卖官，这件事情牵扯重大，不是他，便是另有其人。 没有人遮着盖着，那是不可能发展起来的。 幕后的鱼，大着呢！ 姚克礼难得噎了一下，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他一世清名，怎么能毁在一个刚及笄的丫头身上。 偏偏，她看着他的神色还一脸认真，仿佛说的都是实话。 这样下去，断然是不行的。 “宁姝，本相为官数十载，从未做过任何丧良心的事情。” “哦。” “你不信？” “水至清则无鱼。”宁姝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顿了顿，方才补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情，不是我该管的。” “你……”姚克礼气到不行，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已经鲜少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了，偏偏，宁姝是个例外。 “左相找我，可还有别的事情？”宁姝第三次这样问，倘若是为说情，显然是说不过去的，试探虚实，更是试探不着。 “咳咳，你可愿拜我为师？”姚克礼本意是想说，她愿不愿意认他做干爹来着，但是，想想晋武帝还活着，还是作罢。 要是宁元那个小心眼的知道自己跟他抢闺女，估计会气到睡不着。 不过，想想就刺激！ 宁姝脸上的神情终于僵硬一瞬，好半晌都没能接的上话，他，认真的？！ 第240章 不是那样的人 姚克礼略显急躁，找她吃饭，就为这事。 至于旁的，自然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可不认为，宁姝会因为他一个糟老头子改变原本的计划，不必想，那都是不可能的。 宁姝认认真真考虑半晌，却还是摇摇头：“我不愿意。” 姚克礼急了：“你可知拜老夫为师意味着什么？” 宁姝坦然一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 姚克礼沉默下来，被拒绝也就算了，还拒绝两次！ 他这个心里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本相乃朝堂内外第一人。” “嗯。” “宁姝，你可知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拜师，本相都没有答应。” “嗯，猜得到。” “那你还……”姚克礼‘蹭’的一下站起来，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宁姝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因如此，才不能拜师。”宁姝慢吞吞的道：“您也说了，我即将成为众矢之的，既如此，又怎么能连累左相府的名声？” 这话说的，倒也算是实话。 姚克礼渐渐稳下情绪，看着她的目光染上几分赞赏。 理智、果敢，思路又极为清晰！ 啧，没看出来，宁姝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倘若我说，只要你做我徒弟，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呢？” “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如果没有我的授意，杨笠凭是不可能会帮谢家说话的。”姚克礼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向外面的景色。 湖光神色，甚美。 宁姝沉吟着，没有说话。 “我虽没有帮谢家，却也没有落井下石，杨笠凭之所以敢帮谢家说话，也是有我做保，否则的话，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是……” “买官卖官，本相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我比你更清楚。”姚克礼循循善诱：“梁越虽好，职位却太低，以他的身份，想扳倒某些人，那是不可能的。” “那不是正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宁姝不客气的道，换做是她，绝不会这个时候来找左相。 姚克礼险些没跳脚，总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宁姝给气死，瞧瞧，她说的话，有多不让人痛快。 他要想那样做，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很显然，不会。 “宁姝，本相不是那样的人。” “哦。”宁姝悻悻的摸着鼻子，认真反思片刻，是不是她太过小心，阴谋论了？或许，他真没别的意思也不一定。 姚克礼很生气，又不肯轻易放弃，怒道：“只要你愿意拜本相为师，买官卖官这个案子，我包了，而且，我保证可以让谢家抽身出来，让圣上再不提及此事。宁姝，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帝心难测，保不齐什么时候，谢家人又会丢掉性命。” 宁姝：“……” 算的还挺准！ 不得不说，姚克礼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 她有软肋，得保住谢家…… 虽然自己把龙纹令牌交出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倘若宁元翻脸，不认账呢？！ 第241章 欠你的 但是，当朝左相，朝堂上的泰山北斗，会这么好心？ 宁姝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儿，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帮她，更不觉得姚克礼是个善良的人。 姚克礼给她时间纠结，只要自己给出的筹码够多，不怕宁姝不松口。 宁姝思来想去，倒也真被她揪住一点，瞬间，冷静下来，她就说么，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前世，大楚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多少世家大族全都灰飞烟灭。 姚家，自然也不例外。 “你想让我保住姚家？” “你……”姚克礼一惊，却在转瞬间明白过来，这丫头果真是聪明，他倒是没看错人！既如此，他就更放心了。 “成交。”宁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种时候，她并不介意手上的筹码多一些，更不介意有人愿意帮她。 毕竟，她并不只是想保住谢家，而是想保住大楚。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宁姝自然不会反悔，很快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徒儿拜见师父。” “快起来，快起来！”姚克礼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扶起来，面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他可太开心了。 宁姝能够松口，无疑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小姝，你怎么突然答应了？” “我……”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你是长公主，拜师礼理应再隆重些，但是，碍于现在的情况，委实不宜过于声张，就当为师欠你的。”姚克礼对她显然十分满意，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玉佩，递给她：“这个，就算作是为师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师父？”宁姝表示并不需要，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将来她尽力帮他保住姚家，如今他帮自己解决麻烦，很公平。 但是，姚克礼为何这般客气？ 说实话，宁姝始终保持着一点戒心，并不认为朝堂上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会真的因为她的一点举动，松口。 甚至是主动上门合作，那是不可能的。 姚克礼再次暴躁，被宁姝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不知怎么，总有一种负罪感，好像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可是，分明宁姝的行事作风，对极了他的胃口。 当下，直接将玉佩塞在他手里。 “拿着！日后……” “有用？” “没用，就是一个装饰品。”姚克礼气恼道，他好歹也是堂堂左相，送出手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凡品？ 偏偏，宁姝这个长公主，就是个没见识的。 宁姝轻轻应一声，这才把玉佩收下来，这顿饭吃的大概率是有点亏，还没怎么着，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一通操作下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姚克礼办完事，扭头就走，十分担心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把自己给逼疯，要不得，要不得。 宁姝见状，不自觉皱眉：“师父，您老请人吃饭都这么草率的吗？饭还没上桌呢，就要走！” 姚克礼：“……” 这话说的，像是没给她吃饱饭一样！ 不过，既然说了，请她吃饭，又是新认的徒弟…… 第242章 差辈 饭菜端上来的那一刻，宁姝实在没忍住，咽了几口唾沫。 虽然她贵为公主之尊，却没过过几天公主该过的好日子，相反，还时不时就要被拎出去，毒打一回。 自打回来之后，更是天天提心吊胆，忙于算计。 现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安稳下来，心无旁骛的享受美食，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姚克礼见她时不时轻嗅几下，一脸沉醉的样子，忍不住抽抽嘴角：“没出息！怎么，谢家是不给你饭吃？” 宁姝：“……” 谢家虽好，却也有谢家的无奈。 这些日子，待在谢家，她何曾安安稳稳吃过一顿饭？ 基本上，都是在想着算计别人。 眼下，却是顾不上解释，而是接连不断的下筷，将礼仪什么的，尽数抛到脑后，速度极快，却不显粗鲁。 姚克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姚家孙辈众多，孙女也有不少，一个个却成天端着贵女的仪态，反倒是显得不那么纯粹。 眼前这个，让人极为欢喜。 想不到，华永方那个老东西还有这样的福气，有这么一个孙女在身边陪着，多好。 “小姝哇，老夫有一嫡孙，名唤姚一楚，要不你跟他处处？” “噗！！！”宁姝一时没忍住，直接喷出来：“师父，我成婚了，夫君唤作谢行之，虽然……您也该认识才是。” “那有啥，和离也是可以的。”姚克礼十分认真的道：“谢行之那个人，年纪太大，性子也是阴沉不定，这次谢家遭难，他都能忍住，不是一般人，小姝，你要小心他。” “我……” “我家孙子就不一样了，一楚跟你同龄，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说。”姚克礼碎碎念一般，说的那叫一个真诚，仿佛真的开始盘算起来，宁姝和离以后的生活。 宁姝越来越无语，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这些老古董有问题？ 虽然她盘算着离开谢家，可也没想这么快就给自己找下家哇！ 姚克礼的孙子，那就是姚家的下一任掌权人，她是疯了，才会给自己找麻烦，换做旁人，躲都来不及。 “左相，我叫您什么？” “师父啊。” “你叫他什么？” “孙子啊！这有什么，小姝，你听我说……” “差辈！”宁姝气冲冲的道：“您要是闲着没事，就先回去，我还要吃饭，至于买官卖官的事情，希望您抓点紧，我希望早点看到结果。” 姚克礼遗憾离去，没再纠缠，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否则的话，曹松谷那边定然不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话说，他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也该让他付出点儿代价了，不然，曹松谷还真想将这个大楚改名换姓。 宁姝并未再理会，或猜测姚克礼的想法，反正，猜也猜不透，还不如好好享受眼前的美食，等到吃完之后，已然到了下午，迎着夕阳，泛舟湖上，倒是难得多出几分惬意。 第243章 给朕看看 次日—— 早朝时分，天刚蒙蒙亮，当朝右相便身负荆条，出现在宫门口，任由朝臣来去，兀自岿然不动。 旁边，还放着一块牌子，罪己书。 程中良身为五品小官，来的并没有那么早，远远的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想不开的官员，又要逼宫呢。 还真以为人人都是宁姝…… 再仔细一瞅，竟是曹松谷！ 当下，脸色一变！ “右相，右相，您这是……” “……” 曹松谷并未多看他一眼，表现的十分冷漠，全然没有昨日揍他的神气。 程中良心都凉了半截儿，想跟着跪下来，却又怕别人看见，毕竟，朝堂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真要跪下来，那可就说不通了。 当下，只能一咬牙，迅速进宫去。 曹松谷目光深沉的盯着他，不发一言，昨日夜里，他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晋武帝不是傻子，相反，他整个人都精明的很，谁要是在他面前耍心机，弄手段，那就无异于自己作死。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 程中良都知道的事情，姚克礼自然也知道，相反，他知道的还更多一点，包括他罪己书上的内容。 没想到，曹松谷倒是出息了！ 他们两个斗来斗去这么多年，他倒是舍得下本钱。 杨笠凭站在他斜后方，时不时看一眼左相，不知道是否该依计行事。 接到左相的命令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先前两人下棋的时候，姚克礼还是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 如今，又怎么会主动站到这里头来？ 不理解，不理解。 梁越倒是一脸郑重，全然没有将边上的风波放在眼里，待到太监高唱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时候，往前几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声音，极其清脆！ 宁元不动声色的捏捏眉心，显得很是暴躁。 这个梁越，倒是难得的忠臣，但就是性子太耿直了，一点都不知道迂回，之前来找他请旨的时候，也是一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梁爱卿……” “禀皇上，臣奉旨调查买官卖官一案，如今已有结果，请皇上圣裁。” “哦？”晋武帝装的一手好糊涂，装模作样道：“来来来，呈上来，给朕看看。” “是。”梁越连忙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吴迁，对于这位大太监，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多管闲事，也尽职尽责。 吴迁接过来，恭恭敬敬的呈上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这折子一上，大楚就要变天了。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很，这几日，晋武帝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可以说，憋着一口气，就等找个口子发泄呢。 宁元不动声色的扫一眼折子，以及上头所述的各种证据，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虽然早就知道大楚朝沉疴旧患已久，却是不知他们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 买官卖官，徇私舞弊，官官相护。 可以说，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第244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混账！” “……” 天子怒，满朝惊。 姚克礼率领文武百官跪在地上，一个个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现在这个情况，谁敢出头，那就是自己作死！ 尤其是平日里不老实的几位，此刻，缩的跟鹌鹑一样，恨不能立马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梁越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并未将他的怒火放在心上。 实际上，心里却是捏了一把冷汗，这事儿，还真不大好说。 宁元是越想越生气，手都不自觉的抖起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再这么下去，那都不用来个刺客什么的，他就先挂了。 “来人，把曹松谷带进来！” “是。”徐正就站在殿外，闻言，立马率领禁卫军前去办差，不得不说，最近，他们的存在感属实是有点高。 曹松谷早已脱去官服，只着中衣，俊脸冻得乌青，看上去，惨兮兮的。 徐正等人过来的时候，他早已冻得快要昏过去了。 “曹大人，请！” “劳烦徐统领前头带路。”曹松谷嗓音略显沙哑，显然是在外头待得时间长了，有些没缓过来，此时此刻，说话都带着颤音儿。 徐正见状，默默叹息一声，一朝丞相，百官之首，如今，却是沦落到这个地步。 早些时候，曹松谷和姚克礼分庭抗礼的时候，可不曾对他这般客气，相反，总是鼻孔朝天，每次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现如今—— 曹松谷还算是淡定，并未将他人的目光放在眼里。 相反，既然已经做出这个决定，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宁元见他进入大殿，还是这幅惨样儿，就忍不住皱眉，想当年，曹松谷刚入仕的时候，那可是钦点的探花郎。 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如今，虽上了年纪，风姿却不减当年。 如今，这是来他面前，施展苦肉计来了。 曹松谷老老实实的跪下，表情恭敬：“罪臣曹松谷，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武帝一时失语，缓上半天，才道：“曹松谷，你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曹松谷面露羞愧，老泪纵横：“罪臣知错！罪臣身为当朝右相，却未尽责，不能约束下属，上愧对于帝王，下愧对于百姓，事到如今，罪臣只有以死谢罪，望圣上允准。” 说完，掏出一把匕首，就往自己身上扎！ 这一次，倒真真是带了几分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朝堂上下，倒抽一口凉气。 宁元指尖微动，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鄙视，他娘的，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随便一个人就能冒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先前是谢贤，现在是曹松谷！ 下一个…… “皇上！右相在朝执政几十年，兢兢业业，从无怨言，便是有错，也罪不至死哇！” “两朝元老，曾经的帝师，倘若就这么死在朝堂之上，传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就是！曹大人可是淑妃娘娘的父亲，安宁公主的外祖，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原谅他这一回。” “……” 第245章 看不穿 瞧瞧！ 一个个情真意切！ 一个个悲悲戚戚！ 仿佛，曹松谷在朝上自尽，根本就是受他逼迫一般。 宁元脸色越发阴鸷，看上去，满是阴霾，这帮朝臣，叽叽歪歪，遇到点事情，二话不说说，就开始哭诉。 合着他就是个工具人…… 看看这帮说话的人，工、户、兵三部的尚书全都站出来了，还真是派系分明，省的站错队伍。 姚克礼神情微妙，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曹松谷，总算是急了！ 梁越胆子倒是极大，偷偷摸摸的看一眼曹松谷的伤口，眸中隐约透出几分遗憾之意，还是不够狠。 这一下，应该扎在心脏上才对！ 那样的话，曹松谷早就气绝了，事情也没那么难办。 现在这样，反倒是僵持住了。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哪能连这点事情都看不穿。 “皇上，右相虽御下不严，却罪不至死。何况，臣的折子上，并未指证右相，更不曾越权行事，指证的乃是大理寺卿程中良，勾结原工部尚书姜凯，沆瀣一气，互相勾结，买官卖官，坏我大楚朝堂清正之风，还望圣上严惩不贷。” “……” “……” “……” 这话落下，原本叽叽歪歪的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细细回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但是，晋武帝为何会对着右相发怒？ 难不成，故意摆一道给他们看？！ 晋武帝目光略过他们，将下头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突然，冷笑一声。 原本开口说话的三位尚书立马低头，贴在地上，再不敢有任何争辩，他们方才那话，基本上是将自己跟曹松谷的关系摆到了明面上。 这种情况下，无异于不打自招！ 宁元便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是不行。 该死的—— 程中良一脸懵，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一般，缩在人群中，那叫一个孤立无援。 这事儿怎么就推到他头上来了？！ 他还想着只要自己装的够像，那就没有问题。 毕竟，平日里他也不怎么出现在右相府，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跟右相之间的关系，至于买官卖官，他更是只负责推波助澜，并没有…… “皇上，臣冤枉！” “冤枉？”梁越既然出手，就一定会踩死他，不可能再给他留有任何余地，更何况，现在，分明就是程中良自己作死。 “我就是……” “程大人怕是忘记了，昨日惊马，可是你派人刺杀于我，我有证人。” “你胡说，那些人分明已经撤回来……”程中良脸色惨白，说完之后，方才发现周围的人看着他的异样眼光。 顿时，脸色惨白如纸。 错了，全都错了！ 梁越不再说话，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再一次将权力交给宁元，无论他怎么判，他都没意见。 本来么，天下都是皇帝的！ 倘若晋武帝执意偏心右相，他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好做什么。 更何况，还有一份师徒之义，摆在那儿！ 第246章 添把火 想当年，先皇突然病逝，皇子之争，愈演愈烈，宁元下山归来，在朝中并无根基，也无母族帮衬。 要不是曹松谷鼎力支持，如今，这个位置上坐的是谁，还真不一定。 所以，宁元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曹松谷赶尽杀绝，这是肯定的。 曹松谷在边上疼的都快抽过去了，他娘的，早知道，他就不这么冒险了！他这一大把年纪，经过这次折腾之后，身体定会变得更加虚弱。 这么一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宁元就高坐在主位之上，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当时，谢贤受伤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还在宫外，便已然发怒，等到谢贤要撞柱子的时候，更是很快派人拦下来，最后打了三十大板了事。 换成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曹松谷流了很多血，迷迷糊糊的想着，算下来，自己还是宁元的老丈人呢，合着老丈人还比不上亲家。 程中良已然慌乱无比，哆哆嗦嗦的道：“臣没有，没有……刘振才……本就该死……不就是一个小官儿，他又何必紧揪着不放……” 梁越想到自己在马上吓得那个惨样儿，慢慢悠悠，再补上一刀：“皇上，程大人这话已然说明，他是清楚刘振才买官卖官一案的，保不齐，还参与其中，否则的话，不会想着杀人灭口。昨日，要不是臣去的及时，现在，只怕刘振才已经成一缕孤魂了。” 程中良彻底崩溃：“梁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宁元总算是下定决心，冷声道：“拖下去，砍了。大理寺卿，知法犯法，呵！传令，程中良品性败坏，谋害忠良，连坐三族，全都杀了，杀光！” 程中良猛地一抽，昏厥过去。 徐正很快进殿来，将人拖下去。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情，一个大理寺卿，从五品，很显然，根本就没有资格让别人为他说话，也没有那个资格，让别人为他出头。 曹松谷更是不发一言，躺在地上装死。 此事落下帷幕，大殿之内，寂静的厉害，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生怕下一刻刀就落在自己头上，倘若真的那般，可就麻烦了。 杨笠凭跪着往前挪几步，轻声道：“臣，有本要奏。” 宁元：“哦？” 杨笠凭：“禀皇上，臣要状告当朝右相曹松谷，枉顾人命，杀人灭口，前工部尚书姜凯，死的不明不白，拒查，他死于中毒。” 宁元：“嗯？” 杨笠凭：“臣已经将仵作和人证尽数带到殿外，皇上一传唤，便可知前因后果。” 宁元：“传。” 旁边，曹松谷目眦欲裂，恨不能立马爬起来弄死杨笠凭这个不要脸的，他简直就是在趁人之危，卑鄙又无耻。 但是，姜凯还真的是他弄死的…… 一时间，曹松谷只觉得血气直冲脑门，倘若真的被人抓到把柄，这一遭，他的假死怕是就要变成真死了。 当下，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杨笠凭，怒喝一声，昏厥过去。 第247章 我没想杀他 姚克礼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见状，忍不住皱眉，这就不行了？ 多少也是有点怂！ 仵作和人证进殿之后，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立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干净。 上头是如何交代的，他们又是如何去办的事儿，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出哪些手段，说的那叫一个一清二楚。 曹松谷趴在地上听着，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想要争辩，却又是昏厥状态，这个时候爬起来的话，显然更不好。 但是，什么都不做？！ 难不成，就任由他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说实话，当官儿的哪能没点肮脏事，小到自己，大到家族，谁也不比谁干净，可你要藏着掖着，便也罢了。 真要是闹到明面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宁元心里其实是有几分为难的，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他想轻拿轻放，好像也不怎么现实，更何况，他委实不大想轻拿轻放。 最近，曹松谷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姚克礼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再添一把火，于是，往前挪了挪。 “皇上，右相和姜凯素无恩怨，如何会做出这般狠毒的事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堂堂相国，如何会舍下身段去弄死一个不相干的兵部尚书？” “来人，泼醒。”宁元阴沉沉的道，他倒是想问问曹松谷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他待他还不够好吗？ 若不然，他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徐正认命的上前，一桶凉水浇了下去，在萧瑟的秋风里，显得格外凉爽，不得不说，并不是谁都姓谢。 曹松谷适时醒来，连滚带爬的坐起来，跪好。 “皇上，我错了，错了！我没想杀他，真的。” “……” “姜凯的夫人可是臣的嫡亲侄女，算下来，姜凯还是臣的侄女婿呢，臣怎会害他？！” “那你如何解释！”宁元头疼极了，说实话，他们这些家务事，他是一点都不想操心，奈何他们一个个太废物，什么事情都推到自己面前来，委实让人有些心情不畅。 姚克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开玩笑，好不容易才闹到这个地步，倘若让他就这么逃了，岂不是太像话了。 他们布局这么长时间，不是让他跟没事人一样的！ “皇上，既然是亲戚，又素无仇怨，那右相做出这事儿就很让人深思呐。” “姚克礼！”曹松谷只觉得这玩意儿是想弄死他，否则，绝不会步步紧逼，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右相凶什么？莫不是觉得本相说的不对？”姚克礼眨眨眼，疑惑道：“可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曹大人因何非要将姜凯至于死地呀？莫不是，买官卖官一案，其实是姜大人在替人背锅？” “皇上，臣冤枉！他血口喷人，姜凯死了便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方才这些人，可有指证本相杀人？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不过是上头的人。” 第248章 瞒着我 “原来是装晕呐。”姚克礼意味深长的道，老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还以为他能继续装下去呢，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曹松谷一下子脸色煞白，浑身的力气都被人给抽了出去。 完、了！ 全都完了！ 晋武帝沉沉的叹息一声：“来人，将右相……将曹松谷带下去，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徐正觉得自己今天挺忙的，处理一个又一个，这一遭，曹松谷被革职查办，日后，想东山再起，可就难了。 朝堂之上，怕是会成为左相姚克礼的天下。 曹松谷那边的人瞬间慌了，有人想出来求情，甚至还想把曹松谷的举动说成是大义灭亲，但是，谁也不敢。 现在只能祈祷，曹松谷真的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够干净，即便是别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否则的话，他们这块势力，只怕很快就会被蚕食干净。 曹松谷闻言，倒是彻底放松下来，原以为经过此事之后，定会小命不保，不曾想，还有命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更何况，他纵横朝堂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倒是姚克礼，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自诩高贵，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次，怎么会突然出手对付他？！ 晋武帝宁元处理完这事儿之后，整个人都暴躁的厉害，并不是很想在这里看他们继续勾心斗角，一甩衣袖，径直离开。 吴迁高呼‘退朝’，这件事情，算是暂时落下帷幕。 宁姝就在谢府当中，等到梁越过来的时候，直接被人带到了花厅，此时，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见到宁姝之后，才有一丢丢的真实感。 “水水水！” “怎么了？”宁姝见他扑过来，二话不说，奔着面前的茶水就去了，还颇有几分意外，莫不是，事情不顺利，所以，吓着了？ 梁越‘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来，随即，上下打量她一圈，十分怀疑的模样。 “宁姝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瞒着你？”宁姝不解：“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难道，程中良没被算计到？不可能，以曹松谷的为人，绝不可能会出手保他。” “对对对，非但没出手，还添了一把柴！”梁越迅速道：“你知道添柴的是谁吗？杨笠凭！那厮向来看我不顺眼，我说话的时候，他不帮倒忙就算了，绝无可能帮我。但是，今天，他不止帮忙了，还让左相姚克礼也帮忙了，很奇怪，是不是？” “嗯？”宁姝不解，倒是搞不清楚他们几个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姚克礼会出手，她确实早就知道，但是，也没想那么多。 梁越这才兴致勃勃的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讲给她听，整个儿过程就跟说书一样，说的那叫一个认真，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最终，宁姝总算是从他一系列夸张的言辞中，总结出重点，也就是说，事情成了！ 第249章 用完就扔 程中良身死，连坐三族。 曹松谷革职，后续查办。 啧，极好。 这一次，曹氏一党，只怕会受到重创，日后想再出来蹦跶的时候，估计也是不容易。 宁姝如是想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梁越伸手在她面前摆了摆，气道：“你还有心情笑！宁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日后，大楚朝堂怕是会成为姚克礼的一言堂，你就不害怕吗？” 宁姝轻声道：“怕什么？” 梁越：“当然是怕……” 宁姝：“你以为我那位便宜父皇是什么人？他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等着，曹松谷一时不死，就不会放弃对权势的把控，朝堂，也永远姓‘宁’。”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晋武帝为人素来多疑，压根就不会给别人任何反叛的机会，旁的不说，即便是前世那个地步，宁元也还是将大楚的朝堂给压得死死的。 内忧外患…… 若非他后来离世，只怕也不至于那般。 丹药，丹药。 宁姝兀自沉思，现在看来，宁元好像还没有要炼丹，也没有要寻求长生的意思，那么，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四年后性情大变，非得要长生不老？！ 梁越摆摆手，不大明白这位长公主殿下在想些什么。 反正，以他的心计，那是及不上长公主半分的，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譬如，程中良！ 宁姝回过神，嘴角轻轻勾起：“十月十。” 梁越：“什么？” 宁姝：“万寿节要到了，梁大人可准备好寿礼了？” 梁越：“……” 准备个屁！ 皇帝富有四海，他有什么能献给皇帝的？ 说实话，就他那点家底，怕是全都献上去，也没什么用。 宁姝见他一脸懵懂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抽，越发嫌弃，梁越这样儿是怎么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的？！ “罢了，你先回。” “你这是用完就扔哇！”梁越急了，阴谋论道：“宁姝，好歹我也帮了你不少，你总得给我撂个实底儿，你该不会想趁着万寿节搞事？我跟你说，那可是你亲爹，虽然不大讲究，却也帮过你。” “不会的。”宁姝深呼吸一口气，强按下想捏死他的冲动，机会都给他了，也不知道表现，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梁越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 他总觉得，宁姝回来就是搞事儿的，谢家的事情便也罢了，现如今，事情已经结束，该想办法赶紧抽身才是。 “宁姝，你还是赶紧回西北去！老国公还在那边等你，你总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为何？” “什么？” “你们都要我回西北……”宁姝略显无奈，对于他们来说，好像西北就是一个避风港，只要她回到西北，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一样。 夏锦夏辞这么说，梁越也这么说。 梁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最开始帮忙，完全是看老国公的面子，否则的话，宁姝的死活干他屁事。 但是，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却又不得不回答。 第250章 谢行之，你想怎么样 “宁姝，老国公在西北地位稳固，可保你一世荣华，只要你回去，有权有钱有闲，完全可以做西北的公主，有什么不好？” “……” “就算是你想嫁人，老国公也可以为你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少年郎，西北那么多儿郎，难道就没一个配得上你？” “……” 宁姝眉心微蹙，有些不解。 她已经嫁人了！ 他们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件事情，将她跟谢行之分裂开来，从不相提并论，甚至，并不认可他们的夫妻。 “梁、大、人！”谢行之一袭黑衣，背着手出现在门口，骨子里的霸道强势被他硬生生按下去，换上一副温和从容的面孔，嘴角轻轻勾起，眉宇间却分明冷若冰霜。 梁越一怔，不是说病的起不来床吗？ 这才几天不见，谁来给他解释一下，谢行之为什么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 谢行之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上前几步，单手握住他的肩膀，一副亲热模样：“梁大人这边说话，行之有事请教。” 梁越：“……” 他这个样子，看着可不像是要请教，相反，更像是要找他算账。 梁越后知后觉，回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宁姝，便是过河拆桥，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哇！ 宁姝嘴角微微勾起，显得十分包容：“去，我家行之是个好人，不会难为梁大人的。” 谢行之脚步微顿，回头看她一眼，眼角微红，眉宇间是压不住的深情，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会拿捏他的软肋。 梁越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他的束缚，顿时，急了！ “谢行之，你放开我，我还有事。” “不急，梁大人于我谢家有恩，还是在这儿用过饭再走。”谢行之笑道，言罢，直接将人带了出去。 宁姝一下就乐了，尤其看到谢行之微红的耳尖之后，面上的神情越发愉悦。 虽然，按照年龄来说，谢行之应当是比她大几岁，但是，大抵是因为她活过一辈子，所以，此时看他，只觉得十分可爱。 就跟草原上的狼犬一般，分外勾人！ 谢行之自然参不透她的想法，方才，梁越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正因为听见，所以才更加不爽。 尤其，宁姝始终没有开口，他心中就更不安了。 梁越被他带到外面的凉亭里吹冷风，偏偏，进来之后，谢行之却是不发一言，一个字都没多说。 他倒是想开口搭话，可是，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最终，垂头丧气的坐在石凳上，实打实的冷板凳！ “谢行之，你想怎么样？！” “她不会走。”谢行之总算是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一字一顿的道：“宁姝不回西北，不要少年郎。” “你……”梁越满脸诧异，上下打量他一番，轻哼道：“没听说谢世子变成傻子，怎么尽说些傻话？你我都清楚，宁姝不属于京城。谢行之，你留不住她！” “她是我的妻。”谢行之皱眉，显然很不喜欢他这话，不管留住留不住，那都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第251章 休夫另嫁 梁越不吭声，像是在好奇他的想法。 谢行之任由他看，态度却是极为坚决，于他而言，宁姝是将他拉出黑暗的地方，无论这场婚事是怎么来的，现在都只能继续下去。 “谢行之，你喜欢宁姝？” “不关你事。”谢行之咽口唾沫，掩饰自己的紧张：“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梁越，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够了。” “呵呵。”梁越嗤笑：“谢行之，你够损的！宁姝知道你这幅表里不一的模样吗？分明有能力脱险，却不肯做。” “我不是，我没有。”谢行之面色平静，并未因为他的话生出任何异样，反倒是轻声道：“谢家已经脱险，咱们先前说的全部作数，日后，梁大人有事，可以来找谢家帮忙，至于宁姝那边……还望梁大人谨守本分，离她远一点。” “你在威胁我？”梁越乐了，好歹他也是刑部侍郎，在旁人眼里，那可是圣眷正浓，皇帝宠臣。 但是，在谢行之眼里好像屁都不是。 至于谢行之自己……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空头世子，谢家还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倒霉的，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对他放狠话？ 谢行之寸步不让：“谈不上威胁不威胁，只不过，梁大人若是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自当离着长公主远一点，否则，圣上一旦生疑，只怕会给您带来灭顶之灾。” 梁越怒及：“你……”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以晋武帝的性子，未必就看不出这几次的事情有猫腻儿，但是，他却不言不语，任由他们这些人折腾，还不知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更何况，宁姝哇。 宁元未必就真的对宁姝放心，相反，保不齐心里就憋着什么坏呢。 想来想去，一甩衣袖，愤愤离去。 宁姝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行之在亭子里吹冷风，背影清冷又孤寂，看上去，挺招人疼的。 说到底，不过是个少年罢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谢行之应该被吓坏了，如今的谢家，好不容易渡过风波，他心里应当也不好受。 宁姝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披风，缓步上前，为他披上：“打发走了？” 谢行之浑身一僵，低头看她，眼角微红，透着几分委屈：“阿姝，他们让你走。” 宁姝语塞，不发一言。 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他只听到了梁越的话…… 谢行之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懊恼，显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要想她留在他身边，就不该表现的这般敏感多疑。 “阿姝，你想要什么样的少年郎？” “……” “还是，你想休夫另嫁？” “……” 宁姝抬眸，终于开始正视起自己这位夫君，看着不憨也不傻，甚至，说话颇有条理，只是看她的眼神却透着几分紧张和真挚，像是在期待自己的回答，又像是不敢听她的回答。 所以，她要说什么？！ 谢行之心里有点慌，怕她想也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是存了休夫的心思，甚至，连和离都用不上。 第252章 你是我夫君 本朝律法，公主有休夫之权。 倘若宁姝执意如此，那道赐婚圣旨将不过是一道摆设，到时候，他要拿什么来留下她？！ 偏偏，在此之前，他们不曾有过更深的交集，谢行之连宁姝到底喜欢什么都不确定，再这么下去…… 宁姝，怕是要跑了。 谢行之不自觉的攥紧衣袖，看上去，委屈极了。 宁姝勾唇一笑，不知怎么，只要看到谢行之，她的心情就会很好，他略显笨拙的样子，此时却显得极为…… “可爱。” “嗯？” “大概是喜欢可爱的、阳光的，最好一见我就笑。”宁姝轻声道：“他看我欢喜，我见他也欢喜，这大抵就是世上最难得的了！” 谢行之的神情瞬间僵硬，可爱的？！ 谢小六！ 打死他都没想到，宁姝会给出这么一段说辞。 偏生，此时的她一身青衣映的她眉目清丽，只觉身侧似有云雾缭绕，略施粉黛，肌肤胜雪，笑起来的时候，恨不能让人将整个儿天下捧到她眼前。 无论宁姝喜欢什么样儿的，或冷峻清绝，或阴沉魁梧，再不济，就算是温润如玉，他都能装出来。 但是，可爱…… 宁姝见他十分僵硬，脸上神情木然，还以为自己刚刚说错了。 “怎么了？” “没……”谢行之不死心的道：“你真的喜欢可爱的？” “嗯。”宁姝点点头，十分确定，她自炼狱而来，自是喜欢一切阳光的东西，那会让她觉得美好又轻松。 谢行之纠结一瞬，伸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一下，带着十足的嫌弃，不行不行，还是做不出可爱的样子来。 莫不是，还得去找谢舒予去取取经？！ “那个……没什么！天气越来越凉了，你先回去休息。” “还说我呢，看看你自己，伤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了？”宁姝伸手，将披风的带子系上，带着几分安慰的语气道：“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你不要担心，安心养伤就好。” “我安不了心。”谢行之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想顺势握住，却是有贼心没贼胆，不要说是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了，就连碰一下，都觉得心跳加速，仿佛随时会蹦出来一般。 “我知道，虽然现在还有不少风险，但是，至少，表面上看来，谢家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左相那边不会为难谢家，右相那边则是没有能力为难谢家。”宁姝细心的解释道：“虽然清河镇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保证，我会尽快查清楚此事，不让谢家再度处在危险之中。” “为什么？”谢行之不解道：“阿姝，谢家于你没有任何帮助，只是一场婚约……当然，我这么问，不是希望你走，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留下来，你不要丢下我。” “大概，因为，你是我夫君。”宁姝轻声道，她问心有愧，心中有悔，认定自己前世不该任性离开，应该留下来帮助谢家，帮助大楚。 所以，如今，才会毫无怨言。 第253章 怎么不说了 按理说，这个答案应该让谢行之觉得高兴和安心，但是，不知怎么，想到梁越方才那些话，他便觉得有些不妙。 倘若她的夫君，换个人呢？ 谢行之想问，但是，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问。 宁姝看不太懂他奇奇怪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走，我带你回去。宋京末那个人，性子孤僻，行止随心，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你不要跟他计较。” 谢行之：“……” 这话听着，不怎么动听。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宁姝这话说的可能没有任何恶意。 宁姝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可以说，一个比一个碍眼，那个宋京末，尤其不把自己当外人。 还有那个梁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都已经说的这般清楚，他要是再冒出来找茬，他可就不客气了。 没办法，夫人太出色，他确实是得看紧点。 宁姝压根就不知道谢世子心里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将他带回去之后，还不放心的想看一眼他的伤口。 谢行之表情微凝，下意识避开：“咳，你方才说，清河那边怎么了？” 宁姝看看他的表情，再看看他的伤口，瞬间明白过来，他伤得地方可能不大方便查看，至少，他不愿意。 “不好意思，我鲁莽了。” “不是……”谢行之有苦难言，当初明明伤得是肩胛，因着想要把情况表现的重一些，所以，才特地让宋京末那么说。 要不然，也用不着将御医尽数撵走。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全才好。 现如今，他倒是想让宁姝看看自己的伤口，也好借机亲近一些，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大合适。 宁姝转过身，避嫌一般：“影一影二在清河遇袭，并没有找到肖虎志的家眷，夏迟夏吟也说，那里藏着一批人，很厉害，可是，谁又有那个本事，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留下这么多高手，很奇怪，不是吗？” 谢行之轻轻应声：“确实如此……” 宁姝听他说到一半不说了，反倒是来了兴趣，走到不远处坐下，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模样。 谢行之立马神思不瞩，直勾勾的盯着她。 宁姝抽抽嘴角：“怎么不说了？” 谢行之：“咳，你想夜探清河？” 宁姝没承认，也没否认，虽然夏迟夏吟不让她去，但是，她总觉得，清河镇有什么古怪，放着不管，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再说，总要搞清楚肖虎志背叛谢家的原因。 还有那个靖安王韩遂远…… 此次，皇帝万寿，他定会来朝。 倘若谢家满门俱灭，一切按照前世的规律，说不定，韩遂远还能沉得住气，但是，经过这么一闹，他不来看看，那是绝不会安心的。 谢行之善于猜度人心，尤其是，面前这位还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自然是毫不费力的就猜到了。 但是，他不同意。 宁姝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之前为着谢家几度奔波，各种法子都用上了，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那时他身陷牢狱，能做的极为有限。 第254章 拈酸吃醋谢世子 现在，谢家人都在，自然没有让她冒险的道理。 谢行之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心疼和不舍，不必言语，只靠眼神就能将情绪传达的淋漓尽致。 宁姝一时间不敢跟他对视，下意识别开眼。 谢行之轻叹出声：“我去。” 宁姝自然不肯：“不行。你身上有伤，自当好好休养才是，怎么能出去冒险？我” 谢行之：“你也知道是冒险？你去得，我自然也去得。再说，先前你也看到了，我揍宋京末是没什么问题。” 宁姝：“那是他让着你……” 谢行之瞬间就炸毛了，语气不怎么好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阿姝，你护着他便也罢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偏心？分明是他挑衅我，闯你闺房在先，你却让我不要跟他计较，孰轻孰重……” 他也不想委屈的。 虽然，那日宁姝当着他的面儿驳斥了宋京末，但是，回过头来却来警告自己，其中，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谢行之没宋京末那么蠢，他宁愿当日被驳斥的人是自己。 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他在宁姝心中还是有一丢丢的地位的，现在看来，地位没有，她时刻想着疏远，才是真的。 越客气，越不好。 宁姝被他戳中心思，表情有些古怪，既然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又何苦斤斤计较？虽然她没想和离，却也没想就这么跟他过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离开谢家的。 理智告诉她，宋京末和谢行之，都非上上之选…… “我没偏心。” “你……”谢行之眨眨眼，回想着谢小六吵着要吃棒棒糖的样子，努力做出一副萌萌的模样：“是是是，你没偏心，宋京末就是比我厉害，下一次，让他打死我就是了。” “谢行之……”宁姝活生生打了个寒颤，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他这话说的，简直了。可爱倒是不怎么可爱，反倒是像极了她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对情郎说话的模样！ “怎么了？”谢行之仿若未觉，疑惑道：“莫不是以后我见着那位宋大夫都要躲着走，就连看都不能多看他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姝总算发现这人在拈酸吃醋，而且，还吃的那叫一个想当然，不留余地。 “哼。” “你身体不好，又有伤在身，对上宋京末总是吃亏的。更何况，他一身毒术，出神入化，倘若真的想杀一个人……”宁姝顿了顿，前世自己可不就栽在这上头么，若非如此，事情也不至于闹到那个地步。 谢行之发现她好像突然变得十分忧伤，却不知她在忧伤些什么。 一时间，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难不成，被他胡言乱语给说着了，宁姝跟宋京末真的曾有过一段？！ 否则，宋京末看他的时候，怎么总是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模样。 谢行之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媳妇儿心里有别人，怎么办？！倘若她下一刻就提出休夫，提出和离，要离开谢家…… 第255章 你该叫我夫君 宁姝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嗝’一下，谢行之就抽过去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装死，一副气到不行的模样。 他可真真是越来越颠覆那副高深莫测的形象了！ 谢行之躺的笔直，看着床幔，伤心又绝望。 宁姝看来看去，委实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只能起身，准备离去，顺便给他一个缓冲的空间。 然而，还没等出房门，就被他拉住手腕，扯了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你……”宁姝只觉一股子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凉意，砸在她身上，在这一瞬间，她是有点懵的，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说没有经验，不是唬人的。 柏清朗心机深沉，无论何时都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透透的，更是从未亲近过她，事到如今，她都不确定，当初柏清朗对自己是利用居多，还是喜欢居多。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 至于宋京末，她更是从来就不假辞色…… 现在，谢行之简直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出身名门，年少成名，不该是这幅无赖模样。 谢行之闷声闷气的开口：“阿姝，你不能走，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日后，我们自是该在一处的，即便你暂时无心于我，也没关系，但是，你总不能对别人上心。” 他来的晚，不比宋京末跟她早有情谊。 但是，他愿意花时间去弥补。 宁姝是聪明人，心知他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他却已经松手，转瞬间，又是一副温润模样。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谢行之，我……” “你该叫我，夫君。”谢行之一板一眼的道，再认真不过的道，无论如何，总要把名分给坐实了。 毕竟，这名分来的不容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 宁姝嘴角微抽，分外无奈，她还能说什么？！ “不然，相公也行。”谢行之纠结一瞬，也不为难她，提供两个选择，看上去，贴心无比。 “夫、夫君！”宁姝脸色爆红，话音落下，立马背过身去，便是他再厉害，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只有满满的无奈。 偏偏，谢行之浑然不觉她的尴尬。 当然，他也不认为有什么可尴尬的，习惯成自然，多习惯习惯自然就好了。 只是，习惯的对象，必须也只能是他。 谢行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上去，明媚又张扬，倒是颇有几分少年时的意气。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宁姝现在明白，前世谢行之死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觉得遗憾和哀伤了，所谓，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样的少年，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 “我去清河。” “不行。”宁姝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听到谢行之如是说，立马拒绝：“你必须待在府里好好养伤，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谢家，你现在去，倘若被人发现怎么办？” 第256章 倒是我误会了 谢行之抿唇不语，显然不怎么赞同她的话。 宁姝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见他不应，干脆后退一步，使出杀手锏。 “既然你觉得自己已经好了，谢家也已经步上正轨，日后想必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不妨……” “不行！” “那你还……” “我都听你的，但你不能走。”谢行之顿了顿，补充道：“更不能提离开，否则的话，我会生气的。”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宁姝扬眉，还生气呢，他这话说的倒是十分轻巧，谢行之只知他自己会生气，就不曾想过，她也会生气么。 谢行之有少许纠结，却是依旧坚定，宁姝就像是天上的纸鸢，只要撒手，她立马便会飞的远远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现如今，他不过是侥幸，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倘若宁姝执意要走，他是没办法把人给留下来的。 “你留下来，我们有事好商量，阿姝，你也说了，清河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你若是自己去……我不放心，不如，我们一起？” “一起？”宁姝揶揄道：“刚还说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就说有事好商量，谢行之，你这是把我当三岁的娃娃哄？” “那倒也没有。”谢行之轻咳一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出尔反尔什么的，那可是他之前最讨厌的行径。 但是，现在这也是没法子。 宁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谢行之不是那么乖巧听话的人，就算是明面上答应下来，只怕也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既如此，还不如干脆一起去看看。 不过—— “你的身手是怎么回事？” “挑断手筋，弃武从文，一介废人？”谢行之不是不知道外界的传言，抬起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嘲道：“传言倒是不虚，我的确是一介废人，只不过，废掉的只是右手，也确实是无法拿枪拿剑……” “那你还？” “传言有误。”谢行之细心的解释：“总有人见不得我好，胡说八道，我未免麻烦，便遂了那些人的心意，武功底子，还是在的，虽然比不上之前的全盛时期，但是，没了右手，还有左手，再不济，还有两条腿呢。” 宁姝大概明白了，他这是想顺水推舟…… 但是，前世她啥也不知道，自然没有一头撞进来，便也没有了后续。 那个时候，谢家真的灭门了吗？ 她心中升起一股子怀疑，却又说不准，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再来追究，又有什么用。 谢行之见她只顾盯着自己，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那个，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从来没有说过……” 宁姝：“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了。” 谢行之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一时间，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娶个娘子，太过沉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姝对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有些没底儿，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257章 不自在 宁姝还真不在意谢行之到底是不是个废物，换言之，现在的他，不是废物，反倒是更好。若不然，她还要分出心神去保护他！ 只是，他的右手手腕处，细细看去，还是有一道疤。 或许…… “不管怎么说，能够自保，总是好事，谢行之，我希望你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活着。” “嗯。” “晚上过去，我夜里来找你。” “嗯。”谢行之眉眼间一片柔和，看上去，她好像真的没有生气，这样说来，她算是暂时接受他的解释了。 这一次，他亲自打开门，送她离开。 但是，话是这样说，实际上，谢行之的眼睛却一直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恨不能立马将人给抱回来，至于其他的事情，管他的呢。 宁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后目光灼灼，却也只能当做不知，少年人的爱恋，总是来的这般…… 让人无法招架！ 她倒是想装不懂，含糊带过，问题是，闲下来的时候，她脑海中就莫名浮现出谢行之看自己的目光。 明知人就在对面房间，宁姝却不敢过去多看一眼。 魔怔了，一定是魔怔了！ 宁姝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敲了几下，她现在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 再说，没必要…… 夏吟夏辞夏锦夏迟第一次齐聚谢家，一个个处理好自己身上的伤势，便准备过来给宁姝请安，结果，还未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幕。 瞬间，四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公主现在这样，该不会是被最近的事情给逼疯了？那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最近的事情太多，从前在西北，公主过的一直都是悠闲自在的日子，从未这般忙碌过。 如今因为谢家，该做的，不该做的，那可是全都做全了。 “奴婢参见公主，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 整整齐齐，满脸担忧。 宁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她们的一瞬间，还颇有几分不自在，咳咳，她刚刚那副样子，大抵是都被瞧去了？！ 当下，她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又认真起来。 “金安、金安，赶紧起来！” “公主这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儿？奴婢瞧着，心情颇好。”夏锦笑眯眯的开口，话说，自打入京城之后，她陪在公主身边的功夫都少了，上次两人这般平静的说话，似乎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 “哪有什么好事！”宁姝柳眉一竖，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们几个都好了吗？伤着了，可别硬挺着不说，我会心疼的。” “公主……”夏辞跺跺脚，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语毕，拿起桌上的糕点喂她，夏迟夏吟也是上前几步，忙着服侍她。 有人捏肩，有人捶腿，小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舒服。 宁姝瞬间就把谢行之给扔到脑后去了，美婢佳人就在眼前，她是疯了，才会去管一个男人怎么想，就让他去坐他的冷板凳去，谁会关心？！ 她才不要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那是作死。 不过，享受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宁姝便把夏吟夏迟喊起来，握着她们的手，不偏不倚，一人一只。 第258章 会死的很惨 “夏迟夏吟，你们两个受伤比较重，就不需要忙着伺候了，有时间，不妨跟我说说，清河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夏迟见她还是不死心，急了：“清河那边危机重重，谁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您还去干啥？” “就是！已知危险，自当避开，断然没有主动送上门去的道理。”夏吟也如是劝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公主的作风，您之前不是还告诉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及时避开，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我……”宁姝语塞，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们了，好歹自己也是做主子的，现在被她们两个挤兑成这样，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啧，委实丢人。 夏辞夏锦自然也是一样，尤其是夏锦，一张包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显然已经准备好无数的说辞要来规劝于她。 宁姝按按眉角，表示十分无奈。 “罢罢罢，我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说不过你们几张嘴，这样，影一影二应该已经醒了，我去问他们。” “公主！”夏辞算是她们几个当中嘴最笨的那个，此时，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神色，那两个可不是什么好人。 先前打架的时候，她就没打过。 现在，谢家的事情结束了，公主理应离着他们远一点才是，偏偏，宁姝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宁姝揉揉她的脑袋，倒是笑的一脸宠溺：“乖，你们不告诉我，我自然要去找能帮我的人，不然的话，事情怎么办？” 此话一出，四个婢女又是整整齐齐跪在地上。 到底是她们过了！ 宁姝身为她们的主子，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时轮到她们在此置喙？！ 宁姝说这话倒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更不想让她们跪下来，见状，也是有些不忍，如果可以，她们完全可以像是朋友一般相处。 何苦呢？！ “起来！有话好好说，跪什么跪？” “倘若公主执意冒险，我们愿生死相随。”夏锦轻声道，公主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平日里看上去十分淡然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极有主见。 但凡是她决定好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宁姝开始有点头疼了，生死相随…… 这一点，她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可以说是毋庸置疑。 “所以，你们决定告诉我了？”宁姝故作担忧道：“倘若我什么都不知道摸过去，到时候，怕是会死的很惨哇。” “……”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表示，她家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狡诈了，眼瞧着，拿捏人心那叫一个准确。 以至于，她们都说不出旁的来！ 宁姝很有耐心，也愿意给她们足够的时间，当然，就算是她们不愿意交代，那也没什么，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会去趟清河，这件事情已经定了。 夏锦她们自然是不敢赌，只能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第259章 不一定 说起来，其实挺丢人的。 那日，她们进去之后，根本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着，就被射了出来，整个儿清河镇似乎都已经被弓箭手包围了。 夏迟夏吟的到来更像是专门给别人练手的，目的就是想拿她们开刀。 从头到尾…… 她们都十分狼狈！ “公主，奴婢倒是觉得，他们的装扮跟之前遇到的黑衣侍卫很是相似，保不齐，二者有什么关联？”夏吟轻声道，她是学医的，观察起事情来自然是比旁人要更加细心，而且，她很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宁姝听完，面色微变。 这么说来，真的跟韩遂远有关？！ 可是，一个靖安王，无论如何也没法指使唐门的现任掌门人。 看来，还真要去清河走一趟！ 前世，她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战事已经发生，此人仗着技艺高超，手持利器，让宁姝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 这辈子么，她定要将此人提前控制在手里！ 宁姝这么想着，顿时来了精神，那是一种遇到对手时的兴奋感，不知道韩遂远在不在，要是在的话，保不齐还能新仇旧恨一块算。 “你们确定是被人给包围了？” “公主这话……” “公主的意思是我们看错了？难不成，早就有人布下阵法，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夏迟并不是很赞同的道：“可是，以奴婢的身手，倘若有人布阵，奴婢定会早早的察觉，而不是被逼到束手无策。” 任何阵法，都是需要有人坐阵的。 夏迟早些年也曾学习过这些，但是，在清河时，并未发现。 “或许呢？”宁姝闭了闭眼，轻声道：“世上厉害的人有许多，大道三千，能人辈出，许是就有那么一两个厉害人物也不一定。” “公主，您认识……您知道是谁在作怪？！”夏锦明显察觉到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倒是鲜少见到自家公主如此愤恨的模样。 宁姝不语，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有些事情，她自己知道就够了！ 倘若，那人真的跟韩遂远有关系，她也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死人，总不能继续跟她作对。 “影一影二恢复的怎么样？把他们两个叫来，我有话要问，在里面待过那么长时间，想来，或许会知道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夏迟她们几个虽然不喜欢公主跟谢家人接触，却也知道，这已经是大势所趋，自己说了不算，反倒是会给公主添麻烦。 既如此，还不如痛快点！ 影一影二来的时候还很虚弱，但是，听说宁姝找他们，还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进门之后，便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属下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属下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 宁姝抿唇不语，他们一个个倒是跪的痛快，可以说，极为规矩，偏偏，现在她恨不能立马到清河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 “起来起来！麻溜儿的，跟我说说清河的情况，你们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定要一字不落。” “是。” 第260章 丢人 影一影二身手不错，但是，即便是这样，进去之后，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最开始的时候，时不时飞出一柄暗箭，他们两个还能躲过去。 但是，等到后来，却是万箭齐发！ 他们就连偷袭的人躲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被动挨打。 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藏身，决定夜里再行动，可是，却发现，整个儿镇子都有黑衣侍卫巡逻，身法诡异，形同鬼魅。 影一影二商量着，还是先把肖虎志的前妻给找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救谢家，也算是他们勉强完成任务了。 “公主，那个镇子上，没有活人。” “你说什么？！”宁姝一愣，被他的话给震得不轻：“此话当真？！” “是。”影二跟着点头，歉疚道：“我们没有完成公主给的任务，请公主责罚。” “不是……”宁姝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那个闲情逸致说些有的没的。 一个镇子，靠近京城，布满弓箭手，还有诡异的侍卫…… 最关键的，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透出来。 韩遂远，他想做什么？！ 宁姝仔细回想，却是怎么都记不起前世这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恨！ 倘若知道有今天，临死之前，她得把史官记录的那些大楚史实，一件一件的背下来，管它什么内史外史，大史小史。 影一影二根本不敢跟她对视，身为影卫，非但没能帮忙便也罢了，现在还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程度，简直是太糟糕了。 更何况，他们还需要两个姑娘家来舍命相救。 此事，只要想起来，便觉得丢人。 而且，他们已经得知，宁姝接手谢家，成为他们新任主子，这就让他们更加不得劲了！ 宁姝却是没空想那么多，反倒是自顾自的琢磨着，既然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么会将他们几个放回来呢？ 莫不是，已经有人知道京城这边的动静，刻意试探。 现在看来，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当下，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禁开始默默思考，倘若她是韩遂远，谢家的事情失败之后，又会怎么做。 到底是乘胜追击，还是龟缩不动。 现在看来，他选择的是前者。 宁姝眯眯眸子，心中颇为暴躁，现在一个小小的靖安王就这么难缠，日后，想要扭转大楚的命运，怕是要难得多。 无论如何，都得先去一趟再说！ 宁姝带着这样的念头，乖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已然天黑，便换好夜行衣，准备摸出去。 刚打开门，谢行之就一身黑衣，出现在她面前。 宁姝紧绷的心情放松不少，见到他的这一刻，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点开心的，而且，还是很开心的那种。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开心，对于她来说，真真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她已经快要记不起上次自己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第261章 约会 “不是说我去叫你？” “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哪有让娘子等夫君的道理。”谢行之一脸平静，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多肉麻的话。 宁姝的表情十分微妙，一下就被他给逗笑了！ 试问谁家的约会是放在夜半三更，黑衣蒙面，不得不说，谢行之这话说的，极为有意思。 谢行之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带着宁姝一起出去转转，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那种，最好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宁姝是他的妻子。 “所以，谢世子打算怎么同我……嗯，约会？” “你跟我来。”谢行之暗搓搓的拉过她的衣袖，下午那个拥抱让他记了很长时间，如果可以，他更想直接拉住她的手。 但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很怕宁姝直接翻脸！ 到时候，他才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姝看一眼两人交缠的衣袖，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做声，有些事情哇，总要稍稍习惯一下。 谢行之想的十分周到，直接将她牵去马厩，看起来，十分贴心。 “你想骑马，还是坐马车？” “嗯？” “马车的话，我已经准备好吃食，路上你饿的话，可以吃一点，再不济，也可以休息一下。但是，我私心里觉得，你可能更喜欢骑马！” “骑马。”宁姝笑道，这种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至少，她并不排斥。 上次出城的时候，她就没准备交通工具，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累得够呛，这一次，总要省力些才好。 但是，马车未免太过招摇，毕竟，他们是去做贼的。 “回头将马停在路边，我们两个用轻功过去。” “好。” “对了，上次带回来的黑衣人？” “放心，老太君已经处理了。”谢行之眉眼挂着浅浅的微笑，心里默默用小本本记下，媳妇儿喜欢骑马。 城门口的守卫都已经麻了，对于长公主殿下大半夜出门这件事情，已经算是习以为常了。 哪怕多来上这么几回，他们也不介意。 反正，每次都有惊喜！ 谢行之见他们问都不问，就打开城门，心中有些惊诧，按理说，出城是需要令牌的，宵禁以后，城门紧闭，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现在看来…… 宁姝策马而行，跑出去几步之后，见他还停在原地，一勒缰绳，转过头来：“怎么了？” 谢行之疑惑道：“他们每次都不拦你？” 宁姝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这样，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太过招摇？所以，他们不敢拦！ 还是说…… “罢了，回来再说。” “嗯。”谢行之眉心轻皱，随即，舒展开来，也猜测到什么，原以为，宫里那位不过是把宁姝当做联姻的工具。 之所以把她叫回来，也不过是想对付谢家，现在看来，好像并不仅仅是那么回事。 相反，晋武帝对宁姝的包容简直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完全不符合常理。 别说谢行之心里犯嘀咕，宁姝自己都不大明白，宁元到底想做什么，眼瞅着，这事儿根本就说不通。 不过—— 前世她逃婚之后，宁元也确实没派人追捕自己。 莫不是，他年纪大了，所以，老糊涂了？！ 第262章 上上之选 宁姝这边刚出城，那头宁元就得到了消息，听完之后，面上的神色倒还算是如常，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闺女是个有主见的。 而且，绝对绝对没把他这个做父皇的放在眼里，不想着给他添堵，那都已经算是厚待他了，至于旁的，想都不必去想。 吴迁呈上密信之后，就一直乖乖跪在旁边，不敢有丝毫旁的动静，谨小慎微，生怕宁元再次发怒。 然而，即便是这样，宁元的目光也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吴迁，你说说，谢行之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世子……”吴迁语塞，心说，您老自己挑的女婿，到底怎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儿吗？为难他一个没根的人，算什么本事。 偏偏，他是这么想的，却不敢说。 “朕问你话，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宁元轻嗤一声：“吴迁，朕最看不上你点儿，犹犹豫豫跟个娘们一样！” “回皇上，谢世子光明磊落，早些年又有军功傍身，这些年性子虽沉寂了些，却也算是人品贵重，乃是驸马的上上之选。” “呵呵。”宁元不阴不阳的笑道：“上上之选？朕只看到这小子心机深沉，拐跑了朕的女儿，不过一面之缘，就能让宁姝对他死心塌地。” “这……” “哼，那小子倒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至少比他那个爹强得多。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太弱了，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宁元对谢行之绝对算不上满意，否则的话，也不会上来就想着弄死谢家，连窝端。 不是他要动谢家，而是不得不动谢家。 要不是宁姝费尽心机的拦着，这一次，谢家必死无疑。 甚至，就连宁姝，他也没打算放过！ 但是，总还是有些意外的，想到自己手里那两枚龙纹令牌，宁元的杀心稍稍淡却不少，留着这个女儿保不齐能帮自己找回剩下的一枚…… 到时候，再来处置他们也不为过。 吴迁不语，不敢搭话，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帝王的心思了，总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无比古怪。 明面上已经放过了谢家，对长公主百般纵容，实际上，却又派暗卫盯着他们的饮食起居，活像是个变态。 图什么呢？！ “去，传令下去，看看他们出去做什么。” “是。” “对了，安宁那边有什么动静？”宁元没忘记自己的另一个女儿，那日，让她跪在宫门口一天一夜，之后，便派人叫她起来了。 这些日子，倒是没听到动静。 吴迁抽抽嘴角，小声道：“还算是安分，回去之后抱着淑妃娘娘哭了一场，没再闹腾，就是那腿，太医说，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儿，下雨阴天，大抵会疼上几分。” 宁元冷哼一声：“罢了！以后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不再作妖，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至于淑妃那边，盯住了，看看她跟曹松谷还有没有联系。” 吴迁低声应了，心中打个寒颤，看来，淑妃母女的圣宠是到头了。 第263章 谢世子，我怕 宁姝哪里知道宁元这么变态，倘若知道的话…… 大概率会去皇宫，好好跟他掰扯一顿！ 但是，现在么，却是跟谢行之一起，刚刚把马给拴好，往清河镇摸去。 谢行之的视线总是追随她左右，生怕一个不注意，宁姝就从他眼前消失了，看得那叫一个紧。 宁姝不必回头，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 当下，那叫一个无奈！ 谢行之似乎很爱盯着她瞧，有意无意的，就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别看我，看路。” “哦。”谢行之悻悻的摸着鼻子，口中虽然答应着，却是借着月光，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带着化不开的情意。 宁姝有点头疼，干脆上手，把他的脸摆正，闲着没事老盯着她做什么？！ 谢行之顿觉自己脸上麻麻痒痒的，原来媳妇儿的手真的比他自己的要软的多，至少，他自己摸自己的时候，没这种感觉。 呸，老色批！ 宁姝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立马抬脚就走，她是疯了，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这家伙，简直就是不讲理。 谢行之见她生气，立马见好就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娘子，你走慢些，夜里黑，我怕。” “你……”宁姝打死都不明白，一个大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的，眼瞧着，谢行之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意思，却偏偏当着她的面儿，做出这幅无赖模样。 “真的，你也知道，我在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时不时还要面对审讯跟老鼠……”谢行之声音低落，说起那段经历，整个人都有些萎靡，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没有人愿意提及自己的短处。 虽然，他是故意的。 宁姝，还是心软了！ 她已经没办法知道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了，但是，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谢行之，乃至谢家人的命都是捡回来的，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就像是姜凯，不还是死了么。 “你待会儿跟紧我，倘若有什么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哦。”谢行之嘴角微勾，心情顿时变得美妙起来，一双眸子，灿然生辉，仿佛载满星河：“娘子，你真好。” “你别叫我娘子……”宁姝深觉丢人，她定是瞎了眼，才觉得他高冷深沉又可怜，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无赖。 只怕市井无赖都比他要脸！ 谢行之不再开口，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反抗，话说，他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无赖，这不是没办法么。 宁姝是个清冷的性子，他要是不粘的紧一点，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开口谈及真心。 说什么高冷不高冷，形象不形象的，于他而言，这都没什么用，倘若宁姝真的丢了，他怕是哭都哭不回来。 不得不说，谢行之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拎的清的，什么有用，什么没用，他清楚着呢。 上心了，就要留住她。 哪怕卑鄙龌龊，哪怕不择手段，也要留她在身边。 第264章 等我 离开他？ 回西北！ 呵—— 做、梦！ 谢行之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偏执、阴冷，占有欲强的可怕，但是，面对宁姝，他愿意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卑劣，只让她看到他的美好。 当然，宁姝也只能看到他的美好。 宁姝是他的，谁来抢，他就弄死谁。 宁姝只顾赶路，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在月光的映照下，谢行之眸中闪过一抹猩红之色，被他强压下去，很快消失，看起来，还是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少年。 清河镇近在眼前，在即将进入镇口的一瞬间，宁姝还是犹豫了，忍不住停下脚步，整个人有些纠结，歪头，看向谢行之。 “要不，你还是在外面等我？” “什么？”谢行之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满脑门都是媳妇儿歪头看我了，好可爱，好可爱！ 就是，说的话，让人不那么开心。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可以接应我。”宁姝轻声道：“倘若我们两个都进去，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说……” “所以，你要丢下我？”谢行之声音极轻，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说话的时候，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甚至，担心的也不是同一件事。 宁姝在跟他说安全，他跟宁姝谈感情。 宁姝觉得有些头大，认真道：“不是丢下你，只是，他们都说里面很危险……” 谢行之比她还要认真：“我与你夫妇一体，即便是有危险，自然也该是两个人共同承担，这一点，没什么可商量的。” 宁姝无奈，话是这么说，他愿意陪着她一起冒险，她也很高兴。 但是，送死就不必了？！ “谢行之，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谢行之压根不听她的，率先走进清河镇，压根就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刚进去，一支利箭横空而来，对准他的心脏便射了过来！ 宁姝下意识拉了他一把，将他护在身后，保护的意味十分明显。 谢行之顺势揽住她的腰，轻声道：“莫怕莫怕，我是可以自保的。” 宁姝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自保？ 他说的自保大概跟她说的有些不大一样，倘若不是她拽他那一把，只怕这箭就射在他身上了。 之前，派人刺杀他，完全是被逼无奈。 现在，他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她不内疚才怪！ “谢行之，你出去，我来会会他。” “他？”谢行之听她说的那叫一个笃定，自然就更不放心了，刚刚他只是没反应过来，再加上顾及身后的她，所以，这才没避开。 听宁姝的意思，好像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 宁姝没有解释的意思，前世今生的，太过离谱，更何况，倘若谢行之知道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她还逃婚了，想必对她定然没有这样客气。 她，不想试探人心。 眼下，谢行之不肯走，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宁姝抬起手，想把他敲晕，结果，还没碰到他，就被拦了下来。 第265章 倔驴 “阿姝，你要与我动手？” “……” 谢行之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宠溺，十分纵容的模样。 宁姝珉唇不语，神色冷漠。 谢行之佯装伤心，仿若在看一个负心汉，换做平时……呸，换做平时他也不会对宁姝下手，顶多，就是在她准备揍他的时候，赶紧跑开就是了。 当下，稍稍退开几步，却不往外跑，反而一脚踏进清河镇里面去了。 宁姝动动嘴角，就想骂娘，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谢行之还是头倔驴呢？ 看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倔。 不过—— 下一刻，看到他成功躲过暗箭，十分娴熟，稍稍放心几分。 谢行之说自己足够自保，这话并不是撒谎，只见他身形飘逸，闪转腾挪间，便轻轻绕过那些箭矢，箭矢虽密，却不能伤他分毫，反倒衬得他极为灵活。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宁姝悻悻的摸摸鼻子，有些意外，倒是她看轻他了。 谢行之年少成名，想来必有其独到之处，这样的身姿放在京城的那群公子哥儿里头，怕也是数一数二。 就连宫中那几位，也及不上他分毫。 眼下，也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宁姝很快提起精神，开始找方位，夏迟说的不错，若是人为，必定需要人坐阵。 但是，周围静悄悄的，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再加上，影一影二曾说，这边没有活口…… 莫不是，有人故意设下个死局？！ 谢行之见她找的艰难，冲着一个方向努努嘴：“那边，过去瞧瞧？周围的箭矢都很有规律，发射速度几乎一样，除了，那里。” 方才，那些箭矢射过来的时候，他大概估算过，十分均匀，只有那个位置的，来势凶猛，几次都险些射中他的要害。 想来，应当是有人提前设置好了机关，只要有人进镇子，就会触动，从而被射成马蜂窝。 宁姝轻轻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清河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镇子，他们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有矿，所以，想提前来占个地方。 倘若被宁元知道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怕是会想也不想将对方抄家灭祖，压得他们八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对方察觉到他们两个的意图，越来越多的箭矢射了出来，想立马解决他们两个。 宁姝和谢行之小心翼翼的闪躲，十分狼狈。 渐渐的，宁姝恼了，直接抽出软剑，将箭矢尽数击落在地。 谢行之摸出一把匕首，放在左手，掂量几下，用力扔出去，砰—— 正中目标！ 匕首扎在箭矢射出的木板上，对方总算是消停下来。 “啧，唐门中人，自诩光明磊落，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藏头露尾了？唐延钊，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 “倘若我是你，唐门没落至此，想必早就没活下去的念头了！依我看，你还是不要研究这些破铜烂铁了，抓紧收拾收拾，去你家老祖宗的坟上，自裁去！” “……” “真不知道……” “你是什么人？！” 第266章 寻仇的 片刻后，一道声音响起，粗粝又沙哑，带着浓浓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终于，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一名老者走了出来，身着粗布麻衣，双眸锐利的扫视四周，极为不善。 最终，唐延钊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些许疑惑。 他的行踪向来隐秘，不曾为人所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宁姝见他出现，不自觉掐紧掌心，果真是他！ 此人善用暗器，前世，她曾和他在战场上相遇，唐延钊只用几件破铜烂铁，便灭了她三万大军。 此事，印象深刻，她想不记得都不行！ 谢行之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劲，下意识站在她身边，虽没什么动作，保护之意，十分明显。 唐延钊轻嗤一声：“你们是来寻仇的？！” 宁姝轻笑：“呵呵，看来唐掌门仇家不少，莫不是被人追杀至此，所以，才会如此狼狈。” 唐延钊：“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狼狈了！小小年纪，不知死活。” 语毕，一掌拍过来！ 宁姝身形微动，刚想动手，却被谢行之往后一扯，他自己迎上去，跟他打起来。 唐延钊压根就没把这两个小辈放在眼里，甚至，还觉得他们必死无疑，先解决这个男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今日，老夫就拿你们来祭阵！” “谢行之，你小心点。”宁姝轻声道：“此人外号‘鬼见愁’，擅暗器，卑鄙又无耻，是个十足的小人，不必跟他客气。” “是，娘子。”谢行之还算淡定，压根就没有面对高手的自觉，相反，他很享受能够跟宁姝并肩作战的感觉。 唐延钊气的要死，这两个家伙分明就是大言不惭！ 宁姝站在他们两个的战斗圈外，细细观看，之前谢行之说他足以自保，她心中还是有所怀疑的。 现在看来，大抵是她低估了这位少年将军的风采。 即便是手腕上有伤，同唐延钊打起来，也丝毫不显逊色。 非但如此，一举一动，尽显飘逸，看得出来，谢行之的轻功也格外了得，倘若他们两个打起来，宁姝没有把握获胜。 唐延钊有些暴躁，不断的攻他下盘，各种阴损招数接连不断的往外出。 然而，谢行之应对起来却一直都是一副很轻松的模样，面对他踢过来的招数，脚尖轻点，便已经避开，甚至，还轻而易举的转到他身后，拍他一掌。 这不是耍他么？！ 唐延钊面色微沉，摸出两枚六角飞镖，准备偷袭。 宁姝立即提醒道：“小心！” 谢行之不慌不忙，并未闪躲，而是于半空中将飞镖接下来，拍回到他身上，又是正中目标。 唐延钊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 “你……” “唐延钊，我们没有恶意。”宁姝惊魂未定，立马走到谢行之身边，维护之意十分明显：“不如我们来谈笔生意，你看如何？” “生意？！”唐延钊只觉十分晦气，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两个煞神！这两人来的怪异，又知他过去，断然不能放过。 第267章 黑寡妇 宁姝将他满怀恶意的眼神看在眼里，神色微动，轻笑道：“是，生意。” 唐延钊：“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滚。” 宁姝：“话别说的太满，唐掌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暗器上有毒？不如，等你先疗好伤以后再说。” 唐延钊暗暗咬牙，对她的身份却是越发好奇了，此女看上去年纪轻轻，对他却极为了解，不正常。 宁姝自然不会告诉他，她非但了解他，前世，还在他手上吃过大亏。 唐延钊凭借他那堆破铜烂铁折了自己三十万大军，当然，事后他也没占到便宜，被她追击三天三夜之后，斩杀于睢水之滨。 唐延钊自然不知道这些，更不明白那些个前世今生，对于自己下的毒，当然是不敢含糊，很快找出解药服下。 宁姝凑近谢行之身边，看似小声道：“毒下了吗？” 谢行之看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亮晶晶的神色，却是轻轻点头。 唐延钊顿时大怒：“卑鄙！你们果然是来寻仇的。” 语毕，赶紧盘膝而坐，开始运功逼毒。 宁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几分，绕着他转了几圈，眼神透着几分玩味，突然出手，对着他拍出一掌。 唐延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宁姝面上带着几分歉疚，轻声道：“这下，咱们可以好好谈了。” 唐延钊：“你……” 宁姝：“不好意思，久闻唐门掌门鬼见愁诡计多端，所以，小女子不得不多防备几分，还望前辈见谅。” 唐延钊深呼吸一口气，以免自己被气死！ 此人到底是谁？！ 要论阴险毒辣，这小丫头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跟她争第一。 谢行之看着宁姝的眼神越发宠溺，要多柔软有多柔软，看上去，带着满满的纵容，之前，见惯她成熟稳重的样子，倒是没见过这幅模样。 唐延钊冲他冷笑道：“年轻人，这样的黑寡妇你也敢要，真不怕反噬哇？！” 谢行之：“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唐延钊气结，合着还是他多管闲事了，怎么着，到头来，这件事情还成他的不是了，对么。 再看小丫头一副轻松又惬意的样子，看上去完全不在乎他说的话。 “说，你想谈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来寻仇的么，还不知道我来做什么！”唐延钊以为她装糊涂，这都找到他门上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些东西，你怎么运过来的？”宁姝挑眉，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的暗器，放在这里，不可能没人知道。 “呵呵，怎么运过来，当然是找人运过来的。”唐延钊神情古怪：“小丫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子不想走漏消息，有的是办法！有一个知道的，老子就杀一个，有两个知道的，老子就杀一双，就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宁姝眸色微沉，只觉得自己刚刚那一掌打的太轻了，就冲着他这个态度，刚刚那一掌就拍轻了。 第268章 见鬼去吧 唐延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不对，你想套老子的话！小丫头，不带这么无耻的，你要不要脸？” 宁姝：“……” 一个无耻之极又不要脸的人，让着自己的面儿说这些，还真真是显得十分可笑。 唐延钊却是不肯再说，反倒是一脸警惕：“你到底是谁！不是仇家，便是朝廷的人？既如此，那可别怪老子狠心了。” 宁姝神情稍缓：“狠心？唐延钊，你以为你还有能力对付我们？不如，咱们两个来比划比划。” 唐延钊瞬间老实下来，刚刚那一掌，搞得他气血逆行，现在稍微动一下都难受的厉害，更不要说旁的了。 这小丫头倒是神了，将他的每一个举动都预料到了。 谢行之眉梢轻挑，渐渐放下戒备之心，倘若他真敢对宁姝做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唐延钊，不给他任何反击的余地。 鬼见愁？！ 那就见鬼去！ 宁姝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听说，你一直在找一个人，唐延钊，我来帮帮你，怎么样？” 唐延钊看她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虽然没有吭声，身上凛冽的气息却是丝毫不减：“你到底是谁？！” 宁姝：“我自然是来帮你的人。” 唐延钊压根不信她的鬼话，别说江湖，就算是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在找人的人，也极少，寥寥数个，却没一个跟她年纪对得上。 宁姝也不介意，她也是在杀了唐延钊之后才知道的，原来，这老头一直都在帮自己的敌人做事。 亏得唐延钊以为等做完事情之后，就能找到他想找的人，殊不知，一开始就已经陷入别人的圈套。 原以为，他们相遇那是在大楚四分五裂之后，现在看来，这二人是早就勾搭上了。 “唐延钊，听说，你一直在找一个妙龄女子。” “你……” “那女子如今不过桃李年华，论样貌、论身段，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惜，年少时遇人不淑，被人给拐走了。我说的，可对？” “你认识我女儿！”唐延钊一下来了精神，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想着去开暗器弄死他们了。 宁姝不语，认识么？ 她自然是算不上认识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女子却是个极为特殊的人物。 唐延钊急了：“说话啊！小丫头，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先前那几个，也是你们的人？！要不是老子手下留情，他们一定会死在这儿的。” 宁姝嘴角一抽，他还好意思说自己不要脸，这话说的，可真真是太过了。 倘若他真的手下留情，影一影二他们几个又如何会伤到那个地步？！ 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自欺欺人，面子功夫。 唐延钊见她一直不说话，心中越发急躁，伸手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催促道：“你想怎样，你说！倘若真是寻仇的，也给我个痛快，不许动我闺女。” 他自知罪孽深重，江湖上有不少人都想要他性命…… 第269章 我要了 这些年，唐延钊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敢走漏半分消息，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累及家人，但是，后来才知道，他的家，早就散了。 只剩一个小女儿，被人拐走，不知流落到何处。 自打那之后，唐延钊便开始了找闺女的漫漫长路，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眉目，去了西北…… 结果，却被靖安王韩遂远找到，他帮王爷办事，王爷帮自己找闺女。 宁姝看着他的表情，轻叹一声，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倘若不是情势所逼，她倒也不介意无偿的帮他一把，毕竟，前世恩怨已了，如今，再提那些，也没什么必要。 现在么…… “这些东西，我要了。” “不行。”唐延钊冷声拒绝：“这是老子花了大力气才研制出来的，岂能拱手送人！你想都不要想。” “哦，那你，我要了。”宁姝似乎已经想到他会拒绝自己，所以，这话接的极为迅速，像是随意就这么一说。 “你要我归顺于你？”唐延钊迟疑道：“你刚还打了我一掌，还给我下毒，你要我归顺于你？” “没毒。”宁姝抽抽嘴角，终于确定一点，他的脑子可能的确是不大灵光，难怪，前世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还以为他刚刚反应过来了呢…… 唐延钊再次运功，试了试，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动手打他那一掌，他身上的毒素还是自己的那份儿，并没有新的。 只不过，挨了这小丫头那一下，短时间内是甭想动武了。 宁姝默默翻个白眼：“不算归顺，顶多算是我们合作，你看如何？” 唐延钊不语，江湖上想要他这门手艺的人很多，毕竟，唐门暗器那是出名的精致小巧，杀人利器。 但是，他从不轻易答应旁人的条件！ 这些年，更是不再轻易出手。 如今，却是破了。 “这里的黑衣侍卫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在。”唐延钊没好气的道：“你以为他们在这里，还能容你放肆？！小丫头，看起来，你知道的事情的确是不少，不过，你可别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不动武，我照样儿有本事杀了你。” “呵呵，你不会。”宁姝十分笃定的道，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他为找闺女都快魔怔了。 要不然，也不会仅凭韩遂远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他，为他卖命。 韩遂远大抵不会想到，他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旁人也可以。 唐延钊定定的看她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罢了！ “我跟你走。” “这些东西……” “你要拿，也行，只要你不怕惊动幕后之人。”唐延钊言语间带着几分试探：“当初，我可是说了，这地方交给我，我保证万无一失。” “行！”宁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往后退一步，轻声道：“韩遂远在哪里？来都来了，不见见主人，似乎也不大合适。” “他没来。”唐延钊倒是直来直去：“靖安王去哪，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当然，也轮不到我来管！不过，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怎么，你是朝廷的人？” 第270章 团团转 宁姝没有否认，也不想否认。 这件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 倒是谢行之，看向唐延钊的目光带着几分警惕，大有他稍显图谋不轨，自己就先下手为强的架势。 唐延钊有一瞬间的后悔，早知道她是朝廷中人，自己就不该这么轻易的松口。 转念一想，反正这趟浑水自己已经进来了，想出去也难，帮韩遂远也是帮，帮她也是帮，一样了。 “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里是韩遂远的地方，又怎么知道是韩遂远在这里捣鬼？” “立场转变的够快的，这么快就变成捣鬼了！”宁姝揶揄道：“当然是我能掐会算，我非但知道那些人是韩遂远的人，还知道韩遂远想做什么。” “不可能！”唐延钊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韩遂远要做的事情，他都还没摸得着头脑呢。 哪里轮得到她？！ 这话说的，分明还是想套自己的话。 唐延钊咧嘴一笑，露出一个诡异的神情：“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有本事，自己猜去。” 宁姝沉默下来，不说，也好！ 反正，她也不是很着急。 狐狸都找着了，还怕找不着狐狸窝么？ 只要韩遂远出陇西，她就不怕找不到他。 再说，唐延钊的价值可比韩遂远多多了，只可惜，他自己不知道。 “走，跟我回去。” “我……”唐延钊还想耍心机，不想就此离开，冷声道：“小丫头，你说有我闺女的消息，我怎知你不是骗我的？” “你不信？” “先前，靖安王还说帮我找人呢！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人。”唐延钊心里不是不犯嘀咕的，他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帮人办事，结果，人家却是连点消息都没透给他，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宁姝轻笑：“你不信，也没办法，我现在是不会把消息给你的，不然，你跑了怎么办？不过，为仇人办事，办的如此开心，唐延钊，你是头一份儿。” 唐延钊脸色大变，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姝不再回答，转头往外走去。 唐延钊立马跟上，这事儿，他可不敢赌。 谢行之摇摇头，看起来，自家娘子不光聪明，在糊弄人这件事情上，也是极有心得，眼前这老头并非她的对手。 出来清河镇之后，唐延钊跟在她身后碎碎念，一心想要追问出自家闺女的下落。 然而，宁姝非但不说话，离开的速度还越来越快，同时，双手背在身后，不经意的比了个手势。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清河镇那边突然燃起冲天大火！ 唐延钊一下子暴怒起来：“臭丫头，你敢算计我！” 宁姝目光平静无波：“算计？这可谈不上是算计，唐延钊，你想两面讨好，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放心，这事儿，你不亏。” 唐延钊渐渐安静下来，也体会到她的言外之意。 按照这小丫头的说法，韩遂远一直都在骗他，把他当个傻子一样，玩的团团转。 要真是这般，宁姝烧了那堆家伙事儿，反倒是在帮他。 第271章 不逼你 “奴婢等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起身！” 唐延钊回神，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小丫头，倒是玩的挺溜儿！ “你是长公主宁姝？” “知道我？”宁姝抬手，轻轻摸摸鼻子，倒是没想到，他会听说过自己的名声，不过，很快明白过来，韩遂远那头想必已经对自己恨得牙痒痒，提及她的名字，也是应当的。 “哼，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徒！”唐延钊冷笑道：“宁姝，你也别得意，依我看，韩遂远很快就能知道这边的动静，到时候，绝不会放过你。” “那就跟你无关了。”宁姝不客气的回怼：“不过，你放心，他恨我，估计也恨你，咱们都是一样的，不亏。” “你……”唐延钊格外愤怒：“宁姝，你搞清楚，我跟你顶多算是合作关系，你不要逼我，否则的话，当心适得其反。” “不逼你，不逼你。”宁姝这话说的极其应付，言罢，看向夏迟夏吟她们几个，就知道，这帮家伙不会乖乖听话。 到底还是跟来了！ 不过，此刻倒也不是问罪的时候，很快示意她们将唐延钊带回去，关起来。 夏锦轻轻点头，双茶坊那边暂时是不能用了，想来，她们还是要找其他地方。 谢行之轻声道：“带去谢家，有地方，那边安全。” 宁姝想想，也跟着点头！ 的确是那样，谢家现在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没落世家，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有利的。 放在外面，人手不集中，容易出事。 几个丫头带着唐延钊离去，临走前，他还是不甘心，想要再问问宁姝。 但是，宁姝指定是不会告诉他，这件事情，门都没有。 宁姝送走他们之后，便准备去牵马，结果，回头就看到谢行之含笑盯着她，看得人怪不自在的。 “咳，怎么了？” “你早就知道她们跟着你？”谢行之十分温柔的道：“阿姝跟她们几个当真是默契十足，为夫自叹不如。” “等等，你这是在吃她们的醋？！”宁姝一脸懵逼，深觉他们两个之间的沟通有问题，不正常。 谢行之神情一顿，自然没勇气承认，他就是在吃醋，还醋的要命，再喝下去，估计就把自己给噎死了。 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宁姝下意识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十分诧异：“谢行之，你是我夫君，她们是我的亲人，不一样的。” 谢行之：“……” 这样说来，好像也是！ 身份上就是不同的，既如此，他好像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谢行之眼神闪躲，不敢看她，半晌后，终于换一个话题：“你怎么知道这里一定跟韩遂远有关，又怎么知道唐延钊是他的人？” 宁姝：“秘密。” 韩遂远一击不中，自然会着急，只不过，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让她不得不防。 这家伙能在军阀混战中脱颖而出，割据一方，必定是有其长处。 然而，这是前世的事情，宁姝不能说。 第272章 去哪了 谢行之有些失落，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强行追问就能追问来的，相反，宁姝不想说的话，他执意去问，反倒是有点不识趣儿。 宁姝不大敢看他的表情，总觉得，谢行之的表情有点可怜，不跟他说实话，就像是对不住他一样。 见、鬼！ “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 “你不好奇那些黑衣人来做什么？”谢行之戳穿她的想法：“阿姝，你该不会想打发我回去之后，再回来？” “没有。”宁姝嘴角微抽，颇为无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可以不问过去，但是，却也不能任由你陷入危险当中。”谢行之轻声道：“要去一起去，要回一起回。” “罢了！”宁姝有些心虚，原本她确实想离开之后再来看看，但是，现在看来，却没什么好看的。 总不能再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陷入危险之中！ 谢行之挑眉，有些不解：“不去，不会后悔吗？” 宁姝摇摇头：“肖虎志已经死了，无论他的背叛是不是因为他那个前妻，都已经不重要了。再说，他们会找上门来的！” 她就不信，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韩遂远还能耐得住性子。 接下来，只要盯紧肖虎志那边，就问题不大。 谢行之想来想去，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就像是她说的一样，敌在暗，他们在明。 现在行动，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他们刚放了一把火！ 既如此，还是回去静待消息的好。 宁姝倒是没看见他的欲言又止，牵过马以后，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想什么呢，已经很晚了，赶紧走！” 谢行之收回视线，轻声道：“好。” 清河镇乃是京郊要塞，四周都是深山，守住这里，倒是守住了一个口子，倘若将来发生什么变故，也可抢占先机。 再说，深山之中，藏匿人马…… 两人骑马回城，一来一回，折腾将近一夜。 宋京末那头还在生气呢，宁姝偏心，偏心偏心！ 好歹他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该来哄一哄他？ 结果，到头来，不要说是人影了，就连鬼影子都没见一个，再去逮人的时候，才发现，人家悠哉悠哉出去约会去了。 回来之后，那叫一个你侬我侬，依依不舍。 宋京末直接跳出去，阴测测的开口：“宁姝，你去哪了？” 宁姝回头看到他，倒是微微一愣，还以为他早就负气离开了，没想到，这辈子却是有耐心的紧，一直在她身边打转儿。 谢行之见他出现，下意识隔开他们两个，警惕之意不言而喻。 宋京末看到他就忍不住皱眉，他那个伤势，虽说不致命，却也不算轻，就这样，还大半夜跑出去约会，呵呵。 还真是不怕死！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气氛瞬间有些僵硬。 宁姝深呼吸一口气，不明白，怎么总是让她撞上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能逼死个人。眼下，他们两个，她一个都不想搭理！ 第273章 她不敢 “你们忙着，我先进去了。” “……” “……” 谢行之和宋京末瞬间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瘪了下去。 谢行之心疼宁姝来回奔波，到底是率先挪开一步，恋恋不舍的眼神落在宁姝身上，虽未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宋京末只觉得一股子血气翻涌而上，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顿时觉得越发暴躁！ 宁姝径直进屋，采取冷处理：“你们是吵架还是打架都自己商量，我要去补眠了，天不塌下来，不必来寻我。” 宋京末神情越发疑惑不解，啧，这是放心了？！ 他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呢…… 好像出去一趟之后，宁姝对谢行之突然就放心了很多。 “谢行之，你说，到底用的什么诡计？” “关你屁事。”谢行之轻哼一声，也往里走去，她对自己放心，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以后他只怕也不能总用‘可怜’这一招来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宋京末碰了一鼻子灰，怒气冲冲而来，满怀憋闷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十分平静，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乌云都不见了，之前种种，全部都是人的幻觉一般。 晋武帝知道宁姝私自出城门，还在城外放了一把火，也显得格外淡定，并未因此来找她的麻烦。 宁姝左等右等，并未等来宫中的传唤，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宁元对她并没有什么父女情分，如今，得到龙纹令牌之后，应当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甚至，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但是—— 宁姝是这么想的，不代表旁人也是这么想的。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目光都放在宁姝身上，放在谢家身上。 偏偏，谢老太君行事极有章法，自打表示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宁姝之后，便下令整个儿谢家闭门谢客，谢绝所有乱七八糟的目光。 因此，无数人想打听消息，看看谢家到底是怎么个光景，更有甚者，想看看谢家儿郎到底是不是废了。 然而，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要说是打听了，就连跟谢家人见一面也都难。 只要是谢家出来的，就连买菜的大爷大妈，都显得十分谨慎，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 这种时候，有心人才意识到在真正的世家大族中，规矩有多森严，有多牢不可破，越是如此，就越是有人不甘心。 于是，闲下来的这段时间，宁姝便开始疯狂的接帖子，一封接着一封，像是京城里的世家大族突然都变得活泛起来一样，一个比一个麻利。 对此，宁姝表现的十分淡然，一个都没接。 本来么，她是长公主，身份摆在那儿，只要不是皇宫里的人召见，宁姝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就只当没看见就行。 但是，也有例外。 譬如说，华家！ 夏辞作为她的陪嫁丫鬟，曾有幸跟着一起去过华家，更见识过那些人的嘴脸，此时看到帖子，恨不能直接撕了。 但是，她不敢！！！ 第274章 要倒霉 华家再不济，那也是宁姝的外祖父家，更何况，公主自小由老国公抚养长大，待她比待华家的那些嫡亲孙女还要好。 她们怎么敢自作主张？！ 此时，宁姝正坐在院子里吃点心，品春茶，旁边摆着一副棋盘，自己跟自己对弈，好不闲适。 见到夏辞进来，她也没抬头，依旧在研究棋局。 “怎么了？有事直说。” “公主……”夏辞神色见有些犹豫，双手背在身后，不想让她看见帖子，但是，现实摆在这儿，又不能不说。 “来来来，你们都来猜猜看，能让咱们夏辞都犹豫的，会是什么？”宁姝眯起眼睛，神情慵懒，托着下巴看她，目光流转，带着几分淡淡的好奇。 任谁看，那都是妥妥的没人胚子。 夏迟夏锦她们几个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先开口搭话。 事实上，这个时候，谁还能冒出来作妖，她们心中都有数。 宁姝的视线转到她们身上，挨个儿扫过去，轻叹一声：“无趣！瞧瞧，你们几个一点玩笑都开不了，说不，华家又想做什么？” 夏辞声音微弱道：“说是华老夫人办了个赏菊宴，请您赏光。” 宁姝点点头：“外祖母？啧，想来也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应当是想我了。” 夏辞：“……”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真的。 宁姝这话说的，确定是认真的吗？ 黄冷秋那个老顽固，不找她家公主的麻烦都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会想她呢！ 宁姝不是不知道黄冷秋对她的态度，倘若说，前世她还真的把华家当做是自己的亲人，那么，这辈子，呵，想都甭想。 夏辞试探着道：“公主，老将军说过，回京以后不必搭理华家人，反正，您又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事？给长公主下药，这个罪名，您要是追究下去，可够他们喝一壶的，这个帖子，奴婢就帮您拒了？” 宁姝摇摇头：“为何要拒？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追究，本公主不去，如何追究哇？” 夏辞：“……”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自家公主心善，对上华家那帮人的时候，总是吃亏。 宁姝：“帖子给我，我来看看，赏菊宴是什么时候？” 夏辞：“明天！” 说着，把帖子递过去。 这也是她生气的地方，所有的世家名门都知道，各家小姐夫人赴宴，准备衣着首饰都要很长时间，所以，一般都会提前通知。 再不济，也有个天！ 但是，像是这种临时邀请的，分明就不是诚心的，华家这是想打公主的脸面。 宁姝翻开一瞧，倒也还算是淡定，将帖子一折，轻轻放到一旁，漫不经心道：“准备去，本公主明日便去探望外祖母。” 夏辞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夏锦掐了一把，立马将她带下去。 公主虽面上不说什么，想来，心里还是难受的，被自己的亲人这般对待，如何能好受得了？！ 华家想算计公主，这一次，怕是要倒霉了。 第281章 你就是最好的 谢行之看着她僵硬的神情，整个人紧张的厉害，最终，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阿姝，你想笑就笑，不必憋着。” 宁姝唇角轻勾，眼波如水一般轻柔：“不会就学，倒是没什么可笑的。” 谢行之诧异：“你不笑我？” 宁姝轻声答：“你为我而学，我为何要笑？” 有人愿意为自己做出改变，学习那些本不擅长的事情，她开心还来不及。 谢行之飘忽不定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总有办法稳住他的心，就像是暗夜中的点点星光，指引着他往前走。 这种感觉，很好。 宁姝也曾学过做一个贤妻良母，前世，刚开始嫁给柏清朗那段时间，她也曾学着洗手作羹汤，虽然结果不甚如人意，却也是用心了。 结果呢？！ 人家根本就没把她的用心放在心上…… 不要说是给她什么好脸色瞧了，甚至当着她的面儿倒掉，此般轻贱…… 宁姝的眸色有一瞬间的冰冷，却在下一刻，恢复正常。 谢行之拉过她的手，像是怕她疼，正在轻轻吹气，看上去，极尽温柔，他手上的茧子擦过她的手背，带起淡淡的砂砾感。 宁姝心中微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花开。 他性格坚毅，分明不是那么温柔的人，可是，对上她，却是极尽小心，或许，这便是喜欢？！ 尽管，她没有大家闺秀的那份儿气度，也没有小家碧玉的那份儿温柔。 “谢行之，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 “嗯？在我心底，你就是最好的。”谢行之头都没抬，下意识道：“我所见，即我所喜，有什么问题吗？” “我……”宁姝眼眶通红，下一刻，竟是落下一滴泪来，她总算是知道，自己前世到底错过了什么。 倘若嫁给谢行之，倘若跟他一起历风雨，他必定不会让她落到那般惨淡的结局？ 谢行之看到眼泪的一瞬间，愣住了，再抬眸，眉心却是紧蹙起来：“是不是我笨手笨脚，弄疼你了？阿姝，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叫大夫。” 宁姝摇摇头：“不碍事，这点儿伤没什么，倒是你，让你好好休养，好好休养，你却总是跑出去，下次不许这样了。” 谢行之讪讪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是有些慌，怕她继续哭，连忙答应下来，甚至，还跑到床上躺着。 “你别哭，你别哭，我这就好好养着。” “谢行之……”宁姝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再次发现谢行之身上的新属性，除去会耍赖皮之外，还挺、还挺会演戏的。 这事儿倒是她错了，不该拿着他跟柏清朗做对比。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便是有一千个一万个柏清朗，也抵不上谢行之半分。 谢行之偏过头看她，见她破泣为笑，这才放下心来，话说，这年头儿哄媳妇儿还真是不容易。 他是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该想的都想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倘若阿姝继续哭的话，他只能随着她一起哭了！ 第282章 看戏 “大哥好兴致！” “对哦，三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哄人呢。” “……” 谢行之听到声音，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就想去关门。 然而，已经晚了。 谢舒予和谢云同并肩而入，小六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进门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向宁姝行礼。 “谢三儿见过大嫂。” “谢小六见过大嫂。” “你们两个……”宁姝有些窘迫，被人给当场抓包，可还行？！她没有过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于是，干脆闭嘴不言。 谢行之眯起眸子，越发不悦，他可还记得，阿姝说过，她喜欢‘可爱’类型的。 现在，谢舒予就站在她面前，倘若阿姝再看上几眼，动了凡心，可怎生是好？！ “谢舒予，你来做什么？！” “大哥，你别凶，我来可有正事。”谢舒予雄赳赳气昂昂的道：“我是奉母亲之令，来给阿姝姐姐送衣裳的。” “你唤她什么？”谢行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的眼神越发不善：“谢舒予！你给我注意言辞。” “大嫂，我可以叫你‘姐姐’吗？”谢舒予也不怕他，只管直勾勾的盯着宁姝，可怜巴巴道：“谢家没有女儿，我亦没有长姐，大嫂，我一见你，便亲的厉害，日后，我便叫你‘姐姐’可好？” “好。”宁姝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脸上尽显怜爱之意，小家伙今年不过十二岁，唤她一声‘姐姐’，倒是正好。 谢行之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偏偏，又发作不得。 有些事情，已经开了头，那就得继续装下去。 他在宁姝面前的好形象，决不能坏在谢小六手里。 谢舒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拉着宁姝就去看衣服，压根就没有搭理的意思，更别提他那些若有似无的威胁了。 不好意思，接收不到。 谢云同看来看去，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初时，只是小声的笑，待到后来，却是不顾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出声！尤其看到谢行之不断往外放冷气的样子，他笑的就更开心了。 “谢行之，你也有今天。” “叫大哥！”谢行之瞪他一眼：“他来送衣服，你来做什么？” “看戏。”谢云同胆子更大，直接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看上去，散漫又随性：“我要不来，怎么能看到这样精彩的场面？大哥，要是以前，有人跟我说，你会变成这样，我定会亲手敲碎他的脑壳。” “你可闭嘴！”谢行之阴沉沉的道，眼看人家‘姐弟’在那看衣服看得那叫一个热切，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娘也是，这里要什么衣服没有，偏偏现在送过来。 谢云同见他眼睛半分不离宁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咳咳，家里也收到了华家送来的帖子。” 谢行之挑眉，未曾言语。 谢云同知道他向来不怎么理会这些事情，也不气恼，毕竟，自家这位大哥，那是出名的心机深沉，不务正业。 第283章 撑腰 “一个家里，送两份帖子？” “……” “华家这是没把阿姝当我家人呢！” “……” 谢云同看着他的表情跟见鬼一样，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这还是他那位沉默寡言，不理俗事的大哥吗？！ 别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谢行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么看我做什么？该去去，这点事情，莫不是还需要我来教你？” 谢云同咽口唾沫：“祖母的意思是让你跟大嫂一块去。” 谢行之：“哦。” 谢云同：“你不是最厌恶这种场合吗？” 谢行之：“我去给我家公主撑腰。” 谢云同：“……” 呵呵！ 公主需要旁人给她撑腰吗？ 只要宁姝想，怕是可以压得整座朝堂都抬不起头来。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谢行之还有做妻奴的潜质？！ 谢行之压根就不理会他，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接下来什么打算？” “谢家没落，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谢云同轻声道：“倘若不是公主在此，以一己之力护住谢家，现在的你我只怕早就已经跌落凡尘，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嗯。” “接下来……我想去江湖上看看，游历一番。”谢云同本就不喜欢在战场上搏杀，只是碍于祖训，又不放心家里人的安危，所以，选择去了岭南。 那是谢家男儿的使命，也是谢家人应该做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谢行之有些感慨，却没拒绝：“去！谢家有我呢，不必担心。” 谢云同侧眸看他一眼，眸色微深：“大哥，我相信，你能护得住谢家。” 谢行之点头，护住谢家，那是必须的。 事到如今，倘若他再护不住，立不起来，凡事都要让阿姝帮忙，他还不如洗干净脖子，自己去韩遂远面前自杀得了。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过几天。”谢云同不想耽搁太长时间，也不认为这座朝堂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的，离开京城，他才能过得好。 “回头记得跟祖母说一声。”谢行之轻声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只怕会更加喜欢儿孙环绕膝下。” “知道。”谢云同笑道：“我又不是孩子，祖母那边我自会打点妥当，你且放心！不过，我原以为，你和公主是被逼成亲，现在看来……” “公主极好。”谢行之毫不犹豫的道，他心里很清楚，倘若错过宁姝，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她还好的人了。 谢云同搓搓自己的胳膊，只觉肉麻的紧，成婚和不成婚的区别好像还真的蛮大的！ 他只比谢行之小两岁，今年十六，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罢罢罢，还是赶紧跑路！ 谢家如今的情况，他可不想被逼着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呸，没见过面的女人回来，倘若他没有谢行之的幸运，也根本就不喜欢对方呢？！ 岂不是要相看两相厌，委委屈屈的一辈子。 想想，便觉得不痛快。 第284章 野女人 “姐姐，本来是母亲要来给你送衣服的，不过，她走不开……”谢舒予小心翼翼的解释：“不过，这衣服可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以上好的天蚕丝织就而成，京城云锦阁的数十个秀女连绣三个月，才只得这么一件。” “母亲何故如此费心……”宁姝轻叹一声，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三个月前，赐婚的圣旨才刚刚下来。 她人还未到京城，孙意绵便早做起准备了么。 久违的温暖再次充斥着整个儿胸腔，宁姝越发觉得自己选择谢家是个正确的决定。 谢舒予没看到她的表情，只下意识接话：“这算什么费心，要说费心，我大哥才是个中翘楚……这院子里的一景一物，可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就怕你不喜欢。对了，还有，他也给你准备衣裙了，怎么，没送你？” 宁姝：“……” 这个么，还真没送给她。 谢行之刚说完闲话儿，正专注的盯着宁姝瞧，就听到煽风点火的这么一句，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谢小六！” “怎么，我说错了吗？”谢舒予弱弱的看他一眼，无缝衔接，立马转向宁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随时都能哭出声来一样。 “行之。”宁姝轻声道：“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凶做什么？” “我……”谢行之差点没跳起来，冲过去揍谢舒予一顿，这臭小子分明就是在装可怜。好歹他也算是看着这几个小子长大的，能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德行？！ 说白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阿姝，你居然因为他凶我。” “我不是，我没有。”宁姝差点忘了，装可怜这一点似乎是谢家人的必备技能，至少，她已经在两个人身上看见了。 “姐姐，你别生气，别跟大哥吵架，都是我不好。”谢舒予小心翼翼的拉拉她的衣摆，小声道：“也许，大哥根本就没给你准备衣裙，所以，被我点出来，才觉得伤面子！说到底，还不如母亲对你上心……” “谢、舒、予！”谢行之深觉他这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这是认准，他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不会动手，是么。 宁姝捏捏眉心，头疼极了。 谢云同坐在边上看好戏，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衣袖，轻声道：“大哥的确是准备了不少衣裙，当时还传信于我们，商讨来着……没给公主，莫不是给了哪个野女人？！” 谢行之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分明就是来煽风点火的，这是生怕他日子太好过，所以，找麻烦来了。 凭什么？！ “阿姝，我没有。” “我知道。”宁姝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表示并不在意，这两兄弟的招数未免太过明显，谢舒予装的再怎么逼真，也掩盖不了他曾上过战场的事实。 这年头，能够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谁能没点心计？！ 至少，不会是可可爱爱的傻白甜。 第285章 出去玩 谢行之心口一滞，不知是该为她的大度窃喜，还是该为她的不在乎恼怒。 反正—— 心里的滋味儿不怎么好受，酸涩难言。 宁姝是真没旁的意思，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也没规定谢行之必须要给自己送东西，更何况，虽然她没嫁妆，却也不缺银子。 当初来京城的时候，外祖父已经私底下补贴给她不少东西，为着方便，还给她不少现银，她不缺钱。 更何况，夏锦是打理生意的一把好手，这些日子，已经私底下置办了不少产业，她想要什么，完全可以自己花钱买。 谢云同和谢舒予挤眉弄眼，巴不得看他们两个打起来。 当然，最好是大嫂发威，暴打大哥。 那样的话，便有好戏看了！ 谢行之眯眯眸子，看他们的目光十分不善，像是在衡量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们。 谢云同谢舒予齐刷刷后退一步，十分紧张的样子，说起来，谢行之的性子还真算不上好，在他们兄弟几个之间也极具威严。 比之谢贤，更甚。 但是，谁让他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呢。 宁姝来了之后，他们明显感觉到谢行之不再跟之前一样了，这才铤而走险。 宁姝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但是，眼瞅着，现场的气氛这么僵硬，谢行之一副随时都要发怒的样子。 只能，想办法，缓和。 “舒予，你方才说，母亲走不开？” “哦，忙着跟父亲吵架呢。”谢舒予揭起自家人的短来，那叫一个不客气，压根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什么？！”宁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想缓和气氛，不是想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现在这个情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们做子女的，打听长辈的隐私，好像的确是不大合适。 “哦，他们两个经常吵来吵去，不必理会。”谢舒予自觉解释道，可能大嫂初来乍到，不是很理解父亲母亲的相处方式。 “呵，呵呵。”宁姝僵硬的笑道，委实很难想象，孙意绵那样的性子也会跟人吵架，尤其，对象还是自己的夫君。 在她的印象中，孙意绵应当是贤妻良母的典型，不会做出跟人吵架这种有损身份的事情。 谢行之实在是觉得他们两个碍眼，再也忍不下去，冷声道：“出去！谢舒予，以后没什么事的时候，不要来我院儿里。” 谢舒予：“姐姐。” 宁姝：“嗯……你可以叫我出去玩。” 谢行之：“……” 谢舒予：“好嘞！姐姐，衣裳你记得穿，母亲说了，姐姐穿上这件衣裳，定是整个儿京城最漂亮的姑娘。” 说完，拉着谢云同就走。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冲谢行之做个鬼脸。 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其他的，不重要，呵。 谢行之想揍人，很想很想。 然而，看到宁姝平静无波的模样，剩下的话，便立马咽了回去。 她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谢舒予的。 第286章 你跟我来 “刚刚……” “刚刚……”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宁姝默默抚额，虽知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是，心里这话也不愿总憋着，考虑再三，还是开口。 “小六挺好的，其实你也不必对他这么凶。” “我对他凶？！”谢行之立马挂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阿姝，你摸着良心说话，是不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可是……”宁姝并不想跟他吵架，只能缓和语气道：“他小，还是个孩子。” “我也还是个孩子！”谢行之一本正经的道：“阿姝，你可怜他，谁来可怜可怜我？你心疼他辛苦，年纪轻轻就被扔上战场，殊不知，我要比他辛苦的多。爹不疼，娘不爱，那个时候，我比他可要惨多了。” 所以，这是在争宠吗？ 宁姝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不知该如何形容，倒也不是她不讲理，只是万万没想到谢行之会跟自己的亲弟弟争宠。 谢行之颇有些不安，闪烁的眼神时不时看她一眼，带着几分试探，大有只要她生气，他就立马道歉的意思。 偏偏，宁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人家才是亲兄弟，轮不到她在这里说三道四。 刚刚开口，已然算是相当过分了。 于是，便想退一步。 “算了，你先休息，明日还有宴席，我先回去了。” “等等！”谢行之下意识拉住她的衣袖，手一寸一寸的往下挪，去拉她的手，轻声道：“你生气了？” “没有。”宁姝自认是个淡薄的人，不会因为这些有的没的生气，更不会放在心上，刚刚说那些，已然算是逾矩了。 “他叫你‘姐姐’，你答应了。”谢行之解释道：“按理说，我才该生气，但是，你看，我都没有……阿姝，我就是不想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 “你……”宁姝张口就想怼回去，她想把注意力放哪就放哪，干他何事？！ “我没给别的女人准备衣服，你跟我来。”谢行之将她拉到衣柜面前，一打开，果然，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女人穿的衣服。 底下还有两个大箱子，谢行之取出来，拉到她面前，打开。 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先前谢家虽被圈禁，那些人却没闯进来，所以，这些东西，还好好的保存在这里。 即便是宁姝见过不少宝贝，此刻，还是心中微微一动。 “你准备这些作甚？” “我……” “谢行之，你怎么能确定我的喜好？” “我不确定你的喜好，所以，我各式各样，各种颜色都准备了一些。”谢行之眨眨眼，亮晶晶的盯着她，恨不能举起手来，告诉她，这道题他会。 宁姝沉默下来，眼眶又是一热。 前世，她没进谢家。 所以，他们准备的这些，是不是全都浪费了？！ 东西不重要，心意更重要。 谢行之见她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有要掉眼泪的趋势，连忙道：“不喜欢？没关系，倘若你更喜欢母亲准备的那件也没问题，明日，我便请人来为你量体裁衣。” 第287章 我的尺寸 宁姝哭笑不得，她也没说不喜欢，他这般小心谨慎做什么？！ 不过，有人时刻担心，时刻惦记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这么想着，心中原本那一丢丢几不可查的怒气，瞬间散去，罢罢罢，说不准谢行之和谢舒予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殊不知，这只不过是开始。 谢行之的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在不远的将来，对于她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异性，那都是一脸排斥，恨不能将他们踹出千米去。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这个么……”谢行之的耳朵更红了，然而，却没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件事情，打死他都不能说。 “罢了！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不过，明日还是先穿母亲送来的衣裳。”宁姝笑道：“母亲第一次送我衣服，我不穿，总说不过去。” “可是，我也第一次送姑娘衣裳！”谢行之的醋意都快要把他自己给淹了，分明就是有苦说不出。 他才是无辜的那个，可以么。 偏偏，宁姝全然没有接收到他讯号的意思，转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得，还是生气了。 谢行之后知后觉，视线落在那身衣服上，隐约有种冲动，倘若坏了的话，应该就不能穿了？！ 宁姝走出去一段，又倒了回来，亲自捧起在桌上的衣服，端了回去，视若珍宝。 谢行之更生气了，深觉自己应该再果断一些，在谢舒予进门的时候，就该把他们丢出去，不然的话，事情也到不了现在这个地步。 或许，半夜翻墙？！ 以他的身手，弄坏一件衣服，应当也是轻而易举。 宁姝并未察觉到谢行之复杂的想法，否则的话，定会回过头警告他，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他的身手虽然厉害，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回屋之后，宁姝将衣裳轻轻放下，就想传令夏锦她们几个前来，既然已经准备好，自然该让夏辞回来，不必再费力气了。 结果—— 一转头—— “母亲，您怎么在这儿？！” “闺女。”孙意绵就坐在不远处的小榻上，见她过来，就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哭的那叫一个惨。 “母亲，您这是？！”宁姝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更不确定时间，此时此刻，看到她，委实是吓一跳。 孙意绵自个儿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一个婆婆该做的事儿，但是，偌大的府里，她也是真的没人来说说知心话儿了。 看到宁姝，就想起容清姐姐，当初在家的时候，她们两个可是手帕交。 宁姝问话，她也不吭声，只管哭。 宁姝的的确确是傻眼了，她没有安慰旁人的经验，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婆婆，要她怎么办？！ 孙意绵眼泪掉的越快，她心里就越慌，越手无足措。 再这么下去—— 宁姝都怕她撑不住，直接背过气去。 当下，转身往外走。 “母亲放心，我这就去把谢侯爷找来，让他给您赔罪。” “闺女，等等！”孙意绵来这里，就是想避开谢贤，并不是来宁姝这里找台阶下的，要是她过去，谢贤岂不是更得意？！ 第288章 不大君子 宁姝不太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停下来，十分有耐心的盯着她。 孙意绵瘪瘪嘴，拧紧了手里的帕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格外的委屈，倒也不是她矫情，只不过…… “母亲，您不想见他？” “嗯。”孙意绵点点头：“小姝，我要与他和离。” “什么？！”宁姝不解，这些日子，她好像一直都待在府里没出去，也未曾听说有什么新八卦哇。 谢家出事，谢贤生死未卜的时候，都没听孙意绵提过一句要离开。 现在说走，不得不说，她十分不理解。 孙意绵默默擦擦眼泪，眸底一片清明之色：“我已经决定了，和离。” 宁姝：“……” 和离不和离的，您老总得给个理由不是。 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要和离！ 孙意绵显然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心里苦。 这些年，谢贤一直领兵在外，留她一个人在谢家周旋，连生两个孩子，也都被带走，弄去战场受苦。 如今，又闹到这个地步…… 要说她心里没有任何意见，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上，谁都不是圣人，不可能全心全意，毫无顾忌的去对待另外一个人。 即便是夫妻，也不能。 谢贤为人果敢坚毅，看着在战场上勇猛无敌，其实就是个大老粗，一根筋，根本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回来养伤的这段日子，更是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全了。 孙意绵则是性格温婉，典型的贤妻良母，这辈子，只想找一个合适的人，相夫教子，那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委实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这话对着宁姝那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饶是宁姝见过无数大场面，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心翼翼的劝。 “母亲，要不我叫谢行之过来，您跟他说说？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就这么悄悄的办了。倘若谢侯爷真的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咱们也好讨个公道。” “公道，他会给我公道？！”孙意绵冷哼一声：“我已经告诉他了，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情，我意已决。” “母亲……”宁姝神情尴尬，是真真不知该怎么劝服她，或许是自己嘴笨，没那个本事？！ “谢家我已经呆够了，不想跟他继续相处下去。”孙意绵拍拍她的手，问道：“小姝，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么多人里面，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 “娘！”谢行之翻窗进来准备偷袭，结果，刚到外头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合着他不止要防着那些不安好心的异性，就连自家亲娘都要防着了。 宁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向谢行之的眼神是满满的复杂，她耳朵灵的很，刚刚并没听到门响。 不管怎么说，他这么做，好像都不大合适！ 甭管怎么看，好像都不大君子的样子。 第289章 和离 孙意绵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他，虽然说，谢行之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完全没有站在自己儿子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的意思。 相反，此刻看谢行之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淫贼！ “你怎么进来的？！” “我……”谢行之自然不会说自己来做什么，相反，他反倒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又理直气壮的样子来：“您甭管我是怎么进来的，好端端的，怎么要和离？” “这是我的事情。”孙意绵吃了秤砣铁了心，压根就没给他好脸色。 “好，就算是您想清楚了，要和离，那也是您跟父亲之间的事情，关公主何事？传出去，还以为是公主管公婆的闲事呢！对她名声不好。”谢行之据理力争，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不客气。 孙意绵被他打击到，脸色当即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层面，只是自己心情不好，便这样说了。 谢行之说完之后，还嫌不够，继续道：“无论如何，公主都已经是谢家的世子妃，您让她离开，这是将她置于何处？” 宁姝：“行之！” 孙意绵性子绵软，行事也是随心所欲，这件事情，一看就知道，她并不是故意的。 谢行之别开脸，不去跟她对视，但凡是想让他媳妇儿离开的人，那都不是好人，只管怼就是了。 宁姝无奈，不想说话。 谢行之掰扯的倒是清楚，可是，她却能一眼洞穿他的想法，随着两人了解的越来越深入，她对他的看法，那是越来越透彻了。 看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实际上，骨子里蔫坏儿。 孙意绵被他给吓住，呆愣愣的看向谢行之，神情那叫一个复杂，她倒是忘记了，现在该怎么办？！ 谢行之冷声道：“倘若母亲真想和离，便该去找祖母说。” 宁姝再次喝道：“谢行之！” 先别说孙意绵是不是真的想和离，就他这个话儿，岂不是把人给架上去了？！ 孙意绵面色变来变去，像是在衡量他的话。 宁姝赶忙开解：“母亲，您别听他胡说，祖母那么大年纪了，肯定承受不住的，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来解决。” 孙意绵却是摇摇头：“小姝，行之说的对。” 宁姝转过头就瞪谢行之一眼，气势汹汹的模样。 谢行之挺得笔直，显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更不认为这件事情有什么好争辩的地方，本来就是。 怎么着，他说的不对吗？ 孙意绵捏紧帕子，深呼吸一口气：“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这就找他去。” 宁姝：“母亲……” 谢行之：“母亲能想通就好，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夫妻……” 孙意绵：“谢行之！你给我好好对小姝，不准折腾些有的没的，否则的话，别怪我这个为娘的对你不客气。” 说着，冲宁姝挤眉弄眼，一副极有深意的模样。 宁姝不解，这会儿是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刚刚还伤心的要命，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变了个样子。 第290章 该回了 谢行之眉心一皱，表情有些微妙，倒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过，这大概率是想多了。 他倒是想，阿姝肯吗？ 孙意绵还是不放心，拉着宁姝走到外间，小心交代。 “小姝，你可千万不要由着他，这男人哇，经不得惯的！” “啥意思？” “就是……”孙意绵说着说着，自己的脸都红了，一副极不好意思的模样：“就是那啥圆房的时候，你可千万别……” “母亲！”宁姝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孙意绵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再加上，她刚刚哭的那个惨状…… 细思极恐！ 她怕不是误打误撞，碰上公公婆婆的房中事了。 谢行之立马上前将宁姝拉开，脸色也是一红，颇为无奈，他还能说什么？！ 宁姝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神情顿时微妙的厉害，怎么突然就觉得这么烫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孙意绵警惕的扫一眼谢行之，亲娘对儿子的嫌弃发挥到极致，总感觉，仿佛宁姝才是她亲生的。 谢行之略显无奈，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家母亲是个单纯的性子，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形，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咋说呢…… “母亲，您该回了。” “你叫我什么？！”孙意绵眉头稍蹙，显然没想到谢行之会这样称呼自己，刚刚还一口一个‘娘’呢。 “父亲应该在担心您。”谢行之不卑不亢，这话说的也是十足的真心，男人了解男人，倘若孙意绵真的是因为房中事才要和离，他父亲那边，只怕不肯。 说起来，也是好笑！ 听说过父亲管儿子的，可没听说过儿子管父亲的。 宁姝摸摸脸颊，莫名怂了！ 行，这样的闲事，她不想管，也没法管…… 说曹操曹操到，谢贤很快找了过来，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怒气隐而不发，显然十分暴躁的模样。 谢行之拉开门，跟他大眼瞪小眼。 此刻，他眸底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仔细看看，父子俩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孙意绵见到谢贤的瞬间，就往宁姝身后躲去。 没办法，儿子和丈夫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如儿媳妇来的多，她自然要找儿媳护着。 宁姝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贤本就觉得愧对宁姝，不止是他，整个儿谢家人都是如此，这些日子，那是能不往她面前凑，就不往她面前凑。 现在可倒好，面子里子都没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怕在儿媳眼睛里，看到鄙视的光。 “咳咳，意绵，出来。” “我不！”孙意绵的态度可比他强硬的多，既然已经扔下和离书，那是决计不会反悔的，非但不反悔，还十分坚持。 “有话、有话咱们回去慢慢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谢贤顿了顿，方才察觉到自己刚刚那话说的有些过了，怕是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只能换一种说辞道：“你不休息，公主殿下也要休息，在这里待着，不合适。” 第291章 不会急着圆房 孙意绵果然犹豫了！ 要说谁最重要，那肯定是宁姝。 她总不能让她吃不好，也睡不好。 谢贤见状，连忙将人拉出来，扛起来就跑，开玩笑，他可不觉得宁姝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孙意绵被他颠来颠去，感觉都要吐了，惨白着脸朝宁姝喊：“小姝，你可千万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关于圆房这件事……” 话音未落，已经被谢贤捂住嘴，走远了。 剩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表情那叫一个尴尬。 宁姝清清喉咙，小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谢行之直愣愣的回答：“没、没想圆房。” 宁姝：“……” 避不开了还！ 谢行之懊恼的紧，怎么张口就说这个？！ 宁姝脸上难得挂上一抹薄红，轻咳几声：“我不是那个意思，谢世子放心，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谢行之：“……” 更糟糕了。 名义上的夫妻？！ 他怎么不知道，宁姝竟是这样想的。 宁姝深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他们两个再生出什么误会来。 倘若，谢行之认为她图谋不轨，可就不好了。 “谢世子，我知道，你娶我只是迫不得已，你放心，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你我和离，我绝不耽误你找下家。” “……” “还是，你觉得不放心？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和离书给你。” “阿姝，成婚了，就是成婚了。”谢行之脸色惨白惨白的，却还是十分勉强的解释：“我没有想换一个妻子的打算，至于和离书，你不必给，我也不会要。” “什么意思？”宁姝有点懵，活像是一直呆头鹅，她可是宁元的女儿，不管怎么说，她身上的那点皇室血缘，那可是抹不去的。 倘若不是宁元识人不清，有私心，想要为难谢家。 谢家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旁人不知道，谢行之还不清楚么，现在谢家所有人都是待在家里自己吃自己，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坏事。 华家之所以敢在明面上挑衅她，不也是看准了，谢家已经不行了么。 否则的话，断然不会如此。 谢行之见她一脸懵的样子，有些不明白，宁姝为什么就不相信他的真心呢？！ 先前，他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可是，没当他试图越过界限，靠近她的时候，宁姝立马就会端出一副清冷的样子来。 “阿姝，你说过，既入谢家门，便是谢家妇。” “我……” “我愿意等。”谢行之打断她的话，十分有耐心的道：“在此之前，我不会急着要圆房，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但是，和离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谢行之！”宁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不是她自我怀疑，主要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能让谢行之惦记着。 很明显，这件事情不正常。 要知道，她确确实实曾付诸很多努力，想要靠近柏清朗，可是，最终却…… 第292章 闹脾气 宁姝一直觉得，沦落到那般地步，或许是自己的原因，因为她不讨人喜欢，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放在心上。 但是，对上谢行之以后，这种想法好像被推翻了。 谢行之心里也不好受，更不想留在这里听她说那些扎心肝的话，干脆转头走了出去。 哼…… 宁姝欲言又止，大概察觉到他生气了。 可是，怎么哄？！ 谢行之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像是一条大狗狗一样，就算是闹脾气，也不需要自己去哄，基本上自己就好了。 这一次，却是没信心。 宁姝想到这里，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怎么就确定谢行之不会跟她闹脾气？！ 貌似，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矛盾。 宁姝轻轻叹息一声，将那些若有似无的扰人情绪给收了起来，自去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且说谢行之，出去之后，愈发生气了。 本公主不休夫，你这辈子都甭想和离！ 这话，他记得清楚着呢，言犹在耳，宁姝却像是完完全全忘记了一般…… 或许，宁姝自己都不知道，在那样的境况下，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而言是多大的影响。 振聋发聩。 谢家人有难的时候，宁姝不曾说要离开，现在，危难过去，她却要走。 哪有这样的？！ 谢行之何尝不知道宁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想知道，更不想理解。 无论如何，他这辈子都认定她了！ 想要和离，呵呵。 但凡是劝她要和离的，都该死！ 谢行之眉宇间划过一抹阴戾之色，转身往客院儿走去，无妨，就从宋京末开始收拾。 可怜宋京末，刚刚歇下，硬生生被谢行之给拉了起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揍，大有要拆屋的架势。 一时间，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他娘的，寄人篱下也就罢了，问题是，谢行之不是不行么！ 到底是谁扔出去的传言，说他就是个废人？！ 现在看来，废的分明就是他。 次日—— 宁姝难得一夜好眠，没有被任何噩梦惊扰，起来之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几个婢女听到动静，立马推门进来服侍。 夏辞手里捧着衣物，进门之后，笑盈盈的道：“公主，您看这件衣服怎么样，这可是昨日奴婢翻遍整个儿长安城才找出来的。” 宁姝伸手捏捏她的脸，表情还算是淡定：“不急，今日先穿母亲送来的那件，至于这件……以后再穿。” 夏辞‘啊’了一声，却低声应下来，不敢多言。 之前的教训就摆在眼前，但凡她不是疯了，就不会再去顶撞宁姝。 夏锦笑道：“谢家人对公主，总还算是不错，不算丧良心，公主也算是没白白为他们操心。” 夏迟夏吟纷纷点头，救也就救了，倘若救得是白眼狼，那可就忒不划算了。 宁姝不语，他们对她越好，她心里的负罪感也就越重，总觉得自己前世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如今想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那种沉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拍倒在地。 第293章 哄她开心呢 几个婢女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很快给她装点完毕。 宁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怎么说呢？！ 端妍秀丽，温婉可人。 这分明不是她。 前世那个在战场上挥斥方遒，杀人如麻的女煞神，仿佛已经逝去良久。 夏锦站在宁姝身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根银簪为她戴上，赞道：“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说的便是我家公主。” 夏辞补充：“公主的容貌乃世俗罕见，莫说京中，便是放眼天下，怕也无人能出其左右。” 宁姝摇摇头，表示无奈，她这相貌，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放在西北，大概还能比一比，但是，在京城。 名门闺秀，小家碧玉，不计其数。 无论怎么说，都轮不到她来出头。 这几个丫头这是故意卖好，哄她开心呢。 华家此次闹出的动静不小，赏菊宴更是打着为几个家中小辈相看的意思，毕竟，华挽歌还在宫中，颇得圣宠。 是以，京城中来的人不少，各怀心思。 宁姝带着几个丫头过来的时候，华家已经来了不少人，各家小姐正在门口，按次序往里进。 比起来，她们并不算打眼。 尽管，她们乘坐的是谢家的马车！ “快看，谢家人来了！” “啧，他们家还有脸出席宴会？！按理说，不是早就应该从京中各大世家里面除名了么，真是不要脸，换做是我，我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哪里还有脸来出席宴会。” “……” 哦豁—— 宁姝还没下来，就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不得不怀疑，她们是故意的。 毕竟，但凡有教养的人家，都不会放任姑娘家在外面胡说八道，放她们出来是来结交人脉的，不是来闯祸的。 夏锦率先下马车，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上前回禀：“公主，刚说话的那几位分别是兵部尚书钱益家的姑娘钱多多，工部尚书高夏家的姑娘高漫。” 宁姝这才缓缓掀开车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原本大放厥词的两人瞬间怔住，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不可思议的神色，虽然说，宁姝名声在外。 但是，她们，哦，不对，京城所有的闺秀都认为宁姝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人，没什么本事，更没什么新鲜的。 一个西北来的野丫头，自小被放逐在外，能有什么出息？！ 此刻看来，却不尽然。 只见她一袭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阳光打在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 正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行走间，鬓上钗环纹丝不动，真真是大方极了。 宁姝走到她们身边，眉梢轻轻一扬，轻柔道：“你们两个是来给曹松谷出头的？” 钱多多脸色一变：“你敢当众直呼右相姓名！” 宁姝疑惑：“我有何不敢？如果本公主没记错的话，他不是被革职查办了么？钱姑娘，你这样为他出头，令堂知道吗？” 第294章 断了 如果可以，宁姝不想发飙。 奈何总有人来挑战她的极限，这是觉得她不会发火，好欺负。 钱多多不语，她们出来，自然是得了家里的嘱咐的，当然，也有一方面是她听说宁姝的所作所为之后，心里觉得不痛快。 不就是一个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野鸡么，还真把自己当金枝玉叶了！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的话，我便不找你麻烦。”宁姝颇为认真的道：“不知道的话，只怕钱姑娘回家之后要挨教训了。”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不是一个量级的，根本就没必要在一个层面上对话。 钱多多自小被娇养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下，一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 夏迟冷着脸上前，扭着她的手，往后一转，一拧，断了。 钱多多立马惨叫出声！ “啊，贱婢！” “对公主不敬者死。”夏迟冷声道：“公主，奴婢这就取了她的性命。” “不必着急。”宁姝摆摆手：“夏迟，你也忒不晓得怜香惜玉了，像是钱姑娘这样的美人儿，自然还是鲜活些好。” “可是……”夏迟不解，她得到的命令就是保护公主，但凡是给公主找不痛快的，那就该死。 宁姝淡淡瞥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夏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高漫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脸色苍白，见宁姝看过来，立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求饶：“公主殿下，臣女方才一时胡言乱语，冲撞了殿下，求您饶过臣女。” 宁姝：“我说要收拾你了吗？” 高漫：“……” 宁姝：“本公主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呵，这是在威胁谁？！” 高漫嘴角微动，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去说，总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要知道宁姝会不顾形象就跟他们翻脸，说什么都不会在大门口就跟她对上。 宁姝话锋一转，轻飘飘道：“罢了，既然你自己都说冲撞了本公主，本公主不罚你，于情于理，都不合。这样，就赏你三十个耳光，高姑娘，你看是你自己来，还是本公主来？！” 高漫一怔，这已经算是不讲理了！ 不过，宁姝婢女的身手…… 一下手就能拧断一个人的胳膊，她是疯了，才敢用她们动手。 当下，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 宁姝神情淡漠，也不急着进去，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华府的下人，她早就知道，今日这一仗不好打，必定会有人跳出来当炮灰，但是，没想到是高夏和钱益家的。 看起来，曹松谷还真是不死心。 华府中的下人已经惊呆了，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怎么说呢？！ 上次，宁姝来华府待嫁的时候，对他们还算是客气。 可是，不知怎么，此刻起来，竟是全然的陌生和疏离，甚至，那份儿威压扣在他们身上，硬生生将他们弄得抬不起头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长公主殿下和传言不符…… 第295章 祸从口出 “大胆奴才，还不跪下！”夏锦娇斥出声，没给对方留下任何颜面，想到公主在华家曾经遭遇过的待遇，她便忍不住生气。 这段时日，倘若不是公主拦着，她们早就拆掉华家了！ 华家的下人哪里敢有什么质疑，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微词。 宁姝抬步而入，气势端的高高的。 周围不断传来窥探的目光，宁姝却是始终面色平静，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准确来说，他们看与不看，都跟她关系不大。 夏迟等人面色冷凝，对于京城之中这些人厌恶到极点。 华老夫人黄冷秋已经端坐于主位之上，见宁姝进来，眸中飞速划过一抹厌恶，片刻后，方才趋于平静。 对于宁姝来说，对这位老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 当年，她初到京城，因着对外祖父的感激之情，所以，对华家人百般包容，基本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事实告诉她，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自己的好。 黄冷秋见她进来之后，并没有主动跪下问安，脸色就有些不好，在场的，可不止华家的人，更有京城之中所有的有权有势的女眷。 倘若让各家夫人看见自己在宁姝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那可怎么好？！ 当即，率先发难。 “呵，见到长辈，还不跪下请安？一点教养都没有。” “请安？”宁姝扬眉，笑道：“老夫人怕不是误会了什么，以我的身份，向您请安，您怕是担不起。” “你！”黄冷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猛地一拍茶几：“宁姝，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是你祖母。” “外祖母。”宁姝不咸不淡的补充：“本公主是大楚朝的长公主，祖母乃是当今太后娘娘，还请老夫人慎言，千万不要说错了。当心，祸从口出！” 她说的不错…… 黄冷秋顿时如坐针毡，尤其是看到周围的目光都往她身上砸过来的时候，顿时有些不妙。 太后虽然迁出深宫，在五台山礼佛多年，但是，至少还活着呢。 倘若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怕是能立马回京来生撕了她。 可是，上次宁姝回府待嫁的时候，对自己还是百依百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脸色，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变了？！ “你你你……故意的！” “故意？怎么，本公主有哪句话说的不合常理么？”宁姝疑惑道：“不管怎么说，本公主的生父都是当今圣上，生母乃是已故的元后娘娘，正统嫡出！天地君亲师，老夫人想要我跪拜，只怕不合适。” 以前，她不计较，那是她大方。 倘若真计较起来，在场的，全是垃圾。 在场的贵夫人们仿佛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个立马起身，对着宁姝盈盈下拜，是了！ 这世上，除了一个晋武帝宁元，只怕还真就没人能担得起宁姝的跪拜，她们是疯魔了，所以，才会陪着黄冷秋在这里发疯。 第296章 凭什么 宁姝突然觉得挺爽的！ 不是她不厚道，而是，这帮人，委实给脸不要脸。 前世，大楚没落之后，这帮所谓的贵族那可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纵使宁元千般不好，有一点，总是可取的。 这些年下来，他并未再封后。 皇宫之内，美人频出，宠妃也是不计其数，但却没有继后。 基本上，就是华挽歌那个贵妃说了算，所以，她在自己面前，才会辛辛苦苦的扮演出一副‘慈祥’姨母的形象。 黄冷秋见她故意摆谱，一直都不叫那些贵夫人起来，越发觉得生气。 “宁姝，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宁姝意味不明的笑道：“老夫人这话过分了，需要适可而止的从来就不是我。” “你……” “老夫人还不行礼，这是要让所有人都陪你跪着？啧，可真是菩萨心肠。”宁姝慢慢悠悠的堵她，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随意。 黄冷秋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来，恨不能直接生生撕了宁姝，她心情不好，真的！ 宁姝这才将众人叫起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之上。 遥想前世，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回来对众人都是百般讨好，但是，又得到什么了？！ 这帮人，之于她来说，那可真真是万般为难。 黄冷秋已经重新在另一边坐下，看着她嚣张的模样，顿时怒不可遏：“既然不想来，你还来做什么？！” 宁姝：“赏菊呀，不是老夫人诚心邀请，我才来的吗？” 黄冷秋：“……” 她总算是开始明白，宁姝过来就是找茬的，不存在对她有任何客气的意思。 相反，怕不是，心里还觉得，她该死。 黄冷秋还想发难，但是，宁姝身后那几个婢女却是携带佩剑而来，其中有两个，手指已经按在剑刃上，跃跃欲试。 该死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都是那个糟老头子给宁姝培养的杀手，对待自己的子孙后辈，华家儿女，没一丁点关心。 当年，说撇下就撇下了！ 现如今，对待宁姝，那叫一个百般宠爱，凭什么？！ 宁姝打量着她的神情，心里其实挺不明白的，她也没什么地方对不住这位老夫人，但是，她看自己却是百般不顺眼。 甚至，动不动就拿出一副威胁人的架势来。 莫不是，因为外祖父？！ 可是，华老国公一个人镇守边疆，一生清苦，虽然说不能回来，但是，对待家里人，那是绝对没有二话的。 但凡华家有什么麻烦，也是华永方帮忙解决。 黄冷秋的不满，又从何而来？！ 眼看黄冷秋不打算继续说话，宁姝便打算发难了。 “上次，本公主自华府发嫁，曾不小心遭人暗算，中药了。” “那又如何？！” “如何？本公主等了这么长时间，华家也没来个人跟本公主交代一番，现在看来，老夫人是知情不报了。” “宁姝，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样？！”宁姝没好气的道：“合着，在老夫人眼里，本公主遭遇暗算，那便该活该受着，连讨个公道的权力都没有么。” 第297章 我为何不敢 黄冷秋彻底沉默下来，她要的公道，自己给不起。 谋害当朝长公主，真要是追究下来，怕是她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夏迟等人跃跃欲试，在她看来，公主就是太过心软，像是这等人，直接想办法解决了就是。 就让他们全都无声无息的死去，她就不信，谁还能有不同意见。 “你你……你不是来赏菊的。”黄冷秋缓了缓，才道：“宁姝，倘若你是上门来找茬的，请恕华家不欢迎你，你走。” “老夫人大抵没听过一句话，请佛容易送佛难。”宁姝轻声道：“平日里我在家呆着也是无聊，这才想着来找老夫人叙叙旧。” 众人默默不语！ 宁姝这哪里是来叙旧的，分明就是来杀鸡儆猴的。 对于自己的亲外祖母都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是打人，又是打脸，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更何况，对他们呢？！ 不过，想想她之前逼宫的样子，也就不奇怪了。 黄冷秋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她说什么都不会邀请宁姝过来。 原以为，谢家没落，不过是一个挂名儿公主，宁姝应当会被她给拿捏的死死的，但是，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本事。 “宁姝，你敢如此对我！” “我为何不敢？”宁姝挑眉，她在乎的时候，华家人是她的软肋，她的亲人，当她不在乎了，她们屁都不是。 当然，外祖父除外。 前世今生，她都欠了外祖父的。 “我是你外祖母！”黄冷秋生气的道：“宁姝，你这是不孝。” “哦。”宁姝慢吞吞的道：“我爹都没说我不孝，一个外祖母，好像就更说不着了，您这是在质疑我父亲的眼光？” 第一次觉得，宁元作为工具人也挺管用的。 至少，拿出来威慑一下这些人，没什么问题。 “我女儿是贵妃！就连皇上来了，那都得唤我一声‘岳母’。” “您怕是忘了，贵妃只是个妾，我母亲才是华府嫡长女，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宁姝冷笑道：“不过，您说的倒也不错，便是我父皇来了，也要叫您一声‘岳母大人’！但是，据我所知，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来，从未踏足华家半步。” “……” 黄冷秋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五彩纷呈，今日，她的脸面算是丢光了！ 周围的贵夫人也是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他们还要留下来赏菊吗？ 长公主殿下分明就是来找茬的，继续看下去，只怕…… 当下，便有人蠢蠢欲动，准备出来告辞。 黄冷秋抢先一步开口：“先赏菊！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宁姝不语，慵懒的眸子微微眯起，往后一靠，啧，这么着急？！ 要说没有任何猫腻儿，那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黄冷秋这是想故技重施，再跟自己为难一回？！ 黄冷秋像是怕极了她会追究一般，率先起身，往外走去，赏菊、赏菊，既然借到这么个由头，自然是要好生安排一番的。 秋风飒飒，就连菊花似乎也染上几分寒意，散发着幽冷细微的芳香。 细细看去，在亭台楼阁的映衬下，更添几分诗意，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趣味儿，就是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 宁姝眼看众人纷纷跟出去，眉梢轻轻一抬，也跟着起身！ 第298章 望尘莫及 “走，咱们也跟着去瞧瞧。” “是，公主。” “哟，你们四个，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齐心。” “……” 夏迟她们几个对视一眼，纷纷闭嘴不言。 不是她们齐心，而是，宁姝也没给她们齐心的机会不是！ 自打回来之后，她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宁姝受委屈，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想想，自然是难过的。 如今，宁姝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也打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她们自然要鼎力支持。 好在，宁姝只是稍稍打趣一句，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事实到底如何，她心里清楚。 华家人想拿着她做筏子，去讨好京城的贵族，让她出丑，最好是趁机达到某些不可见人的目的，那她就不能容忍了。 原本并未打算这么快就动她们，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一步一步的退让，在黄冷秋眼里那就是懦弱好欺负的象征。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站出来，踩她一脚，凭什么？！ 宁姝轻挥衣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前面那群人，看着一个个雍容华贵，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 大楚，真真是从根上就已经烂透了。 区区一个菊花宴，都要弄得如此奢华，美则美矣，未免太过劳民伤财。 宁姝这样觉得，旁人却不这样觉得，尤其是华老夫人，更是如此！ 对她来说，这里的几百种菊花品种，每一株都姿态各异，争妍斗艳，盛开无比，那是华家权势的象征，更是对她这个当家人的肯定。 对于华永方，她是恨得。 黄冷秋全然不觉得是华永方在外征战，才能保证她在京城里的富贵荣华，相反，于她而言，只认为是华永方自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那些虎豹豺狼。 这些年来，她为华家殚精竭虑，出生入死，方才能得来今时今日的地位。 眼看宁姝一个人落在后面，所有的贵夫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悠，难掩赞叹的目光，心中不舒坦的情绪总算是散却不少。 瞬间，高兴起来！ “来来来，大家看，这里有白菊、墨菊、夏菊、寒菊、天鹅舞……整个儿大楚最有名的句话，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是是是，华府的财力，自然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哎，林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要说有财，当属你们林家才是，谁不知道，林侍郎掌管当今国库，所有的钱财都要从您家过一遍。” “华老夫人慎言！”林夫人的脸都白了，这话要是传出去，用不着天黑，她们家就能被晋武帝的人给血洗一遍。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早知道，她就不开口了。 宁姝的视线往她身上看去，眸中带着淡淡的沉思，如果没记错的话，林夫人的丈夫名唤林岩之，刚刚调任工部侍郎，正是工部尚书高夏的死对头。 听这意思，原本掌管国库。 既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 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事项，六部之一，但是，比起国库来，却不值钱，毕竟，谁会放着一座金山银山不要，去干苦力呢！ 第299章 全都杀了 “夏锦，去查一查这位林大人。” “是。”夏锦领命而去，虽然，她也很想留下来看戏，但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看戏的时候。 黄冷秋也就是随口一说，看见林夫人沉下脸色，心中又是一怒，她再不济，也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当今贵妃娘娘的亲娘，一品诰命夫人。 何时轮到区区一个侍郎府人来打她的脸！ 不过—— “呵呵，不过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林夫人不必当真，说起来，我这园子里最有名的当属那一株绿菊。这些日子，一直找人精心培育，大家随我来！” “这就开始了。”宁姝自顾自的轻叹一声，看起来，这位老夫人还是如此的沉不住气，就不能等等么。 前世，她倒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出。 当然，或许是因为宁姝很识相的离京，没给她们添任何麻烦，所以，华老夫人才没出手对付她。 等到她回来之后，更是费尽心思的跟她扮演蔼然可亲的形象。 可惜，最终也失败了。 夏迟上前一步道：“公主，要不，奴婢去把她们都杀了。” 宁姝笑道：“夏迟，把你弑杀的性子收一收，这里是京城，不是西北，你当是屠狼呢，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京城里的关系错综复杂，这帮妇人，更是个中翘楚。 那是一个比一个的心眼多，今日，她们联合起来设局，到底是想做什么？！ 宁姝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她们必须要得到的，干脆道：“等会儿无论她们想做什么，你们都不准出手，也不准拦着。” 夏辞着急道：“公主，这不合适，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您的安全。” 宁姝皱眉：“你们的任务是听我的，就这么定了！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放心，我不会有事。” 夏辞：“……” 公主这么说，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 随即，不断冲夏吟打眼色，好歹也帮着劝一劝，夏锦走了，这里面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她了。 夏吟却是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宁姝很满意的向前，这么多人都在，便是华老夫人恨极了她，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黄冷秋倒也没忘了她，反倒是斜倪她一眼：“哼，某些人呐，到底是穷乡僻壤出身，不曾见过这等好颜色。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可要仔细瞅瞅，否则的话……” 宁姝：“穷乡僻壤？原来华老夫人眼光如此之高，皇宫和西北大营，都已经算是穷乡僻壤了吗？！” 黄冷秋：“……” 公主，又是公主！ 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是公主？！ 而且，还能拿着这个身份，不断的来压制她。 宁姝像是根本就没看到她愤怒的样子，笑眯眯的道：“绿菊虽然罕见，我却也不是没见过，外祖父疼我，自是为我寻遍天下至宝，至于这绿菊，单单是我的庭院内，便有数十株，呵呵，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绿油油的一片，还不如几株翠竹来的有意境。” 第300章 苦主 这话一出，在场的无数人都酸了。 绿菊，世间罕见。 花蕾初绽之时，绿色特征明显，中晚期时候，颜色却又变得浅淡，花瓣基部绿色深重，尖端颜色逐渐淡化，素有‘花中之仙’的美誉。 便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是费尽心思才能求得一株。 偏偏，宁姝说的这样随意，就好像绿菊不过是一件随处可见的玩意儿。 黄冷秋的脸色越发冰冷，看向宁姝的眼神也隐藏着一股子恶毒，恨不能扑上去将她给生撕了。 或许旁人觉得宁姝在吹牛，可是，她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的。 宁姝说的，怕都是真的。 华永方对于华容清那个死孩子向来疼爱，她死了之后，对于她的女儿更是千般娇宠，像是瞬间将对女儿的爱，转化到外孙女身上。 别说是几株绿菊，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怕他也会毫不含糊。 宁姝打量着华老夫人的目光，心里觉得那叫一个痛快！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外祖父过的那般疲惫，被一个女人给牵连住，倘若这个黄冷秋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便也罢了。 问题是，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黄冷秋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此时，人群中有两个妇人对视一眼，互相鼓励，最终，还是往前一步，站了出来。 “公主这话说的不对，西北风沙大，岂能养活娇贵的绿菊？” “就是！公主这话，怕不是在信口开河。” “哦？”宁姝看见她们两个，倒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慢慢靠近她们，轻声道：“这位是高夫人，这位是钱夫人？” 两人一胖一矮，一高一瘦。 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但是，同样可以看出来，这两人跟跪在大门口的那两位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难怪，会站出来。 高夫人冷声道：“你认识我们？” 宁姝不客气的点出：“找麻烦之前，自然要搞清楚苦主是谁，不然的话，哪日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话说的，极其嘲讽。 高夫人想想下人方才传来的消息，自家女儿就因为一句话被堵在了外面，此刻脸颊红肿，不要说是找婆家了，不破相都算是不错了。 宁姝太过嚣张，行事毫无顾忌！ 再这么下去，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她的整治。 只是，凭什么？！ 她们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官员家眷。 宁姝就算是再怎么嚣张，那也该给她们一点面子，当众惩罚，凭什么！ 显然，这位高夫人还没有搞清楚形势，不要说是她们，就算是在晋武帝、姚克礼面前，宁姝该不给面子的也还是不给面子。 这一遭，她回来就不是受气的。 而是，保护自己，保护大楚的！ 倘若一辈子窝窝囊囊，处处忍让，就连几个小喽啰都收拾不了，她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直接卷铺盖卷去山海关那再死一次呢！ 当然，这话，宁姝不会直接说，而是会让她们切身体会一下。 第301章 怕了 “就算是长公主，也断然没有欺负人的道理，就算咱们只是平头老百姓，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被人给折了胳膊，却不做声。” “……” “公主殿下，小女不懂事，一个不小心冲撞了您，您也不必如此狠心，直接折断她一只胳膊，这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呐？！” “……” 钱夫人眼看高夫人不敌，只能自己站出来。 宁姝眯着眸子打量她一会儿，带着淡淡的沉思，兵部尚书钱益，她怎么记得好像是在朝堂上对谢贤苦苦相逼的那位。 说起风凉话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不客气。 现在看来，他的夫人也是不遑多让，没一个善茬。 兵部、兵部…… 宁姝目光微动，想来，他们也惦记着谢家的兵权呢，毕竟，岭南是块肥肉，晋武帝的命令一时没下来，那旁人就会惦记着。 保不齐，心里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就能飞到岭南去，抢了谢家的兵权。 “钱夫人？” “是。”钱夫人底气要比那位高夫人足的多，谁不知道，自家夫君如今在朝堂上，那可是第一人。 除去他之外，旁人都没有带兵的经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推到岭南元帅的位置上去。 到时候，兵权在手，还需要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吗？ 宁姝看她这幅做派，心里一下就乐了，不错，不错！ “钱夫人的夫君乃是兵部尚书钱益？” “是。”钱夫人点点头，整个人都有点飘，怎么，宁姝怕了！ “兵部尚书，主管大楚全国武官的选择、任用和兵籍、军机、军令之政，为军事行政的总汇，我说的可对？” “你……” “既如此，身为兵部尚书的家眷，对于军中纪法应当也是极为清楚才是。”宁姝轻飘飘的说道：“钱夫人刚刚也说了，你女儿冲撞于我，既如此，你可知该当何罪？” “对公主不敬者，死。”夏迟冷冷的扫视一圈，暗含警告之意，看上去，大有翻脸的意思。 “宁姝！”钱夫人顿时急了：“你这是不讲理。” 唰—— 夏迟手中的长剑已然横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有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散开，周围的贵妇们顿时尖叫一声，做鸟兽散。 一个个眼神畏惧的盯着宁姝！ 宁姝倒还算是淡定，慢条斯理的捏着自己的手帕，闲适道：“夏迟，我说了，你要学会怜香惜玉，在场的这些个夫人们，谁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哪里受得住任何惊吓。” 夏迟不语，冷着一张脸。 公主好脾气，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真要是计较起来，这帮人，已然犯了大忌讳。 宁姝并不想计较，倒也不是她大度，只不过，这帮人，根本就没动的必要，或者说，他们的存在与否，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既如此，还杀她们做什么？！ 钱夫人尤甚，脖子上的疼痛感正在清晰的提醒她，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该死的，这个长公主，有事的时候是真下手，杀人的时候，她也是真杀哇！ 第302章 放过她 “宁姝！你要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谁说我要杀你？”宁姝挑眉，眸中带着淡淡的不解：“分明是钱夫人违纪在先，招惹本公主在后，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现在可倒好，倒打一耙。” “你……”钱夫人想怒骂宁姝，却又不敢，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灰败起来，看上去，极不好看。 跑远的贵妇们离得远远的偷窥，恨不能立马原地消失，几次看向华老夫人。 黄冷秋硬着头皮往前几步：“宁姝，有话好好说，你何必做出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吓唬谁呢！” 宁姝轻嗤一声：“吓唬？本公主从来就不屑于吓唬任何人。” 黄冷秋一下子梗住，说不出话来，的确是！ 宁姝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是在吓唬人，可要是认真，那就更麻烦了，倘若这帮贵夫人在她府中出事，传出去，可就不好交代了。 一时间，黄冷秋对宁姝更加忌惮，恨不能立马弄死她。 但是，还不是时候！ “宁姝，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本公主上次在这里中药了，你把人交出来，我放过她。”宁姝表示，她原本还算是有耐心，打算再瞧一瞧，看一看。 至少，也该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看来，还是先把她的麻烦给解决了，否则，还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黄冷秋沉吟不语，脸色阴沉的吓人，看样子，这件事情是没办法好好解决了，可是，要她舍弃…… “来人，把二小姐叫过来。” “华蓥？！”宁姝眉心轻皱，却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说起来，黄冷秋还挺能生的，一生生过二子三女，其中两个女儿都进了宫。 一个为后，便是华容清。 一个为妃，便是华挽歌。 至于还有一个，名叫华静末，却是被她给远远的嫁出京城，弄到江南去了。 两个儿子，一个叫做华海清，一个华河宴，他们也算是宁姝名正言顺的舅舅，却没有顺从外祖父，走从军的路。 大舅舅华海清在朝中任翰林，位置并不起眼，至于小舅舅华河宴，则是直接外派，去了偏远地区，做一个七品县令。 是以，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宁姝并未遇见过他们。 刚才，老太婆说的华蓥便是小舅舅华河宴的女儿，自小放在京中由华老夫人教养，名义上说是思儿心切，看着孙女也算是有所慰藉。 但是，据她前世所知，华蓥在华家过的并不好，连丫鬟都不如。 黄冷秋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竟然将她拉出来顶包？！ 宁姝细细回想，自己对这个华蓥的记忆并不深，前世她也从未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华蓥出嫁的时候，她们遥遥一望。 华蓥冲她露出一个惨惨淡淡的笑容来！ 那个时候，宁姝还不解，怎么会有新嫁娘哭的如此凄惨，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黄冷秋将华蓥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 当时，她是准备去派人将华蓥救出来的，但是，还没等到她遣人去救，就传来华蓥自缢的消息。 后来…… 战火纷飞，她也奔赴战场，此生再未回过京城。 第303章 感谢 “你要的人来了。”黄冷秋一脸不耐的道：“现在可以放开钱夫人了！宁姝，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随意杀人，否则的话，就算是皇帝都保不住你。” “哦，你确定？”宁姝明知是怎么回事，还要在这里跟她虚与委蛇，她自己心里都觉得膈应的慌。 她视线扫过去，只见一个姑娘略显羞涩的站在她面前，身着粗布麻衣，看上去，整个人都畏缩的厉害。 宁姝看得清楚，华蓥的衣袖都短了一截儿。 天气越来越冷，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委实可怜。 华蓥有些不自在，尤其同宁姝的锦衣华服比起来，她更觉自惭形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恭恭敬敬跪下来。 “小女参见公主殿下，公主万福金安。” “起来。”宁姝不忍难为她，甚至，带着几分和颜悦色道：“听说，成婚那日，你给我下药了？” “小女不敢！”华蓥还未起身，再次跪了下去，鹅卵石通铺而成的小道，坚硬无比，却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脆响，可想而知，有多疼。 宁姝下意识上前几步，将她搀扶起来：“怕什么，我是来感谢你的，倘若不是你给我下药，本公主又怎能觅得良缘？如今，我与驸马情深意笃，自然要感激当初行事之人。” 华蓥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两人靠的极近，却越发衬得她像是个丑小鸭一般，不知如何自处。 宁姝拉着她的手，感受到一层厚厚的薄茧，顿时有些难受，世界上可怜人不少，既然华蓥撞到她面前，她自然不能不管。 华蓥感受到她的动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趁着宽大的衣袖遮掩，下意识勾勾她的手指，往她掌心里塞了一点东西。 宁姝神情一怔，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公主殿下，倘若您真要感激，只怕也轮不到我，公主大婚，这样的场合，我怎么配露面呢？那个时候，我被关在柴房。” “哦，是吗？” “对对对，我记错了！”黄冷秋抢先一步开口：“你要感谢的不是华蓥，应当是华妍才对。来人，还不赶紧去把大小姐叫过来！” “呵呵。”宁姝目光幽幽，泛着一丝冷意，却没急着开口发难，不得不说，这位老夫人真的是不怎么聪明。 黄冷秋也顶着极大的压力，但是，她不敢赌。 倘若宁姝真的是要感谢她们呢？！ 算下来，要不是她执意把宁姝送上花轿，保不齐，她根本就没办法嫁入谢家，现在，谢家人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全都去了。 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嘚瑟！ 但是，这话，她不好说。 而且，华蓥这姑娘从小就笨嘴拙舌，委实不讨人喜欢。 “公主要是闲着没事，不妨到那边去等。”黄冷秋硬着头皮开口：“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既然是要感谢，你把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夏迟。”宁姝轻声道：“把人放开，唔，暂时。” 第304章 好心 夏迟没好气的将钱夫人甩开，公主也是！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委实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这是何苦呢？！ 只要宁姝愿意，今天晚上，她就可以摸黑进来，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杀了。 钱夫人捂着自己的脖子退到一边，却是再也不敢在这里留下来，冷声道：“华老夫人，看样子，你们华府是咱们高攀不起的人家，我就先走了。” 她一走，高夫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剩下的贵夫人们自然也是依样画葫芦，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倘若再留下来，那便是她们蠢了。 到时候，真的不小心丢掉性命，只怕哭都没地方哭去。 黄冷秋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几次开口留人，都没能得到旁人半点驻足的目光，一时间，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宁姝趁着众人不注意，将华蓥交给自己的东西打开瞧了一眼。 呵，还真是不死心！ 宁姝眉梢轻扬，脸色有些难看。 夏吟小心翼翼的凑近宁姝，轻声道：“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宁姝摇摇头：“有人想要唱大戏，咱们只管等着瞧就好。”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黄冷秋恨不能亲手送自己去死，又是毒药，又是刺杀的。 外祖父当初可没说过自己入京之后，会遇到这么多的危险。 夏吟拧眉，公主这样犹豫，委实不该，早晚会坏事的。 对待这种不讲礼数的家伙，就应该直接干脆的解决，如此，方才能安心。 “来人，还不赶紧将二小姐带下去！”黄冷秋看向华蓥的目光也是带着淡淡的厌恶和嫌弃，对于这个孙女，她也是极不喜欢的。 可，华妍不一样。 华妍是她大儿子华海清的女儿，正经嫡女，日后，国公府的爵位是要落在大儿子头上的。 所以，黄冷秋对于大儿子一家，那是极尽宠爱。 华妍被请过来，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此刻，眉梢轻皱，看向自个儿的祖母。 “祖母，您叫我来做什么？我那边还有不少手帕交呢！” “哎哟，这不是公主殿下有事找你。”黄冷秋冲她挤眉弄眼道：“先前的事儿，公主殿下说了，要感谢你赐她一桩好姻缘。” “什么好姻缘，我不知道。”华妍比华老夫人要冷静的多，也要理智的多，此刻，说起这话来，那叫一个谨慎。 她可是听说了，自己这位表妹并不是什么小角色。 相反，宁姝行事乖张，丝毫不留情面…… 方才进门的时候，按照礼数，宁姝应当到年轻人那一辈儿里去，结果，却是直接找到自家祖母面前，这是想做什么？！ 宁姝不急不躁，丝毫不介意她言语间的怠慢，相反，还很好奇。 黄冷秋到底打算怎么除掉自己，话说，这么长时间还没来，刀都架在她脖子上了，她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说不定，有什么惊喜也不一定。 黄冷秋被华妍这么一提醒，也打了个哆嗦，瞬间警醒过来！ 是了—— 宁姝会那么好心？！ 第313章 夫君，我们回去 谢行之再一次觉得气血翻涌，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呵，好样儿的！ 这小子分明就是不怕死…… 既如此，不妨成全他。 梁越对柏清朗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见状，立马扑上来，抱住谢行之的腰，死死的往后拖。 “世子，你冷静点！” “我……” “你想啊，这可是在大街上，真要闹起来的话，谁脸上也不好看。” “……” 呵呵。 谢行之回过头，淡淡的瞥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之意。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此人又怎么会到他们眼前碍眼？！ 梁越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脏骤停，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是好心，怎么就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来了？！ 柏清朗见宁姝的目光终于落在自己身上，眸中满是痛苦的神色，之后，却是被他很快压下去。 紧跟着，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如朗月般的微笑。 宁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压根就没有买帐的意思，看他这个样子，便觉有些膈应人。 柏清朗毫不在意，反倒是张了张嘴，无声，吐出三个字。 宁姝面色微变，到底是没有再拒绝！ “夫君，我们回去。” “哦。”谢行之不明白，短短时间之内，她的气势怎么又发生变化了，不过，却没有计较的意思，反倒是无比的配合。 难得宁姝想秀恩爱，他自然是要无条件纵容的。 这一次，柏清朗得以跟在后面，阴郁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内心的阴霾越来越重。 有宁姝的首肯，自然没人再阻拦。 梁越急了，他费尽心思安排他们相遇，可不是让他们丢下自己一个人，说跑就跑的。 还有，这位柏兄弟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没地方去，又没钱财傍身，这才说动他收留的，怎么还说变就变？！ 莫不是，长公主的面子就这般大，柏清朗竟是动了进公主府做面首的心思。 完球了！ 不得不说，梁越虽然不着调，但是，在某些事情上，看得还是比较透彻的。 看到这里，只觉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还是明哲保身来的要紧，撒腿就跑，全然没有将柏清朗给拉回去的意思。 谢行之唇瓣紧珉，不怎么高兴。 好，任是谁家的妻子出门赴个宴会，结果带回去一堆情敌，都不会高兴的。 谢行之现在不止是不高兴，他还想回过头把柏清朗，还有那两个姓华的，给打发了，放在这里，简直就是碍眼。 “阿姝，谢家不大。” “嗯。”宁姝点点头：“按理说，我应该有公主府，回头我进趟宫，问问。” “别！”谢行之嘴角微抽，他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刚这么说，不过是想她离着那些人远一点，仅此而已。 要是宁姝也搬走…… 不必想，家里那些人都能生撕了她。 宁姝倒是认真的，先是宋京末，后是柏清朗，再加上还有那么多暗卫，她就算是再厚脸皮，也没道理赖在谢家不走。 就算是谢行之不说什么，谢家人不说什么，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第314章 长公主的嫁妆 “谢行之，你别担心，我跟他没什么。” “哦。”谢行之略显敷衍的应道，她是没什么，却不见得别人也没什么，那小子看宁姝的目光分明就不对劲。 现在他走在前头，那都感觉身后的目光都快要把他给穿透了。 不过，宁姝愿意跟他解释，他还是很开心的。 “咳咳，方才你的称呼就很好。” “什么？” “……” 谢行之不确定宁姝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反正，他也没法儿厚着脸皮继续开口，只能当做没事人一般。 至于宁姝么，自然是听到了。 只不过，她也不太确定自己应该如何去回应。 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像是走到了一处死胡同儿，宁姝分明没有想过再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 虽然两人已经成婚，但是，却也不代表，她就愿意接纳一个人。 但是，谢行之好像不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十分积极主动。 他越是主动，宁姝就越是想把自己给缩回去，藏到壳子里，不再露面。 华妍努力挣扎，偏偏又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且，她挣扎的越是厉害，夏迟押着她的动作也就越是用力。 这样一来，她要吃的苦头可就得加倍了。 千金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此时，她看宁姝的眼神越发恶毒，尤其是，有两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围绕在宁姝左右，她心里就更恨了。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华蓥侧眸，淡淡的瞥她一眼，只觉华妍是真的被老夫人给养废了，不然，决计不敢露出这样的神色。 便是她深居简出都知道，宁姝回京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举动，那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此时，她在京中名声极盛，跟她作对，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再说了，没看宫中那些皇子公主一个个都安静的厉害，没一个敢到宁姝面前嘚瑟么。 说到底，不过在观望罢了。 宁姝刚说自己想进趟宫，不曾想，她跟晋武帝倒是难得的心有灵犀，还没等去呢，吴迁就来了。 他们回到谢家的时候，吴迁正侯在门外，指挥指挥这个，指挥指挥那个，甚至还亲自上手整理箱笼上的丝带。 看起来，威风又喜庆。 吴迁一回头，看到她以后，二话不说，朝这边撵了过来，撩起衣袍便跪了下去，态度极为恭敬。 “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起来！”宁姝有点懵，看起来，她那位便宜爹，终于记起她来了？！否则，他身边的首领太监，可不会对她如此客气。 “是。”吴迁起来便笑眯眯的道：“长公主殿下，陛下有令，让奴才给您送嫁妆来了，您瞧瞧，可还欢喜？倘若有不喜欢的，奴才这就回去换。” “嗯？”宁姝看向他身后火红的一片，难怪一个个箱笼都扎着火红的丝带，搞得倒是十分喜庆。 但是，她都已经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晋武帝才想起来用这些物件儿收买人心，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第315章 献殷勤 吴迁麻溜的掏出一张清单，自顾自的开始念起来。 朝冠、首饰、衣裳、布匹，摆设、家具、古董、字画，甚至各种日用品和药材，尽数在列，极为详尽。 最重要的，还有一堆田产和一座公主府。 这一下，不止是宁姝，她身后的所有人都懵了，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谢行之的脸色更是漆黑一片，不是他不讲道理，而是，他们根本就没给自己讲道理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跟他抢阿姝！ 凭什么？！ 谢行之深觉自己才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不仅所有人都在劝着她离开自己，离开谢家，还时不时就有人见缝插针。 但是，说起来，晋武帝才算是他的老丈人。 吴迁见他们神色各异，脸上的神情还算是平静，装聋作哑，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压根就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宁姝眉心微蹙：“带回去，我不要。” 吴迁：“……” 嫁妆，不要？！ 宁姝神色淡淡，并不准备买帐，只丢下一句：“回去告诉宁元，不必再找人来监视我了。” 吴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恩浩荡，旁人接到这样的荣宠，只怕早就跪下来谢恩了，偏偏，宁姝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从未找人监视过您呐。” “是吗？”宁姝眸中划过一抹轻嘲，这话说的，未免有点太可笑了，没监视，她人还没进门口呢，嫁妆就已经弄到谢家来了。 这话说出去，骗鬼还差不多。 吴迁的表情那叫一个僵硬，父女两个斗法，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忒不好办了，得罪哪一方，都不大好。 要不，开溜？！ “长公主殿下，不管怎么说，陛下对您还是有情分在的，您要真不想要，也该进宫去跟他说，奴才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 “对了，这些日子，陛下对您甚是想念。” “……” 说完，招呼着人就跑。 宁姝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整个人都有点傻眼，这小子，跑的倒是极为迅速。 这家伙比起那个李明全来，倒是顺眼的多。 柏清朗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眸色稍暗，晋武帝对于宁姝的态度倒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前世，他们回京的时候，可没这样！ 那个时候，晋武帝分明就是防备宁姝的。 甚至，时刻派人盯着，就怕她做坏事。 现在看来，好像不一样了。 这一点，宁姝比他还清楚，没想到，那个龙纹令牌还挺管用，一直以来，她都把那玩意儿当成是一个普通的东西。 谁曾想，宁元得到之后，竟然还当个宝贝一样。 宁姝略微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将东西留下来，毕竟，都是真金白银，还有一座公主府，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再说，相比较起来，去还东西和见宁元…… 她显然更不喜欢后者，如果有可能，她巴不得拉开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永不相见。 即便是父女又如何，既然没有那个父女情分，十五年不闻不问，又何必现在来献殷勤？！ 第316章 柏清朗，你跟我进来 这样想着，直接安排华忠带着华家暗卫去公主府安置。 至于双茶坊那边，暂时是不能过去了！ 宁姝后知后觉的想着，保不齐，双茶坊那边遭难，也有宁元一份儿功劳，她就不信，身为皇帝，会不知道有人摸到京城来了。 倘若说，他真的什么都不做，才不正常。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宁元知道韩遂远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两个沆瀣一气！ “柏清朗，你跟我进来。” “好。”柏清朗很庆幸自己没被打发出去，自然是从善如流，依着阿姝对自己的误会，现在还让他留在身边，已经是极好了。 他自然也不敢太嘚瑟！ 谢行之欲言又止，不想当着宁姝的面儿把自己弄得像是妒夫一般，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他要发飙，宁姝肯定不乐意。 因此，暗戳戳的又给柏清朗和梁越记了一笔。 随即，紧随宁姝身后，生怕一个不注意，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故事。 柏清朗往前走的步子一顿，表情冷淡道：“昭华，我们的谈话，你应当不想被别人听去。” 宁姝：“他不是别人。” 柏清朗：“哦，是吗？” 谢行之：“你个小白脸，啰里嗦做什么！信不信小爷我打你？！” 柏清朗：“……” 宁姝：“……” 怎么说呢？ 她能感觉的出来，谢行之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挺端着的，一直想表现的正常点，君子点，温润端方的那种。 但是，被旁人一激，就容易露出原来的秉性。 柏清朗心里挺不痛快的，论武力，他自然是打不过这个蛮人的。 问题是，让他就这么看着，这样一个人一直陪在昭华身边，整些有的没的，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甚至，心里极不痛快。 “昭华，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不能为外人所道，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宁姝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冷声道：“柏清朗，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我求你？” “……” 这句话，不可谓不扎心。 柏清朗的记忆一下子被扯回前世，她怎么没求过他呢？ 最后的最后，宁姝为家为国，奔赴战场，跪到他面前过，那个时候，他硬生生折断她一身傲骨。 现如今想起来，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最开始，他分明是想保全她的。 到头来，却发现，他非但没能保全宁姝，还把事情弄得极其糟糕。 宁姝倒也不是故意扎他，在她看来，前世两人走到那般地步，可以说，大家都有错，他做的不好，她也未必就全对。 立场不同，选择不同…… 所以，才导致那般结局。 柏清朗之于她的影响，还没宋京末大，正所谓，无爱亦无恨。 但是，倘若谢行之真的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问及她前世因果，她又该如何交代？！ 宁姝扪心自问，她好像没勇气去面对他，所以，压根就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真相。 要不，还是退一步。 第317章 清算 “夫君，你怎么看？” “谈，谈。” “真的？” “当然！阿姝，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谢行之对着她自然是好脾气的紧，这话说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随即，回过头来，就恶狠狠的瞪了柏清朗一眼。 宁姝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毕竟，谢行之刚刚的态度的确算不上好。 可，他就这么放心？ 她跟柏清朗的对话，摆明就不简单。 宁姝心里的滋味儿有些复杂，多多少少表现出一丝情绪。 谢行之上前几步，为她整理鬓角的碎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阿姝，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你的每一个要求，尤其，你这样叫我的时候。” 宁姝：“……” 脸红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偏偏，谢行之全然没有自己在撩人的自觉，只是很认真的说着。 最后，还不忘补充。 “阿姝，我信任你，却不信任他，所以，我只给你一炷香时间，如果一炷香之间后，他不出来，我就弄死他。” “哦。”宁姝老老实实的应道，完全没觉得谢行之这样说有什么不对，或者说，衬得他比较残暴。 “快点！”柏清朗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两个黏黏糊糊的样子，他们这样，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 前世，宁姝可没在自己面前这样过！ 她向来骄傲，翱翔于九天之中，任谁都甭想将她从天上拽下来。 宁姝不耐的撇他一眼，深觉自己还能站在这里跟他好好说话，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倘若他非要找刺激，她也只能不客气。 她的闺房，他就甭想了。 最终，还是选择将两人说话的地点定在花厅，门开着，算是避嫌，也能让门外的谢行之一眼就看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柏清朗看着她小心的动作，周全的安排，只觉得心里发酸，忍不住嘲讽道：“以前倒是没见你如此。” 宁姝：“以前，我们认识吗？” 柏清朗：“……” 她总能让自己梗住！ 倘若真的承认，怕是他们就没办法站在这里好好说话了。 按照宁姝的性子，不要说是跟他谈话，只怕立马就会跟他清算前世的事情。 柏清朗苦笑，该说他了解宁姝呢，还是该说他这全都是报应呢？！ “阿姝，你这是料定了我不敢承认。” “呵呵，你也可以承认。”宁姝淡淡道：“柏清朗，我可以给你机会，你只管试试。” “罢了。”柏清朗不敢提，只能认命的岔开话题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相中了军嵇营，更相中了靖安王的势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宁姝轻嗤一声：“柏清朗，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们根本就不熟。” “是吗？”柏清朗并不是很介意宁姝的态度，相反，还挺感恩她的豁达，至少，如果是他有一样的遭遇，可能根本没办法坐下来跟对方好好的去谈。 相反，保不齐早就撂挑子了！ 这也是他愿意放下一切帮她的原因…… 第318章 条件 “我可以帮你得到军嵇营。” “条件？” “昭华，我们之间何时变得这样……” “你以为呢？”宁姝不客气的反问，这话说的，真真是可笑极了，前世的事情暂且不提，柏清朗对不住她的那些，她也不开口。 就说他这个人，那就不是能处的人！ 相反，柏清朗心眼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人给绕进去。 柏清朗再次语塞，看着她的目光，怒气涌动。 他终于发现，宁姝心中已然对自己竖起一道高墙，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逾越。 世人都说，时也，命也。 莫非，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昭华，你不必如此警惕，总而言之，我不会伤你。” “哦，我不信。”宁姝比他还要淡定，压根就没把他这话给听进去，径直道：“刚刚你也听到了，你只有一炷香时间，我夫君脾气不怎么好，倘若你执意挑衅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柏清朗深呼吸一口气，深觉自己压根接不住她扔过来的刀子，总感觉，再随意的扎上几下，他就挂了。 “条件。”宁姝冷脸道：“你我都清楚彼此是什么人，不必再装了，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如果我说……”柏清朗想来想去，还是没敢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说法：“你跟他和离。” “不可能。”宁姝嗤笑一声，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这个想法委实是太天真了，她不免觉得可笑。 “你爱上他了？”柏清朗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道，眸中惊讶的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以前，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样。 宁姝一时语塞，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柏清朗看着她的反应，心都亮了半截儿，按着他以前的性子，定是转头就走，绝不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 不能走！ 走了以后，他跟宁姝之间就更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宁姝思虑片刻，却是一字一顿的开口：“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换一个。” 柏清朗：“那就先欠着！” 本来他也没什么条件，现在还有机会能够待在她身边，已经很好了。 他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宁姝眸色微顿，有些意外：“我不喜欢欠人情。” 尤其，先前宋京末也这么说，她倒是极怕，他们有朝一日，拿出那些有的没的来，逼着她做一些事情。 柏清朗苦笑：“军嵇营作为京中最后一道守卫，你想拿到，难于登天，别说皇上不会允许，便是朝中大臣也不会允许。” 宁姝：“你……” 柏清朗：“就当我欠你的，补偿你好了。昭华，曹松谷失势，皇上却没进一步处理，你怎么看？” 宁姝不语，说是查办，实际上，却是没有什么动作。 她虽然相信晋武帝的能力，但是，却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就像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手里分明有人，随时将京城的一切消息汇报给他。 他却偏偏什么都不做…… 这一点，根本就不正常。 第319章 心有灵犀 柏清朗见她眉心紧拧，下意识伸出手，就想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一股子心疼腾空而起，带着满满的压抑。 宁姝下意识避开他的碰触，往门外看去。 只见谢行之正站在树下，探着脑袋往里瞧，神情凛然，看上去，活像是被侵犯到领地一般。 柏清朗看见她的动作，十分尴尬的收回手。 “昭华，其实你也不必焦虑，虽然皇上的反应跟……不大一样，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那你呢？！”宁姝冷嗤一声，此人狼子野心，时刻想着算计，会甘心就这样作罢吗？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信我。”柏清朗神色暗淡的道：“昭华，我总不会害你的。曹松谷暂时不会有任何行动，这个时候是你最好的机会。” 可以说，过去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曹松谷被皇上猜忌，这个时候，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不敢动，也不会动。 宁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朝堂局势，姚克礼那边暂时不会对她怎样，她完全可以放心。 虽然不知道那老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既然逼着她拜师，应当不会对付她。 再说，还有姚家。 今日宴会，倒是没见到姚家那几位，想来，应当是姚克礼之前有所命令，不让她们掺和。 柏清朗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一点，宁姝的思维足够清晰，从来不会冲动行事，只除了，谢家。 她出手救下谢家，他其实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他讨厌谢家，讨厌谢行之。 “昭华，你想以长公主之身站上朝堂，不容易。” “我知道。”宁姝点点头，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出去拼杀，就躲在后宅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好么。 前世之所以上战场，那还不是因为满朝文武无一人可用，家破人亡之时，自然要有人站出来。 事实上，她本身是没有任何野心的。 柏清朗目光微动，轻声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皇上愿意，他想扶持你，愿意扶持你，就够了。” 宁姝不客气的白他一眼，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 她那位便宜父皇骨子里就多疑，事到如今，还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呢，如何会让她上位？！ 柏清朗这话说的，就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柏清朗诡异的看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即便是脏话，他都觉得那是宁姝对他的厚爱，对他不一样的看法。 说到底，他们还是心有灵犀。 “昭华，我帮你。” “不需要。” “可是，我观你举止，分明就是……” “我没想接手军嵇营，也不会接手军嵇营。”宁姝对于整个儿京城的守卫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更不想自找麻烦。 这下，轮到柏清朗不解了。 她不想要军嵇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做什么？！ 现如今，宁姝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亮，但是，同理，越是响亮，她要付出的东西也就越多。 关于这一点，宁姝倒也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略微思索之后，据实以告。 第320章 不客气 “谢家是被冤枉的，即便现在逃过一劫，再想恢复往日荣光，也是不太可能。” “所以？” “谢家需要有人出来支撑门楣。”宁姝费劲心思保下谢家，自然不能看着他们就此没落下去。 柏清朗再次觉得自己心口中了一刀，观她言语，不弄死自己，怕是不会甘心。 莫非，这算是她的报复？！ “为什么？” “嗯？” “昭华，你对谢家太好了。” “他是我夫君。”宁姝轻声道，浑然不觉自己这话是对他的打击，前世，他们两个刚成婚那段时间，她也是很想对他好的。 时不时就去送温暖…… 可是，那个时候，柏清朗是怎么做的？！ 不止推开她，还十分冷漠。 柏清朗嘴角微动，显然也想到那段记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特殊的那个。 宁姝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对他好。 现在看来，他好像一直都误会了什么，宁姝非但不喜欢他，还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相待。 这样算下来…… “如果他不是呢？” “没有如果。”宁姝理所当然的道：“柏清朗，谢家上位，那是必然，现在我没有什么可送给他们的，只能将军嵇营拱手奉上。” “你根本不必如此。”柏清朗拧眉道：“昭华，你就不怕谢家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吗？等到那个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谢家出良臣，一个个都是忠义之士，不会发生你说的情况。”宁姝十分坚定，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这么长时间下来，谢家人的行事作风，她看得清清楚楚。 至少，比柏清朗这个白眼狼强多了。 “柏清朗，你不帮忙也没事，我也不强求，但是，你搞清楚一点，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暗地里动些什么小手脚，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 “行了，一炷香时间到了，我要出去了。”宁姝委实没有跟他谈话的欲望，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出去看看谢行之。 “等等！万寿节。”柏清朗闭了闭眼，掌心紧握，这话说的，一字一顿：“昭华，想必你也早看好了这个时间，又何苦再来问我。” “呵。”宁姝回过头来，不得不说，他是了解自己的，就时间上看来，万寿节的确是最合适的时候。 错过这个时间点以后，她再想做什么，怕是就只能等过年了。 曹松谷那边自然也是一样，他在家里管着，他手底下的人可没有，那个姓钱的和姓高的，不是已经开始蹦跶了么。 想来，这次事情之后，会暂时安稳一段时间。 柏清朗心知他猜对了，不免有些担忧：“我劝你什么都不要做，他今日给你送来这么多嫁妆，未必就没有警告你的意思。倘若你真的做了什么，万一，他要追究起来，谁也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宁姝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轻声道：“倘若，我一定要这么做呢？柏清朗，要搞事情的，从来就不是我。” 第321章 阿姝，我心里酸 一直以来，根本就不是她在找麻烦，而是麻烦在找她。 宁姝心想，重生的机遇还是来的太晚了一些，倘若她还没进京，保不齐就会想办法，隐形埋名，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柏清朗渐渐沉默下来，表情有些失落，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话是不错的。 宁姝身为长公主，高调回京，如今，又跟曹松谷对上，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晋武帝表现出对宁姝特别关照的样子，焉知他是不是把昭华当成磨刀石，故意想要磋磨于她。 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罢了，我来。” “你？！”宁姝乐了，不是她瞧不起他，前世，柏清朗靠近自己的时候，不就是图的她公主的身份么。 现如今，倒是想要装好人了。 “多说无益，此事交给我，我必定会帮你达成心愿。”柏清朗也知道她对自己误会颇深，尽管他想解释，却又发现，无从开口。 不管怎么说，宁姝最后都是死在他手上。 但是—— 这辈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宁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神情十分鄙视，显然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 柏清朗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事实胜于雄辩，有朝一日，她总会发现，自己说的全部都是真心的，毫无虚言。 谢行之见宁姝出来，立马迎上去。 “阿姝……” “放心，我没事儿。”宁姝嘴角轻轻勾起，面上满是笑意，为避免他们发生冲突，轻轻挽上他的胳膊。 “哼！”谢行之依旧不满，警惕的瞪着柏清朗，不知为何，看到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呵！”柏清朗也不示弱，未来权臣的风骨，此刻显露无疑，显然，谢行之看他不舒服，他看谢行之也不顺眼。 这个时候的谢世子，在他眼里，那就等同于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谢行之的身手固然不错，也曾上过战场，可跟他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宁姝不理会他，却也断然不能跟着这么一个废物，否则的话，日后可还了得？！ 谢行之倒也没急着动手，反倒是暗戳戳的想好了回头给他套一个什么颜色的麻袋，总要把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宁姝见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不对，眼角微微一抽，立马将人给扯回来。 开玩笑，这要是再打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柏清朗，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就不留你了，你走。” “嗯。”柏清朗也不想留下来，虽然可以时刻看到宁姝，但是，相比较起来，他更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恩爱的场景。 那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凌迟。 更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谢行之眸色微深，听着他们两个熟稔的称呼，顿时不高兴了！ 这才不过一炷香时间，怎么就这么熟悉了？ 而且，还互称姓名！ “阿姝，我心里酸。” “嗯。” “阿姝，他不是好人。” “嗯。” “阿姝，你不能跟着别人跑。” “……” 第322章 我怕你吃亏 宁姝看着柏清朗离开之后，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一转头，就看到谢行之拈酸吃醋的模样。 顿时，乐了。 他低着头往自己身上靠的时候，好像…… 一只大狗狗。 “谢行之，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你瞧你，有事夫君，无事谢行之，阿姝，你这样不好。”谢行之表示，宁姝这样的行为可太伤人心了。 宁姝无奈，论不讲理，她好像还要差一点。 面前这人，咋说呢？！ 分明就有主意，手段也颇为狠辣，偏偏，就愿意在她面前装怂扮乖。 眼看柏清朗已经离开，忍不住将他推开一些。 “行之，你别去找他麻烦。” “嗯？！”谢行之瞬间来了精神，气势汹汹的盯着她，一副被他抓到‘奸情’的模样，果然还是有一腿。 不然的话，宁姝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那人心眼多，我怕你吃亏。” “我……” “罢了，总归我是向着你的。”宁姝想来想去，让他不去找麻烦，好像不大现实，但是，护着他，她总是能做到的。 不得不说，两个人造成现在这样相处的局面，完全跟宁姝像是大姐姐一样护着谢行之有关。 谢行之也很享受。 听她这么说，一颗心瞬间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宁姝愿意向着他，护着他，宠着他，总归跟那个小白脸没多大关系，这点自信，他应当还是有的。 宁姝见他恢复平静，一副被顺毛成功的架势，默默无语。 以前，她训过狼，没训过狗。 谢行之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她在草原上驯养的那些狼崽子。 “谢行之，你愿意接手军嵇营吗？” “不愿意。”谢行之想也不想的拒绝：“阿姝，你不要担心，即便谢家没落，我总还是养得起你的，那些账本，应当已经送到你的房间里了。” “不是……” “我这里也还有些私房，回头一并给你。”谢行之私心里并不希望她卷入朝堂争斗之中，只希望她置身风波之外。 宁姝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事实上，那些风波，她从未远离。 就算是她想远离，只怕那些人也不会给她机会。 谢行之应当是有自己谋生的手段，至少，一个风月楼，便也能日进斗金，既如此，她还要强人所难吗？ “罢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便再想想办法，或者，二弟三弟他们有谁想接手，你看看……” “阿姝，谢家欠你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情，理应谢家人自己来处理。”谢行之眸色清明的道：“倘若他们连站起来的本事都没有，那便不配活着。” “可是……”宁姝有些着急，总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旁人还在跃跃欲试，随时都想着算计他们，他们可倒好，直接躺平了。 这样下去，岂不是给别人大开方便之门？！ 谢行之难得认真道：“阿姝，谢家在岭南这么多年，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肖虎志的存在，固然给了谢家军一记重锤，但是，却不足以致命。” 第323章 你确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韩遂远又怎么会不明白！ 既然他决定将两家的斗争摆到明面上来，又没踩死谢家，那就证明，他的死期到了。 谢行之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宁姝却从他身上看出几分杀机。 如此，甚好。 倘若谢家真的一蹶不振，她反倒是要怀疑自己的初衷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是没想到。 但是，事到如今，只能继续往前走。 “皇帝不会让你回去。” “那又如何？！” “可是，岭南那边……”宁姝虽然没有亲赴岭南，却也能猜到几分，京城的百姓都是这个态度，更甭提岭南那边了。 岭南多瘴气，地广人稀。 若非民心所向，怕是天王老子都没办法全须全尾的从那里走出来。 谢行之揉揉她的脑袋，哄孩童一般道：“阿姝，这些事情，我来解决，你莫要担心，不怕不怕。” 宁姝：“……” 她哪里是怕，这不是觉得，将来一旦起争端，情况就会不可控么。 等到那个时候，只怕就真的晚了。 更何况，京中必定要有他们自己的人…… 宁姝手中可用的人太少，可为官为将的，更是几乎没有。 所以，谢家人，她必定要将他们推上去。 然而，这话对着谢行之，却是不好说，她自己都觉得问心有愧，就好像自己接触他，另有所图一般。 “行之，倘若我要军嵇营呢？” “……” 谢行之，傻了。 无独有偶—— 晋武帝宁元听说吴迁带回来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有点懵，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女这么好，眼巴巴的给人送东西去。 结果，被拒绝了？！ 吴迁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他是知道这位帝王的本事的，更没胆子去挑衅他，所以，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敢瞒着，只能据实已告。 宁元眯起眸子，打量他半晌，最后，轻嗤一声：“你确定，你将朕的意思如实转达给她了？” 吴迁连连叩头：“回皇上，是！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含糊，只不过，长公主聪明的紧，像是已经猜到有人跟着她了。” 说是跟着，那都是轻的。 话说，他每日动不动就跪在这大殿里，跪的膝盖都要碎了，也没看见宁元身边的人出没。 对方每一次过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吴迁都不知道，晋武帝是什么时候训练出这么一批人，不得不说，令人很是意外。 宁元这才摆摆手，宁姝那丫头警惕的很，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如今，有所警觉，倒也算是预料之中。 “起来！” “谢皇上。” “宁姝这性子，倒是像极了……呵，一样的倔。” “……” “罢了，告诉内务府，回头公主府的一应摆设，再加三成！她有什么需要的，也让人抓紧送过去。算下来，到底是朕对不住她，这些年……西北也没什么好玩意儿，委屈她了。” “是，奴才遵旨。” 第324章 突然对她好 吴迁出去之后，大殿之内，多出一道人影，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宁元捻着手里的朝珠，并未开口说话。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养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么。 这江山，不好守。 一直以来，无数人都在觊觎他这个皇帝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推下来。 “绣衣，你们跟着朕多长时间了？” “回主子，十六年。” “十六年……”宁元轻轻叹息出声，时间过的还挺快，一眨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人只知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就连自己的女儿都防备着他。 殊不知，他也有辛苦之处。 “说说看，都查到什么了？” “方才吴公公说的都是真的，长公主那边对您颇有成见。”绣衣使者十分谨慎的回答：“至于清河镇……的确是发现了靖安王的踪迹。” “哦？韩遂远胆子不小！他这是要谋朕江山？！”宁元目光微动，眸色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再探！一定要搞清楚他要做什么。” “是。”绣衣使者应声，便要退下。 “回来！长公主那边，你们派几个人过去，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宁元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不到迫不得已，不能露面，更不能让她发现端倪。” 没有人知道，他手中还有这样一批利刃。 绣衣使者作为帝王手中的专属力量，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帮他监察百官，查探各种隐私，却从未保护过谁。 这一次，算是例外。 绣衣使者微微一愣，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是清楚规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绣衣，但是，每一个人又都不是绣衣，自打被选入这个组织之后，他们便已经没有自我，全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绣衣使者’。 他们所做的一切，必须都以帝王的意志为先。 但是—— 宁元的命令？！ 前不久，他不还下令让他们去双茶坊，屠了长公主的地盘么。 最近，简直就是不正常。 宁元见他僵在原地好半晌没动作，斜倪一眼，一个冷眼扫过去，神情讥诮：“怎么，有问题？” 绣衣使者慌忙跪下：“回主子，没有。” 宁元摇摇头：“起来！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会吃人呢！还不如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来的有趣。” 绣衣使者：“……” 这话他没法儿接。 虽然说，他没什么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但是，却也知道，长公主殿下不待见皇上，甚至，都没有进宫来看他一眼的意思。 偏偏，主子就像是着魔一样，十五年不闻不问，突然就想对人家小姑娘好了。 别说皇宫里还有那么多的皇子公主，就算是没有，依着长公主的性子，怕是也不会接受他的好。 宁元只当他不理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心情，没见到宁姝之前，他自然是不怎么在意。 但是，见到宁姝之后，这不就不一样了么。 早知如此，他就该把闺女放在宫中教养！ 第325章 不值得可怜 对于宁姝而言，自家老父亲的心态，她还真就不大明白。 当然，她也不想明白！ 前世，宁元稀里糊涂的那个样子，醉心于长生之道，将大楚江山弄得七零八碎，她不找他算账，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已经算是极为不容易了。 倘若这个时候，宁元再跳出来，跑到她面前说什么‘父慈女孝’，估计能生撕了他。 如今，她坐在自己房间休息，脑袋时不时点一下，瞌睡的紧。 谢行之太过磨人，认准她之后，便死活要缠着他，要不是她机灵，估摸着现在还在那里跟他扯皮呢。 夏吟进来之后，也没敢出声，看着自家公主这个样子，便有些心疼。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跟公主没什么干系，她完全可以选择撒手不管，偏偏，她却非要面面俱到。 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夏吟来啦，说，什么事？” “公主怎知是我？” “你们几个大概也只有你是这样的性子。”宁姝睁开眼，轻声道：“不必为我觉得难过，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公主……”夏吟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没劝，反倒是轻声道：“公主，华蓥想见您。还有，华妍那边一直不老实，要不要？” 她可以给那位千金小姐用点药，让她变哑巴。 “夏吟，看不出来，你戾气倒是重了不少。”宁姝笑道：“平日里不是最心善么？连只兔子都舍不得拿来试药。” “她辱骂公主，刚把帕子给她取下来，华妍又开始折腾……”夏吟微微珉唇，有些不悦道：“但凡是跟公主过不去的人，都不值得可怜。”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舅舅还没来呢，不急。”宁姝看似随意的解释，说起来，华家那位老夫人虽然不讲究，两位舅舅却还是可以的。 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避开朝堂这些是非。 说到底，还算通透。 前世，外祖父战死沙场，两位舅舅以文臣之身奔赴战场，子承父业，最终，以身殉国，护住华家忠烈之名。 他们，功不可没。 至于华家几个小辈，却是被黄冷秋养的有些废了，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除了，华蓥。 夏吟不太确定公主想做什么，要说交好，二话不说，搅了人家的菊花宴，要说不交好，还把两位姑娘弄回来，放在客院儿，好生招待。 宁姝站起身来：“走，去看看我家小表妹。” 夏吟只能认命的带路。 宁姝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如何解释呢？！ 告诉她们，大楚外强中干，积贫积弱，犹如一盘散沙，随便来个人，就能将这表面的平静敲的稀碎。 是吗？！ 她可不觉得这样的话有人会信…… 华蓥被安置在客房里，就跟华妍毗邻，此刻，听着外头传来一阵阵的摔打、叫骂声，忍不住有些头疼。 这位嫡姐真真是被惯坏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都不用宁姝来对付她，谢家人就要看不过去了。 第326章 出口成脏 “来来来，叫我看看，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 “……” 华蓥默默堵上自己的耳朵，不想去听八卦，她也不觉得自己配听八卦。 宋京末原本就窝在屋子里养伤，自打那日被谢行之揍过以后，自觉丢人，便鲜少出门。 哪曾想，就这样，还有人敢蹿到他眼皮子底下找麻烦。 华妍正叫骂的欢，把屋子里能看到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大有要找宁姝拼命的架势，结果，还没等宁姝过来，便见一个穿红着绿，脸上青青紫紫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她看过去，满脸嘲讽。 “怎么，你也是那位长公主殿下的姘头？！” “你说什么？”宋京末愣住，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娘的，看打扮倒也还看得过去，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 呸，就算是穷苦人家的姑娘，也断然没有这样说话的道理。 出口成脏！ “我说错了吗？祖母说的果然没错，宁姝就跟她那个娘一样下贱，勾勾搭搭、朝秦暮楚，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啪—— 宋京末一个巴掌甩上去，眼神冰冷的吓人。 华妍脸上顿时多出几个红通通的指印，她整个人都有点懵，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宋京末活动一下手腕，轻嗤一声：“艹，很好！我不打女人，你是头一个，听口气，你是华家的？” 他也在西北待过，对于华老国公自然是十分推崇，也十分尊重。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华’字…… 但，华家人。 呵，还真是不敢恭维。 华妍还没缓过来，下意识往前几步：“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宋京末冷笑：“你该庆幸，倘若你不姓华，现在，你已经死了。” 华妍二话不说就要扑上去找他拼命，结果，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宋京末给踹了出去。 谢家兄弟闻声而至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宋京末，他们是知道的！ 至于屋里头那位，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如今，看到不可一世的华家小姐被收拾成这个样子，顿觉解气，就连看宋京末都觉得顺眼不少。 要知道，华妍可是被寄予厚望的。 传言，她家那位好祖母，就抱着华家再出一门皇后的心思。 谢舒予最是忍不住，进去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华妍，就你也敢骂我大嫂！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华妍还未反应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谢舒予骂人那是出名的厉害，当初在岭南的时候，就曾将一队人马数落的昏天暗地，以后见着他便绕道走。 现如今…… 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华妍，就把她数落的哭都哭不出来。 身后，其他的几个谢家兄弟也是一脸不善。 宁姝在他们心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人想要欺负她，那都要问过他们才行。 但是，论年纪，他们好歹也比华妍大上一些，再说也不知大嫂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既如此，不妨稍微‘客气’些。 第327章 你又是谁 谢云禾打量一眼周围的惨状，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划过一抹狡黠：“看样子，华大小姐并不是很喜欢谢家的招待，也不喜欢谢家的物件儿，来人，把这些收拾了。” 谢家兄弟里头，除去谢行之之外，便属他最年长。 如今，二公子发话，自然无人不从。 很快，下人便进来将屋里清扫干净，恭恭敬敬的退下，就连一个茶碗都没给她留下。 华妍擦擦眼泪，心说，谢家总还算是有个讲理的，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然而，谢云禾都没正眼看她。 “谢家不比华家矜贵，既如此，华大小姐看不上咱们的东西也是有的，那便不必重新布置了，就这样。” “你……”华妍惊呆了，要不要脸！屋里被她摔得就只剩一个床板了，莫不是，这位谢家二公子要自己睡在光秃秃的床上？！ “怎么，不满意？”谢云禾眉心轻皱，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看上去，真的在为她考虑一般。 “我……”华妍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情况，更没试过跟任何人服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谢舒予一下子笑出声来！ 要说腹黑，那自家二哥绝对是头一份儿的，谢家谁也别想越过他去。 “华妍，要我说，你就是自己作死！好端端的，不在你自己家里呆着，偏要出来装大爷，怨得了谁？” “你以为我愿意！”华妍十分暴躁的开口，若非宁姝非得把她给绑过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现在可倒好…… “有本事，你放我离开！” “离开，那就别想了。”谢青云轻声道：“大嫂将你带过来，自然是有她自己的主意，我们几个，那是万万不敢越过大嫂去的。” “你又是谁？！”华妍有点晕，按理说，她不至于不认识谢家这几位，偏偏，他们都在岭南长大，京中诸位听过他们名声的不少，见过本人的却是屈指可数。 方才这人就跟个包黑炭一样，看着就不舒坦。 “谢家老四，谢青云。”谢青云自报家门，丝毫不惧：“这位……华大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现如今，谢家的一切都是我家大嫂说了算，你在此咒骂，那就等同于打我谢家的脸面。二哥六弟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却不行！” “你待如何？！”华妍恨得要死，这不就是欺负他们华家无人么！祖母一直告诉她，将来自己定会是这世界上顶顶尊贵的人，京城里怕是无人敢得罪她。 她更不需要看人脸色！ 现在看来，这好像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宁姝过来的时候，正赶上这么一通闹剧，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谢家这几个，倒也争气，不时常往她面前凑。 她只当他们在养伤…… 没曾想，还有闲情逸致来收拾别人。 不过，被人维护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 第328章 什么关系 华妍被谢青云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他弄死了，这个时候，再看到折磨她的宁姝，竟也觉得眼眶一热。 “宁姝，你放我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华大小姐，还是留在这里修身养性的好。”宁姝说完，施施然往前几步，好整以暇的道：“我看，你还挺适应的。” “见过大嫂。” “见过大嫂。” “……” “大嫂，我在这儿呢！”谢舒予生怕宁姝看不见他，几乎是跳起来说道：“大嫂，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想你啦。” “起来！”宁姝摆摆手：“想我怎么不过去玩？” “还不是大哥不讲武德……”谢舒予话说到一半，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只留两只大眼睛，转来转去，后面几次，自己远远的出现在他的院子外头，就被谢行之给撵回来了。 前前后后被收拾过几次，只得作罢。 宁姝顿时明白过来，看不出来，谢行之防备的还挺紧的。 只是，对待自家兄弟都如此…… 她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华妍见宁姝跟他们相处十分密切，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发强烈，又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宁姝！亏得你还是个公主……” “再多说一个字，我可就不客气了。”宋京末眼神凉凉的道，宁姝可真够心狠的，进来这么长时间，愣是没多看他一眼。 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奢望。 这直接导致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华妍算是怕了他了，满脸畏惧的缩缩肩膀，甚至，往宁姝那边靠去。 没办法，这地方，她就跟宁姝一个人熟悉！ 宁姝嘴角微抽，看起来，华妍好像也没那么坏。 至少，此时此刻，还挺可爱的。 华妍小心翼翼的躲在她身边，又因觉得丢人，忍不住挺直肩膀，绷得紧紧的，一字一顿道：“宁姝，这人是个神经病，打女人，你赶紧打发了他。” 宁姝：“你骂我，还让我帮你出头？华妍，怎么，我看起来这么像是一个大冤种么。” 华妍：“……” 好，她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 但是，宁姝也不能这么对她。 宁姝没有惯着她的意思，既然把华妍带过来，自然要好好教育一番。 不管是站在外祖父的角度上，还是看在已逝母亲的份上，要是让华妍继续这么搅和下去，华家必败。 华妍脸色渐渐变得红了起来，看上去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毕竟是千金小姐，脸皮薄，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这样的场面，倘若换成一个泼妇过来。 哦，或许不用泼妇，只要黄冷秋在这里，豁出脸皮，也就足够脱身了。 谢舒予神情鄙视，不客气的将人挤开：“你让开！华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皮的人，你跟我家大嫂什么关系？就往她身边凑！我告诉你，识相的，最好是赶紧离远一些。你们华家做的那些事情，我可都听说了！” 华妍‘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第329章 甚是高兴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是祖母让我给你下药，我也不敢的……” “……” “你是公主，皇亲贵胄，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下手。” “……” 宁姝见她哭得凄惨，准备挪远一点。 华妍二话不说靠过来，死死的揪着她的衣袖，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显然一副受过大委屈的样子。 宁姝无奈的捏捏眉角，她这个被害的人都没说委屈，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华妍越哭越厉害，哭到伤心之处，还忍不住打个‘嗝’！ “停！” “我……” “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宁姝，你蠢不蠢，我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华妍不客气的开口：“呜呜呜……吓唬人都不会，我看你也没有多聪明。” 宁姝默了，看样子还是自己太客气，否则的话，借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整这些有的没的。 怎么就不敢对着宋京末耍横呢？！ 宋京末见她的视线终于朝自己看过来，立马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我倒是可以让她停下来，但是，你求我呀。” 宁姝：“宋京末！你的脸怎么回事？” 宋京末：“……” 这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还是，宁姝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很想发火，直接怼回去，但是，他不敢。 因此，阴测测的目光落在华妍身上，只一个眼神，华妍就彻底老实下来，蔫头巴脑的，看上去，再没有之前的骄傲。 宁姝摇摇头，心里颇为无奈，这算不算是一物降一物？ 宋京末这个人亦正亦邪，压根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如今，欺负起华妍来，自然是小菜一碟。 华妍呢？！ 她这样的人，不用点正常手段，她是不会老实下来的。 若是一个巴掌能把她给打醒，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行了，你们先回去，我跟她谈谈。” “宁姝，你过河拆桥。”宋京末愤愤的磨牙，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让他走，这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回头去给你送药。”宁姝轻声道：“你等我忙完，可好？” “这个么……”宋京末还想再说几句，却被谢家兄弟给架了出去！这小子对他们家大嫂的意思，瞎子都看得出来。 而且，他本身就是大夫，当初他们的命还是宋京末给捡回来的…… 既如此，还送什么药！ 谢舒予挤眉弄眼，冲宁姝保证，小声道：“姐姐放心，我会看好他的，绝不给您添麻烦，至于送药，那就更不必了。” 宁姝笑着点头。 华妍不干了！ 她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一圈，最后，落在那扇门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 “他凭什么叫你‘姐姐’！宁姝，你是公主，能不能有点公主的自觉？” “我愿意。”宁姝随意道：“就凭我自小被带去西北，没人疼，没人爱，更没有兄弟姐妹跟我亲如一家，如今，能拥有一个乖巧的弟弟，我甚是高兴。” 第330章 先缓缓 高兴个屁！ 那个狼崽子看起来就两眼冒精光，精神的很。 保不齐就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宁姝这样的性子，八成就是被人给骗了，还给人数钱呢。 华妍虽然这样想着，心里的怒气却是散却不少，见宁姝颇为感伤的样子，心里还挺不得劲的。 “他对你不好？” “嗯？” “华老国公……” “那是你祖父。”宁姝神情稍稍正经几分，皱着眉头纠正道：“黄冷秋都教了你些什么，这点东西都不会。” “你还不是对我祖母直呼其名！”华妍有些不服气：“要不是你，祖父怎会离京多年？祖母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苦的。” “她苦？！”宁姝嗤笑一声，就黄冷秋的为人，真到灾难来临的时候，她跑的比谁都要快。 这样的人，怎么会苦？！ 不过，眼下，却是不欲跟她争辩。 华妍压根就没察觉到宁姝话里头的深意，而是据理力争：“别管苦不苦！反正，你不能认旁人做弟弟。不说我们，宫里那几位，便也足够了。” 宁姝：“你愿意认我做姐姐？” 华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要认也该是华蓥认你，你们两个才是一路人，一样的阴沉不定，一样的心机深沉。” 宁姝：“……” 得，白说了。 不过，说起这个，她还真得去看看华蓥才是。 对于那个妹妹，宁姝是极喜欢的。 华妍见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一颗心都跟着凉了，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宁姝扫视一圈，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你不是喜欢拆屋子么？这里就留给你了，尽管拆！不过，注意点房门和屋顶，听说今天晚上有雨，还会打雷。” 华妍咬咬牙，死死的抱住她的腰。 就算是公主又怎样！ 今日，宁姝要是不打死她，就甭想把她给脱开。 宁姝嘴角微抽，十分无奈。 她也算见识过不少人，这样的…… 还是第一次见！ 傻白甜不说，还透着一股子憨劲儿，真不知道黄冷秋怎么想的，这样的人，倘若送到皇家去，只怕分分钟就被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相比较起来，隔壁屋那位，才是真正可以培养的人。 “放开！” “不放。” “你跟我来。” “我说我不放，你非让我放……咦，你说什么？！”华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她往前走的时候，还是紧跟宁姝的脚步，亦步亦趋，生怕自己被丢开。 华蓥倒是极守本分，即便是外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宁姝过来的时候，她还十分有闲情逸致的给她斟上一杯茶水，礼数周到，只是，看起来稍显冷淡了点。 “公主说了那么多话，累了，先缓缓？” “华蓥，我的呢！”华妍见到她，立马来了精神，想也不想的道：“给本小姐斟茶！华蓥，不要以为离开华家，我就没办法……” “你待如何？！”宁姝淡淡的扫她一眼，将她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带着几分嫌弃道：“华妍，坐下，老实点。” “好嘞！” 第331章 这么信任我 华妍眨眨眼，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看起来，乖巧的不像话。 华蓥微怔，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 啧，看不出来，宁姝还挺本事的。 要知道，在华家，除去一个黄冷秋之外，华妍是谁的话也不听。 没曾想，在宁姝面前竟是这幅模样。 倘若那个老泼妇要是知道的话，想必定会被气死！ 宁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说什么，反倒是颇有几分不动声色的味道在。 不是她不讲究，而是，华蓥…… “听说，二小姐这些年过的甚是委屈。” “不算委屈。”华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姿态端正，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诉苦的意思。即便是，明知道宁姝跟华家不算对付。 “华蓥，我告诉你……”华妍还想说话，总不能放任她在这里胡说八道，否则的话，祖母那边怕是真的会有压力。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宁姝根本就不是好惹的。 宁姝又是一个冷眼扫过去，她瞬间安静下来，看上去，比鹌鹑还要乖巧的多。 华蓥唇角微珉，轻声道：“不管怎么说，华家都把我养这么大，做人嘛，总得知恩图报，公主殿下说是吗？” 宁姝眸中笑意微微加深几分，点点头：“是。” 华蓥一颗心渐渐放回去，整个人也往后靠，几乎是下意识的放松下来，有宁姝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至少，她不会做的太过分。 宁姝：“不好奇我把你们带过来做什么？” 华蓥：“公主殿下有吩咐，我们自当照办。” 宁姝：“哦？这么信任我。” 华蓥：“……” 这跟信不信任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这个情况，她要说不照办，只怕宁姝也不会放过她。 华妍倒是有其他的不同意见，但是，她不敢说，所以，即便是心中再不满，那也只能憋着。 眼看华蓥说的一脸真诚，还不忘狠狠的瞪她一眼。 宁姝见她说话滴水不漏，倒是颇为意外，看起来，自己的猜想不错。 逆境中成长起来的跟顺境中成长起来的，还真是不一样，就是不知道，黄冷秋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这么个废物来，会是什么感受。 既如此，她也不介意给她们两个服下一粒定心丸。 “带你们来，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只需要你们暂时留在这里，等一个人的。” “等谁？！”华妍呛声道：“宁姝，你可别太过分，虽然我知道给你下药是不对，但是，错打错着，倒也成全了你一桩姻缘，看谢行之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就知道你不亏。” “是吗？”宁姝漠然道：“你可知，倘若谢家没度过这场劫难，我会如何？” “你……”华妍下意识想说，就算是没度过去，那也是宁姝自己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她还得包着给宁姝下葬，披麻戴孝？！ “华妍！”华蓥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下药之事，算是华家对不住公主，殿下想如何，只管吩咐就是，还望不要为难华家其他人。” 第332章 算计 女眷之间，后宅阴私。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地方，都很常见。 京城之中，世家之内，无时无刻不在上演这样的场面。 但是，要真的放到明面上的话，可就不好看了。 华妍还未反应过来华蓥这是什么意思，只当华蓥在蹿倒着宁姝对付自己，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 “华蓥！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却不曾想过，你还能这样卑鄙。” “闭嘴。”华蓥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目光灼灼的钉在宁姝身上，生怕自己会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宁姝的手段太过厉害，她不敢大意。 宁姝眸中闪过一抹悦色，果然，想必华蓥是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了。 “华妍，你先出去。” “我不！”华妍明显感觉到一来一回之间，她们两个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这样一来，反衬得她像是个蠢货一般。 “出去。”华蓥冷声道，身上的气势陡然间发生变化，看起来，倒是比华妍还要强上几分，更像是华家精心培养的嫡出小姐。 “你你你……”华妍被她吓到，气的浑身颤抖，之前一直被关在柴房里的玩意儿，如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莫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想教训自己。 “华蓥！” “我再说一遍，出去。”华蓥冷冷的扫她一眼，杀意更甚，要不是这样一个蠢货，可以更好的帮她转移目光，她才不会容忍华妍蹦跶这么多年。 华妍气鼓鼓的冲出去，不久，便传来她‘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声音。 宁姝嘴角微抽，第一次觉得自己没在京城长大，或许是一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然的话，每天面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真的会崩溃掉。 这么想想，还是西北好。 “公主想利用华家。” “利用华家，这话从何说起呀？”宁姝软乎乎的道，完全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华蓥，你不妨细细说来。” “我……”华蓥被她的态度气到，分明就是算计别人的主儿，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小白花的样子。 看来，宁姝是上瘾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是在等华海清。” “嗯？” “或者说，不止是华海清，就连我远在千里之外的亲生父亲，华河宴，也被您惦记上了。” “没有没有。”宁姝否认道：“我还得叫他们一声‘舅舅’，又怎么会算计他们呢？华蓥，你看起来很聪明。” “聪明有什么用？！”华蓥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身在风波之中，便是她有多少个心眼，都不够用的。 既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着，求仁得仁，等着老死也就是了。 但是，前提是，没有人来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宁姝有些不解，看华蓥行事作风，也不像是个蠢人，前世又如何会任由黄冷秋将她嫁给那样一个人？ 莫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否则的话，没办法解释她最终的结局。 第333章 无话可说 “宁姝，不管你想做什么，还请不要打华家的主意。” “为什么救我？” “什么？” “之前为什么给我递消息。”宁姝揶揄道：“看样子，你也不想我有事，我说的对吗？我不会打华家的主意，也不能打华家的主意，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是吗？”华蓥神情微怔，显然有些不相信她的话，但是，事到如今，又没有旁的更好的选择，也就只能认栽了。 “你倒是比黄冷秋还要通透些。”宁姝轻声道：“如今的华家已经是烈火烹油，这一点，想必你看得比我还要清楚。” 这一次，华蓥没有再开口。 华家的权势已经到头了！ 黄冷秋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也看不清楚。 她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华家能够出两个妃子，进入宫中，已然算是给足了华家面子。 华挽歌在宫中盛宠不衰，却多年无子，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按照晋武帝的行事作风，能够不动华家，大多数还是因为华永方常年镇守西北，不曾回京。 虽然说兢兢业业，并未给他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放一头猛虎睡在枕侧，万一，哪天冲过来咬自己一口怎么办？！ 华蓥心里明白，她父亲和大伯父之所以远远的避开，也是怕物极必反。 倘若宁元认定他们有谋反之心，那一切就全都完了！ 这一次，晋武帝宣宁姝进京，又何尝没有借此警告华家的意思，虽然说，虎毒不食子。 这点放在皇家来看，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还好，宁姝力挽狂澜！ 否则的话，谢家倒霉之后，华家就是另外一个谢家。 满门抄斩…… 呵，那算什么？！ “宁姝，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呵，我也不知道。”宁姝闷闷的开口，她要是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那就好了。 她想力挽狂澜，拯救大楚，可是，可能吗？ 现在一切都在焦灼着，韩遂远还未露面，清河镇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宁姝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再说，她也不确定，晋武帝是不是跟韩遂远做过什么交易，倘若他们两个联手想除掉谢家，那她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华蓥看着宁姝迷茫的神情，微微一愣，自己看到的这些问题，想必宁姝早就看到了，也想过应该怎么做。 不然的话，把她们两个弄来做什么？ 但是，她此刻的迷茫，好像又不似作假。 “罢了，无论如何，先前下药的事情，都是华家对不住你，倘若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一定要计较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你又愿意了？” “罪责全在几个女眷身上，同我大伯父和父亲无关。”华蓥十分坚定的道，这些年，要不是华海清私下里照应着，保不齐她都活不了这么大。 “谋害公主，你可知是个什么罪名？倘若我传出去，就是外祖父也保不住你们。”宁姝似笑非笑道，她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倘若她以为，这样一说，就能让她改变想法，那便错了。 第334章 你要软禁我 华蓥静静的看着她，打量半晌，最终，还是轻轻摇摇头。 宁姝乐了，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合她心意的人，好说话，不费劲，而且，还很聪明。 “行了，你呆着！” “你……” “放心，你的祖父也是我的外祖。”宁姝轻声道：“至于旁的，你若想帮忙，也是帮不上的，这里不会有人苛待你。” 勉勉强强也算是全了前世的那点情分…… 华蓥的一颗心落了回去，心中稍显复杂，怎么说呢？！ 她以为，宁姝将她弄到这里来，怎么都会为难一番，至少，也该吓唬吓唬她，就跟黄冷秋一样。 没曾想，宁姝的态度居然会如此和煦。 难怪，她能压得下华妍，还让她不敢反抗。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华妍可不怕宁姝，只不过，她怕挨揍。 尤其谢家人挨个儿吓唬她之后，华妍更是觉得宁姝相较于他们更有安全感，看着也更像是一个好人。 所以，这才妥协了。 如今，她眼里的好人出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搭理她，径直往前走去。 这就让她有点不舒坦了！ 华妍亦步亦趋跟在宁姝身后，觉得有些拉不下脸，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宁姝，你有点偏心了哇！那个黄毛丫头有哪里好？！你待她如此，就不怕祖母找你麻烦吗？” “黄冷秋？”宁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打量她片刻，轻声道：“你觉得，她有本事找我麻烦吗？倘若她真的有本事，想来，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你你你……”华妍难得梗住，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有掉下来的趋势，啧啧，她可真的是太惨了。 一朝天堂落入地狱，还不能有任何反抗意见。 “老实待着，不会有人为难你。” “你要软禁我？！”华妍高声道，似乎完全没想到，宁姝会这般不给面子，她现在反抗，还来得及不。 “如果你老实，会有一床被子。”宁姝认真的思考片刻，如是道：“如果你不老实，那么，你今天夜里就睡床板。” 该说不说，华妍这样的，倘若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会一直作。 她还有事情要做，自然没空一直看顾她。 华妍心里恨得要死，又不敢跟她对着干，不过，还是很好奇的道：“你真能搞定那个黄毛丫头？！我告诉你，华蓥贼着呢，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你在她手里，会吃亏。” 宁姝眯眯眼睛，学着她的样子道：“这么说来，你吃过亏？” 华妍连连摇头，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会承认！ 当下，迅速溜回自己房间，猛地关上门，只当自己不存在。 宁姝唇角微珉，忍不住笑了！ 呵，她怎么就觉得这么有意思呢。 一切跟自己想的都不一样，当然，一切也没有她想的那般糟糕，至少，这两位华家小姐并没有那么难搞定。 宁姝也不需要再想个其他的法子去说服她们，或者说，直接对她们动粗！ 第335章 我是你爹 另一头—— 谢行之等到宁姝出去之后，自己也紧跟着出去，不过，却是没黏在她身边，而是趁着她不注意，去找谢贤。 此时，谢贤正窝在书房硬邦邦的小榻上，百无聊赖。 谢行之进来之后，只偏头看他一眼，便很快回过头去，一副不闻不问的架势。 显然，记仇呢。 要不是上次的事情，他也不至于被撵出来，现在可倒好，妻子眼巴巴要和离不说，还不让他近身。 谢行之不客气的踢他一脚：“起来！” 谢贤怒道：“谢行之，我是你爹！” 谢行之：“不然呢？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谢贤：“……” 不孝子！ 果真是不孝子！ 他当初到底是做过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两个儿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谢行之自顾自的挤开他，也跟着坐下来。 两父子之间难得的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先开口，时间一长，谢贤反倒是憋不住了，他本来就是个快言快语的性子。 如今，谢行之这幅态度，反倒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谢贤早就猜到谢行之会来找他，或许，早在自己回府之后，父子俩之间便会有这样一场对话，但是，他一直没过来。 谢贤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儿！ “喂喂喂，你不是一直追着公主吗？怎么想起来过来找我秋后算账了！” “你也知道是算账？”谢行之眯眯眸子，脸色算不上好看：“还有，她不是公主，是你儿媳妇。” “认真的？”谢贤悻悻的摸摸鼻子，有些不解：“要我说，你也不是性情中人，怎么就看上她了？宁元的女儿，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她救了你，救了我。”谢行之不悦道：“把你那些算计收一收，我想知道，岭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谢贤揣着明白装糊涂，慢吞吞的坐起来：“那日，你祖母不是都说了。” “你糊弄的了祖母，糊弄不了我！区区一个韩遂远，能让你出城？！”谢行之轻嗤一声，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谢贤恨不能亲手弄死韩遂远，又怎么会任人摆布？！ 韩遂远叫他出去，他就出去…… 要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守不住岭南，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还有，虽然肖虎志的背叛有些出人意料，就连他也没搞清楚，但是，被一个副将牵着鼻子走。 谢家这么多人，也就不用活了！ “现在岭南谁在坐镇？” “不知道。”谢贤一副不管闲事的样子：“当日，我被带走的时候还昏迷着，公主没跟你说我的惨样儿？谢行之，你老子我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你不该回来。”谢行之眉心微拧：“倘若岭南出事，你会后悔的。” “后悔？！”谢贤一下子来了怒气，一脚蹬出去，踹在他身上：“谢行之，你少给老子戴高帽儿！你那点儿本事，还是老子一点一点教给你的！现在，还敢拿来教训我……” 第336章 皇位传给她 谢行之一动不动，任由他踹。 最终，还是谢贤先败下阵来，收回脚，坐起来，表情有些难看。 不是他不讲道理，而是，谢行之根本就不像是要找自己谈话的样子，相反，心里八成想着，找他算账呢。 “晋武帝要对谢家下手，你不是不知道。” “所以呢？” “我这样决定，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以求自保罢了。”谢贤闷声道：“难道，你要我带着整个儿谢家去冒险？” “你已经这么做了。”谢行之一字一顿道，早在他当初决定将谢家人全部弄去岭南，只留女眷在京城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要不是祖母还在，宁元未必就会一直忍到现在。 相反，可能早就按捺不住了！ 谢贤沉默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也是被狗皇帝逼的。 这些年，他们一退再退，整个儿谢家对大楚忠心耿耿，可是，到头来，又换回什么了？！ 谢行之大概能明白父亲在想什么，要说忠心，谢家自然是有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要叛离大楚。 但是，晋武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伤心。 “我在宁姝身上看到了希望。” “什么意思？！”谢贤一怔，随即，猛地摇头：“谢行之，你疯了！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打你。” “你，不打我？”谢行之撇撇嘴，刚看他踢出来的那一脚，可比他有力气多了，想来是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鸡汤没少喝。 “宁姝是个女人。”谢贤冷嗤一声：“再说，宁元将她推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该不会以为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皇帝之位传给她？！” “……” 谢行之一言不发，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谢贤倒抽一口凉气，被他的想法给惊呆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儿子还有这样的天分呢？！ 谢行之不想跟他在这件事情上掰扯，更不想浪费时间，很快岔开话题：“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只管告诉我，这一次岭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釜底抽薪，可别到头来，反倒是被别人给抽了。” 谢贤：“不是我干的！你知道的，倘若是我，我没必要这样处心积虑的瞒着。” 谢行之：“所以，你在保护谁？” 他之前就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够让谢贤不惜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的人，屈指可数。 那个人，怕是同谢家有关联。 谢贤深深的看他一眼，却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谢行之怒及：“你就不怕葬送整个儿谢家！倘若岭南真的出事，你又该当如何？等到那个时候，再跪下来跟祖母请罪么！” 谢贤：“谢行之，我这样做，正是为保全整个儿谢家。” 谢行之：“……” 保全整个儿谢家？！ 就是这样保全法儿！ 亏得他当着宁姝的面儿，还能装作是没事人一般，现在想来，岭南兵变，怕是真的跟谢家人有关系。 莫不是，从头到尾，他们就是故意的？！ 第337章 缓兵之计 谢贤怎么敢？！ 他如何敢拿着整个儿谢家去冒险，他如何敢拿着整个儿岭南去冒险，他如何敢拿着大楚的江山社稷去冒险！ 谢行之看着谢贤，满眼的震惊和失望。 谢贤心中微颤，自然也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说实话，他也不想的。 但是，这不是刀被架在脖子上，属实是没办法么。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听我解释……” “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谢行之轻声道：“父亲，这是当初您教我的。” “我……”谢贤越发觉得羞愧：“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此事？” “二叔还是三叔？”谢行之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来，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是遮不住的失望。 谢贤作为谢家掌权人，一直以来，对两个弟弟都照顾有加。 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身为谢家人，受谢家庇护，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也的确需要互相扶持。 只是，谢贤所谓的扶持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谢贤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目光阴冷的吓人，最终，忍不住小声道：“老、老二，谢迎。当时，我出城的时候，已经嘱咐他了，让他在军营里坐镇，可是，不知为何，他也跟着跑出来了！” 谢行之：“他怎么说？” 谢贤：“缓兵之计，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你也知道，晋武帝一直看谢家不顺眼，三年前，昭关一战之后，咱们就一直怀疑是有人在背后下黑手，我这不是想着釜底抽薪么？你二叔，也是为你好。” 谢行之：“为我好？好一个为我好！你信了？谢贤，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蠢，打着谋反的旗号为我好，我受不起。” 谢贤：“……” 信不信的，结果不是已经摆在这里了么。 他现在再来争辩的话，也不现实，只会让自家儿子对自己更加失望。 谢行之压根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继续怒道：“你拼上谢家人的命，去赌你兄弟的命？有没有想过后果！谢贤，晋武帝不是傻子。” 谢贤聂诺着，却还是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二叔，也是谢家人。” 身为谢家家主，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有事。 更何况，最终这不是没事么！ 谢行之突然就鬼使神差的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眸底满是失望。 倘若京中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了，但是，谢贤凭什么让谢家女眷跟着他一起冒险？！但凡有个万一，他们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只有尸体了。 很有可能就连他们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所谓玩火自焚，莫过于此。 “祖母年纪大了。” “我就是知道你祖母年纪大了，所以，才选择将此事隐瞒下来，全部推到韩遂远身上，反正，他也确实是下手了……” “家中全是女眷，母亲手无缚鸡之力，你明知道，她的性子根本就撑不住谢家大变，二婶三婶，不提也罢。” 第338章 你打算谋反 “行之……” “此刻开始，你不再是谢家家主，日后，谢家由我负责。”谢行之轻声道：“至于母亲要和离，这事儿，我同意了。” “谢行之！”谢贤急了，眼看他这是要夺权，而且，还是光明正大，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的那种。 他轻飘飘的一句，就废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谢行之神情淡然，仿佛看不出任何伤心的模样，当年，他受伤被迫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时候，也不过如此罢了。 谢贤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仿佛瞬间颓唐不少。 或许，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这么多年下来，并未带领谢家再往前一步。 但是，就这么把权力交出去，显然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谢贤以为，无论如何，谢行之都会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谢行之，我是你父亲。” “所以，你还能站在这里，若非如此，呵。” “你……”谢贤神色大动，有些愤怒：“谢行之，你这是不孝。” “那又如何？就像你说的，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所以，这件事情，你最好是烂在肚子里。”谢行之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还有，二叔那边，你最好转告他，让他老实点，再搞事，我不介意弄死他。” 六亲不认这种事情，既然做，他自然要做的像样儿些。 谢贤谢迎可以拿着谢家人去冒险，他自然也可以置他们于不顾，这个世上，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已然做下，就得承担后果。 谢贤皱着眉头看他，似乎这个时候，才真正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一般，他知道，当年的事情给他不少打击。 但是，这几年下来，谢行之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当年的事情…… “谢行之，昭关那件事，咱们还没确定幕后黑手，万一，就是皇帝做的呢？” “然后呢？”谢行之眸中闪过一抹轻嘲的神色，看上去，淡漠无比：“谢贤，你不会想告诉我，因为我的一只胳膊，你便打算谋反？！” “我……”谢贤脸色微变，说不出话来，他话里话外的嘲讽算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在他心里，就一文不值？！ 不是谢行之看不起他，而是他自己从未做过任何让自己看得起的事情。 谢行之视线下垂，落在他的右手手腕上，没有人知道，相较于永远没办法握枪持剑，家人的态度，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那个时候，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战场上，被废掉手脚，是应当的，作为谢家的儿郎，这样的结局反倒像是他的荣耀。 于是，他被送回京城，捡到一个定国侯府的世子之位。 后来，谢行之也渐渐明白过来，这个世上，并非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他便学着做一个不管闲事的世子。 在京城之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样一来，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即便注意到，也没一个好名声。 可是，不知怎么，晋武帝还是会选择给他赐婚。 第339章 容身之处 谢贤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身为一个将军，执掌帅印多年，又如何会不知道当初谢行之受伤有问题？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选择息事宁人罢了。 三年后，他们商定对策，引蛇出洞，这也是他跟谢行之定好的。 他是真的想把军中的奸细给找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继续嘚瑟。 上一次是谢行之，下一次要是换成别人呢？！ 没曾想，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只能说，阴差阳错…… 谢行之已然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迅速往外走去，他怕自己在这里待得时间太长，反倒是忍不住，生出事端来。 谢贤心中有愧，却还是往前追了几步：“谢行之，你二叔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行之头也没回：“各大世家，从不缺出家拜佛的人，更不缺枉死鬼。” 谢贤下意识往后踉跄几步，这才发现，短短几年，谢行之似乎已经成长起来了！看他的意思，好像对谢家志在必得。 “我才是谢家家主！” “……” 无畏的争执，根本就没有必要。 谢行之没再给他废话的时间，很快离开书房。 谢贤无才，如今，由他来接手谢家，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谢贤还没意识到，谢行之对他的那点父子情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只怕就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 想到刚刚谢行之话里提到的‘和离’，到底是慌了！ 谢贤如是想着，立马起身，往外走去，他得去看看自家妻子，可别到头来真正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行之只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却无处发泄。 尤其想到宁姝为他们家付出的那些，心里便难受的紧，要他如何去面对她？！ 倘若宁姝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谢家人的自导自演，会不会连他一起怨上？！ 想到这个，便发慌。 谢迎！！！ 以前只道二房那边心眼多一些，二叔能算计点，却没想到，他会打岭南的主意。 一个随心而为，一个顺水推舟，呵，竟妄想些有的没的，就凭他们两个猪脑子，也想跟宁元斗。 难怪，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谢家。 谢行之有些自暴自弃，倒也不是他不敢去见谢迎，只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弄死他。 等到那个时候，怕就不好看了。 谢行之放眼望去，只觉偌大的府里，竟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这个样子去见宁姝，将负面情绪传给她…… 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谢行之运起轻功离府，选择暂时离开这个鬼地方，免得再耽搁下去，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宁姝并不知道谢行之的心情，不然的话，估摸着会真的下定决心和离也不一定。 在她心目中，谢家是忠臣，是良将，她万万不觉得自己会有看走眼的一天，更不觉得谢贤谢迎等人会做出叛国的事情来。 真有那种事情发生，估计她会亲手解决他们。 届时，她跟谢行之的婚姻自然也就走到尽头。 这也是谢行之避开她的原因，因此，他也就避开了…… 第340章 该打打，该骂骂 “大舅舅，您也劝我和离？” “是。”华海清一身青衣，墨发被一根木簪轻轻挽起，说话间，语调极其平和，看上去，十分儒雅。 面对宁姝的质疑，他显得很是淡定。 宁姝前世跟这两位舅舅相处不多，也不太了解他们的性格，只知道，他们极有风骨，现在听他说话，还是有些意外。 方才听到华海清来求见，她还在想要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结果，人家倒是直白又痛快！ 上来就劝她和离。 华海清见她惊讶的样子，目光倒是十分柔和，果然，长姐的孩子就是出色，看到宁姝，就像是看到华容清一般。 难怪，宫里那些人会对她赞誉有加。 “小姝，大舅舅知道，算下来，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说这些，稍微有一丢丢的突兀，但是，你听我的，谢家不是个好去处。” “嗯？” “他们家里看着简单，肮脏事儿可不少，你跟谢行之和离，回家，舅舅养你。”华海清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翰林院编书，并未上朝。 当然，闲着没事，他也用不着上朝。 所以，之前，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华海清只是听说，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宁姝是一个极其出色的孩子。 宁姝抽抽嘴角，拿起茶壶给他斟一杯茶水，顺便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冷静冷静。 “大舅舅，咱们现在还在谢家的地盘。” “那又如何？！”华海清四处打量一圈：“你若不愿去华家，大舅舅手里还有些积蓄，给你在外头置办一间宅院也不是不行。” “那倒是不必。”宁姝嘴角微抽，试探道：“我以为您来是要接两个妹妹回去的。” “不用不用！”华海清衣袖轻挥，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吹口气，抿一口，气定神闲：“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她们就留在你这里，你帮着教育教育。” “这不合适。”宁姝愣了一下，压根就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她的确是存了将华妍华蓥扣在手里威胁他的意思。 但是，被他这么轻飘飘的挡回来，还是有些丢人。 而且，好像有点变质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年龄相仿，本就该在一块长大，若非当年……”华海清微微一顿，坚定道：“你放心，她们要是不听你的，你该打打，该骂骂。” “不是，我……” “华蓥我是知道的，她聪明，一般惹不了什么麻烦，也不会惹你生气，我家那个……小姝，麻烦你了。”华海清语重心长道：“这些年，她算是被教歪了，我倒是想过无数办法，可惜，没什么用。如今，拜托给你了！” “大舅舅！”宁姝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全都没派上用场，原本想让他挑一个带走，也好试探一下大舅舅的为人，谁曾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呢？ 还这么大方！ 问题是，她根本就不需要。 宁姝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住，别发火，重生一回，一个个还都不正常了呢！ 第341章 没一个顶用的 华海清见她暴躁的样子，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显然，刚刚就是故意逗她来的。 当然，他也是真的想把女儿丢在这里。 回去之后，他已经问过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知道，自家亲娘将闺女当枪使了，偏偏，华妍那个蠢货还什么都不知道。 典型的就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宁姝是他爹养大的，他自然相信他爹的眼光。 虽然他们几个被留在京城，被黄冷秋一手教养长大，但是，每个人身边都有教习师父，那是他爹临走的时候安排的。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并没有长歪。 等轮到自己的闺女的时候，华海清却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说，女儿家家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太过亲近。 至少，父亲的威严还是要有的。 不曾想，这就被黄冷秋逮到机会，硬生生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华妍那样的智商就甭想以后有出息了，此生能够平安顺遂，已然足够了。 “作为回报，小姝，你说你的要求，大舅舅我一定帮你达到。” “您确定？”宁姝心中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推脱。 更何况，她找华海清来，自然不是认亲戚这么简单。 华海清眸中的笑意越发浓厚，笑道：“怎么，父亲没跟你说过，遇到麻烦可以来寻我？不止是我，就是老二，也会帮你。不过，他现在离得远了些，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县令，暂时回不来！小姝，我们是一家人。” 宁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这种无条件帮她的人，的确很好。 但是，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呢，莫不是，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全世界都会来帮忙？！ 她想保住大楚，想让大楚子民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 “军嵇营。” “你想要？”华海清挑眉，自家外甥女果然是极有胆色的，开口便要这么贵的东西，啧，不错。 “不是我，我想让谢家人上位。”宁姝倒是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她手里可用的人极少，眼看谢家人都在家里吃自己。 她自然不能就这样放弃！ 华海清眉心微拧：“我可以帮你，但是，谢家人，不行。小姝，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你得跟谢行之和离，跳出这个火坑。” 宁姝：“……” 为什么？！ 谢家人以‘忠勇’二字出名，就连外祖父那边都是赞赏有加，没道理，自家舅舅这么讨厌他们。 华海清很是坚持，继续劝道：“你听我的，谢家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一个都是狼子野心！除去谢老太君之外，没一个顶用的。” 宁姝：“……” 谢家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难不成，中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华海清显然很愤怒，见她一直不吭声，心里断定，这丫头定是被谢行之给迷了眼，所以，才听不进去劝。 否则，以她的聪明程度，绝不至于如此。 第342章 我给你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华海清语重心长的道：“小姝，你还年轻，所以，一时间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也是有的。” “我……” “谢行之那小子皮囊看着虽还不错，但却非良人，心里头主意多着呢，你莫要被他给哄骗了。” “大舅舅……”宁姝颇为无奈，虽然说，平日里谢行之当着她的面儿，爱整些有的没的。但是，本质上来说，是个好人。 至少，他不会伤害她。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华海清一拍额头，一副顶不住的架势，怒道：“怎么，你不信我的话？！” 宁姝沉默着，要说不信的话，好像的确是有点太伤人了。 但是，要说信的话，她也委实说不出来。 不是她不讲道理，主要是，她是打心底里不认为谢行之能给她带来什么伤害，正所谓，无爱亦无恨。 只要她不动心，即便他是大罗神仙，不也没法儿伤到她。 “大舅舅，谢行之是个讲理的人……” “讲理？你的意思是舅舅我不讲理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您应该对他再多一点了解。”宁姝顿了顿，绞尽脑汁为谢行之说话：“他是个懂礼数的人，这些年，您一直在翰林院，咱们两家往来也不多，许是对他没有多少了解，不然……” “懂礼数？我来这么长时间了，他可曾过来问候一声！”华海清不满道：“娘家人上门，但凡他们谢家懂礼数，也不该让你一个新嫁娘出来招待客人。”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打脸！ 宁姝脸上神情微僵，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这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但是，转念一想，老夫人早已经把谢家的权力交给她，以后这内宅便该是她来打理，她们不出面，未尝没有让她自己跟华家人对话的意思。 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华海清便已经看穿她的意思。 登时，脸色就有些难看！ 莫不是，他来晚了？！ 看宁姝的样子，分明就是已经被谢行之那个小白脸给蛊惑了，否则的话，不会是这幅模样。 “小姝，你该不是还要替他们说话？！” “没有。”宁姝敛去心头那丝若有似无的情绪，轻声道：“大舅舅，谢家人究竟如何，这事儿咱们先不提，但是，军嵇营那边我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还望舅舅帮忙。” “可以，但是，谢家人不能上位。”华海清心里清楚的很，帮外甥女归帮外甥女，帮谢行之归帮谢行之。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和学问可大了去了！ 宁姝心中颇为无奈，为难道：“我手中无可用之人。” 华海清：“我派给你。” 宁姝：“……” 合着他们一个个还都是隐形大佬，要权有权，要人有人，要能力有能力，就她一个在这里辛苦的算计么。 还是，大舅舅这是在说大话，故意考验她呢？！ 华海清理所当然的道：“你是我外甥女，我帮你，那是应该的，别说区区一个军嵇营，就算是清河镇，你想要，我也给你拿下来。” 第343章 你就不会抢么 宁姝面色微变，心情那叫一个复杂，清河镇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她的行事不够隐秘，所以，才会泄露消息？ 否则的话，并没有办法解释现在这样的状况。 华海清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轻声道：“你倒也不必紧张，我自是没有难为你的意思，只是，小姝，京城之内，卧虎藏龙，你身手虽然不错，但是，你做的事情，有心之人，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宁姝恍然明白过来，是了！ 她自诩借着重生的便宜之处，行事一直毫无顾忌，不曾想，自己其实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不说旁的，就她出城门不被阻拦这一点，就不正常。 即便她是公主，又如何！ 华海清只是稍稍提点一下，倒也没有吓唬她的意思，很快出言安抚。 “你也不必怕，现在，众人只以为宁元护着你，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 “小姝，你是公主。”华海清没有吓唬她的意思，的确是这样，只要长公主的身份在一天，她一天就是安全的。 只要京城之中，各大世家不眼瞎，就不会主动往她身上撞。 宁姝苦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向来瞧不上这个公主的身份，只当世人也并未将她这个身份放在眼里。 所以，从未在意过！ 不曾想，有朝一日，还要靠着这个身份‘狐假虎威’。 不过，这倒也不是最重要的。 “您知道清河后面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华海清老神在在的道：“不过，宁元肯定知道！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赏给你那么大一笔嫁妆？” 按照他的猜想，定是宁姝误打误撞，给他弄到了什么好处。 否则，就他那个性子，哪里会舍得给宁姝一点东西？！ “他不会给我。”宁姝颇为失望的道，旁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宁元的心思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在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什么比他的权势更加重要。 谁要是敢去阻挡宁元的路，从他手里夺权，只怕下场会十分凄惨。 华海清倒是毫无畏惧，轻声道：“怕什么，他不给，你就不会抢吗？宁姝，你是长公主，更是嫡出，要论身份，现如今，整个儿大楚可没人比得过你。” 宁姝听出一丝不对劲来，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也是不敢深想。 “大舅舅说笑了，我只想大楚子民安居乐业，至于其他的想法，从未有过。” “哦。”华海清不以为然，并未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现在宁姝没想法，倒也不急。 毕竟，很多事情还不确定呢。 宁姝看着他那神情，突然就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事情好像在往一个偏航的方向飞速离去，压根就没给自己任何准备的时间。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坏事。 华海清并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仿佛刚刚自己说的只不过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半晌，方才继续问道：“说说看，想让舅舅怎么帮你？” 第344章 什么时候和离 军嵇营出事，宁元那头儿肯定也烦着呢。 如今，朝中的情况不甚明朗，他又刚罚了曹松谷那边的人，姚克礼一家独大，倘若继续放任下去，对于皇权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以，作为皇帝，这个时候，宁元心里应该正在思考将军嵇营交给谁来掌管合适。 肖虎志被杀，帐篷都被烧了…… 这无异于是打了皇帝的脸面。 韩遂远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得不说，这一次，他算是走了一步错棋。 他想威胁宁姝，殊不知，就连皇帝也一起威胁了进去。 再加上，清河背后的东西，韩遂远要是不脱层皮，怕是要回不去陇西了。 宁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默默思考，要怎么做，她还真就没有想好，倘若直接谏言，显然不合适。 非但会搭上舅舅的前途，还会让宁元对她有所戒备。 但是，什么都不做？！ 那岂不是眼睁睁错过这次机会，再等下次，还不知要多长时间。 “肖虎志惨死，帐篷被烧，既是韩遂远对你的试探，也是对皇权的挑衅，最近这段日子，朝堂之上风声鹤唳，原军嵇营统领被宁元一怒之下斩首示众……” “我知道。” “这个时候出头并非是最好的时机。”华海清顿了顿，还是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倒也不是不行。” “可是……”宁姝颇有几分迟疑：“他们谁都不动，隔火相望，一直僵持，根本就没有办法打破平衡。” “放心，宁元不会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的。”华海清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这些年，他一直窝在翰林院编书，但是，该做的事情却是一点都没少做。 不然的话，也不会夸下海口。 宁姝有些不解：“大舅舅，听您说话，好像对宁元很是熟悉。” 华海清：“哦，我曾经是他的伴读。后来，宁元那小子上山学艺去了，所以，多年不曾联系，再后来，他脑子就不大好了。” 宁姝：“……” 当众说皇帝脑子不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华海清这样说，她倒是安心不少。 虽然说，之前柏清朗说是会帮她，不过，她却是压根就没抱希望，不是她挑，主要是，那家伙根本就不靠谱。 柏清朗其人，阴狠的紧，说变卦就变卦。 他要是真的插手，保不齐她是怎么被坑死的，那都不知道。 既如此，自然是不敢赌！ 华海清并不介意给她服下一粒定心丸，轻声道：“放心，大舅舅给你保证，军嵇营即便是落不到你手里，也绝不会落到别人手里，这个，你只管安心。” 宁姝：“……” 华海清：“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谢行之和离？！” 宁姝：“……” 所以，这才是重点对么。 华海清笑的活像是一只老狐狸，看着颇有几分不讲理的味道。 宁姝抚额：“大舅舅，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您帮我……作为回报，我照顾两个、两个妹妹，不好吗？再说，现在和离，那是不可能的。” 第345章 看着就不搭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谢家离去。 宁姝承认，自己其实是有前世的歉疚心在，但是，就私心里而言，她觉得谢行之并不是那么阴暗的人。 他，不会让她失望。 华海清面上表情微顿，突然觉得有些无奈，外甥女都这样说了，他这个做人舅舅的，总不好强拆姻缘。 不过，他真不觉得晋武帝这是一步好棋！ 宁元当时八成是脑子抽了，才会把宁姝给推出去，现在可倒好，她明显对人家上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华海清心中将宁元狠狠的咒骂一通，显然十分不满，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 宁姝自个儿也是不解，好像身边所有人都不希望她跟谢行之在一起，甭管前世今生认识的人，开口就全都是让他们和离。 难道，他们两个看着就这么不搭？！ 还是说，自己的颜值跟他的就匹配不到一起去。 “大舅舅……” “行了！我叨扰的也够久了，就不留下来讨人嫌了。”华海清表示，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反正，他对谢家人也算不上喜欢，压根没必要留在这里受气。 宁姝连忙阻拦：“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让底下人安排晚膳，您在这里用过膳以后再说，两位妹妹也很长时间没见您了……” 华海清摇摇头，径直离去。 宁姝有些忧虑，却搞不懂原因究竟在哪里。 倘若谢家人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华家的事情，大舅舅应当会直接点出来才对，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藏着掖着的那种人。 “夏辞，谢行之呢？” “公主。”夏辞应声，从门外进来，却是道：“奴婢也不知道，驸马那会儿就出去了，如今，还未回来。” “哦。”宁姝轻轻应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她不占理儿，早知道就该让人通知谢行之，留下来。 她只道黄冷秋不靠谱，所以，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尽心。 现在可倒好，看样子，大舅舅那边是给谢行之记上一笔了！ 至于谢家其他人…… 宁姝捏捏眉心，除去谢老太君和孙意绵之外，她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谢贤他们打仗倒也还算是一把好手，可是，回来之后，便也没什么动静，初时只以为他们是在养伤。 现在看来，莫不是他们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否则，一个远在岭南，一个身居京城，华海清怎么都不会如此讨厌他们。 不得不说，见过华海清之后，宁姝对于这个舅舅的好感那是直线上升！ “夏辞，这些日子，谢家人都在忙些什么？” “这个么……在我看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夏辞表示自己一门心思都在公主身上，哪里会记得去注意谢家人的动静。 说完之后，见宁姝的脸色不大好看，连忙想办法补救。 “公主，夏锦素来心细，要不，您问问她？” “好，叫她过来。”宁姝颇为无奈，却也知她们性格不同，注意的点也不一样，干脆坐下来耐心等待。 第346章 离府 夏锦正在厨房给她煲汤，接到夏辞的消息，立马将汤盛好，一并端过来，十分的贴心，等看到宁姝脸色的时候，眉心便不自觉的皱起来。 “公主，有何吩咐？” “谢家人最近……”宁姝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应当不会！她总不能又整出一堆白眼狼来。 要是那样，她宁愿亲手废了他们。 “谢老太君在佛堂，谢侯爷夫妻最近在闹矛盾，至于二房那边，夫妻倒是和睦，每天呆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恩爱的样子，谢家三房倒是不怎么平静，杨莲彩跟三爷之间的感情不怎么好，时常就要打闹一番。”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夏辞傻了，怎么说都是她在谢家的时间更长一些，她们几个里面，就属夏锦来的最晚。 但是，她们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就夏锦注意到了！ 夏锦淡淡的瞥她一眼，虽未开口，意思却极为明显，自己笨，还怨别人厉害。 宁姝略微沉吟片刻，活动一下脖子，颇有几分疲惫的样子，不得不说，每日里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挺累的。 她都觉得自己快要被拖死了。 夏锦连忙将手中的小碗儿递过去，轻声道：“奴婢炖的银耳莲子羹，这个时节喝正好，滋阴润肺，公主尝尝？” 宁姝接过来，浅浅珉上一口。 夏锦这才走到她身后，为她按着肩膀，小心翼翼的劝着：“要我说，公主也不必担忧，谢家如今元气大伤，即便是想做什么，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案子明面上看是了结了，可岭南还在呢！ 如今，圣上那边不发话，谢家这头就一直有把刀被悬在头顶上，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是应当抱紧自家公主的大腿才是。 否则的话，下一次遇上麻烦之后，便不会这般省心了。 宁姝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刚刚华海清的一番话却让她心生怀疑，总觉得有些不安。 倘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呢？！ 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夏辞在边上默默发酸，看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是没有夏锦细心…… 难怪，公主越来越不愿意搭理她了。 “这样，夏锦，他们那边你多盯着些，倘若有什么异动，立马告诉我。” “是。”夏锦乖巧应下：“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谢三公子谢云同离府了，好像说，要去闯荡江湖。” “离府？！”宁姝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日，在谢行之的房间里，他好像的确是说过那么一嘴。 只不过，她当时被小六分去心神，所以，并未上心。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宁姝，你给我出来！我们二房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搅和的我们全家不得安宁？！” “石秀萍？”宁姝挑眉，险些没把自己给呛到，她一直以为，石秀萍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压根就不会这样大声说话。 现在看来，大抵是她误会了。 第347章 闹事 夏辞二话不说，抬步就往外走。 刚好，她心里不舒服，正好拿着他发泄一番！ 总之，不能让她好过。 宁姝紧跟着起身，将手里的汤碗放下，紧随其后。 谢家人太安静，以至于，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某些问题，仔细算下来，还真是自己的不是了。 早知如此，就该跟她们好好谈谈。 石秀萍披头散发，全然没有一个当家夫人的端庄和体面，双眼通红，看到宁姝，二话不说，就直接扑上来。 夏辞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将人拦下，伸手一推，便把人给撂在了地上。 石秀萍被迫跪在地上，看着宁姝放眼神越发愤恨，带着十足的不满和疯狂。 “宁姝，你凭什么撵走我儿子？！” “我，撵走你儿子？”宁姝一愣，压根就摸不着头脑，更不清楚她这样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好像她什么都没做？！ 石秀萍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对着她一阵批判，多少是有些过分了。 “二婶这话从何说起呀？” “你还敢装！”石秀萍怒道，张牙舞爪的就要往她身边冲过来：“宁姝，云同他刚刚回来，伤还未养好呢！你何必怎么急着下手，逼他离开？就算是他留下来，也未必会给你造成什么阻碍。” “我撵走谢云同？！”宁姝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先别说，她什么都没做，平日里，她连私底下见那几兄弟的机会都少的很。 毕竟，叔嫂有别。 这一点，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二房这位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无所察觉的样子来，给谁看呢？！ 石秀萍面色不善，咬牙切齿：“怎么，我说得不对么？你就是怕云同太优秀，留下来抢走谢行之的位置。” 宁姝：“……” 去你大爷的。 这人分明就是看自己好脾气，所以，才故意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气她。 “石秀萍，本公主没那么闲，你要没事，抓紧回去！至于谢云同出去历练的事情，谢老太君应该知道，你有事问她去。” “我……”石秀萍显然没想到宁姝一副不管不问的模样，就要把这件事情推出去，问题是，她过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如此。 见宁姝转身要回去，二话不说，抱住她的大腿，就开始哀嚎。 “宁姝，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就云同云禾两个孩子，他们两个就是我的命根子，如今，他们出去要是出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所以呢？”宁姝算是听明白了，她大抵是觉得自己没看住儿子，所以，才在这里发疯。 “你帮我把他找回来。”石秀萍已经从谢老太君那边听到口风了，可是，她老人家显然没有阻止谢云同离开的意思。 否则的话，他根本就走不出谢家。 石秀萍不知道婆母是怎么想的，作为一个母亲，她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的。 原本，他们被迫去战场上拼杀也就罢了，那是谢家人的使命，她也挑不出个一二三来，但是，现在分明已经回来了，为何还要背井离乡？！ 第348章 我们走 宁姝心中烦躁的厉害，这些小事儿，真的很能消耗人。 原本，她就不怎么喜欢打理琐事，也没时间，现在可倒好，被人抱着大腿，这样对待，心里属实是十分不爽。 夏辞夏锦见状，赶忙将人拉开。 石秀萍反抗无果，又开始撒泼打滚，不停的啼哭。 看上去，倒还是颇有几分三房杨莲彩的影子在。 宁姝无奈，只得停下来，极认真的道：“石秀萍，茫茫人海，你要我何处去寻？更何况，谢云同大好男儿，离开家去历练一番，行万里路，未必就是坏事。” 再退一步讲，倘若谢家真的出事，至少，还能留下一条血脉。 石秀萍平日里看着也是厉害的紧，怎么偏生在此刻拎不清呢？！ 石秀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恨恨的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宁姝，你一定是想夺取谢家，所以才……” 宁姝：“夺取谢家？！” 她要谢家有个屁用。 就算原本想着谢家人骁勇善战，以后早晚都会派上用场，现在也还早得很呢！ 石秀萍点点头：“对！你就是冲着谢家来的，不然的话，老太君当时说给你管家权，你也不会不拒绝。宁姝，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求你，行不？你就暂时放过我们一家！我只要我儿子陪在我身边。” 宁姝后知后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合着自己还真就不算是宫斗高手，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觉得有些应付不来。 瞧瞧，她说的叫人话吗？ 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好笑呢！ 石秀萍这人倒是极为聪明，当初，谢老太君发话的时候，她是一言未发，仿佛对于自己来掌家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在意。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好，好得很！看来，你是嫌我在这里碍你的眼了。”宁姝转过身，轻声道：“既如此，我给你腾地方！不过，谢云同不是我逼走的，他愿意离开谢家，那是他的事情，而且，他一个大活人，我也不好限制他的行动。石秀萍，你想要儿子，自己去找！” “你……” “夏锦夏辞，收拾东西，我们走。”宁姝突然之间下定决心，刚好，她那个便宜爹不是还给她准备好一座公主府么。 她从华家带来的暗卫尽数安排在那里，她回去之后，也刚好有个照应。 夏锦夏辞连忙点头，对于自家公主的这个决定，极为支持。 宁姝率先往外走去，走到一半，还不忘提醒：“给唐延钊挪个地方，还有，宋京末！既然本公主要离开谢家，自然是要走的彻底，你们记得打扫干净，切莫留下一丝痕迹，让人说咱们不懂礼数。” 夏辞兴奋道：“公主，两位华家小姐呢？” 宁姝：“自然一并带上！石秀萍，日后，这谢家可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折腾，那都是你的事情，同本公主无关。” 石秀萍：“……” 她只是来闹一场！ 也好让宁姝明白，她再这么厉害也不过是个新嫁娘，有些事情，总归是无能为力的，怎么还把人给气走了？！ 第349章 我妻子呢 宁姝说走就走，她决定的事情，自然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很快，带着她的人从家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至于晚膳，呵，哪里吃不上一顿晚膳？！ 华妍原本想挤兑她几句，但是，看到宋京末就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些挑衅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话说，打在身上的时候，是真疼哇。 宋京末倒是很开心，在他看来，宁姝早就该这样决定了，先搬出谢家，下一步，就是跟她和离。 啧，简直就是完美。 石秀萍想拦，又不敢拦。 当然，私心里，她也觉得宁姝还是离开谢家的好！ 之前，谢家落难的时候，有位公主在这里，显然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宁姝在谢家一天，谢老太君那个死偏心眼就只会把权力交给这些嫡子嫡女，可是，他们二房呢？！ 孙意绵的确是没能力掌管谢家，可是，她不一样。 这些年下来，她忙里忙外，辛辛苦苦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谢老太君可好，宁姝一嫁进来，二话不说，便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她，凭什么！ 现在，宁姝刚刚上位就逼走她的宝贝儿子，让云同流落在外，堂堂侯府公子，却只能在外面讨生活，成什么样子。 不过，石秀萍眸中划过一丝狠色，紧跟着往谢老太君的院子走去。 她倒是要看看，关之环会怎么选！ 谢行之哪里知道，他不过是心情不好，不敢去面对宁姝，出去转悠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媳妇儿没了。 整个儿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偏偏，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愿意也不习惯在院子里安插人手，此刻，就连想找个下人问问情况都做不到。 谢行之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扭头出去，偌大的府里，总该还有活人！ “东伯，我妻子呢？” “世子，刚刚二夫人……”谢东平心情有些复杂，见他一脸求知欲，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他。 事到如今，他可不敢隐瞒！ 这段时日，谢家已经够惨了。 如今，刚刚安静下来，好日子都没过上几天，结果，就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想想，便觉心里不痛快。 “你说什么？！”谢行之有些恍惚，下意识抬起自己的衣袖轻嗅几下，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难不成，太长时间没有饮酒，醉了，所以，脑子不好用了？！ 不然的话，没办法解释现在的状况。 “二夫人怪罪世子妃逼走了三少爷，这会儿功夫，正跪在老太君的院子外头闹呢！”谢东平尽量将话说明白，生怕他听不懂。 “哦。”谢行之看起来十分平静，甚至，还歪歪脑袋看他，看上去，颇为可爱：“我知道了。” “您……”谢东平汗颜，他看着可不像是不在乎公主的样子，现如今，做出这幅模样，这是在欺瞒自己呢，还是欺瞒旁人呢。 第350章 你敢逼走阿姝 下一瞬，谢行之如一阵风一般从他眼前闪过！ 谢东平猛地一拍大腿，迅速往老夫人的院落撵去，坏了。 谢行之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当年在战场上更是以‘弑杀’二字出名，一杆银枪，不知吓退多少敌人。 虽说这几年修身养性，不再动武，可是，谢家上下却没人敢轻视于他。 至于外面传的那些，还不是因为谢行之凶名在外，根本就不好惹。 现在，二夫人…… 石秀萍打的一手好算盘，坚定的认为，关之环不会跟她翻脸，毕竟，一边是陪伴自己多年，对她恭恭敬敬的儿媳妇，一边是一个皇家公主，刚娶进门的新嫁娘。 但凡是个人就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她跪在门口已经很长时间了，关之环却是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不要说是她了，就连谢老太君屋里的人，也没一个露面。 石秀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实际上，心里却在不断的思考要怎么化解眼前的困境，总不能坐以待毙。 可，下一刻—— 她就顾不上这么想了！ 石秀萍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嗖’的一下立了起来，不等回过头去看，就见自己脖子上贴了一个亮晶晶，泛着银光的东西。 那是，谢行之的剑。 谢行之不太喜欢这玩意儿，总觉得，真正对战的时候，不如一杆银枪来的顺手，但是，先前看宁姝用的时候觉得还不错，便也重新捡了起来。 他心里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两个比划比划，那也算是郎情妾意，比翼双飞了。 现在可倒好，翼没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你，逼走了宁姝。” “谢行之！我是你二婶儿。”石秀萍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愤怒极了：“你抓紧把这东西收起来，太危险了！” “哦，危险？”谢行之轻轻反问道，声音里还含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原来二婶儿还知道什么是危险。既如此，你又为何要做些危险的事儿呢？” “你……”石秀萍语塞，喉头一紧，正要说话，却感觉自己的皮肉像是被开了一道口子，低头一看，有一丝鲜血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 谢行之仿若未觉，再次问道：“你敢逼走阿姝，就没想过我会找你算账么？嗯，二婶儿。” 石秀萍：“……” 不知怎么，他每叫一声‘二婶儿’，她便觉得越发紧张，总感觉自己的生命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谢行之，你搞清楚，宁姝是皇家公主！皇帝想对付谢家，她就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现在居然为一个仇人对自己的家人拔剑相向？！” “家人。”谢行之轻嗤一声：“谢二夫人怕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你算我哪门子的家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被关在天牢，是我家阿姝忙里忙外，忙前忙后，几次三番冒险探望，那个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在哪里？” “我……” “哦，对了，我家阿姝还救了你。” 第351章 不想把事情闹大 谢行之略微偏头，歪着脑袋思考半晌，紧跟着，手上力道重上几分！ 石秀萍再说不出一个字，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脖子，神色惶恐，极为害怕。 该死的！ 谢行之一定是疯了…… 不然的话，做不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 “我是你二婶！” “嗯。” “谢行之，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血肉至亲，这个家里的长辈。” “嗯。”谢行之再次点头，面上邪肆之色一闪而过，看上去，颇为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手上的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要他再加三分力气，石秀萍的脖子就会被切下来。 “谢行之，你要做什么？！”谢迎来的时候正撵上这一幕，险些没昏过去，还是身边的谢东平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你来了。”谢行之闻言，动作倒是稍稍停住几分，却没把剑挪开，神色依旧清冷，他还未去找他算账呢，对方倒是送上门来了。 如此，甚好。 谢迎见他这幅样子，就忍不住皱眉：“谢行之，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你二婶儿哇。” 谢行之表情有些玩味，淡淡的转过身来：“二叔二婶儿？谢二爷，敢问我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要不择手段的逼走我的妻子。” 谢迎：“……” 不择手段？！ 他怎么就不择手段了！ 石秀萍自己做下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偏偏，他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谢迎毫不怀疑，自己这话说出口，谢行之下一刻就会把石秀萍的脑袋拧下来，踢过来，送给他。 “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她。” “不行。”谢行之斩钉截铁的道：“放开她，你当我蠢么？谢迎，原本我挺尊重你的，可惜，你干的那些事儿……” “我做什么了？！”谢迎心里有些慌，下意识扫一眼周围，生怕下一刻谢行之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话来。 谢行之冷冷的勾勾唇角，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做什么去了？！ 说起来，他也觉得有些好笑。 看谢迎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野心的那种人，坚毅又不够圆滑，目光也还算是坚定，这样的情况下，又为何会想着去争权夺利？！ 难道，守住岭南还不够么。 谢迎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这位世子侄子怕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不会如此愤怒。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反倒是冷静下来。 “你、你都已经……” “原本，我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行之，你听我说，先放开你二婶儿，咱们两个谈谈，我有话跟你说。”谢迎连忙打断他的话，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情一旦传出去，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现在，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他不想再陷入那个牢笼。 要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真的死了！ 当初，肖虎志跟他说的清清楚楚，一切只是做戏，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事实证明，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圈套！ 第352章 不怕死 谈谈？！ 谢行之深呼吸一口气，总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谈什么，谈谈他们是怎么计划着谋反的？还是谈谈他们是怎么想着仅凭一己之力，就想拿下整个儿大楚的。 谢家一直以忠臣自居，多少年来，从未做过任何谋逆的事情。 他自小所受的教育，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奋勇杀敌，要他守卫江山，可是，到头来，试图亲手摧毁这个信念的，竟是他的亲爹和亲叔父。 谢迎有些紧张的解释：“行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真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就算、就算是不看在我夫妇二人的面子上，也求你看在云禾云同和老太君的面子上，给我一个机会，如何？” 谢行之不语，下意识看一眼屋门。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太君那边肯定已经听到了，然而，却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这次谢家的事情过后，谢老太君直接将大权交了出来，之后，便颇有几分不管事儿的意思。 现如今—— 谢迎也怕关之环不管他，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岭南，要说母子情分，他还真不知道有多少。 更何况，关之环曾经是土匪出身，一身匪气，对于他们几个儿子更是奉行棍棒教育，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怕怕的。 “行之，算二叔求你。” “呵。”谢行之冷笑一声，到底是没有继续为难，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大踏步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谢迎这才松一口气，却也顾不上去查看石秀萍的状况，而是立马追了上去。 石秀萍捂着自己的伤口，堪堪倒在地上，浑身酸软，没半点力气，这个时候，分明就该放松了，她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捡回一条命来。 日后，便是谢行之求着她跟宁姝作对，她也不敢了！ 凉亭—— 谢迎看着自己这个侄子，这个时候，才真正察觉出来，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谢行之就已经长成一头猛虎了。 偏偏，他还把他当家猫。 只以为这几年京城生活早就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戾气，现在看来，看走眼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才对。 该死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巧，刚刚。”谢行之身上还带着几分酒气，这个时候，更添几分肆意轻狂，当然，在这之前，他也不曾老实过就对了。 “你想怎么样？”谢迎思虑片刻，方才道：“这件事情跟她无关，谢行之，你不必拿你二婶儿出气。” “这么说来，你认为这是我的不是？！”谢行之轻轻反问道：“你说跟她无关，我且问你，这些事情又跟我家阿姝有什么关系？你们一个个偏要去找她麻烦。” “谁找她……” “还有，你们都在问我想怎么做，我要怎么做……当初，决定这样做的事情，为什么不来问问我的意见？！现在出事了，反倒要我来收拾烂摊子。”谢行之越说越愤怒：“谢迎，你可真真是不怕死呐！” 第353章 你个疯子 谢迎沉默不语，试图跟他讲道理。 但是，谢行之眉宇间全是疯狂的神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找自己拼命。 这感觉，看着可不怎么好惹。 他要是再争辩几句，是不是不大好？ 谢行之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道：“你们怎么把阿姝撵走的，怎么把人给我请回来。之后，你们便去家庙清修！” 谢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愣的道：“你说什么？” 谢行之：“清修，青灯古佛，拜祭先祖，再不济，你就去给我祖父守坟。” 谢迎：“谢行之！你可别太过分了，自古以来，只有女眷去家庙清修的，你见过哪个大男人被家族发配出去？！” 谢行之似笑非笑：“所以，二叔，我给了你，第二个选择。” 谢迎：“……” 倒也不必说的这般清楚！ 关键是，谢行之话里话外，竟是要将他们夫妻生生分离。 凭什么？！ 谢行之神色极淡，脸上的那几分似笑非笑也收了起来，轻轻整理着衣袖，说起来，阿姝还没给他做过新衣裳呢。 如今，她跑了，不要他了。 他总得想个法子去见她才好…… 谢迎：“谢行之，你凭什么这样待我？！” 谢行之：“看来，谢贤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现在，我才是谢家家主。倘若你不服，按照族规……” 谢迎：“你算哪门子的家主！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捅出去，到时候，你别想好过。谢行之，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宁姝那个妖女了？她可是晋武帝的女儿！” 谢行之皱眉，很是不悦。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质疑这个问题，可是，分明他家阿姝那般好，容貌倾城，让人看一眼便能过目不忘。 再说，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手段，那都对极了他的胃口。 偏偏，总有人想要阻止他。 谢迎明显感觉到谢行之抬眸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一双眸子里，早已染上几分杀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战场上历练这么多年，这点危机感，他还是有的。 当下，不免竖起防备。 谢行之轻嗤一声：“行了！我不会杀你。祖母活着一天，你就会活着一天，当然，你那位夫人……回去告诉她，最好老实点，清修就要有个清修的样子，倘若她再反倒我妻子身上，我可就不客气了。” 谢迎怒道：“你个疯子！” 谢行之：“勾连外人，葬送岭南，害死无数将士，谢迎，我不杀你，你应当知足。” 按理说，就是把他弄到岭南去宰了祭旗，那也是应该的。 别说关之环，就算是他祖父还活着，也挑不出理儿来。 谢迎下意识后退一步，强行辩驳：“不关我事！谢行之，你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并非是我一个人的罪过。晋武帝处心积虑，根本就不放心谢家掌权，三年前，昭关一役……” 谢行之：“别跟我提三年前！谢迎，我不提，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愿意放过你，现如今，你且看我。” 第354章 他还有理了 谢迎打了个哆嗦，面上惨白一片。 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其实是有机会救下谢行之的，但是，战场之上，他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如何，总之，没有出手。 他以为，谢行之会死在战场上。 谁知，他还能回来？！ 非但如此，手腕受伤之后，便单枪匹马回了京城。 再后来，虽然世子之位还在他身上，却是渐渐传出荒诞的名声来…… 谢迎心里不是没有庆幸的，偌大的侯府，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侯爷之位落在谢贤身上，导致他的儿子也要低谢行之一头。 凭什么？！ 他可以忍，云禾云同，却不能忍。 于是，他算计了。 谢行之早就知道那些龌龊，却不曾揭露，倒也不是想着留情看面，只不过觉得没有必要。 因此，对谁都没有提过。 谢迎不敢跟他对视，只能岔开话题：“谢行之，你也不必吓唬我，如今物是人非，就算是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谢行之：“是吗？” 谢迎咽口唾沫，再次道：“不说晋武帝，单说韩遂远，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岭南！谢行之，你当真猜不到吗？这次的事情，尽管我有错，我有私心，但是，你也该清楚，肖虎志真的是韩遂远的人。” 谢行之：“你不知道他是奸细？” 谢迎摇头：“你爹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再说，我若是真的知道肖虎志是奸细，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当初，我的确是交代过他一些事情，但是，只为夺权，让你父亲犯点小错，我也好从副帅的位置上挪一挪，没想到会出后来的事情。” 谢行之：“……” 还真是绝了！ 犯错的人，总会有足够的理由给自己找借口。 而且，说的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听…… 谢迎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隐瞒，径直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日，他的确是曾跟谢贤商定，三日后，会有一场小型的冲突，届时，就假装被南梁偷袭，他们也好将隐藏在军中的奸细找出来，一网打尽。 但是，后来韩遂远过来之后，他就改变了计划。 主帅擅自离营…… 这是何等的大罪？！ 虽然说，天高皇帝远，但是，只要他稍稍动点心思，便能将谢贤从主帅的位置上推下去，到时候，军中无人主事，晋武帝又不清楚岭南的状况，肯定还是他上位。 即便是如今，他也是这么想的。 谢迎自认都已经跟肖虎志商定好了，谁知道会出现那样的意外。 好险，要不是误打误撞得救，说不定他们早就共赴黄泉了。 到时候，谁也甭想得到岭南。 说起来，都要怪那个肖虎志，他们兄弟也算是信任他，这么多年下来，好吃好喝的供着，结果，他可倒好，叛徒！ 如今，他身上的伤口，还疼着呢…… 谢行之听的头疼不已，合着，他还有理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谢迎还是这般能言善辩的人？这样的口才，不去朝堂上做御史，那都屈才了。 话说—— 第355章 心疼你儿子 “谢贤知道吗？” “不、不知道。”谢迎只推说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哪里敢让谢贤知道自己有心算计他。 “谢迎，你就没想过，你将谢贤从主帅的位置上推下来，他会如何吗？”谢行之轻笑一声，略显嘲讽的道：“原以为谢家这次遭难只是天灾，没曾想，还有人祸，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是，我想过的！”谢迎强行狡辩道：“到时候，就让他假死好了，反正，谢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假死的侯爷。” “是吗？”谢行之表情有些玩味，先前谢贤当着自己的面儿说的有多斩钉截铁，此刻，怕是就有多打脸。 谢迎后知后觉，转过身来，就看到谢贤一言不发的站在亭外，脸色绝不比他好看，显然，已经将一切听的清清楚楚。 “谢行之，你算计我！” “谢迎！”谢贤大吼一声：“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敌人？还算计我！谢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谢迎对于这位大哥，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只动动嘴角，生硬道：“我说过，你只是假死。” “够了！”谢贤不想再听他狡辩下去，怒声道：“说的再冠冕堂皇有什么用，难怪、难怪……就算没有肖虎志，你也不会让我活着回到京城，我说的，对吗？” “大哥。”谢迎满脸愧疚，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就是事实，只有死人，才不会碍事，才不会挡路。 这一点，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们出身将门，几乎在懂事起，就开始学习怎么杀人。 至于兄弟情谊，自然是有的，但是，在这种时候看起来，就显得单薄很多。 谢贤往后退了一步，双拳紧紧的攥着：“谢迎，我问过你的。” 谢迎：“谢贤！你那是问我吗？你那不过是虚伪的试探，当年，倘若我对世子之位露出任何觊觎之心，只怕根本就活不到现在。至于主帅之位，论手段，论谋略，我哪一点不比你强？你能做的，我一样可以。” 谢贤张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长兄，想要保住每一个人。 可是，到头来……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他的视线落在谢行之的手腕上，眸中划过一抹痛心的神色。 谢迎见状，却是冷笑几声：“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你儿子了？！谢贤，你忘记他受伤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了！那个时候，你可是连奸细都不肯调查一番……就直接断定是他无能，所以才会受伤的！说起来，我也真是后悔，早知道谢行之这么能装，有朝一日会挡我的路，我就该上去补上一刀才对。” 说到底，就不该心软，不该策马离开。 谢贤再也按捺不住，一拳打了上去！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父亲，对待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十分残酷，可是，却也不能由着旁人算计。 更何况，还是他的亲兄弟。 原以为，谢家落得如此地步，只不过是君心难测，却不曾想，一切源于内耗。 第356章 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行之神情淡漠的看着他们互殴，嘴角的弧度又冷了几分，迟来的情分比草还贱，他并无任何感觉。 他，准备离去。 谢贤谢迎身手本就差不多，此时，却是有些压不住暴怒的谢贤，只能抽空喊话。 “谢行之，你不能跟宁姝在一起！她父亲是宁元，她是大楚的长公主殿下，她早晚都会害死你的！” “……”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情，虽然我也有错，却也不是我一人之过！” “……” “宁元和韩遂远肯定有一腿，要不然，肖虎志根本就没胆子光明正大的跟谢家作对！说到底，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 对此，谢行之一言未发。 谢贤却是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这么回事！ 之前，谢迎跟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相反，他说的那叫一个笃定，说是军中的事情完全是意外，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肖虎志。 还说他跟朝中之人勾结，早就已经写好密信，准备陷害谢家。 现在看来，哪里是陷害谢家，分明就是陷害他一个人才对。 至于晋武帝应当也是知道，那些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会对谢家轻拿轻放，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处置。 不然的话，哪里会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通敌叛国，这是何等的罪名！ 即便是有长公主拦着，也该是阖家抄斩。 当时，晋武帝只怕还是手下留情了。 至于那些百姓…… 应当也是宁元对他的警告，宁姝利用民众的力量出招，他便用百姓的力量再给挡回去，现如今，谢家的名声已经是烂透了。 百年世家，名门望族，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谢迎见谢贤愣住，立马打回去。 自小到大，他一直都被这个兄长压得死死的，凭什么？！ 谢贤脸上一痛，再次升起教训弟弟的心思。 方才，他原本正在跟孙意绵思过，谁曾想，会有下人来告诉他，谢行之跟谢迎打起来了，这才连忙撵来。 结果，却是看了一场好戏！ 谢行之那头已经出了院子，此时，并未回头看他们一眼，仿佛谢家的一切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谢迎，记着我说的话！倘若阿姝不回来，那你就带着你的妻子，以死谢罪。” “谢行之，我他娘的是你二叔……”谢迎气的要命，结果，却发现，他就算是再生气，也没什么用，谢行之已经离开了。 他面前，站了一个人。 “母亲！” “母亲！” “……” 关之环拄着拐杖出现在他们面前，轻敲几下，他们两个立马站起来，垂首站在一边，一个比一个恭敬，一个比一个小心，一个比一个谨慎。 不管怎么说，老太君的威压还是在的。 尤其是谢贤，此时此刻，只觉得无颜面对她老人家，被人算计成这样，还是自家亲兄弟，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丢人。 说是一场误会，他都觉得没脸。 自小学的那些谋略，算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357章 要打要罚，随您 关之环神情变幻不定，在他们的脸上看来看去，最终，轻轻叹息一声，说起来，也是好笑。 百年谢家，就被这么几个人的私心，毁了？！ 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可笑呢！ 方才一直没露面，就是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结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失望。 他们总有办法打消她所有的热情…… 还真是，呵。 谢贤和谢迎被她看得两股战战，直打哆嗦，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立马跪在地上，向她赔不是。 “你们跟我来。” “是。” “是。” 谢贤谢迎对视一眼，立马跟在她身后，几次伸出手想去扶谢老太君，又不敢，真真是怂的厉害。 关之环一言不发，再次将人给带到了祠堂。 上次，就是在这里，她曾逼问过某些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谢贤任由她猜测，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韩遂远身上，反倒是将他们兄弟衬得无比的无辜。 当时，她信了。 哪怕是现在，她也依旧坚信，里头一定是有韩遂远的手笔，毕竟，那小子看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如今，能让她过这般轻松肆意的日子，已然是不容易。 但是—— 这一次，不用关之环发话，门被推开的时候，谢贤谢迎便老老实实的点上两炷香，插进香炉，自己恭恭敬敬的跪下来。 关之环看着面前的牌位，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一长，谢贤谢迎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废了，互相对视一眼，却是谁都没有开口，当然，他们两个也是互相看不顺眼。 谢贤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直勉力维持的兄友弟恭的场面，经过这次之后，算是彻彻底底的被打碎了。 谢迎自然也是一样！ 要说后悔…… 他心里倒是并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或者说，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根本就不在意。 如今的谢家已经是强弩之末，既如此，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与其一直拖着，还不如…… 放手一搏！ “母亲，这次的事情我做错了，要打要罚，随您。” “是吗？”关之环声音有点虚，听上去，带着几分缥缈的味道：“行之的手腕是你弄得？” “不是！我只是……没有救他。”谢迎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可以承认，有些事情却是打死都不能承认。 除非，他不想活了。 “身为二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侄子受伤却无动于衷。”关之环十分平静的叙述道：“谢迎，这件事情，二房的人都知道？石氏，包括你的两个儿子。” “他们不知道！”谢迎斩钉截铁的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儿子一个人的主意，与人无尤。” “是吗？”关之环再次反问：“你倒是好汉，既如此，我倒是不好去找他们麻烦了。不过，谢迎，你对不起行之，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我……”谢迎不服，他只不过是没有救他，没有上前帮忙，这算什么‘对不起’？！再说，他可不觉得谢行之需要自己的歉意。 第358章 我可是您亲儿子 关之环见他挺直身体，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失望的闭上双眼，说到底，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一直以来，教导他们要忠君爱国，奋勇杀敌，却不曾告诉他们，也要兄友弟恭，互相帮扶。 现在可倒好…… “谢迎，你就先还他一条胳膊！” “母亲，您说什么？！” “胳膊，右手，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动手。”关之环一脸淡漠的道，说出口的话，压根就没给他留下半分余地。 这事儿，她已然想很长时间了。 自打石秀萍跪在外头的时候，关之环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果然，这个家早就已经开始烂了。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现如今看来，可不就这么回事么。 谢迎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呛声道：“母亲，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是您亲儿子。” 关之环手中的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谢行之是我亲孙子，你大哥的亲儿子，你的亲侄子！” 谢迎：“那也不行，谢行之胳膊已经废了，他以后就是个废人，谢家继承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是那样一个货色。” 关之环：“他是谢家家主，方才，行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谢迎，就连谢贤也是十分惊讶。 谢行之虽然告诉自己，以后他就是谢家家主，但是，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明，他一直以为，他是说笑的。 更多的可能还是在吓唬自己！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关之环将他们两个的神色看在眼里，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相反，十分平静。 怎么说呢？！ “我早就已经决定将谢家交给行之，这与你们回不回来无关，我以为，从我把谢家俗务交给小姝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能明白。” “母亲！”谢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宁姝是晋武帝的女儿，这一点，您比我们更清楚。” “那又如何？！”关之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教育如此失败，两个儿子竟然都以有色眼光看人。 这些年，她勉力支撑谢家，原以为，他们在边关历练，终有一日可以成长起来，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 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宁姝是谁的女儿，只要她入谢家门，便是谢家妇，这一点，你们两个大男人，竟还不如一个女娃娃看得通透。” “可是……”谢迎不服气道：“宁姝是大楚的长公主，有朝一日，宁家要灭咱们，她便是帮凶。母亲，您这是拿着整个儿谢家在冒险！” “放屁！”关之环终究是按捺不住，拿起拐杖便敲了过去，正落在他身上，丝毫不留情面：“谢迎，要不是你糊涂，做出争权夺利的事情来，谢家又如何会落得这般地步？事到如今，你不思己过，反倒是一再推卸责任，这是你身为谢家男儿该做的么！” “我……” “既然你不肯动手，只能我这个为娘的自己动手了。”关之环冷声道，摸出一把匕首，就朝他走去。 第359章 你可愿意 谢迎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害怕，关之环的性子向来是不大好的，可以说，言出必行。 她要做的事情，谁都没办法反抗！ 这要是之前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害怕。 于是，关之环过来的时候，谢迎下意识避开她的攻击。 关之环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难看的吓人：“谢迎，看你这样，这是不打算赔了。” 谢迎神色惶恐，却是十分坚持的道：“母亲，这事儿就是一场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谢行之是我的亲侄子，我怎么会对付他呢。” 关之环见他如此，越发觉得这个儿子没担当，当下，不再犹豫，直接砍了过去，随着一声惨叫过后，整个儿祠堂显得越发阴沉。 谢迎倒在地上，左手死死的抓着右手，疼的不断抽搐。 关之环说让他赔一条胳膊，那就是一条胳膊，半点折扣都没有，伤得位置都跟谢行之的一模一样。 如今，见他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很快，别开眼。 谢贤有点懵，还未缓过神来，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都不做，好像显得他过于冷血了。 可是，谢迎伤得是他的嫡子，他的亲儿子，孙意绵那边还不知事情的全貌，倘若知道的话，还不知会如何伤心。 一个将军，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敌人的利刃之下，却不能死在自家人的算计上。 这也忒窝囊了！ “谢贤，你可知罪？” “我……” “身为定国侯，却徇私枉法，包庇小人，让谢家遭受无妄之灾。”关之环轻声道：“作为一军主帅，贻误战机，不对自己的部下负责，被人算计至此，搭上那么多条人命，你可知罪？！” “我知罪。”谢贤一脸愧疚的道，这些日子，他心里也不好受，闭上眼，便是那些死去的魂灵在冲他招手。 他如何能安心呢？！ 关之环点点头，还算是有救，倒也不是无可救药。 “既如此，我要你让出家主之位，退居幕后，日后，就去青山寺烧香拜佛，为战场上的那些魂灵祈福，你可愿意？” “我……”谢贤自然是百般不愿，可是，他心里却也清楚，这算是他最好的去路了。 这一次，关之环怕是打定主意要给谢行之清路，他在这里一天，那些人就总还有希望，想着有所庇佑。 如今，他退出…… “母亲，我担心意绵。” “呵，你在外那么多年，意绵也不曾有事，反倒是你回来之后，她口口声声闹着要与你和离。” “不是……” “舍不得，那就带她一起去清修！当然，也要她愿意跟你走才行。”关之环干脆利落的道，显然，一旦狠下心来，很多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 谢贤难得语塞，却也不敢跟她对着顶。 罢了！ 如今，这府里怕是已经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了，就算是勉强留下来，好像也没什么用处，这才是最悲催的。 刚才关之环那一招，分明就是杀鸡儆猴，那个鸡，还在地上躺着呢。 第360章 勉强算你还了 谢贤应下之后，关之环便摆摆手，让他离开祠堂，至于什么时候启程，不急，稍后再说。 谢迎见他就这么离去，全然没有多话的意思，顿时便觉得有些不妙，以前，每次他受到惩罚的时候，作为兄长的谢贤都会帮他说上几句好话。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一个人挨训！ 现在看来，这样的日子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关之环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却是没有让人离开的意思。 两个人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谢迎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就想离开！ 他刚挪动几步，关之环便出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哪里还有半分母子亲情？！ “行之的账，勉勉强强我就算你还了。” “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谢迎抢先一步开口：“我知道，我不该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否则的话，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您老人家就放我一条生路。” “谢迎，你千不该万不该拿着整个儿谢家去跟你冒险，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关之环语气轻缓，看起来，脾气还算是不错的样子：“夜不能寐，自打谢家出事，我日日提心吊胆，就怕谢家在我这里断了后！” 君心难测，帝王之怒，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担得起的。 关之环虽然不怕死，想当初也是风里来雨里去，趟过来的，但是，却不代表她愿意看着谢家满门葬送于此。 “谢迎，你可知，我宁愿你们死在外头！” “娘！”谢迎听她这么说，瞬间慌了神，听她话里话外，竟是有种要大义灭亲的架势，这可不行。 真要这样的话，他就死定了。 关之环听得他这一声，沉吟片刻，面上神色几番变化，显然，心中也很难下定决心，不是她要为难他。 而是，这世间事，本就无甚道理可言。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现如今，晋武帝还未发难，可等他缓过神来，谁又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再后悔，怕是就晚了。 “我儿，账总要一笔一笔的算，这样，你自裁！往后，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娘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外传，就此打住。” “娘！”谢迎傻眼，听到她真的这么说，哪里还能忍？非但不能忍，还觉得整个人都崩溃的厉害。 多少年风里雨里他都挺过来了，现如今，却要因为亲娘的一句话…… “就像是你对行之说的，谢迎，你总要为云禾云同考虑一番，他们两个还没成家呢！你做的那些，若真传出去，不要说是他们两个……只怕所有人都要跟着你一起陪葬，届时，你何其忍心？！” “娘，那您就忍心看着我去死吗？”谢迎不敢置信的道：“我也是您的儿子，您为何如此偏心？定国侯之位，谢贤坐的，我就坐不得么！” “是！因为，他不会跟你一样，残害子侄，谋杀兄弟。”关之环狠心道：“在做决定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 第361章 送二爷上路 谢贤再不济，再无能，他也有一颗仁心。 但是，谢迎呢？！ 关之环心想，当初，就不该把他们全部放在岭南，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样的状况，现在可倒好…… 谢迎挣扎着起身，想逃走。 关之环轻轻拍拍手，外面便进来几个壮汉，那些都曾是军中好手，之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如今，一直在谢家做事。 说是谢家的家臣，也不为过。 “看来你不愿意自裁，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舍得为难你，谢迎，你去！” “娘，你要毒死我！”谢迎看着他们手中的杯子，不敢置信道：“就因为这么点儿事，你就要毒死我！” “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关之环叹息一声，颇为无奈的道：“我不为谢贤，不为谢行之，只为埋葬岭南的五万英魂！谢迎，你必死无疑。” 否则，谢家如何向岭南交代？！ 那些人，世代追随着谢家，谢家在哪，他们就在哪。 现在，因为内斗，却导致那么多人死亡，说实话，关之环私心里觉得，就算是赔上整个儿谢家，也不冤枉。 谁让谢家对不住他们呢？！ 谢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早在自己当初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苦果。 “来人，送二爷上路。” “是。” “……” 这一次，谢迎没有再反抗。 他甚至怀疑，当初在他回京的那一刻开始，第一次跪倒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关之环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只不过，事情还没到那个份上，所以，关之环没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到众人面前，也算是给他留下一点余地。 眼看事情兜不住了，他便只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毒酒下肚，很快，谢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甘心的倒在地上，双眼紧紧的瞪着，看起来，死不瞑目。 谢老太君支撑不住，踉跄几步，栽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极为难受。 如果可以，谁愿意毒杀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她含辛茹苦的把他们几个拉扯长大，看着他们战场厮杀，看着他们娶妻生子，原以为，自己这个年纪已然可以安享晚年了。 现在看来…… 几个曾经的谢家军上前扶起她，一言未发，却是体贴的站在她身边，算是支持。 然而，这种事情，又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眼看谢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当初，他们都是被连累的那个，现在要他们就这么放过谢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不要说是侯府二爷，便是天潢贵胄，也是一样。 “收尸，对外就说二爷得了急症，去了。” “老夫人……” “放心，此事该知道的人已经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谢老太君从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可以瞒天过海，以晋武帝的本事，早晚都会查出来的。 如今，她做出取舍，希望他那边也能手下留情！ 第362章 你可不要太过分 谢行之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家里发生这样大的变故，若是知道的话…… 好，即便是知道，他也不会留下来，更不会阻止。 他没修得一副菩萨心肠，学不会对敌人心软，尤其还是几次三番害他去死的敌人。 事到如今，他还能维持表面的平衡，已然是极为不易。 来到公主府门前，谢行之心里是十分紧张的，以阿姝的性子，若非生气，定然不会转身离开。 这一次，石秀萍怕是闯大祸了！ 晋武帝对宁姝还算是大方，赐给她的公主府很是气派，门口，两座石狮子巍峨挺立，旁边站着的竟是御林军。 不巧，谢行之也认识，刘向。 当日谢家被圈禁的时候，正是他带人围了谢家。 谢行之对他的观感并不怎么好，此人耿直的厉害，除去皇帝，谁的面子都不给。 宁元让他过来，到底是看守公主府呢，还是监视宁姝呢？！ “我要见公主。” “呵呵，谢世子请回！公主说了，谢家人，一律不见。”刘向尽职尽责的传达宁姝的意见，一板一眼的，看起来，十分认真。 “放肆！我与阿姝夫妻情深，她怎会不见我。”谢行之脸色一沉，发难道，谢家人一律不见，嘤嘤嘤，阿姝不要他了。 谢行之心里苦，面上还要强装淡定。 实际上，手心里的汗都攥出来了！ 刘向略显鄙夷的扫他一眼，带着满满的挑剔，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位谢驸马，怕是要下台了。 至少，他从未见过长公主殿下那副模样。 “谢行之，我要是你，就不会纠缠，反倒是会借坡下驴，你们谢家能够有现在的光景，已经是极为不易了，你可不要太过分。” “过分？”谢行之眉眼间划过一丝迷惘，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过分了！ 事到如今，他只想把宁姝当做自己的妻子，两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可以么。 但是，好像周围所有的人对他们的感情都不看好…… 刘向点点头，在他看来，长公主殿下那绝对是十分优秀的存在，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配得上这个世上最优秀的男儿。 至于谢家人，虽然有个忠君爱国的名头在，但是，实际上，在谢贤手里，已然是强弩之末。 否则的话，当今圣上也不会出手对付他们。 晋武帝敢出手，其实就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 谢行之不想跟他废话，更不想浪费时间，径直往里闯去。 刘向见状，手中刀剑出鞘，寒光凛凛，带着几分威压逼去，就这样横在他脖子上，不留分毫情面。 “谢行之，再往前，我可就不客气了。” “就凭你？！”谢行之冷声道，他并不想继续按捺自己的性子，也不认为在他跟宁姝即将闹崩的时候，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 再这么下去，他非得疯掉不可。 当下，身形微动，脚下轻移，不多时，便已经挪到刘向面前，反手抓住他的兵刃，横在他脖子上，威胁之意甚浓。 第363章 你别不要我 “你、你居然会武！” “呵，我好歹是谢家出身，不会武？刘副统领，你好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 刘向不语，满京城谁不知道谢行之已经废了。 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儿，堂而皇之的露出身手。 他还真挺相信自己的！ 要知道，晋武帝让自己来守着长公主府，未必就没有监视的意思，他就不怕自己如实上报？！ 周边守门的其他侍卫已经围上来，警惕的盯着谢行之。 谢行之轻嗤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威逼道：“放我进去！否则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向暗中给自己人打了个眼色，放他进去就放他进去！ 反正，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倒也跟他无关。 再说，长公主那边倘若铁心要和离，说不定，他还可以看个热闹。 事实上，刘向是极会看眼色的，要不然，当初谢家落难，也不会放他们一马，谨守本分，并未有半点逾越之举。 谢行之得以进入公主府，此时，宁姝那边已经得到消息。 几个婢女跃跃欲试，一个比一个冲动。 “公主，要不要我们去把他撵走！” “不必了。”宁姝深知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一场谈判，一味地躲避并非是她的行事作风，相反，她也不认为，这些人能拦得住谢行之。 离开谢家…… 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跟他们拧巴，时间一长，多少会受到影响。 当下，挥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下，不得阻挠。 于是，谢行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姝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拨动着边上的烛台，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的那些委屈，那些怒火，瞬间散了。 怎么说呢？！ 来之前，谢行之还想着见到她之后，定要好好问问她，再不济，也要跟她说清楚，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家出走，这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但是，现在，却突然觉得，阿姝无论做什么，那都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 离家出走，不知会她，没关系。 宁姝走了以后，大不了，他再努把力，将人给找回来，也就是了。 宁姝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思，看似懒散的拨动着烛芯，实际上，心里也是打鼓。 她没处理这些家务事的经验，更不知面对这样的夫妻矛盾该如何去解决。 虽然明知道自己做出的都是正确的决定，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任何错处，于他，于自己，全都好。 不知为何，就是气虚。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就像是在无声的对峙。 谢行之按按眉心，到底是舍不得冷言冷语，自己的态度先放平了。 “阿姝，对不起。” “你……” “这次是谢家对不起你，你想如何处置，我绝无二话。”谢行之顿了顿，略带几分委屈道：“可是，你别不要我。” “我……”宁姝愣住，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方才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轻颤，怎么听都有几分惑人的味道。 谢行之这是在跟她玩美人计么？！ 第364章 阿姝，我不和离 谢行之倒也不是故意示弱，主要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宁姝去说，要他在她面前摆谱儿，耍脾气，显然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眼看宁姝呆呆的看着他，不开口说话，他愈发沮丧。 “或许……你不愿亲自动手，我来。” “谢行之，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该在谢家住着。”宁姝轻声道：“如今，谢家危难已解，我也是时候搬出来了。” “那我陪你搬过来。”谢行之没有任何犹豫：“你是公主，我是驸马，你我是夫妻，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可是……”宁姝不解，他是定国侯府的世子，留在她身边，只会拖累他，毕竟，驸马不能参政，这也是皇室律条，没人能更改。 她作为长公主，可以上朝，那纯粹是晋武帝年轻时候脑子里进的水，所以，才会对外祖父妥协的。 不然的话，决计不会如此。 谢行之不明白她的纠结，见状，只以为宁姝是打定主意不肯再跟自己在一块过日子，当下，一颗心就凉了半截儿。 “阿姝，我不和离。” “可是……”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唯独和离，我不允许。”谢行之打断她的话，就连从她口中听到‘和离’两个字，他都觉得无法忍受。 绝对不行。 宁姝珉唇不语，彻底沉默下来。 自打回到公主府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想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说实话，不是没动过和离的心思。 谢家已经保住，而且，最重要的，谢家跟她想的不一样。 同时，身边所有人都在劝她和离。 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既如此，还不如干脆一拍两散的好，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也只会成为一对怨偶，何必呢？！ 倘若谢行之早晚有一天会对她心生怨怼，还不如早早的分开。 “谢行之，你我之间的婚事……” “你我是夫妻。”谢行之轻声道，这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了，说实话，除去这层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之外，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留住宁姝。 倘若她一定要离开…… 到时候，他反倒是没有任何资本能够留住她。 说实话，其实挺挫败的。 “既然是夫妻，我不管它是怎么来的，但是，我不能让它就这么没了。” “谢行之，你这又是何苦？”宁姝轻轻叹息一声，将他的坚定听在耳朵里，略显无奈道：“你也看到了，谢家人并不喜欢我。” “没有。”谢行之轻哼道：“阿姝，你很好，这个世上，不会有人不喜欢你，但凡不喜欢你的，都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这话说的，天经地义。 反倒是宁姝被他话里的凉薄给吓了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谢行之十分无辜的道：“阿姝，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真的？”宁姝狐疑，她倒是不想用恶意的心思去揣测他，更何况，谢行之在她心里的形象十分正面。 第365章 我也不喜欢 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浩气凛然，刚正不阿…… 这样的谢行之怎么都不会做出糊涂事情来，她应当放心。 谢行之并不知道宁姝心里是怎么想他的，否则的话，定会笑出声来，他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 他压根就配不上那些那么美好的形容词。 比如—— 此刻，他已经在想着，倘若阿姝非得要撵他离开，他要怎么才能留下来。 实在不行…… 谢行之将自己心中阴暗的念头给硬生生压回去，他的阿姝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他怎么舍得囚禁他。 囚禁，这两个字，即便是想到，都会觉得痛。 宁姝上下打量他一番，面容清俊，龙章凤姿，郎艳独绝，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这个时候，她全然没想到，当初看他第一眼的时候，还吐槽人家心机深沉，不好惹来着。 “罢了，谢云同……说到底，他也是你们谢家人，江湖上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要不，你还是找人看着点……” “放心，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照看。”谢行之并不是很想提及二房那边的事情，生怕宁姝想到不开心的东西。 还有，他已经给石秀萍下了最后通牒，想必她应该很快来上门道歉。 “可是，二房？”宁姝并不是很想跟他谈及这个问题，但是，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一味地回避也不是办法。 “阿姝，你无需担心，他们都是外人。”谢行之毫不客气的道：“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你不喜欢的人，我自然也不喜欢。” “不是……”宁姝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她怎么就觉得，这么邪乎呢！ “我住哪里？” “你说什么？” “作为夫妻，按理说，我们两个应该住在同一个房间，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大适应。”谢行之摆出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不容易搬到公主府了，他要是不在这里住下来，不跟阿姝一个房间，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 “或许，阿姝更想我们住在一起？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夫妻夫妻，同屋同榻也是应该的，哪有分房而居的道理。” “你……”宁姝傻眼，哪里想到他会这样自说自话，关键，看上去还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行之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笑容，看上去，如朗月入怀，潇洒又肆意。 宁姝嘴角微抽，等到反应过来，他却已经在谋划着将自己的东西摆在哪里了。 想拒绝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俗话说的好，两个人之间的暧昧，须得从一个人先耍流氓开始。 谢行之耳朵红的厉害，却是不肯抬头看她，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实际上，心里却是紧张的不行。 好在，这份儿紧张，很快被打破。 第365章 我也不喜欢 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浩气凛然，刚正不阿…… 这样的谢行之怎么都不会做出糊涂事情来，她应当放心。 谢行之并不知道宁姝心里是怎么想他的，否则的话，定会笑出声来，他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 他压根就配不上那些那么美好的形容词。 比如—— 此刻，他已经在想着，倘若阿姝非得要撵他离开，他要怎么才能留下来。 实在不行…… 谢行之将自己心中阴暗的念头给硬生生压回去，他的阿姝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他怎么舍得囚禁他。 囚禁，这两个字，即便是想到，都会觉得痛。 宁姝上下打量他一番，面容清俊，龙章凤姿，郎艳独绝，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这个时候，她全然没想到，当初看他第一眼的时候，还吐槽人家心机深沉，不好惹来着。 “罢了，谢云同……说到底，他也是你们谢家人，江湖上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要不，你还是找人看着点……” “放心，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照看。”谢行之并不是很想提及二房那边的事情，生怕宁姝想到不开心的东西。 还有，他已经给石秀萍下了最后通牒，想必她应该很快来上门道歉。 “可是，二房？”宁姝并不是很想跟他谈及这个问题，但是，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一味地回避也不是办法。 “阿姝，你无需担心，他们都是外人。”谢行之毫不客气的道：“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你不喜欢的人，我自然也不喜欢。” “不是……”宁姝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她怎么就觉得，这么邪乎呢！ “我住哪里？” “你说什么？” “作为夫妻，按理说，我们两个应该住在同一个房间，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大适应。”谢行之摆出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不容易搬到公主府了，他要是不在这里住下来，不跟阿姝一个房间，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 “或许，阿姝更想我们住在一起？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夫妻夫妻，同屋同榻也是应该的，哪有分房而居的道理。” “你……”宁姝傻眼，哪里想到他会这样自说自话，关键，看上去还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行之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笑容，看上去，如朗月入怀，潇洒又肆意。 宁姝嘴角微抽，等到反应过来，他却已经在谋划着将自己的东西摆在哪里了。 想拒绝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俗话说的好，两个人之间的暧昧，须得从一个人先耍流氓开始。 谢行之耳朵红的厉害，却是不肯抬头看她，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实际上，心里却是紧张的不行。 好在，这份儿紧张，很快被打破。 第366章 你在这里等我 夏迟挑开帘子进来，低声道：“公主，谢家来人了。” 宁姝挑眉：“找你的？” 谢行之：“……” 他周身的气势立马沉下来，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宁姝察觉到他的变化，眸色微顿，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夏迟面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选择如实回禀。 “谢二爷，没了。” “什么？！”宁姝震惊极了，狐疑的目光落在谢行之身上，刚还说他不是个坏人，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打脸。 倘若真的打脸呢…… 谢行之也是一愣，他走的时候，谢迎还好好的，再不济，也不会这么快就挂了。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隐情？！ 对上宁姝的目光的时候，整个人也有些无奈。 “不是我。” “那是……”宁姝轻咳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怀疑其实并不好，刚刚还相信人家正直，后面就紧跟着打脸，委实要不得。 “阿姝，你信我。”谢行之目光灼灼，突然就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嗯，我信。”宁姝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就被人给看穿了，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现在，谢迎没了，她要不要回去？！ 谢行之倒是维护宁姝，绝不愿让她再来掺和这些事情。 “我回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 “嗯。”宁姝不是圣人，谢家人，除去孙意绵和谢老太君之外，旁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复杂。 至于谢家几个小辈，倒也还算是恭敬。 但是，却不足以让她再回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行之离开之后…… 宁姝看向夏迟，带着几分迟疑道：“罢了，夏迟，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迟：“是。” 宁姝：“记得，小心些，莫要泄露踪迹。” 夏迟再次应声，看样子，公主对谢家还是狠不下心来，否则，根本就不会让谢行之出现在她眼前。 说来，也是奇怪！ 自家公主分明就是个冷清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没落的侯府世子上心呢？ 谢迎死了。 这个消息，不止是引起了宁姝的注意，可以说，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都知道了。 毕竟，最近谢家可是出尽了风头。 自打岭南事变以来，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处在巅峰，更别提，还有一个宁姝在推波助澜，前几天还砸了自己亲外祖母的摊子。 要知道，宁姝可是由华老国公亲自教养长大。 无论是什么原因，外界对她的风评都不是很好，这位长公主颇有几分忘恩负义的嫌疑。 听说，今日，更是她前脚出了谢家，后脚谢二爷便挂了。 有心人传出消息之后，对于宁姝的流言蜚语，再次多了起来，将她推上顶峰，整个人的名声也被污蔑的彻底。 对此，宁姝本人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她要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腥风血雨，现如今，不过是点儿流言蜚语，又能把她怎么样？！ 有些事情，习惯就好。 前世，她被人尊称为‘女煞神’，不也照样儿挺过来了！ 第366章 你在这里等我 夏迟挑开帘子进来，低声道：“公主，谢家来人了。” 宁姝挑眉：“找你的？” 谢行之：“……” 他周身的气势立马沉下来，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宁姝察觉到他的变化，眸色微顿，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夏迟面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选择如实回禀。 “谢二爷，没了。” “什么？！”宁姝震惊极了，狐疑的目光落在谢行之身上，刚还说他不是个坏人，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打脸。 倘若真的打脸呢…… 谢行之也是一愣，他走的时候，谢迎还好好的，再不济，也不会这么快就挂了。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隐情？！ 对上宁姝的目光的时候，整个人也有些无奈。 “不是我。” “那是……”宁姝轻咳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怀疑其实并不好，刚刚还相信人家正直，后面就紧跟着打脸，委实要不得。 “阿姝，你信我。”谢行之目光灼灼，突然就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嗯，我信。”宁姝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就被人给看穿了，这感觉，可不怎么好。 现在，谢迎没了，她要不要回去？！ 谢行之倒是维护宁姝，绝不愿让她再来掺和这些事情。 “我回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 “嗯。”宁姝不是圣人，谢家人，除去孙意绵和谢老太君之外，旁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复杂。 至于谢家几个小辈，倒也还算是恭敬。 但是，却不足以让她再回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行之离开之后…… 宁姝看向夏迟，带着几分迟疑道：“罢了，夏迟，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迟：“是。” 宁姝：“记得，小心些，莫要泄露踪迹。” 夏迟再次应声，看样子，公主对谢家还是狠不下心来，否则，根本就不会让谢行之出现在她眼前。 说来，也是奇怪！ 自家公主分明就是个冷清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没落的侯府世子上心呢？ 谢迎死了。 这个消息，不止是引起了宁姝的注意，可以说，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都知道了。 毕竟，最近谢家可是出尽了风头。 自打岭南事变以来，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处在巅峰，更别提，还有一个宁姝在推波助澜，前几天还砸了自己亲外祖母的摊子。 要知道，宁姝可是由华老国公亲自教养长大。 无论是什么原因，外界对她的风评都不是很好，这位长公主颇有几分忘恩负义的嫌疑。 听说，今日，更是她前脚出了谢家，后脚谢二爷便挂了。 有心人传出消息之后，对于宁姝的流言蜚语，再次多了起来，将她推上顶峰，整个人的名声也被污蔑的彻底。 对此，宁姝本人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她要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腥风血雨，现如今，不过是点儿流言蜚语，又能把她怎么样？！ 有些事情，习惯就好。 前世，她被人尊称为‘女煞神’，不也照样儿挺过来了！ 第367章 朕去看看她 但是—— 宁姝不在意，有人在意。 绣衣使者找宁元汇报消息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冷汗涔涔，下一刻就要挂了。 帝王的威压扑面而来，逼的他忍不住深深的低下头颅。 世人都说，晋武帝不在意宁姝，怎么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呢，宁元可不像是不在意宁姝。 相反，只要旁人给她一点脸色瞧，他就会加倍还回去。 宁元绕着他那张紫檀木的龙案转了几圈，脸上的神情阴郁的吓人。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京城里……” “够了！长公主岂是他们能议论的，传令下去，再有人敢妄议长公主，抓起来，关上几天再说。” “是！皇上，只是属下的身份……” “罢了，让徐正去。”宁元冷哼出声，他的女儿，他自己都没怎么着，自然由不得旁人欺辱。 绣衣使者暗暗松一口气，看，他就说么。 宁元自己心里也焦躁的厉害，他心里很清楚，宁姝心里对自己有怨，永远也不可能像是其他人家一般，对自己那般客气。 他们两个这辈子都做不了一对普通的父女。 但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这些日子，华容清那个女人老在自己眼前晃悠，他有多少年都没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如今，年纪大了，她的面容，反倒是越发清晰起来。 “宁姝没进宫的意思？” “没有。” “朕给了她那么多赏赐，公主府她都进去住了。”宁元暴躁道：“白眼狼！她就是个白眼狼。” “……” 绣衣使者直接闭嘴，干脆利落。 只希望您老当着长公主的面儿，也能这样说。 而且，貌似长公主来见您的时候从未给过您什么好脸色，不是吵架，就是吵架。 宁元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宁姝基本上除了挤兑他，就是挤兑他，像是看他很不顺眼的样子。 当然，他直接把这个原因，归咎为宁姝自小被华老国公养大，所以，没说他什么好话的缘故。 “她不来谢恩，朕去看看她……” “皇上，不可！”绣衣使者慌了，现在外头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他出去做什么？ 当活靶子么！ “你……”宁元很生气，但是，好在心里也清楚有不少人都想要他的命，这个时候出宫，也不是个好主意：“罢了，谢家那边怎么样？” “谢老太君亲自动手，万无一失。”绣衣使者谨慎道：“皇上，岭南那边局势不明，谢家人又……要不……” “不必，既然已经揭过去了，就过去。”宁元倒是没想趁机对谢家再做些什么，欲除掉谢家，本来就算是他的一时冲动。 有些事情，一而衰，再而竭。 他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的道理！ 更何况，冷静下来想想，这些年，重文轻武，朝中能打仗的人不多了。 虽然谢贤那老小子没什么本事，但是，带兵打仗也还算是一把好手，只希望，谢迎的事情之后，他们能彻底清醒过来才好。 否则的话，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 第367章 朕去看看她 但是—— 宁姝不在意，有人在意。 绣衣使者找宁元汇报消息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冷汗涔涔，下一刻就要挂了。 帝王的威压扑面而来，逼的他忍不住深深的低下头颅。 世人都说，晋武帝不在意宁姝，怎么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呢，宁元可不像是不在意宁姝。 相反，只要旁人给她一点脸色瞧，他就会加倍还回去。 宁元绕着他那张紫檀木的龙案转了几圈，脸上的神情阴郁的吓人。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京城里……” “够了！长公主岂是他们能议论的，传令下去，再有人敢妄议长公主，抓起来，关上几天再说。” “是！皇上，只是属下的身份……” “罢了，让徐正去。”宁元冷哼出声，他的女儿，他自己都没怎么着，自然由不得旁人欺辱。 绣衣使者暗暗松一口气，看，他就说么。 宁元自己心里也焦躁的厉害，他心里很清楚，宁姝心里对自己有怨，永远也不可能像是其他人家一般，对自己那般客气。 他们两个这辈子都做不了一对普通的父女。 但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这些日子，华容清那个女人老在自己眼前晃悠，他有多少年都没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如今，年纪大了，她的面容，反倒是越发清晰起来。 “宁姝没进宫的意思？” “没有。” “朕给了她那么多赏赐，公主府她都进去住了。”宁元暴躁道：“白眼狼！她就是个白眼狼。” “……” 绣衣使者直接闭嘴，干脆利落。 只希望您老当着长公主的面儿，也能这样说。 而且，貌似长公主来见您的时候从未给过您什么好脸色，不是吵架，就是吵架。 宁元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宁姝基本上除了挤兑他，就是挤兑他，像是看他很不顺眼的样子。 当然，他直接把这个原因，归咎为宁姝自小被华老国公养大，所以，没说他什么好话的缘故。 “她不来谢恩，朕去看看她……” “皇上，不可！”绣衣使者慌了，现在外头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他出去做什么？ 当活靶子么！ “你……”宁元很生气，但是，好在心里也清楚有不少人都想要他的命，这个时候出宫，也不是个好主意：“罢了，谢家那边怎么样？” “谢老太君亲自动手，万无一失。”绣衣使者谨慎道：“皇上，岭南那边局势不明，谢家人又……要不……” “不必，既然已经揭过去了，就过去。”宁元倒是没想趁机对谢家再做些什么，欲除掉谢家，本来就算是他的一时冲动。 有些事情，一而衰，再而竭。 他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的道理！ 更何况，冷静下来想想，这些年，重文轻武，朝中能打仗的人不多了。 虽然谢贤那老小子没什么本事，但是，带兵打仗也还算是一把好手，只希望，谢迎的事情之后，他们能彻底清醒过来才好。 否则的话，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 第368章 我是你爹 “韩遂远那边还没消息？” “没有，靖安王自打烧了军嵇营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清河。”宁元沉吟着，既然他不想活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似乎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不然的话，那老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病猫呢！ “皇上，清河那边甚是古怪，要不，咱们也学靖安王的样子，一把火烧了那个鬼地方，如此一来，他不想露面，也得露面。” “不可。”宁元摇摇头，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同寻常，倘若贸然行动，结果未必会是他想看到的。 相反，还有可能坑自己一把。 “盯紧谢家。” “啊？” “韩遂远不是对关之环有想法么，如今，她正经历丧子之痛，他不会不出现。”宁元撇撇嘴，私心里，对于这些男欢女爱的东西，很是瞧不上。 偏偏，就是他自己也没能逃脱这个牢笼。 绣衣使者连连点头，下去办事。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晋武帝有点糟心，他还是想出宫一趟。 尽管，宁姝那个熊孩子可能根本就不稀罕他出去看她，但是，他出去看看自己赐的府邸，总没问题。 于是，半夜三更。 公主府就迎来了迁居之后的第一位客人，当朝天子。 当然，谢行之不算，驸马这个名头还在他身上，他便算是宁姝的内人，算不上旁的。 宁姝也没休息，正在等消息。 谢迎不可能突然暴毙，就这么挂了，肯定有原因。 晋武帝摸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警惕的站在门后，等到来人进来的时候，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 噗通！ 宁元身穿夜行衣，刚偷偷摸摸的进门，猛地就挨了一下，向前蹿去，堪堪稳住身形。 “放肆！” “你是？” “朕……” “宁元？！”宁姝傻了，万万没想到原本该在深宫里待着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她眼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晋武帝默默往自己脸上抽了一把，颇为嫌弃，朕朕朕，朕个屁。 “我是你爹。” “你来做什么？！”宁姝见真的是他过来了，眉心紧皱，这是嫌弃外头还不够乱么？这种事情，还要跑出来。 而且，看到宁元，她就想到他找人监视她。 虽然，身为帝王有几张底牌也是应该的，但是，宁元找人盯着她，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宁姝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宁元心里拔凉拔凉的，就算是再想见到宁姝，看到她这个态度，也不怎么高兴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这就是您老夜闯民宅的理由？！”宁姝凤眼微扬，带着几分怒气道：“还是说，您把公主府赏给我，就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我不是！”宁元下意识解释，说完之后，又紧紧闭上嘴，他是皇帝，跟一个小丫头解释，多跌份儿。 “不是，您这是在做什么？”宁姝轻哼一声：“堂堂帝王，一国皇帝，怎么，监视别人有瘾吗？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让您碍眼的事情。” 第368章 我是你爹 “韩遂远那边还没消息？” “没有，靖安王自打烧了军嵇营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清河。”宁元沉吟着，既然他不想活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似乎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不然的话，那老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病猫呢！ “皇上，清河那边甚是古怪，要不，咱们也学靖安王的样子，一把火烧了那个鬼地方，如此一来，他不想露面，也得露面。” “不可。”宁元摇摇头，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同寻常，倘若贸然行动，结果未必会是他想看到的。 相反，还有可能坑自己一把。 “盯紧谢家。” “啊？” “韩遂远不是对关之环有想法么，如今，她正经历丧子之痛，他不会不出现。”宁元撇撇嘴，私心里，对于这些男欢女爱的东西，很是瞧不上。 偏偏，就是他自己也没能逃脱这个牢笼。 绣衣使者连连点头，下去办事。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晋武帝有点糟心，他还是想出宫一趟。 尽管，宁姝那个熊孩子可能根本就不稀罕他出去看她，但是，他出去看看自己赐的府邸，总没问题。 于是，半夜三更。 公主府就迎来了迁居之后的第一位客人，当朝天子。 当然，谢行之不算，驸马这个名头还在他身上，他便算是宁姝的内人，算不上旁的。 宁姝也没休息，正在等消息。 谢迎不可能突然暴毙，就这么挂了，肯定有原因。 晋武帝摸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警惕的站在门后，等到来人进来的时候，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 噗通！ 宁元身穿夜行衣，刚偷偷摸摸的进门，猛地就挨了一下，向前蹿去，堪堪稳住身形。 “放肆！” “你是？” “朕……” “宁元？！”宁姝傻了，万万没想到原本该在深宫里待着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她眼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晋武帝默默往自己脸上抽了一把，颇为嫌弃，朕朕朕，朕个屁。 “我是你爹。” “你来做什么？！”宁姝见真的是他过来了，眉心紧皱，这是嫌弃外头还不够乱么？这种事情，还要跑出来。 而且，看到宁元，她就想到他找人监视她。 虽然，身为帝王有几张底牌也是应该的，但是，宁元找人盯着她，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宁姝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宁元心里拔凉拔凉的，就算是再想见到宁姝，看到她这个态度，也不怎么高兴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这就是您老夜闯民宅的理由？！”宁姝凤眼微扬，带着几分怒气道：“还是说，您把公主府赏给我，就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我不是！”宁元下意识解释，说完之后，又紧紧闭上嘴，他是皇帝，跟一个小丫头解释，多跌份儿。 “不是，您这是在做什么？”宁姝轻哼一声：“堂堂帝王，一国皇帝，怎么，监视别人有瘾吗？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让您碍眼的事情。” 第369章 谢家就那么重要 宁元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自认已经够不讲道理的了，偏偏，他这个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瞧瞧，挤兑自己的时候，多精神。 “你厉害，你凶，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谢家人给撵出来了？！” “呵，你的眼线倒是好用。”宁姝轻嗤一声：“宁元，你让他们藏好了，可千万别被我捉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待如何？！”宁元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势，冷声道：“宁姝，朕可是皇帝，你怎么能对朕直呼其名呢。” “呵呵。”宁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颇为鄙视，不是她说，现在想起来摆皇帝的谱儿了，早做什么去了。 但凡他脑子稍微正常点，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可倒好…… 晋武帝心里有些难受，大抵是高高在上的时间长了，所以，受不得任何忤逆，宁姝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全身都是反骨。 “宁姝，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你厉害，你厉害怎么还被谢家撵出来了！” “我为什么被谢家撵出来，你不知道吗？”宁姝并不是很想激怒他，但是，脾气到这个份上，也委实是压不住。 “他们因为之前的事情难为你了？！”宁元很快联想到什么，神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扭头就往外走：“你等着，朕这就回去下旨，抄他全家。” 这话说的，半点不虚。 宁姝见他神色认真极了，忍不住抽抽嘴角，下意识关上门，将人给堵了回来。 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他再去翻出来，岂不是更难办。 “谢家是我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你别动他们。” “你承认了！”宁元不知怎么，十分恼火，虽然他知道宁姝一直在算计自己，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她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的女儿不跟自己一心，反倒是跟素未谋面的外人一心。 这外人，还是他亲手给他们扯上的关系！ “谢家就那么重要？” “嗯。”宁姝点点头，忠肝义胆，有才干的人，自然不该枉死。 “那你可知，谢家并不全是冤枉的！”宁元施施然坐下来，欣赏着她的脸色变化：“宁姝，谢迎死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 “你下的手？！”宁姝眸色一厉，眼神有点吓人：“你为什么非得弄死谢家？” “不是我，而是，谢老太君。”宁元轻哼一声：“你费尽心思保下人家，人家可未必领情，这次的事情，谢家可不是全然无辜的，谢迎为扳倒谢贤，搞些有的没的，在朕眼皮子底下动心思，朕自然不能放过他。” “你说什么？！”宁姝有点恍惚，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清楚，可是，串联在一块的时候，怎么就觉得自己听不懂了呢。 “怎么，谢行之没告诉你？关之环倒是个聪明的，关键时候，还懂得弃车保帅，这是怕朕以后跟她翻旧账。”宁元眸色微暗，看上去十分不悦的样子：“不过，朕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放过他们，就不会再拿此事说理，不过，岭南……” 第369章 谢家就那么重要 宁元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自认已经够不讲道理的了，偏偏，他这个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瞧瞧，挤兑自己的时候，多精神。 “你厉害，你凶，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谢家人给撵出来了？！” “呵，你的眼线倒是好用。”宁姝轻嗤一声：“宁元，你让他们藏好了，可千万别被我捉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待如何？！”宁元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势，冷声道：“宁姝，朕可是皇帝，你怎么能对朕直呼其名呢。” “呵呵。”宁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颇为鄙视，不是她说，现在想起来摆皇帝的谱儿了，早做什么去了。 但凡他脑子稍微正常点，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可倒好…… 晋武帝心里有些难受，大抵是高高在上的时间长了，所以，受不得任何忤逆，宁姝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全身都是反骨。 “宁姝，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你厉害，你厉害怎么还被谢家撵出来了！” “我为什么被谢家撵出来，你不知道吗？”宁姝并不是很想激怒他，但是，脾气到这个份上，也委实是压不住。 “他们因为之前的事情难为你了？！”宁元很快联想到什么，神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扭头就往外走：“你等着，朕这就回去下旨，抄他全家。” 这话说的，半点不虚。 宁姝见他神色认真极了，忍不住抽抽嘴角，下意识关上门，将人给堵了回来。 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他再去翻出来，岂不是更难办。 “谢家是我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你别动他们。” “你承认了！”宁元不知怎么，十分恼火，虽然他知道宁姝一直在算计自己，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她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的女儿不跟自己一心，反倒是跟素未谋面的外人一心。 这外人，还是他亲手给他们扯上的关系！ “谢家就那么重要？” “嗯。”宁姝点点头，忠肝义胆，有才干的人，自然不该枉死。 “那你可知，谢家并不全是冤枉的！”宁元施施然坐下来，欣赏着她的脸色变化：“宁姝，谢迎死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 “你下的手？！”宁姝眸色一厉，眼神有点吓人：“你为什么非得弄死谢家？” “不是我，而是，谢老太君。”宁元轻哼一声：“你费尽心思保下人家，人家可未必领情，这次的事情，谢家可不是全然无辜的，谢迎为扳倒谢贤，搞些有的没的，在朕眼皮子底下动心思，朕自然不能放过他。” “你说什么？！”宁姝有点恍惚，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清楚，可是，串联在一块的时候，怎么就觉得自己听不懂了呢。 “怎么，谢行之没告诉你？关之环倒是个聪明的，关键时候，还懂得弃车保帅，这是怕朕以后跟她翻旧账。”宁元眸色微暗，看上去十分不悦的样子：“不过，朕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放过他们，就不会再拿此事说理，不过，岭南……” 第370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姝脸色微微有些仓，显然，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她心里，谢家满门忠烈，一个个肝胆相照，十分义气。 为什么会这样？！ 方才，谢行之在她面前，可是一个字都没露。 宁元得意洋洋的看她，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上一杯茶，看上去，悠哉悠哉，十分惬意。 渐渐地，他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宁姝这是什么表情？！ 他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呢！ “宁姝，江湖险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相信的，现在，你早些看清楚了，也好。” “你闭嘴！”宁姝一直觉得自己在救一群好人，这群好人将来会走上战场，保家卫国，而不是窝里斗。 “嘿，你还不高兴了。”宁元不悦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来告诉她真相，也不对。 “你来到底想做什么？就只为告诉我这个！”宁姝不想跟他纠缠，径直道：“如你所愿，我听完之后，很伤心，你可以走了。” “你！”宁元深呼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这个不孝女给气死，瞧瞧这话说的，压根就没有一丢丢的犹豫。 他娘的，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来看她。 “谢行之那小子就是个小白脸，只会说好听的来哄骗于你，宁姝，你休要被他给骗了。” “嗯。” “谢家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死心塌地？！” “不是你把我们扯在一块的么。”宁姝淡淡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当初是想把华家和谢家捆绑在一块，一网打尽，对吗？” “……” 宁元不吭声了，突然就觉得有些愧对她。 这辈子，他没做过什么违心的事情，也一直在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帝王，但是，现在，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宁姝不再看他，这件事情，无论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到现在这个时候，都必须得告一段落，不能再纠缠下去。 否则，只会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越扯越长，越扯越臭。 “此事到此为止，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您也别再追究了。” “凭什么？！”宁元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纠缠这件事情了，但是，看她一门心思的向着谢家人说话，心情还是有些不爽。 “不然呢？难道，您非要将谢家一网打尽？这样做，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有朝一日，您不要后悔才好。”宁姝幽幽开口，颇有几分心力交瘁的意思，此时此刻，她很疲惫，也很累。 谢行之瞒着她，让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 宁元看着她的样子，再次心软，赌气一般将茶杯撂在桌上：“行！不弄他们就不弄他们，只要谢家人安安分分，别再打岭南的主意，朕就放过他们，这样总可以了。” 宁姝：“谢谢。” 宁元：“……” 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当时，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所以，才会想着把她从西北拉回来，扯入这些乱七八糟的泥潭之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370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姝脸色微微有些仓，显然，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她心里，谢家满门忠烈，一个个肝胆相照，十分义气。 为什么会这样？！ 方才，谢行之在她面前，可是一个字都没露。 宁元得意洋洋的看她，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上一杯茶，看上去，悠哉悠哉，十分惬意。 渐渐地，他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宁姝这是什么表情？！ 他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呢！ “宁姝，江湖险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相信的，现在，你早些看清楚了，也好。” “你闭嘴！”宁姝一直觉得自己在救一群好人，这群好人将来会走上战场，保家卫国，而不是窝里斗。 “嘿，你还不高兴了。”宁元不悦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来告诉她真相，也不对。 “你来到底想做什么？就只为告诉我这个！”宁姝不想跟他纠缠，径直道：“如你所愿，我听完之后，很伤心，你可以走了。” “你！”宁元深呼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这个不孝女给气死，瞧瞧这话说的，压根就没有一丢丢的犹豫。 他娘的，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来看她。 “谢行之那小子就是个小白脸，只会说好听的来哄骗于你，宁姝，你休要被他给骗了。” “嗯。” “谢家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死心塌地？！” “不是你把我们扯在一块的么。”宁姝淡淡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当初是想把华家和谢家捆绑在一块，一网打尽，对吗？” “……” 宁元不吭声了，突然就觉得有些愧对她。 这辈子，他没做过什么违心的事情，也一直在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帝王，但是，现在，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宁姝不再看他，这件事情，无论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到现在这个时候，都必须得告一段落，不能再纠缠下去。 否则，只会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越扯越长，越扯越臭。 “此事到此为止，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您也别再追究了。” “凭什么？！”宁元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纠缠这件事情了，但是，看她一门心思的向着谢家人说话，心情还是有些不爽。 “不然呢？难道，您非要将谢家一网打尽？这样做，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有朝一日，您不要后悔才好。”宁姝幽幽开口，颇有几分心力交瘁的意思，此时此刻，她很疲惫，也很累。 谢行之瞒着她，让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 宁元看着她的样子，再次心软，赌气一般将茶杯撂在桌上：“行！不弄他们就不弄他们，只要谢家人安安分分，别再打岭南的主意，朕就放过他们，这样总可以了。” 宁姝：“谢谢。” 宁元：“……” 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当时，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所以，才会想着把她从西北拉回来，扯入这些乱七八糟的泥潭之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371章 谢行之，我杀了你 “你真要谢我？” “自然。” “那就给我准备一件寿礼。” “什么？” “寿礼，万寿节要到了，你不会连朕的生辰都不记得！”宁元说着说着，又开始暴躁起来，按理说，他今年年纪也不大，然而，每一次对上宁姝的时候，都更像是一个中年小老头。 对此，他归咎为自己是被她给气的。 宁姝抽抽嘴角，最终，还是应下。 宁元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他留下来的那些眼线，倒也不全是想对付她，真要到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会来帮忙。 对此，宁姝嗤之以鼻。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现在看来，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宁元现在想在她面前做一个好父亲，却也不想想，之前都去做什么去了。 他想给父爱，她就要接着吗？ 还有，谢行之。 等到确定宁元已经离开之后，宁姝才揉揉自己发酸的眼角，她是真的没想过，这次的事情会跟谢家有关系。 否则，必定不会是这个态度。 权势，财富，地位…… 这几样东西就像是无尽的深渊，不断吸引着那些人来探究，追逐，厮杀。 每一个人都有私心，皇帝，谢家，甚至，包括她…… 宁姝承认，自己最开始帮谢家，只不过是想改变大楚的命运，免得等到最后，真要打起来，无人可用。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谢行之的心思好像变化了很多。 想到他在自己面前说的言之凿凿，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的心思。 和离，呵。 宁姝目光微动，实在不行的话，她好像也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除此之外，竟是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如是，也好。 谢迎死了，谢家二房那边怕是会更加愤怒，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身上。 谢老太君…… 夏迟还未回来，她倒也不知谢家是怎么个光景。 谢家，灵堂。 谢迎的尸体已经装殓好，停在院子正中央，只等着天一亮就拖出去埋了，旁边，跪着谢家几个小辈和石秀萍，算是守灵。 石秀萍万万想不到，她只不过是闹了一场，就害的她丢了夫君。 这个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看到谢行之进来，抬头看他一眼，眸底是遮不住的阴翳，下一刻，整个人就要扑上去。 “谢行之，我杀了你！” “……” “住手！”谢老太君沉着脸坐在一边，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显然也刚缓过来没多长时间。 这件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停止了。 “石秀萍，倘若你再闹，那便即刻回娘家去。或者，你想去陪老二？！” “我……”石秀萍一脸懵逼，能好好活着，谁会想死呢？ 她就更不愿意了！ 这些年，嫁进谢家以来，福没享到半分，结果，硬生生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谢迎死了，她的依靠没了。 此时此刻，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第371章 谢行之，我杀了你 “你真要谢我？” “自然。” “那就给我准备一件寿礼。” “什么？” “寿礼，万寿节要到了，你不会连朕的生辰都不记得！”宁元说着说着，又开始暴躁起来，按理说，他今年年纪也不大，然而，每一次对上宁姝的时候，都更像是一个中年小老头。 对此，他归咎为自己是被她给气的。 宁姝抽抽嘴角，最终，还是应下。 宁元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他留下来的那些眼线，倒也不全是想对付她，真要到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会来帮忙。 对此，宁姝嗤之以鼻。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现在看来，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宁元现在想在她面前做一个好父亲，却也不想想，之前都去做什么去了。 他想给父爱，她就要接着吗？ 还有，谢行之。 等到确定宁元已经离开之后，宁姝才揉揉自己发酸的眼角，她是真的没想过，这次的事情会跟谢家有关系。 否则，必定不会是这个态度。 权势，财富，地位…… 这几样东西就像是无尽的深渊，不断吸引着那些人来探究，追逐，厮杀。 每一个人都有私心，皇帝，谢家，甚至，包括她…… 宁姝承认，自己最开始帮谢家，只不过是想改变大楚的命运，免得等到最后，真要打起来，无人可用。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谢行之的心思好像变化了很多。 想到他在自己面前说的言之凿凿，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的心思。 和离，呵。 宁姝目光微动，实在不行的话，她好像也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除此之外，竟是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如是，也好。 谢迎死了，谢家二房那边怕是会更加愤怒，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身上。 谢老太君…… 夏迟还未回来，她倒也不知谢家是怎么个光景。 谢家，灵堂。 谢迎的尸体已经装殓好，停在院子正中央，只等着天一亮就拖出去埋了，旁边，跪着谢家几个小辈和石秀萍，算是守灵。 石秀萍万万想不到，她只不过是闹了一场，就害的她丢了夫君。 这个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看到谢行之进来，抬头看他一眼，眸底是遮不住的阴翳，下一刻，整个人就要扑上去。 “谢行之，我杀了你！” “……” “住手！”谢老太君沉着脸坐在一边，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显然也刚缓过来没多长时间。 这件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停止了。 “石秀萍，倘若你再闹，那便即刻回娘家去。或者，你想去陪老二？！” “我……”石秀萍一脸懵逼，能好好活着，谁会想死呢？ 她就更不愿意了！ 这些年，嫁进谢家以来，福没享到半分，结果，硬生生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谢迎死了，她的依靠没了。 此时此刻，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第372章 能不能有点反应 谢行之还未搞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确定自己之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出去一趟…… 因此，他定定的看着谢老太君，没开口说话。 谢老太君示意他跟自己进去，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了。 当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谢行之之前就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于谢迎的感情也十分复杂，原本想着将他逐出谢家，也就没事了。 到底还要顾虑所谓的血缘亲情。 现在看来…… “祖母，其实您不必如此。” “他已经学坏了。”关之环自然也不愿意这么做，天底下有哪个当母亲的愿意难为自己的孩子，若非是被逼的没办法，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 “行之，谢家不能毁在他手里。”关之环顿了顿，继续道：“他这算是误入歧途，便是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但凡谢迎有一丢丢悔改的意思，她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段。 谢行之沉默着，没再开口。 关之环垂眸，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划过一抹痛楚，如果当初她谨慎些，早些发现谢迎的心思，说不定，事情根本不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谢家，也不会内讧。 “云同和云禾那边……”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行之，算祖母求你，帮那个不孝子保存好最后一点体面，对外就说他暴毙。” “我看二婶儿的样子，不像是能善罢甘休的模样。”谢行之自己倒是不怕，但是，总不能让宁姝再跟着他受委屈：“祖母，日后，我跟阿姝就住在公主府了。” “什么？！”关之环原本想说的话还未说完呢，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打断了，什么叫，就住在公主府了？！ 对于小姝，她喜欢的紧。 正想着让他去把人给劝回来。 谢行之倒是十分坦然，本来么，阿姝也不需要一直呆在谢家，如今这个情形，他就更不能让她留下来冒险了。 想伤她，门都没有。 关之环有些迟疑，也有些犹豫，但是，到底是没脸劝说他们两个留下来。 最终，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石秀萍眼看他们祖孙两人在里头说的热切，自己却只能跪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再看看，棺材里头…… 顿时，泪如雨下。 对着旁边的谢云禾便掐了过去！ “你这个废物，你爹都死了，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娘。”谢云禾眉心轻拧，欲言又止，不是他没反应，而是，现在这个情形，要他如何反应？！ 观祖母的态度，父亲的死，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再说，三弟已然离家，他还能如何？！ 谢家人就没有不讲道理的，事情闹到现在这个程度，定是他父亲犯了错，才会如此。 石秀萍目光越发阴毒，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同样是生儿子，为何人家孙意绵就那么命好。 她生的这两个，就这么没用？！ 丈夫丈夫靠不住，儿子儿子靠不住，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第372章 能不能有点反应 谢行之还未搞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确定自己之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出去一趟…… 因此，他定定的看着谢老太君，没开口说话。 谢老太君示意他跟自己进去，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了。 当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谢行之之前就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于谢迎的感情也十分复杂，原本想着将他逐出谢家，也就没事了。 到底还要顾虑所谓的血缘亲情。 现在看来…… “祖母，其实您不必如此。” “他已经学坏了。”关之环自然也不愿意这么做，天底下有哪个当母亲的愿意难为自己的孩子，若非是被逼的没办法，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 “行之，谢家不能毁在他手里。”关之环顿了顿，继续道：“他这算是误入歧途，便是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但凡谢迎有一丢丢悔改的意思，她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段。 谢行之沉默着，没再开口。 关之环垂眸，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划过一抹痛楚，如果当初她谨慎些，早些发现谢迎的心思，说不定，事情根本不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谢家，也不会内讧。 “云同和云禾那边……”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行之，算祖母求你，帮那个不孝子保存好最后一点体面，对外就说他暴毙。” “我看二婶儿的样子，不像是能善罢甘休的模样。”谢行之自己倒是不怕，但是，总不能让宁姝再跟着他受委屈：“祖母，日后，我跟阿姝就住在公主府了。” “什么？！”关之环原本想说的话还未说完呢，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打断了，什么叫，就住在公主府了？！ 对于小姝，她喜欢的紧。 正想着让他去把人给劝回来。 谢行之倒是十分坦然，本来么，阿姝也不需要一直呆在谢家，如今这个情形，他就更不能让她留下来冒险了。 想伤她，门都没有。 关之环有些迟疑，也有些犹豫，但是，到底是没脸劝说他们两个留下来。 最终，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石秀萍眼看他们祖孙两人在里头说的热切，自己却只能跪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再看看，棺材里头…… 顿时，泪如雨下。 对着旁边的谢云禾便掐了过去！ “你这个废物，你爹都死了，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娘。”谢云禾眉心轻拧，欲言又止，不是他没反应，而是，现在这个情形，要他如何反应？！ 观祖母的态度，父亲的死，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再说，三弟已然离家，他还能如何？！ 谢家人就没有不讲道理的，事情闹到现在这个程度，定是他父亲犯了错，才会如此。 石秀萍目光越发阴毒，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同样是生儿子，为何人家孙意绵就那么命好。 她生的这两个，就这么没用？！ 丈夫丈夫靠不住，儿子儿子靠不住，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第373章 就这点本事 谢老太君出来之后，正看到她掐人的场面，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石秀萍，我方才说的，你没听懂，对吗？” 石秀萍打了个哆嗦，立马将手抽回来，继续哭。 旁边，谢贤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不是他怂，主要是，先前关之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要是再作，估计连清修都做不到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方才出门的时候，二弟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没了。 关之环淡淡的扫他一眼，再看谢行之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一时间心里的滋味儿那叫一个复杂难言。 看样子，这父子情分，怕是到头了。 谢舒予就是再蠢，也看出来了，家里的情形根本就不对劲，几次想要靠近谢行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等靠过去，便被祖母冷冰冰的目光给挡回去。 瞬间，安静如鸡。 罢了，他就是个小孩子，不问了，还不成么。 夏迟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将谢家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这才摸回去禀报。 谢行之察觉到她的存在，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眉头轻皱，有些担忧，但是，这边儿二房的事情却也需要人来处理。 这头，宁姝是越想越生气。 对于谢家，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该说的，该做的，全部都做全了，倘若，他们还是不领情，她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正等着，外面再次传来动静。 初时，宁姝还以为是夏迟回来了。 可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夏迟是绝不会对她用迷烟的，准确来说，正经人谁用迷烟啊？！ 看样子，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宁姝托着腮，缓缓的倒了下去。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几个黑衣人摸了进来。 “呵，皇家公主就这点本事！” “依我看，长公主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 宁姝闭着眼睛，深觉有些无聊，绑架就绑架，非要在她面前议论吗？还是说，他们不明白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少废话！赶紧将她带回去，王爷还等着呢。” “就是，甭管可怕不可怕，先把人带走再说。” “……” 王爷，靖安王，韩遂远。 宁姝继续沉思，还以为他能多忍耐几天，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外头，夏辞夏锦她们几个神情有些紧张，上次，那些黑衣人出手的时候，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一看便知难缠的紧，怎么今时今日，这些人看起来，好像不大正常的样子。 会不会有问题？！ 夏辞轻声道：“不行，夏吟，你赶紧出手，弄死他们。” 夏吟皱眉：“你忘记公主的吩咐了？我们不能私自行动，否则的话，一定会破坏公主的计划。” 夏辞瘪瘪嘴，恨恨的盯着那些人，不吭声了。 今日，她们来公主府的时候，公主便已经交代了，晚上可能会不太平，要她们多留个心眼。 没曾想，傍晚时分，先是谢行之，后是当朝皇帝。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们能拦的！ 第373章 就这点本事 谢老太君出来之后，正看到她掐人的场面，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石秀萍，我方才说的，你没听懂，对吗？” 石秀萍打了个哆嗦，立马将手抽回来，继续哭。 旁边，谢贤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不是他怂，主要是，先前关之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要是再作，估计连清修都做不到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方才出门的时候，二弟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没了。 关之环淡淡的扫他一眼，再看谢行之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一时间心里的滋味儿那叫一个复杂难言。 看样子，这父子情分，怕是到头了。 谢舒予就是再蠢，也看出来了，家里的情形根本就不对劲，几次想要靠近谢行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等靠过去，便被祖母冷冰冰的目光给挡回去。 瞬间，安静如鸡。 罢了，他就是个小孩子，不问了，还不成么。 夏迟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将谢家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这才摸回去禀报。 谢行之察觉到她的存在，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眉头轻皱，有些担忧，但是，这边儿二房的事情却也需要人来处理。 这头，宁姝是越想越生气。 对于谢家，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该说的，该做的，全部都做全了，倘若，他们还是不领情，她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正等着，外面再次传来动静。 初时，宁姝还以为是夏迟回来了。 可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夏迟是绝不会对她用迷烟的，准确来说，正经人谁用迷烟啊？！ 看样子，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宁姝托着腮，缓缓的倒了下去。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几个黑衣人摸了进来。 “呵，皇家公主就这点本事！” “依我看，长公主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 宁姝闭着眼睛，深觉有些无聊，绑架就绑架，非要在她面前议论吗？还是说，他们不明白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少废话！赶紧将她带回去，王爷还等着呢。” “就是，甭管可怕不可怕，先把人带走再说。” “……” 王爷，靖安王，韩遂远。 宁姝继续沉思，还以为他能多忍耐几天，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外头，夏辞夏锦她们几个神情有些紧张，上次，那些黑衣人出手的时候，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一看便知难缠的紧，怎么今时今日，这些人看起来，好像不大正常的样子。 会不会有问题？！ 夏辞轻声道：“不行，夏吟，你赶紧出手，弄死他们。” 夏吟皱眉：“你忘记公主的吩咐了？我们不能私自行动，否则的话，一定会破坏公主的计划。” 夏辞瘪瘪嘴，恨恨的盯着那些人，不吭声了。 今日，她们来公主府的时候，公主便已经交代了，晚上可能会不太平，要她们多留个心眼。 没曾想，傍晚时分，先是谢行之，后是当朝皇帝。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们能拦的！ 第374章 还能回去吗 现在，正主终于来了。 她们几个却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莫不是，要她们眼睁睁看着公主吃亏吗？ 夏吟夏锦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们须得以公主的意愿为先。 更何况，这位靖安王，藏头露尾，将自己的行踪隐藏的十分细致，她们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找，却没有任何动静。 最终，也只能出此下策。 相较于几个婢女的紧张，宁姝倒是十分淡定，就好像这帮人绑架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十分配合。 几个黑衣人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地方，直接将宁姝给打包带了出去。 宁姝眉心轻皱，颇为烦躁，得亏她晚上没用膳，否则的话，现在被他们颠来颠去，非得吐出来不可。 好在，这样的颠簸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等到出来公主府以后，那些黑衣人就将给塞在马车上，之后，一路逃窜。 宁姝闭目养神，心中颇为不解和玩味，呵，要说谨慎，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把公主府放在眼里。 要说不谨慎，又是迷香又是马车的，花招倒是不少。 宁姝并未紧张，她只是好奇，这位靖安王到底要做什么。 身后，夏锦夏吟几个婢女，华忠等一众暗卫，包括禁卫军副统领刘向，甚至，还有暗处的绣衣使者，纷纷跟上去。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 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 这是活腻歪了！ 对此，几名黑衣人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是将马车赶到城北的一处破庙，之后，便悄悄溜下马车。 “王爷，人带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 说完，也不等里面回答，两人转身欲逃，只可惜，没走出几步路，破庙里便冲出两个黑衣侍卫将他们迅速斩杀。 两人瞪大双眼，死不瞑目，气绝而亡。 宁姝感受着周围的气势变化，心道，来了！ 既然都决定动手了，又何必东躲西藏的，搞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长公主殿下，出来！” “韩遂远？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脱了裤子放屁的爱好。”宁姝也不再继续装晕，掀开车帘，四目以对。 为首一人，虎豹头眼，目若朗星，跟她对视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看上去，带着十足的威压。 宁姝在看着韩遂远的时候，韩遂远自然也在审视她。 此女气质倒是出尘，说是天姿国色也不为过，只可惜，生于乱世，委实是有些可惜了。 韩遂远眸色微动，问罪道：“就是你，坏了本王的计划！” 宁姝轻嗤一声：“靖安王这话从何说起呐？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想来，这一条，王爷是早就抛之脑后了。” 韩遂远定定的看她半天，确定她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这才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病。” “长公主既然已经知晓本王的秘密，你觉得本王还会让你回去吗？只要没人见过，谁敢说本王离开陇西了！” “……” 第374章 还能回去吗 现在，正主终于来了。 她们几个却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莫不是，要她们眼睁睁看着公主吃亏吗？ 夏吟夏锦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们须得以公主的意愿为先。 更何况，这位靖安王，藏头露尾，将自己的行踪隐藏的十分细致，她们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找，却没有任何动静。 最终，也只能出此下策。 相较于几个婢女的紧张，宁姝倒是十分淡定，就好像这帮人绑架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十分配合。 几个黑衣人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地方，直接将宁姝给打包带了出去。 宁姝眉心轻皱，颇为烦躁，得亏她晚上没用膳，否则的话，现在被他们颠来颠去，非得吐出来不可。 好在，这样的颠簸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等到出来公主府以后，那些黑衣人就将给塞在马车上，之后，一路逃窜。 宁姝闭目养神，心中颇为不解和玩味，呵，要说谨慎，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把公主府放在眼里。 要说不谨慎，又是迷香又是马车的，花招倒是不少。 宁姝并未紧张，她只是好奇，这位靖安王到底要做什么。 身后，夏锦夏吟几个婢女，华忠等一众暗卫，包括禁卫军副统领刘向，甚至，还有暗处的绣衣使者，纷纷跟上去。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 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 这是活腻歪了！ 对此，几名黑衣人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是将马车赶到城北的一处破庙，之后，便悄悄溜下马车。 “王爷，人带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 说完，也不等里面回答，两人转身欲逃，只可惜，没走出几步路，破庙里便冲出两个黑衣侍卫将他们迅速斩杀。 两人瞪大双眼，死不瞑目，气绝而亡。 宁姝感受着周围的气势变化，心道，来了！ 既然都决定动手了，又何必东躲西藏的，搞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长公主殿下，出来！” “韩遂远？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脱了裤子放屁的爱好。”宁姝也不再继续装晕，掀开车帘，四目以对。 为首一人，虎豹头眼，目若朗星，跟她对视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看上去，带着十足的威压。 宁姝在看着韩遂远的时候，韩遂远自然也在审视她。 此女气质倒是出尘，说是天姿国色也不为过，只可惜，生于乱世，委实是有些可惜了。 韩遂远眸色微动，问罪道：“就是你，坏了本王的计划！” 宁姝轻嗤一声：“靖安王这话从何说起呐？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想来，这一条，王爷是早就抛之脑后了。” 韩遂远定定的看她半天，确定她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这才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病。” “长公主既然已经知晓本王的秘密，你觉得本王还会让你回去吗？只要没人见过，谁敢说本王离开陇西了！” “……” 第375章 你在找死 宁姝神情淡漠，坐在马车上动都没动一下，看上去，十分有自信，并未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韩遂远将信将疑，看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 事情倒是顺利的有些过分了！ “宁姝，你自裁。” “清河镇后面是什么？” “你以为本王会告诉你！”韩遂远冷嗤一声：“宁姝，你该不会是想着来本王这里套话。” “废话，不然呢，叙旧吗？”宁姝默默翻个白眼：“世人都说，靖安王对谢老太君情根深种，现在看来，并不见得。” “你！”韩遂远被激怒，二话不说，就扑上去，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却是不小，既然皇帝不会教女儿，他就替他教一教。 宁姝不敢大意，足尖轻点，飞身而起。 下一刻，马车被韩遂远硬生生抓碎，可想而知，他的力气有多大。 “啧，这就恼羞成怒了？！” “宁姝，你不想活了！”韩遂远对上宁姝，可谓是新仇加旧恨，原本，他想着今日夜里潜入公主府，亲手弄死她。 但是，后来他改主意了！ 与其当众跟皇帝作对，还不如让宁姝悄无声息的消失，这样的话，他还能再准备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他跟宁姝说话，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下，再次拍出一掌，直逼宁姝心口。 宁姝施展轻功，飞身避开。 韩遂远的身手算是不错的，早些年，做土匪出身，后来更是在战场上拼杀出一身好功夫。 她不敢掉以轻心，倘若是前世这个时候，她遇上韩遂远，估计只有挨打的份儿，别说是交手了，保住小命儿都成问题。 可是，英雄迟暮。 如今的韩遂远，已经年过五十，就算是再厉害，体力上估计也跟不上。 宁姝只管躲闪，有空的时候，就出手，反击一下，没空的时候就在他周围转圈圈，身姿飘逸，婉若游龙。 渐渐地，韩遂远也反应过来！ 他是立志要做奸雄，夺天下的人，如今，被一个小姑娘戏耍，成什么样子？！ 当即，怒了。 “宁姝，你在找死。” “死死死，靖安王，不是我说，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以省省了，真的！”宁姝一脸认真的道：“当然，你要是想自己去死的话，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下来！”韩遂远气急，抽出旁边的剑便砍了过去，大有直接弄死她的架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宁姝活着离开。 宁姝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再次翻身躲开，抽出手中短剑，直刺过去。 韩遂远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一再挡住他的攻击，正常吗？ 宁姝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难道说，宁元对她不闻不问，其实都是假的。 其实，暗地里找人仔细培养她了？！ 否则，以华永方的本事，根本就没可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继承人来。 既如此，那他就更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了！ 宁姝见他出神，自然是趁机抓住机会，趁势偷袭，软剑划破他的衣衫，勾出两道血痕。 第375章 你在找死 宁姝神情淡漠，坐在马车上动都没动一下，看上去，十分有自信，并未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韩遂远将信将疑，看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 事情倒是顺利的有些过分了！ “宁姝，你自裁。” “清河镇后面是什么？” “你以为本王会告诉你！”韩遂远冷嗤一声：“宁姝，你该不会是想着来本王这里套话。” “废话，不然呢，叙旧吗？”宁姝默默翻个白眼：“世人都说，靖安王对谢老太君情根深种，现在看来，并不见得。” “你！”韩遂远被激怒，二话不说，就扑上去，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却是不小，既然皇帝不会教女儿，他就替他教一教。 宁姝不敢大意，足尖轻点，飞身而起。 下一刻，马车被韩遂远硬生生抓碎，可想而知，他的力气有多大。 “啧，这就恼羞成怒了？！” “宁姝，你不想活了！”韩遂远对上宁姝，可谓是新仇加旧恨，原本，他想着今日夜里潜入公主府，亲手弄死她。 但是，后来他改主意了！ 与其当众跟皇帝作对，还不如让宁姝悄无声息的消失，这样的话，他还能再准备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他跟宁姝说话，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下，再次拍出一掌，直逼宁姝心口。 宁姝施展轻功，飞身避开。 韩遂远的身手算是不错的，早些年，做土匪出身，后来更是在战场上拼杀出一身好功夫。 她不敢掉以轻心，倘若是前世这个时候，她遇上韩遂远，估计只有挨打的份儿，别说是交手了，保住小命儿都成问题。 可是，英雄迟暮。 如今的韩遂远，已经年过五十，就算是再厉害，体力上估计也跟不上。 宁姝只管躲闪，有空的时候，就出手，反击一下，没空的时候就在他周围转圈圈，身姿飘逸，婉若游龙。 渐渐地，韩遂远也反应过来！ 他是立志要做奸雄，夺天下的人，如今，被一个小姑娘戏耍，成什么样子？！ 当即，怒了。 “宁姝，你在找死。” “死死死，靖安王，不是我说，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以省省了，真的！”宁姝一脸认真的道：“当然，你要是想自己去死的话，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下来！”韩遂远气急，抽出旁边的剑便砍了过去，大有直接弄死她的架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宁姝活着离开。 宁姝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再次翻身躲开，抽出手中短剑，直刺过去。 韩遂远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一再挡住他的攻击，正常吗？ 宁姝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难道说，宁元对她不闻不问，其实都是假的。 其实，暗地里找人仔细培养她了？！ 否则，以华永方的本事，根本就没可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继承人来。 既如此，那他就更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了！ 宁姝见他出神，自然是趁机抓住机会，趁势偷袭，软剑划破他的衣衫，勾出两道血痕。 第376章 杀了你 韩遂远气炸了！ 想他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哪次动手不是旁人受伤，他就没伤到过，现在可倒好，在一个奶娃娃手里，被弄成这样。 传出去，定是要被人给笑掉大牙的！ 宁姝不慌也不忙，眸色微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韩遂远，看样子，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哦，是吗？”韩遂远显然不服，冷声道：“有本事，你别躲。” “呵呵。”宁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只当他这话是在放屁，旁人要杀她，她还不躲，那不是脑子有泡儿么。 她可不觉得自己不正常。 “不如你告诉我，清河那边有什么，本公主今日放你一马，如何？！” “好大的口气！”韩遂远只当她是不知死活的在挑衅自己，眼角眉梢，全是冷意，好得很，好得很。 这样的宁姝，倒是颇有几分皇室风范！ 当下，看向身边的黑衣侍卫。 宁姝正好也想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身法诡异，一个个不似正常人。 不过—— “怎么，堂堂靖安王，竟连跟我过招的勇气都没有，还想用群殴？” “好！今日，本王便亲自动手杀了你。”韩遂远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二话不说，运起一身蛮力，再次冲上去。 这一次，宁姝却是没有执意抵挡。 而是飞速往后退去，同时，躲在不远处的夏锦她们几个终于有了施展身手的机会，三人飞身而上，拦住韩遂远。 韩遂远感觉自己的气息有点不稳，怒道：“你敢跟老子玩阴的！” 宁姝十分平静：“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夏锦，你们几个，好好领略靖安王高招。毕竟，跟顶尖高手对战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几个婢女低声应下，对于韩遂远的存在那是越发不满。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们家公主，以大欺小，简直就是不要脸。 既如此，她们自然不能放过他。 韩遂远冷笑：“很好！宁姝，你好样儿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 原本一直守在破庙不远处的黑衣侍卫瞬间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尽数朝宁姝扑过去，看样子，不死不休。 宁姝轻轻往后退了几步，眼角眉梢，尽是飞扬的神色。 不错，不错！ 刚好领略一下对方的高招…… 韩遂远想要抽身出来，自己去收拾宁姝，然而，眼前这几个丫头配合的天衣无缝，十分有默契。 但凡他稍微动一下，立马就会被挡回去，一来一回，吃亏不少。 后头的华忠和刘向他们稍晚一步，此时，看到宁姝被围攻，自然是二话不说冲了上去，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长公主。 倘若她出点什么意外…… 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韩遂远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算计宁姝，宁姝就给他来一出‘请君入瓮’，眼瞅着，没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 好家伙，不愧是宁元的女儿，一样的阴毒，一样的不择手段。 第376章 杀了你 韩遂远气炸了！ 想他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哪次动手不是旁人受伤，他就没伤到过，现在可倒好，在一个奶娃娃手里，被弄成这样。 传出去，定是要被人给笑掉大牙的！ 宁姝不慌也不忙，眸色微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韩遂远，看样子，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哦，是吗？”韩遂远显然不服，冷声道：“有本事，你别躲。” “呵呵。”宁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只当他这话是在放屁，旁人要杀她，她还不躲，那不是脑子有泡儿么。 她可不觉得自己不正常。 “不如你告诉我，清河那边有什么，本公主今日放你一马，如何？！” “好大的口气！”韩遂远只当她是不知死活的在挑衅自己，眼角眉梢，全是冷意，好得很，好得很。 这样的宁姝，倒是颇有几分皇室风范！ 当下，看向身边的黑衣侍卫。 宁姝正好也想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身法诡异，一个个不似正常人。 不过—— “怎么，堂堂靖安王，竟连跟我过招的勇气都没有，还想用群殴？” “好！今日，本王便亲自动手杀了你。”韩遂远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二话不说，运起一身蛮力，再次冲上去。 这一次，宁姝却是没有执意抵挡。 而是飞速往后退去，同时，躲在不远处的夏锦她们几个终于有了施展身手的机会，三人飞身而上，拦住韩遂远。 韩遂远感觉自己的气息有点不稳，怒道：“你敢跟老子玩阴的！” 宁姝十分平静：“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夏锦，你们几个，好好领略靖安王高招。毕竟，跟顶尖高手对战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几个婢女低声应下，对于韩遂远的存在那是越发不满。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们家公主，以大欺小，简直就是不要脸。 既如此，她们自然不能放过他。 韩遂远冷笑：“很好！宁姝，你好样儿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 原本一直守在破庙不远处的黑衣侍卫瞬间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尽数朝宁姝扑过去，看样子，不死不休。 宁姝轻轻往后退了几步，眼角眉梢，尽是飞扬的神色。 不错，不错！ 刚好领略一下对方的高招…… 韩遂远想要抽身出来，自己去收拾宁姝，然而，眼前这几个丫头配合的天衣无缝，十分有默契。 但凡他稍微动一下，立马就会被挡回去，一来一回，吃亏不少。 后头的华忠和刘向他们稍晚一步，此时，看到宁姝被围攻，自然是二话不说冲了上去，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长公主。 倘若她出点什么意外…… 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韩遂远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算计宁姝，宁姝就给他来一出‘请君入瓮’，眼瞅着，没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 好家伙，不愧是宁元的女儿，一样的阴毒，一样的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