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风雨录》 第1章 忘秋 “孩子孩子” 感觉到有人正在拍打自己的肩膀，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 “我在哪”小男孩懵懂地问道。 “你没死太好了。”一个略微肥胖的中年男人将自己抱起。 小男孩清醒之后，看了看周围。 只见一地的死尸，血液如一滩浅池，淹过中年男人的脚掌。原本一地的枯黄汲取了血液而萌发了一点新绿。 这种场景不会让这小男孩惊讶，因为从小到大，他经常见到这样的情形，好像这是天底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回头看了一下倒在茅车下的夫妇。这是养育了自己数年的养父母，看到他们的离去，小男孩的心里也是难过异常。不过许久便平静下来了，这些年来他的脑海中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了。 “孩子你叫什么？”微胖的中年男子问道。 犹豫了一下，小男孩开口道：“忘秋。” “忘秋？”中年男子琢磨道。 “那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从小到大，我的养父母就叫我忘秋。他们说，这是我的爹娘给我起的名字。”小男孩平静地说道。 看来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于战乱了，现在养父母也死在了逃亡的路上，这个孩子太惨了。 “我叫慕远，是一名茶商，家在宁国的明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一起生活。”说着说着，中年男子伸出了手。 小男孩也缓缓颔首，随后伸出小手牵住勾住中年男子的指头。 对于先前的一些记忆，忘秋都已经很模糊了。这一切似乎都是忘秋的一场梦，他幼时的印象似乎都是尸山血海。 他隐隐约约记得他的爹娘，但是记忆很朦胧。 他的娘亲是一个非常温婉美丽的人，她喜欢抚摸自己小手，她的歌声也非常动听。 他对他爹的印象很少，似乎在幼时的树林中有他的影子，而后面有关于他的记忆却尽数断片。 后来便是与养父母的生活了。 与爹娘失散后，忘秋便跟随养父母居住在一座小村庄中。小村庄的日子还算平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村内时不时会发生妖兽骚乱，每次都会死不少人。 忘秋不喜欢见到人死，可是就会有许多死人倒在他的眼前，这让少年的他早早对死亡有了麻木。 一个月前，南疆国内发生骚乱。巫毒教公然造反，对抗朝廷。突如其来的内乱导致国内盗贼四起，南疆国内硝烟弥漫，大地一片生灵涂炭。 他们一家为了逃避战乱，打算跑到福州，通过水路进入宁国境内。可是就在福州城的郊外，他们遇到了一群兵匪。这群兵匪视人命如草芥，看到活人不仅谋财，而且害命。 这群兵匪将看到的难民全部杀死，死前，他的养父紧紧地抱着自己。幸而自己没有被发现，不过却窒息地昏迷了过去。 躲在一旁灌木之中的慕远看清了一切。 顺利离开南疆，到达明州。明州是宁国的着名海港城市，汇聚天下之财，同时又紧邻都城杭州。慕远的家就在明州城东南角的一处街巷之中。 慕远的家还算是气派，看来经营得还算不错。一进门便是一处宽敞的小院，小院之中有一条小路蜿蜒至主房，小路两侧是两弯不深不浅的池塘，小路池塘围着数棵种类各异的树木。院中有一处小花园，开满了各色鲜花。有一个小女孩在百花丛中扑打着蝴蝶。 “雪柔。”慕远在远处喊着。 循着声音，小女孩看向院落的门口。 “爹爹”小女孩立即从百花丛中起身，飞身向慕远奔来。 “爹爹，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和娘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小女孩用娇嫩的小脸蹭了蹭慕远的腿裤，委屈地说道。 “没事，这次我在外面碰到了老朋友，耽搁久了。”慕远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着。 “你是谁呀？”小女孩发现父亲带了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小男孩回来，于是开口问道。 “忘秋。”小男孩脱口而出。 “你就叫忘秋吗？”小女孩点了点自己的小脸说道。 “是的。我没有姓。” “那好，忘秋。我叫慕雪柔。”小女孩巧笑着打招呼。 慕远看到自己的女儿对忘秋印象还不错，于是开口说道：“以后忘秋就是你的哥哥了，以后我们住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慕雪柔愣了一下，旋即更加开心了：“好啊好啊，以后多了一个哥哥咯。” 两人似乎就是天生的兄妹一样，玩在一起就片刻不得分离。 八岁那年，忘秋带着慕雪柔一起跑到了城外的山上玩耍。 这是一片很美丽的山林。绿树清溪，风吹影动，百花灿烂，莺莺燕燕。 一只灰色的小兔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两人一路小跑追寻，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的顶峰，前面便是万丈悬崖。山巅之上，夕阳斜照，萧风瑟瑟。 “忘秋哥，我有点害怕。”慕雪柔声音略微颤抖着说道。 “确实有点不太对劲，我们赶紧回去。”忘秋点了点头。 在两人正欲离去之时，一头杂斑土狼拦住了他的去路。 “完了”慕雪柔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凶猛巨大的野兽，此时的她已经双腿颤抖，差点都站不稳了。 忘秋见到这个场景反而相当冷静。他眉头一皱，冷眼看着杂斑土狼周旋的动作。 杂斑土狼缓缓接近他们，嘴里的阵阵低吟震得他们止不住得发怵。 只见杂斑土狼脑袋一俯，前脚一蹬，身子猛然凌空，一只充满劲道的右爪向忘秋迅猛劈来。 忘秋带着慕雪柔猛地后退，规避了杂斑土狼的一记攻击。 杂斑土狼眼看一击不成，也不留两人喘息的机会，猛然一跃向忘秋扑来。 忘秋抱起慕雪柔向右一闪，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块巨石。 规避了猛虎的两下攻击，忘秋已经没有力气与它周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掩护慕雪柔快跑。 在反复催促下，慕雪柔含泪离开。留下忘秋一人对付猛兽。 “希望神迹还能再次发生”忘秋心中暗想。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杂斑土狼已经感觉出猎物没有力气反抗了，于是用尽全力一扑，打算一击毙命。 就在凶猛的利爪落在忘秋的胸口时，忘秋的体内爆发出一道剧烈的彩色光芒。 这道光芒柔和却又凶猛，绚烂却又迅速黯然。 只见这道光芒发出的剧烈波动直接将杂斑土狼震飞五丈，它的右爪被震碎，背部与地面剧烈摩擦后也已经血肉模糊。 忘秋承受不了这道光芒带来的剧烈消耗，在光芒散尽后昏迷过去。 远处。 一位在外游历的真人看到远处的山峰上有一道奇异的光芒亮起，心中冒出了些许疑惑。 “若非奇珍异宝，便是奇人异士，待我去探上一二。” 说罢，真人便向山顶急行而去。 第2章 江湖事 杂斑土狼被震晕过去，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 它抚了抚溃烂的伤口，发出委屈的呜呜声。虽然此时的忘秋还在昏迷，不过杂斑土狼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恐惧。 好歹狼族也是山林的一方霸主，平静恐惧后，逡巡许久，便向失去意识的忘秋扑来。 就在杂斑土狼的兽爪要狠狠斩向忘秋的脖颈时，一道锐利的剑气破风而来。这道剑气与兽爪激烈对碰，发出滋滋的金属碰撞声。由于杂斑土狼实在是伤势过重，它只坚持了一息便败下阵来。 杂斑土狼舔了舔自己受伤的狼爪，随后抬头一看。但见一老人御风而来。 这个老人鹤发童颜，头发花白却不失柔韧，皮肤褶皱却又温润非常。衣袂飘飘，凌风而独傲，眼神炯炯，锐利却含柔。 “天有好生之德，你走。”这位老人启齿言道。其声音绵柔，蕴含着雄厚的内力。 杂斑土狼似是听懂了老人的话语，强忍着阵痛离开了，最后消失于视野的尽头。 瞧见杂斑土狼的离开，老人俯身照看忘秋的伤势。 老人将右手小指搭在忘秋的脉搏上。 “好在并无大碍。这个孩子只是灵气释放过多，导致气虚体弱，暂时晕厥过去罢。”老人笑着低语道。 老人将忘秋的身体扶正，双手搭于他的后背，随后一道道浑绵的内力进入忘秋的体内。 许久之后，但闻忘秋咳嗽了两声，老人渐渐收回自己的内力。 忘秋虽然清醒过来，不过依旧气虚。 “是你打跑了那头畜生？”忘秋开口问道。 忘秋虽然是首次见到这位高人，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开口便是直白的询问，语气没有一丝卑怯。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忘秋不明白老人要表达什么，于是问道：“你这点头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轻笑着说道：“孩子，你的根骨不错，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忘秋愣了一下，自己刚从鬼门关走过，现在就遇到高人了，这剧情转折也太大了。 “不知高人是何门何派？”忘秋问道。 老人捋了捋苍白的胡须说道：“三清山清元派。” 忘秋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江湖事，更不知道什么清元派。 “可能要让高人失望了，我对江湖之事不感兴趣，还请高人另寻他人。”忘秋回绝道。 老人又微笑道：“我是清元派掌门，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入我的门下。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学了功夫也没用。”忘秋扬了扬手，说道。 听到忘秋的回答，老人仰天一笑：“小娃子，学功夫不一定是为了打打杀杀，相反，你学了功夫反而可以制止打打杀杀。” 忘秋皱眉道：“这是什么歪理。功夫不就是为了打人杀人吗？怎么到了你这老头的口中倒变成了一件好事。” 老人不多做解释，只是留下一句话：“以后你就明白了。” 随后便御剑踏风而去。 “孩子，你以后要是想通了要拜师学艺，就到江南三清山，报上道元真人的名号。” 一道包含着绵厚内力的声音传入忘秋的耳中。 “练功好像还挺酷的。”忘秋看到老人御剑而去，内心对修炼有了一丝向往。 “去他的江湖。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我可不想再回到天天看到死人的日子了。”忘秋心中暗想。 “忘秋哥” “忘秋哥” 是慕雪柔的声音。 只见远处有点点微光亮起。随着光芒的逐渐接近，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慕雪柔看到忘秋平安无事地坐在地上，止不住地眼泪横流。她跑将上来，一把抱住忘秋。 “忘秋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慕雪柔哽咽道。 慕雪柔的眼泪已经将忘秋肩上的衣襟打湿了，他拍了拍慕雪柔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随后有几个拿着火把的村民围了过来，开口问道。 “小囡儿，这就是你说的忘秋哥。” 慕雪柔重重地嗯了一声。 “既然人没事，那就快点走。这望阳坡可久留不得。” 说罢，众人便匆忙往山下跑去。 回到家后，两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慕远。被一番教训后，忘秋向慕远询问了关于清元派的事。 中原武林有五大门派，分别为武当派、蜀山派、峨嵋派、凌风派与清元派。清元派底蕴深厚，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四百年前。那时，张道陵真人开创道教，开辟修身炼体之法，他的弟子玄隐真人传承了他的衣钵，只身来到三清山开创了清元派。清元派有两位真人，实力都深不可测，其道元真人的实力更是冠绝群雄。 除中原五大门派以外，西域穆勒教、西蕃婆罗多教、南疆巫毒教都被中原武林斥为外教、邪教，为中原正派不齿，于是正邪两派多年来杀伐不断。四十年前，宋国皇帝崩。生前皇帝将皇位传给年仅十岁的三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心有不服，勾结枢密大臣造反，于是中原大乱。三大外教勾结，趁机入侵中原。朝廷内斗，无力抵御外敌，好在中原武林自发组织防御，击退了外教的入侵。由于此次正邪大战，双方互有伤亡，导致两派的积怨更深。如今，正邪两派停战，武林风雨倒也平静了下来。 “这些就是现武林的大致情况了。”慕远说道。 如此说来，那个老头倒真是一个高人。 “忘秋，清元派的掌门真人肯收你为徒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啊。这个机会你怎么不把握住。”慕远叹道。 “学功夫有什么好的，除了打架厉害一点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吗？哼，江湖上那些恩怨我才不想参和呢。”忘秋说道。 “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你们能一生平安就好。”慕远拍了拍忘秋和慕雪柔的肩膀，道。 第3章 命里鸳鸯巧相织 明州出产的明州绿茶是中原三大名茶之一。明州绿茶生于春，长于夏，收于秋，晒于冬，于次年春季售卖。慕远一家做的是卖茶的生意，每年春节过后，他都会收取大量的明州绿茶进京销售，若有多余才考虑转售别处。 忘秋十五岁那年的春节一过，慕远就已经收集好茶货准备进京销售了。忘秋听说慕远要去杭州，一个劲地求他带自己去见见世面。慕远没辙，只得将他带上。 杭州距明州大约有三百里的路程，大约两天的功夫便能到京城了。 杭州水路交纵，烟火极胜。富家大贾，文人骚客，一掷千金。才子佳人，吟风赏月。舞榭歌台，画舫青楼，绵延数十里。 不愧是宁国的京都，这等繁华气派别处不能相及。 进入城内，慕远租下了一间店铺充当销售茶叶的据点。由于明州绿茶的名声遍布中原，外加此时是游人旺季，慕远的茶贾生意异常火爆。忘秋平时只读四书五经和一些闲趣野史，对商贾之道一点也不感兴趣，不久之后顿觉无聊，便离开慕远，独自在这熙攘的街道上闲逛起来。 不知逛了多久，忘秋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座茶楼前。茶楼前有一个小亭，亭中有游人两三，座椅七八。正前方是一个说书人，左手执扇，右手举茶细抿。 “十五前年，南疆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说书人品完茶后，绘声绘色地讲道。 “相传十五年前，南疆国皇帝薛名的小女儿出生，是为四公主。薛名大喜，大赦天下，许多妖被释放出来回归妖族。于是朝廷借机与妖族改善关系，两族修好。不过，这却是朝廷的阴谋” 说书人顿了顿，又抿了一口茶。 忘秋顿觉有趣，便支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原来朝廷早就与巫毒教勾结。他们假借人妖两族修好，让妖族放松警惕。随后用雷霆手段袭击了妖族总部，南疆妖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独自迎战强敌。妖后虽然法力高强，奈何寡不敌众，最终在朝廷和巫毒教的围攻下惨死。哎” 说书人叹了口气。 “人妖两族势不两立，妖族死了对我们不是好事吗，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叹气呢？”此时一个青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此人正是忘秋。 说书人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哈哈哈，小娃娃你现在还小，对正邪善恶没有那么清晰的区分。人妖不两立是迂腐之人的话语。善恶总在一念思量。人为恶，纵使不是妖更恶于妖；妖为善，纵使非人更善于人” 忘秋磨了磨下巴，仔细回味着说书人的话语。 说书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妖后薨，南疆妖族分为两派，一派是长老派，一派是妖后派。据说妖后的女儿也死于战乱，幸而公主还育有一女，妖后派找到公主的女儿，将她立为妖后，南疆妖族得此消息纷纷俯首称臣，长老派的威信大减。如今南疆妖族基本上被妖后统御，长老派虽还幸存，不过只能龟缩一隅。” “有意思，真有意思”一道银铃般稚嫩的女声从忘秋身后传来。 忘秋转头一看，只见一位绝美的小姑娘站在他的眼前。绝美小姑娘循着忘秋的视线而来，两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这一眼便是万年。 小姑娘一袭青衣，荷袂翩跹，羽衣飘舞，其面容如春花秋月般诗意迷人。久视她的双眸，但觉心神荡漾，风月情浓。 两人不知对视了多久。只见这个绝美的小姑娘上前来伸手在忘秋眼前晃了晃。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绝美少女开口问道。 少女的声音天真无邪，让忘秋的心神一荡。 “这这个我”忘秋结结巴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绝美少女看到忘秋这个样子顿觉可爱，于是掩嘴轻笑起来。 “我叫忘秋，你叫什么名字。”平静下来之后，忘秋问道。 少女愣了一下。忘秋也是顿觉尴尬，哪有陌生人一上来就问名字的。 少女旋即掩嘴轻笑，其清脆的咯咯声，如一滴甘露落入幽谷中泛起的阵阵涟漪，久久回响。 “我没有所谓的姓名，几位爷爷和众哥哥姐姐都叫我小青。”少女应道。 “小青挺好听的。”忘秋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与你一样，我也没有所谓的姓名。从小到大别人就叫我忘秋。” “为什么呢？”小青好奇地问道。 “我的爹娘不知道去哪了”忘秋低着头，声音略有哽咽。 看到忘秋这个样子，小青意识到戳到了他的痛处，忙上来安慰。 就在忘秋暗自伤感之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一道冰凉滑腻的触感划过，这道触感就像是寒江细水，寒而不冰，柔而不淫。 忘秋定睛一看，小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近前。但见她的修长玉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摩挲。 “乖啦，不要难过啦”小青就像是安慰受伤的小孩子般柔声细语地安慰忘秋。 小青完全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甚至根本不知道男女之大防。她只知道眼前之人正伤心难过，自己应该要上去安慰他。 小青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深深地触碰了忘秋的心。她的言语与笑靥自然天成，没有丝毫地忸怩造作。这般天真无邪犹如一朵含苞的雪兰，让人不忍亵玩。 忘秋小脸一红，心情随即平复下来。 随后两人便一起走在街上。 “小青，你的家乡在哪？”忘秋问道。 “我的家乡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我来到这需要跨过一片很大的海。”小青应道。 “你的家乡是一座海岛？” 小青颔首。 “嗯。岛上可好玩了，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它们都会闪着漂亮的荧光。岛上的小动物也都很亲切很可爱的岛上还有好多哥哥姐姐陪我玩呢” 小青向忘秋介绍起自己家乡的生活。 确实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忘秋心想。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到这个地方来呢？”忘秋问道。 “爷爷托我带一封信和一个盒子给杭州西山的一位老人。”小青应道。 听到这，忘秋眼骨碌一转，笑着说道：“我陪你去。” 小青盯着他的侧脸，美眸流转，旋即甜美一笑，轻嗯了一声。 在杭州西郊的乡野小路上，两人正洽谈着。此时，一道哭丧声从近处传来。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比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两人凑上去一看，只见一个弱冠少年正在埋葬一位女子。 “花花，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这个少年一边埋葬，一边哭喊道。 想来这位少年是死了自己的妻子。 忘秋与小青都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恻隐之心，于是忘秋走上前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想要安慰这个凄惨的少年。 可就在忘秋触碰到少年之后，这个少年头也不回地跑开，随后周围的树林中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只见一群带着刀剑的人围了上来。 “嘁，两条小鱼。”为首的男人轻蔑地说道，顺口吐了口痰在地上。 “老大，虽然是小鱼，不过这两个小娃穿着不错，应该都是大户人家，我们在这把他们绑了，然后找他们的家人大捞一笔。”为首男人旁边的一个瘦削男子说道。 “是啊是啊。而且，老大你看，这个小女娃长得相当水灵，我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姑娘。要是把她绑来，嘿嘿嘿”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淫邪地盯着小青，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将自己的胸口打湿。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忘秋抓准时机，拉着小青迅速跑开。这群匪贼看到鱼儿要溜了，迅速回神，提刀追赶。 “忘秋，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身后的小青不解地问道。 忘秋也被这个问题问道无语。小青不会是从仙境来的，连这些强盗的贼心都看不出来。 “现在没时间解释，等我们先逃开他们的追捕后再说。” 两人一路逃窜，后面的匪贼紧追不舍。两人如今的处境相当不妙。 就在这时，快速奔跑中的忘秋被一根巨大的树根绊倒，两人一个趔趄往右边一倒。没成想被灌木遮蔽的右手边是一处山崖，两人失去重心，只能顺着山势滚下崖去。 后面追赶的匪贼看到两人滚下山崖而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月儿渐渐升起，笼着一层白色的薄纱，娴静而安详。 忘秋缓缓抬起自己沉重的眼皮。他的后脑撞在地面上疼痛不已，他想伸手去揉一揉自己的脑袋，可是发觉自己的双手都被重物压着。 忘秋清醒过来之后，定睛一看，小青正环抱着将自己压在地上。她娇嫩柔润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均匀的鼻息频繁地扑打着忘秋的脖颈。这番无意识的挑逗让忘秋的心砰砰直跳。 忘秋抽出双手，搂住小青纤细的腰肢。他不敢乱动，只是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第4章 星辰宝录 “真是晦气。好好的两条肥鱼就这么溜了。”为首的贼人骂骂咧咧地说道。 “大哥，别急啊。”一旁的瘦削男子讨好地笑着。 “我们设下这个套本来就不是为了逮这两条小鱼的。等到真正的肥羊来了，那我们不就” 听完小弟的话，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去准备，我想那个家伙马上就要来了。” 老大扭了扭脖子，望着西北方狠狠地说道：“到时候可别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呜呜” “呜呜” 昏迷许久的小青隐约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还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停地蹭着自己的手背。 “原来是一只小兔子呀。”小青撇头一看，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正摩挲着自己的手背。 此时的小青疲软无比，根本提不起力气，只能轻轻抬起手臂抚摸小白兔毛绒的身子。 爱抚许久之后，小青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下有轻微的晃动。她愣了一下，旋即扭头一看，只见忘秋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对视许久，两相无言。 小青回想起两人被一伙坏人追赶，之后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情景。 小青随即巧笑出来：“谢谢你啦。” 忘秋则是勉强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是要保护你啊，只是先前情况紧急，我下意识的动作罢了。” 小青收敛笑容，轻轻地嗯了一声。 忘秋一惊，心里有些懊悔“这小姑娘不会真信了太嘴欠了。” “现在我们应该安全了，你也不用抱着我了。”小青感受到自己的腰正被忘秋环抱。 听到这，忘秋反而抱得更紧了。他撇开头，说道：“从山崖上滚下来的时候我有些受伤，现在全身疼痛，连手臂也动不了了。” “那好。”小青颔首，随后便安然睡去。 忘秋也是无语，暗自喃喃道：“你的心可真大，在这种地方也能安心睡去，就不怕我是个坏蛋” 和风徐徐，月色朦胧。微风吹着嫩草，薄雾绕着树梢，点点萤火于二人身边缭绕，这般美景自是醉人。 点点萤光落在小青的发鬓之上，就像一颗颗闪耀的星辰点缀其间，此时的她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子，圣洁而纯净。 他伸出手，轻抚着小青绝美的脸颊，随后便在这醉人的月色中睡去。 第二日天明。 两人随意洗漱了一下，就朝西山郊而去。 西山郊的外围是一片极其茂密的树林，进入其中仿佛一头扎进一片绿色的海洋。此时虽是初春，寒气未却，依旧掩盖不住这片绿林的勃勃生机。许多小生物在树林间嬉戏打闹，略秃的枝头已经冒出了点点新绿。 两人在外面绕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可以进入其中的路。 忘秋蹭了蹭小青肩膀，问道：“你出来的时候，长辈有没有说要怎么找到你所说的老人？” 小青摇了摇头道：“没有，爷爷只是让我把东西送到杭州西山，并没说路要怎么走。” 忘秋抱怨道：“可是这根本就没有路嘛，你这爷爷也太不负责了，派你出来却不说怎么找人。” 听到忘秋说爷爷的坏话，小青急忙辩驳道：“不许你说爷爷的坏话，爷爷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呢。” “好好。”忘秋挥了挥手。 “既然没有路能进去，那我们只能自己走出一条路了。” 正巧，忘秋视野所及之处有一柄朽烂了的斧子。他上前握住斧身，斧身不出意外地碎裂成渣，斧头略有锈蚀，不过依旧能用。他倒腾了半天，制作了一把还算能用的新斧子。忘秋正要挥舞斧子，开辟新路时，一道道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忘秋和小青两人被这一道道马蹄声吸引。忘秋放下手上的动作，往声源处走去，想去瞧瞧热闹。 这是一条不算宽敞的林间小路，这条小路略为泥泞，路上还有几处淌水的坑洞。只见一车队奔行在路上。 队首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的长相颇为俊秀，一副书生意气，想来出自书香门第。其身后有一辆大马车，马车颇为沉重，车辇所过之处，都留下了颇深的车辙痕迹。车马周围有护卫两三。 忘秋和小青两人从树林中艳羡地看着他们路过。 “还挺气派的，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忘秋暗自嘀咕道。 小青点了点头，说道：“我好想知道车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应该是什么金银珠宝。这些大人物都很贪财的，见惯了。”忘秋说道。 两人谈论完后，便要着手正事了。忘秋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道巨大的声响，同时这道声响中还夹杂着痛苦的马嘶声。 “啊！”这道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可把小青吓得不清。 忘秋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似乎是木制重物倒地后发出的轰轰声，声响中还有马叫声。难不成，刚刚的车队” 小青急忙上前摇了摇忘秋的手臂：“刚刚过去的人应该是出什么事了，我们快点去帮帮他们。” 忘秋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种多管闲事的事，自己其实是不愿意做的，既然小青如此恳求，自己也不好让她失望。 于是忘秋点了点头，带着小青朝巨响的方向走去。 “哈哈哈，柳公子，今天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 车队中为首的少年和两个护卫落入一道巨大的坑洞中，余下的车马被一伙匪贼拦截下来，地面上的马夫与几个护卫都被贼人斩杀。 “你们是什么人？我理应与你们无冤无仇才是，为何要截住我们。”坑底的少年说道。 “哼哼，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快把星辰宝录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条小命，不然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一道凶厉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听到星辰宝录，少年周身的护卫也是骇然一惊。 “什么星辰宝录，我不知道。”少年大声说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男人愤愤地说道。 “我再问一遍，星辰宝录在哪，交出来。” 第5章 老人 “我根本不会武功，更不知道星辰宝录的下落，你们找错人了。”少年郎回道。 男人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邪教贼人有勾结。五年前，婆罗多教左护法萧逸携星辰宝录来到中原。我们中原武林，哪个不是恨邪教恨到骨子里去。萧逸行踪败露后，受正派追杀，在江宁府郊外身受重伤。那时，这个魔头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五大派的高人寻到他的尸体时发现，他身上的星辰宝录不见了。从此星辰宝录的下落已经成了武林的一大悬案。” 听完后，少年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又怎会知道星辰宝录的下落？” 男人怒吼道：“别装蒜。那天我亲眼看到你爹一剑刺死了那个魔头，同时还把他身上的星辰宝录给拿走了。你是他的儿子，你肯定知道星辰宝录的下落。” 少年也大声应道：“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爹是前江南巡检司，他四年前就被仇家杀死了。我爹生前根本就没提过什么星辰宝录，死后也没留给我任何东西。你不信得话，可以去问问我爹生前的朋友，他们都能证明。” “我呸。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要是不把星辰宝录交出来，我就让那个姓夏侯的小妞守寡。” “你们这群贼人真是不讲道理。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年的语气很决绝。 “好你个小鬼，还有点骨气。”说完，男子就随手捡起一根木棍点燃，随后叫同伙将准备好的干草丢入坑洞之中。 “喂，小鬼，再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半个时辰过后，你要是还不交出星辰宝录，你会知道是什么结果。” 男子将点燃的火把插在坑洞旁边，随后带着一群弟兄坐在一旁休息唠嗑。 躲在树后的忘秋和小青看到听到先前发生的一切。 “星辰宝录是什么东西，忘秋，你知道？”小青贴近忘秋的耳鬓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既然这群贼人这么想得到它，想必是一本非常厉害的武功秘籍。”忘秋猜测道。 小青点了点头。 “我们先想办法救救他。”小青建议道。 这种闲事忘秋是真不想管，也不敢管。一来，这群贼人一看就是会武功的，二来，自己与坑底的那位弟兄也只是萍水相逢，甚至对方都还没见过自己。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把命给搭进去。 于是忘秋低声应道：“这伙贼人我们打不过，贸然搭救不但救不出他，我们俩的小命也要搭进去。” 于是忘秋拉着小青转身，打算去寻找帮手。 小青转身后，一脚踏出，踩到了浅陷软泥的小块突石。她一用力，松动的小石被猛地蹬开，小青突然失去中心，一头栽进软泥地里。 “谁？”贼首听到了近处树林中传来的声响，大声嚷道。 忘秋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再多做停留，拉着小青全力往远方跑去。 “晦气。”贼首呸了一声道：“老三老四，追。” 两个同伙接到命令后向声源方向追去。 “老三老四，不用追了。”远处的树林传出稀稀疏疏的声响，随后一个瘦削男子拖着被捆绑的忘秋与小青向众人走来。 “二哥。”老三老四兴奋地跑上来。 “呦，这不是之前放跑的两条小鱼嘛，怎么又游回来了？”远处的老五戏谑地说道。 五个匪贼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二伸手在小青的脸上滑了滑，紧闭双眼，显示出一脸享受的样子。 “好嫩，好滑好美”老二用触感来感受小青的精致与纯洁。 看到这个贼人对着小青一副淫贱欠揍的样子，忘秋的心中就莫名翻出一股酸酸的狠意。 “你别碰她！”忘秋眉头紧皱，怒目看向贼人。 老二置若罔闻，依旧闭目享受着。 忘秋看到自己被无视，身子向前一腾，一口咬住老二的手背。 “啊放手啊啊啊” 老二疼得直抽手，可是忘秋咬的很紧，死活不松口。慌乱中，老二一记重拳打在忘秋的脸上才将两人分开。 “小子，咬的真狠啊。”忘秋在老二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老二揉了揉自己手上的手，随后一记重拳怼在忘秋的脸上。 老二一拳将忘秋打倒在地，随后上前提起忘秋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猛揍。 小青看到忘秋被打得鼻青脸肿，心痛地哭了起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青哀求地哭道。 一番殴打下，老二的拳头都给打红肿了。 老二抡了抡酸胀的右手臂，说道：“小子，现在你给我叫三声爷爷，再说一句爷爷我错了，我就放过你。” 忘秋嘴角轻蔑地一扬，随后啐了一口血到老二的脸上。 老二抹了抹脸上的鲜血，神情有点难以置信：“好小子，是个硬骨头，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罢，老二就抡起拳头狠揍了两拳。 此时贼首走上前来拦住老二：“老二，够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星辰宝录，这两条小鱼的事我们之后再说。” 老二听从大哥的话，随手将忘秋甩在地上。 此时的小青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奋力地挪到忘秋的身旁，随后俯身亲吻他青紫的脸颊。神奇的是忘秋原本被打得肿胀的面颊已经渐渐地消肿了。 小青俯身后，她口袋中的一个小盒子不小心掉落出来。 五个歹人都被盒子落地的声音吸引。 只见这个盒子材质特殊，装饰精致，盒身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贼首瞧出了盒子的不同寻常，立即上前拾取，想要一看究竟。 贼首只是微微打开盒子，盒子之中的闪耀光芒就突然爆发出来，将这一片树林照亮。这道强光让众人短暂地眩晕过去。 贼首的功力较强，率先清醒过来。 远处的山峰之上有一道流光闪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突然出现在众人之间。只见这个老人须发花白，手持一柄木剑，背着手赤脚站立于地面。 他看了一眼玉盒，捋了捋胡须笑道：“呵呵，福禄寿真是言而有信。” 第6章 仙境 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匪首骇然一惊。 “你这老头是谁，从哪冒出来的？不想死就快点滚。”这些话在贼首惊慌之下脱口而出。 老人微笑着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看到老头应允的动作，贼首舒了口气，说道：“算你识相。” “不过，”老人打断道，“我要把这两个小家伙带走。” 贼首看不出老人实力的深浅。看到老人一副处若不惊的模样，他的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贼首挥了挥手，打发道：“带走带走，省得碍眼。” 老人点了点头：“多谢。” 只见老人的手轻轻一挥，绑在忘秋和小青身上的麻绳瞬间断裂。 解脱束缚后，小青忙转过头来向老人请求道：“老爷爷，这几个人都不是好人，一肚子坏主意，心也是黑的，他们想要杀了坑洞里的人，求求你救救他们。” 老人笑着颔首，对着贼首说道：“现在，我还想带走坑洞里的三个人。” 贼首气得青筋暴起：“老东西，还得寸进尺了，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不知道我淮南老鬼的威名。” 话音刚落，贼首就提刀砍来。贼首的刀法大开大合，威力很强。 “三十六记乱刀法。大哥一上来就用这杀招，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嘿嘿嘿，看这老头怎么死。”老五大笑道。 贼首凌空挥舞了五刀，第六刀向老人的天灵盖劈来。 老人依旧是波澜不惊，看到大刀迎来时只是摇了摇头：“虚招太多，华而不实。” 说罢，只见他迅速举剑一挡，随后快速变招，剑身一竖向贼首的身子扫去。剑身落在他的身上产生了极强的冲力，他猛地倒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撞断了一棵粗重的树干。 周围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四个同伙对这一幕更是难以置信。 “现在我有资格带走坑洞里的三个人了吗？”老人依旧面含微笑地说着。 他们哪敢不从，忙点头答应，随后快步扶起匪首逃离。 他们走后，老人缓缓走到坑洞的旁边，随后不知施了什么招数，坑洞中的三人就被凌空提到地面。 “好强。”忘秋心中暗呼。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开口道：“你们随我去一个地方。” 还不等众人答应，只见老人袖袍一挥，一道强大的吸力将众人提起，随后这道吸力进他们拉入空中，朝着西山山峰凌风飞去。 “好冷。”忘秋的脸差点被高速流动的寒风给吹破了。 不知过去多久，寒风乍停。众人来到一处云雾缭绕的仙境。 纵是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此地花香馥郁，异草芬芳，又有清溪绿柳，寒泉雪梅。人间决计是找不出如此奇异的景色的。往深处一看，柳梅层叠之处是一小亭，小亭之上有一老人在举杯独酌。 众人走近一看，正是先前救过几人的武林高手。 老人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随后朝着众人举杯，道：“都别客气，坐下来喝一杯。我这个酒可是仙酿。你们在尘世之中可找不到如此佳酒。” 老人提起酒壶，手掌轻轻一挥，酒壶中的酒水被凭空吸出，灌满了五樽酒杯。 老人袖袍一挥，随后手掌平举，往下方轻轻一斜，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在老人在再三示意下，众人也不好多做推辞，于是就坐。 老人抿了一口茶，问道：“小女娃，你是从蓬莱来的。” 小青微微颔首。 老人呵呵一笑，随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一个装饰精致的玉盒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老人轻轻一挥手，玉盒缓缓打开。只见盒子之中金光大放，将周围的氤氲之气都冲蚀稀薄了许多。待金光散去，但见一浑圆馨香的仙丹躺在其中。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关闭玉盒，将它扔在石桌之上，随后打开小青带来的信封。 老人看信之时，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不过看到最后倒也释然了。 忘秋很想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东西，能让这种高手感到不悦。虽然有这种想法，不过忘秋并没有做出这种作死的行为。要是信上写的是老人不能说的秘密，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 老人随手一挥，信笺就化为烟尘飘然而去了。 “道可道，非常道。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你说的道终归不是我的道。”老人摇了摇头，旋即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老人袖袍一挥，石桌上的玉盒便向小青飞来。小青立即回过神来，踉跄地接起了玉盒。 “小女娃，这回元仙丹你拿回去还给福禄寿。我想日后它会帮到真正需要它的人。”老人说道。 “冥冥之中感觉，这颗回元仙丹会帮到天下苍生。”老人心中暗想。 小青的任务告一段落。 “前辈，不知此地是何处，可是仙境？”先前被劫的少年郎突然开口问道。 老人听闻，哈哈大笑，应道：“是，也不是完全是。” 众人被老人的谜语弄晕了。那究竟是还是不是呢？ 老人看出众人的疑惑，于是问道：“你们可相信世上有仙人？” 五人之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只有小青兴奋地说道：“有的有的。我的爷爷和许多哥哥姐姐都是仙人。” 四人听了小青的话都觉得她是在开玩笑，老人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老而不死曰仙。仙，迁也。迁入山也。世上有仙，不在尘世，而在山林。山林之中非有道也，而为道者必入山林，诚欲远彼腥膻，而即此清净也。” 忘秋仔细品读了老人这段话，说道：“前辈的意思是说，世上是有仙人的，为仙需得道，而为了得道，人需要进入清净之地，故山林是最好的去处。” 老人点了点头：“悟性不错。不过这是我以前的想法。” “还请前辈指教。”忘秋对着老人拱了拱手道。 “成仙需要得道，这是事实。不过，道未必在清净之地。道可以很小，无形无影，不及秋毫之末；道又可以很大，充斥天地，以天下为小。道不是一，不是二，更不是九，道不是既定的事物，就像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一样的。人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每个人的道也都不相同。”老人解释道。 第7章 玄天寒泉 忘秋被老人这一套说辞震惊到了。道这个概念，非修道之人并不多闻。忘秋平常接触的学问都是修身治国之理，对老庄之言并不多闻。他第一次接触《道德经》时直接被“道可道，非常道”之云劝退。他觉得这些玄而又玄的话语就是唬人的，不如学一点实用的东西。可是，接触了老人的观点后，忘秋被“道”这个小而含义无穷的字给深深吸引了。 “如此说来，您可是仙人？”少年郎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还没到那一步。我虽不是仙，却也勉强算得上是半仙。” 听到老人承认自己是仙人，少年与两个随从都是激动不已。相传仙人都是不老不死，奇能异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几人从小到大都会听说许多关于仙人的传奇，不过世间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仙人。如今，三人来到仙境，见到真正的大仙，自然是异常激动。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在小院之中小住一晚，明天我将你们送回尘世。”老人说道。 众人小酌几杯后，便各自进入别院之中。 天色已晚，皎洁的月色洒落下来，地面反射着淡淡的银辉。 小草丛中，忘秋悄悄探出个小脑袋，蹑手蹑脚地走着。 好不容易来到仙境一次，肯定要看一看传说中的仙境究竟是什么样子，不然真是白来一趟。 仙境不愧是仙境，此间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灵性。忘秋路过之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友好地向他打招呼。他们都十分欢迎新客人的到访。 穿过花香馥郁的柳梅林，忘秋来到一处巨大的瀑布前。 “哇。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色。”忘秋感慨道。 忘秋被瀑布的壮观惊得久久不能回神。许久之后，忘秋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轻拍了一下。忘秋没有会意，随后又是几下轻拍的触感。忘秋眉头一皱，猛地回头，就欲训斥打扰自己的雅兴。只觉自己的唇上有一道清凉的触感。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青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自己回头时，嘴唇不小心蹭到了小青的额头。 看到小青巧笑嫣然的样子，忘秋的怒意瞬间干瘪下去，随即咽了一下口水。 “小青，你怎么来？”忘秋尴尬地问道。 “我看到你偷偷跑了出来，所以我就跟来喽。”小青俏皮地应道。 两人说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溪流的源头。 溪流的源头是一处泉眼。不知是月光的反射，还是泉水自己散发着荧光，泉眼处的光芒异样的璀璨。 两人解下鞋袜，挽起裤腿，便坐在泉边扑打着寒凉的溪水。 突然，泉眼平静的水面卷起一道漩涡，强大的吸力将两人吸入其中。泉眼处的异常导致整条溪流暴乱起来。 “怎么回事？”循着溪流探险的三人看到原本平静的溪流突然暴乱起来，心中不安地问道。 “难道是我们偷偷跑出来，被仙人发现了，仙人一个不满让溪流暴动对我们以示警戒？” 几人正胡乱猜测时，只见天边有一道流光倏忽闪过。 一个护卫对着流光指道：“是大仙。” 几人正惴惴不安，等流光远去后，他们才发现仙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三人暗自庆幸后转念一想，为何溪流暴动后仙人会朝那个方向飞去。三人都意识到可能出现了什么情况，于是便沿着溪流向深处走去。 “忘秋，快抓住我的手。” 浑身湿透的小青将手伸进暴乱的漩涡之中。忘秋在强大的吸力中拼命地挣扎，许久之后，忘秋终于体力不支，整个身体没入漩涡深处。在沉没之前，忘秋面含微笑，一脸释然地看着小青。他的神情似乎是在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看到忘秋的脸庞完全沉入漩涡之中，小青通红的眼眶再也抑制不住泪水，豆大的泪珠点点滴落，泪水的滴答滴答声夹杂着“忘秋”颤抖的呢喃声，此时他的名字已经牢牢地烙印在小青的心底，这种痛彻心扉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抹平了。 就在小青绝望之时，一道流光在她的眼前闪现。 “老爷爷”小青失神地喃喃道。 “快救救忘秋，求你快救救他”小青无助地哭喊道。 老人点头，随后一头扎进漩涡之中。许久之后，原本躁动的泉眼渐渐平静下来，老人带着忘秋破水而出。 再见忘秋，小青跑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他，仿佛怕再次失去他一样。 “好冷。忘秋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小青自言自语道。 “这是玄天寒泉，其寒气冰冷附骨。凡人没入其中会被其寒气入侵，久而久之，寒气会侵入五脏六腑，形成寒毒。到了寒毒成形，就再无医治之法。”老人解释道。 “那我为何没事？”小青问道。 “你是三青鸟所化，本就是神体，此等寒气还奈何不了你。”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吗？”小青声音颤抖地问道，语气带着些许哀求。 老人沉默一会儿后，叹了口气道：“哎，我本来发过誓不将这套功法再传他人。不过我算到，日后，他的命运会维系着天下苍生，如今破誓也算是结下一善缘，算是我为这天下做的最后一件事。” 随后老人指示小青将忘秋的身体扶正，自己将右手用力地搭在忘秋的后背。老人将自己灼热的内力输入忘秋的体内，忘秋寒冷的躯体慢慢燥热起来，原本苍白的肤色渐渐泛红，身上的寒气被渐渐逼出体外。 忘秋毫无内功基础，他承受了老人浑厚的至阳内力后浑身不适，面部痛苦地狰狞起来。 “快跟我念。破念斩邪行至水，清心静意事休休。”老人沉声说道。 忘秋面目痛苦的扭曲着，艰难地念到：“破念斩邪行至水，清心静意事休休。” “微风拂面精气久，水寒火炼色不改” “微风拂面精气久，水寒火炼色不改” “他们在干嘛？”远处的三人看到这一幕略有疑惑。 “大概是那个小子落到水中，中了寒气，仙人正施法帮他驱寒。”其中一个护卫说道。 “破念斩邪行至水，清心静意事休休”少年郎心中默念道，“这句口诀我似乎在哪听到过。” 第8章 柳文瑾 许久之后，忘秋身上的寒意已经完全驱散，反而是内力的余热灼烧得他浑身不自在。 好热，好累。忘秋的身体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至寒至热，小身板已经难以再支撑下去，就欲沉睡下去。 突然，忘秋的脑海中出现老人雄厚却飘渺的声音，这道声音忽远忽近，很不真实。 “前辈。”意识中的忘秋喃喃道。 “你被玄天寒泉的寒气入体，情况危急。而我已经将玄心秘典的内力输送给你，同时还将玄心秘典的心法口诀传授给你。玄心内功，至阳至刚，你的全身经脉及五脏六腑已经得到纯阳内功的滋养，寒气已经被完全逼出。不过我曾经承诺过不再让玄心秘典的功法招式流传尘世，内功心法是我唯一可以授予你的了。”老人的声音飘荡在忘秋的脑海中。 “多谢前辈，以后我定当报”忘秋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意识一息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忘秋醒来时看到的是一个宽敞的房间，自己正躺在一个华丽的木床上。忘秋撇头一看，小青正趴在床头，劳累地睡了过去。想来自己昏迷的这些天都是小青在辛劳地照顾自己。忘秋伸出手来摸了摸小青柔顺的发丝。 “辛苦你了。”忘秋低声说道。 忘秋往四周一扫，仔细地打量这这间屋子。房内熏香四溢，浓而不腻，似乎是姑娘家的品味。墙面上挂着两幅字画，是柳公权的楷体真迹，想来屋子的主人地位不低而且有较高的文化素养。还有白窑青瓷两三，又有两束向日葵盆栽在朝阳的窗前展现着无穷的活力。 小青醒来后一把扑在忘秋的胸膛之上，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哭泣。小青的热情差点让忘秋喘不过气来。忘秋伸出手在小青的后背轻轻安抚道：“好了好了，我没事的。” 小青的泪水将忘秋胸口的衣衫完全打湿。许久之后，小青的情绪才终于平静下来。 忘秋问道：“我们现在还在仙境吗？” 小青摇了摇头：“老爷爷已经将我们送出来了。” 忘秋有点发懵：“那我们现在在哪？” “在柳公子的宅邸。” “柳公子？”忘秋心中默念道。 正在忘秋迟疑期间，少年郎推门而入。跟着少年郎进入的是一位容貌颇美的少女。 “忘秋兄，你可算醒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小青姑娘给急坏了。”少年郎进门后很熟络地开口招呼道。 忘秋礼貌地拱了拱手，应道：“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郎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责道：“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向忘秋兄透露过自己的身份，罪过罪过。小生名唤柳文瑾，江宁府人，现为江宁府府承门下一小小幕僚。在此，我还要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若非两位当日的舍身相救，恐怕我已经身首异处了。” 忘秋的神情确是很精彩：“你就是声名远扬的江南文曲星柳文瑾啊，听说你一岁就会说话，两岁就能识字，三岁能书，四岁便能吟诗作赋，现今十五岁便高中状元，实一奇才。” 柳文瑾笑着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乡野市井在无聊闲适时对小生的打趣罢了。” “对了，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时任右相的孙女夏侯巧云，是我尚未过门的妻子。”柳文瑾拉着少女的手说道。 忘秋笑着对夏侯巧云拱手道：“原来是右相的孙女。相传右相有一位孙女容貌娇美，好似春花秋月，同时又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如今得见真容，传言不假。夏侯姑娘与柳公子真是郎才女貌，他日珠联璧合，实乃幸事。” 夏侯巧云掩嘴轻笑道：“公子说笑了，我看你与小青姑娘才是郎情妾意，是一对真正的璧人。” 听完夏侯巧云的话，忘秋与小青对视了一眼。小青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完全的欣喜和期待，反而是忘秋羞赧地撇过头去。 看到这一幕，柳文瑾与夏侯巧云都是轻轻笑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才子配佳人，看小青姑娘对忘秋兄如此爱慕，不如就此订个婚约。”柳文瑾笑着说道。 “这可是，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与小青确实心意相投，不过没有长辈的首肯，我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忘秋推辞道。 “我的丈人是朝廷户部侍郎，他可以帮你们证婚。两相情悦最是难寻，小青姑娘为了你付出了许多，你对小青姑娘也是情深意重，我不想看到这样一段良缘无疾而终。”柳文瑾叹道。 “明天我便要与巧云成婚，我郑重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忘秋和小青点了点头，应道：“会的。” “这里是杭州城西北的右相府，你们可以在此小住几日，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吩咐下人，让他们去办。”夏侯巧云说道。 忘秋与小青颔首答应。 忘秋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不过数日的沉睡让他的身体有些麻木，要完全恢复行动力估计还要大半天。于是他招呼来一个小厮，让他去杭州城东寻一个叫慕远的明州茶商。小厮得令后便快步走了。 待下人走后，小青便贴近忘秋的身旁，问道：“成亲好不好玩？” 忘秋笑了笑，道：“好玩，怎么不好玩。成亲可是人生大事，成了亲，夫妻二人就要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对方，就好像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粘合在一起，一起经历风雨，一起过一辈子。” “是啊。岛上的哥哥姐姐也经常成亲的。他们成亲后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们经常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架”小青语气青涩而稚嫩。 “”忘秋无语。小青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怎么这种事从她稚嫩的口吻中说出会有一种莫名的色气。 “小青，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文不成武不就的，也没什么本事，你真的想嫁给我这样的人？”忘秋问道。 “文阿武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小青眨着闪耀的大眼睛说道。 第9章 张罗 得知了小青的心意，忘秋也不愿辜负她炙热的爱恋。 “我会让你幸福的。”忘秋说道。 两人的年纪都还太小，他们的感情，懵懂稚嫩。不过正是这种最原始无邪的依恋，而让爱显得纯洁而神圣。 两人互相表白心意后便开始计划起了未来。 “小青，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是希望我成为将相王侯呢，还是盖世大侠。”忘秋问道。 “嗯随便你咯，你喜欢什么便是什么呗。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不要有那么多的牵绊。”小青说道。 看来小青向往的还是闲适的田园生活，不过这也正和自己的心意。能和爱人平静地厮守一生，便是人生最好的诠释。 “我们大婚那天，你的家人，你的爷爷还有哥哥姐姐们会来吗？”忘秋问道。 小青摇了摇头：“他们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不了的。” 忘秋搂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小青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柳文瑾与夏侯巧云的婚礼如约而至。 雄鸡还未司晨，右相府的下人们便忙活着张罗起来了。右相府大的异乎寻常，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下人们摆好桌椅碗凳后便收拾起府内的卫生。 右相夏侯才德也是兴奋地早早起床，帮忙张罗起来。 “老爷，这等粗重的活交给我等下人来办就行了。”看到右相在干粗重的活，一个老妈子急忙上来应承道。 夏侯才德摇了摇手，说道：“今天巧云孙女要嫁人了，我很开心。你们别拦我，不然我将你们赶出府去。” 周围的几个下人本来都要上来劝阻的，听到老爷的话突然就蔫了。 “父亲，您老还是歇歇。都五十多岁了，干这种粗活万一伤到了哪，那还怎么得了。” 开口的正是夏侯才德的儿子，夏侯远。 “小远，巧云可是我的心头肉啊。我自小看着她长大，陪着她读书写字。一转眼十四年过去了，巧云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哎，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夏侯才德叹道。 “但您老也不能伤了自己啊。”夏侯远劝阻道。 夏侯才德身体一滞，随后高举手中的扫帚用力往地面扔去，扫帚接触地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咚”的响声。 周围众人都被右相突然的发作给吓到了，忙停下手中的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夏侯才德渐渐平息怒气，对着众人摇了摇手，说道：“你们忙活去。” 随后便对着夏侯远说道：“我们去看看巧云孙女。” 今天是柳文瑾与夏侯巧云的大喜之日。夏侯巧云已经早早清醒，坐在梳妆镜前打理着自己的妆容。 身边的两位婢女用梳子梳理着夏侯巧云的三千青丝，她们将乌黑的发丝全部梳到头顶，乌云堆雪般盘起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金钗。她凤冠霞帔，黛眉微染，朱唇轻点，淡淡的胭脂微抹，仿佛是一朵含苞的牡丹，青涩却又透露着难以掩饰的雍容。 “小姐真是太美了。”妆成，一旁的丫鬟赞叹道。 “是啊，出嫁的这一天是女人最美的时刻。”另一个丫鬟打趣地笑道。 “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得如意郎君呢”丫鬟苦着脸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会找到良配的，若没有，那就让我帮你们找。”夏侯巧云笑着说道。 “世上哪有其他的男人比得过柳文瑾公子的才情。他的那句什么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简直太美了。”丫鬟花痴地说着。 “还有还有，一年前柳公子来京城殿试，他还特地带了江宁特产的相思红给小姐。太浪漫了” “好了好了，别再说他了，再说下去我要吃醋了。”夏侯巧云装出一副不悦的神情说道。 两位丫鬟则是掩嘴狂笑。 “巧云巧云”屋外传来夏侯才德的声音。 “是爷爷。”夏侯巧云听到夏侯才德的声音后立马起身相迎。 大喜之日，夏侯巧云的闺房尽是大红色调，全屋的笼箱框桌都贴上了大喜的剪纸。夏侯才德进屋后便捡了木桌旁的一个凳子安坐。 “太美了，巧云。今天的你与当年的奶奶很像。”夏侯才德感慨道。 “奶奶肯定很美。” 夏侯才德点了点头，道：“她很美，很美。不过天妒红颜，仅仅二十多岁便早早逝去。” 看出爷爷的失神落寞，夏侯巧云忙伸手拉住他的手，安慰道：“爷爷，不要再想伤心事了，今天巧云就要出嫁了，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 夏侯才德收敛自己的落寞，强笑道：“是啊，巧云要嫁人了，巧云要嫁人了” 说着说着，夏侯才德流出了眼泪。 “爷爷，您没事”夏侯巧云问道。 夏侯才德摇了摇手，抹干泪水，随后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到了正午，右相府内坐满了各色客人。有江湖侠客，有达官贵人，有富商大贾，也有风尘歌伎。忘秋和小青被安排到一处较为靠前的位置，两人的附近全都是达官显贵。 柳文瑾举杯与各权贵敬酒应酬。 “李大人，等小生入了文枢院还得请您多照拂照拂。”柳文瑾举杯敬道，随后一饮而尽。 “世人只知柳公子文气斐然，却不知你的酒量也是豪气无双啊。”一个带着官帽的中年人拍了拍柳文瑾的肩膀说道。 柳文瑾向他展示了空了的杯底，随后应承一句：“过奖了。” 来到忘秋身边时，柳文瑾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忘秋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前没有当面感谢过你，今天，我敬你一杯。” 柳文瑾开口时，就有一股冲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忘秋简直被他的酒量给惊呆了。他还是很担心柳文瑾能不能坚持下去的，不过他诚意敬酒，自己也不能不接。于是他满上一盅，对着柳文瑾“请”了一声，随后一饮而尽。 日后，若是自己成亲的时候也要像柳文瑾这样一个一个敬过去，自己绝对会崩溃的。 第10章 小青的身份 婚礼的众多流程过去，这对新人也正式拜堂成亲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夜晚。 送走众多宾客后，柳文瑾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一旁的侍女拿着醒酒汤为柳文瑾灌下。 “真是的，成亲敬酒简直是陋习。”看到柳文瑾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忘秋心中斥道。 喧闹过后，便是落寞。桌椅横七竖八，桌碗中的残羹冷炙堆积在一起如一座小山。这些剩菜剩饭若是留给种地为生的五口之家便是一个月的上好口粮。朱门酒肉臭，这便是现实。 忘秋在右相府内已经闷了整整一天了。这一天里，他已经看到许多的利益的交互，虚伪且丑陋。官商勾结、结党营私，如今宁国的官场风气可见一斑。 该出去透透气了。忘秋心想。 来到府外，清风拂面，朗月高照。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清新的空气后，静处的污浊已经完全消散了。 “忘秋” 忘秋似乎听到近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呼叫自己。撇头一看，只见慕远裹着衣襟站在府门外瑟瑟发抖。 “远叔。你来了有多久了，怎么不进来坐呢。”忘秋忙跑上前抱住慕远，为他暖暖身子。 “这可是右相府，我看府内正在办喜事，又全是达官贵人，我一个草民就这么进去不太好。”慕远推了推忘秋，应道。 “您是草民，那我又是什么。你管他什么达官贵人，人生来本就没有贵贱之分，三六九等都是别人硬生生附加上去的。来，跟我去里面坐。” 说罢，忘秋就拉着慕远往府中走。 “对了，远叔，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讲，我想要征得你的同意” 就在慕远要进入府门时，两旁的侍卫突然将他拦下。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慕远尴尬地低下了头，忘秋则是眉头一皱，语气含怒地吼道：“这位是我的叔叔，我是你们少府主的贵客。你们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 听了忘秋的话，侍卫也是相当为难。 这时，醉醺醺的柳文瑾缓步走向府门边，嚷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干嘛。” 忘秋对着他拱手说道：“柳公子，这是我的叔叔。他已经在府门外站了许久了，如今天寒地冻的，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得寒疾，我就想让他进府中坐坐，暖暖身子。” 柳文瑾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慕远的肩膀，说道：“如此的天寒地冻，也真是难为你了。换作平时，我定会请您入府中暖暖身子。不过，今日确实情况特殊。一来，我的丈人，就是当朝户部侍郎，已经下令，严禁未受到邀请的人进府，这个我可违背不得；二来，今日来的客人确实比较多，他们一个高兴，难免会落下些许东西，若是他们回来找寻时发现东西不见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慕远听完后连忙点头，三两下就踏出了府门。 忘秋急忙向柳文瑾求道：“不就是让人进府中坐一坐嘛，多大点事。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柳文瑾还是摇了摇头，回道：“忘秋兄，你有所不知。夏侯家的家规极严，长辈的命令大于天，我作为夏侯家的女婿可不敢公然违反，不然我的丈人肯定会给我好看。” “忘秋，算了。就不劳柳公子费心了，我马上就走。”慕远说道。 “远叔”忘秋还是想要挽留慕远。 “好了！家里出了点小事，我马上要赶回家去。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我在城东的店铺等你。”慕远说道。 忘秋正要答应，柳文瑾出言打断道：“明天府上还有一门喜事，需要忘秋兄出面，可能不能这么早随您回去。等事情办完，我会请右相派车马护送忘秋兄回府，还请您放心。” “这样也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慕远便急匆匆地走了。 “远叔远叔”忘秋就欲起身追赶，却被柳文瑾拦下。 “放心让他去，不会有问题的。你把他卖茶的商铺告诉我，我马上叫下人送一箱银子和一颗赤血丸过去。”柳文瑾说道。 “明天有什么事？” 柳文瑾笑了笑，说道：“忘秋兄还真是健忘。我说过要为你和小青姑娘证婚的。” “明天？我和小青都还没商量好，你就为我们草草定下了？”若是说刚刚柳文瑾拒绝接待慕远入府忘秋是有一点怨气，那么此次他是真的怒了。 柳文瑾立即放低姿态安抚道：“忘秋兄消消气，小青姑娘后天就要走了，明天不办就没机会了。我这不是为你俩的事情着急嘛。” “什么？小青后天要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轰击在他的身上。 柳文瑾惊讶地说道：“原来小青姑娘还没有告诉忘秋兄。” 忘秋没有应柳文瑾，而是径直地朝小屋走去。 小青就像是毓天地之灵的仙女，似乎对所有的生物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在小屋外的花园中，小青正与围绕身边的几只鸟儿玩耍。 远处，忘秋正朝着小青走来。 小青看到忘秋的身影，立马摇手招呼。不过他却没有回应，绷着个脸，神情严肃的走来。 小青察觉到忘秋似乎有点不开心，于是问道：“怎么了？” 小青问了三次之后，忘秋才开口应道：“你后天要走？” 听到这个问题，小青欣喜的情绪立马低落下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么急？”忘秋问道。 小青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进屋说。” 来到屋中，两人抵着床头的墙面交谈。 “忘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关于我的事情都告诉你。”小青低语道。 “我不是凡人。我的本体是三青神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就是人类口中的仙。” “啊？”这个消息可把忘秋惊到了。 小青继续说道：“我的家乡在蓬莱仙岛。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的爷爷和哥哥姐姐们也都是仙人。蓬莱仙岛空间位置特殊，岛上的人很难与尘世接触，尘世中的人也很难进入仙岛。蓬莱无路，青鸟传信。爷爷与尘世中的凡人有约，但他又不方便亲自离岛，于是特派我为他捎信给西山的老爷爷。此次出行，爷爷许我在尘世中停留十天，我来的时候因为贪玩，耽搁了数天。后天，便是爷爷许的第十天了。” （我在考虑下一章要不要开车。其实我不太喜欢在感情线上写得很肉麻，我怕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不过这段剧情确实是非常非常重要。） 第11章 云雨之欢 忘秋惊讶了一会儿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不回去会怎样？”忘秋问道。 “爷爷可能会亲自来找我。”小青应道。 “哼哼，没想到我平日不信仙神，如今却碰到了真正的神仙。而且仙子下凡后，居然看上了我这个凡人。我竟然还想着要和仙子成亲。呵呵，想来还真是讽刺。”忘秋苦涩地笑着，摇头自语道。 “忘秋，要离开你，我也很心痛。这几日的凡间游历，真的让我很开心，而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遇见你，与你在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小青眼角流光闪烁。 “那又如何？以后我们不可能再相见了。相见不如不见，有情更似无情。遇见你会是我一生的遗憾。”忘秋哽咽道。 “不会的，我们还会相见的。蓬莱仙岛虽然难寻，但数千年来还是有不少凡人成功登岛求仙。若是我真的再也不能离开蓬莱仙岛，你会来找我吗？”小青拉着忘秋的手说道。 “如果找寻蓬莱仙岛不是一件毫无可能的事，那么我会用尽全力去寻找，直到与你重逢。”忘秋将小青的纤纤玉手紧紧攥在手中。 小青缓缓俯身，轻靠在忘秋的胸口，三千青丝自然的垂下，发梢随微风随意地飘舞，就像她的思绪摇摆不定。 忘秋搂住她的肩，说道：“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我承诺的婚礼，应该无法兑现了。” “我不回去了。” “啊？”忘秋显然没想到小青会来这么一句。 “我说，我不回去了。”小青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留下来陪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良人相逢本就是奢望，若不全力把握，定会抱憾终身。春花遇不到秋月，夏蝉撞不见冬雪，命运的交错本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这是上天的玩笑，也是上天的恩赐。 小青如此直白地表露对自己的爱意，顿时让年轻的忘秋气血上涌。他的腰间一用力，将小青蛮狠地扑倒在床上。小青的发丝扑打着忘秋的脸颊，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愈发浓郁，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忘秋的心。忘秋缓缓俯身，对着她的娇柔软腻的红唇轻轻一点。 小青被忘秋的这一下袭击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不敢看忘秋灼热的眼神，而眼眸又舍不得移开。在忘秋的亲吻中，小青渐渐放下少女的矜持，放开身心来感受这世间最纯粹动人的情感。 小青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灵动的大眼中泛起盈盈水波。忘秋也完全沉迷在这炙热的情感中，他灼热的眼神几乎要把小青融入身体之中。小青柔滑的玉手在忘秋赤裸的胸膛上轻轻划过，这般柔情狠狠地触动了他几欲沸腾的血液。小青的素衣被忘秋粗暴地褪下，她如玉般丰满的胸脯显现，傲人的身材展现淋漓。下一刻，两具年轻的肉体便激烈地交缠在一起。这是爱与欲的狂欢，是最原始神圣的洗礼。 第二日天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间的缝隙洒落在忘秋的脸上。忘秋右手轻轻一动，便触碰到小青柔软的胴体。小青的玉手轻挽着他的腰身，挺巧的琼鼻轻点着他的手臂，这般小鸟依人自是令人怜爱。 回想起昨夜的缠绵缱绻，此时的忘秋依旧是心神荡漾。 平静下来之后，忘秋感觉自己的体温在迅速上升，丹田处似乎有一股凝聚的热源在不断地释放着热量。初春的早晨还是相当寒冷的，屋内也是一样。忘秋将被子一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只有一缕缕雾白的热气从他的体表升腾而起。 “忘秋兄，忘秋兄，该起来干正事了。”柳文瑾在屋外喊道。 两人清醒后随意地梳洗了一下，便出门迎接柳文瑾和夏侯巧云。 “柳公子这么早叫醒我们是有什么正事呀？”小青巧笑着问道。 柳文瑾哈哈一笑：“小青姑娘，你忘了忘秋兄承诺过你一场婚礼吗？” 小青点了点头，道：“记得呀。怎么了？” 柳文瑾继续说道：“今天，你们就成亲，我与巧云来为你们做个见证。” “也好。”忘秋答应道。 昨夜云雨，忘秋已经与小青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不给小青一个名分也实在太对不起她了。 “不过，只需你们二人为我与小青做个见证便行。”忘秋要求道。 柳文瑾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忘秋兄不喜欢张扬，我很欣赏。” 突然，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过，众人都是裹紧衣衾瑟瑟发抖，而忘秋却觉得愈发地灼热了。他轻轻地掀开自己的衣领，只见一道道灼热的雾气从他的体表升腾而起。 “忘秋兄，你这是”柳文瑾故作惊讶地问道。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一醒来我就觉得浑身暖热，就算赤裸全身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夏侯巧云摸了摸下巴，说道：“这种状况我似乎在哪听过。忘秋公子能不能仔细讲讲身体上的其他异状？” “我觉得丹田中似乎有一颗火球在不停地释放热量，同时我的全身经脉都有灼热之意，就像是一道道温暖的热流在我的四肢百骸中流淌。”忘秋说道。 沉吟一会儿，夏侯巧云猜测道：“忘秋公子所说的状况应该不是疾病，却更像是一种内功。” “内功？可是我从没学过武功，哪来的什么内功？”忘秋疑惑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夏侯巧云摇了摇头道。 “应该是老爷爷输送的内力。”此时，小青开口说道。 忘秋点了点头：“那日在仙境的时候，我落入寒泉之中，全身被寒气入侵，老人为了帮我驱除寒气就将体内的纯阳内力传输给了我，同时还将玄心秘典的心法口诀传授给我。” 柳文瑾听到玄心秘典后，踱了两步，随即开口问道：“忘秋兄可否将玄心秘典的心法口诀念来一听，说不定从中我们可以找到让你恢复正常的方法。” 忘秋没有过多迟疑，很爽快地将玄心秘典的心法口诀念了出来。 “破念斩邪行至水，清心静意事休休。微风拂面精气久，水寒火炼色不改。望乾元，守坤定，一口真气心中凝” 第12章 成亲 柳文瑾负手踱步，仔细地听着玄心秘典的心法口诀。 听完忘秋背诵的心法口诀后，夏侯巧云开口询问道：“忘秋公子，你昨晚是否与小青姑娘云雨？” 夏侯巧云如此直白的发问让忘秋脸颊一红。小青不知夏侯巧云是何意，娇笑着问道：“云雨是什么意思啊？” 忘秋的目光停留在小青的脸上，随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问了。 犹豫一会之后，忘秋才启齿言道：“确有此事。” 夏侯巧云掩嘴轻笑，是小姑娘勘破别人小秘密时的窃喜。 “那就对了。心法口诀中有一句‘少阳丹田聚，初阴气升腾’，讲的应该就是拥有纯阳内力的童男初次与女子交合后，丹田中的内力会从体内释放出来。”夏侯巧云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知这对我的身体可有什么影响？”忘秋问道。 夏侯巧云摇了摇头说道：“这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忘秋公子从未涉足江湖可能对玄心秘典在武林中的地位不知。玄心秘典是武林四大至尊秘典之一。其他三本秘典分别是九空武典、阴阳宝录和星辰宝录。江湖中一直有这样一个传言，四大秘典得其一者便可称霸武林。” 忘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怪不得那日柳公子会被贼人袭击，原来是冲着称霸武林去的。” 柳文瑾缓步走到桃树边，随手折下了一只长满桃花的树梢。他轻轻地抚摸着娇嫩的花蕊，摇头叹道：“花开花落年复年，武林称雄几时休。我没有星辰宝录更不屑拥有星辰宝录，称霸了武林又当如何，人生不还是短短数十载。” 忘秋笑了笑。道：“没想到柳公子年纪不大，看事情却已经如此通透。” 柳文瑾转身对着忘秋抱拳笑道：“过奖。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书生，不像忘秋兄已经掌握了玄心秘典。若非忘秋兄意不在此，想必定能称霸武林。” “我只是知道玄心秘典的心法罢了，武功招式老人家可不愿传我。” 夏侯巧云缓缓走到小青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巧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聊得开心了，可把小青晾在一边。既然忘秋公子与小青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如早点成亲，给小青个名分。” 忘秋与小青的婚礼很简单，没有过多的繁琐仪式，只是简单的拜堂、交杯。在他们的心中，简单反而更显真实，真正单纯炽热的情感不需要华丽隆重的仪式修饰。 宁历四十年，正月廿三，忘秋与小青正式结为夫妻。 与小青在杭州城中玩了两日，忘秋是时候带她回明州见见自己的家人了。 按照承诺，柳文瑾派了三个护卫护送忘秋回明州。忘秋也没有拒绝。 回府这日，天晴气朗，暖阳高照。忘秋和小青骑马奔腾在驶向明州的官道上。 “小青，再走二十里地就能到明州了。到家后，我向你介绍一下远叔、文姨还有雪柔妹妹。”忘秋骑在奔腾的马背上说道。 “好啊。一直听你说你和雪柔妹妹关系怎么怎么好的，今天就可以见到她了。”小青笑得很开心，在她绝美的容颜中显现出一弯淡淡的酒窝。 不过走着走着，他们渐渐发现天气慢慢阴沉了下来，前方的天空中乌云密布，有覆云成雨之势。忘秋心中疑惑，这显然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更像是仙人施法。就在忘秋疑惑之时，雷鸣大盛，剧烈的轰隆之声将马儿惊得四处乱蹬。 忘秋抬头一看，但见乌云深处有一道七彩霞光闪烁。这道七彩霞光透过浓厚的乌云照射在小青的身上，在霞光的照射下，小青的全身散发出神圣的青光。 “是爷爷，他来接我了”小青失语道。 忘秋显得有些急了：“你的爷爷还是要带你回去？” 小青点了点头，下马走到忘秋的身边，将一道仙符、一块琉璃玉佩和半块玉锁交给他。 “这道仙符是出门前，爷爷留给我的，若是遇到生命危险会有很大的作用，请你一定要随身携带。这块玉佩出自蓬莱仙岛，若是日后你要去寻找蓬莱仙岛，玉佩会有大用。另外，这半块鸳鸯玉锁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现我将它交予你，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我们成亲也有两日了，我还没有送你什么东西。”忘秋往自己的腰间一探，随后摸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怀明子卿”四个字。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虽然我不知它是何来历，不过我从小便拿着它。它陪伴我长大，已经是我的护身符了，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当作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小青笑着接过玉佩，不知何时眼角已经泛起了流光。她的头微微一倾，轻轻地依偎在忘秋的胸膛上。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年轻真好啊，把我这老家伙都看酸了，呵呵呵。”一道苍老飘渺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爷爷”小青转头一看，正是福禄寿。 福禄寿的形象已经相当苍老了，不过面容却如年轻人一般红润饱满。他的白眉白须留得很长，不过脑袋却是光秃秃的。他的背部伛偻，手拄一根桃木杖，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内里却有浑绵的气力流转。他的面容和蔼，慈笑着咧开嘴，不过牙齿已经掉光，仔细一看有些滑稽。 福禄寿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小青此番游历竟结得凡缘，倒是一件可喜之事。” 小青原本低着头准备好接受爷爷的教训的，不过听爷爷此话倒是认可了忘秋。 “爷爷，您认可我们了？”小青跑上前来，欣喜地握住福禄寿的手说道。 福禄寿微笑着摸了摸小青的头，说道：“你们的结合本就是上天注定，我可拦不住，不过还未到时机。” “爷爷这是何意？”小青不解。 “你是叫忘秋。”福禄寿飘然来到忘秋的身边问道。 “正是。”忘秋拱了拱手。 “日后，天下苍生就要系于你手，你将会是这皇天后土的救世主。孩子，你的担子很重啊。”福禄寿沉声说道。 第13章 忘却 “啊？”福禄寿的这一段话直接把忘秋说懵了。什么天下苍生，什么救世主，忘秋连自己的身世都没有搞清楚，又文不成武不就的，怎么当这救世主。 “仙人爷爷，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忘秋尴尬地挠了挠头。 “日后你自然明白。不过，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来说并非好事，而小青也过早地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了。所以，我会对你施放一个小小的遗忘咒。”福禄寿笑着说道。 “啊？”忘秋和小青同时叫出声来。 “爷爷”小青撒娇着摇了摇福禄寿的手臂，眼眶之中泪光流转。 “遗忘咒会让我忘记小青？”忘秋问道。 福禄寿点了点头，道：“只是暂时的遗忘。小青的出现已经将你的命运改变，而你需要走你原本的人生轨迹。你若是不经历这些，你便无法得道，几年之后，天下将会迎来末日，生灵涂炭。” 忘秋摇了摇头：“天下苍生与我无关，若是为了救那些与我毫不相关的人而牺牲我与小青的幸福，那我宁愿不做这个救世主。” “呵呵。你与当年那个人很像，当时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也是撂下了这句话。不过他还是走了命运给他预定的路，抛下自己的一切去承受救世的义务。”福禄寿捋了捋胡须说道。 “不过你可以不用担心，你与小青的相知相爱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只不过这个注定出现得太早了，以后你与小青还会相遇，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见。” 说罢，福禄寿的指尖流光舞动，一道三字符文印入忘秋的印堂之中，忘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晕眩过去。 小青走到忘秋的身边，玉手轻抚他的脸颊，随后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别了，忘秋。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的。”小青靠在他的胸口软语呢喃道。 许久许久。福禄寿带着小青离开了，小青回头看着忘秋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滴滴的流光不自觉地滑落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剔透晶莹。 不知过了多久，忘秋缓缓睁开了双眼。熟悉的桌椅板凳，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檀香味，熟悉的一切。忘秋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了。 “好痛。”忘秋右手捂着头，感觉头痛欲裂。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忘秋自言自语道。 这个梦，很长很真实，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好久没有活动过了，全身的筋骨有些麻木迟钝了。今天天气正好，可以去外面透透气。 来到屋外。和煦的暖阳倾洒在地面上，在青碧的池水中反射出盈盈波光。麻雀三两成群，在桃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嬉戏着。花香馥郁，群芳起舞，桃瓣枝头寥落。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知早已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中。只是他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了。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是真实存在的吗”忘秋喃喃自语道。 “忘秋哥，你醒啦。”小廊门外，慕雪柔欣喜地叫道。 “雪柔妹妹。”忘秋笑着招呼道。 慕雪柔端着一盘热腾的汤药走上前来，随后将汤药轻轻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之上。 “忘秋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昏迷了三天了。”慕雪柔问道。 “我睡了这么久了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我似乎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忘秋应道。 “忘秋哥，你是怎么和右相扯上关系的。你昏迷的时候，是两个右相府的护卫将你护送给我们的。”慕雪柔笑嘻嘻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右相的孙女夏侯巧云前几日嫁给了新科状元柳文瑾。柳文瑾从江宁府赶到杭州娶亲时遭到了一群土匪的袭击。我出手救了他，于是他就把我当救命恩人一样对待。” 忘秋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很疑惑，就算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对我如此看重也是在太过了。” 慕雪柔眼骨碌一转，巧笑道：“柳文瑾是个大好人也说不定啊，或者说，他看出了你的潜力无穷，所以想要早早地巴结一个未来强者。” 忘秋也是被慕雪柔的取笑给逗乐了，笑着说道：“我文不成武不就，高不成低不就，就是一个凡人，我拿什么东西让他巴结啊。” 慕雪柔则是摇头道：“那可未必。江湖中的许多强者年少之时也都是无意武林争雄的，但他们日后却成为了一方强者。就比如峨嵋派的渡慈师太，她年少之时就是蜀地闻名的才女，后来夫君死在邪教之手才削发为尼，弃笔从武，最终当上了峨嵋派掌门。” “还有这等事？那这渡慈师太倒也是传奇。”忘秋也是对渡慈师太的经历感到惊叹。 “是啊，所以说你现在可能无意成为强者，但日后可不一定哦。” 忘秋还是笑着摇了摇头：“除非我要报深仇大恨，否则打死我都不会去习武的。” 忘秋想象不到，他的这句玩笑话会一语成谶。 不知不觉间，几个月过去。现在已经是初秋。八月初二就是宁国一年一度的科考了，届时全国各地的饱学之士会进京参与科考。科举高中之士便可跻身官场，为国效力。 这几个月来，忘秋一直在翻看儒学经典，为一个月后的考试准备着。 一日，忘秋正在家中念书。忽然屋外传来一道轰隆的巨响，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骚乱声。 忘秋出门一看，发现远处的天空中飘荡着几缕硝烟。忘秋眉头一皱，他完全搞不懂究竟是何情况。慕雪柔快步跑来找寻忘秋。 “忘秋哥外面怎么了？”慕雪柔焦急地问道。 忘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忘秋正欲出门一看，可是越接近门口，门外的骚乱声就越响亮。最令人不安的是，在骚乱声中夹杂着刀刃兵器碰撞的铿铿声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忘秋怵在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府门。 此时，府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了。只见一个血人一把扑倒过来，他的背后有好几道或深或浅的刀痕。 忘秋上前仔细看了一眼血人的脸，结果让他难以置信。 “远叔”忘秋声音颤抖着说道。 第14章 不敢捅破的窗户纸 “远叔”忘秋声音颤抖着说道。 慕雪柔看到这一幕也是难以置信，她不顾血污，跑上来搀扶住慕远并按住了他的伤口。 “爹，发生什么事了”慕雪柔的泪水爆发出来，如决堤的江流。 “快快去把门关上，闩好。”慕远吃力地说着。 “好。”忘秋知道情况紧急，立即按慕远的要求去做。 慕雪柔用力地按住慕远的伤口，可是血液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爹，我们去请大夫帮你疗伤。”慕雪柔哽咽地说着。 慕远立即举起颤巍的右手制止了她：“别别出去，外面都是晋兵。你一出去就会被乱刀砍死。” “那怎么办，总要帮你疗伤” 慕远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伤势已经很重了，估计是救不活了” 慕远的身上还在不停地流血，滴落的血液形成血池将慕雪柔素白的布鞋完全染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激烈的破门声响。 “里面有人。” “快把门撞开。” “怎么办，门外的晋兵已经发现我们了。” 忘秋不停地将重物堆叠在门口处。 “你们你们听我说。正屋西北部储物室下有一处地窖。我平时会将货物、粮食存放在这个地方，这些东西够你们吃一个月了。你们在地窖里躲个三两日，估计风头就过去了。记住，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罢，流血过多的慕远便咽了气。 “爹爹！爹爹爹爹”慕雪柔抱着慕远温暖的身躯，趴在他的胸口上哭泣。 咚咚咚咚咚 晋兵撞门的撞门的气力越来越大了，眼看就要破门而入了。 “雪柔妹妹，快走！”忘秋试图拉着慕雪柔，可是她却纹丝不动。 “我的爹爹还在这，我不走”慕雪柔趴在慕远的胸口，哭丧着说道。 “你忘了你爹刚刚说的话了吗？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爹爹。”忘秋怒吼道。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慕雪柔抬头怒视着忘秋，吼道。 看到慕雪柔这倔强的样子，忘秋血气上涌，一记耳光抽了上去。只见一道清脆的啪唧声响起，慕雪柔忽觉自己的右脸火辣辣地疼。 这一个巴掌直接把慕雪柔抽懵了。此时，忘秋用力地将她从慕远的尸体上扯出，随后一路跑到西北处，找到了地窖，并安全地藏身进去。 砰的一声，府门被撞开。十几个晋兵闯入府中。 “弟兄们，搜。”为首的兵匪下令道。 众人打打砸砸搜了大半天还是没有搜到人，不过却找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李将军，发财了。这家子的油水还挺多。三箱银子大概有五十斤，外加不少票据和珠宝。”手下的一个兵匪哈哈笑道。 兵匪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干得不错。 他看了看地上慕远的尸体，随后轻蔑地笑道：“看在你送了这么多财宝的份上，我就留你一个全尸。” 几个兵匪踢了慕远的尸体几脚，随后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忘秋点起地窖四周的灯烛，地窖瞬间被火红的烛光照亮。 慕雪柔还是失神地倒在地上，她短时间内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生父死在自己的眼前。 忘秋没有上前打扰她。接受需要时间，就让她一个人先静一静。 慕雪柔发怔了许久，最后实在耐不住疲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睡着了。忘秋上前抱起慕雪柔，将她安置在铺着干草茶叶的蓬软棉布上。他脱下柳文瑾曾经赠予自己的兽皮大衣，将它盖在慕雪柔的身上保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雪柔从睡梦中醒来。她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兽皮大衣，她知道这是忘秋的东西，随后望光亮处一看，忘秋正在导火煮粥。 她缓步靠近忘秋，随后轻轻地在他的身边坐下。 “你醒啦。”察觉到慕雪柔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忘秋开口招呼道。 慕雪柔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慕雪柔低声喃喃道。 “嗯？”她的声音太轻，忘秋没有听清楚。 “谢谢你。”慕雪柔将音量调高，不过声音还是轻细。 忘秋会意，含笑着说道：“没事的，一家人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能向远叔交代。” 慕雪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轻靠在忘秋的肩头。此番大劫，自己的父母遭了毒手，如今的慕雪柔除了忘秋，再无依靠。阴暗狭小的地方总会唤起一个人的孤独与恐惧，特别是女性。若是身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么她就会将自己所有希望奉献给这个值得依靠的人。 感觉到慕雪柔像个惊恐的绵羊依偎在自己的肩上时，忘秋停下自己的动作，将自己的温度和安全感传递给她。 慢慢的，忘秋感觉道自己的腰身被慕雪柔从后面环抱着。 “忘秋，就让我这样靠一会儿，好吗？”她柔声说道。 忘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保持了许久。 慕雪柔此时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眼前这个男人是陪自己从小到玩到大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相伴，两人的情感早就不是以普通朋友可以解释的了，而自己却要以兄来称呼忘秋。如今，父母新亡，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亲人了，不知是爱还是依恋，眼前这个男人让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可是自己始终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怕自己会失去他。 忘秋又何尝不知慕雪柔的心意。自己的身世悲惨，童年是尸山血海，是慕雪柔的善良纯真抚平了自己幼年的伤疤。八年的陪伴，若是说自己对慕雪柔没有特殊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忘秋爱惜她的生命更胜于自己，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过忘秋的心中总有一个疙瘩，在他的心目中，慕雪柔只是自己的妹妹，当对待这份情感时，他只能小心翼翼。 “好了，粥要糊了。”忘秋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很久没吃东西，肚子都咕咕叫了。来，我给你多盛一点。” 忘秋拿起勺子，舀了一大碗粥递给慕雪柔。 第15章 杭州沦陷 “谢谢。”慕雪柔接过这碗粥。 “雪柔妹妹，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谢了。”忘秋笑着应道。 慕雪柔托碗的手臂一滞，缓了缓，说道：“以后叫我雪柔，好吗？” 忘秋滞了一下，随后强笑着答应道：“雪柔。” 慕雪柔点了点头，随后慢慢地吃起了粥。 “雪柔，你知道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就离开了我。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他们模糊的形象。后来，我跟了我的养父母。这对夫妻是南疆国南部村庄的农民，自此我的生活还算平淡，不过村子内经常会发生妖兽暴乱，会死不少人。后来，我七岁那年。南疆国内乱，我的养父母带着我逃亡宁国。就在将要到达福州城的时候，我们遇上了一群兵匪。他们毫无人性，见人就杀。我的养父母就死在他们手上。后来是远叔把我带回明州。远叔可以说是我的再生父母。可是如今” 忘秋背对着慕雪柔，落寞地说着。 “似乎我就是霉运的集合，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不幸” 慕雪柔急忙辩驳道：“不是的，这些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到，更没有人可以阻挡。与其说是霉运跟着你，倒不如说好运一直眷顾你。你看啊，你从小到大遇到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情，可到了现在，你依旧是安然无恙的，这不是天大的好运是什么？” 换个角度来想倒也如此，忘秋不是一个感伤过往的人，落寞一会儿之后便渐渐恢复过来了。 “谢谢你，雪柔。”忘秋说道。 慕雪柔巧笑应之：“家人之间不说谢嘛。” 此番晋兵进攻宁国是蓄谋已久。晋兵规划从海陆两路夹击宁国，目标直指都城杭州。明州是宁国的经济重镇之一，人口繁盛，可是防守却相对薄弱，若是可以一举攻下明州，宁国必定元气大伤。外加明州距离都城杭州只有三百里的路程，攻下明州之后，晋国海军可以直接奔袭杭州，打宁国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此次率领晋国海军袭击明州的将领是有“海蛟龙”之称的大将徐汉忠，徐汉忠今年已经六十有余，早在前朝之时，他便威名尽显，曾经官方商队出海被倭人海盗抢劫，徐汉忠率十艘船，百十号人闯入倭人盘踞的海岛，将三百倭人尽数屠灭，并安全救出出海使者。徐汉忠从小便与前朝大皇子相识，大皇子也对他十分看重。如今大皇子开创晋国，徐汉忠也追随过去，为其效力。 就在晋国海军抵达明州外海，即将进攻明州城时，徐汉忠就派一快船去通知陈兵扬州的晋军，立即开拔渡江，急攻杭州。 在明州城内劫掠、修养了一天后，徐汉忠下令立即进攻杭州。 宁国朝堂上。 左相董文弘与枢密大臣杨兴国神情匆匆地来到养心殿，觐见陛下。 “陛下，大事不好了。晋兵正在急攻明州，明州形式危急。同时我军还发现晋国大量陈兵江北扬州，有随时南下之势。”枢密大臣陈述道。 正在酣睡的宁皇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惊慌地坐了起来。 “什么？晋兵又打来了？皇兄就这么恨朕吗。”宁皇气愤地说着。 “两位爱卿，你们说该怎么办？”宁皇询问两位大臣的主意。 左相开口说道：“此番出兵，想必晋国蓄谋已久。进攻明州的是海蛟龙徐汉忠，明州城防空虚，坚持不了多久。而江北又陈有重兵，晋兵必然是想通过海路占领明州，随后立即北上，同时江北重兵南下，两面夹击杭州。” 枢密大臣点头赞同左相的说法。 “为今之际，只有一个办法。弃城，迁都。”枢密大臣沉声说道。 “啊？朕已经把江北之地都丢了，如今又要丢两浙，这让朕死后如何向父皇交代啊。”宁皇惊恐地说道。 左相和枢密大臣都是主战派，失地之耻永世不忘，他们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助宁皇夺回失地。不过宁国人民没有北方民众的好战之气，宁国国内的将领级人才短缺，又长期没有战争，士兵战力羸弱。晋国近年来与北汗国争端不断，几乎年年会爆发战争。经过连年征战，晋兵战力的强悍不是宁国士兵可以争锋的。如今晋国突然发难，宁国国内准备不足，只能任人鱼肉。 左相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丢失国土，臣等也是痛心疾首啊。可是晋兵势猛，我们的将士根本抵挡不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次就算晋国先下一城。，日后我们还有收复失地的机会。若是犹犹豫豫，城破人亡，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宁皇在殿内来回踱步，许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弃城，迁都成都府！” 听说晋兵正往都城杭州奔袭而来，杭州城内，满城风雨。 上至王侯，下至平民，无不惊慌失措。城内之人都在紧急打理自己的家当，准备立即逃离杭州城。 不出半日，南北晋兵齐聚杭州城。他们冲进城去，不问何人，见人必杀。没有及时逃离的杭州百姓只能冤死当场。一日前还熙熙攘攘杭州楼市现在已经血流成河。 经此一役，两浙路已经完全被晋兵掌控。 在寒冷阴湿的地窖中待了一天，忘秋决定爬出地窖看一看外面情况。 离开地窖，走出府门。 寂静，寂静得可怕。 街道上到处都是死尸和一滩滩凝聚的血迹还有浓郁的尸体腐臭味。远处有三两只乌鸦聚集在成堆的尸体旁边啄食，发出难听的叽叽喳喳声。 看到这一幕，忘秋的肠胃有些翻腾。不过好在心理承受力强，他并没有发作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在附近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晋兵的痕迹。于是忘秋立即进入地窖，支会慕雪柔离开。 两人简单地埋葬了慕远之后，便立即离开了。 穿越几个偏僻的小巷，两人便绕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空空荡荡，没有人驻守。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再四确定没有人后，果断跑了出去。 就在他们将要逃离城门时，出口尽头突然出现一个正在系裤子的士兵。 第16章 信念 “哎呦。” 忘秋与士兵撞了个满怀。 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愣了许久。 忘秋抓准时机抢步上去将士兵一把扑倒，然后狠狠地掐住他的喉咙。士兵立马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着。 “雪柔，快拿剑刺死他。”忘秋猛喝道。 慕雪柔颤颤巍巍地拿起剑柄，走到两人的身前，但却迟迟不敢下手。 “快动手，快啊”忘秋催促道。 此时士兵的挣扎愈发激烈了，慌乱之中他拳脚并用，在忘秋的身上打出了好几道淤青。 “他们是杀了你爹的仇人，你若是手软就是对你爹的不孝。”忘秋吼道。 犹豫一会儿之后，慕雪柔把心一横，双眼紧闭，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对着士兵的身体猛刺下来。 这一剑利落地刺穿了士兵的心脏，没有过多的痛苦。 “我杀人了”慕雪柔倒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 忘秋安慰道：“没事的。你杀的是坏人，坏人就该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走。” 说罢，忘秋就拉着慕雪柔迅速逃离，向着西方而去。 走了一天，天色渐黑。一路上都没有人烟，有的只是尸体和血渍。忘秋只能找到一处狭窄的洞穴勉强安身。 一路上，慕雪柔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经历了生父死在自己面前，自己第一次亲手杀人，不然任谁都会难以平静的。 忘秋坐在她的身旁，主动腾出肩膀让她依靠。慕雪柔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突然经历巨变，对她的打击是非常大的，此时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依靠。 忘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一切都会过去，日后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 慕雪柔没有答应，就是这样轻靠在他的肩上。天上星辰闪耀，偶有流光闪过。传说，每当世间有一个人出生，天上就会多出一颗星辰，这颗星辰被称为他的命星，代表着他的命运。每当世上有一个人离开，天空中与之对应的星辰就会化为流光划过夜空，去往属于他的另一个世界。慕雪柔相信，她的父亲此时正在天上看着她，刚刚划过夜空的流星，虽然暗淡、短暂，对她而言却是独一无二的期许。父亲，希望您在另一个世界可以过得安乐。 注视夜空许久许久，慕雪柔终于忍受不住困意靠在忘秋的肩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详，前所未有的安详。她放下了所有的负担、所有的不安，甚至放下了自己的善良纯真，这一刻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这是要去哪？”第二天上路，慕雪柔对着身旁的忘秋问道。 “去三清山，拜师学艺。”忘秋应道，语气中带着决绝。 两人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尸山血海，似乎不在人间，而是地狱的惨状。忘秋不喜欢杀戮，却不得不参与杀戮。这么多年来，他看到太多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痛苦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因为他不够强。此时，成为强者的信念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他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强，自己就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自己就有能力改变一切。 “雪柔，只要我足够强，我就能够保护你。” 慕雪柔的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因为她知道，忘秋对成为武林强者不感兴趣，他想要变强就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忘秋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的志向从来不是武功盖世或是青史留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读书也是，练武也是，没有什么不同。 慕雪柔甜美一笑，道：“既让你想要变强，那我也不能落下。我和你一起拜师学艺，总有一天，我也能成为盖世女强者。” 忘秋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约定好了。我是盖世强者，你是盖世女强者，日后的江湖由我俩呼风唤雨。” 忘秋的玩笑话将她逗笑了。两人哈哈大笑，这是纯粹彻底的情感宣泄。 两人路过衢州，来到三清山脚。此地是现宁国境内，晋兵还未攻打过来。一路跋涉，风雨露宿，好容易才找到一家客栈，终于可以进来歇歇脚了。 客栈二楼是一处酒家，两人在一楼柜台处定好房间后就上到二楼点餐。 二楼颇为热闹，有男男女女和数个小孩坐在板凳上聚精会神地听一个微胖老人说书。 只见老人案板一拍，唱到：“夏花早落空悲意，烟草茫茫聚晚鸦。几处颓败无人地，原来兴旺是人家。” “五日前，晋国海蛟龙徐汉忠率军偷袭明州，明州沦陷后他立即掉头北上，与南下晋国铁蹄夹击杭州。宁国不敌，只得弃城。可恨这晋贼夺了我宁国江北领土后再夺两浙，他们占我大宁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据说泰山凌风派高徒宋志远便是领兵南下，攻打我大宁疆土的贼将军。江湖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江湖中人不得参与王朝战争，不得在朝廷上谋职。宋志远出自名门正派，如今公然打破规矩，恶事做尽，江湖中人必会唾弃他。” 众人听完，群情激愤，纷纷唾骂晋兵的凶残和凌风派的无耻。 老人又是案板一拍，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说到泰山凌风派，他们的好事可不止这些。凌风派掌门陈老道江湖人称邪老道，他武功高超，做事狠毒，二十年前他与师兄争夺掌门之位时，便痛下毒手，当场杀死他的师兄，夺得掌门之位。他的二弟子是个淫贼，五年前” “够了！”突然一声暴怒打断了说书人的话。 众人转头看向声源地，只见一黑衣年轻男子背对着众人独酌。 “凌风派乃中原五大派之一，那容得你们这些小民在这唧唧歪歪、评头论足的？”黑衣男子小酌一口后说道。 “哦？听小哥这语气，可是江湖中人？”说书老人问道。 第17章 神秘少女 听老人这一问，黑衣男子尚不言语。 “区区小名，不足挂齿。”男子吃了一口菜后说道。 老人站起身来，来到他的身边打量了一下，随后呵呵笑道。 “江湖传言凌风派大弟子长相奇特，前额处有一块突起的头骨，而他行事邪门，又喜怒无常，于是江湖人送外号‘小独角’。想必这位少侠便是小独角乔立仁了。” 黑衣男子并没有回他，只是又夹了几个小菜，下了几碗酒。 说书人见他不回，便笑着坐回案前，案板一敲，继续唱到。 “立行无恨意，仁义已堪悲。贼还英雄死，也怜血泪垂。这凌风派大弟子乔立仁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年前，他与我们三清山清元派三师兄相约切磋比试。两人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那正是剑影闪烁，威势十足，场面是精彩绝伦啊” “老先生，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我说够了。”此时黑衣男子再次发出沉闷的声音，不过这次的语气中带着威胁。 “少侠，您是凌风派的弟子，吃穿不愁，而我只是一个小小说书的，我要靠这张嘴养家糊口的，您不让我说，那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吗？”说书老人戏谑地说道。 “我没让你不说，我只是想请你说点别的。” “说书讲得是随性，我想讲什么就讲什么。而且，这个故事我只讲了一半，说书若是不将故事讲完，那不是吊人胃口，砸自己的饭碗吗？”老人笑道。 黑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旋即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头也不回地对着说书人抛了过去。 “请你换个故事。”黑衣男子说道。 说书老人接过银两后又起身送了回去。随后他回到案前继续说道。 “刚才小人讲到，哦，那场面真是精彩绝伦啊” 黑衣男子猛拍桌子，桌上的盘碗砰地碎裂开来。这黑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眼神轻蔑地看着说书老人。 “老先生，您是给脸不要脸啊。” 说罢，黑衣男子体内的杀气释放，众人都被这股威气一震，愣在原地。他一个抢步上前，对着说书老人的衣领就是一抓。 眼看黑衣男子就要逼近说书老人，突然一个美丽的少女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个美丽少女左手横与胸前，抵挡住了黑衣男子的冲力，随后右手猛地一甩，狠狠地抽在了黑衣男子地脸上。 只见一道清脆地耳光声传来，黑衣男子被美丽女子一巴掌甩在地上。 美丽少女潇洒地拍了拍手，语气不屑地说道：“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教出来的高徒？也不过如此。” 这响亮的一巴掌可把乔立仁打懵了，自己身为凌风派大弟子行走江湖十余年，他人遇见无不是毕恭毕敬，如今居然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教训。 乔立仁暴怒着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两步，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一记“惊鸿过隙”刺上前来。 少女不觉惊慌，从容一闪，躲过乔立仁的一剑。 乔立仁见一击不中，又刺一剑，随后便是“落步藏剑”，又一记“偷步下扫”。 乔立仁使出一招又一招，可是全都被少女挡住。只见少女手臂一甩，一道寒光从她的掌心射出。乔立仁接了此招，发觉动弹不得。随后，少女一个快步上前，腾空一转，一记回旋腿踢在乔立仁的脸上。乔立仁猛地飞出，直接将接触了的板凳崩碎。 只见这乔立仁门牙崩碎，倒地翻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不过一会，乔立仁踉跄地爬起身来，灰溜溜地离开了客栈。 美丽少女确实为众人出了一口恶气，同时众人也惊异于少女的威猛。 “小姑娘，不知你是何人，师从何门何派呀？”说书人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道：“我无师无门，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辈。” “既然姑娘不愿意说，那我也不敢多问。只是，你得罪了泰山凌风派，日后在江湖上要多加小心才是。”说书人提醒道。 “多谢前辈相告，我只是偶经此地，不会多留，告辞。” 说罢，少女对这说书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只是，转身后，美丽少女突然瞧见正在远处看戏的忘秋二人。 少女与忘秋对视后，一股不可思议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两人对视许久，少女发现从他的眼神眉宇中，隐隐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她很熟悉很熟悉。 忘秋被她这么一盯，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不敢多问。对方实力这么强，跟她打起来一百个自己都不够死的。 忽然，这个美丽少女走上前来，问道：“你可认识雨怀？” 忘秋被问得莫名其妙，他根本就没听说过雨怀这个人。 于是忘秋摇了摇头。 少女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人还健在吗？” “？”忘秋不知道这个少女打听自己的消息要干嘛，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不知姑娘打听这些要做何用？” 少女脸上的冷酷不改，只是应道：“只是问问。” 好，忘秋也不觉得自己的信息有什么珍贵的，于是答应道：“我是宁国明州人，前几日明州被晋兵攻陷，我才与妹妹辗转来到此地，我的父母都死在明州战火中。对了，我的名字叫忘秋。” 少女仔细地听着忘秋的话，点了点头，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也要问吗？忘秋越来越觉得对方是不是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不过忘秋还是老实地交代了：“我们打算去三清山拜师学艺。” “你们想拜入清元派？”少女问道。 “不错，我曾经与清元派掌门有约。他日会上山拜师。”忘秋说道。 少女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可否带上我，我也对清元派仰慕已久。” 忘秋倒是被少女这个请求给惊到了。虽说清元派声名显赫，在中原武林中占有独一无二的地位，不过这个少女武功高强、术法奇异，可以随便吊打五大派高徒，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拜入清元派。 第18章 贼 “不知姑娘为何要拜入清元派门下。我看刚刚姑娘的功夫已经很高了，完全没有必要去清元派浪费时间了。”忘秋说道。 少女依旧神情未变，依旧板着个脸应道：“仰慕罢了。” 说来说去，少女都是这个回答，忘秋也干脆地不再多问了。 “那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忘秋咧嘴笑道。 “殷灵儿。”少女冷冷地应道。 “那好。看你刚刚的仗义出手，我想你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可以带你去三清山一看，不过能不能入门，还得看你自己了。”忘秋说道。 忘秋顿了顿，想看一下少女的反应。不出意外的，少女完全没有反应。 忘秋故意咳了咳，继续说道：“既让如此，那我们明天就上山。” 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向楼下走去。 “真是个怪人。”看到殷灵儿离开后，忘秋暗自嘀咕道。 夜晚，忘秋躺在客房的床上把玩着随身携带的玉佩。 “咦。玉佩怎么变了？我记得以前玉佩上刻的是‘怀明子卿’，怎么现在变成了我不认识的字了。而且今天怎么突然一闪一闪的。”忘秋疑惑道。 以前，忘秋身上的玉佩都是很安静的，今天却突然闪起了淡淡的光芒，如果将它靠近耳朵仔细一听，忘秋还能从中听出一丝丝细微的声响。 随后，他又拿出玉锁一观。 “这玉锁又是从哪里来的？” 忘秋想不起来了。他好像忘了很多事，很多人。他深深的感觉到，他好像忘记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他隐隐约约地听见，那个人在对着他说“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他在努力地回想，可终是徒劳。 忘秋在床上想了许久，最终被困意席卷，沉沉睡去。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他似乎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记闷响。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忘秋就被隔壁传来惊叫声给吵醒了。 忘秋揉了揉惺忪睡眼，又打了个哈哈，显然困意还未消退。 不过隔壁的骚乱声还是没有停歇。 “谁啊，大清早大呼小叫的，有没有素质。”忘秋带着起床气，低骂道。 恍惚一会之后，忘秋突然意识到慕雪柔就在隔壁，他一个激灵从床上惊醒，随意地搭上衣服夺门而出，迅速来到隔壁房间。 “雪柔？雪柔！”忘秋边跑边惊呼道。 忘秋来到隔壁房间一看，只见一个皮肤雪白的少女，全身赤裸，玉体横陈在地，她的胸口有一道血淋淋的精细刀伤， 忘秋上前看了一下少女的脸，悲痛中又带着欣喜。 不是雪柔。 “发生什么事了？” 忘秋回头一看，此时门外已经站着许多被惊叫声吸引过来的人。慕雪柔和殷灵儿也在其中。 忘秋激动地冲上前来抱起慕雪柔，声音颤抖着说道：“雪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慕雪柔被这一抱弄得不知所措。 “忘秋，你糊涂啦。我的客房可是在你的西边。”慕雪柔无语。 殷灵儿正冷眼地看着这一幕。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都被吓得不轻。倒是殷灵儿平静地走上前去，围着少女的尸体转了两圈，随后蹲在她的尸体旁边仔细地检查着伤口。她又将少女的身体轻轻一举，从她的身下抽出一匹镶着桃花的手绢。 “桃花淫贼！”门外的众人看到这匹桃花手绢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桃花淫贼是江湖上最臭名昭着的淫贼。他在江湖上行走十数年，犯下桃花血案无数，有无数黄花少女辱于他的淫威，死于他的刀下。桃花淫贼在中原各地作案，桃花淫贼最早的作案记录是在蜀地。，胸口有一道血淋淋的刀疤，身下压着一匹绣着桃花的手绢。后来，桃花淫贼又作下数不清的案件，而案件的受害者无不是青春少女。他每犯下一起案件，都会在受害者身边留下一匹绣着桃花的手绢。这是他的荣耀勋章，却也是罪恶的佐证。 “桃花淫贼来到三清山脚作案了。” “这淫贼真是该死，干的都是什么伤天害理勾当。” “希望桃花淫贼可以早日伏法。” 忘秋走上前去，向少女询问道：“我们该怎么办？这桃花淫贼这么可恶，一定要抓住他，替天行道。” 殷灵儿帮少女合上了双眼，随后将它往天上一抛，一道火苗从指尖飞出，将手绢烧得灰飞烟灭。 “必须抓到他。”殷灵儿的声音依旧冰冷，不过冰冷中又夹杂着若隐若无的怒气。 忘秋和慕雪柔都点头赞同。不过关键是要如何抓到桃花淫贼。 “要抓到桃花淫贼，我们需要投其所好。”忘秋说道。 “你的意思是”殷灵儿冷冷地说道。 “需要一个貌美少女充当诱饵。”慕雪柔接话道。 忘秋点了点头：“关键是，谁来当这个诱饵。” 眼前的两个少女都是世间绝美。慕雪柔不会武功，却长相甜美，让她来当诱饵勾引桃花淫贼，成功率很大，可是实在是太危险了；而殷灵儿武功高强，却长相冷峻，不知道这个淫贼好不好这一口。 “让我来。”慕雪柔提议道。 “太危险了”忘秋担心道。 “没关系的，我相信忘秋和灵儿会保护我的。”慕雪柔坚持道。 殷灵儿点头道：“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忘秋，你呢？”慕雪柔问道。 犹豫了一会，忘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下了决定后，慕雪柔独自一人在客栈外游玩赏景。 经过两天的等待，桃花淫贼终于上钩了。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夜近三更，慕雪柔客房的窗外来了一个黑影。这个黑影用手指捅破窗户纸，随后伸进一根奇异的熏香。熏香的催眠效果极强，一个正常人吸入三口便会沉沉睡去，毫无知觉。 （这章里面许多露骨的描写都已经被和谐掉了 本来想通过殷灵儿对这件事的处理来突显她的个性的。。） 第19章 上山 感觉到客房中的美丽少女已经沉沉睡去，黑影缓缓撑开户牖，随后溜入其中。他快步来到慕雪柔的身边，伸手触摸着她青春美好的身体。 桃花淫贼缓缓脱下慕雪柔的上衣之时，他的兴奋之意已经无可附加了。欲望最盛之时，就是戒心最薄弱的时刻。 只见近处一道寒光闪过，一根细小的银针钻入桃花淫贼的身体。淫贼突感后背刺痛，随后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他往胸前的三个穴位一点，果断封住自己的心脉。 殷灵儿突然暴起，闪现到桃花淫贼的眼前，一记苍羽指向着他的天灵盖刺来。桃花淫贼虽然遭受暗器偷袭，不过他行走江湖十数年，外加修炼了采阴补阳的阴损之法，内力已经相当雄厚。他将内力在头顶聚集，形成一道屏障，抵挡了殷灵儿的杀招。 不过此番抵挡，外加暗伤，已经让桃花淫贼的内力枯竭，再难出招了。 殷灵儿的苍羽指被淫贼抵挡后，她的身体向后一腾，借房梁一蹬，再出一击苍羽指，对着淫贼的胸口指来。淫贼无力闪避，只得硬抗一击。 “没死？”殷灵儿眉头一皱，心里嘀咕道。 她的苍羽指狠狠地指在淫贼的胸口上，可是并没有穿刺他的身体。 “是金鳞甲。” 殷灵儿发现自己指尖触碰到的是一副坚硬的甲胄。 桃花淫贼硬接了殷灵儿两指，已经再难抵挡了。随后他往自己的袖中一摸，摸出一颗乌黑的铁丸。他将手中的铁丸狠狠地砸向殷灵儿，殷灵儿手掌聚力一挥，这颗铁丸瞬间爆裂开来，一道紫色的烟雾从铁丸中扩散。 不多时，这道紫色的烟雾弥漫着整个房间。忘秋察觉不对，立即跑上前去，确认慕雪柔的安全。果然撞到桃花淫贼抱起慕雪柔，意欲趁乱带走。忘秋虽然不会武功，可是看到这一幕是，体内汹涌的怒意爆发而出。他爆步踏前，只是简单的一拳，没有用任何招式，体内澎湃的至阳内力聚于拳上，这一拳狠狠地打在淫贼地胸口。他的金鳞甲当即崩裂，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桃花淫贼不敢再作停留，他使出所有的逃生道具，制造了层层烟雾，才让自己最终逃离。 待烟雾消散，桃花淫贼停留之处留下了一滴滴血迹。 “让这淫贼跑了。”忘秋愤愤地骂道。 殷灵儿则是冷笑着说道：“放心，中了我的冰寒银针，他不死也残。就算侥幸存活，体内的内力也会被尽数化解，以后再难作恶。” “如此甚好。对于一个高手来说，武功尽废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就让这人渣尝尝痛苦的滋味。”忘秋说道。 气愤一会儿之后，忘秋来到床边，坐到慕雪柔的身旁。忘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并帮她重新穿好了衣服。 “先让她睡一会儿，淫贼的熏香助眠效果还是很强的。”殷灵儿说道。 “你先走，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忘秋轻声说道。 殷灵儿在阴暗中点了点头，幅度微不可察。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天明，慕雪柔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慵懒的懒腰，在和煦阳光的照射下，她胸前美好的弧度尽显。她挪了挪腿，发现腿脚被重物压着。定睛一看，原来是忘秋疲惫地倒在她的身前。 “昨晚的情况一定很危急。”慕雪柔心想。 她看着忘秋的侧脸，眼神中尽显柔情。她伸出玉手，触碰着忘秋的脸颊。 桃花淫贼一事告一段落，是时候上山拜师了。 三清山山势奇高，山路蜿蜒曲折，层峦叠嶂，云海密布。三清山山脚有一石梯，可通往峰顶。这云梯有近万个台阶，三人走了一天才来到峰顶，寻到一处道观。 只见有一小道童站在道观门前，清扫着落叶。 爬山爬了一天，慕雪柔和忘秋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倒是殷灵儿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忘秋走到道观前，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小师傅，不知此处可是清元派的道观？” 小道童没有抬头看他，依旧扫着门前台阶上的落叶，应道：“正是，不知来三清山寻清元派所谓何事？” “我受清元派高人之托，来到此处拜师学艺。”忘秋回道。 “山上没有高人，阁下请回。”小道童回绝道。 忘秋很是纳闷，明明是清元派掌门邀请自己来三清山拜师的，怎么如今又反悔不见了？ “既让道元真人不在，那我们也不再多问了。只不过我们从山脚来到山峰，已经蹬了一天的山路了，如今已经筋疲力尽，不知小师傅可否行行好，让我们在道观中歇息一晚？”忘秋问道。 听了忘秋的话，小道童突然抬头看向他，眼神中有一丝凝重和尊敬。 “原来是道元真人的门人，失敬，各位请进。” 小道童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跟随小道童进入大门，穿过一处弯曲的长廊，路过一条汹涌的大河，攀上一处陡峭的悬崖后，众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呈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是一处无比广阔的练武场，练武场之上建有无比巍峨雄伟的建筑群。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可以相信，在这陡峭的山峰之上还有如此气派的建筑。 “还请各位见谅，刚才对你们的态度不好。我派不欢迎未受邀请的外人来此打扰清修。既然你是道元真人看中的人，那么你也算是我派中人，我还得称你一声师兄。”小道童拱手道。 “哪里哪里。”忘秋拱手回以一礼。 道元真人究竟是何人，他真的是清元派的掌门吗？忘秋一路上都有这个疑问，不过他不敢多问，因为这实在是太折面子了。 “诸位初到山顶，想来还不清楚派内的规矩，众位请看。” 小道童对着近处大理石石狮处指了一指。 “这便是我派的五条门规。” 石狮下刻着六行小字，写着： 清元派门规 一同门之间不可争勇斗狠。 二同门之间要互帮互助。 三不可滥杀无辜。 四不可参与王朝争端。 五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第20章 拜师 随后，小道童向三人介绍了各师兄。 大师兄孙毓英，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喜欢喝酒，现在外游历。二师兄冯天会，喜欢研究字画古玩，对考古探宝颇有研究。三师兄郑起年，为人沉稳，伎俩颇多，不过为人怪僻，不爱说话。四师兄许承志是宁国第一富商之子，家财万贯，又仗义疏财，在江湖上有许多朋友。 了解许多之后，忘秋向小道童打听道：“不知道元真人现在何处？” 小道童往西南方向的一处宫殿指了一指，说道：“你往西南方向一直走，在尽头，你会看到清心观，道元真人便居住在清心观内。” 忘秋对其拱手道：“多谢师弟。” 说罢，三人便向西南方向走去。 在前往清心观的路上，三人遇到了许多身着道服的清元派弟子，他们无不上前询问三人为何事上山，当得知忘秋是受道元真人之请上山拜师时，他们无不敬佩。 终于来到清心观的门前，观门虚掩，就在三人犹豫之时，观内一道绵柔的声音传出。 “进来。” 得到授意，三人也不再拖沓，便是一脚踏进清心观内。 清心观内空旷无比，周围的一切似乎远在天边，空间如宇宙般浩瀚无垠，仔细一看一切又似乎有近在眼前。 只见一鹤发老人背立于三人身前。 “你果然还是来了，孩子。” 老人转过身来，果真便是七年前救过忘秋的神秘高人。 “前辈，我此番前来便是拜师学艺。”忘秋将自己的意图告诉老人。 老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你习武是为了什么，不过带着仇恨修行，是永远无法得道的。” 忘秋则是摇头，道：“前辈，你不了解我。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喜欢争斗，更不喜欢复仇。相比于过去，我更在乎现在。只要我足够强大，我便能守护重要的人，这就是我习武的目的。” 老人点头道：“强大是为了更好的守护，这便是你的道么。有趣” 老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好，我便收你为徒。” “是，师尊。” 忘秋跪地，磕头，对道元真人行了拜师礼。 “小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尊可否应允？”忘秋问道。 “你是想让我也收了这两个小女娃？”老人笑道。 忘秋点头应道：“正是，不知可否？”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道元一生只收两个徒弟，你的师兄陆冠平十年前已经出师了，你便是我的第二位弟子，也将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再无收徒的打算。而且我们清元派向来不收女弟子，两位小女娃若是想拜入清元派门下怕是要失望了。” 听到老人的解释，慕雪柔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有一法，可以让两位有个归处。”老人捋了捋胡须说道。 “三日后，蜀山派与峨嵋派会上山与我派交流。许承志与峨嵋派顾采莲自小相识，届时两派会商讨婚约。正好乘此机会将二位介绍给峨眉。” 峨眉也是中原五大名门正派之一，名头不弱于清元派，同时门内又都是女弟子，正适合慕雪柔和殷灵儿。 忘秋转头征求慕雪柔的意见。一阵犹豫之后，慕雪柔还是点了点头。 老人会意，随后说道：“我会将此事告知掌门。” 离开清心观后，三人往原定的住所走去。路上，三人遇见一个身着青色道服的微胖师兄。 “居然在山上看到了女人，还是两个如此绝美的少女，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微胖师兄将自己的内心所想不加掩饰地表达出来。 殷灵儿被他直盯盯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于是冷声说道：“喂，你再看我一下，我就把你的眼睛抠下来。” 微胖师兄显然是被这个少女如此凶厉的话语给惊到了，于是摸了摸头，哈哈笑道：“对不起啊，太久没见到女人了，心里不免得有些惊奇。” 殷灵儿显然对微胖师兄的态度非常不爽，于是一个快步上前，对着他的脸猛击过去。 微胖师兄不闪，快速出掌，接住殷灵儿的一击重拳，随后内力灌于掌心，将殷灵儿震退开来。 “小妹妹，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微胖师兄笑眯眯地说道。 殷灵儿没有再出手，只是冷着脸撇开了头，随即冷哼了一声。 “发生了什么？”周围的师弟们摸不着头脑。 忘秋和慕雪柔也完全没有想到殷灵儿的火气居然这么大，微胖师兄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眼，说了一句轻薄的话，殷灵儿就要上前打他一顿。若不是微胖师兄功力尚可，恐怕现在已经成为地上的一滩软泥了。 “不知各位是哪里人，来到三清山有何贵干啊？”微胖师兄问道。 果然，每个见到三人的派内弟子的第一句问候永远都是这个。 忘秋不敢懈怠，恭敬了拱了拱手，道：“我是受道元真人的邀请，来到三清山拜师学艺的。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久仰清元派的大名，也想来上山拜师。” “哦？道元真人又要受新徒了，难得难得。能被这位前辈高人看重，想来师弟的潜力无可限量。不过清元派向来不收女徒，两位小妹妹可是要失望了。”微胖师兄说道。 “不知要如何称呼师兄？”忘秋问道。 “叫我许承志便好。”微胖师兄说道。 原来是四师兄许承志，为人很是随和。 “不知这道元真人究竟是何人？”此时殷灵儿冷眼看着许承志，问道。 “冷脸妹妹主动找我搭话了？”许承志一脸贱笑地看着殷灵儿。 殷灵儿柳眉一竖，心中的怒意翻腾，不过好歹是压抑了下来。 “从辈分上来讲，道元真人是我的师叔，也就是掌门真人的师弟。道元真人的功力高深莫测，连掌门真人都不及他。二十多年前，前任掌门真人本欲将掌门之位传给功力高强的师叔，不过师叔对管理门内事物的兴趣不大，而师父做事沉稳，打理门内事物井井有条，于是师叔将掌门之位让给了师父。” 第21章 两派拜山 “原来如此，那道元真人为何门人如此稀少？”殷灵儿冷言问道。 许承志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师叔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平生只收了一个徒弟，就是江湖人称‘小剑仙’的陆冠平。陆师兄十年前就已经出师，那年他才十八岁，如今已经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现今，他又再收一徒，便是师弟你，想来师叔是要你传承他的衣钵。” 忘秋点了点头。刚刚师尊确实说过，要收自己为关门弟子，想必他已经有传承衣钵的打算了。 “师兄我真的很羡慕师弟能被道元师叔收为亲传弟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许承志嘿嘿笑道。 四师兄为人随和，四人聊了许久，随后他便带三人来到住宿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二师兄、三师兄听说山上来了一位新弟子，于是特地早起过来瞧上一瞧。 二师兄冯天会身材瘦长，面容英俊，气质儒雅，脸上常常挂着笑意。三师兄郑起年的身高不在优势，气质比较阴翳，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情绪的丝毫波澜。 看到新来的小师弟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二师兄冯天会立即上前热情地打了招呼。 “小师弟，我是你二师兄冯天会，不知如何称呼呀？” 看来冯师兄还是很自来熟的。 “忘秋。以后要请二师兄多多指教了。”忘秋对冯天会行了一礼。 “这位是你三师兄郑起年。这家伙成天到晚都绷着个脸，也不怕吓坏别人，小师弟不要介意哈。”冯天会介绍道。 忘秋对着三师兄拱手一拜：“三师兄。” 郑起年轻微地点了点头。 “小师弟初来乍到，可能对门内的许多事物还不甚了解，容我向你介绍介绍。”冯天会说道。 “我清元派立教至今已历时四百年，如今已经是中原五大门派之一。掌门真人执掌本派二十年，门内弟子近百，内门弟子有五，分别是大师兄孙毓英、我冯天会、三师弟郑起年、四师弟许承志还有你，五师弟忘秋。原本还有师兄陆冠平，不过十年前，陆师兄已经出师，所以不算在内。我派与峨嵋派、蜀山派关系交好，与武当派、凌风派的关系一般，不过还是偶有联系。” “两日后，峨嵋派与蜀山派会派弟子上山交流。我听说小师弟带了两位女子上山，师叔打算将她们介绍给峨眉，可有此事？”冯天会笑着问道。 “确有此事。两位女子名叫慕雪柔和殷灵儿，都对清元派的盛名心生向往，特此上山拜师。不料门内不收女弟子，只得转往峨眉。”忘秋遗憾得说道。 冯天会大笑道：“居然还有人不知清元派不收女弟子，哈哈哈不过放心啦，峨眉派的功法不比清元派差到哪去，渡慈师太在江湖上也是享有赫赫威名的。看你这么难受，不会是舍不得两位美女？安心啦，我们两派关系很好的，你们会经常见面的” 与两位师兄交谈了一会后，忘秋便带着慕雪柔与殷灵儿去会见掌门真人了。 掌门真人喜欢在每日的清晨去往最高山峰处修行打坐。今日也不例外。根据二师兄的说法，掌门真人不喜自己在修炼时被他人打扰，因此，当三人远远看到峰顶处有一身着道袍的人在静息打坐时，他们便在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三人等待了许久。当看到峰顶的老人有下山的迹象时，他们立即恭敬地站立起来，并静静地等待着掌门真人。 “你便是忘秋了，能被师弟看重倒真是好福气。”掌门真人笑着说道。 忘秋对掌门郑重地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弟子忘秋，拜见师伯。” 掌门真人手掌一平，将忘秋扶起，道：“不必了多礼。” 随后掌门真人转头看向慕雪柔与殷灵儿说道：“你们二位便是想要上山拜师的女娃了，根骨不错，不过派内向来又没收受女弟子的先例，倒是可惜。我已经听师弟讲过了，两日后，我会将你们二人引荐给峨嵋派，我想你们进了峨眉，必定前途无量。” 两日后，峨嵋派与蜀山派如约而至。 此番代表峨嵋派来三清山交流的是大弟子泠墨寒与三弟子顾采莲，代表蜀山派前来拜山的是二弟子俞光济与三弟子韦新虹。 二师兄冯天会带着忘秋下山，亲自迎接他们的驾临。 两人远远地看到远处有十多个人影向着山前走来。 当他们走近时，忘秋才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一队有五六人，皆是身着道袍，为首的二人手持长剑，面容威武。另有一队，也有五六人，不过却都是女子，清一色的青墨素袍，手持长剑，面容皆是端庄美丽。 “俞师弟、韦师弟，别来无恙啊。”冯天会对着两位道袍男子拱手说道。 “冯师兄，别来无恙。”二人回以一礼。 “凌师姐、顾师妹，好久不见。”冯天会对着她们招了招手，说道。 “冯师弟，好久不见。”泠墨寒笑着回道。 “冯师弟，这位是”泠墨寒看向他身后的忘秋说道。 冯天会哈哈笑道：“这位是道元师叔新收的弟子，忘秋，现今是我的小师弟。” “哦？道元真人十年后再开山收徒，倒是喜事。忘秋师弟，泠墨寒这厢有礼了。”泠墨寒对着忘秋行了一礼。 忘秋会以一礼道：“泠师姐不必客气。” “原来是忘秋师弟，蜀山派俞光济，这厢有礼了。” “俞师兄有礼了。” 两派在山上停留五日，三派之间偶有切磋，相互交流各派之间的功法心得。 此番上山，清元派与峨嵋派已经将许承志与峨嵋派顾采莲之间的婚事订下。许承志与顾采莲自小便相识，两人十岁那年，相约共闯江湖，于是许承志入了清元派，顾采莲入了峨嵋派。时隔八年，两人最终订下婚约，共赴他们当初的江湖梦。 第22章 切磋 忘秋生平乐见之事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许师兄与顾师姐珠联璧合，自是妙事。 另外，掌门真人也向峨嵋派举荐了慕雪柔与殷灵儿。慕雪柔与殷灵儿皆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同时根骨极佳，泠墨寒见到后自是赞叹。于是泠墨寒替渡慈师太收下了两位少女。 两派上山还有一件大事想与清元派商讨。 三年前，南疆巫毒邪教的教主突然死亡，教主之位落入一个入教十年的少年手中。如今南疆内乱，巫毒邪教与南疆朝廷对峙，南疆妖族虽经朝廷与巫毒教的围剿，损失惨重，不过妖后的回归，外加十年的休养生息，如今元气恢复，他们带着对人类深深的怨恨，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 如今，三派若是联合，号召江湖人士合力攻打巫毒教腹地，那有很大的希望可以一举消灭巫毒教，拔除这颗毒瘤。 这件事虽说可行，不过还是太过冒险。一来邪教势力极大，他们不像名门正派一样对于收徒一事极其重视，只要是奉行邪教教义，不管是什么三教九流，都能入教。二来，南疆地势，山高谷深，同时又瘴气密布，毒虫众多，客场作战极其不利。 于是清元派以兹事体大，再做考虑为由拒绝了两派的提议。 两派除了表达惋惜外，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失望。 一日，蜀山派二弟子俞光济摆台挑战清元派的诸位弟子。 俞光济是蜀山派掌门最为得意的高徒。他武功高强，十六岁时就只手持剑闯入盗贼窝点，将一伙凶名赫赫的盗贼尽数斩杀。如今，他已经掌握了蜀山掌门的全部绝学，此番上山，俞光济便想一展蜀山派风采。 俞光济站在台上，大声说道：“各位清元派的师兄师弟们，小弟是蜀山派俞光济，此番前来拜山，目的是想与诸位切磋切磋，交流一下两派功法。此番摆台挑战，是想领教领教清元派的高招，还望成全。当然，此番切磋，不论输赢，点到为止。” 周围清元派诸位弟子听到俞光济的挑战请求，纷纷来了兴致。忘秋、慕雪柔与殷灵儿三人也被其吸引，上前来观战。 一位清元派的小师弟跃至台上，举剑行礼道：“清元派方立，请多指教。” 俞光济也回以一礼道：“蜀山派俞光济，请多指教。” 说罢，方立便拔剑而出，横于身前。双方来回踱步，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动作。突然，方立快步冲出，使出一记“白鹤回翅”，踏脚凌空，抽剑回旋一转，对着俞光济劈来。 剑刃都未出鞘，只见俞光济将剑柄一竖，从容地挡住了方立的一招，随后快速变招，剑柄一横，剑身猛地向方立的胸口击打而去。方立直接被他的一击打出台去。 “清元剑法不过如此。下一位。”俞光济笑着说道。 真是嚣张。俞光济的这一句话直接把清元派弟子都激怒了。 “哼，嚣张！我看上去教训他一顿。”殷灵儿冷声说道。 忘秋见状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小姐姐呀，不要这么冲动。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不过你并非清元派的弟子，而他要挑战的是清元派的弟子，你一冲动上去那不就是欺清元派无人吗。忍一忍。” 听完忘秋的话，殷灵儿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冷声道：“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忘秋才察觉到自己在情急之下扯住了殷灵儿的手。于是他立即撒开，随后尴尬地挠了挠头。 后来陆续上来了数位清元派弟子，不过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俞光济几招打下台。 “可还有人让我领教高招。”俞光济显然是打嗨了，扯着嗓子在台上吼道。 “让我来领教一下俞师弟的高招。” 只见一瘦高男子飞上台去，对着俞光济拱手说道。 “是二师兄”台下的弟子们全都沸腾了。 “二师兄加油，帮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二师兄，教训教训他。” 此时的冯天会就是众人唯一的希望，台下的助威呐喊之声此起彼伏，使原本清静的修炼场变得震荡起来。 “原来是冯师兄。两年前我与冯师兄战了个平手，不知今日冯师兄的功力有多少长进？”俞光济笑着说道。 “长进多少，切磋后便知。”冯师兄也笑着回道。 说罢，台上便是沉默。双方伫立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高手对决，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两强对峙，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 只见俞光济瞬间拔剑，一道锐利剑气横穿而来。冯天会也快速出剑，三记角剑将锐利剑气抵挡下来。剑气消散后，但见俞光济已经大步上前，纵剑于前，对着冯天会刺来。 孤鸿飞剑？！ 孤鸿飞剑是蜀山派掌门昌我的成名绝技之一，相传孤鸿飞剑，以疾、猛二字着称，出剑快如亮鹤展翅，猛如鹰喙啄食。出剑之后，必见血光。 “这俞光济可真狠，一上来用的便是杀招。”忘秋愤愤地说道。 殷灵儿则是冷声说道：“放心，这招你的师兄还是能挡下的。” 看到俞光济使出孤鸿飞剑，冯天会放弃防守，转而将内力注入剑中。只见周围的寒气迅速逼近，融于剑身，冯师兄周围的空气中出现一缕缕白雾，地面上出现一道道寒霜。 剑技--若寒。 若寒剑技是冯家的家传剑法。若寒抛却所有防守，只追求极致的威势。剑法一出，寒光四溢，何人敢当？四方威震。 冯师兄挥舞三剑，横劈而去。若寒剑法与孤鸿飞剑激烈碰撞，寒光四射。最终还是势均力敌，双方都被震开来去。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秘剑技若寒，果真名不虚传。”俞光济赞叹道。 “昌我掌门的绝技，威力也是极高。”冯天会回道。 “既然如此，请冯师兄再领教一下蜀山派的另一门绝招。” 只见俞光济猛地踏上前来，对着冯师兄乱剑砍来，冯师兄举剑抵挡。 俞光济此剑毫无章法，似乎在乱砍，冯天会心中疑惑，与他周旋了许久。对招五十余个回合，俞光济依旧是在乱砍。冯天会发觉俞光济胸口的破绽，抓住时机举剑刺来。 可是俞光济此时嘴角一勾，低声笑道：“你中计了。” 第23章 殷灵儿，你是 “好呀，师兄要赢了。”忘秋欣喜地叫道。 殷灵儿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可未必，恰恰相反，你的师兄危险了。” 忘秋不解，于是问道：“此话怎讲？” 殷灵儿解释道：“俞光济故意以乱剑对招，在胸口处留下破绽，引诱你师兄对破绽出剑。然而，当他出剑之时，己身的左侧，防御全无，皆是致命破绽。蜀山派的燕回朝春可以快速变剑，对准右侧的攻击可以立即向着左侧击来。” 不出殷灵儿所料，冯天会对准对方胸口破绽处出剑时，俞光济快速变剑，对着冯师兄的身体左侧砍来。冯天会的左侧没有任何防守，于是左臂被俞光济砍伤，一滴滴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下来。 “这便是蜀山派的燕回朝春了，果真厉害。此番是我败了。”冯天会说道。 俞光济利落地收回长剑，托剑拱手，笑着应道：“冯师兄，承让了。” 冯天会下台后，俞光济高声嚷道：“可还有清元派高徒能让我讨教讨教高招？若是没有，那么此番比试便是我蜀山派胜了。” 台下的众人都被俞光济的嚣张气得牙痒痒。不过连冯师兄都打不过他，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若是大师兄还在山上，容不得你如此嚣张。” “就是就是，大师兄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俞光济笑着应道：“孙师兄我会亲自找他讨教。不过今日，清元派弟子再无人上台赐教，看来便是我蜀山派得胜了。” 清元派弟子听到这，心里的气愤已将达到了顶点，不过对此却是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冷哼声从人群中传出。 “哼，嚣张，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只见一道倩影从台下踏空而上，随后轻盈地落到擂台中央。 还有何人？众人惊讶。仔细一看竟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这位美丽少女正是殷灵儿。 看清上台挑战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俞光济先是惊讶，旋即止不住得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清元派是无人了吗，居然派一个女流之辈上台应战，还是说你们清元派破例收了个女弟子？” 台下众人沉默，不敢回话。 “小妹妹，你下去。你刚刚也看到了，切磋比试不是小孩子打闹，一个不小心是要见血的。要是我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你柔弱的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呀？”俞光济嗤笑道。 “不必多说废话，把你打趴下应该就不会这么话多了。”殷灵儿冷声说道。 俞光济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俞光济尚未拔剑，殷灵儿就立即踏步上前，对着他的胸口指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俞光济举剑一挡后，身体被震退数十步。殷灵儿这一指，威力极强，将他的精铁剑鞘钻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窟窿。苍羽指的余力震得俞光济的双手剧烈地颤抖。仓促地接了这一招，俞光济得知对手是如何得棘手，不敢再作轻视。 殷灵儿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一个快步闪身来到俞光济的左侧，随后使出一击快踢，对着他的左膝盖踢来。俞光济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手的速度居然快到这种程度，情急之下将内力下沉，护住左膝。殷灵儿的一击快踢虽然没有直接打折俞光济的左腿，不过还是在他的膝盖处留下了轻伤。 殷灵儿乘胜追击，对着俞光济的跟腱、膝盖、下阴、腹部、胸口、脖颈等周身要害乱拳打去。俞光济瞬间慌了神，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的招式居然如此凶厉狠辣，攻击的目标全都是身上的要害，面对这种致人死地的招数，他只得狼狈抵抗。 台下的清元派弟子看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俞光济如今被殷灵儿打得还不了手，无不拍手叫好。殷灵儿真是狠狠地替他们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 不过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当殷灵儿踢向自己的头盖骨时，俞光济心中的暴怒已经难以压制了。只见俞光济体内的灵力突然爆发，将凌空的殷灵儿震退而去，随后自身的内力一聚，挥舞出一道极其凶厉的剑气。 “这是蜀山派的至高绝学，封魔剑气。”台下的清元派弟子惊呼道。 蜀山派原是天师道的一个旁支，主要从事的祛邪驱鬼、斩魔降妖的仪式。一百年前，第一任蜀山掌门来到蜀山，开宗立派，并收授弟子，传授武功。与此同时，他们还不忘传承和发扬祖师爷的斩妖除邪之理。于是经历了三代掌门的潜心研究，他们终于将斩妖之法融入剑法之中，开创了威力极强的剑招，名为封魔剑气。 封魔剑气，顾名思义，为斩妖除魔而创，本身汇聚天地之罡，纯阳无比，威力极强，若遇妖魔，其剑威可再提高七成，可谓是真正的妖魔克星。 封魔剑气！看到这一招，殷灵儿心中暗道不妙。她凝聚自己的浑身内力抵挡。 封魔剑气与殷灵儿身前的屏障产生了激烈的碰撞，空气中紊乱的剑气飞舞，两招对撞，发出激荡的铿铿声。 突然，封魔剑气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吸引，原本亮白的剑气骤然变得血红起来。 台下的众人开到这壮观的一幕无不目瞪口呆，甚至连台上使出这一招剑气的俞光济也惊得皱眉。 “你你是你是妖？！”俞光济惊讶地说道。 俞光济的这一句话直接让台下的众人沸腾了起来。 殷灵儿的功力略强于俞光济，奈何封魔剑气本身就是为斩妖精心设计的剑招，这对殷灵儿的压制效果太强了，于是封魔剑气击碎了殷灵儿身前的屏障，残余的剑威击穿了她的胸口。只见一滴滴殷红的血液从她的胸口滴出，她只手按住胸口，虚弱地跪在地上。 随着精血的流失，殷灵儿渐渐显现出了她的真身。只见她的身形骤然变小，一身雪白柔顺的兽毛显现，她的臀部渐渐扁平下去，一条漂亮的尾巴探出。 这俨然是一条白狐。 第24章 寻找 “妖狐妖，真的是妖”众人惊呼道。 忘秋和慕雪柔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陪在两人身边的殷灵儿居然是一只狐妖。 震惊了一会儿，俞光济和韦新虹立即回过神来。只见韦新虹踏上台来，将殷灵儿围在其间，随后他们从腹带中掏出一个青铜圆盘，对着殷灵儿指了过去。 这个青铜圆盘状的小东西是蜀山派弟子寻妖收妖的法宝，寻妖盘。 只见两个寻妖盘中有一道光线照出，将殷灵儿的本体照入其中。 在这到光芒的照射下，白狐显得很痛苦，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看到殷灵儿受苦，忘秋显然是非常难受的，不过此时的他内心也是相当纠结。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妖是为害众生的东西，对待妖物一定要斩尽杀绝，不得留情，因此忘秋对殷灵儿妖的身份耿耿于怀。可是，经历了这数日的相处，忘秋可以感受到殷灵儿的善良。若是妖真的像世人说得那么可恶，那么殷灵儿绝对不会对桃花淫贼手下受害的少女打抱不平，也不会出手救助自己和慕雪柔，更不会帮清元派的众人出这口恶气。殷灵儿虽然表面上冷若冰霜，不过她的内心是相当炙热的，她的侠义心肠，许多人类都比之不及。 就在忘秋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帮助殷灵儿脱困时，殷灵儿的身上突然彩光四溢，两个蜀山派弟子被震退开来，寻妖盘也随即被震碎。 彩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众人的视野一白，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等彩光消失后，众人才发现，台上的白狐已经消失不见。 惊觉到这耀眼的七彩霞光，道元真人倏忽一下，从观内闪身出来。他看了看台上两个倒地的蜀山弟子，又转眼瞧了瞧忘秋，心中略微一想，暗自说道：“看来那个小女娃妖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清元派众弟子看见道元真人，齐声行礼道：“道元师叔。” “道元师叔，那位名叫殷灵儿的女子是一只狐妖，如今已经负伤逃离，不知我们该如何处置？”众弟子问道。 “随她去。”道元真人说道。 两位蜀山派弟子听到道元真人的决定立马嚷道：“那怎么行，她可是妖。任由她离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放肆，敢对我们道元师叔如此说话！”台下众弟子怒道。 俞光济也不怂，怒吼道：“你们清元派还真是我们中原武林的榜样。剿灭邪教的计划你们犹犹豫豫，如今又对重伤的妖精心慈手软。哼，你们清元派管不管我无所谓，我们蜀山派是一定要收了这只狐妖。” 俞光济倒是魄力不小，作为一个小辈居然敢对武林顶尖高手如此说话。虽然被一个小辈如此嘲笑，不过道元真人并没有失掉长者风度。 “你们请便。”道元真人只是简单地说了这四个字便转身离开了。 蜀山派弟子果然起身，搜寻殷灵儿的踪迹。 “各位师弟，那只狐妖胸口受了我的封魔剑气，已然重伤，短期之内绝难恢复。她现在必然还在山上，我们仔细找找，一定可以找到。”俞光济说道。 虽说道元真人下令，让清元派弟子不要插手此事，不过还是有许多清元派弟子有意去找寻狐妖的下落。 忘秋心想：“必须要早点找到殷灵儿，带她下山，要是被别人先发现了，那就危险了。” 忘秋早已下定决心要帮助殷灵儿脱困，可是如今的难题是如何才能找到殷灵儿。 就在忘秋在绞尽脑汁想如何找到殷灵儿的办法时，他腹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这道声音很轻细，似乎只有忘秋一人可以听到。 他从腹中拿出玉佩，发现玉佩在闪烁着莹白的光芒。突然，玉佩之中出现一道流光，迅速闪入忘秋的印堂之中。 忘秋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这个玉佩似乎在告诉他，它能找到殷灵儿。只要通过玉佩上光芒的闪烁程度就可以确定殷灵儿藏身的位置了。 有了法子，忘秋便不再犹豫。 胸口处是狐族的要害之一，伤及此处，必是重伤。殷灵儿逃离清元派，来到三清山山腰的一处狭窄洞穴里休息疗伤。 此处山洞极为偏僻，立于山崖之中，周围无路，若是想来到此处，必须爬过五丈陡崖。殷灵儿伤得不清，一来到洞穴便昏厥了过去，睡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殷灵儿受伤极重，不过好歹是止住了血，保下一条小命。可是要在完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自行恢复，没有个月是决计不可能的，若是自己在此处耗那么久，难免不被名门正派发现。那些恶心的人类都想除自己而后快。现在她完全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若是贸然出去，凶多吉少。 就在自己抉择之时，崖外传来了人类的声音。 “给我搜，一定要把狐妖给我找出来。” 是蜀山派弟子。 看来外面已经被蜀山派弟子封锁了，若是自己以这种状态出去，必死无疑。 然后殷灵儿又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洞穴之中没有食物。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对不起了，女王大人”殷灵儿长叹道。 忘秋循着玉佩的指示向着清元派的门口走去。在一处四下无人之地，道元真人忽然现身找到了忘秋。 “忘秋，你是要去救殷灵儿” 道元真人突然的一声把忘秋吓得够呛。 “师师尊，您怎么知道？”忘秋知道师尊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意图，于是不敢妄语蒙骗，自己大方地承认了。 道元真人看到忘秋大方地承认了，于是哈哈一笑，道：“忘秋，你知道我为何会选择你来当我的关门弟子？” 忘秋摇头道：“弟子不知。” “可还记得八年前，明州城外的山崖上，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忘秋应道：“当然记得。” “那一日，你用自己的智勇化解了野狼的数次攻击，又拼尽全力掩护身边的女孩撤离。小小年纪便是这般智勇侠义，为师很是钦佩。另外，你的身份非比寻常，日后的天下江湖，定会为你掀起风雨。”道元真人说道。 第25章 朋友 听到师尊如此夸自己，忘秋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师尊可知道我的身世？”忘秋问道。 道元真人摇了摇头，说道：“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师尊是想阻止我去救殷灵儿？”忘秋再次问道。 道元真人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凡事取舍，都需要你自己去把握。为师不会左右你的抉择。” 看来道元师尊是默许了。 “谢师尊。”忘秋对道元真人拱手行礼道。 道元真人点了点头，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宝葫芦和一个药瓶。 “这是乾坤宝葫芦，可以装入世间所有的物体。为师先将它借予你，等你见到殷灵儿时自有用处。另外这是续灵膏，它的治疗效果强大，可以迅速治疗外伤恢复元气，我将它赠予你，究竟用于何处，你自己决定。” 忘秋接下乾坤宝葫芦和续灵膏之后，对着道元真人再行一礼，便随即离开了。 待忘秋走后，道元真人暗自笑道：“善哉。” 走出外门，忘秋发现下山的路上有许多清元派弟子，三三两两的行走。 看来他们也是下山来寻找殷灵儿踪迹的。不过他们和忘秋的意图不同，他们是想将狐妖置于死地。 看来现在的情况相当严峻，忘秋必须快速找到殷灵儿，并安全将她带走。 随后，他循着玉佩光芒的指引，来到三清山的山腰处。此处除了有一条竹梯，其余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在这里，他看到三位蜀山弟子在周围搜寻。 “快去下面找找”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陡峭了，我们都过不去，更别说是重伤的狐妖了，我还不如去别处再找找。” “不行，师兄说了，这些地方一定要严加搜索，要是我们就这么随意敷衍，被师兄发现，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从这里看下去深不见底的，万一我们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三位蜀山弟子在争论着。 此时，忘秋突然出现，对着三位蜀山弟子说道：“三位蜀山师兄，我是清元派弟子，经常在这附近走动，不知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师兄的？” “你来的正好，这附近可有无洞穴、房屋一类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们刚刚击伤一只狐妖，不过不小心让她跑了，现在正在搜索她的踪迹。”一位蜀山弟子说道。 忘秋故意装作沉思的样子，随后说道：“我已经在此地行走了数年还未听说过附近有洞穴之类的地方。而且，诸位师兄请看，这附近全都是悬崖峭壁，怎么可能会有洞穴可以藏身？就算有洞穴，重伤的妖精也不过去啊。” 确是其理，蜀山弟子再次商讨了一下，决定离开。 “多谢这位小师弟的告知。若是我们师兄向你问起，你就说我们已经严密地搜寻过了。”蜀山弟子说道。 忘秋哈哈一笑，应道：“那是当然。” 三位蜀山弟子有说有笑，满意地走开了。 终于支开几人后，忘秋再四确认附近没有旁人。他缓缓拿出腹中的玉佩，玉佩闪烁着极其强烈的光亮。殷灵儿就在峭壁的另一侧。 不过这峭壁是在是太陡峭了，甚至都无处下脚。忘秋找来附近的一根粗紧的藤蔓，再三确认了它的强韧和弹性后，将它紧紧地绑在自己的腰腹处。忘秋小心翼翼的踩着峭壁上的突石，一步一挪地向着峭壁的另一侧攀爬而去。 在洞穴中疗伤静养的殷灵儿听到洞外传来有人攀爬的声音，突然惊觉起来。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寻到此处了？”殷灵儿心中嘀咕道。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接近，殷灵儿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当洞外之人距离自己不到半丈时，殷灵儿放弃疗伤，转而将自己的所有内力汇聚指尖，打算拼死一搏。 “终于到了”洞外，忘秋已经将手搭在洞口，同时伸进了半张脸。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只见殷灵儿使出苍羽指，对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刺来。 殷灵儿该不会是把我当成敌人了？忘秋心中一惊。 “是我！忘秋！”忘秋惊慌地张口说道。 殷灵儿也立即发现眼前之人是忘秋，于是立即收敛内力。不过苍羽指的冲力还是将忘秋狠狠地震了出去。 “不！”洞内的殷灵儿捂着胸口，绝望地喊道。 殷灵儿怎么也没想到率先找到自己的是忘秋。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将他击下崖去。 “忘秋我不知道是你是我害了你”殷灵儿平常很少流泪，不过此时，她的眼角却泛出了些许泪光。 “我还没死呢。”突然，洞外传来忘秋的声音。 听到忘秋的声音，殷灵儿立马来到洞口，朝着下方看去。 只见忘秋正狼狈地抓着峭壁上的一块突石。 “姐姐，不要再看了，快拉我上去，不然我真的要死了”忘秋哀求道。 看到这一幕，殷灵儿反而扑哧一笑。随后，她伸出左手将忘秋的手腕牵住，然后用力一拉，终于将忘秋拉到洞穴之中。 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差点被你害死。”休息一会之后，忘秋对着殷灵儿抱怨道。 “哼，要不是我受了伤，刚才你就已经死了。”殷灵儿冷言说道。 “那还要我谢谢你？” “不然呢？” “”忘秋无语。 “你是来抓我回去了？”沉默一会之后，殷灵儿冷言问道。 忘秋无奈地回道：“我若是想要你死根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爬过来了，我只要等着，自然会有人提着你的尸体出来。” 殷灵儿依旧冷语道：“我是妖，我死了你岂不是很开心，你会想终于为人间除了一害” “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就是来救你的，我要带你安全离开。”忘秋受不了殷灵儿的讽刺了，于是大声吼道。 殷灵儿显然没想到忘秋的情绪会突然爆发，于是把将要脱口而出的怨言给咽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殷灵儿问道：“你为什么来救我？” 说罢，她扭头看向忘秋的眼眸，平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忘秋沉声说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第26章 治疗 朋友。 殷灵儿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类对着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在世人眼中，人与妖本就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族群。自古以来，人妖便互为死敌，几千年来杀伐不断，荼毒极深。攻伐导致仇怨，仇怨再致攻伐，就此反复，恶性循环。每个人、每只妖从小接受的观念就是与对方是死敌，是宿仇。如今，居然有一个人类得知她是妖的身份还能将她当作朋友。这简直是她碰到的最滑稽、最可笑，也是最欣慰的事情了。 “你是我第一个人类朋友。”殷灵儿的声音依旧冰冷，不过从这冰冷的话语中忘秋感受到了一丝丝温度。 忘秋点了点头，道：“先不说这个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帮你疗伤。” 说完，忘秋从腹中拿出一个药瓶。 “这是师尊给我的续灵膏，疗伤效果极好。你拿去在伤口上涂一涂就行了。” 忘秋将药瓶递给了殷灵儿。 不过殷灵儿没着急疗伤，而是先给忘秋使了个眼色。 忘秋懵了一下。 殷灵儿再使了个眼色。 忘秋继续懵逼。 “喂，快转过去。我伤到的是胸口，要疗伤必须先脱衣服。你要是敢回头看一眼，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殷灵儿说得很决绝。 听完殷灵儿的话，忘秋连忙打了个激灵。忘秋知道殷灵儿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于是不敢怠慢，连忙转过头去。 看到忘秋如此听话，殷灵儿冷若冰霜的脸颊上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将自己的衣服缓缓褪去，随后将药瓶中的膏药涂抹在胸口的创伤处。续灵膏虽然疗效极强，不过在伤口触碰到膏药的那一刻，会产生极其强烈的刺痛感，这种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殷灵儿强忍着痛苦，不断地发出轻嗯声。 “殷灵儿，你没事？”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忘秋低声问道。 殷灵儿没有回答，只是嘴里的轻嗯声转而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之后，忘秋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下去，外边的残阳已经落山，月色悄悄地笼罩。 “殷灵儿？” “殷灵儿？” 在殷灵儿的警示下，忘秋一动也不敢动，不过察觉到身后已经安静了许久，忘秋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于是呼唤了殷灵儿几声。 殷灵儿并没有回应忘秋的呼唤，于是等待了片刻后，忘秋说道：“殷灵儿，我要转身了，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嗯一声。” 没有回应。 “殷灵儿，我要转身了。”忘秋再一次说道。 依旧没有回应。 于是忘秋冒着要被挖掉眼珠的风险转过身来。 他看到殷灵儿玉体横陈在地。 忘秋立即上前查看殷灵儿情况。 殷灵儿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了，不出一日便可完全闭合。续灵膏果真是疗伤妙药。 不过殷灵儿的上身赤裸，在药物的作用下，她雪白的肌肤下透露出一片片的酡红。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看到这香艳的一幕，忘秋年轻的心在砰砰直跳。但是忘秋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于是他迅速地将殷灵儿的上衣穿戴整齐，随后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苏醒。 熬了几个时辰，殷灵儿还没有苏醒，于是在困意席卷下，忘秋便靠在石壁上沉沉睡去。 当忘秋清醒时，天已经大亮了。 忘秋睁开眼睛，看到两根手指已经伸到了他的眼前。 忘秋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大喊冤枉。 殷灵儿问道：“昨日我不是说过你不得转过身去吗？我还说过若是你转过身来，我便挖了你的眼睛。” 忘秋真是叫苦不迭。 “昨日你疗伤了这么久，都晕过去了。我在前方呼喊了你好久，可是你一直不应。于是我说我要转过来了，若是你不同意的话就嗯一声。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回应。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了，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就转过身来一看。没想到你就直接晕厥过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到了秋季，夜晚的寒气还是很冷的，若是你就这么睡着了，万一染上寒疾，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殷灵儿点了点头，冷言说道：“你这么解释倒还合理，看在你没动坏心思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 说罢，殷灵儿就将自己的两只手指收回。 忘秋长舒了一口气。 “大概还有一日，我的伤口便可完全愈合。不过我的内力尽失，要想恢复，我必须回南疆，并在我族大巫师术法的助力下静养两个月方可。”殷灵儿说道。 听到南疆，忘秋突然来了兴致：“你是南疆妖族？” 殷灵儿点了点头。 “南疆妖族怎么样？”忘秋问道。 “很好。”殷灵儿并没有过多得解释。 “你见过南疆妖后吗？” 殷灵儿没有回答。 忘秋感觉自己在跟一个铁疙瘩说话。从殷灵儿的嘴中，忘秋翘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今天你好好养伤，明天我带你出去。”忘秋说道。 “你要怎么带我走？”殷灵儿疑惑道。 现在三清山主路的各处想必都有弟子驻守，就算道元真人下令不要多管闲事，想必还是拦不住那群人对妖族根深蒂固的仇怨。若是殷灵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必然会被众弟子集火。 若是在殷灵儿功力巅峰时期，倒是能够勉强脱困，不过现今她功力全失，内伤未愈，出去就是送死。 忘秋则是神秘地微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有这个。” 随即忘秋从自己的腹中拿出一个宝葫芦。 “乾坤宝葫芦？”殷灵儿惊讶地说道。 “哦？你知道这个？”忘秋也略有惊讶道。 “乾坤宝葫芦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仙器，相传可以吞天纳地，这等法宝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不过它应当是道元真人的随身法器，怎么会到你这，难不成”殷灵儿讶异道。 “哪有，师尊只是暂时借给我的。”忘秋笑着应道。 乾坤宝葫芦可以容纳世间的一切事物，包括活物。有乾坤宝葫芦在手，殷灵儿就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暴露。不过，若是使用者不打算将葫芦中的东西放出，那么自己就会一直被困在葫芦之中。 第27章 暴露 若是忘秋心存他念，那么自己进了乾坤宝葫芦后就再也出不去了。可是，正如忘秋所说，若是他想要取自己性命，那便不需要做这许多，只要在三清山上等上几日便可。 最后，殷灵儿还是选择相信忘秋。 “那好，你用乾坤宝葫芦带我出去。”殷灵儿说道。 忘秋站起身来，突然顶到了头，他揉了揉脑袋，显得有些滑稽。 “哎呦。”忘秋惨叫道。 殷灵儿看到忘秋这副样子，扑哧一笑，说道：“喂，行不行嘛。” 忘秋揉着脑袋说道：“当然可行，我将你带下山去就放你出来，到时候你就自由了，爱去哪去哪，你回南疆我也管不着。” 殷灵儿眼睑一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道：“这次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记住的。” 忘秋呵呵一笑：“不敢当，你别一个不开心把我杀了灭口就行。” 殷灵儿没有理会。 “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晚上，你的伤势好了差不多了，我便带你出去。”忘秋说道。 殷灵儿颔首。 蜀山众弟子外加许多清元派弟子找寻狐妖都找了快两日了，还是没有找到狐妖的踪迹。 “要是还有一个寻妖盘就好了。”俞光济说道。 “倒是奇怪，我们这么多人搜寻了近两日了，竟还未寻见狐妖的下落，莫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韦新虹怀疑道。 “不太可能，这许多地方都是我与众师弟一同寻找的，如何会遗漏？” “我认为还是得寻来三位师弟问问。”韦新虹说道。 俞光济点了点头道：“也好。” 听说两位师兄要召见自己，三位蜀山派小弟子不敢怠慢，连忙赶来。 俞光济来到他们的身边问道：“三位师弟，先前我让你们去搜寻的地方都已经仔细地寻过了？” 听到这话，三位弟子连忙应道：“师兄有命，师弟不敢不从，根据师兄的吩咐，峭壁附近我们都已经仔细搜过，并没有找到可以藏身之处。” 此时韦新虹问道：“峭壁的另一边你们可有仔细寻过？” “这”三位弟子相互看着。 “你们没搜？”韦新虹言语中带着怒气。 看到师兄就要发怒，三位师弟连忙解释道：“这个峭壁险得很，我们在路边仔细看过，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想来如此峭壁之中也决计不会有什么藏身之地，就算有，身受重伤的狐妖也不可能过得去。而且巧的是，就在我们犹豫要不要过去查看时，突然路过一个清元派小师弟，他说他走了这条山路已经数年，根本就未曾瞧见峭壁四周有任何的藏身之处。” “于是，你们便没有搜？”韦新虹问道。 “是，是。”三位弟子立即点头称是。 “恰巧路过的清元派小师弟大概是什么模样？”俞光济问道。 三位弟子寻思了一会，说道：“个子挺高，六尺上下，长得倒是俊俏还有，他的右侧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 “忘秋？”俞光济暗自说道。 “是忘秋，此人便是带妖狐上山的清元派新弟子。这个忘秋想必是早已知道妖狐的身份，却不知是何原因将她带上山来。你们正要去峭壁处搜寻时，他突然出现，又三言两语将你们支开，想必妖狐定然是在此处。”韦新虹猜测道。 韦新虹的猜测非常有道理，俞光济点了点头道：“三位师弟，你们公然违抗师兄的命令，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本该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过念在同门之谊，我可以暂且饶过你们。不过，你们要将妖狐捕杀，将功赎罪。” 三位弟子不敢怠慢，连忙应允道：“是。” 此时，天已经大黑。 “好了，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快点带我离开。”殷灵儿说道。 忘秋颔首，随后将乾坤宝葫芦的盖子打开，心中默念师父交予自己的咒语。 只见葫芦口有一道淡淡的彩光闪出，将殷灵儿照射其中，随后她的身体渐渐虚幻起来，随即便没入乾坤宝葫芦，消失不见。 “果真是时所罕见的法宝。”忘秋赞叹道。 将殷灵儿收入乾坤宝葫芦之后，忘秋也不敢怠慢，连忙向着洞外的石梯路攀爬而去。 经过艰难的攀爬，忘秋终于到达了石梯处。不过，忘秋还没喘几口气，前方的路头就有一道火光渐渐逼近。 “果然是你。”远处有一道声音传来。 忘秋向着火光处定睛一看，原来是五位蜀山派弟子。 看到他们缓缓靠近，忘秋心中的不安感渐渐加剧，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笑着问候道：“原来是五位蜀山派的师兄，失敬。” 俞光济冷哼道：“不用如此虚情假意，快说，狐妖在哪里？” 忘秋把心一沉。他们果真是来寻找殷灵儿的下落的，而且他们已经发觉自己要帮助殷灵儿脱逃。 “什么狐妖？我不知道。”忘秋说道。 俞光济摇了摇头，随即呵呵一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韦师弟，把他给我绑了。” 忘秋一看，情况不妙，于是立即威胁道：“我可是清元派的弟子，而且我的师尊是道元真人，你们如此对我，若是传到道元真人的耳朵里，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哼，妖精乃天生之邪物，它们的存在便是为害世间，妖精不除，天理难容。如今你却包庇妖精，本就罪大恶极，就算我将你就地正法也是合乎人伦天理。”俞光济说道。 忘秋冷哼道：“天有好生之德。世间万物，自有其理。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两族恩仇，只有立场，并无对错。妖杀了人，人类自然怨恨妖，若是人杀了妖，那妖精何尝不会怨恨人类？人命金贵，妖又何尝不是。难道只需人杀妖，却不许妖复仇？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呜呼，哀哉。” 俞光济冷言应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不过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韦师弟，动手。” 只见韦新虹使出一道直拳，对着忘秋冲来。 第28章 送出 看到韦新虹出招，忘秋立即抽身一躲，随即向着山下跑去。 “想跑？”韦新虹低吼道。 随后，韦新虹使出一记小擒拿手，向着忘秋的肩膀处抓来。忘秋的肩膀被他抓住，慌乱之下忘秋一个转身，一击肘击打在韦新虹的脸上。 只见铿的一声。 韦新虹受了忘秋的一击肘击，右脸处浮现了一块紫黑的淤青。他没想到忘秋的力道会这么大。于是在恼怒之下，他一举将剑拔出，对着忘秋就是砍来。 忘秋还未练过武功，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躲避韦新虹的这一招剑法，于是只能拼命地后退。 韦新虹还是不依不饶，对着忘秋的身子就是举剑砍来。 此时峨嵋派的弟子们听闻到呼喊声就立即赶来了。她们看到蜀山派的弟子正在追着忘秋砍。 慕雪柔看到这一幕，焦急地哭喊出来：“泠师姐、顾师姐，快去救救忘秋” 看到小师妹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峨眉两位弟子本欲上前相助忘秋的。可是直接与韦新虹对峙，怕是会伤了峨嵋派与蜀山派两家的和气，若是不救，对师妹和清元派都不好交代。 “两位师姐，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赶紧上去救忘秋啊！”看到她们还在犹豫，慕雪柔焦急地催促道。 顾采莲与泠墨寒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意思。 救。 下定主意后，两人立即越过蜀山派弟子，拦住了韦新虹的剑招。 看到峨嵋派的两位师姐出手相助，忘秋总算舒了一口气。 “哦？这不是泠师姐与顾师妹么？怎么，你们想挡我拿下这个贼人？”韦新虹的话很不客气。 泠墨寒笑着应道：“不知韦师弟为何要将忘秋师弟称呼为贼人呢？” 韦新虹冷哼一声，说道：“这个贼人包庇妖孽为害世间，罪不可恕，不是贼人若非善人？” “我派向来敬重蜀山派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过妖精也并非全是恶妖，就像人类中也有好人坏人。若是韦师弟错杀善妖，岂非天大的冤枉？”泠墨寒回道。 “哼，没想到峨嵋派的大弟子也有如此迂腐之见。妖就是妖，生来便是为祸世间，何有好坏善恶之分？杀一妖便可救百人，杀百妖便可救万人。包庇妖精，便是犯了天理人伦。今日若不杀他，我便对不起这养育我的皇天后土。”韦新虹吼道。 说罢，韦新虹就操剑砍来。 泠墨寒与之对峙，数十回合后，韦新虹渐渐不敌。 俞光济看到韦师弟处在下风，于是吼道：“韦师弟莫慌，我来助你。” 只见，俞光济飞剑在前，对着泠墨寒刺来。 泠墨寒看到俞光济的飞剑招式，随即变招抵挡。 两派四人激烈的对峙起来。 战至数十回合，峨嵋派两人渐渐落入下风。只见俞光济最后一击贯剑将泠墨寒的剑击飞，随后剑身一横，将顾采莲的手臂划伤。峨嵋派两人已经败下阵来。 “哎。我是不愿意将两派的关系搞僵的，只不过两位非要拦着我们办正事，我们只能不近人情了。”俞光济冷冷地说道。 “哼，今日落入你手，我们认栽，要杀便杀。若是我们回到峨眉山，定会将此事告知师父，日后必上蜀山讨个公道。”泠墨寒冷言道。 俞光济哈哈一笑道：“今日我只是要拿忘秋，与你们峨嵋派并无关系，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切磋了几招罢了，不伤和气。待我将这个贼人拿下，带到蜀地。我亲自上峨眉山向你赔罪。” 说罢，俞光济将两人的穴位一点，随即对着三位师弟说道：“送峨嵋弟子下山。” 待两位峨眉弟子走后，俞光济对着忘秋说道：“你还是赶紧将狐妖的下落说出来，不然你今日出不了三清山。” “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忘秋说道。 “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俞光济立即拔剑刺来。 孤鸿飞剑！ 而且此招直指忘秋的心口而来，显然是想将他一剑刺死。 “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突然，远处有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 但见一虚影在两人之间显现，孤鸿飞剑被拦在了虚影的胸前两寸。随后虚影体内的内力一震，将俞光济震退出去。 只见一个老人徐徐现身。 “师尊！”忘秋看到老人后，兴奋地叫道。 倒在地上的俞光济与韦新虹看到道元真人赶来，连忙说道：“没想到天下闻名的道元真人居然收了这么一个包庇妖精的好徒弟。” 俞光济倒是机警，道元真人还没问他伤自己徒儿之罪，反倒是他率先开口给忘秋安了一个包庇妖精的罪名。 道元真人呵呵笑道：“我觉得我的徒儿说得有道理。” “哦？真人也认为人命与妖命等价？”俞光济冷言问道。 道元真人摇了摇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生灵本就是等价的，只有立场不同罢了。” “原来道元真人的观念也是如此顽固。” “我不想与你们争论，你们走。”道元真人说道。 道元真人实力深不可测，连自己的师父都未必能胜过他，就跟别说自己了。既然道元真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那俞光济也不再多作纠缠。 “我会将此事告知师父。我们走。” 蜀山众人向着山下走去。 “多谢师尊相救。”忘秋拜道。 当忘秋一拜，再抬起头来之时，道元真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忘秋，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忘秋在原地等了许久，待天亮后，蜀山弟子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下山。 来到山下，穿过一处密林，忘秋来到一处长满紫色花朵的平原。 他往自己的腹中一掏，将乾坤宝葫芦拿出。他随即坐下，将乾坤宝葫芦摆在身前，随后对着它念了两句咒语。只见葫芦口一道彩光闪出，殷灵儿从中出现。 “呼，终于将你送出来了。走，快回家养伤去。”忘秋说道。 (这几章写得都比较仓促，没有太多的描写。后面会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出场，我会着重刻画。) 第29章 开始习武了 经过这两日的折腾，此时的忘秋已经疲惫不堪了，不过他还是在殷灵儿的面前撑起了爽朗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向来冰冷的殷灵儿鼻尖一酸。 “这些天来，谢谢你了。”殷灵儿轻笑着，说道。 殷灵儿的笑容很僵硬很不自然，很显然，她不擅长以笑脸示人，不过忘秋还是很感动，至少他可以感受到，这些天来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忘秋撇开脸去，眼底的泪水已经有将要盈溢而出的趋势。 “你快走，不然伤势又要耽搁了。”忘秋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 殷灵儿盯着这个俊俏的人类少年看了许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来就是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的。 许久之后，殷灵儿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殷灵儿最后说了一句：“很感谢你可以站在妖的立场上看到我们的难处，我相信有朝一日，人族与妖族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就像我们一样。” 是啊，人与妖本就是世间的生灵，无分什么贵贱。猛虎捕食小鹿可以说是弱肉强食，人类残杀生灵可以说是物竞天择，那反过来呢？猛虎捕食人类，妖精残杀人类又当如何分说？不过是立场的分歧罢了。 希望真如殷灵儿所说，有朝一日，人族与妖族可以放下宿怨，和平共处。 看着殷灵儿的身影渐渐远去，忘秋也要回到山上去好好睡一觉了。折腾了一宿，真是要把人困死。 回到上山，忘秋一倒头就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天亮。 饱饱的睡了一觉，当真舒服。 既然已经将殷灵儿送出去了，是时候该把乾坤宝葫芦还给师尊了。 此时的道元真人正在后山的一处竹林中闭目静息。忘秋在门内绕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道元师尊。当忘秋来到道元真人身边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师尊，弟子前来归还乾坤宝葫芦。”忘秋手中承着宝葫芦，对着道元真人恭敬地说道。 不过道元师尊并没有理会他，依旧是闭目静息。 忘秋没有继续打扰师尊的修行，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候。随着时间的流逝，忘秋似乎感觉不到师尊的气息了，奇怪的是，自身的气息似乎也慢慢消失，更准确地说，好像是自己的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周围似乎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忘秋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虚幻了起来，自己的灵魂似乎也已经融入其中，可以在这一方小世界中尽情地遨游。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脱离了肉体的局限，精神游于这广袤的天地之间，那将是何等得自在。 渐渐的，渐渐地，周围的喧嚣之声慢慢浮现，忘秋的意识也回来了。 刚刚，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感觉怎么样？”此时，道元真人开口说道。 “不知师尊说得是什么，难道是指刚才灵魂出窍的感觉吗？”忘秋问道。 “正是。” 忘秋琢磨了一下，随即说道：“感觉十分美妙。刚才的那一刻，仿佛天地都静止了一般。我的灵魂摆脱了肉体的枷锁，融入这一方天地，在这宇宙中遨游” 道元真人点了点头说道：“第一次悟道便能如此，不错。” 忘秋疑惑着说道：“悟道？” “不错。刚才我汇集周身的灵力融于你的身体，助你的灵魂达到离魂的境界。当你的灵魂脱离肉体凡胎，在宇宙中畅游时，你才能真正地接触到道。” “真正的接触到道”忘秋心中默念着师尊所说的话。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自有其道，当你脱离人间世俗接触到世界真正的本源时，方才有资格得道。”道元真人说道。 “这也太玄乎了！”忘秋讶异地说道。 虽说忘秋觉得师尊所说的道玄玄乎乎的，似乎不太真实，不过仔细一想，玄乎之中确实自有道理。可是忘秋还是不大相信道便是世界之母。 道元真人似乎看出了忘秋的心思，语气含笑着说道：“我相信你以后自会触碰到这个层次，到时你就会明白我说的究竟是何意了。” “师尊，多谢您将乾坤宝葫芦借予我，我才能将殷灵儿安全地带下山去。” 说罢，忘秋将乾坤宝葫芦还给了道元真人。 “与南疆妖族之交是你的一道善缘，既然你已经认我做了师父，为师自然要帮你一遭。” 忘秋点了点头。此番道元师尊看似没有直接出面动手，但却帮了自己不小的忙，不论是乾坤宝葫芦还是续灵膏，都是不可或缺之物。若是说方才上山几日，忘秋与道元真人只有师徒之名，那么经过这一遭，忘秋已经开始感念师徒之恩了。 “忘秋啊，为师只教你一年的修行。这一年内，为师会将自己的本领都传授给你，不过你能学到多少，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道元真人说道。 “啊？为什么只教我一年？”忘秋不解地问道。 师尊的回答确是神秘兮兮：“天机不可泄露。” “放心，这一年内我会指导你修炼自身的内力，功法招式我就不亲自传授给你了，不过我会将它们写成秘笈，你可以自行参悟。”道元真人说道。 这倒也行，虽然没有师尊的亲自指点，不过照着秘笈来练，效果也大差不差。 “是，师尊。”忘秋恭敬地拜道。 道元真人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照着基本功来练。去竹林前的桩上，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啊？”忘秋被吓了一跳。 一上来就要扎马步扎一个时辰？坚不坚持得住不说，第二天决计是下不了床了。 “怎么？不想练？”道元真人笑道。 忘秋也旋即强笑道：“师尊的吩咐我哪敢不从啊？” 忘秋好半天才爬到桩上去，随后便屈膝半蹲而下。 第30章 雨怀 练基本功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忘秋在桩上扎马步才一刻钟不到，腿就已经酸痛地受不了了。此时他的腿抖得像在打小鼓一样。 终于，忘秋坚持不住从高高的木桩上摔了下来。 道元真人看到忘秋摔下来没有任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忘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可把他摔得够呛，疼的他在泥地上翻来覆去。 折腾一会儿后，忘秋身上的痛感渐渐退去，不过大腿的酸胀感还是提醒着他要去扎马步。 忘秋转头看了一眼师尊，但是师尊并没有睁眼瞧他，只是闭目静坐。 看来师尊的意思是让自己继续练。 残阳斜照，秋风送凉，忘秋就这样折腾了一天。 他没有一口气扎满一个时辰，倒是断断续续地扎了一个时辰。 “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休息。”道元真人说道。 听到师尊的这句话，忘秋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忘秋瘫软在地上，感受这绯红的夕阳。他突然发觉，残阳竟然是这般的可爱，以前的他从未发觉过。 道元真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明日辰时，还是此地，继续站桩一个时辰。” “啊？不要啊”听到师尊的话，忘秋立即惊慌地直起身来，不过腹部的酸痛让他做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无比吃力。 不过道元真人并没有理会忘秋的抗议，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呼，看来这一年都要过这种苦修的日子了。 想到这，忘秋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抹残阳最后的温暖。 南疆，万罗山。 经过了数天的跋涉，殷灵儿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南疆。 万罗山是妖后雨怀秘密居住的地方。 穿过一片荒芜的岩地，再经过一处密林，殷灵儿终于来到了万罗山之中的一处秘密地穴内。 刚进入洞穴之中，殷灵儿就看到雨怀对着一个死尸练习苍羽指法。只见这具尸首已经被雨怀戳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了。 “女王大人。”殷灵儿站在远处冷不丁地说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雨怀就知道殷灵儿回来了。 “灵儿，你回来了。”雨怀兴奋地跑了过去。 不过雨怀一眼就看出殷灵儿的气色不太对经，似乎是受了什么内伤，而且殷灵儿手背的七彩夫诸印也消失不见了。 “灵儿，你，怎么了？”雨怀问道。 殷灵儿摇了摇手，说道：“没什么，只不过在中原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小伤。” 雨怀声音含怒地说道：“以你的本事，中原有几个人能伤得了你？灵儿，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了，这种事你还要瞒我吗” 此时的殷灵儿显然有些纠结。她很清楚雨怀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在中原的时候被蜀山派的人所伤，保不齐雨怀会在一怒之下杀上蜀山。若是自己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雨怀，那么愧对这十数年的姐妹之情。 犹豫之后，殷灵儿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雨怀。 此番中原晋国突然攻袭宁国，为了打探情况，妖族长老特派殷灵儿去中原转一转，不料在三清山脚遇见忘秋与慕雪柔二人，听闻忘秋要去三清山清元派拜师，于是殷灵儿便以拜师的名义与二人同行，顺便来到清元派探听情报。不料在山上与蜀山派弟子切磋时，对方使出了克妖杀招封魔剑气。殷灵儿不敌，被其重伤，导致真身显现。后来多亏了忘秋的相助，才将自己安全带出三清山。 雨怀听完殷灵儿的讲述之后，怒不可遏。她的右手重重向后一挥，一道恐怖的掌力将远处的一块大石轰个粉碎。 “好一个中原的名门正派，欺负到我南疆妖族头上了。我现在就去三清山，把伤了你的蜀山派弟子碎尸万段。”雨怀暴怒地说道。 不出殷灵儿所料，雨怀果然怒火中烧。 殷灵儿立即劝道：“这点小事就不需要女王大人亲自出面了，日后我定会找她算账。只是你体内的冰寒蛊毒又快要发作了？你现在去替我报仇，万一蛊毒爆发，那该如何是好？” 雨怀倔强地说道：“杀几个小蝼蚁罢了，废不了几日，我去去就回。” 离开之前，雨怀交代了殷灵儿几件事情：“灵儿，你去告诉两位长老，我不在的这几日，族中事物全都交给他们打理，若是二人争执不下，就让凤爷爷决断。还有，我在中原这几日不要来寻我。另外，好好打听打听巫毒教的新教主究竟是何模样。” “是，女王大人，我会把话带到。”殷灵儿恭敬地说道。 说罢，雨怀就立即起身离开了。 看着雨怀离去的背影，映衬在洞口耀眼的光芒之中，殷灵儿的心仿佛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这可靠的背影之中，殷灵儿看到是更为炽烈的光芒。 “已经站了十日的马步了，师尊，您能不能教我点别的？” 夕阳日落，又在木桩上折腾了一天，忘秋疲惫的倒在地上，对着道元师尊抱怨道。 不过这次道元真人倒是没有不理他。 “你的悟性不错，可是体能却算不上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差劲。不过站桩站了十天，勉强达到一个时辰的要求了。明天开始，为师教你一点别的。” 听到道元师尊终于要教自己招式了，忘秋兴奋地蹦跶了起来。 “师尊，师尊，明天教我什么招数呀？”忘秋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丝期待。 “呼吸吐纳之法。” 忘秋愣了一下：“呼吸还需要教？” “等你修炼之时便会知晓。”道元真人说道。 “明日辰时，还是此地，上午我教你呼吸吐纳之法，下午你用我教你的吐纳之法去山下挑水，一个来回。” “哎，果然还是逃不了苦力活。”忘秋叹道。 第二日。 “凡行气，以鼻纳气，以口吐气，微而行之名曰长息。纳气有一，吐气有六。纳气一者谓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嘻、呵、嘘、呬，皆为长息吐气之法。时寒可吹，时温可呼，委曲治病，吹以去风，呼以去热，嘻以去烦，呵以下气，嘘以散滞，呬以解极。”道元真人说道。 “原来吐气有这六种花样，倒是有趣。”忘秋心想。 第31章 凶残少女 上午站桩，下午挑水吐纳。 又是五天重复的修行。 经过这几日的修炼，忘秋的身体渐渐麻木了。若是换做以前，他的小身板肯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不过如今倒也是习惯了。 三清山的山脚附近有几处人家，其余的各处则全是荒郊野岭。山下有一处溪流，溪水源自三清山女神峰，忘秋平时下山挑水之处便是此处溪流。 沿着溪流向里走大约二里便有一座小村庄，此处人家便是依着这条清溪生活，于是此处村庄也被称之为小溪村。小溪村不大，里里外外加起来也就不过四十口人家。他们民风淳朴，很少与外人交流，出生在此处的孩子大概率一生都会生活在此。 忘秋在挑水的途中偶然见到了这一处世外桃源。村子里有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名为小若。她正值豆蔻，青春貌美，村里的许多年轻男子都喜欢她。不过她却没有对任何一个男子表露过倾心。小姑娘不仅貌美，小手也是精巧得很，刺绣、编制、捣鼓药材、治病医人无所不能。忘秋一次下山挑水之时便遇见了她，是她邀请忘秋去村里转转的。 后来，忘秋下山的时候会经常进村看看，他会对村里面的人讲外面的世界。一来二去，与村中的许多人也渐渐地熟络了起来。 小溪村里有一名村长，是个年已耄耋的老人，他是一个思想非常顽固的人，非常讨厌外人进村。当他听说每天下午都会有一个年轻人进村与村里的年轻人玩在一起时，情绪便怒不可遏了。后来，一旦听说忘秋进村了，他便会拄着拐杖将忘秋轰出村去，于是几日后，忘秋便再也不敢进来了。 村内有十多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和二十来个青壮的小少年。其中有三个年轻人在众人之中颇有威望，而且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喜欢小若。他们为争得小若的芳心斗得不可开交。 某日，辰时。 忘秋照常来到竹林后的木桩前。 见到道元师尊后，忘秋行了一礼，本欲照常上桩，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可是就在忘秋摆出抬腿的动作时，道元真人立即开口说道：“今日便不用站桩了，你先下山挑水。” 此时的忘秋一脸疑惑，不过他没有询问道元师尊此举何意，只是照着师尊的吩咐下山挑水去了。 走了一个时辰，忘秋来到距离溪流大约三里的地方。 忘秋挑着扁担，路过熟悉的葱郁树林。周围鸟鸣回荡，虫鸣四起。在闲适的音乐声中，忘秋舒缓了下山的劳累，在这清新的绿林中流离。 “好妹妹，你就从了我” 此时，树林的另一侧有一道声音传来。 忘秋的心中立即疑惑起来。 此地偏僻，附近除了小溪村并没有人家。听这道声音，显然是不怀好意，不知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情。 忘秋的脑海中闪烁了无数种可能，不过全都是凶厉之兆。 于是忘秋轻轻放下肩上的扁担，悄咪咪地摸到树后，小小的探出个脑袋，察探情况。 只见个年轻男子和四个小孩将一个年轻女孩团团围住。 “好妹妹，今天你从了我，日后什么我都听你的。”为首的年轻男子哀求着说道。 少女则是冷哼了一声：“小石头，亏我平时把你当哥哥看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 年轻男子缓缓走进少女，不过少女却节节退后。 “你快给我停下！”少女高声吼道。 听到少女的厉喝声，年轻男子立即后退。 “好，我后退。不过我说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哼，不用考虑了，我就算死了，也不会便宜了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少女吼道。 年轻男子显然对少女所说的话无法接受。 “这些年来我对你可是百依百顺的，你说东我绝不说西，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对我所做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年轻男子狂怒地吼着，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少女回道：“小石头，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很好，只是我并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说啊！” “其实我并没有喜欢的人。”少女低头说道。 “是不是村外来的小子。” 少女没有反驳，只是应声喝道：“是又如何？” 此时男子的眼眶已经完全泛红，面色也被气得铁青，青筋暴起，在他的脸上显现出一道道恐怖的线条。 此时的年轻男子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了。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跑不掉了。” 他阴狠地笑了起来。 “阿二、阿三，你们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对众人下定命令后，年轻男子慢慢靠近少女，显然少女已经难逃虎口了。 “住” 就在忘秋打算大喊住手时，一道血色的寒光利落地抹过了年轻男人的脖颈。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不过多久便无力地倒在地上。 随后一个绝美的少女出现在忘秋的视野中。 “好美”忘秋暗自说道。 这个少女穿着一身墨色玄衣，玄衣紧贴身体，将她妩媚妖娆的身材勾勒。她的玉颈修长，柳腰纤细，锐利的修长双眼中却含着盈盈水波，媚意荡漾。 这个少女虽说相貌非凡，只不过出手却是相当狠辣。只见她一招将年轻男子毙命，随后将周围大大小小的人全都屠杀干净，只留下了一个惊慌无措的少女。 她舔了舔手掌上的鲜血，随即对着少女淡淡说道：“没你的事了，你走。” 可是少女现在哪走得动啊。当她看到与自已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全都被杀后，心防已经完全奔溃了。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便瘫软在地，昏迷了过去。 “真是没用。”绝美少女不屑地说道。 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这些人与她无怨无仇，就算是要欺辱良家妇女，你尽管将他们抓住，痛打一顿也好，没必要把他们全杀干净。 若是让她见到自己，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也给杀了？ 一想到这，忘秋禁不住地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屏气凝息，缓缓退后，可是还是免不了踩到周围的层层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第32章 幻境 细细簌簌的枯叶声虽然细不可察，可还是被美丽少女听出了丝丝异样。 忘秋蹑手蹑脚地缓缓退后，可是退着退着，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掌紧紧捏住，手掌的力道很大，将忘秋弄得疼痛异常，还让他险些疼得失声叫出来。 “原来还漏了一个。”这个少女的声音十分清脆动听，音落之处有阵阵酥麻之意。 少女手掌聚力，正要对着忘秋的脖颈劈来。 忘秋也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冷冽杀意，于是慌忙之下，自己丹田之中雄厚的纯阳内力迅速激发出来，将身后的少女震开。 这个少女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的内力居然如此雄厚绵长，不过少女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修炼过武功招式。 “原来是空有内力。”绝美少女笑道。 忘秋也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现在不跑就没有机会了。 就在绝美少女发愣思索期间，忘秋头也不回地拔腿开跑。 看到忘秋不顾一切地朝着层叠的密林中穿梭而去，绝美少女忽然扬嘴一笑。 “既然你想玩躲猫猫，那就让我陪你玩一玩。” 说罢，绝美少女就朝着忘秋逃离的方向缓缓走去。 穿过密林岩障，听着溪流风声，忘秋不知跑了多久。 刚刚实在是太过惊险了，忘秋看到一条路便奔走过去，以至于完全忘了上山的路了。 跑了许久许久，忘秋一直在树林里在打转。他现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于是靠在一棵树旁歇息了起来。 “这下总该甩开她了。”忘秋低声说道，此时嘴里还喘着粗气。 此地是一处枫叶林，被云雾洗刷过的红叶，如沾着露珠的红色宝玉。红色的枫叶无声地飘落着，飘落在忘秋的身旁。天边血红的残阳照射过来，倾洒了一地，将忘秋整个人都映照在火红的枫叶地毯上。 忘秋静静地感受这此刻的美好，忘却了惊慌与恐惧。 许久之后，残阳落寞，夜色笼罩。一丝丝寒凉的冷风如覆着轻纱的玉手般掠过忘秋的皮肤。冷冽的凉意让忘秋回过神来。 “此处哪来的枫叶林？”忘秋在心底暗自疑惑道。 周围的秋蝉还在止不住地嘶鸣着，山间的凉风吹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响。忘秋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总之觉得这一切都很不自然。 “算了，继续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忘秋嘀咕道。 走着走着，忘秋感觉到自己腹中的玉佩似乎有轻微的颤动。忘秋很是疑惑，随即将它拿出一看。只见玉佩闪烁着莹莹白光，将周围的林子都照亮了。玉佩发出嗡嗡的声响，似乎想要告诉忘秋什么，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 绕了一宿，忘秋还是没有绕出这片林子。他还是不停地走着、走着，直到他惊恐地看到远处有一片枫叶林。 “这这是，这不就是我昨晚栖身的地方吗？怎么可能”忘秋失语道。 “我昨日明明是一路向南走，这么可能会回到这个地方呢？” 忘秋立即奔向枫叶林，找到了昨日栖身的枫树，枫树旁还留着自己休息过的痕迹。 此时，忘秋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一路向南走会绕回到昨日休息的地方，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这么不自然，为什么走了那么久精神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疲惫。 忘秋的心中设想了许多种可能，但都无法完美解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直到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一种可怕的情形。 莫非自己中了幻术？ 一念至此，忘秋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世上的有许多奇妙可怕的奇异法术，幻术便是其中的一种，尤其以妖族见长。幻术的场景多种多样，幻术的强力与否也与施术者的自身的功力有关。相传中了幻术，施咒者会以周围的环境为背景，制造一处极尽真实的幻境，受咒者会不知不觉地进入虚幻的秘境之中，然后在幻境之中渐渐迷失，灵魂将永远被困在虚幻之中。 “这女人真是歹毒，我与她无怨无仇，首次见面她便要两次置我于死地。”忘秋大怒道。 “有朝一日，我定要叫你好看。”忘秋心中暗自发誓道。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破了这个幻境。 忘秋左思右想之后，拿出了腹中的玉佩。 玉佩依旧闪烁着莹莹白光。 “玉佩玉佩，快教我摆脱这个该死的幻境。” 玉佩似乎听懂了忘秋的话，玉身之中发出了叮铃铃的声响。 不过忘秋不解何意：“玉佩玉佩，你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话？” 玉佩又发出了一道道叮铃铃的声音，随后闪着莹莹白光的玉身开始闪烁起来。 忘秋立马会意：“玉佩是想通过闪烁的频率为自己指路。” 于是忘秋左手托着玉佩，向着四周转了一圈。 “西边？这不是那个歹毒少女的方向吗？” 忘秋的心里有些发怵，若是真的碰到了歹毒女人，自己定然是要葬身此地了。不过玉佩的指引是带自己离开秘境最后的希望了，若是自己真的如此犹犹豫豫，那就再难离开了。 只是短暂地犹豫，忘秋便随着玉佩的指引向着西方走去。 随着忘秋的一路西行，周身的枫叶林渐渐地稀疏了下去，作为替代的是熟悉的樟树与水杉。 “方向没错。”忘秋心中暗喜。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路的尽头竟是一个苗条修长的少女，她单手叉腰拦在路的中央。 看到这个少女，忘秋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开来。不过此时的玉佩，光芒闪烁地更加频繁了，似乎在告诉忘秋不要害怕，继续走下去。 若是知道眼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任谁心里都会发怵的。 不过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再打退堂鼓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就是一死，人生自古谁无死？一念至此，忘秋把心一横，向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第33章 妖族女王 渐渐地，忘秋走到了少女的身边。 这个少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唇如樱瓣，此时正巧笑嫣然地看着忘秋。 这个少女的相貌可以说是忘秋平生见到的最为好看的女子了，甚至连殷灵儿与慕雪柔都不及她。如此好看的女子，为何手段是这样的歹毒呢。忘秋心中叹道。 少女此时的笑容愈盛，忘秋的心反而愈是紧张。 不过他还是照着玉佩的指示，走过少女的身旁。 就在此刻，身后的少女身影渐渐地虚幻了起来，随即消失不见，周围的情景于是瞬间大变，熟悉的绿树清溪和鸟叫虫鸣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忘秋心中暗喜。 不过，就在忘秋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之时，他的背后有一道动听的女声传来。 “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能破了我的枫林幻境。” 听到了这个声音，忘秋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来自己还是逃不过少女的掌心。 忘秋不敢乱动，只是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少女呵呵一笑道：“谁让我觉得不爽了我便杀谁。” 忘秋被少女这话给震惊到了，没想到杀人这件事在她的眼中竟是如此的随意。 “生命在你的眼中便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吗？”忘秋问道。 少女则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人类不也是如此，甚至比我所作的更恶千倍万倍。你们杀戮生灵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一句人类是天下之灵，天生万物以养人之后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处死其他生灵，剥其皮啖其肉。普天之下，有多少生灵遭了人类的毒手。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人类，你便如此恨我，哼哼，你可以换位想想人类在其他生灵眼中是怎么样的存在了？” 少女此话确实有理，人类屠杀生灵便是理所应当，生灵杀戮人类便是天理难容，世间怎会有如此道理？可自己毕竟是人类，少女如此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同胞，忘秋的心中自然是愤怒。 “你这话倒是有理，不过我是人类，我的同胞惨死眼前自然是心痛。”忘秋说道。 阳光穿过层叠的树林，洒下斑驳的光点。风吹树动，叶片细簌作响。 “你是妖族？”沉默了一会儿，忘秋开口问道。 “是又如何？”少女冷冷地应道。 “很好啊。”忘秋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少女不解。 “我有一个妖族朋友。” “哦？你一个人类还会与妖做朋友？”少女顿觉有趣。 “是啊，她是很美的少女，而且功力也是相当高强。说起来我与她的结缘也是相当的奇妙。”忘秋说道。 “你的妖族朋友叫什么名字？”少女突然问道。 “殷灵儿。”忘秋回道。 听到殷灵儿这个名字，少女立即用力地将手搭在忘秋的肩上，随即重重一拉，将忘秋的正脸转到自己的眼前。 “你便是灵儿所说的忘秋？”少女问道。 “你认识殷灵儿？” 说着说着，忘秋将低着的头微微抬起，一瞬间，两人的眼眸对视。 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山风顿起，乌云翻覆，一阵秋雨倾泻而下，雨丝如坠。豆大的雨点打落在地上，将硬腾的软泥搅得浑浊。枝头的鸟兽吱呀一声清鸣将天空划破，只留下氤氲的雨幕将两人笼罩其中。 亲近感，这是令人难以言说的亲近感。 尽管冰凉的秋雨已经将两人的衣襟打湿，不过二人并没有因此将目光移开。 凌冽的山风吹拂在两人的身上，氤氲的雾气自二人的身体升腾。这是他们第一次的相逢，可是感觉却如历经千年般的依恋。 两人对视许久之后，却两相无言。他们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却都说不出口。 “我叫雨怀，是南疆妖族的女王。”许久之后，少女的第一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忘秋并没有过度惊讶，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便是南疆妖后，久闻大名。” “还算你有点良心，救了灵儿。”雨怀说道。 忘秋笑着拍了拍胸膛说道：“那是当然，朋友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此时的秋雨已经将忘秋的衣襟完全打湿了，他拍胸膛之时发出了两记闷响。 雨怀点了点头，随后神色马上变得阴沉了下来：“不知伤了灵儿的几个蜀山派弟子可还在上山？” 雨水已经将周围坑洼的坑洞填满，忘秋从地上捡起一颗带着软泥的石子扔向满溢的水坑，只见扑通一声，泛着涟漪的水坑中激起了阵阵水花。 “蜀山弟子已经离开了三清山了，算了算时日，应当早就回到蜀山了。你若是想要帮殷灵儿报这一剑之仇，估计是要直接杀上蜀山咯。”忘秋笑着说道，显然没对此事在意。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雨怀思忖了一会儿后，说道：“你陪我去蜀山。” 在一旁倒弄着石子的忘秋猛地一怔，他怀疑是不是雨下太大，自己听错了。 “嗯？你说去哪？”忘秋疑惑道。 “本女王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说，让你陪我去蜀山。”雨怀重复了一边刚刚说过的话，语气与姿态都是居高临下。 “啊？你不会真的要杀上蜀山。就算你真的神通广大，好歹蜀山之上有百来号弟子，其中还不乏像俞光济、韦新虹之类的高手。你若是就这么一个劲地跑到山上去，就算是杀了这二人，那你决计是逃不出来了。”忘秋惊恐地说道。 “我下不了山，不还有你嘛。你带我下来。”雨怀笑着说道。 此时的她虽然笑容满面，但依旧掩盖不住她自始而发的女王威仪。雨怀的美丽雍容浑然天成，她，是天生的女王。 “可是我还没学过功法，要我怎么帮你呢？” “不用你帮。” “一路上就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你又长得那么好看，万一我对你动歪心思，那你岂不是” “你打不过我。” “我师尊还要教我一年武功，要是我就这么走了，他老人家会生气的。” “到时候我把他打趴下了就行。” “可是” 就在忘秋另寻借口之时，雨怀突然一声怒吼：“够了！我叫你去，你就必须去，谁也拦不住。” 正欲开口的忘秋立即堵上了自己的嘴。 不知什么时候，雨怀闪身到忘秋身边。她一掌打入忘秋的胸口，忘秋下意识地张大嘴巴喘着粗气。 就在此时，雨怀将一颗紫蓝色的混圆丹药送入忘秋的口中。 “这是断魂丹。无色无味，入口即化，进入你的体内后便会与你的血液相容，若是不定时服用我给予你的解药，你便会肝肠寸断而亡。” 雨怀故意露出一副无邪的神情。 第34章 空山新雨后 看到雨怀露出一副无邪的神情，忘秋浑身一哆嗦。 不愧是妖族女王，行事果真果断狠毒。 “现在你可以随我去蜀山了吗？”雨怀故意贴在忘秋的胸膛上撒娇道。 “女王有令，我哪敢不从啊”忘秋僵着脸说道。 自己服了雨怀的毒药，不去都不成啊。 听到忘秋应允的回应，雨怀立即激动地笑出声来。她的笑声非常好听，就像一滴甘雨滴落在深空幽谷中泛起的阵阵涟漪。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看到雨怀如此高兴的样子，忘秋也不想打扰她的兴致，只不过自己将要离开，必须得通知一下师尊。只是不知这一去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师尊说过只教自己一年的修行，若是此番离去要花去个月，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于是忘秋摇头说道：“我要先去和师尊说一下。” 雨怀显得有点不高兴，皱着眉头说道：“不许去。” 忘秋不解：“为什么？你都给我喂了毒药，还怕我跑了不成？” 雨怀一掌劈在左侧的小树上，将厚实的树干硬生生地拦腰劈断。 “我说了，不！许！去！”雨怀的语气微怒，“不许去”三个字都加了重音。 “” 不去就不去，只求她别一怒之下一掌把自己劈死就行。 沉默许久，待雨怀冷静下来后，忘秋才敢继续说下去。 “我奉师尊之命，下山挑水，仓促之中衣物、银两都没带上。此番去蜀山，路途遥远，若是不准备点东西，估计很难到达。”忘秋恭恭敬敬地说道。 雨怀依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无道理。 “好，就先许你上山准备准备，顺便再与你的师尊打声招呼。明日早晨，我们在此地相聚。若是你敢不来，你知道后果。”只见雨怀张开玉手，将地上一块小岩石凌空吸起，随后手指一用力，偌大的岩石顿时变成了齑粉。 看到这一幕，忘秋故作镇定地答道：“时辰一到，我定会前来，我们击掌为誓。” “何为击掌？”雨怀不解。 “击掌是我们人类许下诺言之后的一种仪式。双方订下誓言后，约定双方以右掌对击，表示约定达成，两方必会履行约定。”忘秋解释道。 雨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击掌为誓。” 忘秋举起右手与肩齐平，随后摊开五指并拢。 雨怀照着忘秋的动作，笨拙地伸出右手，随即将手指摊开。 “不是这样的，击掌的时候你要将手指并拢才行。”看到雨怀的动作不对，忘秋立即指正道。 雨怀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看着自己的右手，艰难地将自己的五指并拢。 不知为何，雨怀的五指似乎一直在抗拒自己的指令，要么食指与中指没有并拢，要么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留了一条缝。 忘秋简直无语了，雨怀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连将手指并拢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我的女王大人呀，怎么这样简单的动作你都弄不好，这身本领你是怎么来的。” 说着说着他便伸出手来握住了雨怀的皓腕，随后将她的手势矫正了过来。 话音刚落，雨怀立即攥手成拳，对着忘秋的胸口打来。 这一拳差点将忘秋的胸口击碎，好在他练过几天，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然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忘秋紧紧地捂住胸口。艰难地喘着粗气。雨怀的女王脾气也太大了，她若是听到了一点点的忤逆之意便会立即暴怒，对忤逆之人使出雷霆手段。受了此番教训，忘秋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乱说话了。 “好了，现在我的右手五指已经并拢了，我们开始击掌。”雨怀说道。 “你这一拳打得这么重我还没缓过来”忘秋还在艰难地喘着粗气。 雨怀看到忘秋这副狼狈的模样，旋即一笑道：“好，我准你先休息一下。” 忘秋回以一个僵硬的笑容。 “有朝一日若是自己的功力超过了你，必然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忘秋在心底恨恨得说道。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乌云层叠，天地间是灰蒙蒙的一片。可是云层深处终于还是钻出了一缕斜阳，许久之后，天晴雨过，落日的夕阳倾洒在湿润的地上，反射出炽热的火红。 雨怀站在树林尽头的山崖之上，对着天空中的鸟儿挥手。鸟儿们围绕在她的周身，亲切地蹭着她嫩滑玲珑的雪白肌肤。忘秋向着远山看去，云峰层叠，绿树清溪，雨后的世界就像一幅刚刚泼墨的山水画，将远方的雨怀印入其中，而这个美丽的少女是山水画的意境，是画中唯一的绝色。 雨怀与万物生灵亲切交流的样子是如此的真实而又迷人，似乎这才是她的天性。这美好的一幕，让忘秋忘却了少女的种种，他相信眼前这个纯洁善良的姑娘才是真实的她。 “女王陛下，我休息好了，我们来击掌立誓”忘秋在远处喊道。 雨怀听到忘秋的话语，兴奋的跑上前来。她来到了忘秋的身前，脸上还挂着尚未消散的柔和，身上的衣物残留着水渍，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雨怀右手握拳，将其举于胸前，随后将紧闭的手指缓缓张开。这一次，她的五指没有分开。 忘秋利落地将手搭在胸口向下一寸的地方，随即展开五指，并拢。 “忘秋与雨怀姑娘约定，明日辰时在此地相逢，特此击掌为誓。” 说罢，忘秋将手掌快速推出，与雨怀的掌心接触，拍出了一击清脆的声响。 “好了，女王大人，击掌完毕，我就先回山上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找个客栈好生住下。明日辰时，我们此地相聚，不见不散。”忘秋笑着说道。 雨怀颔首道：“明日辰时，我若见不到你，我必将你剥皮抽筋。” 说罢，雨怀看了忘秋两眼，随即朝着山下走去。 第35章 给个交代 远远地看着雨怀的背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想象之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并没又在忘秋的心底浮现，相反，自己的心中却有着淡淡的不舍。 残忍嗜杀，温柔善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忘秋走到石梯边，这是上山的路。他登及山腰处，扭头朝着雨怀离开的方向望去。路的尽头是一棵镶着金边的梧桐，还有隐匿在山野中迟迟不肯褪去的秋意。 她应该是走了。 一念及此，忘秋便沿着石梯朝山上走去。 “师尊” “师尊” 忘秋来到清心观中找寻道元真人，奇怪的是，真人似乎不在观内。随后，忘秋又去后山的竹林里找寻。 还是不在。 寻了大半天，天都已经大黑了，忘秋还是没有寻到师尊。 “不知道师尊去哪了，我若是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师尊应该会担心我的要么我留一封信给师尊。”忘秋自言自语道。 忘秋觉得可行，于是一路跑回自己的住所。 忘秋在桌前坐下时，看到桌前多出了两本蓝皮封面的书。他在灯盏中倾倒着半盏油水，随即拿着火石在灯芯上一划，橙红的火光显现，将整个房间照亮。 忘秋将其中一本书拿起，封面上赫然写着乾元功这三个字。忘秋用手指在封面上摩挲了一下，一道淡淡的蓝色印记沾到忘秋的指尖。看来这本书应当是最近才刊印好的。 忘秋将乾元功翻开，书中新鲜的笔墨之气扑面而来。忘秋随意地翻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本名叫乾元功的武功秘籍。里面的招式与修炼方法极尽详细，就算是从未习武之人循着书中的步骤来练，那也完全可以练成。 “师尊，您有心了。”忘秋暗自惊喜道。 忘秋将乾元功放下，随后拿起了另一本蓝皮封面的书，上面用标准的楷体写着凌影步三个字。忘秋翻来浏览了一下。 “原来是一本步法秘笈。” 忘秋对此次的收获非常满意，他迫不及待地将乾元功和凌影步功法收入囊中。随后站立起来，对着清心观的方向行了两个大礼。 “师尊，我一定不负您的重托。” 行完大礼之后，忘秋回到桌前，操弄起了笔墨，在一张信纸上挥舞起来。 “弟子受人之托，须立即下山去往一趟蜀山。弟子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师尊重逢，望师尊切勿挂怀。弟子拜之。” 书毕，笔落。 忘秋将信笺小心翼翼地对折两次，恭恭敬敬地摆在木桌中央。 忘秋凑近灯烛，嘴息轻轻一吹，原本明亮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 暮秋的清晨还是相当寒冷的，一滴滴甘露在树木的枝头流露，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冰花。 忘秋携着信笺来到清心观，道元师尊果然还是不在。 忘秋将信笺放在师尊常用的案桌上，随即便离开了清心观。就在准备回到住所收拾收拾行李随后下山与雨怀会面之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喧闹之声。 忘秋疑惑：“究竟是何人，大清早来到清元派门前喧哗？” 忘秋穿过小廊，来到道观门口，只见密密麻麻二三十个人堵在观门前喧哗。人群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多的是破口大骂的壮汉和掩面啼哭的妇人。 “你们清元派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人群之中有一个老头厉声嚷道。 “没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众位青壮男子也应声附和道。 在众人越来越喧闹的叫骂声中更有妇人凄厉啼哭之声的掩映。 “究竟是怎么回事。”忘秋心中暗想。 为了深入了解此事，忘秋探到观门前，仔细地听着众人的倾诉。 不过，就在忘秋探到门口，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时，人群之中有一个女子高声叫道：“就是他，杀了石头哥的凶徒就是他！” “？？？”此时的忘秋一脸问号。自己什么时候杀了人了？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众人都沸腾起来了。 “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一个红肿着双眼的妇人哭丧道。 “你我认得你，你就是经常来我们村的外人？”说话之人正是小溪村的村长。 “你这个小畜生，你好狠毒，你杀了我的儿子！”一个青壮的中年男子怒吼道。 “不是我，我没杀过人”忘秋焦急地解释道。 “哼，小畜生，你还敢不认，你看看这是谁。” 说罢，另一个青壮男子将两具青年的尸体扔在众人的眼前。 其中一个赫然便是他们所说的小石头。只见这两具尸首的喉部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小洞，似乎是被指力穿刺而形成的。 “你们清元派的人看好了，这两个孩子是我小溪村人，他们都是被一招阴毒的功夫杀死，杀死他们的人必定是个武林高手。在三清山脚，只有你们清元派有这如此功力。而且，我们村中之人还亲眼看到这个小畜生行凶，杀了我们数个村民。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便不走。”老头厉声说道。 “对，给我们一个交代” “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些村民的喧哗之声此起彼伏，震得清元派不得清净，越来越多的弟子闻声赶来了。 “你们想要个什么交代。”忘秋问道。 老头捋了捋胡须说道：“好说好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是十条人命。你必须以命偿命。” “以命偿命？”听到此话，忘秋眉头一皱。 其他清元弟子听到这个要求也面露出难色。 “以命偿命” “以命偿命” 此时众位清元派弟子很是犯难。 门规规定，清元派弟子之间需要互帮互助，此番门内弟子受难，其他师兄师弟理应相助。可是门规还规定，清元派弟子的行事准则是惩奸除恶，行侠仗义。若是忘秋师弟真如众位村民所说，用阴毒的功夫残杀了十条人命，那么他便是大奸大恶之徒，若不杀他，以正视听，妄为名门正派。 第36章 寻凶 “不知目击之人现在何处，可否现身与忘秋师弟当面对峙。” 此时，众清元弟子之中有一人走出，此人正是二师兄冯天会。 “证据就在眼前，你们还敢不认？”一个青壮男子厉声喝道。 “如此少年英才惨死，我也很是痛心。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光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妄下论断。若是你们能寻来目击之人与师弟当面对峙，我们便可得知真相。”冯天会回道。 老人脸色一沉：“照你的意思说，我们是在胡说八道？” 冯天会摇头说道：“非也。只是我知道忘秋师弟的品行，他是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恐怕凶手另有其人。您找来目击之人与忘秋师弟对峙，说不定可以找出幕后真凶，到时也不至于枉杀好人。” “哼，亲眼看到这个小畜生杀人，小若便吓得晕厥了过去，如今她得了寒疾，还在村中静养。小若姑娘向来善良淳朴，她说的话不可能有假，这个小畜生就是凶手。”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高声叫道。 “既然小若姑娘不在此处，那我们便不能将忘秋师弟草率交出。还望诸位先请回村，待小若姑娘身体好些，再让忘秋师弟前去与她好好聊聊。”冯天会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还是不依不饶：“人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今天我们见不到这个小畜生的人头，我们便不走。” “闭门！送客！”冯天会说道。 说罢，清元派弟子便照令关闭观门。 老人看到他们就要逃了去，立即厉声喝道：“别让那小畜生跑了。” 几个青壮男子听到命令便向着观内冲去。 “我敬你们是客，对你们好言好语。若是进了观门，便是坏了规矩。到时拳脚无眼可怪不得我们。”冯天会高声喊道。 其中一个壮汉不听警告，几个踏步就闯进观内，只见冯天会一击直拳将他硬生生击退了数十步。 “你们再敢硬闯便不是简单的一拳了。”冯天会警告道。 “哼，这便是江湖上威名显赫的清元派，对付小民好威风啊。”老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冯天会并不理会，还是吩咐师弟将观门闭紧。 随后，冯天会来到忘秋面前问道：“他们所说的可是事实？” 忘秋立即摇了摇头否认。 “凶案发生时，你可在场？” 忘秋颔首。 “究竟发生了什么。” 忘秋犹豫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可是功力极其高强的妖族女王三两下就利落地取了十条人命。若是自己将真相告诉冯师兄，清元派肯定会派人去杀了雨怀。雨怀虽说功力高强，可是面对数位清元派弟子的围攻还是会有大麻烦。而且雨怀的手段狠毒，若是真有弟子寻到了她，回来的难免不是几具尸体。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日早晨，师尊命我下山挑水。在挑水的途中我路过一处树林，远远的，我就听到树林之中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窜入树林深处一看，只见有数具尸体倒在落叶之中，而凶手早已不知去向。”忘秋解释道。 “而且这几具尸体的喉部都有用指力穿刺的血洞，凶手的实力高深莫测。冯师兄，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师尊还未教我武功招式，我怎么可能有如此指力杀人。” 冯天会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只不过那些村民都认定你是凶手。看来只有抓到真凶才能还你清白了。” 果然，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成为无头悬案，传扬到江湖上去必定会折损清元派的声望。于情于理，清元派都没有不外出搜索的道理。可是今日自己就要和雨怀一起前往蜀山了，派内就算派出再多的弟子也决计不可能找到凶手。虽然最后的结果可能有损门派的声誉，不过双方之间不会爆发伤亡，对忘秋来讲，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好，待村民走后我便去往山下找寻凶手。”忘秋说道。 冯天会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再好不过。” 忘秋在观门口等了许久，门外的喧哗声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这些村民也太能熬了。”忘秋心想。 忘秋瞧了瞧天上的太阳一点一点地移动，眼看就要过了辰时了。 “完了，下山之后一定要跟雨怀好好解释一下。”忘秋暗自嘀咕道。 秋风虽是清淡凉爽，耐不住正午高阳的浓烈。村民在观门前叫骂了许久也已经喊累了，原本嘈杂的喧闹声已经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熬到下午，村民们已经知道此事今日难有结果，于是便纷纷下山而去。 此时已是申时，忘秋心中暗自叫苦。 待再三确认众人已经离开后，忘秋收拾好了行李，向着山下走去。 “忘秋师弟。”冯天会远远地叫住了忘秋。 “忘秋师弟，准备好下山寻找真凶了吗？” 忘秋立即点了点头，说道：“准备好了。” “那好，让三师弟陪你一起去山下调查。”冯天会说道。 忘秋推辞道：“不必了，我习惯独来独往，自己一人下山调查便好。” “凶手的功力如此高强，万一师弟与他交手定是不敌，不如多去几个弟子，以便照应。” 忘秋没有更多的借口推辞，于是只好答应。 只要在遇见雨怀之前把他们支开就行。忘秋心想。 “那就听师兄的。” 在忘秋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案发的树林。 虽然经历的秋雨的洗礼，可是泥土中殷红的血迹还是清晰可见。 “可怕的手段”郑起年低声说道。 郑起年外加三个师弟一起在案发处搜寻线索。 忘秋假装搜寻了一会，随后便对着众人说道：“我今日与一个故人有约，要在五里外的清凉客栈相逢，现在时辰快差不多了，我得赶去赴约了，我还要带他到处逛逛，大概要日。各位师兄，你们搜寻完后，不必寻我，自行离去。” 郑起年听完后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多谢师兄。” 说罢，忘秋就欲离开。只是忘秋才刚刚走了两步，一颗石子便向着忘秋的胸口飞来。 第37章 放过师兄 忘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闷，随即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随后一道黑影闪到忘秋的面前，她一拳将忘秋打倒在地，旋即掠过忘秋向着其他四位清元派弟子冲来。 “雨怀不要杀他们”忘秋艰难地喘着粗气。 黑影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丝毫的迟疑，她一拳打在一位清元派师兄的胸口，将他的胸口硬生生地打穿，他的胸口顿时出现了一块偌大的血洞，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另外两位清元派弟子也惨遭毒手，当场毙命。 “你便是凶徒。”郑起年冷声说道。 只见一个美丽少女站在他的身前舔了舔自己手指上鲜红血液。 “是又如何？”雨怀轻笑道。 “真是恶毒。” “哼，一会让你说不出话来。”雨怀阴笑着说道。 只见雨怀右脚一蹬，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身前进，倏忽之间，雨怀的苍羽指便对着郑起年的胸口指来。 郑起年使出清元功第三层的防御功法抵御了雨怀一击狠厉的出招。 雨怀快速退后，随即向右一闪，她的身影立即出现在郑起年的后侧，只见雨怀掌心蓄力，一道浑厚的掌力对着郑起年的后背击来。 郑起年依旧是全力防守。 经过雨怀的数次狂轰滥炸，郑起年的防守已经渐渐力不从心了。他知道若是自己一味地防守下去必定会死于她手，不如凝聚最后的内力拼死一搏。 只见郑起年与胸前拔剑，自身的所有内力与剑身融为一体，周围的空气突然躁动起来，原本平静的空间突然猎猎作响。 “剑气合一，清元剑阵。”郑起年低喝道。 清元剑阵是清元功第五层的至强剑招，是清元派的至高绝学之一。使用者将自身的内力融入剑身，随即引动周身的空气形成领域，领域之中周围的空气将会化为利剑对阵中的敌人发动攻击。清元剑阵虽说威力惊人，不过对使用者的内力消耗极大，若是自身内力枯竭时使用，还会遭到剑气的反噬。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用出此招已经可以看出郑起年的必死之志了。 剑阵领域将雨怀包围其中，随后空气中的风刃对着她劈砍而来。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剑阵之中，凶厉的刀刃猎猎作响，而雨怀却在其中优雅地起舞着，她奔腾，旋转，凌空，落地，每一个动作都如同骄傲的凤凰，优雅而桀骜。一片片的风刃无情地刮过雨怀的肌肤，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从中却流露着若隐若现的诱人雪白。她束发的蚕丝发带被斩断，乌黑如墨的三千青丝绽发开来，此时的她就像降临人间的地狱魔女，危险却又迷人。 坚持了数十息，郑起年的内力已经完全枯竭。他只觉嘴里一甜，随后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持剑的双手被剑气震伤，掌心的血肉已经别完全剥离，瘆人的白骨历历在目。 随着剑阵的消失，雨怀旋转着衣袂缓缓落地。 “清元派的至高绝学不过如此。” 雨怀嘲讽了一句，随后蓄力指尖，欲将郑起年一击毙命。郑起年现在的状态已经相当危险，若是没有治疗本就要自生自灭，此时更遭不住雨怀的致命一击。 雨怀瞬间起身，对着郑起年的心口指来。可是忘秋却不知何时跑到郑起年的身前，用肉身掩护三师兄。 看到自己的杀招对着忘秋指来，雨怀心头一慌，立即将指尖的内力收敛。可是雨怀本就是想将郑起年一击必杀，仓促之下，实难收手。当雨怀的指尖触碰到忘秋的胸口时，恐怖的冲力还是将忘秋连同郑起年击退了去。 受了如此重击，忘秋顿时昏迷了过去，昏迷之前，忘秋微弱地说了一句：“求你放过师兄。” “忘秋！” “忘秋师弟！” 看到忘秋昏迷了过去，雨怀和郑起年同时惊呼了出来。 雨怀立即跑上前来抚摸着忘秋的胸口。 “还好没有伤及心脉，只是短暂的昏迷罢了。”雨怀拍了拍胸口，说道。 听到忘秋没事，郑起年悬着的心也沉了下来。 在安抚好了忘秋之后，雨怀缓缓走到郑起年的身旁。 “看在忘秋的份上，我今日便不杀你，你走。” 雨怀的语气很随意，放走郑起年就像是放走一只鸡鸭鹅兔般随意。 郑起年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妖女还是杀了我。” 听到这句话，雨怀原本云淡风轻的神情立即变得狠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这条命是忘秋拼尽全力救下来。你们中原人士不是最讲江湖情义了吗，你若是就这么死了，对得起忘秋的舍身搭救之情吗。” 原本郑起年还憋了一肚子气，想要对着眼前这个凶厉的魔女发泄，不过雨怀的这一句话将他的所有怨气都憋回了肚里。这个妖女说得有理，若是自己誓死不屈，最终死于她的手中，还可以落得舍身守节的美称，只是实在对不起忘秋师弟的舍身搭救之恩。 面子是小，恩情为大。郑起年左右思量之后，还是决定离开。 临走之前，郑起年对着倒地的忘秋拜了三拜。 待郑起年走后，雨怀在忘秋的身旁架起了篝火，然后去附近的小溪中取了一叶清水给忘秋服下。 雨怀摸了摸忘秋的脸颊、胸口，确认无碍后便靠着樟树休息了一会。 “真是的，还要本女王来照顾你。待你醒来，你定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我。”雨怀愤愤地说道。 劳累了许久，雨怀靠着樟树小憩。 迷迷糊糊地昏迷了几个时辰，忘秋挣扎着直起身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处传来的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挨了雨怀的这一指可真不好受。 忘秋缓缓地睁开眼睛，萧风瑟瑟，此时的天已经大黑。只见视野正中一处扑腾的明亮火光，越过火光看去，是雨怀正靠着树身小憩。 雨怀的神情很安详，嘴角似乎还挂着浅笑，就像是在母亲怀中安睡的小女孩模样，不知在她的梦中是否有令人眷恋的美妙。 第38章 生肉熟肉 秋风乍起，扑腾的火舌随着风的气息在悠悠的晃动着。橙红的火光照射在雨怀的俏脸上，将她的睡颜映衬得更加迷人。其实，雨怀安静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少了三分凌厉，多了七分纯真。 忘秋盯着她的俏脸看了许久，不过当他回想起雨怀杀了自己的三位同门师兄，三师兄还生死未卜时，他内心的巨浪便翻腾起来。 此时的忘秋心里面闪现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徘徊了许久。 忘秋缓缓走到雨怀的身前坐下。 看着雨怀安详的神情，忘秋最终还是下不去手。他只是伸出手来，在雨怀娇嫩的脸颊上揉了揉。忘秋见识过雨怀狠辣的手段，也知道若是放任雨怀如此任性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遭她毒手。尽管如此，忘秋却对这个女孩怎么也恨不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初遇时惊鸿一瞥的绝艳，可能是相处时落花有情的莞尔，也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在自己的意识深处，雨怀从来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恶魔女，而是一个需要关怀需要温暖的少女。 睡梦中的雨怀似乎感受到了忘秋的关怀，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腕，将忘秋的手臂揽入怀中。她的头微微倾倒，娇嫩的俏脸轻靠在忘秋的肩头，她便这样安详地靠着、睡着。 朗月高挂，星河点点，柔和的银光穿越枝头，倾洒下婆娑树影。微风渐起，将雨怀的发梢轻轻吹拂，裹挟着雨怀身上的淡淡体香。清风拂面，香风入鼻，忘秋暂时忘却了忧愁，在这醉人的夜色中沉睡。 第二日清晨，雨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觉忘秋的双臂环抱着自己的细腰，自己正轻靠在忘秋的肩头。她微微抬头，看见忘秋俊俏的侧脸近在眼前。看到有一个男人居然对自己做出如此轻薄之举，雨怀罕见地没有发作，反而是甜甜一笑，如同小女孩般娇俏可爱。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天鹅般修长脖颈，在忘秋的侧脸上偷偷一吻。待坏事得逞后，她收回身子，再次轻靠在忘秋的肩头安睡。 忘秋没有发觉，直到睡饱之后才发觉大事不妙。 “幸好雨怀还没有清醒，若是被她看到自己对她做出如此轻薄的举动，保不齐要将自己挫骨扬灰。”忘秋暗自庆幸道。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臂，轻轻地挪动身子，让自己的动作尽量不惊扰到雨怀。 “咕” “一整天没吃饭了，得去打个野鸡野兔来填填肚子了。”忘秋嘀咕道。 说罢，忘秋便起身离开，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待忘秋走后，雨怀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忘秋离去的方向嗔道：“真是个傻瓜。” 过了一会儿，忘秋逮着一只鸡一只兔回来。此时雨怀已经清醒过来，靠在树旁，直直地盯着忘秋。 忘秋暗道不妙：“不会是被她发现了？” 看到远处的忘秋似乎有点犹豫，雨怀嗔道：“还不快过来，你想饿死我？” 雨怀的命令哪敢不从，忘秋只得强压心中的紧张向着雨怀走来。 “把山鸡给我。”雨怀对着忘秋说道，随即便伸出一只手。 忘秋来到雨怀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山鸡递给雨怀。只见雨怀默念一句咒语，山鸡身上的毛发便瞬间灰飞烟灭，随后她一记手刃将鸡脖利落地砍断，鸡血顺着断口处汩汩地流出。最令忘秋惊讶的是，雨怀居然直接对着山鸡啃了下去。 雨怀的进食过程看得忘秋是目瞪口呆。雨怀似乎是意识到了忘秋的怪异眼神，于是对着忘秋嗔怪道：“看什么看，吃你的去。” “你不把食物煮熟就生吃下去，身体能受得了吗？”忘秋问道。 雨怀又对着鸡肉啃了两口，说道：“我从来没吃过熟食我一直都是这样进食的，没觉得什么不妥。” 一直都是这样吃饭的呀。忘秋暗自在心中赞叹雨怀的消化能力。 “要么我教你怎么把食物煮熟？”忘秋问道。 “不必了。” “熟食比生食好吃很多。” “不必了。”雨怀又啃了两口。 既然雨怀对将食物煮熟没有兴趣，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了。于是忘秋就自顾自地生起火来。 他将小兔子的皮毛全部剥掉，随后剖开它的腹部将其中的内脏取出。他找来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枝将兔子的肉身串起，随后架在篝火上烘烤着。 不过多久，兔子肉渐渐被烤熟，空气中裹挟着浓郁的肉香。当雨怀闻到这浓郁的肉香之时，心底已经对熟食的味道有了期待。待兔子肉完全被烤熟后，忘秋端起烤架，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而雨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忘秋注意到雨怀期待的眼神，贴心地将烤架端到她的面前。 “来吃一点。”忘秋将兔子肉递到雨怀的面前，说道。 雨怀则是倔强地撇开头，说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既然雨怀拒绝了，忘秋就将烤架拿开。 嘴上说不要，心里还是很诚实的。循着香喷喷的兔肉移动的方向，雨怀满眼期待地看着。 “哎。雨怀的女王脾气也真是的，想要却又不说，还得让人好声好气地求她。”忘秋暗自叹道。 “雨怀，来尝一口，可好吃了。”忘秋说道。 “不要。” “来吃吃看，求你了” “既然你如此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雨怀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无辜模样，说道。 她伸出右手，将兔子背部的一块瘦肉剥下，随后缓慢地将它送入口中。 “好吃！”雨怀惊呼道。 熟肉的劲道较之生肉更加松脆可口，味道也没有生肉那么咸腥，反而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诱人美味。 雨怀尝了第一口熟肉之后便根本停不下来，三两下就把整只兔子都吃进肚中。 “没想到熟肉这么好吃忘秋，下次你教教我如何把生肉煮熟。”雨怀饱餐一顿后，满意地说道。 忘秋则是僵硬地笑道：“这是熟肉原本的味道，若是加了佐料那么食物便会更加可口，日后若是有了佐料，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人间美味。” 第39章 屠村 “人间美味？很好。我从小吃的都是生食，从未想过食物居然也可以有如此花样。日后你便是我的随身厨子了。”雨怀微微笑道。 “做菜不算什么只不过这兔肉我只吃了两口，现在肚子饿得紧”忘秋神色僵硬地说着。 “小事，我帮你去杀一个山鸡来。” 说罢，雨怀便向树林深处闪身而去。 不过几息，雨怀便提着一只断头的山鸡归来。 她将山鸡随意一扔，随即说道：“你快点吃，吃完后我有话要问你。” “其实，我也有话要问你。你把我的三师兄怎么样了。”忘秋问道。 雨怀怒瞪了忘秋一眼，嗔怪道：“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先吃饭！” “烤鸡的味道真好”雨怀边吃边称赞道。 没看出来，雨怀的饭量还挺大。不过自己吃了大半只烤鸡，肚子倒是不饿了。 “你要问什么？”忘秋说道。 雨怀直起身来，背对着忘秋走了三步，随后说道：“昨日辰时，你为什么爽约。” “这个”忘秋在犹豫究竟要怎么说才能和了雨怀的心意。 “你们人类便是这样信守诺言的？还弄个什么击掌为誓，全都是狗屁。”雨怀怒吼道。 “其实，我不是故意不履约的，昨日辰时我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没抽开身。”忘秋解释道。 “什么事，讲予我听。”雨怀嗔道。 于是忘秋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了雨怀听。 听完忘秋的讲述，雨怀眉头紧锁，说道：“带我去小溪村，我帮你伸冤。” “啊？若是他们知道你是凶手，岂不是恨死你了。”忘秋讶异道。 “若是我们就此离去，那么不只是你会蒙受不白之冤，连同你的师门都会被谣言污蔑。这是你愿意见到的吗？”雨怀问道。 忘秋想了一想，随即点了点头。 “待此事终了，我会告诉你你三师兄的去向。” “那你” “放心，他们拦不住我。” 照着忘秋的指引，两人来到了小溪村。 两人刚入村中就遇见了数十个村民组成的队伍。他们都抄起了家伙，打算再次上山找清元派算账。 “是是你是你”人群之中有一个少女惊恐地喊叫道。 “小若，她是谁？”村长扶住少女问道。 “她便是杀人凶手”小若声音颤抖着说道。 “啊，就是你杀了我家的石头？”一个提着锄子的粗壮男子怒吼道。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一旁的妇女掩面抽泣道。 听着越来越嘈杂的骂声，雨怀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最终，他厉声吼道：“够了！” 听到这一句怒喝，原本嘈杂的骂声顿时消失，随之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人是我杀的，与他无关。”雨怀冷声说道。 “你说无关就无关？我看他就是你的帮凶。”此间，一个女人厉声叫道。 “我说跟他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你有意见？！”雨怀的语气渐渐不耐烦起来。 看到雨怀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的耐心也快到了极限，忘秋从旁边扯了扯她的玉手，说道：“冷静点。既然他们不信，我们也没有办法。不如我们赶紧走。” 听到忘秋的劝谏，雨怀原本将要爆发的怒气渐渐被压了下来。 可是人群之中有一个嘴毒的长舌妇女好死不死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这小婆娘算什么东西，不会是你的姘头杀了人要把丑事都赖在你的头上？真是一对奸夫。” 这个老女人的话语简直恶毒得不堪入耳，当雨怀听到这句话时，原本压下去的怒气瞬间喷涌而出，体内的杀气顿时释放开来，将周围的空气搅得猎猎作响。 此时忘秋正欲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劝她冷静下来。只是雨怀的手中一道奇光闪射，击中了忘秋的胸口。忘秋似乎被一道奇异的术法给固定住了，全身都动弹不得。 树欲静而风不止。雨怀目光一闪，冷眼瞧着眼前的数十个村民。贪婪、愤怒、愚昧、傲慢、疑虑，雨怀冷眼看着这一幅众生相。只见一道疾风乍起，掠过近旁的一颗乌桕老树，席卷起大片红火的落叶。疾风穿过众人，裹挟着咸恶的腥风。只见血光迸射，数十个村民全部应声倒地。他们甚至都还未发出一句呻吟便溘然死去。 远处的村民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尖叫连连。 “不要杀他们！”忘秋呼喊道。 不过忘秋的话语并没有让雨怀的动作迟滞丝毫。只见她一击手刃便利落地抹在了村民的脖子上，村中活人，全都没有躲过雨怀的毒手。 “你好狠毒！”忘秋怒吼道。 他的眼角闪现着点点泪光，这是对无辜之人冤死的悲悯。 “为什么？他们本就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将他们都杀了？”忘秋对着雨怀怒吼道。这是他罕见的情绪失控。 雨怀也是暴脾气，她没想到忘秋居然敢对自己吼，于是也嗔怒道：“因为他们嘴巴不干净，他们该死！” “他们只不过是骂了你一句话，你就把他们全都杀了灭口，这还有天理吗？” “世间之恶本就缘起于你们人类，人类就是该杀。”雨怀吼道。 “我也是人类，你杀了我好了。”忘秋怒道。 “我就是不杀你，我要将你带在身边好好地折磨你。” “难不成三师兄也遭了你的毒手？”忘秋问道。 雨怀转过身去，踱了两步，随即呵呵笑道：“没错！我已经将他杀了，现在他已经尸骨不存了。” “你这个该死的妖孽”忘秋狠狠地咬住嘴唇，不知不觉间唇角已经渗出殷红的血来。 秋阳斜照，树影铺地。婆娑树影映衬着这尸山血海，仿佛不似人间，更像是无间炼狱。 雨怀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地的死尸。她的眼神中没有对世人的怜悯，有的只是无边的落寞与寂寥。 此间事了，是时候出发蜀山了。 待两人走后，尸体血池之中，爬出了一个血人。 这个血人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恨恨地说道：“有朝一日，我要叫你们血债血偿！” 第40章 军队 此去蜀地，路遥千里，若是徒步估计要走上一个月，于是雨怀打算去附近的集市上买两匹快马。 下了三清山，雨怀拖着忘秋一路走着。 “忘秋，我还没去过人类城市，你能跟我讲讲城市里是什么样子的吗？”雨怀问道。 忘秋没有回她，还在为先前雨怀屠杀全村并且残害三师兄的事情置气。 “人类城市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你一定要带我去尝尝。”雨怀兴奋地说道。 “”忘秋依旧沉默。 “你看我这衣服破破烂烂的，到了市集，你帮我挑一件漂亮的衣服，好吗。” “”忘秋还是没有说话。只不过当他听到雨怀说自己的衣服破烂，他下意识地朝雨怀的身子上瞟了一眼，只见雨怀墨黑的衣服上多出了许多破洞，这些破洞都是被清元剑阵的风刃给割出来的。但见破洞之中有点点粉嫩的雪白流露，这欲遮欲掩的风情将雨怀的丰韵袅娜展现淋漓。 许久之后，忘秋回过神来狠狠地摇了摇头，在自己的心中痛骂这双贼眼睛。 忘秋身上的定身术其实早已化解，不过他似乎不太愿意跟着雨怀的脚步。雨怀知道忘秋对自己杀人这件事耿耿于怀，于是一路上也不再用盛气凌人的语气与他说话，只是牵着忘秋的手走在前头。 沿着一条三丈宽的官道走了半天，雨怀远远的听到了远处溪流发出的汩汩水声。 “我饿了，快给我煮饭吃。”雨怀对着忘秋说道。 忘秋假装没有听见，没有搭理她。 见忘秋不理，雨怀也不发怒，只是牵着他来到了溪边，打了四五条小鱼。 按以前，雨怀肯定是将将鱼鳞推去，随后放入口中生吃，只不过品尝过了熟鸡肉、熟兔肉的味道，雨怀像体验一下熟鱼肉是何滋味。于是雨怀按照昨日忘秋的做法，架起了篝火，将鱼的肚子剖开，取出内脏，再用一根树枝串起，架在烤架上烘烤。 雨怀的烧烤手法十分得笨拙，要么时不时不停地旋转，要么在一面停留许久，把鱼的一侧完全烤糊。 “烤好了。”雨怀端起焦黑地不成样子的鱼肉，兴奋地说道。 雨怀对着鱼肉咬上了一口，随即在嘴里品味起来。 “熟鱼肉的味道还没有生鱼肉好吃。”说着说着，雨怀又吃了几口焦糊的鱼肉。只见她用玉手在自己的嘴唇上一抹，唇边的焦黑抹得雨怀满脸都是，此时的她滑稽的像一只小花猫，惹得忘秋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雨怀不解道。 忘秋笑了一会，说道：“你把鱼肉给烤糊了，当然不好吃。而且，你看看自己的脸。” 雨怀靠近溪边，伸出脖子在水边一照，只见一张抹着焦黑污渍的俏脸映照在溪面之上。 雨怀笑嘻嘻地回到忘秋身边坐下，随即摇了摇忘秋的手臂说道：“帮我把脸上黑黑的东西擦掉。” “为什么要听你的？”忘秋说道。 “能有什么为什么，你帮我擦一下，求你了嘛”雨怀撒娇道。 忘秋心头一惊，雨怀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娇俏了。 忘秋也不多想，去往溪边，用手淌了淌溪流，在雨怀的脸上抹了抹。雨怀则是微笑着看着忘秋的眼睛，似乎显得很满意。 忘秋将她脸上的黑渍全部抹去，雨怀重新展现出惊人的绝艳。看着雨怀这娇俏可爱的模样，右手不自觉地在她的脸上流离。 “帮我去烤鱼。”雨怀说道。 雨怀前期对鱼的处理是相当正确的，不过在烘烤的时候要把握火候和旋转的时机频率。转得太慢，鱼的一面长时间受到高温的烘烤，难免不会焦糊，若是转得太快，鱼的每一个面都烧烤得太过急促，不容易煮熟。 忘秋对着雨怀解释了烧烤时的步骤和注意事项，引得雨怀赞叹连连。 “原来烧烤也有这么多的学问。”雨怀惊叹道。 “那是，世间的任何事、任何物都可以成为一门学问。若是在某一方面钻研得道，便可称之为大师或大家。比如烧烤烤的好的人可以称之为烧烤大师，统兵打仗能力出众的人可以称之为军事家，像你这样修为高深的人可以称之为大侠。”忘秋说道。 “大侠？”雨怀喃喃道。 “侠者，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系天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忘秋说道。 雨怀连连摇头，说道：“我与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可能成为你口中的侠。我还是继续当这为祸世间的妖女好了。” 与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看来雨怀的过往也很是曲折离奇。 “可否与我讲讲你的过往？”忘秋问道。 雨怀摇了摇头。 既然雨怀不愿多说，忘秋也就不再过问。 “鱼肉烤好了，来尝尝。”忘秋把烤好的喷香鱼肉放到雨怀的眼前。 忘秋烤的鱼肉，表面没有任何的焦黑痕迹，内里的鱼肉也是剔透晶莹，肉质紧致松滑。雨怀尝了一口，随即对鱼肉的美味和忘秋的手艺连连赞叹。 饭饱之后，两人继续上路。忘秋虽然对雨怀还是有强烈的抵触，可是经过这一段午餐交流，两人的关系也不再那么僵了。 高阳渐斜，现已申时。两人还是在官道上走着。突然，两人的前方有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响起。这一道道马蹄声震耳欲聋，远隔百里似乎都能听见。 两人躲入附近的树丛之中，静静地等待着马蹄之声的靠近。 只见一只浩荡的军队从眼前开过。军队为首的是一个青壮的中年男人，他头戴虎头流铜兜鍪，身着精铁暗色甲胄，手执六尺方天长戟，骑着毛色雪白的通天宝马向着东北方向奔去。他的身后是五千只装备精锐的轻甲骑兵。军队奔腾了十数分钟才完全离开。 忘秋事第一次见识过如此阵势，免不得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不过旋即又平静了下来。 不知这只军队要去做什么。 忘秋只是在心中思索了一下便不再多想，毕竟这于自己无关。 第41章 信州城 走了一天，天已经大黑。 就此估算，离最近的信州城大概还有三十里左右的路程。明日再走个小半天应该就可以到了，不过今夜只得在野外露宿了。 忘秋收拾了一下柴火，将它们堆到刚刚挖好的一个浅坑中，还没等忘秋用打火石将柴火点燃，雨怀手中火光一现，细小的火苗随即飘落到柴火上，将篝火点燃。 “忘秋，你可以跟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吗？”雨怀问道。 “为什么告诉你？”显然，忘秋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 “”雨怀无言，毕竟她不可能逼迫忘秋讲出来。 雨怀拿着一根木棍支了支坑洞中的柴火，忘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沉默许久，两相无言。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忘秋说道。 “我自小便没了父母，是远叔收留了我，从七岁开始我就一直生活在宁国东部的明州城。远叔有一个女儿，名叫慕雪柔，她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在明州城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怀念的，没有杀伐，没有纷争，所有人都是快乐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晋国派兵攻打宁国” 雨怀静静地听着忘秋的讲述，原来忘秋的曾经也是这样的悲惨离奇。 “以后要是还有谁敢对你动手，我帮你把他杀回来。”雨怀的语气很是决绝。 “只是你说的慕雪柔你喜欢吗？”雨怀弱弱地问道。 忘秋笑着应道：“喜欢呀” 雨怀眉目微垂，神色渐渐落寞了下去。 “不过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兄妹之间的情谊。”忘秋解释道。 “真的吗？”雨怀一扫落寞，兴奋地问道。 忘秋肯定地说道：“真的。” 夜深人静。雨怀靠在忘秋的怀中静静地睡去。雨怀似乎睡得很沉，而忘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困意。他依旧忘不了昨日的尸山血海，依旧不敢相信三师兄惨死于雨怀之手，此时复仇的怒火已经将他的理智掩盖。他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悬空高举着。 他的右手紧紧握住匕首，匕首的锋刃渐渐地靠近雨怀的咽喉，直到刀尖紧贴雨怀的脖颈。不过，看到雨怀靠在自己怀中安详的神情时，忘秋心底火热的复仇之心渐渐地熄灭了下来。紧紧抵在雨怀脖子上的刀尖不小心划出了一道细微的痕迹，一滴滴殷红馨香的血液从她的脖间流出，忘秋还是不敢相信，雨怀居然真的对自己完全没有设防。 回想起遇见雨怀后的种种，其实，当双方真正相识之后，她对自己就完全没有了恶意，有的反而是莫名的善意与依恋。 暮色四合，晚风拂面，低空的云翳被吹的四散开来，忽地清辉满地。皎洁的月光倾洒，落在近处的小山上，将山石林木映照得朦胧。忘秋抛却匕首，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雨怀脖间的血迹，随后轻轻地在她的伤口上抚摸。 暮秋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的，冰凉的秋风将雨怀破烂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寒风钻入雨怀破烂的衣衫中，将玉白的肌肤吹出点点绯红。 “真是的，这么冷都能睡得着，也不怕冻着。”忘秋低声嗔怪道。 忘秋随即从包裹中抽出一件兽毛大衣给雨怀披上。随后忘秋便在此间沉沉睡去。 忘秋醒来，看到雨怀正坐在他的面前。 “你昨晚没杀我？”雨怀微微笑道。 “这你都知道了”忘秋低声说道。 “我的脖子上多了一处划痕，我想不知道都难。”雨怀说道。 “你想怎么做。” 雨怀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决定放过你。” “嗯？”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不过杀我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错过了。”雨怀说道。 走了两个时辰，二人终于来到了信州城下。信州也算得上大城市，虽然规模不必杭州，不过也算是商贾密集，游人熙攘。由于信州以东的两浙路被晋国攻陷，信州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战时的前线和堡垒。信州城门设了两重关卡，盘问来人的来历与进城的目的，城池周围有十多只部队在巡逻警戒，信州的城防做得可以说是相当严密了。 “大衣你先披着，入城之后我去帮你挑一件衣服。”忘秋说道。 雨怀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随即嘴角微微一扬，说道：“怎么了，吃醋了？” 忘秋立即反驳道：“哪有，只是你如此暴露的走在人类的城市里实在是有碍风化。” “那我不穿。”雨怀说道。 “”忘秋无语。 忘秋好说歹说才让雨怀披上大衣，将她身上的春光尽数遮掩。雨怀这种身材长相，衣不蔽体地走在人类市集里实在是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两人走到哨卡处，果然被一个城防大兵个拦了下来。 “两位的长相很是面生，外地来的？来到信州有何贵干啊？”大兵问道，随后对着雨怀的俏脸看去，眼神中闪现着淫意。 忘秋对着他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官爷哪里话。我们夫妻二人从衢州来，前几日晋兵攻打衢州，我们夫妻二人早早地打听到消息才保下一条小命，勉强逃了出来。我们在路上磨蹭了几日才终于找到来信州的路。” 忘秋顿了顿，随后走近大兵，将袖口中的一两银子塞给他，随即笑嘻嘻地说道：“官爷，我们夫妻二人已经走了将近十日了，就盼望着能有第一个地方歇歇脚，求官爷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 大兵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二位倒是辛苦，进去。” “谢官爷。” 说罢，忘秋拉着雨怀进了信州城。 雨怀倒是不满地说道：“你干嘛对着那个家伙点头哈腰的，我看了他就恶心，真想把他那双贼眼给挖下来。” 忘秋立马制止道：“别，这里是人类城市，你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人类便容你不得。只要你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那么能忍则忍。” 雨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 第42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 二人进了北门，便远远地听到了绑板丝弦的声音和一唱三叹的戏腔。越过前边的一处小街巷，往右一拐，只见有一处大戏台，台上有五六人着戏服、抹粉面，台下七八人拿着梆板鼓点、丝弦笙箫，不停地演奏着。台前数十张板凳上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时而拍手叫好，时而忧愁惋叹。 “前面是在干嘛？”雨怀问道。 “应该是在唱戏，我们过去看看。”忘秋提议道。 雨怀也是对这一幕感到新鲜好奇，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前排的座位已经挤满，两人只能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台上一素衣粉面的女子莲步轻移，随即捻起兰花指对着院桥轻点，随后台下丝弦笙箫乍起，只见她用绍兴方言唱道：“风和日丽花似锦，女扮男装出远门，走了一程又一程，诶来此已是草桥亭，咦” 忘秋听完粉面女子的戏词后，说道：“原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听台上姑娘的口音，想必是绍兴人。” 雨怀则是来了兴致，问道：“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什么？就是现在台上唱的么？” 忘秋点头说道：“是也。梁山伯与祝英台是越剧的一个剧目，讲得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人倾心许久，最终却爱而不得。” “她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雨怀问道。 “你听下去便知晓了。”忘秋说道。 “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倾佩，此番求学上杭城，九妹一心想同来”粉面女子坐在草桥亭中对着另一粉面男子唱叹道。只见这粉面男子眉目清秀，身材匀称，身着一青绿长袍，头顶乌丝软冠，手持白面纸扇，他袖口一挥，便唱到：“想山伯无兄也无弟，亦无妹，诶亦无姐，有缘千里咦来相会，得遇仁兄心欢喜，意欲与你两结拜，未知仁兄可愿意？” “他们两个怎么结为兄妹了？”雨怀疑惑道。 “祝英台是女人身，为了上杭州求学只得女扮男装。梁祝二人初次相遇，便一见倾心。得遇贤才本就是难事，更何况二人心意相投，于是便结拜成了兄弟。” 祝英台语调一转，唱道：“三载同窗情似海，山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送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过了一山又一山，前面到了凤凰山，凤凰山上百花开，我家有只好牡丹，梁兄要摘也不难。” 梁山伯摇了摇头，唱道：“你家牡丹虽然好，路远迢迢摘不来。” 两人又来回踱了几步，来到清水长亭。 祝英台唱道：“青青杨柳清水塘，鸳鸯成双又成对。梁兄啊英台若是红妆女，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梁山伯在祝英台的身旁绕了两圈，唱道：“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祝英台不是女红妆。” 听到这，雨怀的右手狠狠地打在忘秋的胸口上，随即嗔道：“哼，这梁山伯真是块木头。” 忘秋痛得连忙捂住胸口，对着雨怀抱怨道：“道理我都懂，只是你打我干嘛。” 雨怀瞧了忘秋一眼又看了几眼梁山伯，随即冷哼了一声，便继续听戏去了。 祝英台唱道：“远远过来一头牛，牧童紧跟牛背后，对牛弹琴牛不懂，可叹你梁兄笨如牛” 此句一出，台下众人都哈哈大笑。 “骂的好！这梁山伯真是笨如牛。”雨怀喝彩道。 唱叹许久，梁山伯十八里相送长亭，二人于长亭上相叙，随即绑板之声乍起。 只见祝英台唱道：“你我鸿雁两分开，未知梁兄可曾妻房配？” 梁山伯唱道：“明知愚兄未婚配，今日相问为何来？” 祝英台唱道：“若是梁兄未婚配，小弟为你做大媒就是我家小九妹，不知梁兄可喜爱？” 梁山伯愣了一下，笑着唱道：“九妹与你可相像？” 祝英台纸扇一合，对着梁山伯一点，唱道：“她品貌就像祝英台。” 梁山伯听闻九妹品貌就似祝英台，眼睛都亮了，随即唱道：“多谢贤弟来玉成。” 雨怀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个祝英台自己给自己做媒。”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祝英台心中有了如意郎君，奈何自古以来，男女婚嫁依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雨怀问道：“依你的意思，祝英台的父亲不同意。” 忘秋回道：“看下去便知。” 可是就在戏班将台上的桥亭道具搬下去的时候，远处有一道少年的声音传来。 “我的话你们是都不听的吗？昨日叫你们别再来这里唱戏，你们却还要来，而且唱得都是什么东西，咿咿呀呀的，难听死了。” 往声源处看去，有一个莫约十多岁还未发育的少年，少年的周身围着三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众人看到这个少年之后，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台上唱戏的二人见到他后也都是眉目一皱。 看到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孩打扰了雨怀的兴致，她忍不住嗔道：“哪来的小鬼，敢打扰本王的兴致，看我上去把你砍了。” 忘秋意识到雨怀又要大开杀戒了，立马上前制止道：“冷静，冷静，先看看发生了什么再说。” “这位小相公，我们原本是绍兴人士，晋兵杀来，夺了两浙，我们无家可去，便流落此处，只望能唱戏，讨个生活。不知小相公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们作对呢？”台上的粉面祝英台开口说道。 “哼，你们在这唱戏碍着小爷我了，我说不许唱，你们便不能唱。”少年盛气凌人地说道。 忘秋走到附近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婆婆身旁，悄声问道：“老婆婆，您可知这个少年是何来历？” 听到这个问题，老婆婆一惊，随即说道：“小公子是外地来的？” 忘秋颔首，说道：“正是，我从明州来。” “这样啊。”老婆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个孩子是当地知州孟翰的公子，孟小龙。” “孟小龙？”忘秋在心中重复道。 第43章 卑鄙 “这个孟翰居然敢给儿子取一个龙字，这可是冒犯天颜之大罪，他不怕有人借谋逆之罪参他一本？”忘秋问道。 “小公子有所不知啊，知州大人本是朝中翰林，是当今圣上倚重之人，后来知州大人奏请陛下回故乡养老，于是圣上就许了孟大人一个信州知州。知州大人年近四旬才得一子，圣上见后甚是欢喜，于是赐了一个龙字，故名曰小龙。”老婆婆解释道。 “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背景这么硬。”忘秋暗自嘀咕道。 随即忘秋对老婆婆行了一礼，谢道：“多谢婆婆解惑。” “你如何肯放过我们？”此时台上的粉面梁山伯问道。 少年则是呵呵一笑：“好说。要么你们让那个小妞给我做丫鬟，我便让你们好好唱戏，要么你们滚出信州城。” 听到这个少年恶霸居然强要拿芸儿做奴婢，粉面梁山伯便气得怒不可遏。 “谁不知信州城城防是归你家管的。我们曾三次出城，都被各种原因阻拦，我们根本就出不得城去。你个暴生事就是想把芸儿留住。” 台下的众人虽然不敢言语，但是看到这个小鬼欺男霸女，脸上也都浮现了怒气。 少年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众人的脸上尽是对自己的不满，于是大声说道：“既然乡亲们都在这，我与你们定个赌约如何？你们赢了，我便放你们出去而且还会送你们二十两银子当作盘缠。若是你们输了，便把那个小妞给我做丫头，我再放你们出去，如何？” 粉面梁山伯问道：“怎么赌？” “我听闻你可是练家子？”少年问道。 “一年前与家师练过几日。”粉面梁山伯回道。 “好。”少年拍了拍手，随即说道：“我身后三人也是练家子，也随师父学了几天的拳脚，功夫尚可。你可以在三人之中随意挑一人在台上比试，若是其中一人先被打出台去，或者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那么便算输。” “这个”听了孟小龙的话，粉面梁山伯看了看三个壮汉又看了看身旁的芸儿，踟蹰了起来。 看到他这一副犹豫的模样，孟小龙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不敢了？你不想为你身边的漂亮小妞拼一拼吗？” 此时，粉面梁山伯实在是难下决断。自己虽然练了几日的拳脚，可武功还是乏善可陈，比试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可真要把芸儿给赔进去了。 就在他犹豫之时，粉面祝英台握住他的手，说道：“建成，你不用管我，若是牺牲我一个可以让整个戏班都能出得城去，那也值了。” 粉面梁山伯带着哭腔说道：“若是我输了，你岂不是” 粉面祝英台撇开脸，说道：“那你” 她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此时此刻却又都说不出口。顿了许久，她才继续说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喂，你们好了没有，快点选对手，要是再婆婆妈妈的就算你输了。”孟小龙大声说道。 临走之前，粉面梁山伯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不会输的。” 说罢，他就脱了戏服和软帽，走上前来，挑了其中一个不高不矮的人，说道：“就是你了。” 孟小龙对着壮汉说道：“阿二，去。” 只见这个男人疾跑几步随即一蹬便跃到了戏台上。 他将手中的铜锤抡到地上，随即对着粉面梁山伯拱手道：“洪州九甲门郎二，请多指教。” 粉面梁山伯也回礼道：“浙东汪建成，请多指教。” “建成，接着。”只见台下一个青壮男人将一柄银头长枪抛给汪建成。 汪建成接住长枪后耍了两下，随即摆出出招的姿势。郎二也拿起铜锤，支在肩头，随时准备出招。 二人都在台上来回周旋了两步，以试探对方的动作。只见汪建成一击龙出海对着郎二刺来，郎二不做躲闪，踏前三步挥舞着铜锤对着长枪迎来，但见铿的一声，枪锤对碰。汪建成向左猛踏两步，将长枪一收，挥舞一圈后对着郎二的膝盖甩去。 郎二见招，也不迟疑，提锤一跃，躲了汪建成一鞭，随即正举铜锤对着汪建成的天灵盖砸来。汪建成猛地向右一闪，躲了郎二一锤。郎二这一锤威力惊人，将台板都砸凹了去。汪建成抽身后一记虎三招对着郎二刺来，前两招都被郎二的铜锤硬抗，随后一击刺入郎二的腋下，郎二见机握住枪头，与汪建成比起了手劲。 汪建成虽说看起来没有郎二那么壮实，不过他的气力也是大的惊人。二人比拼手劲，汪建成竟然不落下风，二人相争险些将枪杆都掰弯了去。二人同时松手，随即又对踢了一脚，双方都被震退了数十步，汪建成甚至险些被震出台去。 雨怀对着忘秋问道：“若要你对阵台上的任意一人，你可有胜算？” 忘秋回道：“应该没有胜算。若是从真正学习武功招式算起，我只不过学了三日，他们修炼的时间都远远超过我，我比他们不得。” 雨怀说道：“你师父交予你的清元功倒是个好东西，若是学成，想必威力也仅在四大至尊秘笈之下。” 忘秋笑着问道：“若是我学至五层，和你比如何？” 雨怀骄傲地说道：“自然是比不过我。” 台上已经酣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郎二已经明显落入下风了。汪建成提枪对着郎二的胸口甩来，郎二下意识地举起铜锤一挡，但见汪建成一脚踏前，随后一击重鞭腿对着郎二的腰部踢来。这一记鞭腿将郎二重伤，他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我认输。”郎二扔下铜锤，对着身前的汪建成说道。 “赢了，我赢了！”汪建成兴奋地大喊出来。芸儿此时也开心地流下了泪水。 可还没等汪建成高兴多久，只见郎二袖口一甩，三枚微不可察的银针射入汪建成的胸口。中了暗器，汪建成双手一软，手中的长枪掉在地上哐当作响。郎二提起铜锤猛击他的胸口，将他的身子击飞了出去。 第44章 比试 只见汪建成被郎二暗器所伤，又接了他一击铜锤。汪建成最终被击下台去。 “建成！”台下，芸儿失声叫道，她对着倒地的汪建成奔去。 可是还未等芸儿接近，台上的郎二便挥舞着铜锤对着汪建成掷来。这一记飞锤正对着他的脑袋砸来，显然是要将汪建成置于死地。 就在铜锤将要砸到汪建成之时，突然忘秋闪身到他的面前用双手撑起铜锤，将铜锤巨大的冲力化解。 忘秋将铜锤摔到一边，对着台上的郎二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要脸，暗箭伤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致人于死地。” “比试之前又没说不能用暗器。”郎二阴笑着说道。 “卑鄙小人。”忘秋冷哼道。 身后的汪建成对着忘秋感谢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哪里。行侠仗义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忘秋说道。 雨怀随着忘秋的脚步，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随即忘秋看了看远处的孟小龙，高声说道：“这场赌局是汪公子赢了。你们定了赌约，若是汪公子赢了，你不仅放他们走，而且要给二十两银子的盘缠。诸位乡亲也都看到听到了，孟少爷如此正人君子想必不会赖账。” 孟小龙拍了拍手说道：“愿赌服输，输的一方自然不能赖账。只不过输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 “你说的什么瞎话，他明明都认输了，大伙也都听到了，这种账你还敢不认？”汪建成气得咬牙切齿。 “就是，就是。”台下的众人也都为汪建成抱不平。 孟小龙则是笑着说道：“你还记得我刚刚的规定吗？我说过，若是其中一人先被打出台去，或者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那么便算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已经在台下了，而郎二还在台上，胜负自是了然。” “可是郎二都已经认输了，大伙也都听到了。是不是啊，乡亲们。”芸儿高声说道。 “是啊，是啊”台下的众人也都高声应道。 孟小龙大声斥道：“吵死了！我看你们真是活够了，谁还敢多嘴，我明日就派府军去你家坐坐。” 听到孟小龙这一句怒斥，众人都噤若寒蝉。 待安静下来之后，孟小龙随即笑着说道：“我说过，若是其中一人先被打出台去，或者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那么便算输。但我可并没有说过认输也算输呀。” “真是无耻。”忘秋嗔道。 众人虽然不敢言语，但是他们脸上的怒意也彰显了他们的态度。 孟小龙目光一转，瞟到了忘秋身后的雨怀。看到雨怀，孟小龙突然眼睛一亮。 “真是极品，我平生还未见过如此美女，想来秦淮八艳也不过如此。”孟小龙暗自想到。 “你也太卑鄙了！”汪建成倒在地上竭力地嘶吼着。 但是孟小龙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忘秋身后的美人儿说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啊，可有兴趣来我府上一坐？” 忘秋则是心中一惊，心想：“芸儿姑娘尚未到手，便又看上了雨怀。小小年纪便是如此色胚，真是该死。” 雨怀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雨怀这一眼微怒的风情不仅没有让孟小龙知难而退，反而让他体内的欲血翻腾。此时的孟小龙心中暗暗发誓：“我要定你了。” 孟小龙故意咳了两声，随即对着忘秋说道：“若是你们不服，我们可以再赌一把。规则还是一样，你在三人中挑一个对手，若是你赢了，我便放了他们，并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若是你输了，我也会放你们走，只不过你要将她留下，给我做妾。” “这个畜生。”忘秋怒道。 看到忘秋这个反应，雨怀暗自一笑。随即雨怀便上前牵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你随我来。” 雨怀将他拉到一旁，说道：“既然比试可以使用暗器，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我来教你一招，看好了。” 只见雨怀快速从袖中抽出三枚银针，对着前面的木桩甩了出去。 “我的动作看清楚没有。”雨怀问道。 忘秋点头回道：“看清楚了。” 雨怀解释道：“这是三枚玉峰针，针尖上涂了玉峰剧毒，中毒之人周身会奇痒无比，过个两日便会全身溃烂，痛苦而死。使用的时候你只要将内力注入，随即在不经意间一甩便可。” 忘秋将三枚玉峰针收入袖中。虽然暗箭伤人是小人之举，不过对付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手段，其人之道还至彼身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 看二人在角落嘀咕许久，孟小龙不耐烦地叫道：“喂，好了没有啊。” 雨怀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可别把我输了去。” 忘秋颔首，随即径直向着戏台上走去。 忘秋对着三人中最高最壮的一个人指去，说道：“就你了。” “阿大，去。”孟小龙说道。 接到命令后，阿大就拖着个长柄铜锤朝着台上走去。 “洪州九甲门阿大，请多指教。”阿大拱手说道。 忘秋顿了一会，随即说道：“明州忘秋，请多指教。” 两人行了一礼，随即都摆出了出招的姿态。但见阿大碎步踏前，提锤对着忘秋砸来。忘秋不敢硬接，只得抽身一躲。阿大一锤砸在台上，直接将落处的木板砸成粉碎。就在阿大缩身收锤之时，忘秋催动凌影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到阿大的侧旁，忘秋一击鞭腿重重地踢在了阿大的膝盖骨上，可是这一下居然没有对他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是忘秋的小腿骨被震得疼痛难忍。 “好强的防御。”忘秋心中一惊。 眼看阿大受了一招就要回锤，忘秋立即抽身躲开。抽身之后，忘秋立即思考起阿大的破绽。现在只知道他的膝盖骨坚硬无比，不知身体的其他部位又是如何。一念及此，忘秋便开始了试探。 阿大的攻击虽说威力惊人，可是动作却相当笨拙。他的每一次出招，忘秋都可以用凌影步轻松躲过。 第45章 江州丰水村，我们会来的 忘秋在闪身躲避阿大攻击的同时，也在不停地用拳脚试探他的弱点。 忘秋的攻击虽然不痛不痒，但他却像一只打不到的蚊子在阿大的周身徘徊，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 在几番拳脚之下，忘秋几乎将阿大的全身都试探了一遍，直至在他的腹部之处寻到了破绽。 阿大受不了忘秋的连番骚扰，于是将重心一沉，半蹲而下，腿脚对着周身一扫，长锤绕着四周一抡。忘秋也是机警，看到阿大的招数后灵活地闪身离去。就在忘秋躲闪之时，阿大终于锁定了忘秋的方位，只见他身体一转，袖口一挥，一道银光在空中划过，对着忘秋眼珠飞来。 好在忘秋眼疾手快，将飞针接住，随即他往自己的袖口一抓，三枚玉峰针从他的手上甩出，倏忽之间便扎入了阿大的腹部。 中了暗器，阿大的身体顿时抽搐了一下。随着玉峰剧毒的扩散，阿大只觉得自己的皮肤奇痒难耐，他伸出双手在自己的皮肤上挠来挠去，但还觉得不过瘾，索性将自己的上衣全都脱去，开始拼命的瘙起痒了。看这样一个大汉光着膀子站在台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是滑稽，台下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脸嗤笑起来。 “我认输。”阿大一边挠着自己的身子，一边求饶道。 不过忘秋并没有理会，只是几个爆步踏前，使出一记凌空正踢腿将阿大踢下台去。 忘秋高举右手，对着众人大声宣布道：“我赢了。” 看到这一幕，孟小龙气得牙痒痒，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就是结果。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愿赌服输，我可以放你们走，不过现在我手头没那么多银两，后日辰时，还是此地，我会筹好五十两银子送来。当然，若是你们另有急事，想先行一步的话，就请便。” 随后郎二便走近台前将重伤的阿大扶了回来。 “忘秋兄的暗器好生狠毒，不知兄弟可否行行好，赐阿大一瓶解药，权当交个朋友，如何？”孟小龙说道。 忘秋来到雨怀的身边，给她使了个眼色。可是雨怀却不理他，还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忘秋推了推雨怀的肩膀，再三恳求，雨怀才终于将解药拿了出来。 “这是玉蜂浆，喝上三滴便可解毒，你权且拿去。” 只见雨怀引三滴玉蜂浆入了一小瓶之中，随即递给了忘秋。 拿到解药后，忘秋来到孟小龙的身前，指了指手上的小瓶子，说道：“这便是解药，让他饮上三滴便可解毒。” “多谢忘秋兄赠药。” 孟小龙接过解药后便给身旁的阿大服下，随即说道：“我看忘秋兄的步法鬼魅难测，相当不凡，不知师出何门何派？” “小门小派，不足挂齿。”忘秋回道。 “听闻忘秋兄来自明州，不知如今明州的形势如何？”孟小龙问道。 “那还用多说，早已沦入敌手。”忘秋愤愤地说道。 孟小龙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两国相争，硝烟四起，信州也成了两军对阵的前沿，我能体会到你的难处。如今你无家可归，不如来我府上小住，权且当个小家。”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家园已丧，我现心如浮萍，早就以四海为家了，住哪都是住，就不在你府上叨扰了，告辞。” 看到孟小龙还有挽留之意，忘秋立即拱手微倾，随即便向着身后走去。 看到忘秋如此不领情，孟小龙嘴里嘟囔了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个什么，随后也便转身离去了。 忘秋走近雨怀，一脸耀武扬威的模样。雨怀不理他，只是问道：“现在可以带我去买衣服了？”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走。” “二位，请留步。”芸儿远远地叫住了二人。 “二位，多谢你们的相助，若不是你们，今日我可能就要被那个小色胚霸占了。”芸儿拜谢道。 “芸儿姑娘不必客气，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才来相助的。”忘秋笑着回道。 只见芸儿从兜中取出二两碎银递给忘秋，说道：“我们一班子人都是靠唱戏为生的小民，身上没有太多的银两，这二两碎银是我们一路唱戏赚来的钱，现交给恩公，望恩公不要嫌少。” 忘秋推辞道：“行侠仗义本就是我的原则，从来没有事后收人钱财的道理。更何况现在世道这么乱，干你们这一行的本就不容易，你们这一班子人还要靠这些银两吃饭呢，我怎么好意思收？” 芸儿坚持道：“恩公救了我的性命，若是不收了这些银子，我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 此时，雨怀突然插了一句：“这个好说，你把梁山伯与祝英台给我好好唱完便可。” 芸儿看了看雨怀，又看了看忘秋，问道：“这也太随意了。” 忘秋笑了笑，说道：“就按雨怀的意思办。” 芸儿跪地，对着忘秋拜了三拜，说道：“感谢您的大恩。只不过孟小龙答应了放我们出城，我们就怕他突然反悔，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即出城。信州城不宜久留，要么两位随我们同行，待出了城，我们单独摆个台，专为你们唱一出梁祝，如何？” 忘秋觉得有理，刚想答应，可是雨怀却突然说道：“不行，忘秋还要去陪我买衣服。” 芸儿说道：“那倒是可惜。我们出了信州城便要一路西行，我有一个舅舅是江州西南郊丰水村的小地主。绍兴沦陷后，我们无家可归，只得去江州投奔舅舅。若是有朝一日恩公路经江州，一定要来丰水村寻我们，我们会摆好戏台迎接您的大驾。”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江州丰水村，我们会来的。。” 两人再交谈了许久，直到戏班中的人催促方才惜别。 待戏班走后，雨怀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聊得开心吗？” 忘秋转过头来，看了看雨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心中一惊，随即慌乱地说道：“我我们去买衣服走。” 看到忘秋慌乱地跑开了，雨怀冷哼了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第46章 星辰宝录的线索 信州城，沉云酒楼，一处大包间内，有两人在其中饮酒谈笑。 “林广兄，我们兄弟俩已经有五年未曾见面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斟了一杯酒对着被称为林广的瘦削男子敬到。 “是啊，自江宁城一别后我们俩便再也未曾相见。”林广沉声说道。 “十日前，晋兵攻打进来，把两浙给打下了，小弟我没了去处，便来投奔林兄你了。”黝黑壮汉举着酒杯说道。 “哎，真是没想到这晋兵来势如此凶猛，不出几日就将两浙打下，现在江左之地便只有江宁这一座孤城，我宁国气数尽噫。”林广叹道。 “诶，中原王朝打打杀杀是他们官家的事，与我们可扯不上关系。”黝黑壮汉说道。 林广抿了一口酒，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双方国战，苦的还是我们小老百姓。近日城内城外皆是流民，上前一问，尽出江浙。” 黝黑壮汉也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当今正是乱世，乱世之中总归是要死人的。林兄看开一点啦。” 林广狠狠地喝了两杯酒，随即话头一转，说道：“石兄，我们五年未见，这些年来你都在忙活什么大事？” 黝黑壮汉嘿嘿笑道：“不瞒兄弟你说，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找星辰宝录的下落。” 听到星辰宝录，林广倾倒酒壶的手在空中一滞，酒水就像瀑布一般凌空倾泻，斟满酒水的杯子盈溢而出。 “石兄，你说的可是星辰宝录？”林广一脸狐疑地看着黝黑壮汉，问道。 “哎呦，林兄说得是什么话，我们俩都十几年的交情了，这点事小弟还能骗你？正是武林四大至尊秘笈，星辰宝录。”黝黑壮汉嘿嘿说道。 “不知石兄是从哪得来的消息，消息是不是可靠？”林广问道。 “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壮汉说道。 “哦？石兄可否将来龙去脉说与我听？”林广问道。 壮汉说道：“那是自然。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江宁城郊外一别。那时我与二弟三弟向南走了半日，远远地听到了树林之中传来的打斗声。于是我们靠近一看，只见一个男人将身受重伤的邪教妖人萧逸打倒在地，那个人就是曾经的江南巡检司柳昊。柳昊一剑刺死萧逸之后，便在他的身上一搜，没成想竟然搜出了星辰宝录。” “据我所知，在五年前五派高人一路追杀萧逸，直至江宁府郊看到萧逸惨死荒郊野岭，身上的星辰宝录也随之不见了，从此星辰宝录的下落就成为了武林之中的一大悬案。没想到是柳昊杀了邪教妖人夺了星辰宝录。”林广神情凝重地说道。 “确实如此。自从我得知星辰宝录在柳昊的手中，我便每日察探他的作息。不过，他身边的防卫一直做得很好，我们无法近身。直到三个月后，柳昊有急事要外出公干，我们知道此番是夺得星辰宝录的大好时机，于是早早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只可惜事情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壮汉说道。 “发生了什么？”林广问道。 壮汉顿了顿，说道：“我们本已在柳昊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可是就在柳昊距离我们不到一里地之时，突然有一个黑袍之人杀出。不想这黑袍之人修为极其高深，不到十招就将柳昊斩杀于马下，并将柳昊身上的星辰宝录夺走。” 林广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个黑袍人是谁，怎么会知道星辰宝录在柳昊手上。” 壮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自从这个黑袍之人杀人夺宝之后，我便再也不曾得知他的下落。直到半年前，我在秦淮旧院中重新得见这个黑袍之人。这个黑袍人听了几个小曲喝了几个小酒之后便离开了。我一路跟随，便到了秣陵民巷，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在街巷中胡乱转了几圈便不见去向了。” 壮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待我好不容易绕了出来，便正巧撞到这黑袍之人。他出了两招便把我打倒在地，随即问我跟踪他有何意图，我哪敢扯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没料想他却嗤笑了一声，说道，他那日从柳昊的尸首中拿的并不是星辰宝录。随即就将夺得的宝书拿出，我定睛一看，果真不是星辰宝录。他还说星辰宝录应该被柳昊传给了他的儿子。” “柳昊的儿子？就是被称为江南文曲星的柳文瑾？”林广说道。 “正是此人。当我得知这个重要消息后，我便多方打听柳文瑾的下落。原来柳昊死后，柳文瑾便高攀上了江宁府府丞柳华才。后来，我得知在二月廿二当日，柳文瑾会去杭城娶亲，于是便早早设伏。但这个柳文瑾真是嘴硬，死也不说出星辰宝录的下落，后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高人，将他救了去。”壮汉说道。 “那倒是可惜。若是石兄你得到了星辰宝录，那便是武林至尊，小弟我还得沾你的光呢。”林广对着壮汉举酒敬道。 “哪里，哪里。”壮汉呵呵笑道。 觥筹交错间，两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此时，一个少年突然推门进来。 “师父，徒弟今天被人欺负了，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少年对着林广哭丧着喊道。 这个少年正是孟小龙。 “这偌大的信州城谁敢欺负到你的头上？”林广笑着说道，脸上还带着晕红的醉意。 “师父，你有所不知。今日那个绍兴来的戏班又在外头咿咿呀呀叫个不停，他们太过喧哗影响风化，于是弟子便上去跟他们讲讲理。没成想那几个混蛋居然对弟子动了手，阿大和郎二看不过便上去教训了一下他们，却不知他们从何处寻来了一个帮手。这个帮手步法了得，神鬼莫测，后来还偷放暗器，阿大一个不小心便中了招，弟子只得回来求师父帮忙。”孟小龙带着哭腔说道。 “哦？真有这等事？”林广眉头一皱。 “千真万确，弟子可不敢在师父面前扯谎。”孟小龙哭丧道。 第47章 逛街 林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桌碗盘筷震得叮铃作响，怒道：“哼，哪里来的愣头青，敢在信州城撒野。小龙，你带我去找那家伙，我来帮你出气。” 听到师父要帮自己出气，孟小龙心中欢喜，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说道：“师父能帮我出这口恶气真是太好了。请师父随我来。” 黑脸壮汉也将碗筷放下，说道：“林兄，我也随你去。” 林广点头说道：“那好，石兄也跟来，就当看个笑话。” 孟小龙听到师父对此人如此称呼，眼睛骨碌一转，对着黝黑壮汉抱拳问道：“原来是师父的朋友，失敬。不知前辈名讳。” 黑脸壮汉说道：“石季虎。” 孟小龙拱手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原来是江湖人称淮南老鬼的石季虎，久仰大名。” “看小公子如此少年英才，日后定是人中龙凤。”石季虎奉承道。 两人相互吹嘘一顿后便一同离开了酒楼。 忘秋随雨怀走了一路，看到街道上有许多裁缝铺也有不少的成衣店。不过雨怀似乎并不急着买衣服，而是在这街巷之中左看右看，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孩子。 “雨怀，雨怀，先去买件衣服。”忘秋跟在雨怀身后说道。 “不行，好不容易来一次人类城市，真没想到竟是如此热闹，我一定要好好逛一逛。”雨怀跑在前头说道。 忘秋无奈道：“好，那就依你。” 雨怀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每过一家店铺都要忘秋指点店家做的是什么生意。酒楼、铁匠铺、茶铺，甚至是烟花妓馆都由忘秋一一介绍过去。酒楼、茶铺之类的地方，忘秋讲解过后雨怀便知道店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可唯独妓馆，忘秋解释得语焉不详，而雨怀又偏偏对这烟柳之地特别感兴趣。 雨怀缠着忘秋问道：“快说，妓馆究竟是作什么生意的。” 这个话题，忘秋实在是难以启齿，于是只得含糊地回道：“妓馆靠的是姑娘做的生意，里面做得也都是些皮肉生意。” “什么是皮肉生意？”雨怀缠着问道。 “这个”忘秋含含糊糊地说着。 雨怀对着忘秋的胸口狠狠地打了一拳，嗔道：“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吗？” 雨怀这一拳用了不少力气，忘秋疼得急忙捂住了胸口。 缓了一缓，忘秋才一脸尬色地说道：“皮肉生意指的就是，男女交媾之事。” “啊？”听到妓馆原来是靠姑娘的肉体来运行的，雨怀就讶异地叫了出来，随即俏脸通红。 “肮脏的地方。”雨怀斥道。 待雨怀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忘秋才说道：“女王大人，该去买衣服了。” 雨怀扯了扯身上的大衣，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带我去。” 忘秋带着雨怀向前走了几步，便来到了一家名叫趣衣坊的成衣店。这家成衣店一共有两层楼，首层的面积相当宽广，里面陈设了各式各样的成品衣。颜色有白色、墨色，青色、粉色，质料有麻布、蚕丝，棉质、兽皮。雨怀瞧见如此多的衣服便兴奋地左看右看，好生忙碌。 “店家，我们走了好几日才来的信州城，我身旁这位姑娘的衣服在路上损坏，就想来你店里买一件好看的衣服给姑娘换上。你帮姑娘看看有什么合身的衣服，我们多买几件给姑娘在路上穿。”忘秋进门后说道。 看到二人进门，女店家立即笑脸迎了上来，说道：“原来是一位小相公和一位小姐，请进请进。我们趣衣坊可是全信州城内最大的成衣店，有各式各样的服装，二位算是来对地方了。这边请” 雨怀已经兴奋地拾起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搭在身前比试。 雨怀随即对着忘秋冷声说道：“忘秋，快过来帮我挑下衣服。” 忘秋正在和女店家搭话，便没有理会雨怀。 比试了半天，雨怀看忘秋没有声响便朝着忘秋看了几眼，嗔道：“忘秋！快过来。” 忘秋敷衍道：“你自己先试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 听到忘秋居然敢拒绝自己，雨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便转回了头，不再看他。 女店家靠近忘秋，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小相公什么人？” “这个”忘秋顿了顿，回道：“她啊，她是我姑妈的闺女，算是我的表妹。” 女店家笑了笑，说道：“小相公的表妹生的好生漂亮，真是仙子下凡。若是小相公能娶得此姑娘为妻，那便是三世修得的福分。” 忘秋面色僵硬地笑了一笑，心里暗自叫苦道：“自己能在她手上活下来就不错了，哪还敢想着娶她为妻，若是自己越界一步，他完全相信雨怀可以一掌把自己拍成齑粉。” 忘秋回道：“我若是将你刚刚的话讲与我表妹听，她非得将我碎尸万段不可。” 听到忘秋此话，女店家反而掩嘴嗤笑，笑容却是愈发得灿烂：“小相公，你是生在此间不知意啊。小姑娘对你说话虽然是冷言冷面的，不过她那微嗔的风情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照我这数十年的识人经验来看，小姑娘对你是欢心得很啊。” 忘秋对女店家的话不以为意，全当是在胡扯了。 就在雨怀试衣之时，孟小龙突然找上门来。 孟小龙指着忘秋说道：“师父，就是他欺辱了弟子，您要为弟子做主。” 林广踏前一步，对着忘秋说道：“你便是用暗器伤了阿大的人？” “正是。不知前辈前来找寻晚辈有何贵干？”忘秋问道。 林广冷哼一声，说道：“小小年纪，手段便是如此阴险恶毒，居然暗器伤人，还当众欺辱我的弟子。” 忘秋解释道：“是孟小龙当众找事，强抢民女，我看不惯才上台教训了一下他，再说了，是那个叫郎二的人先用的暗器，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彼身罢了。” 林广怒道：“那你是承认欺辱了我的弟子。” 就在二人对峙期间，石季虎对着忘秋看去，越看越觉得脸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第48章 是你！ 忘秋与林广争锋相对，现场的气氛相当紧张。 此时女店家出来打圆场，道：“两位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要骂的这么凶。大伙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商量一下不好嘛。我这家小店还算够大，容得下各位官人小坐，不知两位可否赏脸，坐下来商量商量？” 忘秋对女店家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既然她如此说了自己也便答应了，关键是看林广的态度。 听了女店家的话，林广也觉得有理，就这点小事没必要打起来。可能是酒劲的缘故，刚刚自己确实是太冲动了。不过林广好歹是前辈，而且是自己找的茬，若是如此轻易的便服了软，未免也太掉面子了。 于是林广说道：“坐下来谈谈也好，不过要看看这小子肯不肯谈了。” 林广倒是聪明，忘秋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含义，于是便也顾了他的面子，说道：“既然前辈肯消气，那晚辈自然要给您个面子。” 听到二人似乎有想要和解的趋向，孟小龙立即慌了，于是他添油加醋道：“师父，这个小贼辱了我，难道您不帮我出气吗？” 忘秋即刻反驳道：“我何时辱过你，又为何要辱你？我本是外乡人，偶然路过信州城，我一进城便见到你在大街上强抢民女，比试之时你还容许手下暗器伤人，简直可恶。” 林广听了，眉头一皱，问道：“小龙，可有此事？” “这个这是他胡诌的。”孟小龙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说道。 “这个家伙”忘秋咬紧牙齿，愤愤地说道。 “这位前辈，你这徒儿脾性顽劣，谎话连篇，日后定要好生教导，莫让他误入邪道。”忘秋说道。 孟小龙一听，气得脸色青紫，厉声嚷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连我爹都不敢这么说我。” “好了！”林广对着孟小龙喝了一声，他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来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广对着忘秋说道。 忘秋点了点头，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林广。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错怪你了。”听完事情的经过，林广也觉得是孟小龙先惹的事，怪不到忘秋头上，甚至他还对忘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感到倾佩。 随着双方交谈的深入，他们反而是越聊越欢，甚至都要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天色渐迟，要到拜别的时候了。林广对着忘秋抱拳道：“今日我俩相谈甚欢，可否留下姓名，改日若有机会，我们再把酒言欢，如何？” 忘秋拱手说道：“如此甚好。前辈叫我忘秋便好。” “忘秋？好，我记住你了。”林广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 “忘秋？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此时石季虎摸了摸下巴，暗自说道。 两人拜别，林广转身对着石季虎说道：“石兄，我们走。” 可是石季虎却愣在原地，一个劲地回忆自己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此时，屋内的雨怀开口抱怨道：“忘秋，你还没好吗，快点呀，等了你好久了。” 看到雨怀靓丽清新的容颜，石季虎的脑海中突然暴雨翻腾。这个少女与半年前的美丽少女虽然不是一人，可是她们的绝色容颜却都是见一面便难以相忘。随后，他又看向了忘秋，他将忘秋与自己脑海中某个少年的身影比对，令他无比惊讶的是，两个身影居然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你你是”石季虎指着忘秋，结结巴巴地说道，神情似乎很是惊愕。 林广看到石季虎如此异常的反应也很是惊讶，他拍了拍石季虎的肩膀说道：“石兄，怎么了？” 石季虎还是愣神，指着忘秋呆呆地说道：“你便是那日夺了星辰宝录之人。” 此话一出，林广与孟小龙皆是愕然。 忘秋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星辰宝录，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而且他也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我不知道什么星辰宝录。”忘秋说道。 石季虎则是说道：“半年前，我拿下柳文瑾逼问星辰宝录的下落，可是半路却杀出一个高人抢走柳文瑾，你是那个人的同伙，抢走柳文瑾想必也是为了星辰宝录。” 石季虎说得忘秋一愣一愣的，忘秋对石季虎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忘秋说道。 石季虎冷哼了一声，道：“还敢装傻充愣，看我今天不拿了你。” 说罢，石季虎便提拳打了上来。忘秋完全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一茬，只得下意识躲闪。忘秋的步法非常巧妙，三两下便躲过了石季虎的数次攻击。 石季虎打不着，只得气急败坏道：“还说不知星辰宝录，那这步法当如何说？” 一旁的林广也一脸疑虑道：“石兄，可真是这小子取的星辰宝录？” 石季虎又扑空了两拳，怒道：“这我哪能认错？” 忘秋的步法确实高深，绝非凡俗，若非至尊秘笈中的招数，何以如此精妙。林广思考良久，便也信了。 “石兄，我来助你。” 林广低喝道，随即举起佩剑，上前助阵。 一个石季虎，忘秋倒是可以勉强躲闪，可是又来了一个林广，这下可麻烦了。 双方相持三十回合，忘秋未出一招便躲过了两人的五十余招，但还是被林广刺中两剑，只见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忘秋的手臂缓缓滴落。 雨怀看到这个两人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弄伤忘秋，气得怒不可遏。只见她突然闪身上前，一脚将石季虎踢飞，林广也只是接了三招便被雨怀一拳击退。 远处的孟小龙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这个被自己看中的美丽女子竟是如此的厉害，若是自己真将她收了丫头，自己非死在她手上不可。 林广与石季虎也没料到这个少女修为是这般的高强。 “一定是星辰宝录，你用的肯定是星辰宝录上的招式。”石季虎颤颤巍巍地说道。 第49章 出城 雨怀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实在可疑，若不是修炼了星辰宝录反而说不过去。 “石兄，果真是星辰宝录。”林广思索了一会说道。 石季虎哼了一声，说道：“那还能有假。待我们取得星辰宝录，便可称霸武林。” “小龙，我与石兄把他们拦下，你快去府中领两百府军将他们拿下。”林广对着孟小龙吩咐道。 孟小龙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星辰宝录是何等重宝，于是听到林广的命令后马不停蹄地往自己的府中赶去。 忘秋暗道不妙，若是真让孟小龙叫来两百府军将二人包围，就算自己真的有三头六臂也决计出不去。 于是，忘秋凑近雨怀的耳边，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应当快速突围，若是真的被他们留下，那么就再难离开了。” 雨怀嘴角微微一勾，嗤笑道：“一群废物罢了，看我一路杀出去。” 雨怀顿了顿，随即转头看向忘秋，略有意味地说道：“这次你应该不会阻止我杀人了。” 没有迟疑，忘秋狠狠地点了点头。 雨怀扑哧一笑，说道：“你还真是奇怪呢，前天我杀了那些村民你是那般的生气，如今我要杀挡道的人，你却巴不得他们快点死。” “”忘秋无言以对。 “算了，这次我便依了你的意思，大开杀戒。等我杀完了人，你可别不高兴。”雨怀轻笑道。 雨怀目光一转，朝着林广与石季虎看去，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林广与石季虎行走江湖也有数十年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只是今日见了雨怀的眼神却是突然心底一哆嗦。这是真正的冷漠无情，看上一眼就像在冰寒炼狱中经历了千年霜寒一般，若非杀了成百上千人，是决计不会有这般可怕的气场。 “跟着我。”雨怀冷声喝道。 但见雨怀将兽皮大衣一甩，倏忽之间，便对着石季虎奔腾而来。石季虎也是老江湖了，见到如此阵势倒也不慌，他迅速举起大刀横在胸前，挡住雨怀的一拳，不过恐怖的冲力还是将大刀震得叮当作响。 “见鬼，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石季虎心中暗骂道。 雨怀随即手臂一弯，越过刀身，对着石季虎的腹部打来。这一击快如闪电，石季虎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雨怀狠狠地击中腹部。石季虎只觉得自己的腹部液水翻腾，方才吃下的酒菜有喷薄而出的趋势。就在石季虎僵直之时，雨怀又一记鞭腿狠狠地踢向了他的侧腰，将石季虎踢飞了出去。 将石季虎击败后，雨怀转身一蹬，一记苍羽指对着林广的咽喉指来。林广也不惊慌，使出御风十二剑迎击。御风十二剑是江南御剑门的招牌剑法之一，这套剑法有十二招，前三招击敌以虚，讲究先声夺人，后三造格挡对手的反击，后六招，御风成剑，击敌破绽。 林广前三招招式凌厉，看似凶猛，实则皆是虚招。雨怀一眼看破，迎着剑招冲来。林广从未见过有人敢迎着御风十二剑前三剑冲来，顿时心中一惊，随即直接在身前凝成三道剑气对着雨怀劈来。雨怀根本不理这三道剑气，任由它们刮过自己的肌肤，只见有一道道血痕从雨怀破烂的衣衫划出。 “疯子真是个疯子”林广惊慌地大喝道。 林广没有想到，雨怀根本就没想要抵挡自己的剑气。她宁可受伤也要一击将自己毙命。雨怀破风而去，一道血色流光从林广的喉中闪现，只见林广的喉部显现出一道血淋淋的血洞，浓郁的血水从中喷涌而出。林广被雨怀一指毙命。 “忘秋，走！”雨怀大喝道，随即朝着西门奔去。 二人一路奔腾，路上遇到许多官兵围堵，既然躲不过，雨怀便一路杀了过去。二人所过之处，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就在二人将要到达西门时，孟小龙带着两百府兵围了过来。 这些府兵身披轻甲，手持长枪，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很是难缠。 “将这个两个贼人围住。”士兵之中，一个操练教头大声喝道。 听到命令，府兵们很有纪律地组成三人一队，对着两人徐徐围来。雨怀冲上前去利落地杀了一队三人，不过倒下一队，又来一队。就算雨怀的修为再高深，也会被他们给耗死。 雨怀退到忘秋的身边，低声说道：“看来必须要用到禁制了。” 只见雨怀在自己的手腕处轻轻一划，一滴滴新鲜的血液滴落下来，不过它们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凌空聚集，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赤红血球。这颗偌大的赤红血球缓缓凌空，飘至雨怀的头顶。突然，血球一滴滴地散落开来，将雨怀的全身覆盖，只见雨怀的身体闪起了淡淡的七彩霞光，随即七彩霞光渐盛，雨怀的整个身体都闪射着耀眼的霞光，而她的身影也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就在忘秋还未察觉之时，雨怀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对着前方百余人的军队冲去。只见雨怀的手中显现一柄一丈八尺的白色长刃，她横刀一挥，便有十余人死于其手。待挥舞三四次后，他们方觉雨怀的恐怖，于是都不敢上前，任由二人离开。 “全军听令，立即拦住他们。”操练教头厉声喝道。 可是见到了前面几人的下场后，剩余的府军皆是不敢上前。 “快去啊，若是放跑了这两个贼人，少主那边如何交代？”操练教头叫道。 催促之下，两个府兵壮着胆子上前，可还是迎来了雨怀的狠厉一刀。二人的身体被拦腰劈断，内脏流出，血洒当场。众人见到这一幕便更加不敢上前了。 忘秋和雨怀二人来到西门门口。守城之人看到刚刚这一幕已经吓得不知所踪了，现在城门口空空荡荡的，二人不再久留，便直接出城而去了。 第50章 老伯 出了信州城，走了大约五里路，二人来到一片竹林地。 雨怀身上的七彩霞光渐渐褪去，缓缓显出了本来的模样。此时的雨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破烂的墨色玄衣也被染出了点点血斑。雨怀拉着忘秋的手跑在前头，直到确认安全之后方才停下。 “好了，我们现在安全了。”雨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 忘秋看着雨怀苍白的面色，担心道：“你没事。” 雨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只见雨怀话还没说完，身体便突然一滞，随即向后倾倒而去。忘秋见到这一幕，立即上前扶住雨怀。忘秋竭力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随即沉沉睡去。 忘秋急忙把了一下雨怀的心脉，好在并无大碍，应当是损失了太多精血，倒是血虚气短，暂时昏迷了过去。雨怀的身上还有三道刀伤，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草药处理一下雨怀的伤口。 忘秋远远地看到西面的竹林尽头似乎有缕缕炊烟升起，不出意外应当会有人家。何况现在天色渐迟，不出半个时辰，天就会大黑。下定主意之后，忘秋便将雨怀抱起，朝着竹林西面走去。 又走了大约一里地，忘秋便到了竹林的尽头。出了竹林，眼前是一座偌大的小山，山腰处有一条溪流潺潺流淌，溪流两侧是七八户散落人家。 眼前路过三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头戴竹编斗笠，身着破旧灰褐色粗布麻衣，穿着稻色草鞋，肩头扛着沉重的锄子，脸上还流淌着尚未风干的汗水。他们一路谈笑，似乎忘却了白日的辛劳。 每家门前似乎都有一两个妇女在庭院中做着晚饭，她们备好饭菜迎接辛劳一日的丈夫回归团圆。溪边、院内、屋前，都有个孩子在嬉戏打闹，好不热闹。 见到有一个年轻人外村外站立许久，而且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少女，这个少女似乎还受了重伤，于是一位村中老伯走上前来，询问忘秋：“小伙子，我看这位姑娘伤得不轻，要么来我家中休息一下，我帮她敷些草药。” 没想到这位老伯如此心善，忘秋得知老伯愿意为雨怀疗伤，感激涕零，对着老伯谢了又谢。老伯则是说道：“不用再谢了，如今天色渐晚，寒风又起，小姑娘又是昏迷又是衣不蔽体的，若是得了寒气那该如何是好，快来我家中休息。” 老伯说得有理，忘秋连忙拍了脑袋，暗道该死，随即便让老伯指路，去他家中小住。 老伯的住处是一间临溪的茅屋，屋身之内堆了几块砖石，砖石两侧由数根竹木支撑，其外还堆叠许多茅草以起保暖之用。老伯屋内的陈设很是稀少，一个木桌，一只竹床，四个竹凳，六本小书。到了屋中，忘秋将雨怀平放在床前，用袖口擦了擦雨怀脸上的血渍。 老伯爬到床底倒腾，好半天后才取出一方赤色玉盘，盘上有三只玉碗。这赤色玉盘似乎放的久了，盘身有两侧灰尘覆盖，不过依旧掩盖不了玉盘若隐若现的赤色光芒。这三只玉碗也是晶莹剔透，玉身坚硬，且内里毫无瑕疵，若是久视仿佛能听到其中的阵阵龙吟，一看便不是俗品。 老伯将赤色玉盘摆到木桌之上，随后又去了门口的竹篮中翻腾了一下，取出了血竭和田七。老伯将血竭和田七扔进玉碗之中，用一根石棒研磨。忘秋坐在雨怀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老伯研磨草药。 不一会儿，玉碗中的草药被完全磨烂，绿色的汁液中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 老伯将玉碗盛到忘秋的面前，说道：“小伙子，你去把草药给小姑娘敷上。” 忘秋接过玉碗，随即说道：“多谢老伯。” 忘秋用洁净的麻布沾了沾药草的汁液，往雨怀的伤口上擦了擦。雨怀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略微的狰狞之色，想必是伤口刺痛的缘故。忘秋摸了摸雨怀的额头，将她安抚了下来，随即再用药汁触碰雨怀的伤口，三两次后，雨怀的反应没有那么剧烈了，于是忘秋拾起一小撮药泥，在雨怀的三个伤口处敷上，随后扯下几条布质绷带在雨怀的伤口处固定。 在忘秋照顾雨怀期间，老伯燃起了炊火，在锅中加了三大瓢清水，待清水微沸，再加人参、甘草、白术、茯苓共半两，熬制成汤。忘秋远远地便能闻到锅中传来的苦涩滋味。 待汤药熬制完成，老伯将它装入另一个玉碗之中。老伯端着汤药，来到忘秋的身前，说道：“此为四君子汤，味温苦尝后即复甘甜，大补元气为君，燥脾补气为臣。姑娘此症源自外因，只因受外伤后精血流失过多，导致气虚血亏，以致昏厥。此四君子汤对姑娘大有裨益，请你给姑娘服下。” 忘秋点了点头，随即接过玉碗，给雨怀服下。服了一半，雨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忘秋立即将她的身体摆正，轻轻地拍了拍雨怀的后背，随即又用手贴紧他的后背轻轻地捋了捋。雨怀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咳嗽了。忘秋又将玉碗送入雨怀的口中，喂她服下余下的汤药。 待做完这许多之后，忘秋将雨怀的身体摆正，随后为她盖上了自己的兽皮大衣。 老伯坐在木桌前，喝了一口水，随即说道：“看小姑娘这情况，估计没个日还醒不来。看来你们要在这小地方住上几日了。” 听完老伯的话，忘秋才发觉自己似乎还没有感谢老伯的恩情，于是他走到老伯身前，随即从钱袋中拿出五两碎银递给老伯，说道：“多谢老伯的相救之情，这是五两银子，还望老伯不要嫌少。” 老伯摇了摇手，说道：“哎，我救她可不是为了这点银子。” 忘秋问道：“那您想要什么。” 老伯又抿了口茶，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们别死在我的面前就好。” 忘秋心中嘀咕，这个老伯的脾气真是古怪，刚刚还不遗余力地救治雨怀，现在却说什么生啊死的，不过老伯总归是个善人，忘秋也没多说什么，随即抱拳对他行了三礼。 第51章 醒来 后来忘秋才得知，这并不是老伯的住处，此间茅屋是一个名叫邹开济的村民留给他的，邹开济原本也是外乡人，后来似乎在江湖上惹了什么人，怕引来麻烦便不敢回村。后来那人派来一人给老伯传来一封信，信中说道要将这间茅屋留给老伯。今日正巧遇见忘秋和雨怀两人，雨怀还负了伤，于是老伯便留下这间屋子给雨怀疗伤。 忘秋与老伯交谈了甚久。从老伯的话中可以得知他原本是河北开封府人，幼时本是宋国人，后来两位皇子与枢密大臣联合叛乱，顿时中原硝烟四起。老伯一家为了躲避战乱才一路南迁，一直到了信州城外的小村庄中过起了生活。 五年前，他年迈的父母双双去世，自己又孑然一身，于是他便在村中独自生活。好在村民皆是淳朴心善之人，就算自己一个老头孤苦一身，他们也并没有歧视自己，反而是百般照顾。邹开济对老人特别关心，每逢过节都会来老伯家串门，一来二去也便渐渐熟络了，不久之后便成了忘年交。 听说老伯的祖上是太医，不知什么原因没落了，不过家族虽然没落，可是传家的医术并没有失落。老伯还是略懂一些医理的。平时老伯在村中的生活便是外出采药，他会用自己的医术为村民治病。 忘秋又问老伯赤色玉盘和三只玉碗是何来历，老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几样东西是他的传家之物，他的爹娘故去之前反复叮嘱要将他们传承下去。只是自己孑然一身，无人可以传承，他本想将这几件物什交给邹开济，可是还未等老伯开口，邹开济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村庄。 不知与老伯交谈了多久，夜色已经很深了，而且屋外突然暴雨骤起，雨点淅沥地倾泻在地上，发出阵阵的刷刷声。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睡觉了。这间房子就留给你们两个年轻人。”老伯呵呵一笑，随即便孤身离开了。 “老伯是不是对我们两人的关系有点误会。”忘秋暗自说道。 忘秋回头一看，发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现在雨怀昏迷不醒，肯定是要躺在床上休养的，可是自己就没有地方睡了。 忘秋最后还是决定守君子之节，不占雨怀的便宜。将雨怀安抚好后，忘秋便熄灯倒在地上睡觉。可是屋内不比野外，呆在屋内若不睡在床上便觉得怪怪的。大半个夜晚，忘秋一直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随即转念一想，不就是睡一张床嘛，又不碰雨怀，何必如此拘谨，况且雨怀一时半会还醒不来，自己就算睡在她的身边她也不会知晓。 大半个夜晚的辗转反侧已经将忘秋弄得很烦躁了，于是忘秋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之后，便上床睡在了雨怀的身边。 雨怀昏迷了两天，在此期间，忘秋都在时刻照顾着她。这两日，忘秋没少去村中的人家串门。村子中的人家皆是小农之家，他们秉性纯良、安乐淳朴，对待外人的态度也都是很友善的，这两日忘秋受了他们不少的照顾。 忘秋特地向村民打听了一下附近有没有卖衣服的地方，他们皆是不知，只说若是要买丝绵等高档材质的衣服就要进信州城购买，附近没有成衣店，可是他们的家中倒是有不少粗布麻衣，若是不嫌弃上身难受的话，便可以向她们购买。 雨怀的衣服已经破烂了好几日了，现在已经穿不得了，若是再不买衣服遮身，雨怀便要赤裸出门了。忘秋不知雨怀喜不喜欢粗布材质，可是左思右想后，觉得雨怀出门春光尽显实在不妥，于是还是将麻布衣服买了下来给雨怀换上。 当日晚上，忘秋还是与雨怀同睡一张床，可是为了表现二人之间的清白，忘秋在二人之间摆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第二日清晨，当忘秋睁开眼时，他第一眼便看到雨怀正睁着大眼盯着自己。忘秋心中喊道不妙，随即惊异到隔在两人之间的厚实棉被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忘秋立即起身求饶道：“我我可没有碰你。” 雨怀扶着自己的头缓缓起身，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乌黑长发，淡淡地说道：“我昏迷了多久。” 看到雨怀并没有对二人同床这件事在意，忘秋长舒了一口气，回道：“三天。” “这些天，都是你照顾我的？”雨怀问道。 忘秋点了点头。 雨怀朝着四周看去，问道：“这里是哪？” “信州城外的一个村庄。”忘秋回道。 雨怀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此时的她依旧虚弱不堪。忘秋将雨怀扶起，外出转了转。屋外的村民看到重病的雨怀终于清醒了过来，纷纷上前道喜。其中有一个孙大娘非常自来熟。她与雨怀交谈了两句后便撵开了忘秋，因为他根本搭不上话。 村子里的村民都是淳朴之人，他们的热情与关心深深地感染了雨怀，与他们交谈了之后，雨怀才第一次感受到人类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虚伪险恶。 雨怀的心情似乎很好，回到屋中，忘秋还看到雨怀与村民交谈时露出的浅笑。 忘秋从床边拿出了一件粗布衣服，对着雨怀说道：“雨怀，你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是时候该换一件了。附近并没有成衣店，买不到漂亮的衣服，于是我只能向村民买了一件粗布衣服给你试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雨怀走到忘秋的身边，拿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比试了一下，说道：“你买什么我就穿什么呗，只不过这件衣服也太大了，你觉得我有这么胖吗？” 忘秋买的时候倒是没太过注意，不过现在这么一看，确实是大了几号。 “那我去换一件。”忘秋说道。 随即，忘秋便拿起粗布衣服朝着屋外跑去。 看到忘秋这慌乱的动作，雨怀暗自笑到。就在此时，雨怀突然感受到胸口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一股可怕的寒气从她的周身血脉攻入心口。 “该死，怎么来得这么快。”雨怀捂着胸口嗔道。 第52章 征东都统 此番寒气攻心来得太过急促，雨怀没有预料到，况且雨怀如今身受重伤，内力折损，惹得寒毒更加猖獗。 雨怀立即盘腿正坐，随即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鼎赤霄铜炉。她将赤霄铜炉往自己的身前一甩，只见小小的铜炉立即变大，铜炉之中火光闪烁，其温度炙热难耐。雨怀张开双臂，将赤霄铜炉中的灼热温度缓缓引出，随即融入自己的体内。同时，雨怀抽调自己体内仅存的内力，全力压制血脉中的寒气。 在赤霄铜炉的加持下，雨怀终于压制住了寒毒，只不过内力的透支让雨怀略有好转的伤势更加恶化。雨怀收回赤霄铜炉后，便虚弱地瘫软在了床上。此时的她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内力也完全枯竭。 忘秋换了件衣服回来后，看到雨怀瘫倒在床上吓了一跳，立即上前摇了摇她的身子，问道：“雨怀，你怎么了？” 雨怀吃力地撑开眼睛，声音无力地说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说完，雨怀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雨怀手脚冰凉，面色潮红，身体上似乎还散发着蒸腾的热气。忘秋用手蹭了蹭雨怀的额头，雨怀的额头火烫，忘秋碰了一下便瞬间缩回了手。 “怎么这么烫？”忘秋惊讶地低语道。 “雨怀，雨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雨怀”忘秋摇了摇雨怀的身子问道。 此时的雨怀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 “莫非是受了凉。”忘秋猜测道。 忘秋取出一只粗布，沾了清水贴在雨怀火烫的额头上降温。待雨怀的体温稍降之后，忘秋赶紧出门去寻找老伯。 此时老伯不在家中，按理来讲早已出门采药去了。忘秋不懂医理，没得办法，只能跑去野外寻找老人的踪迹。 小村北面是一片葱郁的密林，密林之中，树木丰茂，百草丛生。老伯便是经常来到此处寻找草药，偶尔还能寻得许多珍稀药材。随着忘秋的深入，原本还在自己脚跟处的杂草已经及腰。 “老伯老伯”忘秋一路走，一路高喊着。 不过却没有得到回应。突然，忘秋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随后他的脚跟被猛地一拉，忘秋重心一失，立即扑倒在地。 忘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有一个人凑近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嘴给捂住。过了一会儿，远处有一道交谈的声音传来：“刚刚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 “是啊，不过却没有人影。” “我们往那再去搜搜。” “走” 待那一群人走过后，这人还没有松手。过了大约一刻钟后，此人才将手给松开。忘秋大口地喘了一口粗气，随即撇过脸来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模样。 只见此人脸上全是血迹，上身披着破烂的护身轻甲，内里的赭色丝绸背心已经破烂不堪，他的上身有许多处刀伤，血痂皆是新鲜的，显然是刚受伤不久。他的背部有一只断箭深入血肉之中，伤口周围皆是青紫色的烂肉，很是瘆人。 忘秋在他的脸上瞄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三日前，从官道上奔腾而过的军队首领吗。怎么仅仅过了三日，这个威风的青壮男人竟成了这副狼狈模样。 “你是何人？”忘秋问道。 “我是征东都统窦元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青壮男人说道。 “不行，我还要找老伯。”忘秋说道。 “你说的是提这个竹篮到处采药的老人家？”窦元和说道。 “哦？你见到过他？”忘秋问道。 “你放心，老人家已经去了出了密林，去了西边，那群晋兵找不到他。”窦元和说道。 “晋兵？这是怎么回事？”忘秋焦急地问道。 窦元和看了看远处，说道：“现在没时间细说，我们快离开这里。” 忘秋颔首，二人便一路朝南，向着树林尽头跑去。 可是好巧不巧，二人一路奔去却迎面撞上了两个身着红衣兵服官兵。 见到窦元和，其中一个瘦脸猴面的官兵厉声喝道：“好呀，原来在这。” 说罢，两个官兵便提刀砍来。看到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忘秋并没有惊慌，他重心一沉，内力聚集与掌心，随着双手的游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躁动了起来。周围的落叶顺着风的气息，飞舞、奔腾。 “大块有名，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忘秋双目紧闭，在心中默念乾元功第一层心法。他随即猛地一睁眼，双手挥斥，游离于手掌之间的恐怖气息向着前方的两个官兵击来。只是隔空一掌忘秋便把两人击倒在地，吐血不止，随即他们便昏迷了过去。 忘秋见二人没有性命之虞，倒也放下心来。他们一路小跑，跑到溪边，忘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窦元和往四周看去，确认安全后才走近忘秋的身边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忘秋喘了一口粗气，说道：“忘秋。” 窦元和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功夫不错，可愿意随我征战两浙，收复失地？”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先别说这个，你先告诉我老伯去哪了，我的朋友受了重伤，我要去寻他治病。” 窦元和的神色渐渐严肃了下来，说道：“带我去病人那，我略懂一些医理。” 忘秋一听，立即喜形于色，说道：“请跟我来。” 窦元和为雨怀把了一脉，随即又摸了摸她的手脚和额头，说道：“病人的症状很是古怪，她面色苍白，口唇发绀，显然是得了寒症，可是又不是一般的寒症。她的手脚四肢极其冰凉，可是头部与身体的温度却是极高，而且面色时而苍白时而潮红，心口也是忽冷忽热的，依我来看，怕是得了疟疾。” 第53章 疟疾 “疟疾？礼记中似乎有提到过，‘寒热不节，民多疟疾。’说得便是雨怀这症状？”忘秋担心道。 窦元和点了点头，说道：“疟疾就是乡人所说的打摆子，是一种极其难医的顽症。这种寒热症会间歇性发作，发作之时病人会全身发抖，随即四肢寒气攻心，过个几息，病人的体温又会迅速升高，出现面色潮红，持续高热的症状，若是病情严重病人还会出现惊厥、盗汗等症状。” 忘秋说道：“这忽冷忽热的，也太折磨人了。” 窦元和说道：“敢问病人是否来自南疆？”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窦元和说道：“那就对了。疟疾一症多出于南疆瘴气毒虫多发之地。相传蜀汉丞相诸葛孔明南征孟获之时，大军就被南地的疟疾所扰，及至未战，士卒死者十已七八。为躲瘴疫，诸葛孔明下令五月渡卢。” 忘秋惊异道：“疟疾竟是如此恐怖。” “而且，很不幸的是，病人得的似乎还不是一般的疟疾。”窦元和皱着眉头说道。 “此话怎讲？”忘秋焦急地问道。 “病人身上的疟疾发病之急、症状之烈，世所罕见，若非病人功力深厚将这攻心寒毒压制了下去，现在便已经一命呜呼了。”窦元和说道。 “先生可有方法救她？我现在手上还有莫约十几两银子，若是您能将她治好，我便将它们都给您。”忘秋说道。 窦元和说道：“你去给我寻些草果子、蜀漆、白常山、青蒿来，若是其它没有倒也罢了，青蒿是重中之重，多多益善。” 听完窦元和的吩咐后，忘秋立即跑到老伯的药箱中翻找起草药来。好在窦元和所说的四味药材都有，只不过青蒿已经枯黄。于是忘秋背起箩筐，马不停蹄地出门寻找。 寻了大半日，忘秋寻回半个箩筐的青蒿，这属实把窦元和惊了一跳。 窦元和说道：“虽说多多益善，但也用不着这么多。” 窦元和点起柴火，熬制汤药。他将一次加入三味草药，待水微微沸腾后降温，稍稍冷却之后再加大约一两的青蒿，待草药都添加完毕之后窦元和便开始搅拌了起来。随着熬制进程的推进，汤药之中难闻的苦味便随即飘散出来，将整个房间弥漫。 忘秋将老伯的玉碗取出，递给了窦元和。他将汤药盛好，送入雨怀的唇中。喝完汤药之后，雨怀的寒热症状好转了许多，身体也不会时不时得发颤了。 看到雨怀的病情好转，忘秋对着窦元和谢了又谢，随即递上随身的十几两纹银，说道：“多谢先生相救，区区银两权当感谢。” 窦元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你的银两，若是要感谢我，你得要答应我一件事。” 忘秋识趣地收回了银两，问道：“何事？” 窦元和向北方指了一指，说道：“随我去一趟江宁城。” 忘秋虽是平民百姓，可是对当今局势还是略有耳闻。晋兵来势汹汹，宁国不敌，江左之地，皆入敌手，此间生灵涂炭，百姓奔苦。如今再看江左，便只有江宁这一座孤城。 于是忘秋说道：“江南告急，两浙沦陷，唯有江宁孤悬。晋军早已将江宁城团团围住，我与将军区区两骑，如此陷阵，岂不是羊入虎口。就算侥幸进得城去，处江宁而四看，磨刀霍霍，虎狼环伺。敌人若是围而攻之，我们岂能抵挡？” 窦元和说道：“乍一看，情况确实如此，只不过江宁城的局势并没有你想象的如此糟糕。” 忘秋说道：“恭闻将军高见。” 窦元和说道：“江宁城城防坚固，钱粮充足，城内有二十万将士，一百万百姓，他们士气高昂，同仇敌忾，为抵御外辱，愿抛头颅洒热血。城内还不乏武功高强的爱国人士，若是敌人强攻，必是难以攻陷。况且，江宁城是宁国在江左唯一的驻地，它就像是一只拳头深深地打入敌人的腹地，日后我军反攻，必要以江宁城为跳板。若是丢了江宁城，便无法牵制晋国军队，日后将会有更多的国土遭殃。” 忘秋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窦元和的话确实有理。 “江宁城内的粮草就算能撑个一年两年，可撑不过三年五年。若是敌人围而不打，城内就算屯有再多的钱粮都无济于事。”忘秋说道。 “这个你暂且放心，左相与枢密使大人在蜀地广积钱粮，招募兵士，日日夜夜操练兵马，不出一年便可杀回两浙，夺回杭城。”窦元和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先回蜀地，与二位大人一同操练，待时机成熟杀将回来，反而要孤身犯险，进入江宁城？”忘秋疑惑道。 窦元和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多月前，晋国军队攻下京城杭州，屠杀城中平民，消息传到内地，将士百姓无不惊愕愤慨。内地许多将帅寻到左相，意欲提请圣上出兵东征，收复失地。左相将众将帅百姓的意愿转达给陛下，陛下也是感概众人的爱国之心，当时又正值衢州战事吃紧，陛下也便批准出兵。于是，左相便将我任命为征东大都统，领精兵十万东征。” 忘秋说道：“原来如此，三日前我便见你领了众多兵马向东北方向奔去，原来是为了支援衢州。可是你如今为何是这副模样莫不是吃了败仗？” 听到这，窦元和紧紧地攥起拳头，对着木桌狠狠一锤，桌脚都差点被他砸烂了去。忘秋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心虚地将头微微低下。 窦元和愤愤地说道：“朝廷里有敌国奸细。” 忘秋问道：“将军可知奸细是何人？” 窦元和摇头说道：“尚且不知。六日前，左相下令，令我领精兵八千奔袭衢州城东南郊的晋国兵营，此番计划极为机密，连我朝之官员都知之甚少，可是待我冲入敌营之时，才发觉对方早有防备。敌人将我军团团围住，好在众将士英勇才勉强杀出一条血路。” 第54章 前往江宁城 窦元和继续说道：“突出重围后，我军已经折损大半。可还未走几步路，前方山林之中又杀出一支晋国伏兵。被晋兵埋伏了一手，众将士胸口还憋着一口恶气，看到前方又有晋贼杀出，众人实在是气愤不过，于是便与他们拼了个你死我活。此番对敌，我们虽以四千敌八千，可我军士气极高，不出半日便将敌军全部杀光。可是我们也付了三千余人死伤的代价。” 忘秋唏嘘一声，说道：“战争真是可怕。” 窦元和说道：“战后，我军仅有百骑归来，两番征战，将士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晋贼又追的紧，于是我只得下令让众人四散开逃，并命我的心腹神行小李将朝廷内有奸细的消息带给左相。” “派兵攻打衢州的是晋国三皇子赵英，我们若是能顺利攻下衢州外的晋国兵营，敌国必然会抽调各地的兵力来支援衢州外的敌军，那么江宁城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到时，我们再出兵截杀四方汇集而来的援军，待敌国的兵力被消耗地差不多时，便是我军反击的时刻。”窦元和说道。 忘秋赞叹道：“围点打援，此计甚好，只可惜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窦元和叹道：“四日前，我派神行小李将一封书信送入江宁城内，交给江宁军使魏和，信上说我会派兵攻打衢州敌军，届时江宁城外的敌军将会减少，若见到敌军有减少的趋势便可立即杀出，全歼敌军。既然攻打衢州敌军这等机密之事已经泄露，想必这封书信上的内容，敌军也早已得知。我若不去江宁城内，将现今形势通报给魏和，后果不堪设想。” 忘秋点头应道：“原来如此那好，为了报答先生的救治之恩，在下愿意同你一起前往江宁城。只不过可否缓个几日，待雨怀醒来后，我将其中原委告知了她，我们再行离开？” 窦元和摇了摇头，说道：“军情大事，不得有误。若是多耽搁一日，那江宁城便会多一分危险。” 忘秋说道：“既然如此，待我写一封书信交予雨怀，并嘱托老伯多照顾雨怀一二。” 忘秋走至木桌前，掇来木凳，取出笔墨纸砚开始书写起来。 “雨怀，待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便已经走了。今日我在林外偶遇征东大都统窦元和将军，是他治好了你的寒热之症，为了报答他的救治之恩，我便答应他一起去往江宁城。雨怀，你的寒热之症虽然被暂时压制下去，可是还会有复发的可能，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江宁城外，虎狼环伺，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看来我不能陪你一同前往蜀地了。雨怀，保重。” 书毕，忘秋放下笔墨。待墨迹风干后，忘秋将书信对折三次，随后放在了雨怀的身旁。 忘秋对着窦元和问道：“窦将军，我们何时动身？” 窦元和说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待老伯回来后，忘秋将此间原委全都告知老伯，并再四嘱托老伯一定要好好照顾雨怀。待一切打理好后，忘秋与窦元和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二人在村外寻到两匹快马，他们手中的长鞭一挥，便朝着北方奔腾而去了。 路上，忘秋与窦元和交谈起来。 忘秋问道：“窦将军可有进城的主意？” 窦元和说道：“江宁城西南有一座陡峭的山岭，山岭之上，晋军无人把守。我们可以先上到山头探查晋军的布军情况后，再做打算。” 忘秋颔首。 窦元和问道：“我看你功夫不错，不知你师出何门何派。”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我派门规极严，不允许门内弟子参与中原王朝纷争。我与你一同前往江宁，已经破了门规，若是让江湖上的人知晓我，那还不是败了本门的声名？” 窦元和笑着说道：“原来是五大派的门徒，失敬了。你别看我现在是朝廷命官，想当年我也武林中人，十岁起便开始混迹江湖了，我们武林中人最敬佩的便是五大名门正派。想我十三岁那年，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在蜀地流浪，在一个镇上被当地的小恶霸欺负。就在此时，一位蜀山派高人救了我，并且将那恶霸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过了几日，我独自一人跑到蜀山拜师，蜀山派收留了我，但他们却并没有收我为徒。” 忘秋笑道：“后来怎么样了？” 窦元和继续说道：“冬天一过，蜀山派便要送我下山。我本就是来拜师的，什么武艺都没学到便要赶我离开。那哪行？于是我便赖在蜀山，死活不走。后来成都知府上蜀山谒见蜀山掌门，他看我生得结实，脾气挺倔，心中欢喜，便将我带下蜀山，教我武艺。后来我领了一只五百人的军队一举剿灭泸州城外的一处土匪山寨，我立了战功，知府大人便封了我一个小官，当了个小都头。” 忘秋再问道：“既然如此，你后来是怎么得到左相的赏识的。” 窦元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当了都头之后，便每日操练兵马，指挥成都府路各处的剿匪。正巧左相来到蜀地视察，大人觉得我干得不错，于是便把我调到了京城。后来我屡立战功，官职也就高了起来。” 行了两日，二人越过姑溪河，此时距离江宁城已经只有百里的路程。 一路走来，二人几乎没有遇到过几处人烟。不管是村镇还是集市，里面的人家死的死逃的逃。二人也只是惋叹，因为他们做不了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江宁城，阻止军使贸然出兵。 待离江宁城只有二十里之时，二人下马，缓缓行进。 “小心，有人。”窦元和说道。 二人躲到附近的一块大石身后。 只见有三个晋兵鬼鬼祟祟地跑到林子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其中一个晋兵的肚子鼓鼓的，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第55章 敌军意 “诶，老宋，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鸡给我拿出来。”老宋旁的一个晋兵拍着他的肩膀嘿嘿笑道。 老宋说道：“急什么，我这不就拿出来了嘛。” 说罢，老宋往自己鼓鼓的肚子里一掏，一只断了脖子的家鸡被他取了出来。 “老宋，快把毛拔了煮着吃了，快一个月没尝过肉味儿了，再不吃肉都不知道是啥味了。”另一个晋兵搓了搓手说道。 “是啊，咱打来江南都快两个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军中没有一顿饭有肉味，真寒碜。”老宋抱怨道。 “也不知秦将军怎么想的，说什么行军过程不可惊扰百姓，不可滥杀无辜，不可抢夺百姓的财产。狗屁！当今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那些草民死了就死了，关我们啥事。” “秦将军待我们属下确实不错，不过这一点确实太古板了，我们行军打仗，不抢点东西怎么行。” “哼哼，要是我们跟了三皇子打仗，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那日子，啧啧” “诶，你还真别说，前些天衢州那边似乎打了一场大仗嘞，原先我们营内的老李跑到三皇子手下办事去了，后来他的脚被打伤，今天早晨才送到我们军中来治病来的。你不知道啊，他一路上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别卖关子，快说来听听。” “他们从扬州一路南下，一直打到衢州。老李呀，天天喝酒吃肉，每天都有美女相伴。据说在杭州城里，他强占了宁国景府王的大宅子，还抢了景府王府中的所有女眷。老李在杭城才三天，就睡了不下十个女人，那日子” 老李说着说着，众人的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要是让我去过这样的日子，死了也值啊。” “真不是个东西。”听了这三人不堪入耳的言论，忘秋愤愤地说道。 “先别冲动，我们再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窦元和说道。 “真是憋屈，烤个鸡都要偷偷摸摸。”晋兵说道。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听老火头说，明日我们这几个营就要撤走，回江北去了。到时哥几个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哦？此话当真？” “那还能有假？老火头可是副官的亲舅舅，关系可是亲的很。副官一有消息就会给老火头带话，老火头又是个漏风，管不住嘴巴。” “原来如此，可是打仗打得好好的，秦将军却突然把我们调回，这是何意啊？” “我也不知，反正这都是上头的事，跟咱几个没有关系。” “看来晋军果然得知信中的内容，准备请君入瓮了。”窦元和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忘秋问道。 “既然敌军是准备明天设伏，那么我们今晚便潜入城内。”窦元和说道。 “窦将军有何妙计？” “劫了这几个人的兵服，我们偷偷穿过晋军军营，然后再入城。忘秋，你轻功如何？”窦元和问道。 忘秋说道：“还算不错。窦将军不会是用想轻功上得城楼，江宁城城墙可是有足足五丈之高，我可没这等了得的功夫。” 窦元和笑道：“当然不是，若是能凭轻功上得城墙，就算不是大仙也是接近大仙的层次了。” “那你” “放心，我留了一手。为了避免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我早已告知魏和，若是见到烟花信号，那便立即在城上放下云梯。”窦元和说着说着，便从口袋中拿出一只信号弹。 “你考虑得倒是周全。”忘秋说道。 说罢，二人便行动起来。晋兵三人还在烤着烧鸡，忘秋偷偷靠近他们，随即一击手刃打在其中两人的脖颈上，二人瞬间昏迷过去。窦元和大手一伸，一把擒住其中一个名叫老宋的晋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宋不知所措，他一个劲地对二人求饶。 “二位大侠，饶命啊，我这不是长久没吃到肉味了，就想偷一只鸡来尝尝鲜嘛，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饶命啊。”老宋头顶墙地，一个劲地对着二人磕头。 原来他是把二人当成教训偷鸡贼的侠士了，既然如此，那便将计就计。忘秋与窦元和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破了对方的谋划，随即相互点了点头。 “哼，你个偷鸡贼，看我不打死你。”窦元和对着老宋嗔道，随即一脚对着老宋的身体踢了过去。 老宋哪挨得住这一脚，只见他一轱辘被窦元和踢了老远。老宋虽然痛苦地倒在地上，不过嘴里还是止不住的求饶声。 “饶命啊，两位大侠，饶命。” 窦元和正要上前再踢一脚时，忘秋上前制止道：“师兄，莫要再打。” 忘秋三言两语，让窦元和的情绪缓和下来之后，便走近老宋的身旁，问道：“看前辈这穿着，可是晋兵？” 老宋连忙点头说道：“是啊。” 忘秋说道：“你们晋兵近日可是干了不少好事啊。强攻两浙、打劫乡里、强奸妇女，你们这一番动作可是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啊。” 老宋听出忘秋话语之中的怒意，不敢懈怠，连连磕头，说道：“攻打晋国是上头的主意，做的这些恶事也是经过上头批准的，我们当小兵的也只是奉了上头的话行事。” 窦元和冷哼道：“你们晋贼，当真可恶。” 忘秋问道：“如今，你们晋国驻扎在江宁城外的兵力有多少？” 老宋不敢懈怠，立即回复道：“大约三十五万。” 忘秋问道：“你们近期的计划是什么？” 老宋回道：“行军计划，我们当小兵哪能知道？” 窦元和抡了抡胳膊，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道：“说不说。” 老宋怕再挨一顿打，于是连忙求饶道：“我说，我说。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明日秦将军会下令，将我们几个营调回江北。” 窦元和问道：“调回江北，那岂不是不准备攻打江宁城了，快说，你们究竟是何用意？” 老宋连忙回道：“我只是一个小兵，上头想的什么，我们岂能知晓，我们只当奉命行事。” 第56章 入城 忘秋细细地琢磨了一下：“若是暂时撤走，给城内守军一个兵力空虚的假象倒还说得过去。可若是真的撤到江北，那基本上就是真的撤离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如今江宁只是孤城一座，如此大好形势，敌军岂能白白放过？” 怎么想都解释不通，那只能有一种解释，这是一则假消息。不知对方为何要释放假消息，不过当务之急是立即进入江宁城告诉守军，无论如何不得出城。 于是忘秋靠近老宋，继续问道：“你们军中可否有什么每日暗号、巡逻路线之类的东西。” 老宋回道：“有，不知少侠想知道点什么。” 忘秋问道：“今日的暗号是什么？” 老宋说道：“鸵鸟。” 忘秋再问道：“今晚什么地方会有人来巡视。” 老宋说道：“巡视的路线每日都是不统一的，今晚这个点大概三营、五营、六营会有人在巡视。” 忘秋问道：“你们军队的编制是怎么样的。” 老宋答道：“我只知道南部兵营有两厢十六营，一营大概有五千人。”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我可以留你一命。” 听说自己的小命保住，老宋连连磕头，谢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只见忘秋手指一伸，重重地点在了老宋的肩井穴上，老宋瞬间昏迷了过去。 忘秋对着窦元和说道：“窦将军，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苍穹幽暗，夜幕微垂，四周的树叶萧索，脚下的路径模糊。随着二人缓缓向北方走去，视野之中出现了点点星光，走近再看，五六点莹莹火光，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扑腾。晚风呼啸，簇簇星火散落在荒野的枯骨上呼啸。远方的漆黑，寂静无言，却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徘徊其间，仿佛随时都会顿起咆哮，将毫无防备的生灵一口吞没。 今夜无月，漆黑异常，当二人靠近火源后，才能顺着火光，看清远处的晋国兵营。二人将夺得的晋兵服饰穿戴整齐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进入敌军的营中。 前方是一座哨卡，哨卡之上是一座一丈八尺高的了望台，前方是一排利新的拒马枪。了望台上只见一只火把闪烁，并未见到有人站岗，拒马枪后见一个哨兵正倚着门栏打起了瞌睡。 二人蹑手蹑脚地越过哨站，进入兵营。营地之中除了营帐旁的火炬微微闪烁，再也见不到任何的活物了。营地内四下无人，静的可怕。二人小心地在营地内行进。突然，一个衣衫不整的士兵提着裤子从营地中跑了出来。 “憋死了，憋死了。” 士兵急匆匆地跑到营帐之后阴暗的角落说道。随即，那个地方传来了一道滋滋声。原来是给尿憋的，兴冲冲地出来解手来的。 士兵解手完了，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真他娘的爽。” 随即便回到营中继续睡觉。 一段小插曲后，两人继续向北行进。走着走着，两人便见到了一个巨大的营帐，营帐之内有火光闪烁，似乎帐内之人并没有休息。 “前方乃是中军大帐，想必是扬州都统秦荣的行营。”窦元和说道。 “窦将军，如此大好时机若是行刺秦荣，晋军群龙无首，必定作鸟兽散，那么江宁城的危机便可以迎刃而解。”忘秋说道。 窦元和摇了摇头，说道：“秦荣沙场征战二十余年，为人谨慎，心计颇多，绝不可能对自己的防卫如此草率。我们若是贸然上前，必定中计。当今之际，还是趁着夜色赶紧离开为好。” 忘秋颔首。 再往北走了大约两里地，二人终于穿越了晋军营地。往远处看去，便可隐约见到江宁城城楼上闪烁的火光。 窦元和指着北方的火光说道：“前面便是江宁城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赶往。” 就在二人行进之时，他们的身旁闪过一道黑影。 “谁？”忘秋警觉地叫道。 可是这道黑影并没有搭理他，径直朝着晋军营地的方向奔去。 二人并没有在意，继续朝着江宁城的方向走去。就在二人即将到达江宁城时，远处的晋军兵营突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喧闹之声。 难不成是二人的行踪被发现？二人立即警觉起来。可是等待了许久，似乎并没有晋兵追击二人，而且远处军营之中的喧闹之声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现在江宁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二人虽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自己的行踪没有暴露，那么便是好事。 来到城楼之下，窦元和取出烟花信号弹对着天空放去，绚烂的烟火将灰暗的天空照的明亮。不久之后，城楼上的火光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原本寂静的城楼也渐渐喧哗了起来。 随后，城楼之上，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城下何人？” 窦元和大声叫道：“征东大都统窦元和。” “原来是都统大人，请稍等一下。” 不过许久，城上放下一节云梯。 “都统大人，快快上来。” 窦元和与忘秋抓住云梯，他们随着云梯渐渐上得城来。 终于来到江宁城的城楼之上，只见一个身披甲胄的都统与城墙上的一排守军皆对这窦元和扣首，道：“恭迎都统大人。” 窦元和说道：“快快免礼。不知魏和军使现在身在何处，现今我有一军情大事要立即告知他。” 都头说道：“军使大人正在帅府处理军务。” “快快带我前去。”窦元和说道。 “大人请。” 来到城中帅府，府中还是灯火通明。穿过府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进入府中，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偌大的庭院，庭院之中有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晚风渐渐，月暗星稀，漪漪的湖水还透着火光反射出潋滟水波。府中的花草鱼虫也是尽美，不过现在的窦元和可无心关心美景，只见他三两步便走进了帅府的书房。 魏和正在房中处理案牍，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第57章 苏湖堂 “魏和老哥，好久不见。”门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魏和手脚一滞，抬头向着门口看去。 “元和老弟，你来了。”魏和收起案牍，朝着窦元和哈哈笑道。 窦元和激动地跑上前去，与魏和相拥了起来。两人嘘寒问暖了一阵。 “元和老弟，你此番前来可有什么紧急军情要带给我？”魏和将窦元和请到一旁的座位上，问道。 窦元和说道：“确有其事。前些天，我率八千精兵攻打衢州敌军，不料敌军竟早有防备，此等军机大事，我朝之人都知之甚少，更何况是敌军。” 魏和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说道：“莫非，你怀疑朝中有大奸？” 窦元和点了点头，说道：“朝中必有晋国奸细，而且权柄不小，不出意外应当在二府三司之内。” 魏和疑惑道：“此等位高权重，为何要投靠晋国？” 窦元和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窦元和又继续说道：“我在来的路上擒住一个晋兵，从他的口中得知，明日秦荣会将大量军队调到江北。我怕你中了晋贼的奸计，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来通报。” 魏和问道：“若是敌军佯装撤退，引诱我军进攻，倒还合理，可若是真把兵力全都调回江北，那究竟是何用意？” 窦元和说道：“不知。不过明日晋贼若是真的撤兵，那我军也应按兵不动。” 魏和点头同意。 “不知元和老弟身后是何人？”魏和的视线转向窦元和身后的忘秋，说道。 “哦，忘了介绍，这位年轻人名叫忘秋，侠肝义胆，武功也是不错。我们是在信州城外相遇，后来我救了他的小女友一命，所以他便随我一同前来江宁城了。”窦元和说道。 “年纪小小，却很是重情重义，不错。”魏和笑着说道。 忘秋笑着回道：“大人谬赞了。” “你们从信州一路奔来，想必已经很疲惫了。城西建邺有一所大宅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老弟若是不嫌弃就先去那里暂住。”魏和说道。 “如此也好，现在夜色已深，魏老哥也当好好保重身体，早日休息才是。”窦元和关心道。 “也好，军机大事我们明日再谈。彩云，你领二位去城西的苏湖堂住下。”魏和对着身旁的丫头说道。 “是，老爷。”彩云微微屈膝，对着魏和行了一礼。 “彩云，这几日你便先跟着二人。元和老弟，彩云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若是你们在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彩云。”魏和说道。 “是，老爷。”彩云对着魏和行了一礼，随即看了窦元和与忘秋一眼，对着他们又行了一礼。 窦元和对着魏和抱拳，说道：“那小弟就先告辞了。” 出了府门，彩云挑来三匹好马。三人骑马奔腾在江宁城寂静的街巷中。在彩云的带领下，二人来到城西的一处大宅子前。远远看去这个宅子就已经相当破旧了，府门的朱红也很斑驳了，两边围墙上的砖瓦破落陈旧，府门之上高书“苏湖堂”的赤金匾额也早已落满了灰尘。 彩云站在府门前，对着府门就是重重一推，只见吱呀一声，沉重的府门被缓缓推开。 “两位大人，里面请。”彩云站在府门口，对着二人恭敬地说道。 忘秋一走进府中便闻到了呛人的烟尘味，向其中看去，府中杂草丛生，虫鸣奕奕，确实很久未曾有人打理。 “两位大人，你们先去亭中小坐，我去打理两个房间出来给你们休息。”彩云说道。 忘秋说道：“我随你去。” 彩云点头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穿过半个庭院及腰的杂草，二人终于来到一处朝东的厢房。 彩云伸手房门一推，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满屋子的土腥味儿顿时扑面而来，熏得忘秋直咳嗽。 彩云摸到了木桌上的灯盏，随即打起火柴，将灯盏点燃，当火光升腾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顿时亮堂了起来。 房子虽说很久都没人打理了，不过房间原先的陈设还是相当华丽的。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是用上好的檀香红木制成，虽在被掩藏许久，但是木身完全没有任何朽烂的痕迹，靠近红木家具还能闻到木身发出的淡淡香气。 屋子南部有一雕花小窗，细看窗子上的细致纹路应当是徽式木雕手法。雕花小窗前是用西域胡杨木制成的镂花小床，床前防蚊的粉色帘幕已经有些破烂了，房内四周似乎有不少干瘪的花梗，临窗的檀木小桌上还摆放着三副字帖，两幅字帖放在上头，其墨迹已经湮灭，其下一帖书墨痕迹倒是崭新，只见其上书“淮水通幽，灯摇画舫载歌去；桃津临市，月酿新诗带韵归”，其字迹娟秀非凡，一撇一捺间，似乎独有娇柔的意味，想必是某个姑娘家的杰作。 彩云收拾得很快，不到半天的功夫便已经将床铺上的烟尘打扫干净了。彩云从檀木小箱中取出一盒桂花熏香，抽出一只放入镂花鎏金铜炉中点燃。 “大人，你先暂且睡下，我再去帮窦大人收拾一下屋子。”彩云说道。 忘秋说道：“收拾完后，你也早点休息。” 忘秋走近胡杨小床，伸手在床上一淌，真是一尘不染。彩云姑娘果真手巧心细。现夜近三更，忘秋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他只是将衣服鞋袜随意一脱，便草草上床休息。 就在忘秋将要睡着之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少女的尖叫之声。 “是彩云姑娘的声音。”忘秋立即起身嘀咕道。 不敢迟疑，忘秋随意穿戴好衣服后便快步赶到了彩云所在的厢房。 穿越层层杂草，忘秋来到府中偏北的厢房之中。彩云站在门外，吃惊地往房中看去。 “彩云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忘秋跑到彩云身边问道。 彩云只是朝着房中指去，说道：“房中有人。” 忘秋朝着房中走去。这间房屋并没那么冲的土腥味，而且桌椅之上虽然还是有一层厚厚的灰，不过很显然被人擦试过。往房屋深处走去，忘秋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越接近木床，酒味就越浓郁，随着酒味飘荡而来的，还有阵阵鼾声。 第58章 按兵不动 循着酒味鼾声走近，只见一个身着破布衣衫的年轻男人卧在床头酣睡。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睡觉的时候都还抱着一柄白银雕龙镶玉长剑，想必是十分贵重的宝物。 彩云也壮着胆子循着忘秋的路径缓缓靠近他。 彩云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没地方住，就先让他睡一会儿。彩云，你去收拾另一个房间。” 彩云嗯了一声，随即向着隔壁房间走去。 忘秋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将房门缓缓合上。 一觉睡醒，已是午时。忘秋出门一看，只见彩云已经提着一把大镰在辛勤地除草。忘秋走上前来，问道：“彩云姑娘，可还有多的大镰。” 彩云将头上歪斜了的斗笠扶正，随即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彩云见忘秋似乎有意帮自己除草，心中也是欢喜，于是对着远处路边的竹篮中指到，道：“有的，大人去路边的篮子中瞧一瞧。” 忘秋拿了镰子，便随着彩云一同忙活了起来。 这个庭院属实太大，两人忙活了大半日才将大半个庭院的杂草除光。 窦元和一夜未眠。天才稍亮，他便匆匆赶到帅府。窦元和站在屋外一看，魏和的书房中依旧烛光闪烁。 窦元和推开轻掩的房门将支手小憩的魏和惊醒。 “原来是元和老弟，吓我一跳。”魏和抹了下自己的眼睛，说道。 窦元和说道：“看来你老哥也是一夜未眠啊。” “此等危急时刻，我身为主帅，如何睡得着觉啊。”魏和说道。 窦元和问道：“魏老哥可有敌军动向？” 魏和说道：“尚且不知，天才方亮，倦意全无。不如我们上城楼一观。” 窦元和说道：“正有此意。” 登上江宁城城墙往远处观去，原本包围城池密密麻麻的晋军军营已经稀疏不少。一旁副使上前汇报说：“报告军使大人，城外探子来报，敌将秦荣已经将城西城北的三厢二十四营调走，不知去向。” 魏和自言自语道：“哦？秦荣还真的把军队调到江北去了？” 随后，魏和对着副使问道：“可还有其他情报？” 副使报告，说道：“暂且没有。” “你先下去。” 副使退下后，窦元和说道：“不知道秦荣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魏和说道：“按兵不动便是。” 故友相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二人在城楼上下棋聊天，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市侩奇谈，无所不谈，很是热闹。就在此时一个身着朱色官服，腰间别着一枚流纹玉佩和一只银纹鱼袋，头顶乌纱软帽的年轻男子笑着走上前来。 “原来军使大人早早地便来到城楼视察军务了，害得我好找。”年轻男人笑着说道。 魏和一见，立即笑脸迎道：“原来是李御史，请坐。” 年轻男人在魏和旁边支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窦元和几眼，随即问道：“不知这位是何人？” 魏和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陛下亲命的征东大都统窦元和将军。” 年轻男人立即拱手敬道：“原来是窦将军，久仰大名，相传你出身平民，在蜀地剿匪打出威名后便被左相赏识，如今一步登天，已经官至都统大将，当真是周王得姜尚，玄德遇诸葛啊。” 窦元和心中冷哼。虽说这个年轻男子的话语表面上都是极尽奉承之意，但字里行间内无不有挖苦嘲讽之嫌。 魏和则是呵呵笑道：“元和老弟，这位是朝廷户部尚书之子、监江宁御史司李望。” 窦元和回礼道：“李御史当真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御史，不知往年科举可是高中三甲？” 李望脸色一黑，强压心中的怒气回道：“小生并无此等才学。我曾有幸于江南贡院中参与会试，可是不幸落榜。” 窦元和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叹道：“倒是可惜。” 场中气氛越来越争锋相对，魏和一见，立即上前岔开话题，说道：“如今晋军兵锋正盛，不知二位对当今局势有何见解？” 李望说道：“我此番前来便是来打听打听情况，听说城外晋军已经撤兵，可有此事？” 魏和点头说道：“确有此事，不过尚且不知敌军意图。” 李望问道：“不知军使大人下一步该如何走？” 魏和反问道：“不知李御史认为该当如何？” 李望拍案说道：“宜将剩勇追穷寇。如今城外，敌军数量锐减，此时我军若是派重兵攻杀，必定势如破竹。敌军精锐尽折，无力抵挡我军攻势，我军再沿着长江乘胜追击，如此一来，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魏和点了点头，说道：“李御史说得有理，不知元和老弟有何见教？” 窦元和抿了口茶，摇头说道：“我军若出，江宁必失。” 李望嘴角一撇，冷哼道：“愿闻窦将军高见。” 窦元和继续说道：“我且问李御史，敌军围困江宁已经有十日之久，敌军三十万重兵陈兵在外，为何围而不打？” 李望说道：“自然是忌惮江宁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窦元和又问道：“那敌军围困江宁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望回道：“自然是为了切断江宁与外界的联系，同时将我军活活困死。” 窦元和又问道：“可是我们江宁城粮草充足，够供全城之口粮一年有余，就算敌军围而不打，三十万大军在城外驻守一年，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军内会滋生怨气不说，瘟疫疾病也会成为军中的大难题。” 李望呵呵一笑，说道：“照窦将军的意思说，这便是敌军撤兵的理由了？” 窦元和问道：“攻下江宁是晋军战略的重中之重，敌军不可能轻易放弃。如果你是秦荣，你是愿意不计代价强攻江宁城，还是选择诱敌出城，再行决战？” 李望呵呵笑道：“当然是诱敌出城” 李望神色一滞，随即问道：“莫非，晋军的目的是” 窦元和摇头说道：“我们尚且不知，为今之计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第59章 十里秦淮 听完窦元和的一番解释后，李望突然茅塞顿开。他立即起身抱拳，道：“窦将军之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后生佩服。” 窦元和也起身说道：“不用如此客气，不过是交换观点罢了。” 李望拱手说道：“先前是晚辈唐突了，冒犯了窦将军，罪过。” 窦元和说道：“后生晚辈知耻后勇，善莫大焉。” 江宁本就是先朝帝王建都之地，公侯戚畹，甲第连云，而秦淮区则是城中最为富庶之地，富家大贾，宗室王孙，聚居其间，每开筵席，必是日夜笙歌，其人行酒纠觞，酒阑棋罢，堕珥遗簪。真欲界之仙都，升平之乐国也。而江宁府丞之府邸便立于其中。 柳文瑾自小便颇受府丞柳华才赏识，打小便出入柳府府门，读书写字之余，也流离于秦淮的富庶与奢靡。江南贡院便是江南才子参与科举会试之地，每逢秋风桂子之日，四方应试之人云集，在考场上挥舞笔墨，飞洒诗意豪情。 与江南贡院遥相对应便是被称为旧院的烟柳之地，仅一水之隔，本为才人佳子而设，文人骚客云集之时，结驷连骑，选色征歌，转车子之喉，按阳阿之舞，院本之笙歌合奏，迥舟之一水皆香。或邀旬曰之欢，或订百年之约。 旧院人称曲中，妓家鳞次，比屋而居，屋宇精洁，花木萧疏，迥非尘境。妓家分别门户，争妍献媚，斗胜夸奇，凌晨则卯饮淫淫，兰汤滟滟，衣香一园；停午乃兰花茉莉，沉水甲煎，馨闻数里；入夜而抚笛搊筝，梨园搬演，声彻九霄。其艺尤以李香君与董小宛为首。 十里秦淮，灯船之盛，天下所无。两岸河房，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主称既醉，客曰未曦。游揖往来，指目曰：某名姬在某河房，以得魁首者为胜。薄暮须臾，灯船毕集，火龙蜿蜒，光耀天地，扬槌击鼓，蹋顿波心。自聚宝门水关至通济门水关，喧阗达旦。桃叶渡口，争渡者喧声不绝。 京城杭州沦陷后，柳文瑾便随大军一路西行，直到江宁。皇上在江宁小住两日后，便在左相的建议下再度出发，一路往蜀地而去。柳文瑾在江宁城中根基颇深，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留在江宁。其父柳昊曾在秦淮河阴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府宅，柳文瑾成婚后不好意思再留在柳府叨扰，便携着夏侯巧云在秦淮河阴的一处宅子中住下。 柳文瑾自小便由府丞柳华才抚养，柳昊死后，宅子便再无人居住，柳家夫妻好生打理了半天，才将宅中的灰尘污垢打理干净。府中有一间正房和三间厢房，进入正房，冲人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屋内的桌椅板凳都侧翻在地，衣服布袜也散落满地。 夏侯巧云看到这一幕，对着柳文瑾抱怨道：“相公，你的父亲平时便是这样的不拘小节的？” 柳文瑾听出夏侯巧云话语中的打趣之意，笑着回道：“抱怨无用，赶紧把房间清理了才是正事。” 好一番收拾之后，两人才将正房打理干净。二人来时只是清晨，一番打理后便已经到了黄昏。 夏侯巧云打理完后，便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柳文瑾也瘫倒在她的侧旁。 夏侯巧云甩手，用力地在柳文瑾的胸口锤了两下，微嗔道：“这个房子真是怪难打理的，看把我累得。” 柳文瑾笑道：“那有什么，比起这房子，我倒是觉得你更难打理。” 夏侯巧云微微撇头，对着柳文瑾怒瞪了一眼，嗔道：“你个家伙，胡说什么呢？” 就在夏侯巧云眉间紧锁之时，柳文瑾瞬间伸出脖子在夏侯巧云的唇上一吻。夏侯巧云被他的这一下偷袭弄得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之时，俏脸与脖颈上尽是羞赧的绯红之色。 夏侯巧云掩面娇嗔道：“你干嘛？” 柳文瑾一个翻身，便将夏侯巧云压在身下，笑着说道：“都是夫妻了，还如此害羞。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夫妻情意绵长，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夏侯巧云本就是一翩跹淑女，哪见过如此言语调戏，只见她将脸面尽数遮掩，唯见这耳根羞红得更加鲜艳了。柳文瑾的头缓缓低下，对着娇嫩欲滴的耳根就是轻轻一咬，只见夏侯巧云慌乱地啊了一声，声音婉转，犹如幽谷琼音在柳文瑾的耳边回荡。 “先别这样，刚刚忙活了半天，身上全是臭汗。”夏侯巧云此时已是意乱情迷，嘴里喘着粗气，娇声说道。 柳文瑾缓缓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娘子，你不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吗？” 柳文瑾伸出双臂将夏侯巧云的纤细腰肢怀抱其中。随后便是鸳鸯绣被翻红浪，两欢情绵春意浓。 待窦元和回府已经是傍晚。 忘秋与彩云收拾了一整日才将府中的野花杂草全部收拾干净。他们将野花野草全部扔到府东南的角落处一堆叠，整整五大叠齐墙的草堆。这些草堆今日是没时间在整理了，待明日早晨彩云再想办法这群垃圾送出去。 将屋外的杂草树木收拾干净了，但是府内的屋子摆设还未打理，不过如今天色已迟，看来要到明日才能再做打算了。 窦元和回府之时，看到府中的齐腰的杂草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免的有些震惊。此时彩云在屋中准备晚饭，而忘秋掇了个小凳子，坐在屋前吹风饮茶。 “忘秋公子，好生潇洒啊，对着秋风，晒着夕阳，饮着好茶。”窦元和进入府门，远远地说道。 忘秋见窦元和回来了，笑着问道：“窦将军回来啦，现在城外情况如何？” 窦元和去附近取了一个木凳，掇到忘秋身旁，屁股一坐，说道：“情报不假，晋军撤兵了。” 忘秋问道：“窦将军可有打听到原因？” 窦元和说道：“还是不知。” （这里对秦淮、旧院的描写，大多取自《板桥杂记》，有的句子我直接摘录，有的描写我做了删改。后面我还会提到秦淮八艳。不过本书的设定是架空历史，总的时空观念还是在宋元明清四朝之间，跨度可能会有点大，但是总体逻辑是没有问题的。后面提及秦淮八艳时并不会涉及明末清初的风云局势，还请看官不要较真。） 第60章 彩云的手艺 不知对方突然撤兵的意图，在心里总是个疙瘩。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论敌军在打什么算盘，只要自己坚守不出即可。 “没想到你们手脚还挺快的，干了一天就把这偌大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窦元和吹着晚风，抿了口茶，笑着说道。 忘秋笑着回道：“哪里，都是彩云的功劳。彩云真是个好姑娘，聪明伶俐、心灵手巧，长得好看，人也很勤快。” 彩云将晚饭都准备好了，正要掇桌椅出来，便远远地听到忘秋在夸赞自己，不免的小脸一红，说道：“我才没大人说着这么好呢。” 两人扭头一看，正见彩云端了个小圆桌出来。 彩云说道：“两位大人，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一会儿端出来。” 彩云的厨艺也是不错，首先便是萝卜蔬菜汤，一上饭桌便是香气扑鼻，菜汤浓稠爽口，滋味咸淡适宜，红白萝卜的烹饪火候也是恰到好处，入口之后脆爽非凡。再来便是爆炒猪肉片，肉片之旁辅以香菜、生姜片、蒜末，肉片上的香油酱料印着火光，散发出金黄的光泽，使人一见便食欲大增。 最后是一盘桂花糕点心，是彩云在帅府闲暇时自己做的。每逢金秋，丹桂飘香之时，彩云便会趁着秋雨未至收集府中的桂花。彩云将桂花放在秋日下暴晒日，随即将桂花碾成粉末。彩云将糯米蒸熟，揉成面团，加入少量的蔗糖和桂花粉，混合均匀，随后再掺一点清水，待面团软化后再放入蒸笼中蒸煮，等上一两个时辰，香甜软糯的桂花点心就完成了。 窦元和与忘秋已经迫不及待地起筷了，忘秋先吃了一块肉片、再啃了一口桂花糕，又嘬了一口萝卜蔬菜汤，仔细品味后对彩云的厨艺赞不绝口。看彩云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样子，忘秋立即就不开心了。 “彩云，坐下来一起吃。”忘秋在旁边支了个板凳，示意彩云一起坐下吃饭。 彩云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的大人，尊卑有别，还是你们先吃。” 忘秋说道：“没事的，在我面前没有大人和奴婢之分，若是你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忘秋便好，不用大人大人的叫了。” 彩云摇头道：“彩云不敢，彩云还是叫您大人。” 忘秋说道：“随你，不过你忙活了一天了，坐下来一起吃。” “这” 在忘秋的再三要求下，彩云终于在忘秋的身旁坐下，拨弄起了碗筷。 彩云身世也是相当可怜。彩云出身苏州农家，她年迈的父母生了四个儿子、六个女儿。大儿子不争气，小小年纪便入了城中的一个流氓帮子，天天吃喝嫖赌，没钱了还时不时回家中讨要，爹娘要是不给，他就会带几个弟兄围在家中，让一大家子都出不得门去。 二儿子、三儿子老实本分，每日的生活便是下地干活，一日三餐吃的都是普通清淡的饭食。四儿子倒是有出息，一生下来便是相当俊秀，长大后更是聪明伶俐，酷爱读书写字，年迈的爹娘就盼着四儿子可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贡院将要举行会试前夕，四儿子便得了严重的寒疾，染上了肺痨。 为了给四儿子治病，他的爹娘便让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草草嫁人，收取了八两银子的嫁妆钱，可还是不够给四儿子医病的。二人左思右想，一狠心便把八岁大的彩云卖给了人贩子，换了二两银子，可是四儿子治了又治，最后还是死于肺痨咳嗽，魂归九泉。 人贩子从苏州一路辗转来到江宁，正巧军使府中正缺差遣丫鬟，魏和差人外出置办几个聪明懂事的婢女，外出的老妈妈正巧见到彩云生得漂亮，又是一副懂事模样，于是便拦下人贩子，询问起了价钱。不过这人贩子狮子大开口，一口咬住要八两银子，老妈妈争了又争，才把价钱压倒四两银子六百文钱。 军使对待彩云自是相当好，从魏和见到彩云的第一眼起便对这个聪明柔顺的小奴婢感到欢喜，于是便留她做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彩云在帅府中的生活也是相当自在，至少比在自己家中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彩云在帅府中也学了好多东西，在工作闲下之余，她会寻各位丫头姐姐学习女红、制作点心，彩云学东西也是相当快，很快就将各位师父姐姐们都超了过去。 不过，就算魏和大人待自己再好，自己终究只是个奴婢。每次家主们在屋中用餐时，自己和几个丫头姐姐们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待各位吃好后，婢女才有资格吃饭。如今，忘秋主动邀请彩云与他们一同吃饭，这是彩云难以想象的事。 彩云拾起筷子，往自己的嘴中送了两块肉片，随即眼角之处便又两滴泪光流转，不一会，豆大的泪水便从彩云的眼角处哗哗流出。 此时忘秋正平静地看着彩云情绪激动的模样。其实忘秋无法真实的体会到彩云此刻的心情，就像鲲鹏不能理解燕雀，他没有当过奴婢，也没有过过比狗还要低贱的生活，就算是死亡临近，他也是有尊严的活着，为自己而活着。而彩云，她的人生是被别人掌握着的，她的生命是用区区几个金银便能衡量的，这便是她的人生，这便是她一生都难以摆脱的枷锁。 忘秋拾起桌角的手绢，帮彩云擦了擦泪水，待彩云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之后，忘秋说道：“彩云，你想不想自由？” 彩云盯着忘秋的眼睛，愣了许久，随即说道：“忘秋大人的好意彩云心领了，不过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若是不忠心侍奉报答老爷，我的良心过意不去。”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就在沉默之时，窦元和突然说道：“聊的这么伤感干嘛，吃饭。这么好的饭菜凉了就可惜了。” 忘秋和彩云听到窦元和的话语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两人也便放开手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第61章 奇怪的年轻男子 饭饱之后，待彩云将桌椅碗筷收拾完毕，忘秋问道：“彩云，你可有再去昨日的厢房中瞧过？” 彩云回道：“大人说得可是昨日外人住的厢房？” 忘秋说道：“正是。” 彩云回道：“早晨的时候我去房中看了一下，发现他早就已经走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西面的房墙之上传来了动静。忘秋与彩云听闻后便立即向西围墙赶去。二人小心翼翼地在西墙周围察探，可是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二人一路向北摸索而去时，他们看到昨日外人居住的房屋中有若隐若无的微弱火光发出。 “有人。”彩云轻声说道。 忘秋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摸到房门外，随后忘秋高声问道：“不知屋中是何人？” 屋中长久没有回声，就在忘秋打算再开口询问之时，突然一个男声从里面传来：“你们又是何人？” 彩云说道：“我们是宅子的主人。” “哦？宅子的主人？凭什么，你们说是就是了？”屋中之人哼了一声说道。 听了这个人的话，彩云气愤不已，说道：“这座宅子本就是我家老爷的财产，只不过很久没人居住了。你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贼怎得如此霸道，一声不吭就占了老爷家的宅子？” 屋内平静了一会儿，随即房门突然被一团莫名的气流从中冲开。 忘秋心中一惊：“好强的实力。”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从房中缓缓走出，他身着破落粗布长衫，腰间悬挂黄褐色小酒葫芦，双手环抱与胸前，一只白银雕龙镶玉长剑被他环抱在怀中。 只见他背靠门框，问道：“不知两位是何人？” 彩云嗔道：“我们还没问你，你倒先打听起我们来了。” 男人回道：“你们不告诉我你们是谁，如何让我相信这是你们的宅子？” 彩云说道：“这苏湖堂的地契就在老爷的家中，你若不信我去取来便是。” 看到彩云真的有动身离开的趋势，年轻男人立即制止道：“诶，姑娘，不必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彩云回过头来问道：“那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年轻男人笑了一笑，随即指着忘秋说道：“我更在意的是你。” 忘秋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你为何要打听我的姓名呢？” 年轻男人笑着说道：“因为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年轻男人话音刚落，便立即闪身上前，提起剑柄对着忘秋的侧身击来。见到对方突然发动袭击，忘秋并没有任何迟疑，一个步法便躲过了年轻男人的一击。 年轻男人笑着赞叹道：“好步法。” 看到这突然的一幕，彩云恐惧地叫出声来，随即对着忘秋说道：“我大人，您坚持住，我去请窦大人。” 年轻男人看一击不成，便又随意地出了几招，但都被忘秋躲过。忘秋躲闪数招后，在一瞬间看到对方在侧腰处露出破绽，随即立即闪身上前，一击重鞭腿朝着对方的要害踢来。 年轻男人笑道：“不至于，用不着这么狠。” 不知何时，对手的剑鞘已经抵挡在了破绽之处，忘秋一脚踢空。随即他手势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鞘身击打忘秋的周身。忘秋强忍着剧痛挣脱开了。 年轻男子惊讶道：“哦？居然没有被我定身？” 忘秋深知对方修为高强，若是再拼，自己必定吃亏，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拔腿开溜。 可是年轻男人已经看穿了忘秋的意图，直接上前截断了忘秋的去路。 只见年轻男人说道：“放心，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罢了。” 说完，年轻男人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前来，凌厉的一指对着忘秋的死穴刺来。忘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一击刺中鸠尾穴。此时，忘秋被刺得疼痛难忍，险些疼得昏迷过去。可是丹田之中的浑绵内力顿时被调动出来，护住了忘秋的穴脉。忘秋的体温瞬间升高，纯阳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将年轻男人震退了数十步。 年轻男人嘴角一勾，在心中暗自说道：“不出我所料，果真是玄心秘典的纯阳内力。” 忘秋痛苦地捂住腹部，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耍什么花样。可是等待许久，年轻男人只是笑着看他，便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等待许久，彩云带着窦元和赶了过来。 “窦大人，就是前方，快点。”彩云在远处喊道。 窦元和见到忘秋正在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立即横亘在忘秋的前方。 年轻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笑着，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忘秋，刚刚发生什么事了？”窦元和问道。 “忘秋，原来你叫忘秋，哈哈哈。”年轻男人笑道。 忘秋对着窦元和回应道：“刚刚他点了我的死穴，好在我内力够强，不然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窦元和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随即怒喝道：“好狠的小辈。” 年轻男人笑着说道：“呵呵，我若是想要杀了他，他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我点了他的死穴，不过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想罢了。” 窦元和冷哼道：“那你愿不愿意让我点了你的死穴？” 年轻男人笑道：“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嘛，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也打不过我。” 窦元和抡起拳头说道：“那就试试。” 看窦元和要上，忘秋立即扯住他的衣襟，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 “那就对了。”年轻男人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要求。”男人说道。 忘秋问道：“是何要求？” 年轻男人说道：“将这房子借给我。” 窦元和气不过，怒骂道：“你个小贼还得寸进尺了。” 忘秋拦住他，说道：“借给你也行，不过你要写一份借条。我们白纸黑字，也当有借有还。” 第62章 租借契约 “借条？”年轻男人暗自嘀咕了两声。 他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有意思，有意思，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写过借条呢，今日便来试试。” 彩云说道：“那好，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写一份字据。” 说罢，彩云便朝着正房方向跑去。 此时，三人的气氛还是很僵。窦元和死死地盯着年轻男人，就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而年轻男人看着就却是相当轻松，嘴里似乎还在哼着小调。 年轻男人看到窦元和警惕的目光，笑道：“不要这么紧张嘛，我若是想杀你们，你们的尸首早就已经凉透了。” 虽然他如此说，不过窦元和与忘秋都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年轻男人叹了一声说道：“好，实话跟你们说了。这江宁城我是初来乍到，一个多月前我刚入城中，晋兵便围了过来。你说我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个住所，我如何安身呀？于是我在城中转了两日，便见到此处有一所无人居住的大宅子。这么好的宅子，没人住实在是浪费。而且我看府主人一时半会也没有翻新的意图，于是我便进来小住了一会。” 忘秋问道：“此话可是当真？” 年轻男人四指一伸，说道：“千真万确。” 忘秋问道：“既然如此，可否告知尊名，如此才可表现你的诚意。” 年轻男人笑着说道：“柳逸。” 三人小等了一会儿，随即彩云便取来笔墨泥印和一张字据，拿到柳逸的面前，说道：“借条已经写好，你在后面签个字，盖个手印便可以了。” 柳逸取来一看，只见字据上写着“宁历四十年九月初三，现将苏湖堂西北一厢房暂借于--，期限壹个月。借款人：江宁军使司部日期：宁历四十年九月初三” 柳逸看完后抱怨道：“怎么才一个月，不如再多借个一年半月的。” 彩云哼道：“你在这白吃白住的，不交房租不干活，还动手伤人，不把你轰出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柳逸听完彩云的话后，突然殷勤地笑起来，对着彩云说道：“嘿嘿，我那，不是没钱嘛。” 彩云把头一撇，姿态强硬得说道：“哼，没钱自己赚去。你看看你，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听说秦淮河边有一个拉船的活计，干一天能赚八十文呢，看你身强力壮的，明天我举荐你过去试试。” 柳逸听到要干活，立即摇手说道：“我逍遥自在惯了，才懒得干这种粗重的活呢。” 彩云说：“那要怎么办，总不能让你白住。” 柳逸抱胸说道：“白住就白住呗。这些年来，还没人听说我的大名后还敢让我强交租金的。” 听到柳逸想要赖账，彩云立即火冒三丈，嗔道：“我管你是谁，这是老爷的房子，我租给了你，就要收你的租金，你不能赖账的。” 柳逸被彩云强硬的态度惊到了，随即连连求饶道：“姑奶奶呀，我现在真的没钱，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拉船这种又脏又累的活你让我干，那也太损我的面子了。你让我干点别的还行，唯独拉船不行。” 彩云说道：“既然你不想干这个，那好。” 听到彩云妥协，柳逸立即喜笑颜开，说道：“多谢姑奶奶。” “不过”随即，彩云继续说道“租金还是要收的。我看你身强体壮、武功高强，不如去巡检衙门当个捕快。正巧近日巡检衙门有三个捕快辞公回乡了，衙门中正缺人。明日我便去与军使大人通汇一声，让你进去。” 柳逸脸色一僵，正欲说话，彩云却立即打断道：“这个你再不肯干就去做拉船伙计。” 此话一出，柳逸的神色立即干瘪了下去。 等待许久，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好，不就是捕快嘛，我当还不行嘛。” 彩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笑道：“明日我便带你去巡检衙门报道。明日卯时整，我在府门口等你。” 柳逸惊讶地叫道：“卯时整？天都还没亮呢。” 彩云说道：“你当捕快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捕快身上可是肩负着维护乡邻治安的职责呢。” 柳逸本想再争取一下，可是看到彩云强硬眼神，窜上喉间的话语随即被咽了下去。 彩云说：“好啦，你去当了捕快我可以把租期延长到半年。” 听到彩云将租期延长，柳逸突然眼睛一亮，道：“那好。” 彩云随即取出笔墨纸砚又写了一份，借用期限延长到半年，随即将字据交给柳逸，说道：“好了，你签个字，再按个手印便可以了。” 只见柳逸在姓名处飞洒地写出了柳逸两字，其字形奔涌狂放，笔势相连而圆转，俨然有大家之风。待签名完成后，柳逸接过彩云手中的红色泥印，他用大拇指在泥印里一沾，随即在字据中自己的姓名处重重一摁，朱红的指纹被印在其中。 柳逸双手拿着字据，并小心翼翼地将它交给彩云。 彩云娇笑着说道：“既然契约已经达成，明日早晨，你便随我来。” 柳逸脸色一僵，随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看到彩云把柳逸治的服服帖帖的，窦元和与忘秋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彩云走到二人的面前，屈膝行了一礼，说道：“二位大人，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 临走之前，忘秋也对着彩云说道：“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中，柳逸坐在床头，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自言自语道：“刚刚我怎么了？怎么就这样答应她的要求了。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讲话。” 他将手中的宝剑往床边一甩，随即身子一倾倒在了床上。 “哼，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对不起我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柳逸在心底愤愤地说道。 “明天早晨我就不去了，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念至此，他的手背迅疾一甩，只见强劲的手风将远处吊灯上的烛火熄灭。 第63章 巡检衙门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彩云便已经早早起床在府外等候了。 暮秋的晨风正在呼呼地刮着，吹过彩云单薄的身子，叶声簌簌，薄影摇曳，朔风每过一程，水面上便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怎么还不来，都过了两刻钟了。”等在府外的彩云焦急地来回踱步，暗自嘀咕道。 不知等了多久，柳逸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不会是不来了？这个家伙”彩云猜测道。 此时的她是又急又愤。待天边破晓，太阳将将冒出一个小头时，彩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气冲冲地跑到柳逸的门前敲门。 咚咚咚咚咚 “柳逸，柳逸！”彩云怒声吼道。 此时的柳逸还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瞌睡呢。 “干嘛呢大清早的。”柳逸还在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 彩云见柳逸还不开门，气得一脚踹了进来，嗔道：“柳逸！还不起来了？” 听到彩云的怒吼声，柳逸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即便支起身来，盯着彩云的愤怒的俏脸看。 “还看什么，昨晚我说得话你都忘了吗。叫你卯时整出来，你还睡到现在，害得我在府门口白等了一个时辰，你知道外面有多冷吗” 说着说着，彩云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眼角也闪起了微不可见的流光。 看到彩云的泪水即将喷涌而出，柳逸惊慌地不知所措。他现在是说也不是，做也不是。他急得左看右看，随即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提起白银宝剑来到彩云的身边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我不是故意要你在外头吹冷风的。” 听到柳逸的解释后，彩云的情绪非但没有平缓，反而汹涌而出，只见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急速流出，一滴滴热泪划过被寒风吹得冰凉的美丽脸颊，打落在地上噼啪作响。 柳逸闯荡江湖十几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如今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束手无策。柳逸只得缓缓靠近彩云，用脏旧得发馊的袖口帮彩云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柳逸委屈地说道：“别哭了，我随你去还不行嘛。” 彩云奋力止住泪水，随即支起拳头乱拳打在柳逸的身上，哭着嗔道：“别自作多情了，不去就不去嘛，我才不管你呢。” 说罢便朝着屋外跑去。 柳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有淡淡的怒气上涌，自语道：“哼，老子的事还用你管，换作以前，要是有人敢这么得罪我，我早把他砍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柳逸还是起身朝着府门的方向跑去。 此时彩云已经来到府门口，准备挥鞭骑行。只见柳逸在府中远远地喊道：“彩云，等一等。” 彩云没有理会他，她双脚一蹬，鞭子一挥便骑着马离开了。 看到彩云还在赌气，已经骑马离开，柳逸没得办法，只得飞奔上去将她拦住。 柳逸的奔跑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渐渐地便追上了正在高速骑行的彩云。 似乎骑了有一刻钟了，彩云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就在此时，身旁有一道声音传来。 “彩云，我错了，你先停一下，我们慢慢说好吗。” 彩玉正骑马时，听到近处有一道声音传来，着实把她吓得够呛。她左右观看，只见柳逸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柳逸，你怎么追上来了？”彩云惊讶地说道。 柳逸抓住彩云执着马辔的手，说道：“先停下来好吗。” 彩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看柳逸跑得如此辛苦，她心肠一软便将辔头一扯，奔腾的马儿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一路追赶，柳逸少说跑了十里地。见彩云停下来后，柳逸也靠着马儿，狠狠地喘着粗气。 彩云率先开口问道：“柳逸，你追了一路，很辛苦。” 柳逸没有直接回复，待再喘了几口气，身体渐渐缓下来后，才开口答应道：“是啊，追了十里地，可把我累死。” 此时的彩云心里有些内疚，自己刚刚似乎是太赌气了，把柳逸撂下就直接走了。于是彩云低声说道：“对不起啊，刚刚我不该就怎么走的。” 柳逸则是摇头说道：“不怪你，都是我自找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才发现，二人的手正搭在一起。彩云还是一个黄花少女，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男人有肌肤之亲。察觉到此，彩云立即抽回了手，随即娇嫩的脸颊瞬间羞红，在冷风的吹拂下还散发出滚烫的热气。 柳逸发现自己似乎也有点逾越了，于是也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 “那个前面就是巡检衙门了，我们快走。”彩云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柳逸答应了一声，随即牵着马缰朝着东面走去。 走了不久，只见远远的，有一对青铜獬豸出现在视野中，走近一看，是一座巍峨的建筑，门楼之上有一块鎏金牌匾，上面用金色的笔墨书写出“巡检衙门”四个大字。 “这里便是巡检衙门了，我带你进去。”彩云说道。 进了衙门，只见有三个头戴软冠，身披黑棕软甲的年轻男人经过。他们见到彩云进来，立即笑着说道：“彩云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哈哈哈。” 彩云行了一礼，说道：“近日衙门缺人，军使大人命我寻些体格健壮的男子入衙当个捕快，正巧昨日正寻见此人，武功高强，当个捕快绰绰有余，于是今日便带他来瞧瞧。” 一个男子哈哈笑道：“原来如此，陈大人现在正在衙内，那就请彩云姑娘到里间叙说。” 彩云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信步走入堂中。进入堂中，只见一穿着青色官服中年男人正抿着茶与周围围着三个的三个美姬谈笑。 “大人，您今晚可要来醉香楼玩玩” “是啊大人，昨日妈妈刚从一个洋商手里买了一瓶好酒，听说是从万里之外的英吉利弄来的葡萄美酒” “是啊，还有一些产自南洋的珍稀玩意，可是有趣了。” 听了他们谈笑了半天，彩云重重地嗯了两声，吓得案上男人惊魂未定。 第64章 马湘兰往事 “彩云参见陈发大人。”彩云行了一礼，说道。 慌乱之后，陈发立即捂了捂官帽，将其摆正，说道：“原来是彩云姑娘，不知军使大人有何吩咐？” 彩云说道：“哦，是这样的。近日军使大人听闻衙门缺些人手，特派我寻些身强体壮之人入衙做个捕快。正巧近日寻得此人。此人名为柳逸，体格健硕、武功高强，近日初入江宁，生活紧巴，想入府中讨个生活。今日我特地来举荐他。” 陈发将左右姬妾屏退后，说道：“原来如此，倒也可以。这样，柳逸是，你今日先留在衙中熟悉熟悉规矩，明日就出去办事。” 柳逸双手托着白银宝剑，说道：“是。” 出了大堂，柳逸问道：“这个陈发是何人？” 彩云解释道：“陈发是江宁知府昌宗寿的亲侄子，是御史台副监御史，现统领江宁城中各地巡检衙门。他这个人贪财好色，见钱眼开，入了衙门他便是你的上司。” 柳逸说道：“这种败类竟做了如此高位？” 彩云说道：“哎，他是知府大人的侄子，知府一直对他提携有加，虽说他本人品行不端，贪财好色，但总归是没有做出鱼肉乡里、人神共愤的坏事，在衙门中的一些小事你能忍则忍了。” 柳逸说道：“哼，一个小小的官府衙门罢了，可拦不住我。我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 彩云嗔道：“你可不能不干，你还欠我的房钱呢。” 听到彩云又以租金压人，柳逸立即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说道：“彩云，别动不动提租金的事嘛，我干还不行嘛。” 彩云掩嘴轻笑，随即说道：“那你就在衙门里好好呆着，我先去帅府了。” 柳逸站在原地轻轻地挥手，彩云回头张望了两眼，便离开了。 早晨，彩云不在，窦元和又去寻魏和商讨军务去了，唯留忘秋一人呆在苏湖堂中。 忘秋看着几叠齐墙高的草堆发愁。 “看来是要我把这些东西给送出去了。”忘秋说道。 随即忘秋便从杂物房中取出一辆茅车，推到门口，随后将一叠一叠的杂草堆到上面，待茅车堆满了，忘秋便将他们推出府去。 听闻西北部有一处荒地，忘秋就欲推车去那。 江宁的街巷不论何时都有人员走动。忘秋穿过一处街巷，里面是一处小集市，集市中有许多卖娃娃、卖小玩具、卖冰糖葫芦还有卖漂亮小衣服的地方。忘秋行进其中，心中突然激起了思念之情。 “不知现在雨怀过得怎么样了。疟疾好些了吗，身子骨回复过来了没有，修为是不是也回来了”忘秋在心中想到。 不知不觉，出了街巷，忘秋推着茅草车到来一处宽阔的大道上。突然前方有一路马队哒哒驶过。这一路马队大约有七八个人，马队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公子哥。他头戴束发镶玉鎏金冠，身穿朱白二色流纹长袍，登着青缎丝纹小朝靴，骑着赤色西域汗血良马奔腾在大路之上。 待几人呼啸远去之后，忘秋推着茅车，靠近一素衣白面的路人问道：“敢问刚才路过的年轻少爷是何人？” 白面路人看忘秋仪表不凡，却推着个茅车，暗自猜测可能是个初来乍到的寒门官吏，于是回道：“想必官人刚上任江宁不久的。” 忘秋点头称是。 路人继续说道：“此人是知府大人的小公子，昌永长。” 忘秋疑惑道：“知府大人不是年近半百，怎会有如此年轻的小公子？” 路人说道：“官人你有所不知。知府大人三十岁时，偶经旧院，路过幽兰馆时听到楼上有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奏起，知府大人一听便飘飘欲仙、如痴如醉，待丝乐声罢，大人便上楼去寻那刚刚弹奏琵琶之人，待交谈一番后才得知她叫马四娘。马四娘虽说相貌平平，但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以描绘兰竹见长，于是知府便赐名她‘湘兰’。” 忘秋心中一惊，说道：“你说的可是秦淮八艳之一的马湘兰？” 路人说道：“正是。马湘兰虽说相貌并不十分出众，不过她纤眉细目，瘦弱如柳，姿态婉转，娉娉婷婷，除了能诗善画，还善谈吐，音如莺啼，千娇百媚，惹得知府大人流连忘返。一来二去，知府大人也便渐渐爱上了马湘兰。” 忘秋一笑，心中顿觉有趣，便继续听了下去。 “马湘兰虽说是个烟花女子，不过很是知礼守节，知府行了三书六礼之聘，马湘兰方才下嫁为妾。知府讨得娇妻很是宠爱，不过多久便让马夫人怀上了孩子。不过他的正妻蒋氏可是个十足的妒妇，自从马湘兰嫁入府中，蒋氏就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待马夫人怀了孩子后，蒋氏更是百般迫害。这毒妇有一次还在给马夫人的安胎药中下毒，好在出了意外马夫人没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忘秋急不可耐地问道：“那后来呢？” 路人继续说道：“后来呀，在正妻蒋氏的胡搅蛮缠下，知府渐渐疏远了马夫人，马夫人也渐渐心灰意冷了。待生下孩子后，马夫人便独自一人离开昌府，离开江宁，漂泊江湖去了。而马夫人留下来的孩子便是刚刚骑马经过的公子昌永长。” “啊。”忘秋没想到马湘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于是惊讶地叫出声来。 “如此说来，知府实在是太过无情了。”忘秋愤愤地说道。 路人立即掩住忘秋的嘴，偷偷地瞄了一眼周围，确认没其他人听到后，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说知府的不是，你不要命了？” “马湘兰为人仗义豁达，胸中沟壑万千，可是这个昌公子却是个不学无术、贪酒好色之徒。而且他是知府大人最小的儿子，从小便是十分的溺爱，不管他闯了什么货都有他爹兜着，于是便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路人压低声音，俯在忘秋的耳边轻声说道。 （由于背景不是明末清初，所以秦淮八艳的故事我魔改了不少。希望各位看官不要太过较真。） 第65章 撤军 听完这一段奇谈，忘秋立即对着路人拱手谢道：“多谢足下相告，在下在此谢过了。” 路人摇手说道：“不必客气，这些事也都不是什么秘密，说了也就说了。” 交谈完后，路人也便拂袖离开了，忘秋也推着小车向西北走去。 终于来到一片空地，忘秋将小车上的杂草全部推入其中。来回折腾了三次，忘秋才将府中所有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待彩云回府之时，忘秋已经累得坐在小亭中吹风饮茶。 看到忘秋正坐亭中，彩云笑着打趣道：“忘秋大人好生快活，天还没黑便坐在庭院中歇息饮茶来了。” 忘秋见彩云回来，连忙招呼她来快坐。彩云行了一礼，便在忘秋的对面坐下了。 “可将柳逸送入衙门当差？”忘秋问道。 彩云说道：“那是自然，现在柳逸可是巡检衙门里的捕快了。” 忘秋说道：“方才我在倾倒杂草的路上遇见一个穿着华丽的纨绔公子，他骑马奔腾在江宁城宽阔的街道上，身边还围了几个同行的富家子弟，排场很大呀。之后还听闻，他是江宁知府与有秦淮八艳之称的马湘兰生下的独子。” 彩云面露惊讶，随即说道：“今日忘秋大人遇见了他？” 见彩云如此激动，忘秋不知是何事，于是问道：“彩云，你与他可有什么故事？” 彩云惊慌地摇了摇手，说道：“没有没有，大人我去做饭了。” 说完，彩云便立即起身逃离了。 窦元和又与魏和于江宁楼墙之上饮茶下棋，李望也是在一旁谈论军务。 “今日城外的晋兵似乎又退了不少，不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窦元和说道。 魏和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固守待援便好。” 李望说道：“如今城外的敌军在一日日的变少，若是领兵出城，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窦元和说道：“万一城外有埋伏又当如何？” 李望激动地说道：“带兵打仗必然是有风险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项羽破釜沉舟巨鹿杀秦将，曹操两万兵马官渡败袁兵，大好战机转瞬即逝，若是人人都如窦将军这般畏首畏尾如何歼灭敌军？如何收复失地？” 窦元和说道：“若是我们贸然出城击敌中了埋伏，折的不只是我们江宁城的兵马，折的更是我宁国的锐气，折的是我宁国收复两浙的期望啊。” 李望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大宁国的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来不怕沙场抛头颅洒热血。若是此役能一举歼灭敌军，收复两浙，指日可待。” 看到两人又开始争锋相对了，魏和立即劝和道：“昨日不是谈得好好的嘛，怎么今日又吵起来了。” 李望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昨日围城敌军还有六厢二十万人，今日围城的不过三厢十万人。如今敌军撤兵如此焦急，必定是军中出了变故。若是错过了这大好之战机，你身为主帅，担待得起吗？” 魏和捋了捋胡须，和气地说道：“若是我率军出城，中了敌军的埋伏，损兵折将，我依然是担待不起啊。” 李望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将棋子都震了出去，嗔道：“此番你若是敢率军出城，我便拿人头担保，若是中了敌军奸计我军损兵折将，我便自己削下脑袋，告慰众将士冤死的亡灵。若是你不敢率兵出城，待解围后，我定要上奏陛下，参你一本，告你统兵不力，畏首畏尾，贻误战机。” 见到李望咄咄逼人的态势，魏和还是笑脸以对，和气地说道：“李御史消消气，听我一言。司马懿曾有言，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司马懿与诸葛亮对垒，屡战屡败，最后不是靠守城熬死了诸葛亮？如今我军困居城中消息不达，不知敌军之动作，知己而不知彼，岂非落于下风。若是贸然出城，凶多吉少啊。” 李望狠拍地拍了桌子，立即站起身来，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们要当缩头乌龟就去当，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李望便挥袖离开了。 江宁城南部，晋军兵营。 扬州都统秦荣手持一书信在中军大帐中来回踱步，神情很是焦急。身旁的副使说道：“秦将军，圣上即将发来谕旨急催将军速速赶回江北，请您不要再拖了。” 秦荣来回踱了两步，怒道：“我们只要围江宁城几个月，这座宁国重镇便可收入囊中，日后攻陷宁国便是时间问题。不知是哪个混蛋在圣上身侧进献谗言，急调我回江北。如此大好形势便白白错失，我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副使说道：“想必是唐三那死太监。唐三此人极为贪财，为人奸诈圆滑，本事全无，溜须拍马倒是一流，经年累月下来却讨得圣上欢心，还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执掌皇帝玉玺。宫中政务皆由他来批红，简直可笑。” 秦荣叹了口气说道：“阉官害政呐” 副使说道：“我军佯装撤离已经有两日了，可是江宁城内依旧毫无动静，看来秦将军的暗度陈仓之计已然失效。” 秦荣说道：“这个魏和倒是沉得住气。” 副使说道：“想来明日圣旨便会传到军中，圣旨一到，将军怕是不走不行了。” 秦荣叹道：“如今江左之地除却江宁已经尽数收入我晋国囊中，江宁一座孤城本就已是瓮中之鳖，如今大军撤围，如同放虎归山。日后再来攻打不知是否有今日这般容易了。” 副使说道：“圣令不可违，江宁城我们日后再图。” 秦荣说道：“也只得如此了。” 秦荣走近大帐之中的一处灯烛旁，将密信置于火舌上烘烤，不消片刻白纸黑字便灰飞烟灭。 秦荣命副官将各路都头叫来中军大帐，下达全军收拢的命令。各都头谨遵将领，待天黑前撤去对江宁城的包围，后全军尽聚于江宁城东。 第66章 平静的一夜 江宁城城上的守军看到城外的包围已经完全撤去后，大吃一惊，随即便急急忙忙地向帅府奔去。 魏和听到这一消息也是大吃一惊，现在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敌军的内部应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率军出征的想法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随即便立即被否决了下来。 就算敌军内部突生变故也不宜轻敌，坚守不出，保全实力还是当今最稳妥的做法。 过了半个时辰，得到敌军撤去重围消息的御史李望急匆匆地赶到帅府，面见魏和，说道：“军使大人，如今敌军匆忙地撤走包围，我敢断定对军内部必有动乱，此时正是一举歼敌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啊。” 现在天色也渐渐黑了，当天边的最后一束夕阳渐渐熄灭时，寂静骇人的夜色笼罩天地，府外的寒风在静静地吹着，似乎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野兽一般，随时有爆发扑食的欲望。 帅府书房内部在灯盏火烛的炙烤下，还是相当温暖的，只是魏和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从表面上来看，这绝对是一举击溃敌军的大好时机，此役得胜，接下来的战役我军将会势如破竹。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仗打不得。就算敌军内部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事情，不过秦荣依旧是最高主帅。秦荣此人沙场征战数十年，为人谨慎，精通兵法，如此轻易地就将所有大军集结，暴露在我军的视野之下，必定有诈。 魏和摇了摇手，说道：“怕是有诈，不可轻举妄动。” 听到魏和还是不打算出兵，李望愤怒地拾起近旁的一尊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说道：“哼，胆怯！有你这种畏首畏尾、贻误战机的主帅，真是我宁国之耻。” 李望愤怒地将一旁的小桌踢翻在地，狠狠一挥袖，便离开了。 城外的寒风在呼呼地刮着，掠过山头，朝着更远的南方吹去。枝头的树叶渐渐飘落，原本茂密的衣被却留下来了零星的斑点。寒鸦在嘎嘎叫着，你寻不到它们在哪，它们似乎从不存在，又似乎无所不在。 秦荣来到军营的前沿，西望江宁城上通明的灯火。眺望许久，秦荣此刻的内心似乎有点释然了。 “将军，看来敌军是不会出城了。”一旁的副将说道。 秦荣背负双手，看向寂静的江宁城，说道：“古来青史谁不见，尤想功成照古人。此番两方对弈，是我们输了。” 副使说道：“秦将军，你没有输，都是朝中的奸臣从中作梗。” 秦荣叹道：“不，我们输了，输得很彻底。两国作战靠的不只是两军的沙场对垒，两国后方的较量也是重中之重，我国后方有奸臣从中作梗便是一只大毒瘤。留下这江宁城，两浙腹地皆暴露在宁国眼中。你就等着瞧，日后两浙必失。” 副使说道：“将军，不至于。我军所过皆是势如破竹，这些孱弱南兵根本抵挡不了。现在我军已经完全占领两浙，根基已稳，如何说丢就丢啊？” 秦荣说道：“国破山河在，我军一路烧杀抢掠，已经激起民愤，我国统治两浙的一二十年间必定会激起当地百姓的反抗。” 副使笑着说道：“几个流寇刁民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秦荣摇头说道：“陈胜吴广大泽乡振臂一呼，几个乌合之众动了大秦国的根基；张角高呼苍天死黄天立，无数草寇流民弄得大汉帝国鸡犬不宁。人民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暴力镇压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经年累月下来，一定会引起百姓的强力反弹。” 秦荣继续说道：“况且董文弘可是个忠臣良相，他在两浙吃了大亏，现在肯定在后方厉兵秣马准备反攻。到时候我们见到的宁兵可不是如今的老弱残兵可以相提并论的。” 副使惊道：“按秦将军的意思看，我们应该如何抵挡宁军的反扑？” 秦荣指着江宁城说道：“夺下江宁。” 副使疑惑：“小将不理解，为何非要拿下江宁城不可？” 秦荣说道：“江宁城虽说是孤城一座，不过它可是深深嵌入江左的一颗瘤，扼守大江下游的水路。若是我军绕过江宁攻打宁国内地，大军深入，补给线就会延长，而且我军运送粮草辎重就会暴露在敌军的眼皮底下。” 副使说道：“如今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江宁了。朝中唐阉屡进谗言，西面又有梁国掣肘，秦将军还是考虑回到江北之后要如何领兵。” 秦荣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忙活了一天，柳逸骑着快马赶回府中。柳逸刚到府门口就闻到从府中传出来的饭菜香味了。 这是第一次柳逸从正门进入府中，他下马，一推门发现门已经被紧紧闩住了。他只得用力敲了敲门，说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坐在府中的彩云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发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日又要翻墙进来呢。” 门外柳逸说道：“你快别开玩笑了，马还在外面呢。我自己一个人倒是进得来，带个马就不行了。” 其实按照柳逸修为之高深，驼个一千斤的巨石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是一只马了。 彩云说道：“那好。” 说完，彩云便走到府门口将门闩取下，放柳逸进来。 彩云说道：“进来。马儿给我。” 柳逸将手中的缰绳一递，彩云接过，随即便把马儿带到马厩里去了。 柳逸进了府门后，发现前方有四个凳子一盘桌，桌子上还有三四盘热腾腾的饭菜，忘秋和窦元和正坐在桌前聊天。待彩云将马儿栓好，回来时，彩云对着柳逸招呼道：“还愣着干嘛，一起过来吃饭。” 忘秋与窦元和也都转过头来看他，神色和善期待。 柳逸也不推辞，直接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问道：“这些饭菜都是彩云做的？” 忘秋笑着说道：“都是。” 柳逸立即急不可耐地起箸夹了一粒肉片送进嘴里。他细细地咀嚼品尝之后，赞叹道：“彩云的手艺真的好，真不知道彩云这等贤妻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第67章 盒子会 “真不知道彩云这种贤妻良母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柳逸此话一出，惹得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在寒冷秋风的吹拂下，彩云娇嫩的俏脸突然热得滚烫了起来。沉默片刻后，忘秋与窦元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彩云是个好姑娘啊，谁若能娶了彩云，那便是前世修得的福分。”忘秋笑着说道。 窦元和说道：“彩云聪明伶俐，知书达理，同时又美貌动人，怪不得柳逸会看上你。” 窦元和的话说得太过直白，惹得彩云绯红的脸颊更加娇嫩欲滴了。 可是柳逸连忙摇手，说道：“你们说哪去了，我不过是夸一下彩云的手艺，怎么就掰扯上喜欢不喜欢的了。” 彩云也立即反驳道：“是啊，这只不过是他的一时胡话罢了，何必较真呢。” 说罢，两人的目光悄悄一转，当视线接触的瞬间，二人便害羞地缩回头去。 忘秋笑道：“先不说这些了，今天的晚风格外的冷，再不吃饭，菜都要凉透了。” 柳逸也立即起筷说道：“来来来，大伙都快吃饭。” 随即四人边吃便谈，很是热闹，昨日对峙的不快此刻已经一扫而空。说着说着，忘秋便问起了柳逸的来历。 “柳逸啊，你是从哪来的？为何要来江宁城呢？”忘秋问道。 “这个嘛”柳逸支吾了半天，神色似乎有点犹豫。 忘秋说道：“若是你不想说的话，我们也不逼你。” 柳逸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随即柳逸便讲述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出生在西蕃，打小就没爹没娘。后来是一位姓杨的美丽女子收养了我，一直将我抚养长大。对于我而言，我一直都是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我却只能称呼她为姑姑。姑姑是一个隐世门派的弟子，武功高强，我自小便随她学习武功。后来，姑姑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大门派的掌门人，他们相亲却并不相爱。再后来，在一次斗争中，姑姑为了救丈夫的命，牺牲了自己。”柳逸说道。 彩云双手紧握，说道：“你的姑姑真是个好人。” 柳逸呵呵一笑，说道：“好人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死。” “后来呢，我在那大门派中呆了几年。后来觉得不合适，便脱离门派，只身闯荡江湖。后来我听说，中原之地物产丰饶，景色秀美，其中又以江南之地为最。于是我便来到江南长长见识。在路上我又听说，江宁城中有一条秦淮河，秦淮河畔，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美姬如云，于是我便想来见识见识。”柳逸说道。 彩云嘴角一抽，说道：“原来你是抱着这个目的来到江宁的呀，怎么，现在秦淮美女都看过瘾了吗？” 柳逸嘴角一扬，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秦淮美姬真媚夜之淫葩，殢人之妖草也。让人流连忘返呐。” 彩云面色一沉，随即说道：“两位大人，晚餐也都用过了，彩云先退下收拾去了。” 说罢，彩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窦元和看了一眼柳逸，又看了一眼忘秋，随即说道：“我今天也累了，该去睡觉咯。” 说罢，窦元和也缓缓离开了。 原先热闹的饭桌上现在就只留下了忘秋与柳逸两人。 柳逸搞不清楚刚刚的状况，对着忘秋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忘秋笑着说道：“你呀你，把彩云给气走了。” 柳逸一头雾水，问道：“刚才的话，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忘秋批驳道：“不妥，大大的不妥。你没觉得彩云似乎对你有点情意嘛？你如此直白的说别的姑娘好看，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嘛？” 柳逸一愣，随即欣喜地摇了摇手，说道：“当真？你当真觉得彩云喜欢我？” 忘秋笑着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啊，就是这么回事。” 听了忘秋的回答，柳逸坐在原地独自乐呵了半天，待彩云来收拾碗筷时，柳逸起身道歉道：“彩云，刚刚那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其实” 柳逸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彩云也没兴趣听下去，只是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看彩云不理他，柳逸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站在原地痴痴地挥了挥手。 “好啦，姑娘都走了，别挥了。”忘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道。 柳逸立即会过神来，坐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秦淮河畔果真是个好地方。河阴旧院，妓馆林立，丝竹淫淫，美人俏丽，华服绮秀，真是一人间仙都。秦淮河馆，你若是不去个一趟两趟就是白来江宁一遭。” 忘秋呵呵笑道：“再说。” “诶，你别一副嫌弃的模样。你没去过秦淮旧馆，不知曲中姑娘的脾性。她们虽是风尘女子，却知礼守节，只卖才艺，不卖清白之身，各个是顶好顶好的姑娘。若是将她们与做皮肉生意的花柳女子相比就是作贱了她们。”柳逸说道。 “还有啊”柳逸悄悄凑近忘秋，低声细语道，害怕被人听到似的“听说近日秦淮旧馆要举办盒子会。” 忘秋问道：“盒子会是何物呀？” 柳逸说道：“盒子会是风尘女子的惯例，每年重阳节前后，她们便会聚在一起，比试新妆，交流技艺。平日里，她们都要各自谋取生计，装欢卖笑，一年之中只有这一天可以摆脱烦嚣。” 忘秋一听，不免叹道：“这些女子，当真不易啊。” 柳逸说道：“听说九月初九那日，李香君会在媚香楼前主持盒子会，广招才子于秦淮河畔，吟诗作赋，届时会有许多人前去。秦淮八艳之首李香君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若是错过此次机会，日后再想得见其天仙媚颜，便是极难。” 忘秋眼睛骨碌一转，心中想道：“人人都说秦淮八艳是天下最为绝色之女子，平常凡人若想得见一面，便是难如登天，如今大好机会，岂能白白错过？再说这秦淮河畔是天下一等好玩的去出，若是不去倒真如柳逸所说，白来一遭。” 一念及此，忘秋笑道：“那好，重阳那日我便随你去一趟秦淮河。” 第68章 朝中变故 清晨的天际是灰蒙蒙的一片，在微寒的深秋中凝结的水雾，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中，将厚重的衣衫都染得湿润了。 秦荣一夜未眠。他早早地出了大帐，朝着东方看去，灰黑朦胧的雾气遮蔽视线，将远方的江山尽数遮挡。周围的营地清冷萧条，营帐旁的火炬早已熄灭，只见其上升起的缕缕烟火。 秦荣视线一转，再看向江宁城。虽然大雾遮蔽，却也能依稀见到城墙之上飘荡的闪烁火光。秦荣摇了摇头，随即便回到大帐中休息了一会儿。 日上三竿，只见北方有一使者马队驰骋而来。 副将立即跑去大帐将秦荣叫醒，说道：“秦将军，圣旨来了。” 小憩中的秦荣听到后立即打理好自己的衣衫，随即来到营帐外面，恭敬地迎接使队。 等了大约一刻钟，远处响起了达达马蹄声。待马队走近后，为首的内监下马，随即从腰间抽出一玉轴圣旨，说道：“皇上圣旨到，众人接旨。” 周围人等听令，皆俯身下跪。 “敕扬州都统将军秦荣。我朝兴兵伐南，已近两月，期间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仰赖众将之威猛忠勇。现北面汗国趁机攻伐，西面梁国袭扰掣肘，当今形势不宜再在南朝兴兵大战，现令扬州都统秦荣即刻撤兵江北，日后再图江南，钦此。” 待内监将圣旨念完之后，秦荣双手平举，俯首说道：“吾皇万岁。” 内监恭敬地将圣旨交到秦荣的手中，说道：“众将士都平身。” 秦荣起身后，缓缓走到内监的面前抱拳问道：“李公公，不知皇上如此急促地招我回江北真如圣旨上所说，还是另有隐情？” 李公公贴近秦荣的身旁，笑道：“哈哈哈，秦将军居然敢质疑圣上的话，胆子不小啊。若是被皇上听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秦荣抱拳笑道：“李公公就不要取笑我了。” 李公公说道：“朝中确实是有大变故发生。” 秦荣问道：“有何大事，公公快说来听听。” 李公公说道：“近日，皇上追求长生，痴迷炼丹，唐三总管便投其所好，从东海一海岛高山之上请来一个道士。这个道士自称东华老仙，精通炼丹之道，所炼制之仙丹金粉透亮、浑圆饱满、丹香四溢。他本人也倒是颇有些神通，吐纳喷火，隔空取物，千里传音也似乎不假。皇上吃了老道士的仙丹后，华丝渐乌，气力惊人，精神抖擞，倒也是有些神妙。” 秦荣神色一变，说道：“哎呀，皇上糊涂呀，什么长生，什么仙丹，世上怎会有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李公公继续说道：“哎，秦将军说的不错。皇上服用仙丹的最初几日，龙体康健，精神焕发。可是随时时日见长，皇上的身体反而渐渐虚弱起来了，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全部花白，随后也不再宠幸妃子了。五日前，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卷牍之时，突然昏倒在地。御医一查，由于长期服用仙丹，皇上全身经脉已经紊乱，五脏六腑也全无生机。现在皇上只能躺在御榻之上，恐怕时日无多了。” 秦荣眉头一紧，怒道：“那个妖道，那个唐三呢？他们如何处置？” 李公公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对唐总管宠幸有加，并没治他的罪，皇上病榻之时，瞧见唐总管为治愈皇上的疾病忙前忙后，反而有所封赏。而那妖道，早在皇上出事前便已经走了，现在已经不知道在何处了。” 听到这，秦荣怒火中烧，脸色已经被气得胀红。 “这两个该死的东西。”秦荣咬牙骂道。 李公公连忙说道：“哎呦，快别骂了。让唐总管听到非除之而后快不可。” 秦荣继续问道：“如今朝廷形势如何？” 李公公说道：“宁国似乎派了使者带上许多金银珠宝绕道梁国，前往北汗国，劝说梁皇与北汗王趁机进攻我朝。于是在秦将军与三皇子、徐汉忠攻打两浙之时，北汗便派兵滋扰，梁国也在西边施压。好在二皇子是个十足的帅才，雄踞山海关，将北汗鞑子死死困于关外，兵部尚书史可法忠肝义胆，死守洛阳，挡住了梁兵。不然我朝危矣。” 秦荣一惊，说道：“没想到近日之形势竟是如此危急。” 李公公说道：“是啊。现在三方征战，皇上病危，朝中已经大乱。皇上龙寿将近，无暇理政，朝中大权尽握于唐总管与方相国之手。如今新立储君是朝中所议之大事，为了此事三皇子特地离开杭州朝汴京赶去。” 秦荣冷哼一声，说道：“三皇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争储？我看二皇子文韬武略、礼贤下士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李公公说道：“方相国一党都支持立二皇子为储君，而唐总管一党却都支持大皇子为太子。他们认为大皇子为嫡长子，祖宗之法不可废，嫡长子继位大统本就是天经地义。” 秦荣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治国理政可不是儿戏，大皇子虽为嫡长子，可是胸中根本无半点文墨，既无人君之气度，也无统御群臣之本领，他何德何能继位大统？” 李公公说道：“哎，这都是你们文臣武将的事了，我也管不着，既然圣旨已经带到，我也就不久留了。秦将军你也早点收拾收拾，回兵江北。” 说完，李公公便坐回车辇中，一路北去了。 秦荣环视四周，随后朝天边看去。天还是朦朦胧胧的，太阳炙热透亮，任何事物都阻挡不住他的光芒，可是这灰蒙蒙的水雾，却将这明亮的阳光遮挡大半。 秦荣注视了许久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只见他对着熄暗的太阳抱拳，一拜，二拜，三拜。 礼毕，只见他利落地转头，将巾袍一挥，随后噌地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众将士高声吼道：“众将听令。拔寨，撤兵！” 营下的众将士齐声吼道：“是！” 此间震撼，响彻云霄。 第69章 问罪 “陛下，陛下，大喜呀。”右相夏侯才德兴冲冲地跑到皇帝的御书房中，喊道。 宁皇见到右相如此欣喜，不免问道：“如今大敌当前，何喜之有啊？” 夏侯才德停在三层台阶前，缓了两口气，说道：“陛下，晋国撤兵了。” 一听到晋国撤兵，宁皇惆怅的苦脸突然变得精彩起来。 “江宁城可是保住了？”宁皇欣喜地问道。 夏侯才德说道：“托陛下的鸿福，我朝龙兴之地并无大碍。” 宁皇立即起身，蹦跳着走了两圈，拍了下手，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江宁的守将是谁，是魏和，朕要好好地封赏他。” 夏侯才德举起笏玉，说道：“江宁解围，固然是只得称赞，不过魏军使究竟是功是过，还得请陛下看了奏折再做评断。” 随即，夏侯才德便把一份金丝奏章呈给了宁皇。 宁皇接来，打开奏章，看了几眼，随即眉头一皱，说道：“敌军撤兵之时，魏和怯战，坚守不出，致使敌军全身而退，白白错失歼敌之良机。当真如此？” 夏侯才德俯身一拜，说道：“此奏折出自监江宁御史司李望之手，不会有假，况且魏和坚守避战确有其事，想来有失陛下所寄予的厚望。” 宁皇怒哼一声，随即将奏折狠狠地甩在地上，说道：“这个魏和怯懦怕战，如何统领大军，如何收复失地。爱卿，你去通知兵部，派人将魏和召回京来，朕要当面治他的罪。” 夏侯才德俯身再拜，说道：“是，陛下。” 说完，夏侯才德便退下了。 当江宁城还沉浸在敌军解围的时候，宁皇的一道圣旨摆到了魏和的桌前。 窦元和来到魏和府中，看到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问道：“晋贼撤兵，江宁解围，为何魏和老兄还是如此愁眉苦脸的模样？” 魏和取出圣旨，交给窦元和一看。读着读着，窦元和的神色顿时凝固了下来。 “圣上招你回京是想治你的罪？”窦元和疑惑道。 “若非魏老哥你坐镇江宁城，江宁城早就丢了，怎么圣上如此是非不分？”窦元和愤愤地说道。 魏和说道：“想必是李望在圣上面前告了我的御状，又在字里行间添油加醋了一番。” 窦元和冷哼一声，随即嗔道：“什么鸟人，看我去把他拿下。” 魏和立即阻止道：“元和老弟不要轻举妄动，李望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动了他你难免官位不保，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去圣上御前将来龙去脉都好好地陈述一番，想必皇上自会圣断。” 窦元和叹了口气，说道：“怕就怕会有朝中小人从中作梗。” 魏和说道：“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圣谕已经下达，此番成都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遭了。” 窦元和问道：“魏老哥打算什么时候起身？” 魏和说道：“明日辰时三刻。” 随即，魏和将桌案上的主帅玉印交给窦元和，说道：“元和老弟，我离开的这几日，江宁的军务就全权交给你来掌管。” 窦元和没有推辞，小心翼翼地接下主帅玉印，说道：“魏和老哥，我一定不负重托。” 魏和取出腰间的玉质令牌，说道：“元和老弟，你回去以后将这个令牌带给彩云，若是彩云遇到什么麻烦应当用得上。还有，告诉彩云不要担心我。” 窦元和接下令牌，说道：“我会将物什和你的话带到的。” 魏和信步走出门外，说道：“时候不早了，也该收拾收拾行头了。” 窦元和拱手一拜，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了，魏和老哥，一路保重。” 经过几天的相处，忘秋与柳逸的关系渐渐变得亲密了起来。柳逸当差期间外出溜达摸鱼，忘秋经常会来寻他聊天闲扯。 有一日，上头差柳逸去秦淮寻个小公子。听说雇家是个内地有名的富商，那家人见江宁城被围困一月有余，城中许多物资都已经短缺，前几日又正是江宁城解围之日，他们看到商机，于是马不停蹄地往江宁城赶来。他们带来许多酒米油盐、衣料绸缎，还有一些从内地里带来地珍稀特产，果真让他挣了个盆满钵满。 他们家有一位小公子，从小便听闻江宁城的富庶与秦淮河的香艳，于是此番入城便特地要来见识一下秦淮河的风华。但不知为何，那家小公子去了秦淮一天便离奇失踪了，随后那家主人便收到黑狼帮发来的勒索信。信上说，那家小公子已经落入黑狼帮之手，若是要保他平安，便要交纳一千两白银的赎金。 黑狼帮是一个臭名昭着的强盗组织，干的都是打家劫舍、放贷杀人、恐吓勒索的勾当，其根基遍布中原。若是有人落入他们之手，其家属不缴纳规定的赎金，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撕票。 可是一千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家富商此番前来虽说赚了盆满钵满，可总归也就净入二百两白银。若是果真被讹了一千两白银，此番经营不仅血本无归，而且一家都要破产。于是不得已，他们只得寻到当地的衙门，来寻找自己的儿子。 就在柳逸接到命令出衙门之时，正巧遇见了忘秋。 忘秋对着他招了招手，说道：“柳逸，今天去哪里喝酒？” 柳逸笑着迎上前来，拍了拍忘秋的肩膀说道：“今日我要带你去长长见识，去一趟秦淮河。” 忘秋说道：“离重阳节不是还有两日嘛？” 柳逸说道：“谁说非要那个时间去了。我刚刚接到上头的指令，要去秦淮寻个人，正巧你来了，恰好带你去见识见识秦淮河畔的风雅。” 忘秋说道：“那好。近日都在听人说秦淮秦淮的，弄得我心里都痒痒的。” 柳逸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快快出发。” 柳逸随即从衙门中牵出两匹快马，二人骑上马背，手中的鞭子一扬，便朝着秦淮方向奔腾而去。 第70章 初遇秦淮 跑了一个多时辰，二人穿过数条街巷，终于来到了秦淮区。 秦淮河畔果真是高楼林立，鳞次栉比，人员往来，络绎不绝。 从西进入朱雀街，店家林立，沿街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书画字帖、珍奇古玩、灯笼炮竹、糖饼小吃一应俱全，让人看得转不过眼来。 穿过小小街巷，前方是一处开阔的广场，广场北部是为夫子孔庙，为天下读书人敬仰祭拜之地。南有一座高大的牌坊，上书“天下文枢”四个大字，其上有两联，一联为： “源脉悠长，诗礼江山昭日月； 人文荟萃，弦歌画舫又春秋。” 再一联又书： “允矣斯文，为古今中外君民立之极； 大哉夫子，会诗书易礼春秋集其成。” 向南望去便是水烟凝碧、波光粼粼的秦淮河，秦淮河中客贾的商船、姑娘的花船皆在其中往来，很是热闹。 再往东行，又见一高大牌坊显现于眼前，上书“江南贡院”。其下又有一副对联，书曰： “圣朝吁俊首斯邦看志士弹冠而起； 天府策名由此地喜英才发轫而前。” 想必此地便是江南名士汇聚应试之地了。 穿越来往人群，再往东行，又一牌坊立在前头。上书“秦淮”二字。其下又有两幅对联，外联书曰： “淮水通幽，灯摇画舫载歌去； 桃津临市，月酿新诗带韵归。” 内联书曰： “十里繁华，邀九州俊彦； 六朝逸韵，扬千载文光。” 忘秋对着外联念了又念，随即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先前在自己房中书帖上所誊写的诗句么。原来原词便是出自这座牌坊上的对联。 越过这座牌坊，再行了几步路，二人终于来到秦淮区的下辖巡检衙门。柳逸进去展示了陈衙内令牌，随即将陈衙内的信件转交给了衙门总管。总管得知情况后立即调集人马调查。 待事情都交代完毕，柳逸走出衙门，对着忘秋说道：“事情都交代完了，我带你去河南玩玩。” 秦淮河南岸才是真正的好玩去处，越过武定桥便是钞库街，其间妓家鳞次，比屋而居，屋宇精洁，花木萧疏，迥非尘境。向西部不走几步路，便见到了乌衣巷，一见到乌衣巷，忘秋便想起唐代大诗人刘禹锡所作诗句“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可是忘秋今日之所见可不是刘禹锡诗中所描述的这般萧条破落，进出此间之男子不是富商大贾，就是簪缨之族，今昔之比，不免叫人嗟叹唏嘘。 每月逢三逢七的日子都是秦淮区的街巷市集，今日乌衣巷附近人员极多。柳文瑾家中的菜蔬粮食已经要见底了，为了尽一家之主的职责，柳文瑾只得亲自出门上街买菜了。 “诶，新鲜的鱼嘞，刚从大江中补来的，快来瞧一瞧咯” “菜蔬，新鲜的菜蔬，乡亲们都来看看” 柳文瑾带上一个小丫头一起上街买菜，听见满街的叫卖声，柳文瑾只觉得耳晕目眩。好在丫环是个熟儿，挑菜要价的本领很是了得。走着走着，丫头倒是变成了主人模样，自己反而像个丫环了。 正当百无聊赖之际，柳文瑾视线一撇，只见远处乌衣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忘秋？”柳文瑾暗自嘀咕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柳文瑾迟疑之时，忘秋与柳逸已经消失不见了。 柳文瑾对着身旁的丫环交代道：“小琦，菜蔬你看着买就行，买好之后就回家。我遇见一个熟人，好久没见了，正要去与他叙叙旧。” 小琦点头说道：“老爷，你去。” 随即，柳文瑾便挤着人群向忘秋消失的方向走去。 “忘秋你看，前方便是媚香楼，是李香君的住所。”柳逸指着远处的小楼说道。 忘秋说道：“秦淮八艳之首的李香君，芳名久仰啊，不是可否进去瞧一瞧。” 柳逸说道：“哎，想见李香君的人海了去了，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不过呢” 忘秋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柳逸说道：“不过你可以试试。媚香楼的主人是一位名为李贞丽的娼姐，她是李香君的养母，平时都是由她来主持门面，应酬来客。见不见得到李香君，全凭这位妈妈做主。” 忘秋说道：“既然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为何不去试试呢？” 柳逸笑着说道：“哈哈哈，你的脸皮倒是挺厚，真不怕吃闭门羹。既然忘秋你有此胆气，我也陪你去媚香楼中走一遭。” 听完柳逸的话，忘秋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就在忘秋收敛笑意，打算迈步走进媚香楼之时，不远之处发出了一道微带怒意的清脆冷哼声。 过了不久，柳文瑾挤过人群来到媚香楼前，但是不见忘秋的迹象。显然，柳文瑾是把忘秋给跟丢了。 现在已是午后，绕了大半日，柳文瑾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他左看右看，见到附近有一处两层酒楼，便进去一看。 酒楼的生意倒是挺红火的，一楼的座位已经被挤满。 店家小伙计见到柳文瑾进门，便立即殷勤地迎了上来，说道：“官人，里边请。” “官人，一楼客人有点多，请上二楼坐坐。” 来到二楼，总共大约二十来个座位也都坐满了人，唯有一个靠近凭栏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姑娘，这个姑娘正单手托着脸颊朝楼外看去，看这衣着打扮，应当是个平民姑娘。 店小二抱拳对着柳文瑾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座位都已经满了，请您下次再来。” 柳文瑾指着靠近凭栏的位置说道：“那里不是还能坐人吗，我去跟那位姑娘商量一下，挤一挤就好了。” 柳文瑾正要迈步走去，可是店小二立即拦住他，说道：“客官，不可，不可啊！” 柳文瑾满脸疑惑，问道：“不就拼个桌嘛，这有何不可啊？” 店小二凑近柳文瑾，悄悄说道：“官人，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个姑娘的脾气可是烈得很。半个时辰前，这位姑娘便找了这个位置坐下。然后有一伙黑狼帮的人来小店吃酒，见这姑娘生得貌美，便生了歹心，出言调戏。只见这姑娘挥手一甩，便将那个人的半截手臂给剁了下来。” 第71章 粗布少女 柳文瑾顿觉有趣，说道：“哦？这姑娘当真如此厉害，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店小二立马劝道：“官人，官人！您听我说，那些黑龙帮的人吃了鳖，不会善罢甘休的，您若是跟她坐在一块被误会，那可是很难办啊。而且，之前也没少有人想去搭讪这位姑娘，可是都被她给轰了回来。小人劝您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柳文瑾从口袋里取出一两碎银交给店小二，说道：“小兄弟，辛苦你去准备一下酒菜。” 店小二看到手中的一两银子，惊喜地眼都直了，说道：“官人，您先坐，小人马上去准备饭菜。” 待店小二走后，柳文瑾缓缓走到粗布少女的桌前，说道：“姑娘，可否让我在这桌小坐。” 粗布少女并没有回头看他，依旧是朝着楼外看去，只是重重地说了一声：“滚。” 听到少女如此粗鲁的回应，柳文瑾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说道：“姑娘，现在楼内的酒桌都已经满员，只有你的这一桌有个空位。小生一人在外逡巡许久，已经相当饥饿劳累了，求姑娘行个方便，让小生才此小坐片刻，待饭饱之后必定立即离去，绝不多做停留，如何。” 粗布少女还是没有理他，只是说道：“滚！” “姑娘！你怎能如此不讲道理”柳文瑾斥道。 就在柳文瑾话说到一半时，粗布少女突然扭头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文瑾，将柳文瑾吓得愣了神。 待恐惧稍过，再看向粗布少女的脸颊时，柳文瑾被她的动人美貌深深震撼。 布衣少女怒视，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 柳文瑾说道：“姑娘，你不能如此霸道，这里是别人家的店铺，你进到里来就要按别人家的规矩办事，哪有你这样强占位置的。” 布衣少女说道：“用不着你教我规矩，叫你滚你就给我滚。” 就在柳文瑾再要出言争论时，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三哥，就在上面” 随即听到的便是叮叮咚咚上楼的嘈杂脚步声。 只见有十多个身着黑衣，袖口纹着黑狼的人堵在二楼的楼梯口。 “是黑狼帮” “黑狼帮怎么来了？” “不会是有人惹到黑狼帮了？” “好像是冲着栏子旁的小姑娘来的。” 楼上吃酒的人见到这一大伙人后，叽叽喳喳地谈论着。 “三哥，就是她。”只见一个断臂男人从人群之中出来，指着凭栏旁的粗布少女说道。 “哦？是一个小妞，还真不知天高地厚，连黑狼帮的人都敢惹。”一个手持大刀的粗壮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粗布少女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微微笑道：“哼哼，什么黑狼帮，在我面前屁都不是。” 人群中一个黑衣小弟踏前一步，奸笑说道：“小妞，好狂的口气。嘿嘿，不过人长得倒是像个天仙，等哥几个将你抓了去，再好好教教你规矩” 周围的黑狼帮众都哈哈大笑起来。 柳文瑾此时不敢乱动，只是对着粗布少女说道：“姑娘，你惹了大麻烦了。黑狼帮是一个臭名昭着的强盗团，你被他们盯上就很难脱身了。” 粗布少女冷哼一声，说道：“乌合之众罢了，他们来几个我就杀几个。” 柳文瑾说道：“哎呀，姑娘这个时候不要逞口舌之利了，赶紧逃命。” 粗布少女没有理他，只是迅速起身，大声说道：“想死的就一起上，别浪费时间了。” “哼，好狂的口气，等你到了爷的胯下啊啊直叫的时候，看你还有没有现在的骨气。” 黑衣男人说完，便立即提刀砍来。 粗布少女并没有闪避，她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柳文瑾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来了。 “姑娘，快躲开。”柳文瑾叫道。 就在黑衣男人提刀腾空之时，粗布少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突袭上来，随后一击刺拳就把黑衣男人的胸膛打穿。 周围的众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布衣少女的修为竟是如此高强，其手段竟是如此地狠辣利落。 为首的黑衣男人手脚一滞，随即对着周围的黑衣弟兄说道：“这个小妞不简单，哥几个一起上。” 说罢，几个黑衣男人将粗布少女团团围住。粗布少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惬意模样，此时她正把玩着自己柔顺秀丽的乌黑长发。 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了为首的黑衣男人，他作为黑狼帮江宁分舵的三号人物，凶名赫赫，江湖之人听闻他的威名无不闻风丧胆，如今他率众前来围住一个人，此人居然毫不在意，况且此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女流之辈。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弟兄们，我们此番要是还拿不下这个小妞，那我们黑狼帮的名声就完了，以后也没办法再江湖上混了。”为首的黑衣男人说道。 “三哥放心，大伙一起上。”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男人一齐提刀冲上前来，对着粗布少女的身子砍来。 柳文瑾不忍心看这一幕，于是将头一撇。周围吃酒的客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万分的紧张。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粗布少女突然闪身不见了。随即，他们只听到了一声疾风掠过的声音，一道绚丽闪耀的红色血光流过几个黑衣男人的脖颈。随后只听到嘈杂的尖叫声，和一阵阵哐当咚咚的倒地声。十数个黑衣男人仿佛瞬间被抽了魂儿似的，哐当倒在地上。随后一道道鲜红的血液从他们的脖子上流淌下来，刺鼻的血腥味儿顿时弥漫了整个楼层。 “啊，杀人啦” 二楼顿时乱作一团，刚刚还在吃酒谈天的客人匆忙抢着挤下楼去，还有几人急得从一旁的凭栏上跳下楼去。 粗布少女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继续坐在小凳上，饮着清茶，朝着楼外看去。 刚刚这一幕也属实将柳文瑾吓得不清，看到满地的尸体，他忍不住干呕起来。好在柳文瑾还没有吃饭，不然定要刚入腹的食物全都倾吐出来不可。 第72章 媚香楼 待柳文瑾稍作镇定之后，他鼓起十二般的勇气走近粗布少女，说道：“姑娘，你赶紧逃。” 粗布少女说道：“还需要跑什么，这些找麻烦的家伙都被我杀完了。” 柳文瑾说道：“姑娘，你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十几个人，官府肯定是要派人来拿你的。你现在不跑，难不成还想被官府抓去？” 粗布少女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们来，来几个我杀几个。” 柳文瑾简直郁闷，怎么这个少女这般听不进道理。 柳文瑾只得再说道：“姑娘，官府人多势众，就算你武功再高深，也杀不完官府的人。不如现在就走，免得被官府纠缠上，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粗布少女思忖了一下，觉得柳文瑾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于是便起身向着凭栏而去。 柳文瑾刚想叫住她，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粗布少女便嗖的一声离开了，像风一样，吹过飘零的落叶，将欲滴的甘露倾洒。 柳文瑾朝着粗布少女离开的方向眺望，愣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楼梯间传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一伙穿着黑色轻便官服的人来到楼上。 “大人，就是这。”店小二指着淌殷红血液的地面说道。 于是几位捕快立即上前察探情况。 几个捕快对着尸体左翻右翻，发现这伙人的袖口都有一枚黑色狼头纹身，一看便知是黑狼帮的人。另外，他们还从一个粗壮大汉的口袋中寻出一枚黑铁令，这是黑狼帮的高层才拥有的令牌。 捕快查看后，走向店小二，问道：“凶手呢？” 店小二立马说道：“凶手杀完人便离开了。” 捕快又问道：“凶手的相貌如何？” 店小二说道：“凶手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年轻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穿着个粗布麻衣，武功很高。” “是个年轻姑娘，修为还很高？在江湖上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其中一个捕快疑惑道。 另一个捕快见到柳文瑾站在凭栏处愣神，于是对着他叫道：“喂，那边站着的人，你过来。” 柳文瑾回头问道：“二位官爷是在叫我？” 几个捕快见到柳文瑾的正脸，傲慢的脸色顿时变得恭敬了起来。 “原来是柳状元，失敬失敬。”一位捕快说道。 “柳公子，上次贡院会试，我可是亲眼见到你取得了金榜头名，当真是少年文豪。”另一位捕快说道。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随手写了篇文章，又恰巧入了宋大人的眼罢了。”柳文瑾谦虚道。 “柳公子，我听闻你近日不是被圣上封为议郎官么，怎么不随圣上一齐移驾成都府，却在江宁城住下了？”捕快问道。 柳文瑾摇了摇头，说道：“呵呵，圣上身边皆是忠臣良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恐怕这并非是柳公子的真心话。” “是啊，朝廷之上忠臣虽多，可是奸臣更多啊。” 柳文瑾叹道：“哎，现在宁国的官场一片乌烟瘴气。晋国进攻之时，朝堂之上各党各派想得还是如何掣肘，若非左相当机立断，迁都西驾，宁国亡矣。与其在这庙堂泥潭中飘零，不如在京外来得快活。” 几个捕快哈哈笑道：“正是，正是。” 柳文瑾说道：“几位官爷过的还算快活。” 捕快说道：“当今世道做官容易，做吏难啊。” 其中一个捕快说道：“先不说这些了，柳大人可见到凶手。” 柳文瑾点了点头，说道：“见过。” 捕快问道：“凶手去往何处了？” 柳文瑾朝着栏外指去，回道：“那里。” “多谢柳大人，我们追。” 说罢，几个捕快立即朝着柳文瑾所指的方向跑去。 待几人走后，店小二看向一地的死尸和周围横七竖八的桌椅板凳，抱怨道：“哎呀，赔死了，店里的东西都给弄坏了。” 柳文瑾走下楼去，向店家要了一壶酒和一盘茴香豆，还叫了一只鸡和一盘炒肉。他将凳子一掇，一坐，浇上一壶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喝了两口酒后，他朝着远方的天空看去，那是粗布少女离开的方向。 一进入府门，一阵阵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便从楼上传来，随后便是一个清脆的女声，用着戏腔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幕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忘秋心中既是惊叹，又是诧异。此等丝乐歌喉宛若仙音降世，让人沉迷流连期间。 忘秋叹道：“此女子之歌喉婉转，如行云流水，却又愁肠百结，动人心魄。” 府中的有一女子见到忘秋，又听到忘秋的赞叹之声，不免笑道：“今日又有贵客降临，实在荣幸。” 这女子虽已中年，不过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间也是动人心魄。 这女子见到忘秋眉目俊俏，穿着朴素，谈吐优雅，第一印象就已经相当好了，而忘秋身边之人是旧院的常客，平时没少来旧院吃酒听曲，不过今日却是穿了一身捕快的行头。 忘秋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姐姐可是李贞丽？” 这“姐姐”一叫可属实是把女子给逗乐了，按她的年纪来算，都勉强够当忘秋的娘了。不过这一叫却让忘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亲近了许多。 女子点头笑道：“正是。” 李贞丽说道：“二位前来是来见香君的？” 忘秋没有丝毫遮掩，爽快地承认了。 李贞丽掩嘴笑道：“想见香君的人有不少，什么王公贵胄、簪缨贵族，香君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上次我朝大皇子景府王听闻香君的芳名，想来媚香楼见一见，可都吃了闭门羹呢。” 忘秋问道：“那如何才能得到李香君的应允呢？” 李贞丽笑道：“这个简单，香君喜欢有才情的男子。我这里有一把纸扇，你在上面作上一首诗，若是香君觉得有趣，那便有机会见到她。” 忘秋惊道：“啊？你叫我写一篇文章倒还好说，可是作诗不满姐姐说，我的诗，可是烂得透顶。” 第73章 如听仙乐耳暂明 听到忘秋如此一说，李贞丽哈哈大笑，问道：“不知小相公姓名。” 忘秋回道：“忘秋。” 李贞丽说道：“忘秋相公，来到我媚香楼的才子要么吹嘘自己的文才飞扬，要么谦虚自己诗意阑珊，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说自己作诗烂得透顶的。” 忘秋尬笑道：“真不是假话，我才疏学浅，作诗实在不是我的长处。” 李贞丽笑道：“无论你的诗才如何，作了诗惹得香君高兴了，你还有机会见到她，若是不作诗，那就遗憾相公你白来一趟了。” 在忘秋与李贞丽对话期间，柳逸在园子中逛了一圈，折下一只桂花，随后走到忘秋的身边说道：“忘秋，不就是作一首诗嘛，又不是要了你的命，应了又如何。我来到江宁府那么久，还没见过李香君一面呢，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见到她。” 忘秋思忖了一会，随后说道：“那好。” 随即忘秋便取过李贞丽手中的纸扇，执起毛笔，李贞丽在一旁捧研。忘秋说道一句：“那我就在此献丑了。” 秋风乍起，将院内的丹桂吹拂，桂香流转，兴致正浓，忘秋执笔在画扇上挥毫，笔墨肆意，仿佛世间之诗意柔情皆被他握于笔尖。 书毕，忘秋放下毛笔，随后在画扇上轻轻地吹了两下，将纸扇上的墨迹风干。李贞丽悄悄凑近，瞧见纸扇上的诗句，只见写道： 风吹桂花枝，秋色满江湄。 昨日青青子，春来亦自痴。 看完忘秋所作诗句后，李贞丽夸赞道：“相公的才情不差，所作诗句对仗工整，韵律和谐，并没有你所说的烂得透顶嘛，哈哈。” 忘秋抱拳干笑道：“姐姐快别这样说了，真是折煞我。” 李贞丽掩嘴一笑，随后便拿着纸扇，走进媚香楼中。 柳逸凑近忘秋的身旁，说道：“诗作的不错，不过能不能入得了李香君的眼还犹未可知。” 忘秋说道：“如果见不到也就罢了。” 柳逸说：“那可不行，我千里迢迢来到秦淮河就是为了一睹八艳之首的风姿，岂能说罢就罢。” 忘秋说道：“要是李香君拒绝见我们又当如何，你总不能不顾一切冲进楼去。” 听到忘秋此话，柳逸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愣了一会，随即兴奋了拍了拍忘秋的手臂，笑着说道：“忘秋，你说的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直接冲进去见她一面不就可以了吗，哈哈哈。” 忘秋尬笑了一下，心里暗自数落了自己。 等待许久，李贞丽独自一人从媚香楼中走出，朝着二人走来。 柳逸暗道不妙，说道：“看来又要吃闭门羹了。” 只见李贞丽面带微笑，眼角的褶痕微蹙，一手托着扇身，一手握着一包锦绣香囊，朝着二人走来，说道：“恭喜忘秋相公，我家香君请你进去。” 正说着，李贞丽将手中的锦绣香囊递给忘秋，说道：“忘秋相公，你的诗句可将我家香君逗笑了，我还没见香君如此乐过，不过大笑过后香君却突然哀婉起来，我也说不上为何。沉默了许久，香君便将随身的香囊交给我，说要将这香囊送到你的手上。” 忘秋仔细地看了看李贞丽递来的锦绣香囊，其上的图案并不华丽，只是一鸭子在青天白水之中飘荡。这鸭子是用朱白丝线织绣的，青天自然是用青色丝线，白水用的似乎是较为粗糙的白麻。香囊之中的散发出来的香气十分独特，它不像是普通的单一香气，更像是一种混香，既有檀木的沉香，又有花草的鲜香，让人一闻，心血便痴醉其中，想必是域外珍品。 柳逸一见，眉头一皱，随即轻笑，心中说道：“紫玄龙涎香，李香君居然如此出手不凡。” 忘秋推拒道：“无功不受禄，况且我与香君姑娘尚不相识，还未见面便受了如此重礼，实在是不合适。” 李贞丽说道：“进去见过香君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这点小礼又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柳逸也说道：“是啊，叫你收下你就收下，别磨磨唧唧的，我还等着见李香君呢。” 忘秋无话可说，也便收下了锦绣香囊。 见忘秋收下香囊，李贞丽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进楼。” 一进媚香楼，忘秋便见到右处墙壁上挂着一幅两头三目，手持旌旗铁斧的鬼神画像，其画作之肃穆卓越，让人看上一眼就心有惊恐，一问才知是画圣吴道子的真迹。由门进内是一排长长的桌匣，桌上摆放着三只越窑青瓷和两盏邢窑白瓷，瓷瓦旁摆放着刚刚折枝的桂花。再往里走便见到一筐不大不小的竹篮，竹篮中有小锄子，有小镰刀，还有几颗新鲜的或半蔫的花草。 来到楼梯口，李贞丽对着忘秋和柳逸说道：“二位上楼去。” 忘秋问道：“姐姐不一起上来吗？” 李贞丽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上去便好，我在楼下守着。” 既然如此，忘秋也不再多问，便随着柳逸上到楼去。 叮叮咚咚一番动静后，忘秋便来到了二楼。一进二楼，忘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顺着香气而来的是悠扬的丝竹声乐和凄哀的叹惋。 “风吹桂花枝， 秋色满江湄” 琵琶之声萧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此中曲调幽怨婉转，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意。 “昨日青青子， 春来亦自痴” 拨弦之声陡然加快，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时似乎有千军万马在战场中撕扯，一时似乎是断翅的黄鹂于幽深的地穴中哀鸣。待演奏落幕，歌乐声暂歇，乐手收拨一划，四弦一声如裂帛，这一声震得满屋寂静，虫鸟萧然。 忘秋和柳逸都被这凄婉的乐声歌喉给深深震撼到了，在弦乐萧索后，二人还在原地愣神许久。 此时，里屋中突然传出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 “是忘秋相公，请进。” （忘秋所作的诗是我问一个朋友抄来的，后面修改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和苏轼的赤壁赋中的词句。） 第74章 李香君 听到里屋主人的邀请之声，忘秋不敢懈怠，立即沿着小廊向前走去。 二人来到里屋近前，房门正虚掩着。忘秋轻轻掀开紫色丝线织绣的蚊帐，随后礼貌地在房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说道：“敢问里屋可是李香君李姑娘。” 屋中之人当即回道：“是我。” 忘秋说道：“在下久闻姑娘芳名，今日特此前来一睹芳颜，还望姑娘莫要怪罪我等叨扰。” 屋中之人轻轻一笑，说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进来。” 忘秋轻推房门，一股似浓似淡、似甘似甜的香味扑面而来。这股香味似乎与香囊中的气味略有相似，可是仔细一品味却又不是。进入房中，墙壁正中挂着三幅字画。一幅是王维的雪溪图，苍茫白野，平潭静水，寂兮寥兮，意蕴万千。一幅是王士元的山水画真迹，只见远山寥寥，孤竹青青，颇有非凡之意。最后一幅画倒是奇怪得很，画中只有一单薄女子单手掩面独望远方，身旁没有背景点缀，但见一猫一狗围绕在她的周围嬉戏。 忘秋目光一转，向着屋子正中看去，但见一幅巨大的帘幕横在房间正中，将整个房子分成了两个部分。帘幕之下是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透过薄纱，忘秋隐隐约约看到帘幕一边显现的模糊紫青身影。 “忘秋相公，请坐。”帘幕一边，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 忘秋对着模糊身影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忘秋便不客气地坐下了。 柳逸见李香君没让自己也坐，于是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李香君听闻后浅笑道：“请一旁的相公也坐下。” 柳逸嘀咕道：“这才像话嘛。” 待柳逸掇了个凳子坐下后，问道：“李姑娘，在下柳逸，我二人今日来此就是要见一下你的，如今你却躲在这个帘幕后面，算什么事嘛。” 李香君笑着说道：“柳相公莫要如此心急，我们先聊聊。” 此时，忘秋说道：“香君姑娘真是才华横溢，天下人皆说你精通诸艺，音律诗词、丝竹琵琶无一不精通，尤擅南曲，唱得牡丹亭可是世之无双，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今日随性作的一首歪诗，到了香君姑娘的手上，便立即能唱了出来，且丝乐悠扬，歌喉甜润，如仙音降世，人间罕见。” 听到忘秋这一番夸赞，李香君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女子才没忘秋相公说得这般神，只是我见到你做的五言小诗后，突然触动了心事，于是便自作主张以诗为词，唱叹一番罢了。” 忘秋感受到李香君话语中若隐若无的忧伤，于是问道：“不知，香君姑娘可是想起了过往？” 说到这，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窗外的芭蕉树上，趴着几只倦怠的乌鸦正叽叽喳喳地叫着。高阳依旧，不过屋内的光线不知为何突然黯淡了下来，屋内无风，帘幕下的素白轻纱似乎随着空气中的阵阵波涛轻微地摆动着。 只见噶的一声，窗外芭蕉上的乌鸦们匆忙地飞走了。 李香君启齿言道：“我猜相公所作此诗也是别有用意。” 忘秋沉默。 李香君说道：“风吹桂花枝，秋色满江湄。我就是这繁华枝头的绚丽桂花，秋风一吹，就将我的气息带到了天下。世人皆知李香君风姿绰约，色相冠绝天下，却不知李香君原本不是李香君，秋风并不是她想要的秋风。” 顿了一会，李香君继续说道：“没有一个花柳女子天生便是娼妓，我虽自小沦落风尘，不过出生却是清清白白。我本生于苏州阊门枫桥吴宅，家境还算殷实。我有两位哥哥，我的生父是原阊门一员外，后来有一贪官贪图我家财产，设计陷害我父，将我父亲抓入大牢。父亲走后，家道中落，母亲改嫁，带着两个哥哥走了，独留我一人漂泊江湖，为求生计，我只能卖身为娼。” 此间之事虽然曲折心酸，不过李香君的语气却是一直都很平淡，似乎她所说的一切都于自己无关似的。 李香君渐渐起身，缓缓走到帘幕之下，她右手四指伸入轻纱之中，将帘幕缓缓拨开，随后慢慢走出，来到二人的眼前。 初见李香君，忘秋与柳逸便忍不住赞叹出声来，只道：“惊为天人。” 李香君颜如桃李，眉如柳叶，凤眼含春，巧笑嫣然，俨然一天仙女子。若要忘秋来点评其美貌，想来这天下也只有雨怀能与其媲美了。 李香君双手向身下一叠，随即屈膝行了一礼，说道：“李香君见过二位。” 忘秋立即去一旁拿了个凳子，摆在李香君的身旁，说道：“香君姑娘，坐。” 李香君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叠在腹前，优雅地坐下。 忘秋问道：“香君姑娘，后来发生了什么。” 李香君浅浅一笑，说道：“后来我就被卖到了旧院，妈妈收养了我，于是我便随妈妈姓李。后来杨老爷来到家中，妈妈为我求名。杨老爷随即念到一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于是杨老爷便称呼我为香君，将这楼院称为媚香楼。妈妈对我是极好，请了苏昆生师傅来教我弹唱戏曲，我每日也只得靠弹唱卖笑为生。” 忘秋看了李香君一眼，只见李香君的眉眼正直视着他，嘴角还挂着浅笑。忘秋对着李香君的炯炯目光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直视她的双眸。因为他知道，这完美无瑕的笑颜是经年累月练就的伪装，在这动人的妩媚之下潜藏着的是一个哀怨的灵魂。 李香君微微笑着，说道：“昨日青青子，春来亦自痴。花儿开得再美丽绚烂，终会有凋零的那一天。岁月无情，冬去春来，昨日纯洁无邪的嫩芽呀，待得春季来临，你还能展现出令人动容的新绿吗？” 第75章 愿做一浮萍 听完李香君的讲述，忘秋说道：“我与香君姑娘也算是同病相怜。” “哦？”听到忘秋的回复，李香君完美无瑕的笑脸上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趣味。 忘秋呵呵一笑，说道：“我生在南疆，自幼无父无母，是一对好心的夫妇将我养大。可是后来，南疆战乱，我的养父母都死于兵匪之手。后来，是一个茶商收留了我，将我带到了明州，给我吃穿读书，让我有了伙伴，在那里我真正体验到了家的感觉。” 李香君的微笑慢慢收敛了下来，说道：“明州？那岂不是说” 忘秋无奈一笑，说道：“你猜的没错，好心的茶商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晋兵之手。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生来就是给别人带来厄运的，会不会我死了周围的人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李香君则是哈哈大笑，道：“忘秋相公可真是个大善人，为了保全周围的人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可是你也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就算你真的死了也换不来什么。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就算没有你，历史大势也会滚滚前行。” 李香君视线一转，向着窗外看去。窗外的高大芭蕉树将整个远景遮蔽，翠绿的巨大芭蕉叶将阳光掩埋，可是还是有透过了些许阳光，斑驳点点。 忘秋说道：“人生就是一无根浮萍，只能随着水波流浪，你不知道为何来到这个世间，你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又要去往何处，一切都是未知，生命本就虚无。在历史的大势下，我们这些人物不过是沧海一败花，东溟一枯柳。” 听完忘秋的讲述，李香君则是拍了拍手，哈哈大笑。 忘秋问道：“香君姑娘为何发笑，可是觉得我方才所说是无稽之谈？” 李香君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倒是觉得忘秋相公说得非常有道理。人生浮萍，随波逐流，命运无定，人生无常。相公可知东海屏翠？” 忘秋摇头回道：“不知。” 李香君解释道：“东海屏翠可是苏东沿海的胜景，每到夏季，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浮萍循着大江流向大海，那时数万浮萍将会在海上汇聚成一片巨大的绿色屏障，碧色连边，翠菡十里，故称屏翠。” 忘秋笑道：“这倒是一件奇闻。” 李香君说道：“我虽不是浮萍，倒是羡慕浮萍。” 忘秋问道：“香君姑娘为何如此说。” 李香君缓缓起身，走到附近的精致木箱前，取出一轴画卷。她缓缓展开画卷，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卷轴，独自欣赏着画中意境。李香君来到忘秋的身边，展开了画卷。只见画中是一片碧水蓝天，一个修长的白衣女子站在岸边，朝着远方海面的青碧草原看去。 “浮萍无根，踪迹无定。它们随着水流飘向江河大海，却还是生出一片苍翠，它们经历了无数次的漂流，去往未知的海域，却还能长成一片，展现盎然生机。这不就是生命的伟大嘛。不论命定何方，飘荡何处，过好当下的自己便是人生最大的意义。”李香君说道。 听完李香君的话，忘秋爽然一笑，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今日得遇益友本该对酒当歌，奈何身旁无酒，不免遗憾。” 李香君笑着说道：“媚香楼中有一壶上好的百花酿，可予君酌，不过小女子不会喝酒。” 忘秋得知李香君不会喝酒，神色略有些黯淡。 顿了顿，李香君继续笑着说道：“不过今日得遇忘秋相公，实乃一件大兴事。知己难觅，知音难求，小女子就陪相公喝上一杯。” 李香君说完，便朝屋外走去，不消一会儿，便提着个小酒壶过来。她蹑手蹑脚地往窗外一探，见李贞丽在楼下织绣，方才松了一口气。 李香君来到二人的面前，打开酒槽下缠绕的麻绳粗线，随后将牛皮纸掀开，酒壶中芬芳醇香顿时将整个屋子充满。李香君嘴角微笑，悄声说道：“百花酿可是稀罕之物，即便是要酿制这小小的一壶，便是要用到熏衣、仙草、茉莉、玫瑰等百味花草，用到特殊的酿造工艺，而且要在西域天山的高寒环境中酿制至少十年，方才能成。妈妈对此可是视作珍宝。” 柳逸凑近酒壶一问，点头赞叹道：“果真好酒！” 忘秋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这么吃了，妈妈不会怪罪于你？” 李香君笑道：“多谢忘秋相公关心。在妈妈的眼里，再宝贵的东西也宝贝不过我的，你呢大可放心。今日呢，就当是我请你们品尝这世间美味。” 说完，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只见的是，花酿入樽，觥筹百盏。不过一会儿，小小的百花酿已然见底，三人的脸上都显现了一抹绯红。 李香君虽略有醉意，不过姿容仪态依旧是无可挑剔，她再斟了半盏酒，对着忘秋递去，巧笑道：“忘秋相公，喝得这如此珍贵的百花酿，想必心中已有了诗意，何不作诗一首，以抒其心意？” 忘秋现在兴致已是极高，接过酒杯，晃荡许久，吟道： 一片闲云任我过，半生真味是君多。 得饮千杯百花酿，莫如一见李香君。 花下独携香百朵，月边闲弄影高波。 从来失意如我者，莫作风尘动也歌。 吟完，忘秋便将手中的百花酿一饮而尽。 柳逸拍手赞叹道：“好诗！” 李香君也将手中最后一点百花酿饮尽，笑道：“忘秋相公所作之诗皆有深意啊。” 忘秋一笑，说道：“不过随性瞎做的歪诗，不成意蕴，香君姑娘姑且一听便好。” 又待闲谈许久，天色渐黑，也是时候要作别了。 忘秋对着李香君抱拳说道：“今日天色已迟，也是时候道别了。香君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李香君起身后，对着二人点了点头，说道：“忘秋相公，今日一见我们应当算是朋友了？” 忘秋应道：“那是自然。” 李香君一笑，随即从手中拿出一直绣花手帕递给忘秋，说道：“忘秋相公，常来叙旧。” 忘秋答应道：“一定。” 第76章 夫诸 作别李贞丽，出了媚香楼，忘秋拿起李香君相赠的手帕与香囊，自语道：“方见一面，便收了香君姑娘的两份礼，下次再来，一定要带一份像样的礼物。” 忘秋随即将香君赠予的手帕展开，只见其中绣着一只头顶四角的健硕白鹿，白鹿须眉颀长，白皙的身形上流着湛蓝的纹路，矫健而不失柔美，威武却又温顺。 忘秋问道：“这是何异兽，为何长得如此奇特？” 柳逸凑近一看，笑道：“亏你还是读书人，连夫诸都不知。” 忘秋问道：“夫诸是何物？” 柳逸嘴角一抽，尬笑道：“你没读过山海经？” 忘秋说道：“我不读偏门杂书。” 柳逸哼道：“世上学问本无高低之分，偏有许多人非要分个三六九等，那些人视自己所作学问为经世显学而其他学说皆是下九流，何其自大，何其无知。” 忘秋知道柳逸是借着抨击儒学，指责自己偏听一道，孤陋寡闻。于是忘秋应道：“还请柳逸兄不吝赐教。” 柳逸将忘秋手中的手绢一夺，仔细一看，随后说道：“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琈之玉，其阴多赭、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状如蒨如举。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柳逸继续解释道：“萯山是一座上古神山，应该在现江浙一带，上有一神，名曰熏池。北山的林河中有一兽，头顶四角，状貌似白鹿，名曰夫诸，初见便是大雨之兆。” 听完柳逸的描述，忘秋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原来是上古神兽。” 柳逸说道：“夫诸可是上古瑞兽，其形象多现于内陆干旱之地，甚至还有些地方专门为夫诸修建祠堂，以求风调雨顺、合家康健。” 忘秋笑道：“有机会我们也去夫诸祠堂里拜一拜。” 柳逸也笑道：“哈哈，你若是想见夫诸可不必去祠堂，应当去南疆。” 听到南疆，忘秋疑惑道：“此话怎讲？” 柳逸解释道：“瑞兽夫诸，一脉单传，从上古繁衍至今，少说也有百代了。据说历代夫诸皆是女性，夫诸在南疆妖族历代为王，是为南疆妖后。” 平地一声惊雷。忘秋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心中翻云覆雨，瑞兽夫诸世为南疆妖后，雨怀是新一代南疆妖后，那岂不是说雨怀就是夫诸。 柳逸瞧见忘秋这震惊的神情，以为是南疆妖后的凶名将他给吓傻，于是说道：“南疆妖后确实凶名赫赫，据说新立的妖后是上代妖后的孙女，如今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年纪虽小不过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下的人类没有三千，也有五千了。可是这却也无奈，人类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忘秋焦急地问道：“雨南疆妖后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柳逸不知忘秋为什么对南疆妖后的事如此感兴趣，不过既然他想知道，那自己也就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其实历任妖后对待人类的态度都是相当和善的。夫诸诞生后不久，轩辕氏便将她收入麾下，并将她列入人族瑞兽之列。上古时期轩辕帝与邪饕餮一番旷世大战后，夫诸便随轩辕帝去往南疆，轩辕帝命夫诸为南族之王，永世镇守。夫诸本就荫于人类，忠于轩辕，自然对人类心存好感。夫诸历来便是妖族之王，人妖之间，隔阂极深。若不是历任妖后从中调和人妖之间的矛盾，南疆界内早就是人妖混战，生灵涂炭了。” “只可惜前任妖后，也就是现任妖后的外祖母死在了南疆朝廷与巫毒教联合设计的鸿门宴中。两年后，她的父亲母亲也死在了人类的手中。由此来看，妖后怨恨人类，见人就杀也是不无道理。夫诸一脉，内力单传，新任妖后继承了历代妖后的雄厚内力，修为极高，若非武林之中的佼佼者，见其一面，人头落地。” 听完柳逸的讲述，忘秋的心中觉得十分难受，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雨怀对人类的仇恨会如此之深，为何她会说与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 忘秋问道：“为何你会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逸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这些也都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知道的人却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无知之人罢了。” 忘秋又问道：“方才你说的上古时期轩辕帝与邪饕餮旷世大战的故事可否跟我讲讲？” 柳逸嘴角一抽，说道：“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我讲。我说了那么多也累了，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既然柳逸不愿说，忘秋也不强求，于是他说道：“那好。” 柳逸将手绢还给忘秋，笑着说道：“李香君肯将织绣有夫诸的手绢给你，看来她是对你是很有好感了。” 二人正在路上走着，只见前方三名捕快迎面走来，这三名捕快浑身大汗，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很是滑稽。 柳逸强忍笑意，上前问道：“三位兄台，不知发生了何事？” 三人虽然没见过柳逸，可是从柳逸身着的官服来看，也可以确定是同行。于是其中一位衣襟大敞的微胖捕快说道：“小兄弟没见过，新来的。我是银头捕快崔明，你叫我大崔就行了。” 柳逸抱拳说道：“大崔。” 崔明抡起右手的袖口，随后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液，他右手往地上一甩，一道道细小的雨点洒落在路上，随即很快便蒸发干净了。崔明随即又猛地摇了摇头，随后双手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两下，说道：“未时初刻，河阴酒楼发生了命案。酒楼二层的地上，躺了十几具尸首，腥气扑天，血流成河。” 忘秋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何人竟能如此大胆？可有抓到凶手？” 崔明将自己的软帽摆正，说道：“还未找到凶手，只不过这个凶手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第77章 雨怀 柳逸疑惑道：“凶手不可思议？为何这样说。” 崔明说道：“据目击者说，杀人凶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且这个少女身着粗布，一看便是平民女子，不过她的长相却是惊世骇俗，掌柜和店小二皆赞叹她的相貌如天仙下凡，不可亵玩。” 这倒是个怪事。 柳逸问道：“案发现场在哪，尸体清理了吗？” 崔明指着远处的酒楼，说道：“就在二楼，现在几个弟兄应该在清理尸首，你去看了便知。” 柳逸抱拳说道：“多谢大崔哥。” 说完，柳逸便和忘秋一起朝着酒楼走去。 天色有些迟了，不过酒楼附近却还围了不少行人。忘秋和柳逸穿过人群，走进酒楼，只见酒楼里面空空荡荡的，不见客人，只有掌柜和店小二坐在酒桌前抱怨。 “怎么就发生这种破事了，把我的生意都给搅黄了。” “掌柜的，少说点，要是给那个姑娘听到了，怕是我们人头不保。” 就在二人说话期间，柳逸走上前去，问道：“我是总衙的捕快，听说你们二位见到过凶案凶手？” 掌柜抱怨道：“可不是嘛，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姑娘，冷言冷语的，人长得还真漂亮。没想到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杀起人来是这般利索。” 店小二说道：“将近午时之时，这个姑娘来到店中，便直接找了个二楼靠近凭栏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去招呼她的时候，她没有回话，我问她要点什么，她说她不吃东西，就是来这坐坐的，我看她冷言冷面的，也不敢招惹她，便直接走了。” 听完掌柜和小二的陈述后，柳逸和忘秋也不再耽搁，直接朝着二楼走去。 二人正走在楼梯上便闻到楼上传来的浓郁血腥味儿，随之而来的还有蚊虫的嗡嗡声和拖动尸体的声音。 楼上的尸体都是脖子上有一抹细微的划痕，想必这便是致命伤。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法极其利落，皆是一剑封喉。 忘秋看到这一幕，心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雨怀？”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粗布麻衣，长相惊世骇俗，杀人手段与在三清山时如出一辙”忘秋将所有信息串联起来，而出一个结论：雨怀来了。 一念及此，忘秋心中的欣喜之意突然翻涌而来。 “你是来找我的吗？你的病痛是不是好多了？为什么不与我说你的过往” 此时的忘秋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问雨怀，不知是久违的期待，还是心中默默的依恋，明明分别不久，忘秋沉寂的心灵却被雨怀的消息点燃，久久难以平静。 看到忘秋的脸激动得胀红，柳逸还以为他是被眼前的血腥场面给吓傻了，于是呵呵笑道：“怎么了，就这点小场面就受不了了？你要是碰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还不等她出手，你就已经被吓破胆了。” 忘秋尬笑，在心中暗自说道：“那倒也是，第一次遇见雨怀，差点死在她的手上。当雨怀显露杀机时，还没有人能躲过她的杀招。” 忘秋没有回他，柳逸也不多管，朝着尸体走去。他将十二具尸体都翻了一遍，见到一具尸体的胸口有一道巨大的血洞。若是凶手能徒手一拳将此人的胸膛打穿，修为必然不低于自己，甚至还高过自己一头。 柳逸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江湖上修为与自己齐平的人已经甚少，若要修为高过自己，那更是凤毛麟角。江湖上修为高过自己的十五六岁少女，柳逸只知西域穆勒教圣女和南疆妖后，不过这二人都不可能出现在此。穆勒教圣女是西域的神圣象征，她的起居出行都是受到严格管制的，不可能会独自一人来到中原杀人。南疆妖后也是不能的，如今南疆朝廷与巫毒教两方争霸，妖族的力量并未恢复巅峰，妖后若是不在南疆主持大局，又有何原因来到中原杀人呢？ 就在柳逸思考期间，忘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凶手修为如此高强，我想今日是查不出什么了。现在天色已迟，我们还是早点回府。” 柳逸说道：“那好，我们走。” 二人来到衙门，骑马达达而去。府边树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回到府中，彩云已经备好饭菜等待柳逸忘秋二人的归来。 忘秋一进门，见到窦元和与彩云已经吃了大半了，于是抱怨道：“晚饭也不等等我们。” 窦元和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说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再等你们我肚子就要饿扁了。” 彩云倒是没有奚落两人，只是起身行了一礼。 忘秋笑着说道：“还是彩云有礼貌。” 待忘秋与柳逸入座后，窦元和开口说道：“京中来了圣旨，招魏和回京，今日辰时，魏和已经离开江宁奔赴京城而去了。临走之前，他将主帅玉印交给我，让我代理江宁府军务。” 彩云惊讶地叫出声来，问道：“圣上为何要诏老爷回京？” 窦元和说道：“御史李望在朝堂上参了魏和一本，告他怯战孤守，统兵不力，想必还有朝中小人从中作梗，在圣上面前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彩云担心道：“那岂不是说老爷此番前往会很凶险。” 窦元和说道：“魏和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相信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给圣上听，圣上自有圣断。” 说到这，魏和往自己的口袋中摸了摸，随即拿出一块玉质令牌交给彩云，说道：“魏和要我将这枚令牌转交予你，他还说叫你不要担心。” 彩云接过令牌先是愣神许久，随后盈盈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不多久便汹涌而出。 彩云哭得梨花带雨，嘴里还在喃喃道：“老爷老爷” 柳逸来到彩云身边用手巾擦拭她的泪水。 窦元和喝了口水，随后对着忘秋说道：“忘秋啊，你觉得我为人如何？” 第78章 眷顾 忘秋没料到窦元和会突然来个这么一问，不过没有过多犹豫，便开口说道：“窦将军的为人嘛，豪爽大气。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心思却是细腻得很。窦将军呢，也算是个帅才，能迅速判断战局，心中自有取舍，日后必然是宁国的中流砥柱。” 窦元和听到忘秋这一番夸赞，哈哈笑道：“别别，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忘秋说道：“窦将军确实如此，我可没有半点虚伪胡扯。” 窦元和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愿入我麾下，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沙场征战非我志向，我更向往的平淡安乐的人生。” 窦元和再问道：“忘秋，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忘秋利落地说道：“窦将军不用再说了，还是漂泊江湖的生活更适合我。” 窦元和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作挽留了。你随我来到江宁城也已经有十日了，如今江宁解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刀戈，你可以离开此地，回到宗门去了。” 忘秋说道：“不急，再过些时日。” 窦元和说道：“也好。” 宽衣之后，忘秋静静地躺在床头，回想着在秦淮发生的事情。 忘秋从口袋中取出李香君赠予的锦绣香囊和绣花手绢。锦绣香囊中的异香虽然馨香迷人，可是闻久了之后会总会感觉到有些腻味，忘秋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便把香囊挂在远离床铺的木桌旁。忘秋拿起织绣着夫诸的手绢凝视许久。 “雨怀，你的本体是瑞兽夫诸。” “雨怀，你也来到江宁城了。” “雨怀，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大麻烦。” 忘秋举起手中的绣帕，对着其中织绣的夫诸喃喃自语，仿佛雨怀就在眼前。 就在忘秋居住的屋顶之上，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女听着忘秋的自语声嗤嗤发笑。 “哼，几天前还一声不响就走了，现在却假装关心我。” 显然这个穿着粗布的少女便是雨怀。 雨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心底里像是沾了蜜似的甜。 待忘秋将屋中的灯火熄灭后，雨怀便悄无声息地钻入房中。一进入屋子，雨怀便闻到了一股芬芳的异香。 “紫玄龙涎香？”雨怀心中暗自嘀咕道。 据说中原有一个以制香闻名的宗门，名为紫玄宗。紫玄宗发源于中原长安城，创始宗主毛炟本是一长安商人，中原大乱，毛炟为了躲避兵戈，举家西迁，一路辗转，来到了西域高昌城。在西域期间，毛炟有所奇遇，练就了绝世武功，同时掌握了许多制香技术。后来，毛炟建立了紫玄宗，自任紫玄宗第一任宗主。紫玄宗所制作的香料乃是武林中的珍品，向来有价无市。忘秋能得其一，当真不可思议。 随着紫玄宗香料技艺的闻名，紫玄宗的实力渐渐壮大，而且宗门宗主本就是中原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紫玄宗弟子们的归乡之心愈发强烈，于是壮大后的紫玄宗便离开西域，将总部迁回中原。紫玄宗的宗门所在在江湖上向来是一个谜团，紫玄宗弟子也很少在江湖中游走，可是每过一段时间，江湖中就会出现紫玄宗出品的香料。 忘秋应当不会主动去购买紫玄龙涎香，想必是某人赠送。雨怀摸了摸，又闻了闻香囊，除了紫玄龙涎香，香囊上夹杂着胭脂粉沫味儿还有少女的体香。 雨怀立即心里一别扭，双手紧紧捏住锦绣香囊，就有外拉的趋势，差点将香囊扯裂。好在雨怀随即便冷静了下来，渐渐松开了手。她用手指狠狠地戳了香囊两下，便将它放回原处。 来到忘秋身旁，雨怀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忘秋熟睡的侧脸。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忘秋的睡颜。忘秋虽然在睡梦之中，可却依旧能感受到流淌在自己脸颊上的纤素温润。忘秋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握住雨怀的纤纤细手，这一个动作可把雨怀吓了一跳，雨怀体能的护体真气差点下意识地爆发，将忘秋的手震出，不过雨怀还是硬生生地压制了下来。 雨怀握住忘秋的手，喃喃自语道：“人类我本就是见一个杀一个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见到你之后就提不起半点杀心，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在乎你。” 人与人的相遇、相识、相知，从来都是世间最幸运的事。在遇见忘秋之前，雨怀的人生是被仇恨填满的，在她的眼中，世界是灰暗无光的，她降生的意义就是为父母复仇。十五年来，她便在心中的幽暗中独自成长，殷灵儿是她最好的玩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炼，她们无话不谈，可也就仅此而已了。殷灵儿是雨怀灰暗世界中的第一缕火烛，陪伴她度过最漆黑漫长的寒夜。 寒夜漫漫，无止无休。一生在黑夜中成长的人儿，会将漆黑世界中的点点烛火当成是生命中最为珍贵的财宝，而当寒夜悄逝，天边的秀美朝霞将整个世界都照亮，黑夜中的人儿初见这倾洒世界的炽热阳光时，这道光芒就已经将她的内心填满，再也不能忘却。当晚霞落幕，重回黑夜，她会默默地期盼着那震撼心灵的光芒会再次出现。 可能在雨怀心中，忘秋就是那一道照亮自己灰暗世界的炙热曙光。为何初见忘秋，她的心中便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有了依赖，雨怀自己也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能这就是上天寄予雨怀最好的眷顾。 雨怀将忘秋的手缓缓牵到怀中，随后身子缓缓低下，将头轻轻地靠在忘秋的胸膛之上。雨怀缓缓地闭上双眼，此刻的她放空身心，不再多想，只是静静地靠着，听着忘秋平稳的心跳声。 “忘秋，若是我们可以一直这样，那该多好。”雨怀喃喃自语道。 第79章 线索 建邺区，昌府。 在一座精致的卧房中，昌永长正与通房丫环在床上缠绵。 昌宗寿一把推进门来，将床上的二人都惊了一个趔趄。 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模样，昌宗寿斥道：“一大清早便于下人这般厮混，成何体统。” 昌永长不屑地说道：“我爱怎样便怎样，不要你多管。” 昌宗寿斥道：“就你这副德行，怪不得柳曼芝看不上你。” 昌永长冷哼一声说道：“她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就她那副模样，还没萍儿好看呢。” 说完，他便对着身下的丫头又亲了两下。 昌宗寿无奈地叹了一声，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说道：“随你，你以后是死是活我也管不着。明日重阳，是你大娘的寿诞，你去将这封信带到柳府，亲手将它交给府丞柳华才，邀请他们一家明日到我府上作客。” 昌永长哼了一声，说道：“她的生日，与我何干。当年若不是她心有嫉妒，我娘也不会走。” 昌宗寿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记得今天到柳府送信。还有，多和柳曼芝往来。” 他将手中的请帖和信件放到桌子上便离开了。 昌永长整理好衣服，对着身旁的萍儿吩咐道：“你去把阿成和阿亮叫来。” 萍儿小心翼翼地穿起红色肚兜，随后将衣容整理好后，温顺地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天色渐明，一道寒风吹过，忘秋突然一哆嗦，起身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惺忪睡眼，随即摸了摸自己的手和胸口。 “是梦吗。怎么觉得雨怀似乎来过。”忘秋低声自语道。 就在忘秋发呆期间，屋外一道声音传来。 “忘秋，快起来。今日陪我去找人。” 柳逸已经穿好衣服，在屋外呼喊了。 忘秋没有理他，还在回忆昨晚的梦境。 “好真实，就像真的遇到她一样。”忘秋喃喃道。 就在此时，只见咚的一声，柳逸将门粗暴地踹开。 “怎么回事，干嘛不回我话。”柳逸嚷道。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今日可是要去寻外商的公子？” 柳逸回道：“正是。” 忘秋将被子一掀，随后整理好衣冠，说道：“今日无事，就陪你走一趟。” 二人来到马厩，正要牵马离开，突然彩云从两人的身后出现。 见到彩云，柳逸笑着走到她的身旁，殷勤地问道：“彩云，你今日外出要做什么大事？” 彩云脸色一沉，说道：“不关你事。” 看到彩云一脸不屑地模样，柳逸神色一蔫。 忘秋突觉好笑，于是说道：“彩云说说，我也想知道。” 彩云对着忘秋回以一笑，说道：“忘秋大人，我今日约了苏昆生苏师傅教我琵琶唱曲，所以我便想早些时候去秦淮河岸寻苏师傅。” 柳逸随即哈哈笑道：“你也要去秦淮，正好一起。官府最近接到一个案子，说是黑狼帮的人在秦淮河边把一个外商的公子给绑了，还下了勒索信，明目张胆地要一千两白银，衙门下令要寻到外商公子，正好我们也要赶去秦淮。” 忘秋也说道：“既然顺路，那我们也一同前往。” 彩云颔首同意。 到了秦淮旧馆，彩云对着二人告别道：“苏师傅就在里面，忘秋大人、柳逸，我先走咯。” 忘秋和柳逸皆哈哈笑道：“去。” 来到衙门后，柳逸便与忘秋商量起如何查案。正巧，昨日遇见的三名捕快正从官府正门口出来。 柳逸对着崔明招了招手，随后笑着迎了上去，说道：“呦，这不是大崔哥么。” 崔明见柳逸是昨日遇见地弟兄，于是回道：“哈哈，是兄弟你啊，昨日走得匆忙，还没询问兄弟的姓名。” 柳逸抱拳说道：“大崔哥叫我柳逸便好。” 崔明上前，用大手拍了拍柳逸的肩膀，笑道：“原来是柳逸兄弟。” 二人相互寒暄了一下，随即柳逸便切入正题。 “大崔哥可知前几日似乎有个外商的公子在旧院玩耍听曲的时候被黑狼帮的人给绑走了。” 崔明说道：“确有其事。” “大崔哥可有什么线索？”柳逸问道。 崔明磨了磨下巴，随即说道：“线索嘛，倒是有。这个被绑的公子名叫陈举，四日前独身一人来到河南旧院寻花问柳，胭脂巷的郑妥娘说是见过他。那日陈举将自己的棕马拴好后便直接进了胭脂巷，去了胭脂楼，腾了个位置听戏班唱曲儿，他点了几个酒菜，还顺手赏了小二五文钱。戏班唱完一曲后，陈举见郑妥娘容貌生得不错，歌喉也很是动听，于是便前去与郑妥娘搭讪。” 崔明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似乎就在他们闲谈期间，郑妥娘隐约见到馆外有几个黑衣男人盘桓。她瞧这些人似乎不是来这找麻烦的，便也没有搭理。陈举与郑妥娘聊得很是畅快，等到天黑，陈举才不得不离去。陈举走前与郑妥娘说明日还会再来，到时请妥娘备好房间一同过夜。说完，陈举便离去。可是等到了第二天，陈举就再也没出现了。” 柳逸说道：“如此说来，陈举从胭脂楼离开后就失踪了。” 崔明说道：“正是。” 柳逸猜测道：“在胭脂楼外盘桓的几个人会不会是黑狼帮的人。” 崔明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 柳逸说道：“既然如此，我去寻郑妥娘问问。” 柳逸匆忙地向前走了几步，可是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有掌握。不过多久，柳逸便折返回来，来到崔明的面前，问道：“蒋哲、蒋莉现在何处？” 崔明说道：“蒋哲几日前已经离开江宁府，如今城中的黑狼帮应当是蒋莉在统领。” “蒋莉？”柳逸心中暗自说道。 蒋哲与蒋莉是一对亲兄妹，是江宁城中黑狼帮帮众的一二号人物。蒋哲此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没少带自己的手下做打劫绑票的勾当。蒋莉是蒋哲的妹妹，脾气暴躁，崇尚暴力，虽为女儿身，却喜欢与女子同床共枕，共赴云雨。他们二人在江宁城黑狼帮帮众里威望极高。 第80章 胭脂楼 蒋莉此人柳逸倒是与她打过交道。三个月前，有一伙商人驱车来到江宁城郊，打算进城做个买卖，不料途中遇上了马匪，这伙马匪正是黑狼帮的人，头头就是蒋莉。他们杀人越货后，蒋莉还将商队中长得漂亮的女眷全部带回家中享用。柳逸途中遇到归寨的蒋莉一队人，看不过，便教训了他们一顿，将被绑走的女人都救了出来。 柳逸对着崔明问道：“近日蒋莉可有到城中来？” 崔明答道：“没有，按消息说蒋哲走后，蒋莉便一直在西狼寨中。” “昨日老三的死应该已经到了蒋莉的耳中了？”柳逸问道。 崔明说道：“是的。” 柳逸问道：“蒋莉有何反应？” 崔明呵呵一笑，说道：“蒋莉听说后气得暴跳如雷，发誓要将凶手抽筋拨皮。” 听到这，忘秋倒是在心中暗自发笑：“等到你真正见到了她，就知道是谁把谁抽筋拨皮了。” 柳逸问道：“蒋莉可是要亲自来城中？” 崔明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不清楚。不过蒋莉得罪的人可不少，不只是我们官府想抓她，金龙帮、九甲门这些江湖门派与黑狼帮之间的仇怨也不小，况且最近风头正紧，我想蒋莉不会轻易出寨入城。” 了解完这些后，柳逸对崔明抱拳，随即便朝着胭脂巷走去。 “诶，你知道胭脂楼在什么地方吗？”忘秋跟上柳逸的步伐，随后问道。 柳逸呵呵一笑，说道：“我在秦淮旧院已经混迹好几年了，怎么会不知胭脂楼和郑妥娘。” 忘秋心中一惑，问道：“你不是一个月前才来到江宁城的么，怎么会在秦淮旧院混迹数年？” 柳逸一愣，许久之后才呵呵笑道：“刚刚的话没过脑子便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风流放荡，喜欢混迹烟花柳巷，路经之处的青楼妓馆我都去过，想来我从西蕃出来的时日也已经有个年了，于是嘴一快，便说成了在秦淮旧院有个几年了。” 忘秋没有过多怀疑，便应道：“原来是这样。” 再走了几步，柳逸指着前方的三层小楼说道：“前方就是胭脂楼，我们快到了。” 还未走到胭脂楼的近前，忘秋便听到楼中传来的丝竹之声。进入胭脂楼，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展厅，正前方是一个大舞台，台上有一男一女抹着粉面，穿着戏服唱戏，台下有四人，各自执着竹笛、琵琶、筝、唢呐演奏着。 只见台上抹着粉面的俏美女子独坐窗边，单手撑着额，一副昏昏欲睡的。台下一娇柔清朗的女声响起：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传？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身子困乏了，且自隐几而眠。 说完，俏美女子便缓缓趴在桌上，沉沉睡前。 随后，一眉清目秀的俊美男子手持一柳枝，走上台前，说道：“‘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小生顺路儿跟着杜小姐回来，怎生不见？” 男子张望了周围，不见杜丽娘，随即转头一看，心喜，说道：“呀，小姐，小姐！” 俏美女子被他的呼唤声惊醒。 见杜丽娘醒来，男子一笑，道：“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 俏美女子斜视不语。 男子说道：“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 俏美女子心中惊喜，笑意已经显现再脸上，正要说话，可欲言又止，心想：“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男子笑着说道：“小姐，咱爱杀你哩！” 男子的这一句话惹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柳逸与忘秋也都笑出了声来。 柳逸靠着忘秋的肩，说道：“这柳梦梅倒是有趣，刚见面就敢对姑娘如此说话，也不怕把人给吓走。” 在一旁的忘秋也笑道：“是啊，要是你一见面就对彩云说这种话，她怕是羞得气得再也不见你了。” 柳逸一愣，随即笑道：“别说，还真是。” 待台上将牡丹亭还魂记表演完，台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忘秋与柳逸的动作格外卖力，甚至等掌声萧条下去了，他们二人还在用力鼓掌。 台上了杜丽娘见到二人，笑道：“逸哥，今儿又来听曲儿来啦？” 说完后，杜丽娘还不忘给柳逸使了一个眼神。 柳逸则是笑道：“郑妥娘扮杜丽娘，妥当，妥当！” 柳逸的这一句话又惹得台下笑声雷动，郑妥娘执起轻纱袖袍掩面轻笑。 大笑过后，柳逸问道：“妥娘，可否过来一叙？” 郑妥娘回道：“方才张官人又点了一曲琵琶记，待我唱完再与逸哥叙叙旧。” 还不等柳逸回应，郑妥娘便对着台下众人高声说道：“下一曲琵琶记，请各位官人欣赏。” 郑妥娘下台重新梳妆打扮准备一番后，便再次上台，她一路走一路唱道：“乱荒荒不丰稔的年岁，远迢迢不回来的夫婿。急煎煎不耐烦的二亲，软怯怯不济事的孤身己。衣尽典，寸丝不挂体。几番要卖了奴身己，争奈没主公婆教谁看取?” 金龙帮本是江宁城内第一大帮派，帮众近千，名声显赫，老帮主焦公礼虽说武功并不出众，不过他德高望重，乐善好施，在江湖上口碑极佳。可是一年前，武当弟子闵飞鸿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六年前是焦公礼杀了他的父亲，他为报血仇，与黑狼帮合作，杀入焦公礼家中。在慌乱中，焦公礼大弟子罗立如为了替老帮主抵挡一击致命攻击，被黑狼帮的人斩去一条手臂，即便如此焦公礼还是死在了闵飞鸿的手上。除了罗如立侥幸带着焦宛儿侥幸逃出，府上的其余之人皆死在黑狼帮之手。 第81章 金龙帮 焦宛儿是金龙帮帮主焦公礼的长女，年方二八，容貌甚美。焦宛儿听说闵飞鸿与黑狼帮要杀上门来，说什么也要拼死保护她的爹爹，焦公礼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点她麻穴，将她定身。焦公礼死前嘱托罗立如将他的女儿安全带走，随即便拼命阻挡闵飞鸿的进攻。罗立如谨遵师命，将焦宛儿带走，逃出城去。过了几日，焦宛儿再回家中之时，家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金银契据都被抢走。府上躺着焦公礼和数十具金龙帮弟子的尸体。 悲痛欲绝的焦宛儿本想整合剩余的金龙帮弟兄与黑狼帮和闵飞鸿再决一死战，只可惜焦公礼死后，金龙帮的威望不复从前，原本近千的金龙帮兄弟，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已经不剩一百了。焦宛儿扛不住这样的打击，数次想要自杀，都被罗立如拦下。罗如立断臂之后，一直都想为师父报仇，于是以焦公礼大弟子的身份号召江湖义士加入金龙帮，在罗如立的努力下，金龙帮的实力慢慢恢复，现在帮内已经有三百名弟子了。 焦宛儿坐在家中无心打理妆容。她单手托着脸颊，望着远处的小池塘发呆。此时，罗立如兴冲冲地跑到府中，夺门而入。 哐当一声巨响，罗立如进入房中，可是焦宛儿却一动不动的，痴呆着望向远方。 “师妹，好消息。”罗立如兴冲冲地说道。 焦宛儿还是痴痴地依着，没有回应。 焦宛儿这种抑郁的状态已经持续好久了，自从焦公礼死后，焦宛儿便再也没有笑过，她常常一个人坐着，呆呆地望着远方，半个时辰不说话。罗立如见到焦宛儿如此消沉，心中也很是难受。 罗立如说道：“师妹，昨日黑狼帮十几个人都死在河阴酒馆里了，死的还有他们的三当家庞勋。” 听到黑狼帮死了十几人而且三当家也死了，焦宛儿呆滞的眼神渐渐地回复了精神，她难以置信地问道：“罗师兄，当真？那该死的庞勋真死了？” 罗立如握住焦宛儿娇俏的小手，说道：“千真万确，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不会有假。” 焦宛儿看着罗立如眼睛许久，随即泪水盈溢，夺眶而出，一滴滴豆大的泪珠划过焦宛儿娇嫩的脸颊，劈里啪啦地滴落在地上。 她哽咽着说道：“太太好了，老老天有眼，让这狗贼遭了报应。” 恸哭许久，焦宛儿将这一年积蓄的悲伤流尽。待情绪稍稍平稳下来之后，焦宛儿问道：“大侠是何模样？” 罗立如回道：“尚不清楚，听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绝美少女。” 焦宛儿惊讶道：“十五六岁便有如此本事，当真厉害。大侠当众杀了十几条人命，可不是一件小事，如今官府应当在通缉她。” 罗立如说道：“确实如此。” 焦宛儿说道：“无论如何，这位女侠都是我们金龙帮的恩人，我们应该尽全力帮助她。” 罗立如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可话又说回来，我们又不知她是何模样，又如何帮助她呢？” 焦宛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倒也是。” 罗立如在房中来回踱了两圈，随即笑着说道：“有办法了。我们既然找不到她，那就给官府找点麻烦。” 将近午后，昌永长骑着西域良马达达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到了柳府门口，三人便都停了下来。 柳府之人见了这西域良马和马背上这人的纨绔模样，便知前来的是知府的小儿子昌永长。柳府管家见到他后便立即殷勤地迎了上来，说道：“今日昌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昌公子请来府中小坐。” 昌永长与阿成阿亮两名侍卫一起进入府中。 “听闻前几日府丞大人染了点风寒，不知身体是否已经康健了？”昌永长问道。 管家回道：“托昌公子的福，老爷已无大碍。” 昌永长说道：“府丞大人大病初愈，当是喜事。正巧，明日我家也有一件喜事。” 昌永长取出怀中的请柬，说道：“明日是我大娘的四十岁寿诞。明晚府上会摆一场寿宴，我今日特来邀请府丞大人，希望府丞大人可以赏个脸，明日到我府上坐坐。” 管家说道：“那我去通报一声。” 管家正想接过昌永长手中的请帖，可是昌永长却收了回来，说道：“家父嘱托，一定要我亲自送到府丞大人的手中。” 管家显得有些为难，说道：“这个昌公子，是这样的，老爷大病方才初愈，还在静息调养，不方便见客，还是让我将请帖转交给老爷。” 昌永长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微怒着说道：“我说了要将请帖亲手交给府丞大人，你没听到吗？” 人人皆知昌永长脾气喜怒无常，如今又有发作的迹象，昌永长的微怒之声吓得管家不敢言语。 管家说道：“我先去问下老爷，看看他的意思。” 昌永长摆出一脸烦躁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去去。” 管家正走去几步，昌永长突然叫住他，说道：“曼芝小姐可在房中？” 管家说道：“小姐正在闺房。” 昌永长了然，随后说道：“我已知晓，你去。” 待管家走后，昌永长便朝着柳曼芝的住所而去。 柳华才原本出生贫苦，是个寒门书生，后来在贡院春闱高中探花，入京任翰林院检讨。柳华才能从寒门跻身簪缨，全靠读书学识。奈何家中男子对读书皆无天赋，唯有一孙女柳曼芝酷爱读书，让柳华才很是喜爱。柳曼芝是柳华才最喜爱的孙女，柳曼芝喜爱花草又喜清静，正好府中有一处大园子，又有花草又很清静，于是便成为了柳曼芝的住所。 柳曼芝正在房中读书呢，突然听到屋外传来细细簌簌穿越花草的声音。柳曼芝正猜测来人是谁，屋外一道呼唤的声音传来。 “曼芝小姐，我进来了。” 不是昌永长还能是谁。 柳曼芝将书一合，两手平静地叠放在腿上。 第82章 请帖 昌永长进入到柳曼芝地闺房中，见柳曼芝正襟危坐。 柳曼芝的容颜虽然算不上出众，可是长期受诗书的熏染，她的举手投足间皆是文雅，即便是这般安静地坐着，昌永长也能感受到她身上一种蕴而自发的文气。 柳曼芝问道：“不知昌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昌永长将门房一合，说道：“现在外面没别人，就别摆出这副模样了。” 柳曼芝掩嘴一笑，说道：“那好。” 昌永长说道：“明日就是我大娘的四十岁寿辰，我爹邀请你的爷爷赴宴。” 柳曼芝说道：“你便是使者了。” 两人沉默许久，无话可说。 昌永长伸手拿过摆放在柳曼芝眼前的书，只见是一本名为《武穆》小说。昌永长翻开第一页便见到一首词，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歌。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赫然便是岳飞的满江红 此时，柳曼芝说道：“我们的婚事你和长辈提到过吗？” 昌永长说道：“我和我爹讲了好几遍了说不会与你成亲，可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我娶你。” 柳曼芝说道：“婚姻大事，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爷爷也提到多次，可他却是万般中意你。” 昌永长说道：“我要文没文，要武不武，成天游手好闲，府丞怎么就偏偏看上我呢？” 柳曼芝说道：“爷爷看重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身份。” 昌永长说道：“这个我岂能不知。柳家和昌家两家联姻，在江宁城内便可呼风唤雨。只不过为了这点利益让我娶你，我做不到。” 柳曼芝掩嘴轻笑，随后眼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比起我来，我猜你是想让军使大人身旁的小丫环当你的枕边人。” 昌永长笑道：“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娶你过门。” 柳曼芝笑着说道：“簌簌柳叶无别意，依依秋风偏成痴。” 就在两人交谈期间，见到柳华才的管家带话前来，说道：“昌公子，老爷有请。” 说完，管家便在屋外候着。 昌永长对着柳曼芝说道：“我与你爷爷说去。” 跟着管家出了园子，穿过一段长廊，又绕了两个院子，昌永长终于来到柳华才的屋前。 “老爷，昌公子已经在门外了。”管家说道。 “老李，你先下去。”屋中一道声音传来。 管家退下后，昌永长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屋中的声音响起。 等待片刻后，柳华才说道：“永长，进来。” “是。”昌永长应了一声后，便推门而入。一推开门，一股子苦涩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昌永长用右手用力地在鼻子前挥舞了两下。 柳华才见到昌永长后，欣喜地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永长，听闻明日是昌夫人的四十大寿，可喜可贺。” 昌永长将袖口中的请柬取出，说道：“我爹交代我要亲手将这封信和请柬交到您的手上。” 柳华才咳了两下，说道：“永长，拿来给我看看。” 昌永长将请柬信件递过，柳华才取来打开一看，先是眉头紧缩，随即嘴角又勾出一抹微笑。 柳华才读完信件后，将它放在灯烛点燃，直到这白纸黑字灰飞烟灭。 柳华才笑着说道：“明日寿宴，我会参加的。” 柳华才喝了一口汤药，随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永长啊，方才与曼芝见过面了。” 昌永长回道：“见过了。” 柳华才说道：“看来你们俩关系不错啊，一进府中边想着去见曼芝” 昌永长说道：“这个其实我对曼芝小姐没那么喜欢。” 柳华才呵呵一笑，说道：“多处处就行了。你们年轻人我是知道了，性子急，思想也不成熟，对感情之事也缺乏认知。” 昌永长急忙辩解道：“我是真的对曼芝小姐没有感觉，况且我心中已经有倾心的对象了。” 柳华才依旧呵呵笑道：“今日就不谈这些了。永长啊，你娘离家也有十五年了。” 昌永长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娘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是的。” 柳华才叹道：“你爹没有好好对待湘兰。” 说完后，柳华才独自感伤了一会儿。他没有言语，只是朝着昌永长的面容看去。 “永长，你的相貌有你娘的影子。”柳华才略有感伤地说道。 昌永长在这段话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地意味，于是急忙说道：“柳伯，信件和请帖都已经带到，我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柳华才点了点头，说道：“永长啊，有空就多来府中坐坐，与曼芝说说话。” 昌永长抱拳，说道：“会的。” 离开柳府后，昌永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旁的阿亮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昌永长摇摇手，说道：“没什么。正好来到秦淮，我们去旧馆逛逛。” 一曲唱完，郑妥娘请忘秋与柳逸上楼一坐。 “赵五娘果真好风骨，守得糟糠盼夫婿，就如妥娘一般。”柳逸笑道。 听过柳逸的玩笑话，郑妥娘哈哈一笑，说道：“郑妥娘不是赵五娘，郑妥娘也更无赵五娘那般骨气。我若是久久盼不得丈夫归，十天半月吃不得饭，我早就与太守的儿子跑了。” 郑妥娘一句话惹得三人都哈哈大笑。 玩笑话后，就是正事。 郑妥娘问道：“今日逸哥穿了一身差服，想必是在衙门里当差。” 柳逸说道：“正是，现在只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吏，一个小小的铁牌捕快。” 郑妥娘说道：“当今世道，衙门当差可是不容易啊。” 柳逸说道：“这个我知。” 郑妥娘说道：“按逸哥这本事应当看不是这小小的捕快，为何今日却要吃这碗饭嘞？” 柳逸笑道：“欠了别人钱，不得不还罢了。” 郑妥娘哈哈大笑，说道：“还有人敢向你逸哥讨债，这真是我今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柳逸说道：“妥娘可就别取笑我了。” 郑妥娘笑得合不拢嘴，许久之后才消停下来，说道：“逸哥想问的是陈举公子的下落。” 第83章 阴谋 “逸哥想问的是陈举公子的下落。”郑妥娘问道。 柳逸回道：“正是。” 郑妥娘说道：“昨日也有几个捕快来问我这件事，该说的我都说过。四日前陈公子来到胭脂楼听曲看戏，我与他交谈了几句，到了天黑他便走了。” 柳逸问道：“那日你有没有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思考了一下，郑妥娘回道：“陈公子在馆内听曲的时候，门外有几个黑衣男人徘徊，我见他们没有想来馆内找麻烦，便没有去管他们。” 柳逸问道：“有没有别的异常？” 郑妥娘努力回忆着，不过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她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柳逸伸了个懒腰，随后向着窗外看去。天边的雁群排成人字梯队，朝着南方飞去，天边还会时不时传来若隐若现的鸟鸣声。 这一道道鸟鸣之声倒是提醒了郑妥娘，郑妥娘立即拍了拍柳逸，说道：“逸哥，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陈公子走后不久，我便听到了一声哨声，随后又断断续续响了三次。” 柳逸眉头一皱，说道：“金龙哨？” 郑妥娘说道：“是，是金龙哨。” 这次就轮到忘秋不懂了，他疑惑地问道：“何为金龙哨？” 柳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似乎还带着些鄙夷，说道：“你究竟是不是江湖中人，连金龙哨都不知。” 忘秋尴尬地说道：“我也只是初涉江湖，还什么都不懂。” 郑妥娘出来解释道：“金龙哨是金龙帮帮内传递信息的工具，不同的哨声所传递的信息是不同的。” 忘秋又不好意思地问道：“金龙帮又是什么？” 郑妥娘笑了笑，说道：“金龙帮本是江宁城内的第一大帮，帮众近千人，后来武当弟子闵飞鸿听说金龙帮帮助焦公礼杀了他的父亲，于是便与黑狼帮合作，杀了焦公礼。焦公礼死后，金龙帮的威望不复从前，便渐渐没落了下去。现在金龙帮的话事人是焦公礼的大弟子罗立如，在他手上金龙帮的根基倒是渐渐稳固了下来。” 忘秋说道：“如此说来，金龙帮与黑狼帮之间仇深似海。” 郑妥娘说道：“是的。” 柳逸琢磨了一下，说道：“线索又多了一条，事不宜迟，我们去罗如立的家中看看。” 见柳逸和忘秋二人要走，郑妥娘挽留道：“二位这就走了？不再多留片刻？” 柳逸推辞道：“公务缠身，久留不得啊。” 郑妥娘娇声娇气地说道：“逸哥下次再来，可要多留哦，小女会好好招待你的。” 柳逸哈哈一笑，随即抱拳，说道：“告辞了。” 穿过一叠叠的桌椅，挤过人群，二人走出胭脂楼的门口，此时有三人骑着快马疾驰而过。 这快马来得毫无征兆，差点装上刚刚出门的柳逸。柳逸脾气一爆，对着向前奔行的三人骂道：“三个小畜生，会不会看路，差点撞上大爷！” 柳逸这突然以后可把街坊邻居都惊了一跳，他们的眼睛齐生生地看向柳逸，眼神中似乎还流露这敬佩与惋惜。胯下骑着西域良马，又是这副纨绔打扮，百姓一见，便知是知府家的小公子昌永长。昌永长在江宁城内可是声名狼藉，是出了名的诨，青楼嫖妓，打架斗殴，无所不为。曾经有一个人在街上不小心碰了他的马，他便叫自己的手下把那人打到残废。城中之人早就受够了他的跋扈，正期盼着有一天能有个人教训教训他。 昌永长三人虽跑出十多步，可依旧听到了身后柳逸的骂声。 阿成转生，怒视了柳逸一眼，随后阿亮问道：“少爷，要不要教训教训他。” 昌永长说道：“不必了，别在傻子身上煞了兴致。” 阿亮“是”了一声，随后扭头看了一眼柳逸。 待他们消失在转角，柳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忘秋瞧着转角处说道：“此人便是马湘兰的儿子。” 柳逸哼了一声，说道：“马湘兰是何等人物，居然生出这种儿子，这小崽子真是给他娘丢脸。” 忘秋说道：“你就少说两句。” 柳逸冷哼一声，随即朝着衙门的方向去了。 到了衙门口，柳逸和忘秋见到五名捕快正押着三个袖口纹着黑色狼头印记的男人走来。 崔明正指挥着几人把三个黑狼帮的人给押进去。 柳逸远远地叫道：“大崔哥。” 崔明一听有人在叫唤自己，立即转头去看，正见柳逸朝着自己走来。 “哦，是柳逸兄弟。”崔明说道。 柳逸问道：“这几个黑狼帮的人是怎么抓到的？” 崔明说道：“哎，方才我与几个弟兄想去河阴酒馆再看看，找找线索，正在路上走着就碰到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嘛，我们上期一盘问，他们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一个弟兄眼尖，见到他们腕上都纹着黑色狼头，便知道他们都是黑狼帮的人，于是我们就把他们都抓了。” 柳逸问道：“那你问出他们偷偷摸摸地想干嘛？” 崔明说道：“他们说的都是些鬼话。我问他们把陈举绑到哪去了，他们说黑狼帮没绑陈举。我又问他们到城内鬼鬼祟祟地想干嘛，他们说是来送信的。” 柳逸问道：“送信？给谁送信？” 崔明说道：“给我们官衙送信。” 柳逸问道：“大崔哥看过信了没。” 崔明从口袋中掏出信件，说道：“你自己看。” 柳逸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只见信上是这样说的： “狗官陈发，我们黑狼帮没有绑那狗商户的崽子，真正的绑匪另有其人，我猜是金龙帮的人干的绑票。你们盯着黑狼帮没用，就算把西狼寨翻遍了也找不到小崽子的一根毛。我写信来除了告诉你这些，还想与你合作。昨日老三和十个黑狼帮的弟兄光天化日下死在城中，凶手还迟迟找不到，这简直黑狼帮是奇耻大辱，凶手肯定会受到金龙帮的庇护。金龙帮在城中的势力再次壮大想必也不是你们官府希望看到的，我们可以做个交易。若是你们帮我们找出凶手，然后再摆个鸿门宴请到罗如立和焦宛儿，官府就能获得黑狼帮的友谊，并且我会拿出二百两白银当作酬谢，放心，你知道找到人就行，杀人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你们保全了名声还除了一个祸患，何乐不为呢。” 第84章 焦家 柳逸看完信后，问道：“大崔哥如何打算，可是要将信交给陈衙内？” 崔明说道：“信是一定要交给衙内的，若是衙内没有收到，黑狼帮也是知晓的。” 崔明将信件取走后，便直接进了衙门。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阵阵呼叫声，而且还越来越近了。 只见几个捕快背着两人向着衙门奔来。 待走近时，他们见到背上的两人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微张的眼睛里神色涣散，想来已经死透了。 柳逸匆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名为朱才的捕快放下尸体，哽咽着说道：“我们见到四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就想上前盘问他们，可还不等我们说话，他们拔刀就砍，两刀就砍死了我们的弟兄，另一个弟兄也没反应过来，躲闪了几下也被乱刀砍死。我们本想上前抓捕他们，可是他们逃跑的速度出奇的快，我们追不上。走前，他们说道他们是黑狼帮的人，人质就在西狼寨，若是有胆就去西狼寨拿。” 这点就让柳逸有点诧异了，一前一后带回的消息截然不同，一边说是要与衙门合作，另一边大胆截杀。此间之事必有蹊跷。 柳逸无奈地说道：“带着弟兄的尸首进去，好好安葬了。” 待他们走后，忘秋在一旁说道：“这个案件还真是迷雾重重。” 柳逸说道：“看来焦家是非去不可了。” 随即二人便骑着快马朝着焦家府邸奔去。 到了旧院，昌永长三人下马走进曲坊。 曲坊是旧院中教育戏曲的场所，期间丝竹笙箫，终日不辍，旧院的姑娘们经常要来曲坊中交流技艺，学习丝竹戏词。曲坊中汇聚了天下最好的戏曲家、演奏家，素有南曲天下第一之名的苏昆生苏师傅便是曲坊中的曲词师傅。曲坊之名声名远扬，时常会有许多天下才子、俏美佳人来到曲坊一观，要么听曲取乐，要么交流词曲韵律，要么一睹旧馆红颜的美貌。 曲坊中的招待侍女见到昌永长三人来，便急忙迎接了上去，说道：“今日又见昌公子，里边请。” 昌永长说道：“还是老地方。” 招待侍女说道：“那是自然，昌公子要去的地方小女自是认得。” 来到二楼一座突出的雅间，从中可以俯看到曲坊一楼全貌。 昌永长在正座上一坐，随后问道：“今日香君姑娘可会来？” 招待侍女说道：“香君不来。” 昌永长继续问道：“那白门姑娘和玉京仙子呢？” 招待侍女回复道：“他们在桂花厢中与苏师傅一起教彩云姑娘唱曲呢。” 听到彩云姑娘，昌永长激动地立即起身，说道：“彩云也来了？” 招待侍女大感不妙，怪自己说漏了嘴，只得无奈说道：“彩云姑娘是来了。” 昌永长正要起身去寻，招待侍女立马拦住他，说道：“昌公子现在不可去寻，您也知道苏师傅不喜在传艺的时候被外人打扰，要是惹得苏师傅不高兴了，恐怕昌公子以后都别想来曲坊了。” 昌永长一听，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她说得有理，于是便坐了下来，说道：“还是老样子，一壶露花酿，两盒酥花糕，其他酒菜随便来一点。” 招待侍女行了一礼，随后离开。 “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 桂花厢内，彩云唱道。 寇白门立即掩嘴笑道：“彩云妹妹不是这样唱的。纵百岁犹嫌少” 苏昆生笑着说道：“白门唱得不错，彩云你唱曲时顿挫节奏要把握好，唱到少时要用阴入，阴出阳收。” 一旁的卞玉京笑道：“可否让我来唱一曲。” 彩云笑道：“玉京姐姐肯教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卞玉京唱道：“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 卞玉京的音喉饱满，歌喉婉转动听，彩云一听，便是赞叹不已。 “玉京姐姐唱得真好。” 卞玉京说道：“彩云初次学曲就已经有这般水平了，将来肯定能唱得比我好的。” 就在几人谈笑期间，先前的招待侍女推门而进，急匆匆地说道：“昌永长来了。” 听闻昌永长来，几人便齐刷刷地看向彩云。 寇白门说道：“彩云妹妹过会儿你就快些走，别让昌永长见着你了。” 彩云愣了许久，随即强笑道：“没事的，今日难得请到苏师傅教我唱曲，我就多留一会儿。” 苏昆生说道：“彩云啊，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来，不差这一日。可万一被昌永长缠上，哎” 卞玉京说道握着彩云的手，说道：“如今魏军使不在江宁城中，你无人可以依仗，若是被昌永长缠上还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彩云还是固执地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我了。苏师傅继续教我唱戏。” 来到焦公礼的旧宅前，柳逸与忘秋在府门边寻了一棵树，将两只马儿拴好，随后便进了焦家。焦家大门前的朱色漆印已经斑驳，一大块一大块的木皮被剥离下来，显得坑洼。围墙上檐的砖瓦已经残破，围墙原本的乌黑颜色也已经黯淡，砖瓦土木的缝隙之中时不时会冒出滑溜的青苔蘑菇。 柳逸走到大门前，敲了敲府门，大声喊道：“有人么有人么” 等了半天，终于有一个少年从府门缝中探出头来。 下人问道：“二位来到此地有何贵干？” 柳逸说道：“我是总衙的捕快，我们有事想见罗立如一问。” 下人说道：“罗帮主不在家中，二位请回。” 说完，下人就要把府门合上，可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将门合上。 柳逸抵住大门，问道：“既然罗立如不在，焦宛儿小姐应当在家中。” 下人匆忙说道：“小姐也不在家中。” 柳逸说道：“既然两位都不在家中，那可否请我去里面坐坐。” 下人说道：“寒舍简陋，许久没有打理，怕弄脏了二位官人，二位还是请回。” 第85章 焦宛儿 见对方没有留人之意，柳逸阴沉地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逸右手一使劲，就将沉重地府门迅猛推开，下人抵挡不住他的力道，被径直推飞了出去。 听到动静，宅子中的下人和金龙帮众弟子皆应声赶来。 柳逸说道：“忘秋，我们进去。” 二人进入府门，下了三个台阶，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人群之中，一个年轻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闯金龙帮？” 柳逸对着他抱拳，说道：“在下柳逸，是江宁府总衙的捕快，近日衙门接到个很棘手案子，我想寻罗立如问问，可都知道些什么。” 年轻人提刀说道：“我们帮主不在府中，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现在就给我快滚。” 柳逸脸色一沉，阴狠地说道：“我若是就待这了，你能拿我怎样？” 年轻人把刀狠狠地往地上一插，说道：“我数五个数，你若是还不滚，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柳逸浅浅一笑，一副波澜不惊地模样，说道：“不用数了，你们一起上。” 看到柳逸这一副嚣张的模样，年轻人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激发了出来。他恶狠狠地说道：“就让小爷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弟兄们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围在最前的四人抄起棍棒便迎了上去，对着柳逸和忘秋劈砍而来，柳逸向后一倒，利落地躲过了他们的攻击，随后右手撑地，以极快的速度腾空一击扫腿，将四人踢飞。四人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人群中，砸倒了一大片。 柳逸嘴角挂着优雅的笑容，摆出了一个挑衅的动作，云淡风轻的说道：“金龙帮就这点本事吗，继续来。” 金龙帮众人都是气愤不过，十几个弟子围了上来，对着柳逸的身体砍来。柳逸捡起掉落的棍棒，几招便将十几人的攻击招架下来。 柳逸一边挥舞着棍棒，一边笑着说道：“不行啊，就这点能耐吗？” 柳逸哈哈一笑，随即横棍一甩，将那十几个弟子都击飞出去。这些弟子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皆是倒地吐血。 年轻人见柳逸有点能耐，若是继续交手，自己定会吃得大亏，不过他更看不得的是有人敢在金龙帮内如此嚣张跋扈，于是便气不过，提刀杀了上去。 年轻人横刀上前，待得到了柳逸近前不到三尺，他腰间一用力，便挥刀砍向柳逸的腹部。 柳逸手中的棍棒一斜，抵挡了年轻人的一击。见柳逸挡到他的一击，年轻人也不犹豫，迅速将刀口一斜，沿着棒身向上劈来。柳逸见到他这小伎俩，嘴角一笑，随后松开棍棒，对着他的腰腹就是一击狠狠地重踢。这一猛烈的冲击直接击碎了他的脏腑，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年轻人虽然被柳逸打成重伤，嘴里不停的留着鲜血，不过他还在没有屈服，他还在倔强地支撑着。可是柳逸却没有丝毫怜悯，他走到年轻人的面前，又是一击重踢，将年轻人狠狠地击飞出去。年轻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他痛苦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便倒地不起，没了知觉。 忘秋看到这一幕觉得柳逸做得似乎太过分了，只要教训一下这年轻人便够了，便必要在他重伤后还下如此重手。可是柳逸还在一步一步地走近年轻人，似乎要将他杀死才能罢休。待得柳逸走到年轻人的面前，柳逸缓缓抬脚，正欲对着他的伤口猛踩下去，忘秋匆忙地喊叫道：“住手，柳逸。” 正是此时，在忘秋匆忙呼喊的时刻，转角廊前，一道女子的娇喝之声传来：“住手！” 柳逸微微一笑，暗自说道：“终于来了。” 府中长廊转角处，一个身着白衣，腰边挂着长剑的素美女子款款而来。 她来到柳逸身前，说道：“二位是来寻我的，何必要为难他人。” 柳逸将棍棒一扔，笑着说道：“我早以说明是要来寻宛儿小姐的，可是他们一直阻拦，没有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教训了他们一下。” 忘秋见到焦宛儿，仔细瞧了两眼，心中想到：“焦宛儿的长相如清水芙蓉，气质清纯素雅，也算是个十足的纯洁美人。” 焦宛儿听闻柳逸的话，对着金龙帮众弟子问道：“是怎么回事？” 金龙帮众人左看右瞧了半天，尽无一人回话。 焦宛儿声音微怒，嗔道：“连我的话也不回了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等了半天，众位弟子之中才有一人回答，说道：“罗帮主今日出去办事，出走之前吩咐过我们，要闭门谢客，不管是谁来都不能放入。若是问起可否接见帮主小姐，更是要将他拦下。罗帮主还嘱咐道，这件事不得让小姐知道，若是泄露，人头落地。小姐，你可不能告诉罗帮主是我说的呀。” 焦宛儿说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罗师兄的。” 焦宛儿说道：“而且既然是来寻我的，便不要再打杀了，你们随我来。” 绕过长廊，柳逸与忘秋随着焦宛儿来到会客厅，会客厅很是宽敞。 焦宛儿来到桌前，对着身边的婢女说道：“兰儿，你去烧一壶茶来。” 兰儿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 焦宛儿看着二人，说道：“二位，请坐。” 忘秋和柳逸坐下后，焦宛儿问道：“二位想知道什么。” 柳逸说道：“昨日有黑狼帮的人死在城中，宛儿小姐应当知晓了。” 焦宛儿点头说道：“已经知晓。” 柳逸说道：“宛儿小姐可认识凶手？” 焦宛儿说道：“凶手我岂能认识？” 柳逸说道：“一年以前，前任帮主焦公礼就死在黑狼帮的手上，我想金龙帮得到消息后应当都是拍手称快。” 焦宛儿脸色一沉，双手紧紧攥住，待了一会儿，说道：“那是自然，我恨不得将黑狼帮的人都杀绝。只可惜死的不是蒋哲蒋莉，死的不是那该死的闵飞鸿。” 柳逸说道：“那就是金龙帮杀的人了？” 第86章 询问 “那就是金龙帮杀的人了？”柳逸问道。 焦宛儿摇头一笑，说道：“我倒是希望那些畜生是金龙帮的弟子亲手杀的。” 焦宛儿继续说道：“金龙帮内要是有这等高手，可以在一合之内取下十条人命，那么一年之前我的父亲就不会死了，金龙帮也不会衰落成如今这副模样。” 确实如此，柳逸也知道凶手并不是金龙帮的人，凶手的修为极高，不要说在江宁城，就算放在整个天下武林，她也是顶尖的存在。 柳逸问道：“宛儿小姐可知罗帮主去做什么了？” 焦宛儿没有回复，只是来到一旁的柜子前取下绘着青花的彩瓷。她拾起一旁的白布擦了擦青花彩瓷，说道：“这个青瓷的几日前罗师兄从外头带给我的，听说出自jdz墨师父之手。” 柳逸见这瓷器光泽饱满，绘画切实，于是赞叹道：“果真出自大师之手。” 焦宛儿擦拭了青瓷之后，又走到对面的台子上，拾起一只纸扇。她将纸扇打开，只见其中密密麻麻写着一首小诗，诗曰：“颓垣城下水平湖，秋色依然满故都。花落鸟啼人已远，碧云回首意良孤。” 焦宛儿轻吟小诗，随后说道：“这把纸扇是六日前罗师兄从杭州回来时，带给我的。” 焦宛儿放下纸扇，随即又朝着桌角走来，说道：“二位可有看到桌上的异常。” 柳逸和忘秋对看一眼后，笑道：“桌上什么都没有嘛。” 焦宛儿摇了摇头，说道：“请二位仔细看。” 忘秋向着桌面左看又看，可是什么都没发现，而柳逸似乎看出一点端倪。 焦宛儿说道：“二位可有什么发现。” 柳逸将疑非疑地说道：“桌子的一角，似乎有点怪异。” 忘秋朝着柳逸的视线看去，问道：“有什么异常？” 柳逸说道：“颜色不对，似乎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存在。” 就在二人交谈期间，焦宛儿轻笑道：“还是柳逸官人眼尖。” 只见焦宛儿朝着异常处一握，一个怪异的球形物体被她握在手中。在桌上躺着的球形物体原本是棕褐色的，在被焦宛儿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它的颜色立即发生了改变。它变成了肉色，完美得融入了焦宛儿的肤色之中。 忘秋诧异地问道：“宛儿小姐，这个是” 焦宛儿来到忘秋身边，将手中的球形物体递出，说道：“忘秋公子，你若是感兴趣就拿去看看。” 忘秋看了一眼柳逸，柳逸摆出一副“拿去看呗”的神情后，忘秋接过，说道：“多谢宛儿小姐。” 忘秋拿到这个球形物体的那一刻，指尖感受到从中传来的冰凉滑腻之感，这个物体的质感极佳，弹性十足，最神奇的是，这个物体的颜色可以随着环境的改变而不停变换。当接近乌黑的物体时，便成了乌黑色，当接近黄白色的物体时，便成了黄白色。 焦宛儿见忘秋不停地把玩着球形物体似乎对它很感兴趣，于是说道：“这个小玩意叫锡梠，产自南洋爪哇国，似乎是用爪哇国内的许多奇特植物经过特殊的工艺混合而成的。锡梠最大的特点你们也见识过了，就是能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锡梠是罗师兄昨日不知从什么地方带回给我的。” 忘秋说道：“宛儿小姐可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带来给我看看嘛？” 此时柳逸打断道：“这些之后再说，请宛儿小姐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可知道罗帮主去干什么了？” 焦宛儿笑着说道：“方才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柳逸思忖了一下，一副不知其意的模样，忘秋说道：“宛儿小姐的意思是说，她不知道罗帮主的去向。” 见到忘秋明白自己的意思，焦宛儿会心一笑，说道：“我从来不过问罗师兄的行踪，他做任何事都是他自己做主。” 听完焦宛儿的解释后，柳逸随即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柳逸接过忘秋手中的锡梠，绕着观看了几下，对着焦宛儿问道：“我听说这些南洋来的稀奇玩意都是通经南疆广州海行流入中原的。” 焦宛儿回道：“确实如此。中原王朝自视中国，中国之外，山海之隅，皆属番邦。中原之地，物产丰饶，中国皇帝对于海外来臣的通商请求向来是嗤之以鼻的。除了海州、苏州、明州等少部分地区有民间商人自发组织的远洋海贸，大多数的南洋货物都是通过广州海行流入中原的。” 正在焦宛儿讲述广州海行期间，柳逸在客厅内来回走着，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好奇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罗帮主几日前去了南疆？”柳逸问道。 焦宛儿说道：“我早已说过，我从来不过问罗师兄的行踪。况且，就算要获得锡梠未必要经过广州海行，难道你想喝一口密州清酒就一定要去一趟密州吗？” 柳逸笑着说道：“宛儿小姐说得有理。” 柳逸取出一根吉祥云发簪，这是柳逸方才从地上捡起的。他对着焦宛儿问道：“宛儿小姐，这是可是你的发簪？” 焦宛儿接过吉祥云发簪，说道：“这个我似乎未曾见过，可能是我小时候遗失的发簪。” 柳逸问道：“宛儿小姐可否把这根发簪送给我？曾经我的姑姑也有与这个长得相似的发簪，方才一见，心中思念。” 焦宛儿说道：“你的姑姑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既然如此，你便拿去。” 柳逸将发簪收好，随即说道：“多谢宛儿小姐。” “对了，前些时日听闻有一个外商的公子在秦淮旧院失踪，宛儿小姐可有听闻。”柳逸突然问道。 焦宛儿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回道：“不知。” 柳逸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问了。忘秋，我们走。” 此时兰儿端着茶水进入，茶壶口还冒着热腾的白气。 兰儿将茶碗往桌上一摆，说道：“小姐，茶水来了，请慢用。” 说完，便径直走了。 第87章 遇见 焦宛儿说道：“二位不如先坐下喝口茶。” 柳逸推辞道：“多谢宛儿小姐的招待，喝茶就不必了。” 见柳逸去意已决，焦宛儿也不再挽留，于是说道：“那我送二位出去。” 穿过一段长廊，越过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柳逸和忘秋来到府门口。 焦宛儿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二位走好。” 柳逸嘴角一笑，说道：“多谢宛儿小姐。” 临走之时，柳逸装作想起什么事情的模样，说道：“宛儿小姐，我听说闵飞鸿又来到了江宁城中。” 柳逸这一句话让焦宛儿猝不及防，她愣了许久，心底里的辛酸仇恨、痛苦愤懑一拥而上，冲击着他的大脑。这让她短暂地失神，趔趄了两下，差点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金龙帮弟子见焦宛儿这副模样，忙上前搀扶，说道：“宛儿师妹，你怎么了？” “难道是那两人下了黑手？” “哼，敢对宛儿师妹出手，我们去拦下他们。” “走” 金龙帮弟子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待焦宛儿回过神来，她立即叫住众人，说道：“都给我别动。” 正要出门阻拦的金龙帮弟子听到焦宛儿的命令，立即停下了动作。 焦宛儿随即追出门去，想要拦下柳逸问个究竟，可是二人已经骑着快马扬长而去了。 焦宛儿愣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伫立许久。 “闵飞鸿。”焦宛儿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混着难以掩饰的恶气。 远方的暖阳洒满前路，在地面上闪射出刺目的光芒。那日也是这般模样，罗师兄拉扯着她骑上快马，背着焦家府中的喊杀之声，朝着南街扬长而去。她依稀记得临走前父亲说得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不许不许，为我报仇” 焦宛儿在房中闷坐好久。她右手托腮，左手反复擦拭着父亲留下来的雕文玉佩，上面写着一个“安”字。 此时一年轻公子进入房中，来到焦宛儿的身旁。 “又在发呆了。”年轻公子说道。 焦宛儿没有言语，一直盯着雕文玉佩看了许久。 她喃喃道：“父亲父亲” 年轻公子坐在焦宛儿身旁，问道：“小姐，一年以前，金龙帮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此处，焦宛儿的泪水便难以遏制，汩汩而下。 “一年前，我的父亲被武当派的闵飞鸿所杀。”焦宛儿哭泣着说道。 年轻公子问道：“为何他要杀了焦帮主？” 焦宛儿说道：“黑狼帮得到消息说，是我的父亲杀了他爹。我爹一向乐善好施，从不滥杀无辜，就算杀人杀的也都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不信我的父亲会干出这种事。” 年轻公子问道：“那为何你的父亲不当众辩解？” 焦宛儿说道：“父亲本欲在府中召开群英会，聚集天下豪杰主持公道。可就在前一天，闵飞鸿和黑狼帮的人便杀上门来，屠尽焦家上下，父亲也死于闵飞鸿的毒手，若不是罗师兄的护持，我也已经魂归九泉了。” 年轻公子说道：“原来如此，看来焦帮主没杀闵飞鸿的父亲，就算杀了也是另有隐情。” 焦宛儿哽咽着说道：“父亲死了，再也没有真相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要见到闵飞鸿的人头落地。” 年轻公子说道：“我一定帮你。三年前，金龙帮的人救了我的命，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罗立如回到府中，一脸欣喜的模样。 “罗帮主” “罗帮主” 见到罗立如后，金龙帮弟子皆是恭敬地行礼。 “各位师弟，给你们说一个好消息。”罗立如说道。 众弟子皆是面面相觑，不知罗立如说的是什么。 “罗帮主，有什么好消息就赶紧说，让我们大伙都开心开心。” 罗立如哈哈大笑，随后说道：“官府和黑狼帮掐起来了。” 众人一听立即来了兴致，急忙问道：“帮主，快讲讲是什么情况。” 罗立如说道：“方才我在外头的时候，见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鬼鬼祟祟的，于是我便跟上他们，瞧瞧他们想干什么。跟了几步，正巧碰上了官府的爪牙。官府的人见他们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来做甚，于是便上前询问。没想到，那几个黑衣人几刀便砍死两个捕快，当真痛快。他们临走之前说道他们是黑狼帮的人，若是想要寻仇，尽管来西狼寨。” 众人一听，皆是喝彩。 许久之后，罗立如问道：“师妹现在何处？” 众人答道：“应当在闺房中。” 罗立如来到房中，见到焦宛儿。 焦宛儿见罗立如如此高兴的模样，似乎比昨日更盛，于是问道：“今日可又有什么喜事？” 罗立如支了个板凳，坐在焦宛儿的身旁，说道：“天大的好消息。” 焦宛儿轻笑道：“说来听听。” 罗立如说道：“我今日见到一招取下黑狼帮十条狗命的高人了。” 焦宛儿欣喜地说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将她带来。” 罗立如说道：“我自然是想把她请来，可惜高人拒绝了。” 焦宛儿说道：“难道她看不上我们金龙帮？也是，我金龙帮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有这等实力的高人也瞧不上眼。” 罗立如说道：“其实并不是瞧不上眼的原因，只是高人或者说少女一向独来独往的原因。” “哦？”焦宛儿惊叫了一声，说道：“莫非真如传闻所说，这位高人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 罗立如连连点头，说道：“那还真是。用仙姿玉色形容也不为过。” “那我与她比如何？”焦宛儿笑着说道。 罗立如脱口而出，说道：“那自然是” 就在罗立如将要说出口时，他立即语塞。这是何等的杀机。 罗立如继续说道：“自然是师妹好看。” 焦宛儿掩嘴轻笑，她已经明白师兄的意思了。焦宛儿说道：“罗师兄，你与我讲讲发生了何事。” 随后罗立如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焦宛儿。 第88章 念秋 今日卯时，天还未亮，罗立如便带上三个熟人，穿上黑衣，扮作黑狼帮在街道上装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待得衙门的捕快接近，他们不由分说，提刀便砍，杀了两人之后，抛下一句话便直接走了。罗立如将杀害官府之人的脏水泼到黑狼帮身上后，也不迟疑，绕了两圈，确认对方再也追不到时，才消停下来。 四人来到一处阴暗狭窄的街巷中谈笑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与他们有仇？” 罗立如听到动静后立马打了个激灵，沿着声音看去，其中是黑糊糊的一片，他甚至感觉不到其中有活物的气息。对方的实力应当很高，罗立如提醒几位兄弟提高警惕。 对方见四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哼哼一笑，声音很是清脆动听，似乎是少女模样。 “放心，我不会动手的。我若是想取你们性命，你们现在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罗立如四人面面相觑，随即问道：“阁下是何人，莫非和官府有渊源？” 黑暗之中声音传来，道：“没有。若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给他们制造了点小麻烦。” 四人皆不知她表达的是何意。 黑暗中的人继续说道：“我在酒楼小坐的时候随手杀了几个人，官府的人还在忙着追捕我。” 罗立如一听，便立马猜到此人便是一招杀了黑狼帮十人的高人，于是整个人激动得颤抖起来。 “您便是在河阴酒馆中一招取了黑狼帮十条狗命的高人？”罗立如说道。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或是两者皆有，他的声音无比颤抖，似乎面对的是不可侵犯的神明一般。 等了许久，黑暗中的声音再次传来，道：“是又如何。” 猜测得到印证，罗立如激动地不由自主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不停颤抖。心有神佛，参行为敬。虽未逢面，威严尽显。 其他三人见到罗立如跪倒在地，自己也便不由自主地将膝盖一弯，墙在地面之上。 罗立如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道：“这些年来，黑狼帮人对我金龙帮四处打压，两帮冲突不断。后来，他们捏造消息，谎称是焦帮主亲手杀了武当弟子闵飞鸿的爹，于是闵飞鸿便于黑狼帮的人勾结，杀上焦家府宅，害死焦帮主。焦帮主死后，金龙帮的威望不复当年，帮内弟子纷纷离散。就算如此，黑狼帮还不打算放过我们，见到金龙帮弟子便杀。这些年来，我们金龙帮每日都受着这种恶气。” 说到这，罗立如的声音渐渐地哽咽了起来。 “黑狼帮的老三可是以暴虐着称，平时虐杀我金龙帮弟子几乎都出自他手。官府也是虚伪无能，我们几次报官，衙门皆是以江湖恩怨素不收受为由搪塞不理，当真可气。昨日，您轻而易举地便杀了黑狼帮老三，当真是帮我金龙帮报仇雪恨，也让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听完罗立如的话后，黑暗中的声音在此传来，道：“我杀他们可不是为了帮你们报仇，只是他们碍着我了，我瞧他不爽，便全杀了。” 四人听到她所说的话后皆是大惊，没想到她杀人的理由竟是如此简单快意。 罗立如说道：“无论如何，您都是我们金龙帮的恩人，若是您能帮我们杀了蒋哲蒋莉，杀了闵飞鸿，您便是对我金龙帮有再生之恩，我们众帮之人定会以您马首是瞻。” 罗立如说出这些话后，便缓缓地弓下了身，对着黑暗磕了三个头。 可是黑暗之中却久久没有回应。 突然，罗立如地身旁有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我对统领金龙帮没有兴趣，我的族人还需我的荫蔽。” 少女的修为很是了得，不知何时便来到他的身旁。 罗立如四人没有起身，只是说道：“请您帮金龙帮杀了闵飞鸿，无论什么条件，就算是让我变成您的奴仆我都愿意。” 少女扑哧一笑，随后说道：“奴仆就不必了，我没有这样的爱好。” 罗立如说道：“那您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全都答应。” 少女说道：“杀人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得我都数不过来。我杀人从来不求目的，只看心情，谁惹得我不爽了，我便杀谁。” 罗立如一听，心里一惊，他第一次听说杀人的理由竟然是如此的随意。不看恩怨，只求心情，这是何等得可怕。 沉默了许久，少女突然说道：“你们一直这样趴着，不累吗？都起来。” 四人一听，便直起身来。 罗立如初见少女，便被她的美貌给深深震撼。少女眉若翠羽，唇似樱脂，虽然穿着平民布衣，可在这仙姿容貌之下还有一股蕴而不发的威严，如临帝王。 少女淡淡地说道：“金龙帮，黑狼帮，闵飞鸿。好，我记住了，若是有机会我帮你们杀他。” 四人一听，如闻仙旨，连连低头致谢。 罗立如问道：“您就是我金龙帮的大恩人。不知我们该如何称呼您？” 少女在四人身旁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你们就叫我念秋。” 罗立如一听，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念秋念秋” 罗立如说道：“阁下若不嫌弃，就来我金龙帮内坐坐。” 少女说道：“有空我会来的。” 说完，少女便嗖一声得离开了，就像一阵风般飘过，来而无声，去而无形。 听完罗立如的讲述，焦宛儿欣喜地问道：“恩公是叫念秋？” 罗立如答道：“是叫念秋。” 焦宛儿低声念道：“念秋，念秋似乎有点耳熟。” 第89章 推测 罗立如问道：“师妹怎么了？” 焦宛儿说道：“不瞒师兄说，方才一个衙门的捕快找上了我，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人，此人名为忘秋。” 听闻有官府的人来寻焦宛儿，罗立如心中一怒，说道：“金龙帮弟子没有阻拦这二人吗？” 焦宛儿说道：“那捕快的功夫了得，帮内弟子拦不住他。肖师弟还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罗立如眉头一皱，说道：“又有高手出现？这便奇怪了，我未听闻官府中有武林高手。” 焦宛儿说道：“此人名为柳逸，我先前未曾听过也未曾见过，应该是新来的捕快。” 罗立如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便愈加奇怪了，捕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这般高手怎么会看得上眼。” 焦宛儿说道：“可能是受人之托。” 罗立如说道：“师妹方才说另一个人名为忘秋。” 焦宛儿点头说道：“是的。” 罗立如念叨道：“忘秋，念秋” 焦宛儿说道：“心死为忘，今思念之。这两个名字似乎有点关联。” 罗立如说道：“师妹的意思是这二人认识？” 焦宛儿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猜测，毫无把握。我见过忘秋，此人眉目俊俏，举止儒雅，心思不深，是个可以结交的人，而恩公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除了姓名，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罗立如说道：“师妹就不要瞎猜了，或许是个巧合。” 焦宛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诶，师兄。听说临街的顾大娘开了店嘞，卖酒水糕点的。我先前尝过顾大娘做的桂花糕，口感相当不错呢。” 罗立如呵呵一笑，说道：“师妹想吃，那我就待你去走走。” 焦宛儿说道：“再好不过。” 柳逸与忘秋二人驾马离去。 二人骑着快马缓慢地在街上走着，柳逸满脸惬意的模样。 忘秋问道：“看你这副模样，想必放在在焦家已经问出了什么名堂。” 柳逸笑着说道：“外商的儿子在焦家。” 忘秋问道：“哦？是金龙帮绑走的陈举？” 柳逸说道：“并非绑走，应当是自愿。” 忘秋问道：“为何这么说？” 柳逸说道：“如果是绑票，肉票不可能出现在会客厅，为了让肉票不知自己处在何地，绑匪常常会掩盖他的一切感知，随后将他扔到一个阴暗的小角落，而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会客厅。” 忘秋不理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陈举出现在会客厅？” 柳逸笑道：“广州行商伍秉鉴你可听闻过。” 忘秋说道：“天下第一富商，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柳逸问道：“伍秉鉴做的是什么生意？” 忘秋说道：“自然是与外夷的海外生意。不过这与陈举有何关系？” 柳逸说道：“我查过陈举的身份，他们一家来自南疆广州，他爹陈元白是广州的一个商户，他娘伍玉儿是广州海商伍敦和的七女，伍敦和与伍秉鉴是亲兄弟，陈元白一家与伍秉鉴也算是个亲戚。” 忘秋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叫锡梠的南洋奇物是陈举带来的？未必，想喝泉水未必要到泉边，他们金龙帮弟子游走天下，未必弄不到南洋的稀罕玩意。” 柳逸说道：“若说锡梠这件物什让我产生了怀疑，那么这个东西就让我确定陈举就在焦家府中。” 忘秋定睛一看，只见柳逸手中拿着个发簪。 “吉祥云发簪？”忘秋疑惑道。 柳逸说道：“正是，只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吉祥云发簪。” 忘秋对着这个发簪看了又看，不明白柳逸为何如此说。 柳逸随即解释道：“这个发簪的原主人就是郑妥娘，这便是先前郑妥娘赠予陈举的物件。” 忘秋说道：“你怎会认得郑妥娘的东西？” 柳逸咳了一声，说道：“这个嘛是先前郑妥娘讲与我听的。” “那也太阴险了。金龙帮自己带走陈举，又写了勒索信给了陈元白，把绑架的脏水泼到黑狼帮的身上，挑起官府与黑狼帮的对立。只是有一点十分奇怪，陈举来自南疆怎么会和金龙帮有渊源？”忘秋说道。 柳逸说道：“阴险的地方还不止于此，还有人想在这乱局中把水搅得更浑。先前杀死黑狼帮几人的神秘凶手至今还没有露面，真不知道她的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忘秋心中暗自想道：“其实她只是单纯觉得那几个人碍着她罢了。” 二人再骑了许久，远远地瞧见了前方的曲坊。 柳逸说道：“明日便是九九重阳了，盒子会便是在前方的曲坊中，到时旧院中，有头有脸的姑娘都会来，甚至连李香君、寇白门、卞玉京这秦淮八艳之三也会到来。” 忘秋说道：“香君姑娘我是见过，人恰如外传之芳名，惊为天人。白门姑娘与玉京仙子的盛名我也是久有耳闻，明日若能得见，也算是了却一件心事。” 柳逸哈哈笑道：“你早番见李香君前也是这般说辞，不就是想见美女么，直说就行了。” 忘秋装出一副埋怨的模样，嗔道：“粗鄙！” 这惹得二人都哈哈大笑。 来到曲坊前，二人没有听到里面的丝竹管乐的声响，取而代之的却是打斗的声音。 柳逸暗道不妙，说道：“曲坊是教授旧馆姑娘弹唱技艺的场所，向来是丝竹管乐之声不绝的。里面传来的不是竹笛，而且打斗，想必是出了大事。” 忘秋匆忙下马，说道：“柳逸，我们赶紧进去看看。” 第90章 曲坊 正在一楼台前，昌永长紧紧握住彩云的手，说道：“彩云，你为何要这样抗拒我呢。我是江宁知府昌宗寿之子，金钱权力我都有，而你只是一个奴婢，你不想改变你的身份吗？” 彩云狠狠地垂着他的手臂，挣扎道：“我这样挺好的，能一辈子服侍老爷，我便知足了。” 昌永长说道：“彩云，你这般姿容聪颖，一辈子做个丫头太可惜了。你若是能嫁给我，你便是我的正妻，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另娶。” 彩云的反抗更加猛烈了，她恶狠狠地说道：“你别想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的。” 昌永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彩云，你跟我回到府中先住上几天，我相信你会回心转意的。” 见昌永长要强行带走，众人皆是焦急万分。 苏昆生疾呼道：“昌公子，这是在曲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曲坊中人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昌永长一听，笑道：“苏师傅，这里是江宁府。” 昌永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自己父亲知府的身份来压他。 苏昆生说道：“就算是知府，在江宁府中也是要按规矩办事，你这般强抢民女，是会遭到天下人唾弃的。” 昌永长说道：“只不过是我内人一时没想清楚罢了，让彩云在我家中住个几日，我相信她会想明白的。” 苏昆生气愤地说道：“你这不知廉耻的禽兽。” 这次苏昆生没有半点留情，将最恶毒的话语骂了出来。 昌永长一听，眉头一皱，从小到大，他还曾听过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不过现今是在曲坊，昌永长还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强压怒气，说道：“多谢苏师傅夸奖，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昌永长的气力太大，彩云几番挣扎都没有挣脱他的束缚。就在她挣扎期间，彩云腰腹口袋中的一块玉佩被摔落在了地上，彩云一见，心中有了主意，说道：“这是军使纹令，见令如见军使。” 众人一听，纷纷低头行礼。 而昌永长则是哈哈大笑，说道：“什么狗屁纹令，军使都已经大势去矣，还在搞这种名堂。” 彩云一听，像急了的兔子，急忙争辩道：“胡说八道，军使大人战绩卓着，功勋永存，若不是军使大人的奋力保卫，江宁城早就被晋国攻占了去。国破家亡，今日便没有你这人在这为非作歹了。” 昌永长呵呵一笑，说道：“明日你便知晓了。” 随后，昌永长便对着众人说道：“今日在此多有叨扰，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再会。” 见昌永长正要强行带走彩云，卞玉京飞身而出，高声道：“休走！” 只见她提起剑鞘，对着昌永长刺来。 阿成见卞玉京出手，右脚猛地一蹬腾空，他利落地抽出腰间的短刀，将卞玉京的攻击挡下。 卞玉京身体向后一倾，收起剑身，在空中旋转数周后落地，如炫彩的舞蝶般优雅。待卞玉京落地后，她便抽出长剑刺向阿成。阿成一见，也不惊慌，抽刀迎击。 卞玉京的剑法很是美丽优雅，似乎不像是使剑，而是在舞蹈。她右腿微抬，身体向前冲去，对着阿成的身体连刺三下，阿成将其格挡后，她左脚向前一蹬，持剑旋转四周，对着阿成横剑劈来。 阿成见这架势，心中一惊：“蝶舞。” 蝶舞是玉蝶派的上乘功法，只有掌门何仙姑与其亲传弟子方才掌握。阿成见到此招，心中也不多想，只见他将手中的短刀先身前快速挥舞，随即一面屏障在他的身前形成，阻挡了卞玉京的剑法。 “玉京仙子，何必呢？我知道你是玉蝶派何仙姑的爱徒，武功了得，不过我的两个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的师尊刘地仙，修为可不比何仙姑差。”昌永长笑道。 卞玉京哼哼道：“呸。刘方通这种阴险小人也配称为地仙。” 见到有人敢侮辱自己的师父，阿成阿亮脸色一黑，狠狠说道：“你胆敢再说一遍？” 卞玉京嗤笑一声，说道：“有何不敢，刘方通干过什么好事，我想你们做弟子的应该都是知道的。他这种小人，不管修为如何高深，都是武林中的败类。” 当众骂自己的师父，如同狠狠地打自己地脸，阿成和阿亮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只见他们脸色一沉，左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昌永长知道在曲坊中打斗是一件何等糟糕的事，就算自己仗着知府之子的身份不被处罚，但昌永长的名声在天下曲艺人的眼中便完全臭了。 昌永长立即制止道：“阿成阿亮，住手。” 听到昌永长的命令，阿成阿亮倒是不敢上前，不过心中的愤恨还是不减。 昌永长说道：“有话好说，不用喊打喊杀的。” 卞玉京说道：“那就好话好说。你把彩云放了，今日的事也就当是过去了，日后也还是欢迎你来曲坊，我们还算是朋友。若是你不放彩云，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死磕到底。” 听到此话，昌永长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想到卞玉京居然如此看重彩云，就算不惜与自己翻脸也要夺回彩云。 就在昌永长掂量期间，曲坊的大门口，有两个年轻男人冲入其中。 二人正是柳逸与忘秋。 柳逸见昌永长正紧紧抓着彩云的手，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彩云见柳逸和忘秋突然到来，心中一喜，叫道：“快来救我。” 柳逸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见到彩云挣扎的模样，定然是收到了欺辱。柳逸心中怒火一燃，朝着昌永长缓缓走去。 站在昌永长身旁的阿亮说道：“此人是方才在胭脂楼门前骂你的人。” 昌永长一听，笑道：“这位兄台，你若是能就此离去，方才的事我就不予计较。” 虽然听的昌永长如此说，可柳逸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柳逸还是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第91章 教训 见到柳逸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昌永长心中暗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道：“若是兄台再逼近，我们可要动手了。” 这是昌永长最后的警告，不过柳逸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模样，他的脸上显现的依旧是难以掩饰的怒气。 “阿亮，给他点教训。”昌永长说道。 阿亮嘴角一笑，说道：“早就想给他点教训了。” 柳逸缓缓走来。阿亮见柳逸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不屑地说道：“看我把你脑袋削下来。” 说罢，他便快步上前，抽刀对着柳逸的身体砍来。柳逸左手一举，随身携带的白银雕龙镶玉长剑的剑鞘抵挡了阿亮的一刀。阿亮这一刀只用了三成功力，见打柳逸不动，明白对手也是个练家子。于是向后一倾，快退十步。 柳逸的动作没有停，依旧缓步靠近昌永长。阿亮站在前处观察他的破绽，可是令阿亮奇怪的是，他的周身似乎都是破绽。随着柳逸的渐渐逼近，阿亮没有犹豫的机会了，抓住对手的破绽一击必杀是解决眼前此人最利落的手段了。 “幻风刀。”阿亮喝道。 阿亮在身前横劈三下，形成三道幻紫色的凶戾剑气对着柳逸的腰腹冲来。 昌永长认定柳逸必死，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逸见到剑气逼近，左手一举，将宝剑横于胸前，只见他将镶玉长剑一抽，剑刃出鞘，光芒炫目，一记拔刀式便将三道凶戾尽数斩断，烟消云散。 还未等众人看清宝剑是何模样，柳逸立即收起镶玉长剑，突然暴起横冲，对着阿亮的胸口鞭笞而来。柳逸的这一击是何等迅速，还未等阿亮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闷响，胸口的骨裂之声就应声传出。阿亮倒飞处三丈远，他的双手在倒地之时就已经尽数折断了，虽然胸口无比疼痛，可是他已经无法摆动自己的双手了，在旁的众人只能听见令人发怵的痛苦嘶鸣声。 “阿亮！”阿成见到自己的兄弟被柳逸重伤，大声地叫喊了出来。 昌永长见到竟是如此结果，大惊失色。 柳逸依旧是缓缓走进昌永长，还是一副怒气升腾的模样，可另一侧的昌永长已经失去方才的处变不惊。 柳逸走到昌永长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下，不发一言地盯着昌永长。 昌永长紧张地紧紧攥着彩云的手，显然比方才握得更紧了。 昌永长的手就像一把钳子，紧紧地钳住彩云的手腕，疼得彩云叫出了声来。 “好大的胆子，一个铜头捕快也敢在本少面前行凶，待我将此事告诉陈发，你就等着进班房”昌永长恶狠狠地说道。不过他的声音略有颤抖，明显中气不足。 还未等昌永长说完，柳逸便一巴掌打在昌永长的脸上。 受了这一记耳光，昌永长愣神许久。从小被亲爹视为掌上明珠的昌永长从来都没被别人打过，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只是偶尔埋怨一下自己的放荡，也从来不敢打自己。今日受了这突然的一巴掌，他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是又羞又愤，泪腺中的水珠挤上了他的眼角。 “你一个小贱吏，胆敢打我？”昌永长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中还夹杂着略微的哽咽。 柳逸回应的又是一巴掌，这一掌柳逸用了三分力，直接将昌永长的脸打得红肿，两颗沾着鲜血和唾液的牙齿从他的口中迸射而出。这一掌将昌永长打得失去重心，他旋转一圈跌倒在地，紧紧攥着彩云的右手也立即松开了。 彩云被昌永长重重一推，差点要向前扑倒在地。就在此时，柳逸身子一闪，闪身到彩云的身前，将彩云接到怀中。出于少女的矜持，彩云本是要下意识地推开的，可是柳逸的胸膛就像是绵软的磁石，将此刻彩云的心牢牢吸住，此时此刻，再没有比他的胸膛更要心安的依靠了。 柳逸拾起彩云被掐得紫黑的手臂，用手揉了揉，问道：“疼吗？” 彩云哭着回道：“疼。” 柳逸拍了拍彩云的后背，说道：“我会让他也感受到疼是什么滋味。” 彩云立即制止道：“他是知府之子，你不要做得太过。” 昌永长也厉声叫道：“我是江宁知府之子，我娘是马湘兰，你若是敢动我，江宁府便无你立足之地。” 柳逸平生最听不得别人拿权势压自己，听到昌永长的话后，柳逸心中一怒，便对着昌永长踢去。阿成见柳逸这一脚毫不留情，若是当真踢中昌永长，那他不死也残。于是阿成立即冲到二人之间，举起师父给予自己的护身宝盾，挡住了柳逸的一踢。 柳逸这一脚真是毫不留情，阿成手中的宝器盾牌抵挡后都发出了咚咚的闷响。 “住手！”彩云立即上前扯住了柳逸的手臂，焦急地说道。 “让他走。”彩云的眼神带着哀求。 柳逸看着彩云澄澈的眼神许久，随即点了点头。 “滚，以后不要再缠着彩云，不然就是今天的下场。”柳逸警告道。 昌永长哪敢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倒地的阿亮灰溜溜地跑了。 刚才那一幕真是把在场的众人都给震惊到了，在江宁城中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教训昌永长。想到昌永长方才跋扈的模样，众人心中皆是叫好。 卞玉京虽然外表文弱秀美，不过骨子里面也是豪爽女子，喜欢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卞玉京方才见到柳逸随手一招便抵达了阿亮的攻击，随后一记利落的拔刀式将阿亮的杀招消解，他的出招极其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此一见，便免不得生出结交之心。 “这位少侠出手不凡，一见便是武林豪杰，不知少侠在江湖上的名讳？”卞玉京来到柳逸的身前问道。 柳逸笑着说道：“一个无名小卒罢了，玉京仙子叫我柳逸便好。” 卞玉京知道对方这般身手，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是对方不愿透露身份，自己也没必要再问。 第92章 何仙姑的师兄 “我虽然是个无名小卒，可是玉京仙子的大名我可早有耳闻，你是玉蝶派何仙姑的亲传弟子，说起来你们玉蝶派之前还救过我的命呢。”柳逸说道。 “哦？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为何我不曾得知？”卞玉京问道。 柳逸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几年前我初到中原的时候便遇上了仇家，我一路走走躲躲，可他们却穷追不舍，后来我被他们困在洪州向阁山，那时真是饥寒交迫。就在向阁山的破庙里，我见到一人正在烤着烧鸡。这个人自称散虫，是玉蝶派何仙姑的师兄，他分一半烧鸡给我填了肚子，又将向阁山一个极其秘密的小道告知了我，缘此我才躲过仇家的追捕。” 卞玉京一听，将头一低，神色似乎有点不对。 柳逸一见，问道：“玉京仙子怎么了？” 卞玉京说道：“我的师父确实有个师兄，不过师父和他的关系不太好他们已经决裂了。” 柳逸问道：“为何？” 卞玉京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此时彩云突然打断道：“今日就不要聊这些江湖恩怨了，我不爱听。” 卞玉京与柳逸一听，皆齐头看向她，嘴里憋着笑。彩云一见，反倒是自己有些尴尬。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彩云略有羞涩地问道。 卞玉京轻笑道：“既然彩云妹妹不愿听这些，那姐姐便不多说了。” 柳逸说道：“依你便是。” 随后，彩云将柳逸和忘秋领到众人面前，说道：“柳逸还有忘秋大人，我向你们介绍一下。” 彩云来到寇白门面前，说道：“这位是寇白门，可是八艳之一哦。” 柳逸说道：“白门姑娘的芳名在下久有耳闻，果真是娟娟静美。” 忘秋也说道：“白门姑娘，在下忘秋，幸会。” 寇白门微微一笑，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幸会二位。” 彩云跑到寇白门的身旁，搂着她的肩，说道：“白门姐姐可不得了，前些日子赵国公来到秦淮，一眼便相中了白门姐姐，说是要娶她为妾呢，白门姐姐对赵国公也是很有好感，想必这是一段好姻缘。白门姐姐待你从良后，可别忘了我们哦。” 寇白门摇了摇肩，羞赧着说道：“尽瞎说。” 彩云巧笑了一下，随后跑到苏昆生的身旁，说道：“这位是苏昆生苏师傅，是教我唱曲的师傅，人称南曲第一。” 柳逸说道：“幸会苏师傅。” 苏昆生回礼道：“幸会柳逸少侠。” 忘秋问道：“苏师傅，香君姑娘的曲艺也是您教的？” 苏昆生说道：“忘秋少侠见过香君了？” 忘秋说道：“前两日在媚香楼里见过。” 苏昆生哈哈一笑，说道：“忘秋少侠不得了啊，能得香君一顾，要知道香君见客是出了名的挑剔。若非入了香君的眼，就算是景府王也得吃闭门羹。” 彩云说道：“是呢是呢，前几番我来旧院时，路过媚香楼，玉京姐姐和白门姐姐都进去了，就我被拦在了外面。” 寇白门捏着彩云的小脸，一笑说道：“我与玉京可是香君的旧友了，从小就认识，香君能把我们拦在外头？” 彩云好容易挣脱了寇白门的手，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白门姐姐下手还真挺狠的。 忘秋笑道：“我们进到院内的时候是被拦在了外头，香君姑娘递来一白纸扇，要我在上写一首小诗，若是入得了她的眼，那便有机会见她一面。” 苏昆生问道：“究竟是什么小诗，能让香君感兴趣？少侠可否与我说说。” 忘秋说道：“是我随性所作，现在已经记不太清，待我想想。” 忘秋来回踱步半天，终于回忆起，说道：“风吹桂花枝，秋色满江湄。昨日青青子，春来亦自痴。” “风吹桂花枝”苏昆生低声念叨了几下，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忘秋不解其意，问道：“苏师傅为何发笑？” 苏昆生说道：“昨日我去见过香君，还未等到上楼，便听见她的歌喉。而她所唱的歌词便是你所作的诗句。” 忘秋的心中感到很是讶异，没想到自己随意一作的五言小诗竟成了李香君的念念不忘。有时候感情是让人难以琢磨的，自己一味地讨好逢迎，对方未必会念叨你的好，有时便是随意的触景生情，就能牵扯出对方的许多思绪。人类的感情从来都是由感而发，人类最原始的感，便是自然，有时顺其自然的感，就是情感最美妙淳朴的言语。 众人交谈许久，彩云对着苏昆生说道：“苏师傅，今日多谢您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改日再来。” 苏昆生拿起一只琵琶给彩云，说道：“彩云啊，今日是曲坊对你不住，让你受了惊吓，这个是陪了我十五年的琵琶，我一直将它视若珍宝，今日便传给你了，日后若是还想来学曲，就来曲坊寻我。” 彩云接过琵琶，说道：“苏师傅，请受小徒一拜。” 彩云对着苏昆生拜了三下后，向着寇白门和卞玉京。她握住二人的手，说道：“二位姐姐，我走了。” 卞玉京牵住她的手，说道：“彩云，要常来旧院玩。” 寇白门说道：“彩云，慢走。” 与诸位告别后，彩云便于柳逸忘秋二人出了大门，骑马奔腾而去了。 “彩云，究竟是怎么回事？”柳逸骑在马上，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彩云说道：“昌永长是知府之子，在我们还小的时候，知府带着昌永长来拜谒军使大人。那时我初到魏府，不知规矩，见到昌永长在府中放肆打闹，一会儿打碎花瓶，一会儿大骂奴婢，我实在气不过他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便趁他不小心，一脚把他踢到湖里。我哪知道他不会游泳，身旁的众人也都是旱鸭子，我没得办法，只能跳下湖中去救他。” 柳逸冷哼道：“这种家伙，死了最好。” 彩云继续说道：“我跳下湖去救他，他死死地拽着我的手，好容易将他救上来，他喝了一肚子水，已经昏迷过去。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缠着我了。” 第93章 计划 柳逸不解地问道：“照道理说，你曾经这样戏弄他，也算是个仇人了，为何他会这般缠着你呢？” 彩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一旁的忘秋笑着说道：“这便是老天捉弄人的本事了。” 在昌府门外驻守的两个卫兵听到远方的街角处传来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便知道是少爷回来了。二人急忙上去迎接，只不过到了半路，他们便见到一穿着锦绣的人从西域良马的马背上掉落下来。 两个卫兵一见昌永长摔落在地，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搀扶。摔在地上的昌永长快要失去意识，他强忍着疼痛，说了两个字：“救命” 说罢，他便失去了意识。 两个卫兵不敢怠慢，连忙将昌永长抬到府中治疗。 昌宗寿听闻自己的儿子身受重伤，脸都被打肿，心中焦急，连忙跑到医所查看。 医所之中苦涩的药味四溢，很是呛人。昌永长静静地躺在床上，苏大夫正坐在他的身旁，在昌永长的肿胀伤口上擦药。 见昌宗寿来，苏大夫立即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道：“知府大人。” 昌宗寿立即示意他快坐，赶紧医治自己的儿子。 昌宗寿坐在昌永长的身旁，握住他的手，冰凉。 “永长的伤势怎么样？”昌宗寿焦急地问道。 苏大夫回答道：“只是脸上挨了两拳，不碍事，我将药涂上，休息一日便可消肿，三日便可完全痊愈。” “那便好，那便好。”昌宗寿说道。 昌宗寿说道：“永长从小到大跋扈惯了，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苏大夫一边帮昌永长涂药，一边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将少爷打成这副模样也真是狠毒。” 随后昌永长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狠毒。” 回到府中，三人见到窦元和一人坐在阁中翻阅着一份信件。彩云牵起三匹马儿去往马厩，忘秋和柳逸走到窦元和的面前，问道：“这封信是干嘛的。” 窦元和架起信件，递给忘秋，说道：“明日是昌宗寿正妻蒋氏的四十岁寿诞，他们府上发来请柬，邀请江宁府中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起为蒋氏庆生。他们原本是打算邀请军使的，可是军使接到圣旨，不得不进京面圣。由于军使走前将江宁军务交予我代管，他们就邀请我代替魏和出席。” 忘秋一看信件，问道：“窦将军打算去吗？” 窦元和手肘抵着石桌，叹道：“不去不行啊，不去就是不给他昌宗寿面子，到时得罪了昌宗寿对魏和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忘秋说道：“庆生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们今日教训了他儿子一顿。” 窦元和拿着讶异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怎么回事？” 忘秋说道：“柳逸打了昌永长两拳，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还打掉他两颗牙。” 随后忘秋又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窦元和。 窦元和说道：“太儿戏了，昌永长可是昌宗寿的掌上明珠，你们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昌宗寿必定会报复你们的。” 柳逸冷哼一声，说道：“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窦元和说道：“惹出这种事，明日我去昌府赴约就不带上你们了。” 忘秋是喜欢热闹的，说实话，他是蛮想见一见一些江宁府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 于是忘秋说道：“方才他们打斗的时候，我并没有出手，他们对我的印象应该不深，明日我稍微掩藏一下相貌就行了。” 窦元和说道：“你当真想去？” 忘秋颔首。 窦元和说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去。” 柳逸问道：“明日寿宴什么时候？” 忘秋说道：“酉时三刻。” 柳逸说道：“那就好，明日可是九九重阳，你答应我要一齐去看盒子会的。” 忘秋笑着说道：“这个我自然记得。” 柳逸无不期盼地说道：“盒子会可是秦淮河畔一年一度的盛会。虽然名义上是旧院姑娘们交流技艺的场合，不过群芳斗艳当真会吸引许多英豪慕名前来。” 忘秋说道：“你我便是那众多英豪之二。” 忘秋此话惹得三人立即哈哈大笑。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彩云将马儿拴好喂饲后，便一路走来，见到阁子中三人笑声朗朗，故此发问。 忘秋说道：“柳逸吹嘘自己是英豪，我们是为此发笑。” 柳逸一听，当即不乐意了，反驳道：“好你个忘秋，真会颠倒黑白，方才不是你说我俩是天下英豪之二的？” “诶，诶，我作证，方才还真是忘秋自诩天下英豪的。”窦元和笑道。 三人你一嘴，我一句的，听得彩云阵阵好笑，她掩嘴笑道：“忘秋大人是天下英豪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只是需要点时日。” 柳逸一听，心中一别扭，说道：“彩云，你为何事事都偏袒忘秋。他若是英豪，那我就不是了吗？” 彩云嗤嗤一笑，说道：“柳逸，你也是哦。” 这一句话把柳逸整得反应不过来，按照彩云的脾性，她是绝对不会应承自己，说出这一般话来，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彩云说出这般话时，弄得柳逸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欣喜之情。 窦元和说道：“彩云，有件事情我必须告知一下你。” 彩云问道：“窦大人，您请说。” 窦元和说道：“明日是昌宗寿正妻蒋氏的四十寿诞，知府派人发来请帖，邀请军使前去赴宴，魏和将城中军务都委派给我，我将会替魏和参加宴会。江宁府中各种缘由我并不清楚，到时候需要你来帮我打理打理关系。” 彩云说道：“这个没问题，当初我跟随军使大人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交予我做的。” 窦元和说道：“那便拜托。” 彩云说道：“窦大人这是哪里话，帮助您是应该的，况且这些事情维护的还是老爷的面子。” 柳逸听说彩云也要去明天的寿宴，说道：“明天我也去。” 第94章 玄心秘典内力 “明天我也去。”柳逸说道。 柳逸此话一出，可把彩云给惊到了。 “你今日这般教训昌永长，明日到了昌府被他认出，他们非要将你剥皮抽筋不可。”彩云说道。 柳逸笑着说道：“放心，挨了我两拳，他现在肯定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到时候我像忘秋一样，将自己的面容掩盖一下便行。” 彩云厉声说道：“不行！知府有五百私军，训练有素，战力甚高，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你便会死在昌府。少去参加一次热闹总比丢了自己的性命要好。” 柳逸说道：“彩云，放心，我不会被认出来的。” 彩云依旧回绝道：“不行！” 看彩云这一副固执的模样，想必是不会让自己跟随他们去宴会了。 “那好，明日宴会，你们三个人去，我一个人守家。” 第二日清晨，暖阳刚露出个眉头，柳逸便迫不及待地起床了去叫醒忘秋了。 “起来啦，懒鬼。”柳逸不停拍着忘秋的房门，叫嚷道。 “喂，还不起来。” “快起来。” 门外柳逸的呼喊声将还在睡梦中的忘秋叫醒。今日太阳方才出来柳逸便跟打了鸡血似的来门前嚷嚷，平时也没见他这般积极过。 “吵什么吵，天不是才刚亮嘛？”忘秋怒吼着回道，显然方才柳逸吵醒自己的美梦让他相当不爽。 “还睡呢，睡什么睡？盒子会巳时整便要开始，现在不出发便挤不进去了。”柳逸大声说道。 在柳逸的催促下，忘秋披上衣装便随着柳逸匆忙地去了。 清晨的冷风呼呼地刮过，将忘秋的整个脸颊吹得通红。忘秋骑在快马上，一手执着缰绳，一手紧紧地裹着自己的外袍。这寒风就像刀片一般，狠狠地割过自己的手背，暴露在空气中的左手已经被冻得通红。忘秋不像从前，在寒冷的时候自己体内的纯阳内力会自动释放出来，如今他的纯阳内力必须要在自己的引导下才能流动。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忘秋现今已经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内力了。 忘秋深觉寒冷后，将自己丹田之中的纯阳内力缓慢地引导出来，温热的内力流经全身，将外在的严寒全部驱散，忘秋暴露在外的皮肤隐约还有蒸腾的热气溢出。 柳逸一见忘秋方才还冻得抖嗖嗖地，现在又一副暖和的模样，笑着说道：“这便是玄心秘典的至阳内力，果真厉害，看来你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体内雄厚内力的运用了。” 听到柳逸将自己的秘密道破，忘秋心中一惊，此时他惊慌地不知道要说啥，只是无措地看着柳逸。 柳逸说道：“你不用惊慌，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忘秋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问道：“那天晚上，你便是为了试探我的内力才出得手？” 柳逸说道：“不然呢？而且我知道，你空有玄心秘典的内力而无玄心秘典的招式，空有灵魂而无躯壳，一样是无用。” 柳逸继续说道：“你一身的雄厚内力应当是一位高人传输给你的，那日我试探你时，你还无法掌控身体中的玄心秘典内力，今日却可以自如运用了。” 忘秋怀疑柳逸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他居然能对自己的修为内力了解得如此清楚。 呆了一会儿，忘秋说道：“柳逸，我只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柳逸看着忘秋的眼睛，说道：“我们相处的时日虽短，但你应当也了解了我的为人。玄心秘典是武林四大至尊秘笈之一，四大秘笈的下落会让武林中的所有人都陷入癫狂，我很清楚将你的秘密透露出去后果是怎样地严重，可我不是这样的人。相处了几日，我已经将你视为朋友，出卖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听到柳逸这一番说辞，忘秋很是感动。确实，既然柳逸早已察觉自己怀有玄心秘典下落的秘密，若是他心有异意，早早地便能截杀自己，打听玄心秘典的下落，没有必要大费周章与自己结交。 忘秋一直盯着柳逸的眼睛，看了许久，只见其中的坚毅与真诚。忘秋回复道：“我相信你，朋友。” 柳逸旋即一笑，说道：“在你有足够的实力守护住自己的秘密之前，不要让自己怀有玄心秘典内力的事过早暴露，你需要克制自己体内纯阳内力的使用。像现在这种情况，就没有必要使用纯阳内力了，自然一点。” 其实忘秋自己也想收敛一点，可耐不住啊，实在是太冷了。 终于到了秦淮河畔，收敛了纯阳内力的忘秋已经冻得浑身打抖了，而柳逸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喂，你自己用内力御寒是。”忘秋哆哆嗦嗦地说道。 “害怕暴露内力又不是我，我怎么不能用自己的内力御寒了。我给你个建议，赶紧掌握体内的内力，将纯阳之气与内力剥离，这样你使用内力的时候就不会暴露了。”柳逸说道。 “我要怎么做？”忘秋问道。 “每个人对修炼的理解都是不一样，这得靠你自己的领悟，我教不来。”柳逸回道。 忘秋说道：“那好，我回府之后再练习练习。” 两人远远见到巡检衙门，不过没有稍作暂停，只是径直奔着旧院而去。 二人在河北，隔着秦淮河便能听到河阴处传来的嘈杂人声。忘秋远远看去，朱雀桥上的人熙熙攘攘的，简直要将桥边的护栏都给挤出去了。 “不是，现在辰时都还没到呢，人就已经这么多了。”忘秋讶异道。 柳逸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说道：“这还只是小场面，再过些时辰，到了钞库街上，你便知道这盒子会有何等的吸引力了。” 钞库街上更是人挤人，特别是在曲坊前，各路商贩早早地便占了地方摆摊叫卖，让原本宽敞的街道都显得拥挤了。 穿越熙攘的人群，二人来到媚香楼。 一进入院内，忘秋便见到十几个打扮丰艳的女子在园中嬉戏玩笑，李贞丽还和着姑娘们说着什么。 随后，李贞丽见到忘秋前来，脸上一喜，便招呼了过来。 “忘秋相公，有几日不见了。” 第95章 陈圆圆 “也就是两日不见。”忘秋说道。 李贞丽画扇掩嘴，轻轻笑道：“只有两日吗，我还以为有许多时日了呢。” 李贞丽问道：“忘秋相公今日是来看盒子会的？” 忘秋说道：“是的。我原本还不知道盒子会是什么，前些天才听闻盒子会是秦淮河畔的一场盛举，旧院中的大小姑娘都会聚在一起，连香君姑娘都要露脸，我便与朋友约定一同前来。” 听完忘秋的话后，李贞丽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说句实话，其实盒子会并非是秦淮河畔的盛举，原来的盒子会是我们旧院姑娘一年一度的私会，九九重阳这天，旧院并不接客，姑娘们会打扮漂亮，带上器乐齐聚曲坊，交流技艺，嬉戏谈天。姑娘们平日里为了生计，与客人弹唱陪笑，好容易有一天可以与姐妹一同玩耍，自是开心。后来，不知何人起了个秦淮八艳的名称，将旧院内最为美艳的女子排序其中，称是天下最美之八女子，八艳的名声越传越广，越传越盛，他们听说盒子会中八艳皆会齐聚，于是便会有许多人，甚至是外地人慕名而来。” “那我也算是贞丽姐所说的外地人了。”忘秋说道。 李贞丽说道：“本地外地又有何妨，一样是人。” “若按忘秋相公意思，我也算是外地人咯？”媚香楼内，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传来。 “是香君。” “香君要来啦。” 院中的姑娘们听到香君的声音后，便叽叽喳喳地说着。 众人皆是掩息望着，只见楼上一轻盈女子挪着莲步，缓缓下楼。李香君头戴花朵串珠发簪，身披绣花流云浅裙，腰佩渐变炎龙玉腰佩，颈前悬戴雕花贝壳桃花项圈，细眉入鬓，凤眼含春，一浅色湛蓝的轻薄面纱将她天仙般的容颜遮掩，虽然不能瞧清香君的容颜，可是轻纱勾勒出的细致轮廓，将她的气质凸显得更加魅惑。 李香君缓步走到忘秋得身前，笑着说道：“忘秋相公，有两日没见了。” 忘秋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啊，有有两日没见了。” “忘秋相公今日也是来瞧盒子会的。”李香君说道。 忘秋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相公便随我一同去。”李香君说道。 “现在街巷上可是人挤人。”忘秋说道。 李香君说道：“这个你且放心。” 李香君随即对着李贞丽问道：“妈妈，车马都备好了吗？” 李贞丽说道：“都准备妥当了。” 李贞丽将众人都带到门口，见三辆车马停在门口许久。 李香君说道：“二位相公，请。” 这三辆车马的装饰实在华丽，每架马车的四角上都垂挂着银质风铃，远远便可听到传来的叮铃叮铃的声音。 见到忘秋盯着四角的风铃看了许久，李香君解释道：“这四个风铃是旧院车马的标志，行人见到听到便知道车上坐的是旧院的人。” 忘秋说道：“原来是这样。” 在李香君的引导下，忘秋和柳逸走到车厢之中。 果真如香君所说，一路过处，无人阻挡，行人远远听到铃声便立即让开了。 每年重阳的盒子会，柳文瑾都会来参加。佳人配才子，英雄爱美人，自古以来就是佳话，更莫要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了。柳文瑾今日也早早地上街，就等着一睹八艳风采呢。 “听说今年盒子会八艳又聚不齐了。” “这是为何啊？” “这位兄台，小生是一江州书生，早早便听闻秦淮八艳之芳名，今日特地来到江宁城一睹八艳之风采，敢问为何八艳无法齐聚？” “这你不知？” “快说啊，要憋死人啊。” “据我所知，秦淮八艳只会来其三。” “兄台说的可是李香君、寇白门与卞玉京？” “正是。” “顾横波两年前北嫁，做了晋国礼部侍郎龚孝升的媳妇，还被晋国皇帝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日子过得好呢。董小宛呢，本就是苏州一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后来被人贩拐了才卖到旧院入了娼门，去年啊，她家的老管家路过旧院的时候认出了董小宛是失散了十多年的小姐，老管家见到董小宛后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家也是出手阔绰，随手一甩五十两银子就把董小宛给赎走了。” “哇，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我种地五六年都赚不到那么多。” “那可不，董小宛可是八艳之一，才色兼备，况且还是自家失踪了十多年的宝贝，人家别说是五十两银子了，一百两都舍得花。” “那那另外三位呢？她们为何不来？” “柳如是嫁给大才子钱谦益，现在应该与自己的夫君吟诗作画呢。” “马湘兰是八艳之中最为年长的，比另外七位大了十余岁。她自从十五年前为知府昌家生下一儿子后，便悄悄地离开了江宁城，据说是漂泊江湖去了。” “而秦淮八艳之中，行踪最为扑朔迷离的，当属陈圆圆。” “陈圆圆怎么了？” “虽说李香君被誉为秦淮八艳之首，是名义上的天下第一美女，不过真要完全从美貌评断，天下第一美女当属陈圆圆。真正见过秦淮八艳八人的前辈皆称赞陈圆圆的美貌是八艳之首，是天下群芳之魁首。” “陈圆圆当真如此貌美？若是我此生能得见其一面，死了也值了。” “可能要让你死心了，陈圆圆你这辈子未必能再见到了。” “兄台为何这样说？难不成” “据说陈圆圆已经不在人世了。” 此话惹得周围探讨的路人一片唏嘘。 “兄台，此话怎讲？” “陈圆圆虽说是旧院的娼妓，不过她常年不在秦淮。她的行踪向来隐秘，谁都不知道她外出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就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她又回了旧院一次。没过几天，旧院中来了一个武功极高的武林好手，指名道姓要请陈圆圆出来，若是陈圆圆躲着不出，就把旧院中的活人全部杀光。后来陈圆圆出现，跟那个武林好手走了，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如今也没了消息。” 第96章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陈圆圆不出，就要将旧院活人全部杀光？陈圆圆这如花般娇弱的女子落入这等凶残暴虐之徒的手中如何能获得下来呀。” “这般绝世女子便这么早早地走了。” “陈圆圆” 听完一路人的讲解后，周围一众听说之人无不唏嘘叹惋。 柳文瑾听完后，也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不过多久，众人听到远处有风铃的声音响起。 “是旧院的车舆。”一人说道。 “看着架势车中坐的必定是八艳。” “李香君在其中吗？” “不好说。” 在行人的纷纷议论之中，远处的车马渐渐逼近了，众人都是很知规矩地让行了。待车舆从他们的面前经过时，他们紧盯着车窗看去，仿佛要将帘幕看穿了似的。 待到车马停在曲坊门口，车中的姑娘们纷纷出现时，行人的议论之声更是嘈杂了。 “这位穿着浅绿花裙的标致姑娘是谁啊？” “这是绣花楼的青青姑娘，年方十四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方才那个穿赭色红裙的小娘子呢？” “那是胭脂楼的桃花姑娘，我昨日还见她在胭脂楼里唱曲呢。” 待出来了六七个长相标致的姑娘后，第八位出场的女子让嘈杂的议论之声瞬间停滞了。 “寇白门，是寇白门！” 短暂诡异的平静之后，一个路人大声地叫喊了出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不愧是秦淮八艳，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美人。” 寇白门停在车舆旁，朝着车门口看去，说道：“二位姐姐，都快下来。” 随着寇白门的话音一落，车架上又有一女子出现。 此女一身素白，姿容飒气，气质洒脱，如花儿般娇媚的玉颜上还透露出逼人的英气，想来便是江湖上盛传的玉京仙子卞玉京了。 “玉京仙子” “玉京仙子” 见到卞玉京后，人群之中爆发出热烈的应援呼喊之声。 卞玉京环视四周后微微一笑，一手托着长剑，对着众人行了抱拳礼。 随后人群之中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香君，出来。”卞玉京轻声地说道。 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香君也缓缓地出了车舆。她掀开帘子，缓缓伸出一只玉足，卞玉京握住她的手，将她从车中牵引出来。 出了车舆，李香君摸了摸头饰，整理了一下姿容，待将衣冠整理好之后，李香君微微抬头，只见众人都屏气凝息，在痴痴地看着她。 李香君身着一鹅黄绣花浅裙，柳眉凤眼，轻盈细腰，虽然容颜被面纱遮蔽，可却独有一种朦胧的诱惑美感。 李香君向着众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带出车中的忘秋和柳逸二人，便朝着曲坊走去，消失在了其中。 “不愧为秦淮八艳之首，这般绝艳的气质任天下任何女人都无法复制。” “李香君就已经这样惊艳了，若真如兄台所说，陈圆圆的相貌高过李香君，那究竟是何等得绝艳。” “若不亲眼见一见陈圆圆，我不信天底下还有女子在相貌上能盖得过李香君。” “可惜啊，陈圆圆已经没了” 在旁围观得行人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八艳，唯有柳文瑾被一幕给愣了神。 “这个人是忘秋？”柳文瑾的神情极其讶异，他完全想象不到忘秋竟然会从旧院的车舆中出现，更想象不到忘秋与李香君、卞玉京和寇白门认识，关系似乎还不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思议。”柳文瑾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柳文瑾挤过人群，想叫住忘秋，可还没等到挤入人群的前沿，忘秋几人已经进入曲坊之中了。 “算了，等会再去找忘秋。”柳文瑾心中想到。 过了一会儿，曲坊之中走出来李妈妈，她在台上一站，高声说道：“各位邻里乡亲，今日是九九重阳，我们旧院不接客，旧院的姑娘们齐聚曲坊，本是为了交流曲艺，放松心情的，可是各位父老乡亲都早早地便来了，想要一睹旧院姑娘的风采，那我们也不能寒了各位的心啊。” 李妈妈拍了拍手，随后十几个奴婢从曲坊中依次走出。她们的手上都托着一只木盒，木盒之中是笔墨纸砚。 李妈妈说道：“方才旧院的姑娘们大伙儿也都见过了，历年的规矩想必大伙儿也是知道的。我出两题，第一题，我出上对，诸位对下对；第二题，我限一主题，诸位按着主题写诗。待诸位书成，我便将它们呈给姑娘们看，若是入了姑娘的眼，便可进入曲坊一同宴会。可有公子想来试试？” 听到这，人群之中一道粗暴的声音传来：“什么狗屁规矩，不过是一群妓女，装什么装，当婊子还立牌坊了。” 众人一听，皆是一怒，他们纷纷向着出声的方向看去。 “哪来的臭外地的，来我们江宁城要饭来了？”人群中一道声音怒吼道。 “旧院姑娘皆是心气高傲的女子，若非相中的公子是坚决不会卖身，怎么到你这臭嘴里就这么不堪了。” “就是，臭外地的赶紧给老子滚。” 在众人的言语攻伐之下，原本还在叫嚣的人已经蔫得不作声了。 待吵闹声稍降之后，李妈妈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意了，那就取笔墨。” 在场得人数虽多，但真正胸中有些笔墨的没有多少，绝大多数人只是来看看热闹的。 最终是有四十个年轻公子取了笔墨纸砚，就等李妈妈出题了。 见再没人讨要笔墨，李妈妈高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出题了。”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为了还原我心目中的盒子盛会，花了我不少功夫，这两章又要做对子，又要作诗的，真的是让我绞尽脑汁，奈何自己一些细节、衔接实在是太粗糙了（我是真的觉得我的衔接烂得稀碎），可能会让读者觉着有些。。，不过后续我会努力学习的（可能要等到我完本，还有通过一项极其重要的考试）。 第97章 作诗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请诸位出下对。”李妈妈说道。 柳文瑾听到上联后沉思一想，随即一笑，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下对写在了纸上。 柳文瑾做完后，环视了一下其他人，有的抓耳挠腮，有的从容不迫。待时间一过，几个女婢收过几人的答纸，走入曲坊之中。 “忘秋相公，前些天我送你的香囊，你可还喜欢？”在案几一侧，李香君对着忘秋问道。 “喜欢得很，香囊的气道我不知如何形容，总之一闻便能让人陶醉，况且香囊的香气还能久久不散，不知是哪位高手师傅能制出此等非凡的香料。只不过，闻久了却是有一股腻味，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忘秋回道。 “忘秋相公若是不满意，媚香楼里还有许多，等有空你来媚香楼中挑一挑。”李香君说道。 “却之不恭。”忘秋说道。 在几个女婢的簇拥下，李妈妈来到众多姑娘面前。 “让各位小姐久等了，一共有四十二份。”李妈妈说道。 寇白门接过最上一篇，说道：“让我先来看看。”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风调雨顺明阳月中寒光闪照。” 忘秋一听，评价道：“风调雨顺与阴阳月中闪寒光有何关系？” 桃花姑娘说道：“抛去含义不谈，对仗倒是工整。” 李香君说道：“下一份。” 寇白门将第一篇纸张往案上一放，随即又取下另一篇。寇白门看到第二篇是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门姑娘为何发笑啊？”忘秋问道。 “你你自己看。”寇白门掩嘴笑道，随即将这一篇递给了忘秋。 忘秋心中一念，也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香君笑道：“那就请忘秋相公念给大伙听。” 待忘秋止住笑声后，念道：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几个美女曲坊楼前勾人心魂。” 在场的姑娘们一听，皆是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这对的是什么东西啊？”桃花姑娘捂着肚子说道。 “虽然对得不怎么样，可这意境很是浅显啊。”卞玉京说道。 柳逸笑道：“这人倒是实诚。” “下一个。”李香君说道。 看了三十多份，下对的质量良莠不齐，没有特别好的。 “只剩下最后三份了。”李妈妈说道。 李香君说道：“白门，你继续念。” 寇白门点头，随即又取下一份，念道：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燕舞莺歌心青园中嫩草显绿。” 卞玉京说道：“这个还算不错。” “下一个。”李香君说道。 寇白门取了下一份，念道：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山河锦绣乾坤堂前左右俯首。” 还未等众人多作评价，李香君立即说道：“下一个。” 最后一份，寇白门展开念道：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铜绿苔青春秋湖下兜甲浮沉。” 李香君一听，首次赞叹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忘秋说道：“这下联有种历史的沧桑之感。” 寇白门将方才念过的纸张都分了类，随后交给李妈妈，说道：“李妈妈，左手边的第一题算是通过了，右手边的比较遗憾，是不通过的。” 李妈妈接过答纸，问道：“第二题的主题是什么。” 寇白门问道：“香君想出什么题？” 李香君说道：“今日来了两位不曾来的客人，不如问问他们想出什么题目。” “这我不在行，你去问忘秋。”柳逸匆忙说道。 “这个好，待我想想。”忘秋说道。 忘秋思忖了许久，最后看向了卞玉京，说道：“昨日我见玉京仙子的剑法出众，气质飘逸，不愧女中豪杰，不如以巾帼豪侠为题，作一首七言，如何？” 卞玉京说道：“我看行。” 寇白门说道：“我觉得也可以。” 李香君没有说话，只是颔首，显然是赞同了。 “那便好。李妈妈，便以巾帼豪侠为题。”忘秋说道。 李妈妈点了点头，随后便退下了。 门外众人等待许久，心中自是焦虑万分，好容易等到李妈妈出现。 李妈妈站在台上高声说道：“我手中有十八份答纸，是十八位公子方才所作的下联字迹，我将它们一一念出，念到的就算是通过的。”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铜绿苔青春秋湖下兜甲浮沉。”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山河锦绣乾坤堂前左右俯首。” “姹紫嫣红日月山上芳花开遍， 几个美女曲坊楼前勾人心魂。” 李妈妈念到的前几个还算有点文采，等到念到最后一副对联时，台下的众人都是哈哈大笑，甚是连李妈妈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这也行？” “我上我也行。” “刚刚怎么不见你上啊？” “刚刚我不是没拿到嘛。” “听着是挺好笑的，不过对仗到时挺工整，我觉得通过没有问题。” 行人们在争论着。 此时李妈妈说道：“请方才有念到下联的请进入曲坊中作诗。” 十八个人从人群中走去，在几个女婢的指引下陆陆续续地走进曲坊之中。 曲坊中自是宽广，相比与此刻拥挤的街巷不知阔了多少。李妈妈领着他们来到曲坊一侧安坐，曲坊另一侧是姑娘们开盒子会的当地，其中有两个屏风和一处帘幕将她们遮掩。 “请各位在此处稍坐，我去取纸笔来。”李妈妈说道。 此时，在十八人中有一穿着堂皇的公子高声说道：“不如不用纸笔，当即吟诗。我想姑娘们应当都在屏风对侧，我们直接吟诵，让姑娘们点评，岂不利落？” 周旁有两人一听，觉得可以，于是说道：“我看行。” 柳文瑾说道：“无规矩，不方圆。我觉得还是要按旧院的规矩来，不知李妈妈意下如何？” “这个嘛”李妈妈犹豫道。 “那就按各位相公的意思来。”屏风一侧，李香君启齿言道。 第98章 丹青难画旧眉痕，红颜自古不予恩。 得到李香君的应允，李妈妈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各位便即兴吟诗。” 柳文瑾说道：“李妈妈，请出题。” 李妈妈说道：“便以巾帼豪侠为题，写一七言诗。” “巾帼豪侠”十八人皆是低声念道。 莫约半炷香后，一公子持着一白折扇，笑道：“既然各位兄台都如此谦逊，那小生先出个头，权当抛砖引玉。” 这位公子来回踱了两步，吟道： “身着白衣气华中，执剑笑卧尽风流。 若得红颜生安好，不料君郎是巾帼。” 言罢，众人皆是拍手叫好。 这白面郎君抱拳说道：“小生成都江安文，随意一吟，还请诸位莫要见笑。” 寇白门向着周围众姐妹说道：“此诗作得不错。” 青青姑娘说道：“倒是个有才的相公。” 待江安文吟诵完后，十七人中又有一身着黄丝绣花华服的公子出身笑道：“方才江公子的诗当真不错，既然有珠玉在前，那我这块瓦石便要献丑了。” 说完，他便吟诵道： “风雨淅淅瓦上青，芳草靡靡釜下泣。 铜台飘摇埋荒骨，燕山道前万士泥。 可汗点兵木兰家，军书卷卷有爷名。 木兰无长爷年高，弃织投戎替爷征。 关山飞度天兵降，万里远征寒胆生。 女儿本非男儿泪，谁言巾帼让须眉？” 众人一听，皆是拍手叫好，掌声比方才的更为激烈了。 此人抱拳说道：“在下是梁国人士，名为杨轩，让诸位见笑了。” 李香君说道：“相公拿木兰入题，以忠勇为眼，战场残酷，木兰却为自家爷自愿参军，真是千古难为的巾帼豪杰。” 杨轩说道：“姑娘谬赞了。” 见有两人都做出了好诗，柳文瑾也跃跃一试了，于是他上前一步，说道：“方才有两位兄台都作了如此好诗，让我们后面的人怎么好意思丢人献丑啊？说句实话，太不厚道啦。” 柳文瑾一言，惹得众人都哈哈大笑。 柳文瑾继续说道：“既然二位抛了两块金砖，那我这瑕玉也便献丑了。” 随即，柳文瑾吟道： “丹青难画旧眉痕，红颜自古不予恩。 可堪白雪千丝泪，又是乱世万缕魂。 纣王荒淫妲己故，幽王游戏褒姒倾。 长生殿上盟旧誓，马嵬坡前泪依依。 堪说红颜似祸水，莫言谗奸塞圣听。 若是回顾身前事，家中女郎正织衣。” 不出意外地，又是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柳文瑾说道：“在下秦淮柳文瑾，让各位见笑了。” 周围人一听，此人便是柳文瑾，纷纷拱手礼道：“原来是柳兄柳状元，失敬失敬啊。” 柳文瑾也是拱手言道：“哪里哪里。” 十五人中有一公子不解，问道：“柳兄，你方才所作的七言似乎与题意不符，你是诗句用词含蓄，意境悲凉，我未曾从中听出有一丝一毫的豪迈之意，反倒是像年迈老妪垂垂老矣。” 江安文与杨轩一听，笑不作声。 柳文瑾看向屏风，问道：“各位姑娘们怎么看？” 寇白门说道：“柳相公所作诗句虽说意境悲凉，不过从中却可瞧出相公的意思。丹青难画旧眉痕，红颜自古不予恩。自古以来就有红颜祸水一说，在史书中，用丹青描绘的红颜多是毁坏社稷的灾星，帝王荒淫，史官却要怪罪妲己、褒姒色相太过诱惑，惹得皇帝无心朝政，害皇帝丢了江山。这些都不过是掩盖自身朝政腐败、官员无能的借口罢了。” 卞玉京说道：“确实如此，男人坐天下，管天下，丢了天下后却要怪罪女人，实在是失了公平。” 李香君颔首，说道：“若是回顾身前事，家中女郎正织衣。最后一句方才是柳相公想要表达观点。” “这怎么说？”一公子问道。 “男人在外追求功名利禄，若是功成，万世流传，而在他的背后，偏偏是女子在默默地付出。史书不会记载平平无奇的人，更不会记录平平无奇的女子。不知书写在竹简上，丹青中的历史埋没了多少默默付出的平凡女子，她们皆是巾帼豪侠。”李香君说道。 江安文说道：“因为平凡，所以豪侠，看似矛盾，仔细一想却是和谐。柳兄此诗意境甚高，小弟自愧不如啊。” “原来如此，可是柳兄台，你做了如此好诗，让我们怎么办呀？”那个公子焦急地捶胸顿足。 凭栏另一侧传来众女的嗤嗤笑声。 卞玉京说道：“你们随意作，只要彰得韵律，那便有酒吃，若是扭扭捏捏地不肯作诗，那边要请你出去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虽然有珠玉在前，可剩下几人还是硬着头皮把诗作好了。 “各位相公，都来坐。”寇白门说道。 在李妈妈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屏风另一侧的宴会区。 众人一见，数个女子手持琵琶、竹笛等乐器围在一桌前嬉戏。 寇白门起身迎接，说道：“各位相公，都请坐。” 柳文瑾扫视各座，似乎在寻找着谁。 “方才各位相公也都站得辛苦了，我们几位女子拨弄些小曲迎接各位的到来。”寇白门说道。 其他几位公子都找了合适的空位就坐，唯有柳文瑾朝着座首走去。 原本忘秋与李香君正谈笑着，看着柳文瑾的逼近，柳逸抿了一口茶，随后语气冷淡，甚至有些怒气地问道：“你要作甚。” 柳逸的问话也吸引了忘秋的注意，忘秋扭头看向柳文瑾，似乎有点眼熟。 柳文瑾说道：“忘秋，许久不见。” 柳文瑾的这一句话，把忘秋给听懵了，忘秋疑惑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这三首诗是我绞劲脑汁写出来的，花了好长时间。我写小说还是有点追求的，不想空有剧情而无内核。所以我在写作的时候，努力地想加点自己的思想，加点私货进去。当然我这么写可不是要装什么文采，只是我想象的剧情里就应该有这样的安排。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自己清楚，只是希望能把我的第一本书完美完结就好。 第99章 再遇柳文瑾 柳文瑾以为忘秋在开玩笑，不过瞧向他的眼神时，心中一惊，因为在他的眼神中，柳文瑾看到的是茫然。 “你不认得我了？”柳文瑾再次问道。 忘秋看着柳文瑾的面容，仔细地回忆着。 “柳文瑾柳文瑾” 柳文瑾说道：“忘秋，才半年不见，你便不记得我了？” 忘秋说道：“柳文瑾，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只是记忆里的身影很模糊。” 柳文瑾说道：“小青呢？小青没有一起来么？” “小青？” 听到这个名字，忘秋随即头疼欲裂。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脑袋，嘴里传来痛苦地呻吟声。 “啊！怎么了？”李香君惊道，立即便来到忘秋的身旁，将他抱住，并用纤细的玉手轻拍，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后背。 周围众人见到忘秋突然的惨叫之声，纷纷吓了一跳。 姑娘和众公子纷纷迎上前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何，方才忘秋相公突然惨叫一声，随即便成了这副模样。”李香君紧紧地抱着忘秋，还不停地用手安抚着他。 痛苦了许久之后，忘秋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抬头看向柳文瑾，说道：“柳文瑾，我记起来了。” 柳文瑾随即一笑，说道：“太好了，忘秋。小青呢，小青在什么地方？” 忘秋缓慢地说道：“不知为何，有一段时间的记忆非常模糊。我似乎忘了许多人许多事，方才我回忆起许多事，弄得我头痛欲裂，可还是一个身影在我的记忆中是迷迷糊糊的。可能她就是你所说的，小青。” 听完忘秋这一番话，柳文瑾是难以置信的。 “你说你忘了小青，你怎么能忘了小青？你怎么能忘了小青！”柳文瑾越说越激动。 忘秋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对方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柳文瑾本就对忘秋忘记自己不悦，况且还看着李香君正紧紧地抱着他，于是怒火上涌，厉声喝道：“小青，小青可是与你拜过堂，成过亲的娘子，这你怎么能忘？！” 柳文瑾此话不仅让忘秋愣了神，更是让李香君惊讶万分。 “他说的是真的吗？”李香君还紧紧地抱着忘秋，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不记得了。”忘秋说道。 “怎么会没有，今年二月，你与慕远一同来到杭京卖茶，路遇小青便一见倾心。二月廿三，正是黄道吉日，我与拙荆为你们证婚，你怎能忘记？”柳文瑾说得振振有词，似乎确有其事的模样。 忘秋辩解道：“我当真不知有此事。” 李香君听闻后，心情如翻江倒海，久难平静，心中抉择一番后，说道：“忘秋相公，方才是小女子失礼了。” 说罢，李香君便松开了双臂，向着忘秋微微一弓，随后便向着身后挪了几步，回到了原位。 柳逸脸色一黑，对着柳文瑾斥道：“你这贼人，休要胡说八道。” 柳文瑾本就在气头上，见一旁有人在骂自己，心中更是不悦，吼道：“你又是何人，胆敢与我这般说话？” 柳逸说道：“我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个贼人。” “你说什么？”此时的柳文瑾哪里还有书生模样。 柳逸冷哼一声，说道：“这是为何，你自己清楚。” 柳文瑾问道：“我倒要问问清楚，为何我是贼人？” 柳逸说道：“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叫什么，哦，不对，应该是偷。” 忘秋此时显然有些失落，完全没有听到两人在争论什么。 “怎么好好的盒子会，搞成了这副模样，大家不妨听我唱个曲，冷静一下。”卞玉京说道。 “是啊是啊。”周围几个姑娘接连称是。 随即卞玉京便抽出腰间的玉笛吹奏起来。 卞玉京吹奏玉笛，曲高嘹亮，悠远清明，众人一听，便将方才的不悦抛之脑后。 正在卞玉京演奏高亢之时，寇白门说道：“让我也和声一曲。” “姻缘虽在天，若非人意，到底埋怨。料想赤绳不曾绾，多应他无玉种蓝田，休把嫦娥强与少年” 不知唱了多久，卞玉京也有些累了，停了玉笛，笑道：“演奏许久，我也有些累了。” 杨轩一听，笑道：“玉京仙子却是累了，我们几个倒是越听越来精神啦。” 公子姑娘们一听，皆是哈哈大笑。 待李香君冷静下来之后，对着忘秋说道：“忘秋相公，方才是我做得太过逾越了。” 顿了顿，李香君继续说道：“日后有空，我还是希望忘秋相公能到媚香楼中与我小叙。当然，我应允的小物什还是会有的，不过就要看忘秋相公愿不愿意收了。” 忘秋笑道：“那是自然，香君姑娘是我的朋友嘛。” 柳文瑾听完一曲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瞧见忘秋与李香君还是如此亲近的模样，神色略微一变，不过他还是平静地说道：“忘秋，方才是我莽撞了，我向你道歉。” 柳逸冷哼了一声。 忘秋说道：“没有关系，很感谢在杭京时你的热情接待。” 柳文瑾笑着回道：“那算什么，毕竟你救了我的命。” 忘秋说道：“在杭京那会儿的事，你可否讲与我听，不知为何，那段时间的事情我记得很模糊。” 柳文瑾说道：“当然可以，一会儿我带你去我家坐坐，巧云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忘秋说道：“改日去，马上还要陪我朋友去干公务呢。” 柳文瑾说道：“我家就在秦淮南岸，你从曲坊向西走莫约四里地，见到一个挂着柳家牌匾的宅子便是了。” “过些时日，我定会来的。”忘秋说道。 待到午后，辞别李香君和众位姑娘后，忘秋、柳逸和柳文瑾三人一起走去曲坊。 “还未请教这位兄台是何人？”柳文瑾向着柳逸礼貌地问道。 柳逸轻蔑地一笑，随后说道：“柳逸。” 柳文瑾说道：“不知先前我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让你对我有如此偏见，还骂我是贼人。” 第100章 那个少女又出现 柳逸并没有回复，只是径直走在前头。 忘秋对着柳文瑾说道：“柳兄不要介意，我朋友就是这个样子。” 柳文瑾说道：“没关系的，毕竟每个人的教养都是不同的。” 柳文瑾虽然在话语里都在暗贬自己，柳逸也全当没有听见。 忘秋问道：“可否与我讲讲在杭京发生的事情？” 柳文瑾问道：“你可否还记得在仙境的事情？” 忘秋说道：“隐约还记得，似乎那时你被一群匪徒打劫了，危机时刻一个仙人从天而降将我们救起，还把我们带到了仙境。” 柳逸一听仙境，眉头一皱，心中暗想道：“莫非仙境仙人并非无稽之谈，世上真的有仙。” 柳文瑾问道：“那你说说还记得在杭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忘秋将记忆中杭州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柳文瑾。 柳文瑾心中疑惑，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何唯独忘了小青？” 忘秋问道：“柳兄，你所说的小青，果真是我娘子？” 柳文瑾说道：“千真万确。” 忘秋说道：“为何我会记不起来呢？” 柳文瑾问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忘秋说道：“今年二月，我刚出杭京不久便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就已经躺在了家中，听雪柔妹妹说，我昏迷的时候是右相府的护卫送我回来的。” 柳文瑾说道：“可能是这次昏迷使你忘记了小青。” 忘秋没有回答。 到了朱雀桥边，忘秋说道：“我们就要过桥了，柳兄就此别过了。” 柳文瑾挥挥手，说道：“忘秋，慢走。” 盒子会结束后，街道上的人群疏散了许多，朱雀桥上也不像早晨那般拥挤了，二人走过朱雀桥，来到了河对岸。 看到忘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柳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他说的话你不可全信。” 忘秋一听，说道：“我觉得他人挺好。在杭京的时候，柳文瑾待我还算不错。再说了，你似乎很了解他？” 柳逸冷笑一声，说道：“总之，我奉劝你，不要相信他。” 虽然没有问出个理由，不过与柳逸相处了许久，忘秋对他是完全信任的。 忘秋说道：“我明白了。” “二位请稍等。”忘秋的身后突然有一道呼唤的声音传来。 忘秋回头一看，见是一穿着华丽的公子迎上前来。 “杨轩公子。”忘秋抱拳说道。 杨轩说道：“敢问，忘秋公子与香君姑娘是何关系？” 忘秋说道：“单纯的朋友关系罢了。” 杨轩说道：“不对，方才我见到香君姑娘与忘秋公子举止亲昵，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忘秋不知如何回答，杨轩继续说道：“我是梁国长安人，早些年便已经听闻李香君的芳名，一直想亲眼见一见李香君的真容，不过听说李香君见客的要求非常高，我便早早地来到江宁城拜访媚香楼，可惜香君姑娘并没有同意接见我。今日好不容易见到香君姑娘，可是香君姑娘还带着面纱。” 忘秋问道：“杨公子，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引见香君姑娘？” 杨轩说道：“正是如此。” 忘秋说道：“杨轩公子，你不懂规矩啊。若是入不得香君姑娘的眼，无论如何都不会见你的，前番时日，连宁国景府王都在媚香楼前吃了闭门羹，更别说区区你杨公子。” 杨轩叹道：“果真如此难办。” 见杨轩一副靡靡的模样，忘秋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杨公子这一副俊秀样貌，讨得美丽女子得欢喜必然不难。” 见杨轩没有回应，忘秋说道：“若是再无它事，忘秋便先走了。” 说完，忘秋便与柳逸离开，径直向着府衙而去。 路上，二人见到有三队十数人的捕吏急匆匆地走过。 忘秋说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随后径直走来头戴双纹乌丝软帽的捕头，他见到柳逸后，说道：“你是新来的铜头捕快。” 柳逸抱拳恭敬地回应道：“是。” 捕头说道：“听闻前些天杀死十数个黑狼帮的凶徒又出现了，就在听音亭。你武艺高强，这次任务需要你，若是干得好，我会向陈衙内禀报，晋升你为银头捕快。” 柳逸对银头捕快这个头衔虽然不屑，可也还是点头谢道：“多谢大人赏识。” 此时忘秋的内心却是万分紧张，心中想道：“怎么办，我要去提醒雨怀，可是又什么办法？只能跟上他们，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音亭是旧院旁一听曲看戏的小戏台，平时会有许多年龄尚小或者曲艺未精的姑娘们到听音亭中表演，供观众们点评。 此前番信州城一行，跟着忘秋看了一眼梁山伯与祝英台，雨怀便爱上了戏剧演出，她来到江宁城后，也常日在秦淮河畔欣赏旧院姑娘们的戏剧表演。这些时日，她也经常在听音亭中看戏。雨怀的美貌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听音亭的男客常常看雨怀看的入神，连戏曲都懒顾了。在听音亭内，待得时日多了，雨怀的美貌也吸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江宁城外一大地主的儿子，有钱的贵公子听闻听音亭中有这般美女，便特来调戏。在人类中也生活了不少时日了，雨怀在妖族中蛮横的女王性格也收敛了不少，对方虽然来者不善，不过雨怀并没有立即出手教训他。可是这贵公子就像牛皮癣一般，恶心又黏糊，话语也是下流得很，雨怀实在受不了了，便狠狠闪了他一巴掌。 这土鳖哪见过这种架势，雨怀的威赫气势直接把他给震住了，他屁滚尿流便跑了。可回过头来，他越想越气，就带上几个家卫来教训教训雨怀。受了欺负，能忍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雨怀的极限了。雨怀见这个家伙竟然还不罢休，心中一怒，便那贵公子和他带来的几个家卫全部杀死。正巧那日听音亭中，有几人在三日前见过这架势，他们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在河阴酒馆中制造血案的少女。 第101章 围捕听音亭 穿越数个街道，队伍终于来到了听音亭前。 听音亭中空空荡荡的，除了横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外，唯见一女子独坐亭中饮茶，一副悠悠然然的模样。 这个穿着粗布的少女虽然背对着众人，可是从对方纤细苗条的体态和乌黑秀丽的长发中，忘秋便能确认这个少女就是雨怀。 此间无风，思绪却不知从何而起。远远地看着这熟悉的窈窕身影，忘秋的心就像被一根细线牵起，摸不着，斩不断。 或许是忘秋再见雨怀时的激动心情太过强烈，让远处的雨怀都感受到了。雨怀放下茶杯后，微微扭头一瞥，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忘秋。 她凤目葳蕤，嘴角含笑，便这样看了忘秋许久，随即利落地转过身来，右手独撑在石桌上，左手手指在她修长雪白的脖颈上划过。 捕头大声命令道：“列阵。” 众捕快一听，立即摆开阵型，将小小的听音亭给包围了起来。柳逸则是走在最前方，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忘秋站在阵型后面，心里时万分焦急。他一个劲地给雨怀使眼色，叫她快走。可是雨怀完全没在怕的，皇帝不急太监急，见到忘秋为自己担心的滑稽模样，雨怀甚至很开心地笑了出来。 捕头见雨怀笑得如此开心，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只是大声问道：“地上的四个人都是你杀的？” 忘秋皱眉，向着雨怀使劲地摇了摇头。 雨怀完全没有搭理忘秋，回复道：“是我杀的。” 捕头又问道：“三日前，河阴酒馆的命案，凶手也是你。” 忘秋摇头更加剧烈了。 雨怀依旧说道：“是我。” 忘秋人傻了，他没想到雨怀真就这么承认了。 捕头说道：“现在你已经插翅难逃了，还不乖乖束手就缚。” 雨怀一听，哈哈大笑。雨怀的笑声清脆动听，可众捕快听到后，心里面又是另一番滋味。 雨怀平静地说道：“若是不想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大可过来试试。” 捕头看向周围，各捕快的脸上露出的都是胆怯，他们早已听说过那日凶手的赫赫凶名了。况且各捕快都是有孩子有家室的人，他们可不想丢了性命让妻儿就这么孤苦地留在世上。 捕头大声说道：“这个凶徒，光天化日，当街杀人，罪不容恕，若是放走不仅巡检衙门威信扫地，上面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差事丢了不说，还要受罚。况且，我们有几十个人，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制服不了，名声传出去了，大伙儿还怎么在江宁城混啊。” 全场哑然，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捕头继续说道：“若是弟兄们能擒下这个凶徒，我会禀告陈衙内，给弟兄们派发金银赏赐，若有谁能亲手拿下这个凶徒，那便可以直接晋升为捕头。” 捕头的这个许诺可是让众人都来了精神。捕头和捕快虽然属于同一个部门，可社会地位完全是两个档次。捕快相当于是衙门招的仆役打手，社会地位仅仅比一般的奴婢杂役高一点，而捕头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捕头不仅是捕快们的上司，是管理阶级，算是比官低一等的吏，而且俸禄还是银头捕快的三倍。 捕头此时高声喊道：“逮捕凶徒。” 话音一落，柳逸便直接冲上前去，众捕快一见，咬咬牙也便蜂拥而上了。 雨怀猛一拍桌，顺势起身，她右腿用劲将身前的长板凳踢了出去对着柳逸急速飞来。柳逸一见，并不惊慌，他右手高举白银宝剑，随即利落一击，剑鞘将飞来的长凳斩断。 雨怀内力一放，周围的茶碗、盘子、色子皆漂浮起来，她几下横踢，将这些物什朝着人群踢去，十几个中招的捕快全都应声倒地，一口鲜血从他们的口中吐出。 柳逸一见这少女胆敢如此伤人，快步朝前冲去，雨怀一击快拳对着柳逸的胸口迎来。雨怀这记快拳快如鹰隼般迅疾，柳逸右手一弯，用手肘挡住雨怀的这拳，随后利落转身，一击快鞭腿向着雨怀的胸口踢来。雨怀身体微弓，右臂一伸，挡住柳逸的鞭腿，同时左手掌心凝聚空气对着柳逸的身体击打而来。 柳逸猛然一惊，急忙拿白银剑鞘抵挡，数息之后，柳逸被这强大的冲力击退十步，还将冲上前来的三名捕快给撞倒。 “实力很强。”柳逸低声说道。 柳逸被击退后，十几个捕快冲阵上来，雨怀眉头一皱，手掌一展，掌翼凝集出刃，就要对几人的喉部劈砍而来。 忘秋此时焦急万分，随即便不顾一切地厉声喝道：“雨怀，不要杀人！” 雨怀的手刃已经到达一人喉前两寸，听到忘秋的竭力呼吼下，雨怀横刃一纵，一掌打在捕快的脖子上，将那捕快扇飞。又是三两下，已经有二十多个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 柳逸吃瘪一次后，并没有上得鲁莽，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若是自己不动用白银宝剑，对付眼前这个对手则是毫无胜算，可若是让宝剑出鞘，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况且对面这个少女与自己并无利害关系，自己没必要豁出性命为了一个小小的官衙而得罪她，更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见到这个情形，各捕快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么厉害。见柳逸在一旁观看，捕头急忙斥道：“柳逸，你还不快上，你想违令吗？” 柳逸身形一退，说道：“她太强，我打不过她。” 捕头斥道：“胡说，你根本就没有尽力。” 雨怀哈哈一笑，说道：“他说得没错，他打不过我。” 捕头还是对着柳逸厉声说道：“若是抓不到这凶犯，你我都得个拘捕不力的罪名，丢了前程不说，还要被衙门问罪。柳逸，你如此年轻，武功高强，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你甘心就这么自毁前程吗？” 柳逸说道：“小小官衙罢了，我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前程一说，与我无用。” 见他二人还在争论，雨怀笑道：“二位官爷，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 雨怀疾掠过人群，向着庭外奔去。柳逸任她在眼前飘过，纹丝不动。 可下一幕令柳逸傻眼了，她出了人群后，居然把忘秋给掠走了。 第102章 云雨翻覆波浪惊涛听风起，日月轮回天地变色看潮生 柳逸见她掠走忘秋，心中突然暴怒。只见柳逸一个猛蹬，一阵疾风呼啸闪过，身体就如俯食的鹰隼般对着雨怀冲杀而来。 雨怀见柳逸这样上前，似乎有拼命的架势，于是一重拳将忘秋打退在地。忘秋痛苦地捂着胸口，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柳逸知道普通的招式奈何不了对方，便使出一招天外飞龙。天外飞龙，一招四式，刺、接、回、斩，出招快而猛，气势汹涌，如天外白龙破空而出。 柳逸长剑在前，如白龙破空般对着雨怀刺来。雨怀五指一伸，空中气旋于她手中凝聚，她柳眉一蹙，随即将左手挡在身前，凝聚的气旋将柳逸的冲刺抵消。但柳逸右手一收，手腕一扭，雕龙白银镶玉长剑迅速一转，剑柄向着雨怀的腹部打去。 这一击依旧被雨怀闪过。柳逸短暂地松开手掌，腾空一转，随即双手接过，拔剑而出。剑刃出鞘，光芒万丈，见到这光芒的普通人都被短暂地晕眩了。柳逸拔刀，一道强力的剑气对着雨怀疾掠而来。 这道剑气威猛而霸道，若是细细静听，其中似乎有阵阵龙吟呼啸而出。天外飞龙？雨怀似乎认得这个招式。 雨怀心中似乎有些愤怒，但见她以手为刃，一击斜斩就将这天外飞龙剑气斩断。 柳逸横剑于前，剑尖指着雨怀问道：“你为何要带走他？” 雨怀则是不屑地说道：“我想带走谁就带走谁，还要告诉你理由了？” 柳逸说道：“我奉劝你，放下他就此离去，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雨怀冷哼道：“我想带走谁就带走谁，谁也拦不住。有本事你就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 柳逸眉毛一皱，随即纵剑于前，双指于剑身擦过，只见镶玉宝剑的宝珠光芒一闪，幻山流云渐渐在周围显现。 “这是剑境？”雨怀讶异道。 环视四周，幻山流云，如同仙境般飘然。 “流云剑境，这把剑是月霜剑派白霜流云剑。”雨怀说道。 柳逸哼道：“知道便好，若是你放下人，就此离去，我便不为难你。” 雨怀瞪着眼睛，嗔道：“还没人敢这样威胁我。方才我说过，我想带走谁就带走谁，谁也拦不住！” 柳逸说道：“那就把你打趴下。” 柳逸将白霜流云剑挥舞两下，右手一展，长剑的宝珠吸聚周围灵气，剑身莹莹闪光。与此同时，雨怀也不能懈怠了，她左手舒展，紧贴胸口，右手前伸，手指在空中微曲微握，双目紧闭，口中似乎在念叨着咒语。两息之后，一柄凝聚着天地灵力的长剑出现在雨怀的身前。雨怀右手用力一握，旋转三周后纵于胸前。 “聚灵出刃，好强悍的实力。”柳逸说道。 “阴阳聚力，灵力凝实，雕虫小技罢了。”雨怀笑道。 “我管你实力如何，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带走他。”柳逸说道。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雨怀说道。 柳逸持剑冲来，对着雨怀的身体狠狠砍去。雨怀抽身一躲，不过剑招的余威还是冲击到了雨怀的身体。柳逸猛地腾空，对着雨怀纵踢两脚，随即空中回旋一周，一击重剑劈砍下来。雨怀剑身一挡，身下的岩石受到这剧烈凶猛的冲力，都猛然碎裂开来。 雨怀心想有点意思，想与对方多玩玩。二人酣战五十余合，在山崖间走走跳跳，打得有来有回，柳逸使出许多招式都被对方一一化解。 “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若要取胜，只能看这一招了。”柳逸心想。 “至精无形，逍遥有灵，东风一别，浩浩尘缨，流云有意，风雨无情，借吾心诚，浮生为因。”柳逸将白霜流云剑抛浮于空中，嘴里念着流云龙息的招式口诀。只见周围浮在空中的悠然流云似乎听到了什么呼唤似的，似乎都躁动聚集了起来。 雨怀见远处的流云在柳逸白银宝剑的呼唤下都聚拢了起来，她眉头一蹙，这一招可不是开玩笑的。雨怀终于摆正姿态，双手平展，周围隐藏着的庞大灵力如气流般汇聚于雨怀的身前，随着灵力的急剧汇聚，平时见不到摸不着的庞大灵力汇聚成一个举剑的巨人实体。 柳逸身后的流云也汇聚完成，凝聚出一个两丈高巨大的白云龙头，这白云龙头双目圆睁，口吐云气，两根云白龙须如鞭子般撕裂着周围的空气。与此同时，雨怀身前的巨人实体也凝聚成形，似乎还比柳逸的白云龙头还高出少许。 随后，柳逸将剑柄一握，朝着雨怀指去。白云龙头发出一阵暴怒的龙吟，随即从龙口中喷射出极其强力的龙息，将所过之处的空气都撕扯开来。 雨怀见暴怒的龙息喷发而来，也不惊慌。见雨怀身前的持剑巨人耍了一圈漂亮的剑舞，随后一蹬，横剑于前，对着狂暴的龙息刺去。 两者对碰，山河俱裂，江海涛涛。云雨翻覆波浪惊涛听风起，日月轮回天地变色看潮生。 对抗数十息，柳逸的内力已经无法维持流云龙息的施展了，于是龙息的威能渐渐消减直至消散。为了抵挡柳逸的全力一击，雨怀也消耗了不少的内力。 柳逸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了，他现在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若不是有白霜流云剑支撑着，他现在就已经像块烂泥瘫软在地上了。 雨怀虽然站立着，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她其实并没有低估对方的实力，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的敢与自己这般拼命。雨怀手持聚灵长剑，缓缓走到柳逸的身前，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冷漠。 当雨怀走到柳逸的身前时，她停了下来，此时忘秋正站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握住雨怀举剑的手腕。 “雨怀，别杀他，他以为你要对我下毒手，他是为了救我才出手的。”忘秋急匆匆地说道。 雨怀回头看向忘秋，冷漠的眼神中流出了一丝亲近的情感。 她点了点头。 第103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剑境渐散，恰有流云飘落。雨怀站立在柳逸的身前，手持着聚灵长剑，眼神冷漠地俯看着他，如同骄傲的凤凰俯视蝼蚁。柳逸虽未抬头凝望到她的神情，可是这种强烈的卑微之感还是从对方的气场中传出，这让一向傲气的柳逸显得很不是滋味。 “你很强。”雨怀淡淡地说道。 柳逸听后苦笑一声，说道：“能得到你的认可，我此生有幸，可惜不幸的事还是碰上了你，妖后殿下。” 雨怀说道：“哦？你能认出我？不知是我的哪一招暴露了身份。” 柳逸说道：“其实你为了不暴露身份，你用的都是剑法而非术法，从招式上倒是真的猜不出你的身份。能在十五六岁有如此实力的女子，除了西域穆勒教的圣女，另一位便是南疆妖族之王，世人皆说穆勒教的圣女是天下罕见的美女，没想到南疆妖族的女王更是貌若天仙，李香君与你一比似乎都黯淡了不少。” 雨怀说道：“娜米娅的行为被严格管控，所以不可能来到遥远的中原，因此，你便怀疑是我？” 柳逸说道：“没错，更令人惊讶的是，你居然承认了。” 雨怀说道：“哼哼，我这人不喜说谎，你若是光明坦荡，胆敢当面问我，我绝不妄语。” 柳逸说道：“江湖上从未流传过当代南疆妖后的相貌，我今日能撞见也算是有幸，死了也不算太亏。” 雨怀举起手中的长剑，随即一扔，灵力长剑没了雨怀的内力支持，不多久就烟消云散了。 雨怀说道：“我不杀你，你走。” 柳逸一笑，说道：“早就听闻新任南疆妖后嗜杀成性，见到活人绝不放过，不知忘秋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居然舍得放了我。” 雨怀说道：“不完全是顾了他的面子，主要是我不愿杀你。好久没有遇到能与我打得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你二十出头的岁数就能有这般深厚的修为，已经算是天下武林的绝世奇才了，我若是没有传承先辈的内力，今日是必然斗不过你的。” 柳逸说道：“那就多谢妖后殿下留我一命了。” 雨怀转身，正视着忘秋，看了许久，随后她伸出拳头狠狠地捶在了他的胸口上。 雨怀嗔道：“你不要命啦，吃了我的断魂丹还敢离开我这么久，你知不知道若是吃了断魂丹在三十日内没有服用解药就会肠断而亡，死相凄惨。你就这么想死嘛？” 雨怀虽然在嗔怪忘秋，可是语气更像是在埋怨，埋怨他为何还未等她醒来便走了，埋怨他为何离开了这么久。 忘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那日情况紧急，我不得不立即离开。你这衣服” 雨怀低头朝着自己的下身看去，她理了理衣服，说道：“这件衣服是你临走前放在我床边的，我一直都有在穿。哦，你若是怕我穿了这么多天，身上有异味，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每天都有洗的。那个你也不用担心我晾衣服的时候身体被别人看光，我都是用内力把水渍给蒸发掉的，你闻闻看，衣服还是香的呢，身体也没有给别人看” “雨怀”忘秋打断道。 “怎么？”雨怀问道。 “这些天，你受苦了。”忘秋说道。 忘秋的这些话似乎触动了雨怀坚强外边下最为脆弱的心防。南疆妖后，南疆妖族的女王，修为高深，掌握着妖族的生杀大权，在南疆黑暗的政局和混乱的内部斗争下，妖族女王必须有铁血手腕才能慑服族内，共御外敌，从小到大，雨怀就一直扮演者这样一个角色，她是一个嗜杀者，是一个铁血女王，江湖上都这样说。可是没人知道，在残忍嗜杀、手段狠毒之下，南疆妖后只是一个十五岁的青春少女，她有她的纯良天性，她也是一个会害怕会受伤的个体，她的温柔和善良不得不在这世间残酷的斗争中掩藏起来。 此刻雨怀很想一把扑在忘秋的怀中哭诉这些天独自一人游荡在陌生人类城市的孤苦无依，可是雨怀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是妖族女王，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做。 雨怀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天，我过得很好。” 雨怀随后从怀中取出一颗乌黑的药丸，抛给忘秋，说道：“这个是断魂丹的续命药，你先服下，你若是还敢乱跑，下次我就不给你解药了，你自生自灭算了。” 雨怀与忘秋的这一番对话把柳逸惊得目瞪口呆，柳逸怎么能想到忘秋与南疆妖后的关系竟然是如此亲昵。 忘秋服下解药后，流云剑境也完全消散了，原来的环境也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雨怀高声说道：“各位官爷，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雨怀便猛然一跃，跳上屋顶，随后只留下了一个窈窕背影，渐行渐远。 待雨怀走后，忘秋跑到柳逸的身旁，说道：“怎么样了？” 柳逸说道：“没事，只是内力消耗过大，休息两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忘秋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柳逸自嘲道：“没想到你与南疆妖后认识，关系还这么好，倒是我打搅了你的好事了。” 忘秋说道：“哪有，我还要多谢你的仗义相助呢。” 柳逸一副八卦的模样，说道：“你与南疆妖后是怎么勾搭上的？说给我听听。” 忘秋尴尬一笑，敷衍道：“这个嘛，有空再说。” 柳逸抱怨道：“现在还不是有空？” 忘秋说道：“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回到苏湖堂已经是申时三刻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昌府赴宴了。 方才捕头领了众捕快回衙门领罪，众人不仅没有抓到凶犯，反而全员都挂了彩。陈衙内见众人都这副模样，也没有狠心降罪，只叫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柳逸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外伤，不过内力的损耗是极其严重的，他在马上运行自己修炼的独特内功，才使体内的真气勉强恢复了少许。 第104章 寿宴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边的白云渐渐离散，黑云却聚拢压来，似乎有山雨欲来之势。 彩云准备了一个精致的礼盒，用红色绸缎包裹，是送给昌府夫人的寿礼。 现在已经快到酉时了，众人也都准备完毕了。 彩云牵出三匹马儿，备好。 彩云对着柳逸说道：“下次别再这么争勇斗狠了，你看看你，一副烂泥的模样。我们要走了，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 柳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快走快走。” 彩云吐了个舌头，随即便牵马离开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回。”忘秋对着柳逸说道。 柳逸沉着脸，说道：“就不该出手救你的，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真烦。快点走，别碍着我的眼。” 忘秋对着柳逸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三人赶到昌府还是三刻不到，昌府门口有六个门子和一个管家在接待礼宾。 “张员外，请进请进。”管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请帖一看，随即便殷勤地迎他进去。 彩云说道：“这里便是昌府了，想必二位大人都是第一次来。” 窦元和说道：“我曾经来过几次。” 忘秋说道：“我倒是第一次来，不过这昌府倒是真的气派啊，与右相的府邸不遑多让。” 管家见这三人在外头点点评评的，以为是来府门参观的土包子，可是他一眼尖，便扫到了彩云，随即他就立即殷勤地迎了上，说道：“三位是军使府上的贵客？” 彩云取出请帖，交给管家，说道：“李大伯，这位是都统窦将军，受老爷的嘱托代管军使职责。” 李管家连连惊呼，随即说道：“原来是窦将军，失礼了，三位快快请进。” 彩云微弓一拜，说道：“多谢李大伯。” 在彩云的带领下，二人进入一个大堂之中，大堂中有专门的女婢带领客人来到聚宴的地方。聚宴之地是一个很宽大的露天广场，中央摆上了四排数不清数目的桌宴，其中密密麻麻地坐着人。 忘秋惊讶道：“排场这么大。” 彩云说道：“这次受邀的都是江宁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高官有王族，有地主有富户，座位越靠前，身家地位也就越高。你看看最前面坐的。” 忘秋朝前方看去，见一须白男子，头戴嵌珠鎏金冠束，身着流纹蟒皮长袍，正与昌宗寿洽谈。 彩云说道：“这人是睿王，当今圣上的嫡子。” 昌宗寿身旁还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头，带着乌黑官帽。 彩云眼神对去，说道：“在知府身旁这人是江宁府丞柳华才，他与府尹一同掌管江宁政务。” 女婢说道：“三位大人，我迎你们进去。” 经过穿堂，忘秋好奇地朝着周围扫视几眼。他见一中年男人倒在座中声嘶力竭地哭泣，一旁有五个人不知所措。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林员外这样可怎么办啊。” “叫衙门赶紧去抓凶手啊！” “你没听说啊，几十个捕快都拿不住她一个人。” “真是一群饭桶” 忘秋视线一移，朝着另一头看去，没成想他却见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金龙帮的帮主罗立如和他的师妹焦宛儿。 “他们怎么也在席上？”忘秋心中不解，随即对着彩云问道。 彩云说道：“我也不知，金龙帮前任帮主焦公礼尚在的时候，金龙帮是江宁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势力，知府每次聚会倒是会请上金龙帮，可是焦公礼死后，金龙帮威势大损，昌府、柳府聚会再没邀请过金龙帮的人，今日将他们请来倒也奇怪。” 不仅如此，罗立如和焦宛儿的表情也很奇怪，他们的面容极其愤怒，杀人般的眼神朝着对桌看去。 顺着他们的视线，忘秋见到对桌上的几人皆穿着黑衣，虽然他们将袖口遮挡得严实，可是忘秋见过他们的扮相，必然是黑狼版无疑。 “黑狼帮？”忘秋心里一惊。 “黑狼帮怎么会出现在昌府的寿宴上？”忘秋在心中发问。 忘秋又凑到彩云身旁，俯身问道：“彩云啊，昌府作宴，平常会邀请黑狼帮的人来吗？” 彩云笑道：“怎么可能，黑狼帮在江湖上的名声怎样想必忘秋大人比我更要清楚，昌宗寿身为知府，不可能会邀请黑狼帮来的。” 忘秋再向四周看去，见有许多提着兵器的江湖人士坐在宴中。 忘秋拍了拍窦元和的肩膀说道：“我觉得宴会上处处透着诡异，窦将军你怎么看？” 窦元和说道：“府中做寿，请来一些江湖人士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况且昌家在江宁府树大根深，多结识些江湖人士也是正常。” 忘秋说道：“我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 窦元和点了点头。 “老爷，军使府中的贵客来了。”女婢说道。 说完后，女婢便直接退下了。 昌宗寿立即抱拳行礼，说道：“窦将军，许久不见啊。” 柳华才也抱拳说道：“窦将军，别来无恙啊。” 睿王笑着说道：“原来是窦将军，听说父皇很看重你，封你为征东大都统，魏军使奉旨进京便将江宁军务都托付给了你，你现在权势可是不小啊。” 窦元和也是抱拳对着他们一拜，随后说道：“全仗皇上圣明，军使仰赖。” 昌宗寿说道：“窦将军先请坐，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即窦元和三人在第一排第三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昌府之中，一个年迈的老管家走了出来，来到台前，扯着嘶哑的嗓音说道：“各位大人，今日是昌夫人的四十岁寿诞，为了替昌夫人庆生，今日我府特地请了江宁府中众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来此共襄盛举。下面有请我们的寿星，昌夫人。” 随着老管家的话音落下，宴会中爆发出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昌夫人从宴席后方出现，她穿着华丽，穿过地毯来到台前，说道：“各位大人好不容易来到我昌府一聚，让寒舍蓬荜生辉，我在此也没什么要多说的，只是希望各位能吃好喝好。” 昌夫人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比方才更为热烈。 第105章 投敌 待昌夫人说完后，许多人上前祝贺词送礼。寒暄许久后，昌夫人坐在首座。 老管家又走上台前，说道：“下面我们就开宴” 还未等老管家讲完，一道洪亮的声音就将老管家的话语打断。 “等一等。” 这道声音是从廊外传来，众人齐齐地朝后看去，只见一队三十余人身着飞鱼服的廷卫穿越亭廊，来到宴会之中，随即一个穿着大红飞鱼服的卫长从两行人群中走出。 “等一等。”只见这卫长启齿言道。 知府昌宗寿见到这个阵势，并不惊讶，只是上前询问道：“原来是周卫长，现在我府正摆着寿宴，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便在我府中小坐一会儿。来人啊，上桌椅。” 卫长摇了摇手，说道：“知府大人，这就不必了，我来此处是有公干。” 知府问道：“不知周卫长有何公干，这样紧急呀？” 卫长将自己的锦绣长袍一甩，从腰间抽出一一道龙纹金令，喝道：“圣上龙令，见龙令如见圣上。” 众人一见，除了江湖人士，皆是俯首称臣。 “圣上万岁万万岁。” 卫长举起龙令，说道：“传圣上谕令，原江宁府知军事魏和在晋国入侵之时，统兵不力，怯战不出，致使白白贻误军机，罪不容恕，朕特召魏和进京面圣，陈述始因，不料魏和尽在岳州突然畏罪潜逃，跨江北上，投了晋国，此等不忠不义之人，亏朕还如此信任，简直可气，可耻。现解除魏和之一切职务，抄没家产，家眷子嗣编入奴籍，府中奴仆就地处决，钦此。” 彩云一听，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翻腾，她在嘴中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老爷老爷他怎么可能会投敌。” 忘秋和窦元和一听也都大惊失色。 窦元和立即暴起嚷道：“魏和他绝不可能投敌！” 卫长神色平淡，一脸阴狠地说道：“怎么？你胆敢质疑圣令。” 窦元和立即低头拜道：“下官不敢，不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魏和他真的投敌了？” 卫长说道：“千真万确。两日前魏和路经岳州之时，似乎与晋人约好，在一家酒楼内聚会，大半夜魏和便与几个晋人一齐出城北上，直往晋国境内奔去。” 窦元和问道：“你们是如何确认带魏和走的人是晋国人？” 卫长阴翳一笑，随即从腰带中抽出一个铁质令牌，说道：“你自己看看。” 窦元和上前接过令牌一看，见其上有一个‘晋’字。 卫长说道：“这个是晋国的铁令，我们是从其中一人的衣领中搜出来。那日夜黑，城卫见一行人鬼鬼祟祟的，便前去喝止，不料听到动静后他们跑得更是飞快。城卫乱剑齐射才勉强杀死一人，取得铁令。这个铁令便是魏和通敌的证据。” 彩云立即立起身来，咆哮道：“不可能的，老爷不可能通敌。晋兵围困江宁城，若不是老爷拼死抵抗，江宁府早就改号为晋了。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卫长一听，说道：“哦？听这语气，你是军使府邸的丫环？” 彩云说道：“是又如何？” 卫长阴狠一笑，喝道：“圣令有言，魏府奴仆就地处决。廷卫!” “在！”两排廷卫齐声喝道。 “就地处决。”卫长命令道。 “是！”两排廷卫齐声喝道。 见到对方有进攻意图，忘秋和窦元和立即进入战斗姿势。 此时府墙外一道暴怒的声音传出：“我看谁敢！” 倏忽一下，见一身披黑袍的黑色身影从墙外一跃而进，随即落在人群之中，将石台踩个粉碎。 这黑衣人手提一把白银宝剑，瑟瑟秋风将他的黑色披袍吹得猎猎作响。 坐在三排的柳文瑾初见此人似乎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此时，昌永长从门栏外跑了进来。他的脸上挂了彩，整个面部头部都用沾了草药的绷带紧紧缠住，他来到卫长的身前，说道：“卫长大人，此人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您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卫长阴损地笑了一下，说道：“您是昌永长昌公子。您若是娶了她过门，她自然就不是军使府中的奴婢了，自然是没有理由就地处决。” 昌永长连连致谢，随即对着彩云高声吼道：“彩云，你听见了，你若是承认是我的妻子，那便可以留下一命，若是不肯过我昌家的门，那就是死路一条。” 彩云此时一惊痛苦地泪流满面了，她胀红着双目，厉声斥道：“你别想！你做梦都别想，我绝不可能嫁给你的。” 昌永长此时也是焦急万分啊，他急忙说道：“彩云，你看看现在的形势，你一直以来依仗的军使已经倒了，你现在只是魏府中一个小小的奴婢，圣谕已出，你是要被问斩的。我是爱你的，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金钱、地位、名誉，哪一个我给不了你，这些不比你当一个小小的奴婢要来得好吗？现在只有我是你唯一的依仗了，若是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日后你便是这昌府的主母，难道你就舍得这么一死了之吗？” 彩云厉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你永远也不知道老爷对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老爷究竟带给我怎样的希望和光芒。人的一生不只是有金钱和名誉，人的一生最重要的也是最容易忽视的，就是回报与感恩。老爷赋予了我新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再生的恩情。你不要再白费口舌了，若是老爷死了，我的人生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忘秋说道：“你还有我们。” 黑袍男子也沉着声音说道：“你还有我。” 彩云听到黑袍男子的话语，心神一荡，说道：“你是你不是内力耗尽了吗？为何还来到此处？” 黑袍男子说道：“呵呵，还不是不放心你嘛。果然，这一趟，我来对了。” 第106章 白霜出鞘，霄光昭昭 “你这个傻瓜！”彩云红着眼眶，斥道。 柳逸笑着说道：“只要能救你，当一回傻瓜又有何妨呢？” 卫长神色阴沉着说道：“昌公子，看来这小奴婢是不领你的情啊。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秉公行事了。” 坐在宴桌上的黑狼帮首领蒋莉见到两方对峙，欣喜得神色极度狰狞，她神色诡异地说道：“嘿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嘿嘿嘿，乱起来，越混乱越能让人兴奋。” 一旁的黑狼帮小弟说道：“二当家，是不是该动手了。” 蒋莉狰狞地笑了许久，随后说道：“那就动手。” 蒋莉向着后座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色风衣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这个男人悠闲地抿了一口茶，还在手指上晃荡了两下，只见他猛地将茶杯拍在桌板上，一个跃身如狡兔般对着金龙帮几人窜去。 金龙帮几人见这突然袭击哪反应得过来，皆被定在原地不敢乱动。罗立如好歹是金龙帮帮主，生生死死的局面也经历过不少，见到这突然来犯，他立即提起自己的七宝大刀抵挡。 这黑袍人向后一跃，落在金龙帮的近前。 “你是何人，为何要突然袭击我金龙帮？”罗立如怒吼道。 黑袍男人哼哼冷笑，他将身上的黑袍向后一甩，露出腰间的配刃，配刃的刀鞘底部似乎有一块小小的磨损缺口。 黑袍男人说道：“知道这是什么么？” 见到这柄刀刃，罗立如怒目圆睁，眼眶撑得巨大，随后眼角处有一弯弯泪流涌出。 “这把雁翎刀，我死都不会忘记。闵飞鸿，我今日必杀你！”罗立如怒吼道。 黑袍男人嘿嘿一笑，随即将披在身上的伪装卸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焦宛儿捂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你，真的是你，闵飞鸿，你还我爹爹。”焦宛儿诉道。 闵飞鸿神色一栗，怒吼道：“哼，还你爹爹？还了你爹，谁来还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怪就怪你爹自作孽。” “我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爹的死绝对另有隐情。”焦宛儿说道。 闵飞鸿笑道：“焦公礼杀死我爹是我师叔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罗立如说道：“师妹，就不要与他多说废话了，他今日来此必定是来斩草除根的。” 闵飞鸿笑道：“是又如何。我近日听闻金龙帮残余还在整顿势力，计划对我复仇，这么一个祸患若是不除，我寝食难安啊。” 罗立如说道：“你别忘了，这里是昌府，是昌夫人四十大寿的宴会，若是在此挑起江湖恩怨，怕是不好收场啊。” 昌府之中有五百军士维持治安，若是宴中私自挑起争端，起事者会被当中处决。 廊外传来叮叮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闵飞鸿一笑，说道：“来了。” 蒋莉一惊，说道：“来得这么快。” 只见两个捕快模样的人提着一个年轻公子出现在宴中，陈衙内从门外走进。 陈衙内手持文书，说道：“此人便是南疆商人陈元白之子陈举。陈举是我衙从金龙帮总部焦家府里搜出，结合人证物证可以断定，秦淮河陈举绑架案的匪徒不是黑狼帮，而是金龙帮。下面请人证陈举说出证词。” 焦宛儿的盈盈双眼正远远地看着他，可是陈举的眼神却是闪避，他不敢直视焦宛儿眼睛里信任的神采。陈举的手臂似乎有点痒，他挠了挠自己的手臂，赫然可见其中两条血淋淋的长条疤痕，显然是受过了不轻的刑。 陈举无力地说道：“那日在秦淮旧院，将我绑走的，就是他们。” 陈举的手指哆哆嗦嗦地向着金龙帮的方向指去。 满座哗然。 昌宗寿一脸惊讶地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两个捕快将陈举带了下去，随即有二十余捕快提刀进来。 陈衙内说道：“拿下罗立如、焦宛儿，押入刑堂受审。” “是。”几个捕快收到命令后立即排好阵列，准备抓捕。 另一边，忘秋、窦元和与柳逸与三十余廷卫缠斗许久。 柳逸与卫长对峙。 “包庇罪犯，包庇者与罪犯同罪。”卫长说道。 柳逸说道：“她只是你官府眼中的罪犯，而不是我眼中的犯人。” 卫长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柳逸说道：“不过是一个狗皇帝和一群狗官罢了。” 卫长听后，脸色一沉，说道：“侮辱圣上，目无法纪，今日我便将你法办。” 柳逸说道：“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卫长笑着说道：“若是在你实力顶峰，我未必斗得过你，可方才交手，我察觉你内力枯竭，近日必定是经过了一番大战。” 柳逸冷哼一声，说道：“即便如此，取你人头还是绰绰有余。” 话音一落，柳逸便将长袍一挥，将自己腰间的白霜流云剑抽出。 白霜出鞘，霄光昭昭。白霜流云剑剑身所散发而出的光芒在这一瞬将这天地照耀得如同白昼般炽亮。 柳文瑾见到这出鞘的寒芒与黑袍男人的动作，心中大惊。此人的身影将自己心底深处最隐秘角落封存的背影引出，这是柳文瑾最痛苦最不肯回忆起的噩梦。 “对上了对上了”柳文瑾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记忆深处噩梦般的身影。 “萧逸。”柳文瑾在自己的心中将这个噩梦般的名字回忆了一遍。 五年前，自己的父亲柳昊在江宁城郊遇见身受重伤的萧逸，柳昊杀死萧逸后便将他身上的星辰宝录取走。事后，柳昊惊讶地发现萧逸居然没有死，为了保存星辰宝录，柳昊将秘笈放入一个盒中并交给了柳文瑾，柳文瑾将它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能寻到的地方。后来，萧逸为了夺回星辰宝录潜入柳家，那日他身穿黑袍，手持白银宝剑，不料遇见柳昊，萧逸两招便将柳昊击晕，柳文瑾在小角落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白刃出鞘的寒芒与此人的背影都成为柳文瑾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第107章 梨花初落，月照寒梅 白霜出鞘，霄光昭昭。 柳逸抽剑点地，朝着卫长急速奔去，卫长急退半步，腰身向前一弓，躲过柳逸一招秋风扫落叶。他左手撑地，支起身子回旋一周，左右两记快踢踢到柳逸的胸口，将柳逸击退数十步，柳逸好容易才稳住脚步，他急忙捂住胸口狠狠地喘了口气。 柳逸心中暗道不妙，自己的内力实在消耗太大，方才与卫长缠斗三十余合将已经好不容易恢复的内力再一次消耗完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自己必定是要死在此处了。 卫长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笑道：“可惜啊，可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当是西蕃月霜剑派的人。听闻月霜剑派门下只有两个女徒弟，你是如何得到白霜流云剑的？” 柳逸说道：“如何得剑，与你何干。我若是有巅峰时期一半的内力，杀你如屠猪狗。” 卫长脸色一黑，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说罢，他便抽出随身佩刀向前奔来。 “让我来会会你。” 突然，忘秋出现在柳逸的身前，忘秋身体里的内力汹涌而出，将周围的灵气汇聚形成屏障，阻挡了卫长的冲击一刀。 卫长退后一丈，暗自怪道：“好诡异的内力，此人的内力居然有一种奇异的灼热感。” 忘秋看向身后，对着柳逸说道：“放心，爪牙我都解决了。” 柳逸捂着胸口，说道：“好小子，干得不错。这个人有点难缠，多加小心。” 忘秋说道：“放心。” 卫长见对付忘秋的几个弟兄都已经被打倒在地了，知道此人也是不简单，于是问道：“你是何人，你也想包庇罪犯？” 忘秋笑道：“我倒想问问这位姑娘何罪之有？” 卫长说道：“圣令有言，魏家家仆就地处决。” 忘秋说道：“我问的是，这位姑娘犯了何罪，而不是圣上说了什么。” 忘秋此问确实是把卫长给呛住了，只得说道：“圣令便是法，圣上说她有罪便就是有罪。” 忘秋哈哈大笑，说道：“所以说，你根本举不出这位姑娘到底犯了哪条律法。皇上身份再尊贵，归根到底也是肉体凡胎，一人独断之言便成了金科玉律，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卫长一听，暴怒，说道：“无知刁民，竟敢对圣上不敬，我今日便将你也一同拿下了。” 卫长提刀一砍，臂上犹有三千力。忘秋依旧是抽聚内力，在掌前形成一道屏障，将这一刀阻挡。这一回合，双方皆后退十步。 忘秋对着身边的柳逸问道：“柳逸，剑借给我用一下。” 柳逸毫不迟疑地将白霜流云剑抛给忘秋，说道：“别给我的剑丢脸。” 忘秋接过剑来，随意一耍，随即说道：“好剑。” 见对方朝着自己冲杀而来，忘秋丝毫不惊慌，但见他眼睛一闭，下意识地挥舞起了自己心中的招式。 乾元功第二层有两套剑法名为梨花初落和月照寒梅。 凛凛风起傲雪落，风瑟瑟，雨潇潇，一夜梨花至。梨花初落，意冷形寒，如落雪之夜般冷冽萧瑟，风疾雨骤，出剑如它，快且急，一夜梨花落。 忘秋双指搭在剑身之上，他在脑子飞速地回忆着梨花初落的形式。 卫长的剑刃已经近在眼前了，但见忘秋突然睁开双目，脚尖一点地，腾空落在了卫长的身后。忘秋左脚一抬，一踏，在空中如冰花般旋转。忘秋飘落到卫长的身前，将他的刀刃一迎，忘秋的每一剑都看似绵软无力，可卫长的每一次迎击都觉得越来越难以招架。 “他的出招奇快，似乎剑招又在蓄势，若不赶紧破解，我便要处于下风了。”卫长心中想到。 卫长将内力聚于刀刃上，一击极具威势的劈砍将忘秋灵活诡异的剑招破解。 “果然实力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自己空有内力却无法自由地转化为战力，剑招虽然精妙，也需要实力的支撑。若是我实力再强一点，对方想要暴力破招便不可能。”忘秋心中想道。 “试试这招。”忘秋说道。 孤影冰封，雪压寒梅枝头叶，玉骨凌霜风雨起，白梅不低头。月照寒梅讲究的是含蓄，出招缓而慢，内敛而含蓄，隐忍却含机，无论对方的招式是如何疾厉狠快，皆不扰动自身丝毫。舞剑之人如同一月下寒梅，任凭风霜雪雨欺压，仍旧巍然不动，虽是茕茕一人却可孤芳自赏。 卫长见忘秋缓慢地舞着手中的宝剑，心中疑惑。 “这又是要搞什么玩意？” 六个廷卫奔上前去，向着忘秋杀来。廷卫乱刀劈砍，忘秋出招极其缓慢，可是却总能抵挡住六人的劈砍。 虽然只见忘秋一人使剑，可他站立之处似乎还有一道飘渺的身影助阵。 “这剑法，真是怪异，这小子是什么人？”卫长暗自说道。 月照寒梅，对月影成双。忘秋缓慢地使剑，其幻化的身影却是将六人的快刀招架，六人渐渐不敌，忘秋一记平平无奇的横劈将六人击飞倒地身受重伤。 见忘秋击倒六人之隙，卫长往墙边闪去。他踏上飞檐，左脚猛蹬一跃，径直出刃如鱼贯长空对着忘秋的背部刺去。 忘秋虽然双眼未见对方的出招，可背后似乎长了心眼似的将对方的动作洞察。忘秋反握剑柄，挡于后身，剑影一扫便将卫长击退。 这种对局让卫长觉得很怪异，他面对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自己明明可以快速破招，可忘秋身前似乎总有无形的剑影将他的进攻招架。 天下武功，以力破之。忘秋身上古怪颇多，若是继续缠斗下去，免不了出现什么变数，好在卫长的实力要比忘秋高出许多，为今之计应当一击必杀，速快破之。 忘秋远远便见到卫长正在蓄力剑势了，看来这将是最后一击了。 忘秋依旧优雅地舞着剑柄，如傲雪白梅。 一击裂空剑气破空而来，忘秋将剑横在胸前，一道剑影从他的顶空掠出对着那道裂空剑气迎击而去。 第108章 对峙 剑气与剑影对撞，气势惊人，座上众宾见到这阵势也纷纷骚乱起来。 “杀人啦” “快跑啊” “知府大人，我突然记起家中还有急事，便不多久留了，张某告辞。” 众宾客皆是纷纷逃离，不多久偌大一个宴会就已经不剩下几人了。 在忘秋与卫长对峙的另一边，金龙帮与黑狼帮也是酣战许久。 金龙帮与黑狼帮是一对注定无法调和的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帮之间皆是杀红了眼，不过多久就已经有二十余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焦宛儿正在与四个黑狼帮帮众缠斗，一白刃从她的背后砍来。 “师妹，小心！”罗立如焦急地呼喊出来，随后猛然一扑，巨大的七宝大刀将焦宛儿背后的白刃挡下。 焦宛儿一惊，随即内力一发，横剑将三个黑狼帮帮众砍死。 “多谢罗师兄相救。”焦宛儿说道。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罗立如说道。 蒋莉哈哈一笑，说道：“死到临头了还卿卿我我？” 罗立如见蒋莉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 还不等话说，罗立如便提刀朝着蒋莉砍去。可还未近蒋莉的身，闵飞鸿就将他挡下。 “我们两个打。”闵飞鸿说道。 罗立如一见，说道：“正好，今日就报了我的断臂之仇。” 罗立如虽断一臂，可他臂力惊人，七宝大刀足足有四十一斤之重，他独臂便可举起挥舞。罗立如拖刀奔前，刀尖在黔岩地上摩擦，发出点点火星，但见他腾空一跃，七宝大刀当空一劈。 见这阵势，徒手招架并非明智之举，闵飞鸿一个闪身将其躲过，七宝大刀落地，只听见嘣嘣几声，罗立如身下的黔岩地板轰然碎裂，还陷下了两寸坑洞。 罗立如这一击威力惊人，若是闵飞鸿选择硬接，定要吃个大亏。 “实力进步了不少。”闵飞鸿说道。 罗立如说道：“托你的福，这一年来我始终忘不了你的断臂之恨，忘不了你的弑师之仇。那日我逃出焦家，我便每日苦练臂力刀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砍下你的狗头，告慰帮主的在天之灵。” 闵飞鸿一笑，说道：“那日我能斩你一臂，今日我照样也能。” 说完，闵飞鸿便抽剑一刺，一击‘破空凌燕’朝着罗立如飞来。 罗立如左脚一踩，身边几块破碎的岩石腾跃至空中，他快踢几脚便将几块石子踢去，可是几块石子撞见闵飞鸿，他身外的气流将石子皆震成齑粉。 罗立如一见，便也直接提刀上前，一个凶猛横劈与破空凌燕激烈对撞，不分胜负。 二人皆后退二十步。 闵飞鸿猛地将剑往着地上一插，随即扭了扭脖子，说道：“看来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闵飞鸿抽出剑来，当空挥舞，气走游龙，他奔腾上前，剑锋直指罗立如的心口。罗立如并不格挡，反而是顺势出招与对方对拼。闵飞鸿一招落空，左脚一蹬，向后一闪，随后却消失不见了。 罗立如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还未等罗立如自己思考，自己就在侧身感觉到闵飞鸿的气息。 “在那。”罗立如说道。 罗立如手掌一松，腾空侧踢，踢中闵飞鸿后，闵飞鸿的身影却渐渐虚幻直至消失，这居然是他的虚影。 如果这是他的虚影，那么，他的真身究竟在什么地方？ 罗立如心中大惊，他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紊乱的气流，闵飞鸿的真身就在他的背后。 就算罗立如意识到了闵飞鸿所在的位置，可现在已经难以抽身抵挡了。 闵飞鸿挥剑一劈，在罗立如的后背砍出一道血淋淋的巨大伤口，随后又是毫不留情的重踢，踢到罗立如的腰腹，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罗立如腹中传来的闷响。 忘秋这一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三十几个廷卫还不足以拿下忘秋三人。方才忘秋与卫长斗法，最后一招剑气对剑影，或许是忘秋想要保护同伴的信念太过强烈，致使体内的雄厚内力窜出，外加白霜流云剑本身剑意的加持，忘秋最终还是比卫长稍胜一筹。 卫长现在已经被打得倒地不起了，剩余的十几个廷卫见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彩云见另一边金龙帮与黑狼帮打得也很是激烈，甚至还出了人命，于是向着三人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们？” 忘秋说道：“先看看，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与廷卫的战斗消耗了三人不少的内力，若是继续介入另一场争端，那他们今日很可能就无法离开了。 罗立如虽然身受重伤，可是战力依旧旺盛，他有他的信念，还有他要守护的人。 闵飞鸿拍了拍手，说道：“厉害，厉害。受了如此重伤还能站得起来。” 罗立如并没有理他，只是转头对着焦宛儿说道：“师妹，你快走，这里我来顶着。” 焦宛儿焦急地说道：“我不走！我已经见到我爹死在我的眼前了，今日不想再见到罗师兄也离我而去了。” 罗立如劝道：“师妹，你快些走，我答应过帮主，一定要照顾好你。现在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焦宛儿哭泣道：“我不走。” “你快给我走！”罗立如扯着嗓子斥道。 这是罗立如第一次这样大声地与焦宛儿说话。 罗立如说道：“金龙帮众弟子听令，无论如何，送宛儿师妹平安出城，不得有误。” 金龙帮弟子皆是抱拳应道：“是！” 罗立如将七宝大刀插在地上，随即仰头，看向漫天星辰，他长叹一声，似乎做好了什么准备似的，目光回到身前，他看了看焦宛儿，看了看金龙帮众兄弟，随后眼睛一闭，看向闵飞鸿。 罗立如看向闵飞鸿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曾经从未有过的坚定与释然，似乎这就是自己的使命。 星河浩浩，尘缨渺渺，人的生命似乎是宇宙中最渺小不过的存在了，传说人出生之后，天上就会出现一颗象征着他的星辰，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赋予了人的使命，当生命消逝之后，代表着自己生命的那一颗命星就会划破长空，向着银河深处逝去。流星虽然短暂，可是当他划破长空，他的痕迹在夜空中闪耀时，那一瞬的美丽却又是另一种永恒。 第114章 滕王阁 焦宛儿将手中的纯金口哨递给雨怀，说道：“这个金龙哨是历代金龙帮帮主的信物，谁手上有金龙哨，谁便是金龙帮帮主，金龙帮弟子皆会以帮主马首是瞻。现在我想将它交给您，让您来做金龙帮帮主。” 雨怀摇了摇手，说道：“我对当你们的帮主没有兴趣，你们另寻他人。” 焦宛儿急着说道：“曾经我与师兄立下誓言，若谁能诛杀闵飞鸿，谁便是金龙帮的帮主。如今，您为我们报了血仇，我们诚心希望您能接任金龙帮帮主。” 雨怀说道：“不瞒你们说，我还有我的数千族人，光这件事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再让我庇护一个金龙帮，我可没这个心思。” 焦宛儿与罗立如对视一眼，说道：“金龙帮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要您能接任金龙帮帮主，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您要我自裁，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雨怀饶有兴趣地一笑，说道：“哦？当真如此？” 罗立如和焦宛儿皆是眼神坚定，回答道：“当真。” 雨怀接过纯金口哨，抛在天上把玩了两下。 罗立如与焦宛儿见雨怀同意就任金龙帮帮主，立即喜笑颜开，随即跪地叩拜，说道：“参见帮主。” 身后的二十余位金龙帮弟子一见，也跪地叩拜道：“参见帮主。” 雨怀呵呵一笑道：“你们都起来。” 待众人起身后，雨怀抛了抛手中的金哨，说道：“现在我是金龙帮帮主，我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帮主之位传给他。” 金龙帮众人顺着雨怀的眼神，朝着忘秋看去。 “帮主，你刚上任，怎能将帮主之位再传他人？”罗立如说道。 雨怀说道：“方才你们说地都忘了吗？现在我是帮主，你们都要听我的话。” 罗立如说道：“可是” 雨怀厉声说道：“可是什么，忘秋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他可以带领你们复兴金龙帮，而我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们跟我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忘秋也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忘秋说道：“我可没这个能力统领一个帮派。” 雨怀说道：“领导力是可以磨练出来的，你在帮主的位置上坐个一年半载就自然学会了。” “可是” 还未等忘秋说完，雨怀不耐烦地斥道：“好了！让你当你就当，哪来那么多废话。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让忘秋担任金龙帮的新帮主；第二条，忘秋拒绝接任，金龙帮上下全体自裁，或者我亲自动手将你们杀光，这样一了百了。” 听了雨怀的两条方案，众人皆打了个寒战，雨怀果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雨怀将金哨随意地抛给忘秋，说道：“你们自己决定。” 三人对视了几眼，三人怕再不答应真的会惹恼雨怀，便只得同意了。 焦宛儿与罗立如再次叩拜道：“参见帮主。” 接受了金龙帮众人的叩拜之礼后，忘秋说道：“快快请起。” 待众人起身后，忘秋高声说道：“各位金龙帮的弟兄，日后见我便不用这番多礼了，我们就以兄弟相待了。我初涉江湖，许多江湖规矩江湖事尚且不懂，还望各位弟兄多多指点。” 金龙帮众人说道：“我等金龙帮众弟子以帮主之令是从。” 虽说忘秋的修为没雨怀这般夸张，可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中上水平，光凭功夫来讲当上金龙帮帮主之位也是够格的，更何况忘秋在危难关头救过罗立如一命，忘秋的侠义心肠金龙帮众位弟子是看在眼里的，让他当上金龙帮帮主各弟子心里上也是能够接受的。 忘秋问道：“现我金龙帮弟子还剩几人？” 罗立如说道：“应当还剩二百余人。昨晚江宁城一变，随我们一同逃离的有二十四人，江宁城中还有我帮弟子百十人，不知下场如何，还有百十弟子分布于天下各处。” 忘秋听完后，思忖了一下，说道：“现在江宁城是不可能继续再呆下去了，我们得把根基转移。” 罗立如问道：“帮主打算把根基移到何处？” 忘秋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现今还没有明确的去出，走一步看一步。” 罗立如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商讨好后，便一起朝着洪州的方向走去。 走了四天，众人终于来到了洪州地界，遥遥望去，可见一座高阁映着粼粼波光在鄱阳湖畔伫立。 落霞映日，水鸟齐飞。雨怀问道：“那是什么？” 忘秋说道：“不出所料的话，应当是滕王阁。” 雨怀说道：“哦？其中可有什么说法？” 忘秋说道：“据我所知，滕王阁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始建于唐永徽四年，是滕王李元婴担任洪州都督时所建，后来数次毁于刀戈战火，经历数次重修才形成今日的规模。” 窦元和说道：“看来你懂的不少嘛，你可知滕王阁序？” 忘秋笑着说道：“初唐人杰王勃的大作，我岂能不知啊？据说唐高宗时期，王勃去交趾省亲，路经洪州时正是九九重阳，恰逢阎都督在滕王阁上大摆宴席，阎都督早就听闻王勃的大名，便邀请王勃入宴。阎都督此番宴客有一目的，就是夸耀其女婿的才学，他让女婿准备好一篇文章，当是席间即兴写就，就在席间，众宾皆知其意便拒绝了阎都督的纸笔，可传至末座王勃时，他却毫不推诿，接过纸笔就是当众挥毫。” 雨怀问道：“后来呢？” 忘秋继续说道：“阎都督见王勃不懂规矩，便气得拂袖离开了，可他还是派了小吏去打探王勃究竟写了什么。一传王勃序首写的是‘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他便说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二传‘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阎都督沉默不语。待再听闻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阎都督不禁拍案叫绝。”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众人沉吟许久，随即朝着鄱阳湖看去。沉淀了千百年的诗意穿越时空拘束来到今朝，融于这秋水长天，今人不得不为王勃的诗意才情折服。 反复品味这句序词，众人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妙！” 忘秋说道：“滕王阁序辞藻华丽，震古烁今，我随便念上几句予诸位一听。” “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翔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列冈峦之体势。” “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轴。”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 （写到这里时，我自然而然就回忆起高中时折磨我的《滕王阁序》，虽然我背不会可是每次早读课我还是喜欢拿《滕王阁序》来朗读，实在是因为《滕王阁序》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我特喜欢朗读《滕王阁序》时那种从言语中自内而发的美感，可能这就是文学的魅力，这就是让我又爱又恨的《滕王阁序》。） 第115章 行程计划 不知不觉间，众人来到了洪州城外，城外巡捕的兵士见到窦元和便立即认了出来，他们急忙上前欢迎，说道：“窦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窦元和问道：“今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守军说道：“有是有，不过此等大事我想窦将军应当也是知晓。” 窦元和说道：“你说的可是江宁府军使魏和？” 守军抱拳说道：“小人没说，也不敢说。” 窦元和问道：“曹智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 守军说道：“通判正在府上，窦将军请随我来。” 说罢，守军便领着众人向城中走去。 骑马穿越熙攘的街道，窦元和先来到了自己的将军府邸，他对着众人说道：“我府中房间很多，你们随便找几个住下，我要先去见个熟人。” 窦元和朝着府中大声吆喝道：“福贵。” “诶。”一个长驴脸男人从府中探出头来。 “诶，老爷，您回来啦！”富贵一脸欣喜地说道。 窦元和说道：“福贵，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是贵人，你给我安排好了。忘秋，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他帮你们办了。” 福贵应道：“诶，老爷。” 忘秋颔首道：“明白了。” 窦元和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忘秋和雨怀被安排到两个相邻的侧房，在休息之前，忘秋在雨怀的房中闲谈了许久。 雨怀问道：“江州离这里近吗？” 忘秋回道：“我们现在身处洪洲城，江州就在洪州以北，莫约有二百多里的路程。” 雨怀说道：“那好，我们明日就启程去江州。” 忘秋说道：“明日就走，这么急么？” 雨怀说道：“江州丰水村，你答应人家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忘秋说道：“这事总要先与大伙商量一下，若是事到临头了再与他们说岂不是太匆忙？” 雨怀说道：“我才不管呢。” 见忘秋半天没有回应，雨怀又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就走。” “这个”忘秋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雨怀打断。 “你可以出去了。”雨怀说道。 出了房间之后，忘秋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 “要么现在去与罗立如和焦宛儿说一声。” 一念至此，忘秋便朝着他们两的房间走去。 罗立如与焦宛儿居住的是一个相隔的别院，园中花草馨香，环境很是不错。院子中有一个小小凉亭，亭中有四个石凳，一个石桌，罗立如与焦宛儿便坐在其中。 “父亲的血仇终于得报，只可惜没有机会到父亲的墓前亲自告诉他了。”焦宛儿说道。 罗立如的右手搭在焦宛儿的手上，说道：“会有机会的。” 焦宛儿问道：“师兄，离开了江宁府，金龙帮的下一步路该如何走呢？” 罗立如说道：“先到处看看，寻个好的去处扎根。” 焦宛儿问道：“散落在外的弟子我们该如何与他联系？” 罗立如说道：“师妹不必担心，金龙帮在外有许多哨站，我帮弟子都是在哨站处接头的。想必许多在外弟子已经知道江宁城内发生的事了。” 焦宛儿说道：“能保住帮内弟兄的性命便好。” 就在二人交谈期间，吱呀一声传来，院门被人推开了。 “谁？”罗立如问道。 “是我。”忘秋的声音传来。 罗立如一见是忘秋，立即恭声说道：“原来是帮主。” 焦宛儿也起身恭迎，道：“帮主。” 忘秋快步走到亭前，说道：“说了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是想与你们商量件事。” “帮主请讲。” 忘秋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我与雨怀商量了一下，打算明日启程向北去往江州。” 罗立如疑惑道：“明日便走？我们今日才刚到洪洲城，为何要这样急促？” 忘秋说道：“我们来到江宁城之前还路经了信州城，在信州城中，我们结识并搭救了一个戏班。那一路戏班本是绍兴人士，两浙被晋军攻占后他们无家可去，只得去江州一个叫丰水村的地方投奔亲戚了。” 焦宛儿不解：“这与要急着去江州有何联系？” 忘秋尴尬地说道：“我与雨怀刚进入信州城时，戏班在演出梁山伯与祝英台，可是戏才唱到一半，就有人来砸场，我们把砸场的赶跑后，戏班便匆匆出城离开了。雨怀么，想要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看完，便想即日赶往江州。” 罗立如听了一轱辘话终于明白了忘秋的意思，随即嗤嗤一笑，道：“原来是恩公的意思啊，难怪要这么着急。” 忘秋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焦宛儿掩嘴一笑，问道：“帮主，你与恩公是怎么认识的，为何关系能这么好？我看恩公冷冷酷酷的不是好接近的人，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恩公的心牢牢抓住的？” 听完焦宛儿的话后，忘秋也是有点傻眼，心想这些说的都是什么话。 焦宛儿又说道：“还有哦，恩公首次遇见师兄的时候还说她叫念秋呢。” 忘秋问道：“还有这回事？” 罗立如说道：“当时我们就在想，你们的名字如此相似，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果真如师妹所料。” 焦宛儿笑道：“所以我们都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忘秋有些迟疑。 说句实话，忘秋与雨怀的相遇很是奇妙，忘秋与雨怀初次相遇时差点成了她的刀下之鬼，后来也说不清是为何两人之间就建立起了一层奇妙的关系。 可是看着两人期待的神情，忘秋也不好意思回绝，只得说道：“其实，我与雨怀认识不久，大概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才两个月？罗立如与焦宛儿都惊讶了。 忘秋说道：“既然我们都已经是兄弟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是清元派门下弟子，师父是道元真人。” 得知这个消息，二人再度震惊。 罗立如讶异地说道：“我早先听闻清元派的道元真人再次开山收徒，他收徒一人，没想到此人就是帮主啊。” 忘秋说道：“我是在三清山下遇见雨怀的，我们的相遇实在凑巧，至于为何成为你们现今见到的样子，我也不知如何评说。” 第116章 离开 在守军的带领下，窦元和来到通判曹智的府上与他相见。 到了府门口，窦元和便朝着府门大声嚷道：“曹智，出来。” 曹智一听是窦元和的声音，立马兴奋地迎了出来。 “哎呦，窦将军，您回来了。”曹智说道。 窦元和说道：“不要多说废话了，问你件事。” 曹智看了看四周，将窦元和迎入府中，说道：“窦将军，进来再说。” 二人来到书房，木桌上的油灯还在扑朔地闪着。 曹智领了个凳子给窦元和坐下。 曹智说道：“你要问的是魏军使的事。” 窦元和一拳怒砸在木桌之上，将其上敲得叮咚作响，他愤怒地说道：“魏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行踪如何，究竟是被谁陷害？” 曹智倒了杯茶给他，说道：“歇歇火。” 待窦元和冷静下来之后，曹智说道：“魏军使西行的时候我还见过他，他甚至还在我府中滞留了半日。” 窦元和问道：“发生了什么？” 曹智说道：“那日魏军使来到洪州，随身只带了十个行从，与他同行的还有宫里的公公，似乎是姓王，别人都叫他王公公。” “王公公？我从未听说宫中有姓王地公公。”窦元和沉吟道。 曹智继续说道：“魏军使曾与我说过此番进京是要与圣上讲明实情，同时揪出到底是谁在背地里陷害他。” 窦元和说道：“这个他也跟我讲过。” 曹智说道：“综合我得到的情报来看，朝堂上向圣上添油加醋的人，就是右相夏侯才德。” 窦元和眉头一皱，说道：“是他？” 曹智说道：“近些年来，右相一直在培植党羽，笼络朝臣，现今又在迫害忠良。右相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而圣上却对右相颇为信任，若无左相和枢密大臣的牵制，真不知日后的宁国朝堂究竟是何模样。” 窦元和叹道：“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曹智说道：“右相根基太深，我们根本动不了。” 窦元和说道：“左相知道是右相从中作梗么？” 曹智说道：“知道。” 窦元和说道：“看来需要左相来找出他的把柄了。” 窦元和再问道：“魏和的下落呢？” 曹智说道：“我也在极力打听，现在手头也只有些许线索。” 曹智起身，取出书简中的地图在木桌上展开，他指着江宁城说道：“九月初五，魏军使于江宁城启程，初六夜晚，魏军使赶到洪洲城。第二日清晨，魏军使找到我，他当时说了许多，我现在回想，其中有一个点可能是重要信息。” 窦元和问道：“是什么？” 曹智看向他的眼睛，说道：“岳州知州黄汶伉听说魏军使要路经岳州，便提前请魏军使到岳州一酒馆小坐。魏军使还未过正午便匆匆启程离开了。九月初八上午，魏军使到达岳州的酒馆，他与岳州知州在酒馆中待了一整日。天色方黑，知州便离开了酒馆。到了半夜，魏军使与数个黑衣蒙面人悄悄出城，守军见这些人鬼鬼祟祟便下令拦截，可是听到守军的喝声，他们反而加速逃离。守军放箭，射死其中一黑衣蒙面人，他们搜身见到蒙面人身上带着晋兵令牌。” 听完曹智的话后，窦元和似乎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魏和叛逃的消息是初九清晨才得知的？”窦元和问道。 曹智颔首。 “初九清晨得知，传到京城哪有这么快？”窦元和说道。 窦元和说道：“就算是传到江宁，一天时间也是不够的。” 曹智一琢磨，说道：“真狠啊。” 窦元和说道：“赶紧把此事告诉左相，快！” 第二日清晨，忘秋和雨怀出门时见到窦元和在小亭之中与彩云、柳逸交谈，二人也凑上前去。 “照窦大人这么说，老爷果真是被陷害的，而幕后黑手就是岳州的知州。”彩云说道。 柳逸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往岳州，拿下这狗官问个究竟。” 窦元和说道：“这件事你们自己定夺。” 忘秋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大抵知道魏军使被陷害一事的前后因果。见他们聊完，忘秋凑上去说道：“窦将军，昨晚你本想与你商量个事，可是你久久未归，我们只能今日与你说了。” 窦元和问道：“何事？” 忘秋说道：“我们今日就要离开启程去往江州了。” 窦元和一惊，说道：“哦？为何要这般紧急？” 忘秋将缘由讲述给窦元和听，窦元和心中了然，说道：“那你们便去，若是遇上什么麻烦，或是需要什么接济，尽管来洪州找我。” 忘秋拱手说道：“一定。” 窦元和给了忘秋二十两银子的盘缠，忘秋一行稍作收拾后便启程离开了。 洪州到江州一路，多是湖泊水田，大多村庄都是依山傍水而建。可是有的村庄人丁兴旺，有的村庄却是破败不堪。 走了一整天，天色已经大黑，天空乌云遮蔽，似乎有山雨欲来之势。忘秋一行来到了一处村庄，众人从山坡上远远看去，便能瞧见村庄的破败，映着夕阳余晖，这颓垣断壁显得更加老气沧桑。从山坡上下去，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若不是秋季杂草枯黄，这一条路可能都让人瞧不出模样了。 几人边走，边将脚前的杂草除掉。在天边的光芒消失之前，几人终于来到了这破败的村庄之中。 众人来到村子口，只见几个破落的块状砖石掉落在地上，两根极其残破的柱子立在村子正前，似乎曾经是一个牌坊。几人跨越破落堆砌的乱石后就进入村子中了。 当众人近距离亲眼看到这个村子的真实面目时，他们的感官都被一股难以用言语言说的荒凉吞没了。坍圮的围墙，爬满枯藤的老树，虬曲盘桓的老树根，连着破皮的森白骨骸，还有直勾勾盯着活人的乌鸦两三。若是心理承受力不够，见到这个场景绝对会将人吓得哭将出来。 焦宛儿说道：“这个村子，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烟了。” 第117章 破败村庄 天色快要大黑，头顶的云雾阴翳，估摸再过不久就要降雨。 这个破落村庄虽然看着瘆人，可当下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去出了。 “天色已黑，我们就在这地方将就一下。”罗立如说道。 “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焦宛儿说道。 忘秋在周围的废墟颓垣中探索了一会儿。他穿越牌坊废墟后，向着最近的一个破落房屋走去，见到屋前有一个浅浅的陷落坑洞，坑洞旁是从周围寻来的碎石，大小不一，小坑洞中是五根底部烧得焦黑的木柴，柴火的上截并没有焦黑或是干瘪，依旧是柴木保持着本来的模样。 朝着村中走去，这样的小火坑还不在少数，而且沿路还有不少的山药皮和地瓜梗，似乎是不久之前有队伍经过此地的痕迹。 忘秋在前头大声说道：“这个村落，不久之前似乎有人经过。” 金龙帮众人凑上前去，忘秋将方才发现的痕迹展示给他们看。 一金龙帮弟子问道：“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来。” 焦宛儿说道：“大概也是像我们这样的过路人。” 这个村落原本是有一条主街南北直通，房屋分布在主街两旁，一条溪流由西北处一座小山上发端，由西北至东南将整个村落分成两块。由于荒废太久，这条主街已经被破损瓦砾完全堵塞，不过主街旁有一个小平地可以供人行走，这条小路上似乎还有车辙经过的细微痕迹。 随着众人朝着村落的深处走去，越来越深的不安感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上阴翳的云层中传来阵阵闷响，雨怀突然停下脚步。 忘秋见雨怀停下，心中有些不安，问道：“怎么了？” 雨怀眉头紧蹙，朝着前方断桥处看去，说道：“有血腥味。” 忘秋问道：“是人血？” 雨怀颔首，说道：“是人血，不过已经不新鲜了，已经死了两日的样子。” 这个村子本身就阴森诡异，众人听说前面还死了人，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云层中的隆隆声与远处溪流的叮铃声仿佛是这恐怖场景的配乐，令人细思而胆寒。 好在雨怀和忘秋的胆子大，他们二人走在前方。众人走出狭窄的小路后，前方便开阔不少了，远远看去，隐约可见河上断桥前有一辆小推车，车上似乎还盖了不少茅草。 此时，阴风渐起，雷霆突闪，眼前的世界似乎成了迅速切换的黑白世界了。 随着几人的渐渐靠近，血腥味越浓郁了，随着腥味飘散来的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肉腐烂的气息。十几只啃食腐肉的乌鸦忽感生人接近，顿时被惊起，像利剑般朝着天空窜去。 随着一道惊雷响起，狂暴的电流如蜷曲的枝杈划破长空，这黑暗的世界顿时被光芒照得透亮。 众人见到十几具尸体横躺在地上，有的尸体缺了头颅，有的尸体手指被砍落，这十几具尸首竟然无一具是全尸。 忘秋眉头一皱，说道：“好狠。” 雨怀走到这几具尸体的中央，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她缓慢蹲下，摸了摸尸体和血迹，随即又察探一下了他们的伤口。 雨怀起身后将溪水吸起，清洗了一下手指。 忘秋凑上前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雨怀指了指尸体，说道：“他们身上有许多刀伤，或深或浅，力度不一。我猜测应当是被多个人乱刀砍死，据我估计，对方不下十人。而且，这几个死人没习过武，还没和对方交手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忘秋颔首，说道：“可能是旅经此地的商人，运气不好，路上遇到了强人，被强人劫财害命了。” 罗立如听后，说道：“最近这世道啊，强盗越来越多，百姓越来越苦。你看这官府，在城里倒是能管管，乡下的老百姓遭了罪还没地方说理。” 焦宛儿说道：“可能这些人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忘秋说道：“明天我们去最近的县衙报个案，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 雨怀向东走去几步，指着前方说道：“那里有个小庙，我们走。” 还未等金龙帮众人回应，雨怀便径直向着小庙走去。 忘秋回头看了看金龙帮的弟兄，说道：“走。” 说完，众人便跟了上来。 雨怀来到破庙前，对着庙门一推，只见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随即一阵剧烈的瓦罐碎裂声传来。雨怀右手食指一伸，一撮小火苗从她的指尖窜出，仗着指尖微弱的光线，雨怀缓缓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规模较小的夫诸庙，庙内的四柱旁挂着蜡灯。雨怀将四周的灯盏点燃，这座庙才渐渐亮堂起来。 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地面和夫诸像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雨怀站立在夫诸庙正中，对着巨大的夫诸像看了许久。 忘秋走到雨怀的身旁，仰起头来，随她一同看着这巨大的石雕。 渐渐地，雨怀的眼眶湿润了，一道闪耀的泪光从她的眼角滑下。忘秋不知道此刻雨怀究竟在想什么，不知是自身成为信仰被人类祭祀的欣慰，还是感慨于身为夫诸后代肩上不得不扛下的沉重使命，还是其他的什么缘由。总之，雨怀哭了，忘秋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雨怀此刻的所有复杂情感尽数融入在这一滴热泪之中，充满，滞留，落下，似乎这就是她的人生，似乎她的生命会随着这道轨迹，落下。 忘秋扯了扯雨怀的衣领，雨怀突然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了过来。 忘秋方才在庙中摸索，见到四根柱子和周围的墙壁上有许多壁画。壁画内容似乎是一个人带领一个族群战胜大魔物的故事，不过壁画上的文字七扭八歪的，忘秋看不太懂，于是忘秋就拉上雨怀，看看雨怀能不能帮忙翻译一下。 雨怀稍微看了一下，说道：“哦，这个是上古时期轩辕帝消灭邪饕餮的故事。” 忘秋心中一喜，心想：“这便是柳逸曾经说过的上古旷世大战？” 第118章 太古大战 见雨怀对这个故事似乎很了解样子，忘秋凑上前去问道：“可否与我讲讲这段故事？” 雨怀略有疑惑地说道：“这是在我们南疆妖族人尽皆知的事，你们人类似乎此事都不甚了解。” 忘秋说道：“应该。” 雨怀抱怨地看着他，走了两步将脚下的石子踢了老远，她来到第一幅壁画前，将数千年前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 据说四千多年前，九黎部族的首领蚩尤作乱，神农氏不敌，疆土全失，蚩尤部一路杀至中原。轩辕氏遂与神农氏联合共拒蚩尤，双方于逐鹿大战。蚩尤手下八十一部族各个人头兽身，铜头铁额，而蚩尤本人更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双方激战许久，杀得昏天黑地，蚩尤请出风伯、雨师两仙，两仙仙法一施，顿时雷声隆隆，风雨漫天，突如其来的洪水将轩辕氏部打散，就在轩辕氏将要溃败之时，九天玄女降下神启，女魃助阵轩辕氏。女魃一至，风雨骤停，天下大旱，轩辕氏部趁机反攻，大败蚩尤，最后轩辕氏斩下蚩尤的头颅，刀戈平息。 可是好景不长。蚩尤并非凡人，在与轩辕帝的大战中落败后，他的怨念并不消散，在汲取八十一部的仇怨和世间诸恶后，蚩尤的怨念逐渐壮大，最后滋生出一个极其强大的实体邪物，此邪物四目黑皮，长颈四足，身披魔焰，性凶悍，极贪吃，时人称之为邪饕餮。 邪饕餮汇聚世间诸恶，诞生世间便是为祸一方，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轩辕帝数次征讨皆是损兵折将，无法耐它丝毫。一年以后，轩辕帝到达桥山，筑下一口大鼎，他率领众部首领来此祭天，就在此时，苍天突然开了，一条黄龙从天而降，龙吟之声，千里亦可闻见。只见黄龙降至轩辕帝的身前，将龙爪上的九天玄铁交予轩辕帝。黄龙在天空盘桓一会儿便朝着正东破风而去，直至消失在海的尽头。 就在黄龙离开不久，九天玄女从东方的远空飘然到来，她带来十块玄铁交予众人，并赐予轩辕帝十一幅铸剑图。邪饕餮并非凡物，光凭人力是不可能将它剿灭，想要消灭邪饕餮，拯救世间，唯有借助仙家之力，用带有仙气的物件才能彻底消灭它。玄铁是仙界奇物，用玄铁铸造的神兵可称为仙器，而九天玄铁更是天外奇物，用它可以铸造苍天剑。 古有仙剑，是为苍天。降诸天下，寓焉苍生。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天地冲而玄铁现，阴阳和而仙剑生。 轩辕帝得到玄铁之后立即着手锻造仙兵，历经两年，终于锻成十把仙兵，古名分别为，青蛇、火鞘、长虹、龙渊、白霜、紫电、含光、画影、赤练、棠溪。听闻西蕃的月霜剑派有两把名剑，一把白剑名为白霜流云剑，是柳逸随身的佩剑，据传其就是古仙剑白霜；而另一把黑剑叫画影剑，据传其为古仙剑画影。 十把仙剑虽然铸成，可是苍天剑却还要半年才能完工。不幸的是，邪饕餮一路贪食，现今已经来到国都。为了保卫国都，确保苍天剑可是顺利铸成，轩辕帝手下十位大将手持十把仙兵与邪饕餮血战。每次大战，邪饕餮都重伤而归，可是它的恢复能力极其强大，第二天便能痊愈。僵持半年，轩辕帝十位大将折损七人，邪饕餮却依旧难以剿灭。 半年之后，都城之中，苍天剑剑身已成，轩辕帝滴血铸剑，只见一道七彩祥光自都城之中冲天而起，方圆千里皆可仰天而见，苍天剑成，天下诸武俯身皆拜。轩辕帝手持苍天剑联合十位将军与邪饕餮缠斗，血战三日，不分胜负。后来两位将军涉险砍断邪饕餮的膝盖，让邪饕餮失去行动能力，而他们两人却葬生于邪饕餮之口。双方继续缠斗，邪饕餮终于被耗得精疲力竭，轩辕帝高举苍天剑，集合诸剑之力，一道罡正剑气贯穿邪饕餮的身体，邪饕餮的身体渐渐消散，最终全部邪念浓缩，化为一颗阴灵珠。 阴灵珠融合了世间最强的怨念，凡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挡它的腐化。为了净化阴灵珠，轩辕帝将苍天剑与十把仙兵的仙气引出，汇聚世间罡气浓铸成一颗阳灵珠。阴阳灵珠分别汇聚世间最为强大的能量，它们一同被封存在中原一处隐秘的奇山之中，藏匿地点现今已经失传。而苍天剑被轩辕帝送到远离中原的长白山登天阁之中，此后便再无轩辕帝的音讯，据说是得道升仙了。 传说登天阁是连通仙界和人间的通道，而存在于凡间的仙境唯有一处，便是东海尽头的蓬莱仙岛。虽然从古至今一直有仙人仙境的传闻，可世间从未有亲眼见过仙人的记载，始皇帝嬴政为求长生，派徐福带三千童子东渡寻仙，却毫无消息。蓬莱仙岛可能只是人世间对仙境的美好遐想罢了。 来到壁画的尽头，雨怀说道：“怎么没有了？” 忘秋疑惑道：“什么没有了？” 雨怀说道：“邪饕餮与轩辕帝的恩怨告一段落，可是还有后续。” 忘秋说道：“你不用照着壁画来描述，直接讲给我听就行了。” 雨怀狠狠锤了忘秋的胸口一拳，忘秋疼得险些大叫出来。 雨怀说道：“说了这么久，可把我累死了。” 忘秋捂了捂胸口，说道：“那就请您歇歇。” 雨怀瞥了他一眼，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邪饕餮之乱完结，可是百年之后，南疆一地又有一邪物诞生，此邪物为一蚁后，时人称之为太渊蛊母。太渊蛊母繁殖能力极强，一天便能生育数百只极其好战嗜血的蛊虫。这些蛊虫贪食好战，不多久便把南疆众多山林变成了屠宰场。轩辕帝的后代祝融见到此景深觉不妙，跋涉千里来到长白山登天阁，取出苍天剑，结合阳灵珠，来到南疆将太渊蛊母消灭。 第119章 强人 太渊蛊母身死之后，其残余能量化身一细小蛊虫离开，躲藏在南疆某处，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听完雨怀的讲述之后，忘秋啧啧称奇。 “这个故事也太奇幻了。”忘秋说道。 雨怀说道：“毕竟是传说，总会有许多夸大的地方。” 忘秋问道：“你觉得这个传说可信吗？” 雨怀说道：“信一半。” 在这阴森的地方待了一晚上，一行人再次北上，到了一处野猪林。 几人在行路之时，见到正前方有一个小篷子还有不少沙石车辆堆砌在路中，将众人的去路阻挡。 篷子里的人远远见到一行队伍前来，嗤笑了一声，说道：“来了条大肥鱼。” 罗立如见到这个情景，心中便觉不对，他凑到忘秋近前，说道：“帮主，我们小心一点。” 忘秋颔首。 众人来到障碍前，忘秋下马走到篷前，说道：“我们是外来的行人，偶然经过此地，敢问足下，可有近路方便通行的。” 篷子中一阵嗤笑声回应而来，道：“原来是外地人，怪不得不懂规矩。这里是铁牛寨的地盘，要想从此地经过，必须要交人头费。” 罗立如一听，就想下马教训一下他，可是被焦宛儿拦住。 忘秋呵呵一笑，说道：“这人头费怎么个算法？” 篷子中强人说道：“一颗人头二两银子，要么留钱，要么留头。” 忘秋笑道：“我们出来得匆忙，没带这么多银子。这样，您先放我们过去，等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就把银两给补上。” 篷子中一道冷哼声传出，随即说道：“没钱就给我留命！” 说完，一道震彻的哨声传出，四周的密林之中突然出现一大波手持兵刃的强盗。密密麻麻的强人将金龙帮众人团团围住。 忘秋见到这个阵势，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说道：“看来足下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经过这个山头了？” 篷子中的强人终于起身，只见他是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 这个胡茬男人一脸不屑地说道：“是又如何？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交钱，要么交命。” 忘秋见对方似乎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于是说道：“先容我去与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银两凑到。” 胡茬男人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说道：“别不识抬举。” 忘秋转过头来，见到雨怀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似乎在说看你求不求我。 罗立如问道：“我们该怎么办？要么恩公，你出手把他们解决了。” 雨怀并没有回复，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忘秋。 忘秋看了看金龙帮的兄弟，又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强人，心中无奈，只得请雨怀帮忙了。 忘秋走到雨怀面前，问道：“能解决吗？” 雨怀故作不知，问道：“解决什么？” 忘秋说道：“解决这群强盗。” 雨怀笑了笑，说道：“能杀人么？” 忘秋说道：“这群恶人，手上没少沾老百姓的血，你痛快杀就行。” 雨怀哈哈大笑，随即一阵秋风扫过，枯黄的叶片从枝头掉下，随着腥风零落。周围几个强人还未反应方才发生了什么就倒在地上一蹶不振了。 外围的强人见到几个兄弟无声无息地倒在自己的面前，立即吓了个哆嗦。他们紧紧地握着兵刃如临大敌。 雨怀擦了擦自己的右手，将手边的血渍甩在地上。 胡茬男人看这群人居然敢杀自己寨中弟兄，火爆脾气立即上头，大声喝道：“弟兄们，给老子上，砍死他们。” 忘秋高声说道：“金龙帮弟子听令，跟他们拼了。” 随即喊杀之声响彻整个山林。 不过多久，将金龙帮围困的强人都被击倒在地，连胡茬男子都被雨怀踩在地上无法动弹。 雨怀呵呵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当路打劫？” 嘲讽完后，雨怀大腿一用力，便将这个胡茬男子的头颅给一脚踩爆。 “可惜。”忘秋说道。 “若是留他一命，就可以打听这个铁牛寨是什么情况了。” 雨怀说道：“地上躺着的还有很多，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忘秋说道：“这可不一样，你脚下这个胡茬男一看就是高级别的，从他的口中我们得到的可以更多。” “现在没办法，只能向这些小喽啰打听了。” 忘秋俯身对着一个倒地的强人的肩膀拍了拍，问道：“你给我说说铁牛寨是什么情况。” 这个强人慌乱地说道：“我不知啊，我只是新来的，寨子里什么情况我哪里知道啊。” 忘秋几次打听后皆无结果，雨怀听不下去了，伸手一抓就将这个强人的衣领提起。 雨怀神色冷漠，冰寒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插进强人的心中，让他的心防在一瞬间轰然崩溃。 雨怀言语冷漠地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知道的。” 这个强人浑身止不住地打颤，雨怀冷声说道：“不许打颤。” 这个强人吓得立即止了下来，他声音颤抖地说道：“铁牛寨本来是盘踞在铁牛山的一股势力，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我们寨主本就是强人起家，后来拉帮结派势力逐渐壮大，随后就统治了整个铁牛山。最近几年朝廷租税重，外加连年的大旱，老百姓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于是就有许多年轻人逃出村子，落草当了强人，就为了混口饭吃。铁牛寨势力渐渐扩张以后，连带铁牛山附近的几个村镇都归我们管。” 忘秋问道：“铁牛山在什么地方？” 强人说道：“从这里往西北走五十里地就能到铁牛山了。” 雨怀冷冷说道：“继续说。” 强人不敢怠慢，连忙继续说，道：“后来黑狼帮的势力扩展到了铁牛山，慢慢打起了铁牛寨的主意。我们寨主中了黑狼帮的调虎离山之计后，丢了铁牛山，铁牛帮不得已，只能另立山头，于是就在这个山头下了脚。” 忘秋眉头一皱，说道：“怎么又是黑狼帮？” 强人说道：“前番夺了铁牛山的黑狼帮首领武功极高” 第122章 铁牛寨 忘秋听出芸儿话中带着的委屈怨气，瞬间，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忘秋双手抓在芸儿的肩上，咽了口唾沫，眉头紧锁，问道：“他们不会对你” 芸儿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忘秋的双眼。 “这群狗娘养的！” 忘秋心领神会，他的面目随即有些狰狞起来。他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此时的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些畜生千刀万剐。 芸儿正无声地抽泣着。 忘秋紧紧握住芸儿的手，字字铿锵地说道：“芸儿，你放心，我会让这群畜生付出代价的。” 芸儿听到后，沉沉地点了下头。 忘秋轻声问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芸儿对着西南方向指了指，说道：“就在那边的小木屋里。” 忘秋转身，对着石头问道：“我听说我的几个朋友都在山上，你给我们带个路，我们去和朋友叙叙旧去。” 石头不敢不从，说道：“少侠，请跟我来。” 芸儿几人住的木屋是一个狭窄的小房子，房子中只铺了一层干茅草，近日阴寒潮湿，小小木屋中湿气弥漫，让人很是难熬，茅草最上一层甚至还被空气染得湿漉漉的。一间狭小的木屋中十几个人却只有八张破棉被可以遮身，夜晚休息时十几个人挤在一块，让人难以想象究竟是如何才能睡得着觉。 屋中十几个人见到忘秋时，皆是心头一动，他们见到忘秋就像见到救世主一般迎来。 忘秋说道：“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 离开小木屋后，在石头的带领下，忘秋一行朝着寨主的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门前，一个喽啰进入堂中告知寨主忘秋几人接见的事情。 寨主坐在堂中，听闻外面有一伙人要找自己，问道：“有几个人，他们什么来路？” 喽啰回道：“就三个人。听说石头被一伙人掳走后，是这几个人救了他，他们听闻寨主的大名，此番过来似乎是想和寨主商量个事。” “哦？找我商量个事？带他们进来，我倒要瞧一瞧他们想商量个什么事。”寨主说道。 忘秋让雨怀事先戴好面纱，随即几人大踏步进入堂中。 忘秋进入堂前，见到有数十人提着兵刃围在两侧，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一个长着络腮胡须的大块头扛着个大刀立在大堂正中。 忘秋抱拳说道：“在下忘秋，见过寨主。” 寨主呵呵笑道：“听说你救了寨中的一个兄弟，莫非你与昨日白天的那一伙人交过手？” 忘秋说道：“正是。” 寨主说道：“我听说他们才几个人就把我们六十几个弟兄给撂倒了？” 忘秋说道：“是的，他们一行确实修为高深。” 寨主说道：“哦？那岂不是说，你们比这几个人更强上一些。” 忘秋说道：“寨主说笑了，我们行走江湖，若是没点本事傍身，现在尸首都不知道烂在什么地方了。” 寨主哈哈大笑，随即说道：“那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 话音一落，寨主就提刀冲来，若是常人猝不及防间就已经被他砍成肉泥了。忘秋见到，膝盖微曲，一个快速抽剑就将寨主的大刀挡开，随后左脚腕用力一扭，身形一转，一个快横踢对着寨主的腹部踢去。 忘秋的这一快踢，出招虽然迅速难挡，对寨主来说却是不痛不痒。中了忘秋一腿后，寨主没有半点退让，反而忘秋还被他震出了几步。 寨主哈哈一笑，抛下大刀，扭了扭脖子手腕，冲上前去与忘秋比起了拳脚。 寨主一个直拳向着忘秋的胸口击去，忘秋身子向左微倾闪过，双手迅速将寨主的手腕抓住，随即顺势一扭，要将他的手腕折断。寨主手腕被控制后也不惊慌，他顺着忘秋扭动的方向微微腾空，顺势一个重踢腿向着忘秋的腰侧踢去，忘秋无法招架，只能硬挨这一记重踢。 挨了这一下后，忘秋松手退让了三步。可是寨主不给忘秋留下任何的喘息机会，又是一个侧踢腿对着忘秋的头部踢去。忘秋使出凌影步，两下躲闪后鬼魅地出现在寨主的身侧，随即一个重拳砸在寨主的胸口，身体旋即一扭，手肘重重地击打在寨主的脖颈上。 略微试探之后，双方都退后了几步。两人周旋几圈后，寨主拍了拍胸口，摆出一副挑衅的姿势。忘秋没有鲁莽，以静制动，他正等待着对手率先出招。 寨主见百般挑衅皆是无效，渐渐沉不住气了，最终他提拳便冲杀上来。双方又斗了几番拳脚，忘秋渐渐不敌，寨主紧紧抱住忘秋，就要给他一击背摔。慌乱之下，忘秋的内力突然爆发，他反抱起寨主，随后将它甩出三丈多远。 寨主吃瘪后艰难地爬起，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脸凶恶地看着忘秋，眼神中的怒火简直要把忘秋整个给生吞下去。 周围的强人见到自家寨主吃了瘪，皆是愤怒地叽叽喳喳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想要替寨主讨回面子。寨主伸手一摇，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寨主脸色一变，立即展现了一副和善的笑容，他伸出手去，缓缓走向忘秋，似乎想与忘秋握手。忘秋渐渐放下戒备，迎了上去。 就在二人接近时，寨主的左手暗藏在身后，他迅速取出腰间的三根毒针朝着忘秋的身子甩去。 忘秋虽然一直心有戒备，可是暗器毒针更是防不胜防，眼看自己就要中招，只见一个飞弹出去的石子将三根毒针尽数打落。还未等寨主反应过来，又是两颗石子砸中寨主的胸口，随即将他击倒在地。 忘秋转身朝着雨怀看了一眼，原来雨怀早就察觉了寨主的动作，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石子想要给他点教训。 寨主见自己又被对方击倒一次，深觉自己在弟兄面前抬不起面子，于是恼羞成怒，大吼道：“给老子上，给老子狠狠地砍！” “我看谁敢！”雨怀怒吼一声。 雨怀甩手一挥，将身旁的一根巨大石柱打断，随即屋顶上一阵阵剧烈的断裂声和轰隆声传来，整个屋顶都朝着断柱的方向坍塌下来。 第123章 商议 屋顶塌陷，落了众人一鼻子灰。与此同时，雨怀体内的冰寒内力瞬间释放，整个大堂都笼罩在雨怀的冰寒杀意之中。 两侧原本叽叽喳喳的强人此时噤若寒蝉，寨主此刻也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到了这尊杀神。 忘秋见堂中众人都安分了下来，给雨怀比了个大拇指。 忘秋对着寨主说道：“寨主，我们有话好说。此番我们山上是想与你做个小小的交易。” 寨主将大刀扛在肩上，问道：“什么交易？” 忘秋说道：“听闻十几日前，寨主本来是在铁牛山上称王称霸的，后来黑狼帮半路杀出，夺了寨主的山头，还杀了二寨主，不得已间，寨主才来到此地另立山头。” 寨主冷哼一声，说道：“既已知晓，何必再提，就是为了羞辱我么？” 忘秋说道：“非也。寨主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况，我的家乡在明州，现在被晋贼抢占了去。我现在没了生计，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远在丰水村的亲戚。几日前，我们才打听到丰水村已经被黑狼帮抢占了。如今我不知舅舅的情况，焦急万分。后来路经小稽山时救了石头兄弟，听闻丰水村原来的主人是铁牛寨，才打算上山与寨主一起商讨如何将黑狼帮给赶出去。” 听到这，寨主的怨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愤愤地说道：“一群黑狼帮的虾兵蟹将罢了，要不是有个蒙面人修为极高，可以以一挡百，我哪能轻易让了铁牛山？” 忘秋呵呵大笑，说道：“这个我也早有耳闻，此番山上我就是想与寨主商量此事。” 寨主一听，问道：“你有什么打算，你且说来。” 忘秋说道：“不出意外，铁牛山上有黑狼帮百十人，而铁牛寨的弟兄接近两百人，若是正面对敌，我们实力不虚。” 寨主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若是真这么简单，我还能白白让了山头？” 忘秋继续说道：“寨主怕的是对手修为高的那人。” 寨主说道：“是又如何。” 忘秋转头看向雨怀，说道：“我的这位朋友修为也是极其高深，以一挡百还绰绰有余。” 雨怀则是哼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人，再来两百个都不够我杀的。” 这话虽然听着气人，可是在雨怀的威慑下，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寨主说道：“这个我们方才也见识过了。” 忘秋说道：“那么我们来个交易。两方合作杀上铁牛山，我们拖住黑狼帮的高手，你们把黑狼帮赶出铁牛山，事后丰水村交给我们村民自治，其他地盘，你们尽数接收，如何？” 一个面相凶恶的强人突然出面嚷道：“你算什么东西，丰水村本来就是我们铁牛寨的地盘，岂是你想拿就拿的？” 见到还有人敢不老实，雨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雨怀的冰寒杀意顺着眼神刺入他的骨髓之中，吓得他瞬间晕厥了过去。 寨主一见，心想好生厉害，随即答应道：“就这么办。只不过” 忘秋问道：“可是还有什么是我没考虑到的？” 寨主说道：“我瞧今夜必会下雨，此间正是黑狼帮防守懈怠之时，不如几位在我们铁牛寨中小住一日，商讨商讨攻山计划？” 忘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寨主对着门外的石头说道：“石头，你和这几个少侠熟，你带他们去寻个好点的屋子住下。” 石头拜道：“是。” 待几人走后，一旁的强人立即喧闹起来，说道：“寨主，这几个家伙这么嚣张，这不教训教训他们？” “是啊是啊，那个遮脸的小妞还把我们的大堂给打成这样了，不给他们点教训实在说不过去。” 寨主摆手，说道：“我自有分寸。” 随即他叫来一个厨子，说道：“你去给那三个人做点好的，记得多加点料。” 厨子心领神会，说道：“没问题。” 路上，石头正领着众人前往住所。 忘秋对着石头说道：“石头，方才我在堂中所说，你可都听见了？” 石头说道：“都听到了。” 忘秋说道：“你应该知道把这件事说漏是什么下场。” 石头连连说道：“知道，知道。” 忘秋问道：“石头，你是哪里人？” 石头不知忘秋为何发问，回道：“我是丰水村隔壁葫石村的。” 忘秋问道：“你为何要叫这个名字，石头。” 石头说道：“那还能怎样，肯定是爹娘给我起的，爹娘起的名肯定要一直叫下去啊。” 忘秋问道：“你原本是乡间良民，为何后来要落草？” 石头继续说道：“我家是佃农，家有里有八个娃，我是家中最小的，出生前，我娘就给我起好了名字，如果生的是个女娃就叫小花，如果生的是个男娃就叫石头，长辈说我就是一条贱命，起个贱名好养活。从三岁开始，我爹娘就教我种地，一直到了十六岁，我们家都给一个姓王的地主种地。那一年正好发了大水，我家种的庄稼都给大水淹了，最后颗粒无收。好在王地主心肠好，见到是天灾没有强令我家交粮。可是官府就不当人了，由于发了大水，官老爷日子过得拧巴，他们来到乡里不仅没有降租反而还加了苛税，铁牛山上的强人得知此事后，立即下山赶走了官府，葫石村从此就归铁牛寨管了。我嘛反正是一条贱命，呆在家里还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不如入伙铁牛寨自顾自地吃喝。” 忘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石头，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把你们铁牛寨给灭了，你愿不愿意加入我金龙帮？” 石头笑道：“少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我在铁牛寨也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弟兄，我脱离寨子加入金龙帮怎么也说不过去。” 忘秋再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也知道你不是恶人。你日后与我讲讲，铁牛寨中有哪些人是穷凶极恶的人渣。” 第124章 攻山计划 石头说道：“虽然我们铁牛寨的弟兄在你们眼中的是草寇，可大多数人都不是真心想要作乱，上山落草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过有几个人渣我是真心看不下去，每次见到漂亮姑娘都要掳上山来糟蹋，少侠认识的那个姑娘就被不少人糟蹋过。” 忘秋一听，眉头紧皱，说道：“被不少人糟蹋？都有谁！” 石头说道：“大多都是寨主的亲信。” 忘秋问道：“你们寨主也是？” 石头点头说道：“是。” 忘秋的心中怒火翻涌，内心里沉睡的嗜血野兽渐渐觉醒。这种人渣若是不除，必定会再要害人，这种事情，年幼时的忘秋已经经历了太多了。忘秋虽然反对杀戮，可是心中还是奉行着为民除害的道义，这种害虫，必须狠心除之。 忘秋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说道：“石头，你先安心睡一觉。” 石头还未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意识就瞬间模糊了下去。 忘秋将他扶进房中休息。 不过多久，寨主带了六个跟班来到忘秋的房中。 寨主在房中挑了个位置坐下，看向雨怀，说道：“这位姑娘为何要带着面纱，姑娘不妨将面纱摘下，我们一起交个朋友。” 忘秋说道：“我这个朋友啊，脸上有伤不方便示人，所以就一直带着面纱。若是把面纱摘下，怕是要吓着寨主了。” 寨主说道：“诶，这是什么话。我们今晚就要联合攻山了，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怎么还跟自家兄弟藏着掖着的。”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谁跟你自家兄弟，你们这些草包也配，换作以前你们见了我的面就已经躺在地上了，如今却还要叽叽歪歪称兄道弟的，真是恶心。” 寨主也是个暴脾气，他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羞辱自己，听完雨怀的话后，他脸色胀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忘秋立即扯住雨怀的手，让她闭嘴，随即笑着道歉道：“我的朋友就是这个脾性，我与她刚认识时她也会时不时把我劈头盖脸骂一顿，寨主别见怪。” 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闷了下去。 寨主见忘秋道歉的诚意，再想了想今晚的计划，好歹是把怒火给压制了下来。 随即二人商讨起晚上攻山的计划。 铁牛山东南是陡崖，西、北、西南分别有一处通道可以上山。每处通路都有远、中、寨前三处哨卡，分别在山脚、路头和寨前，前两处哨卡都建有哨塔可以监测远处的情况，寨前哨卡没有哨塔却有巡查兵不分昼夜地巡查情况。 黑狼帮大多兵力都在寨中，若是要驱赶黑狼帮，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黑狼帮的主力从寨中引出，在半路伏击他们，随后铁牛寨派出一小部分人攻占山头。想法虽然可行，可是现今却没有可以执行的计划。 忘秋提了一个建议，寨主听完后觉得可行，就同意了忘秋的策划。 “忘秋兄弟，能否夺回铁牛山就看今夜一役了。”寨主说道。 忘秋说道：“夺回了铁牛山，寨主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寨主呵呵一笑，说道：“那是自然。” 寨主说道：“今夜雨起，我们便出发。我已经吩咐厨子准备好了饭菜，三位先在寨中休息一会儿，我便不打搅了。” 说完，寨主便要起身。 忘秋说道：“寨主慢走。” 寨主离开后，身边一个喽啰愤愤地说道：“哼，我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妞。” “这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太憋屈了。” 寨主呵呵一笑道：“等夺回了铁牛山就有他们好看的。” 寨主走后，忘秋对着雨怀说道：“雨怀，你去寨外找到宛儿，告诉她，今夜带几个弟子进寨中救出被困的人，剩余弟子全都到丰水村外的树林里待命。” 随即忘秋取出笔墨纸条，将押放人质的地点标出，随后将草图交给雨怀，说道：“把这个也交给宛儿。” 屋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即一股饭香从屋外飘来。 “各位久等了，这是寨主吩咐我做得，表示我们寨主接待贵客的心意。”将饭菜端来的强人说道。 单单看菜是相当不错，有四宝鸭、银杏豆腐、扁豆炒肉，做得也是喷香扑鼻。 忘秋感谢道：“多谢寨主好意，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强人说道：“我方才也还没有吃中饭，可否让我也讨口饭吃？” 忘秋看了雨怀一眼，客气地说道：“这有何不可，快坐快坐。” 几人坐下后，雨怀指了指菜，看了忘秋一眼，摇了摇手。忘秋和罗立如心领神会。 这个强人却是毫无顾忌，大口大口地夹菜吃饭。强人见三人皆不动筷，还以为是自己吃饭的姿势太不雅吓到了他们，于是说道：“三位也吃。” 忘秋笑着点了点头，夹了一块豆腐入口，咀嚼了许久，说道：“这豆腐味道鲜爽，你们寨中的厨子厨艺不错。” 强人说道：“哎，你们是外人，有所不知。我们寨里兄弟吃的饭，都差得没边，每天就馒头咸菜下肚，偶尔打个山鸡野兔啥的勉强尝个肉味。今日瞧你是贵客，特地烧了这么多好菜，我也是看了就嘴馋。” 忘秋笑着说道：“饭菜味道不错，你们也都尝尝。” 罗立如夹了一块肉入口，雨怀系下一侧的面纱，半遮着面容，夹入了一块鸭肉丝。 待饭菜吃完后，强人将餐盘收拾好后就离开了。 忘秋在自己的胸口一拍，刚吃进的饭菜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罗立如和雨怀也纷纷将方才下肚的饭菜吐出。 忘秋拍了拍胸口说道：“这些东西闷在胸口可真难受。” 罗立如问道：“不知这些饭菜中到底下了什么东西？” 雨怀说道：“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一种定期发作的蒙汗药。” 忘秋说道：“这个寨主心思还真是歹毒，既然他敢耍这种阴招，那也就怪不得我们下狠手了。” 忘秋对着雨怀说道：“把话和地图带到，我们是时候干件大事了。” 第125章 蒙面男人 强人端着碗筷走在路上，寨主突然出现，问道：“他们都吃了吗？” 强人点头说道：“吃过了。” 寨主再次确认道：“你确定都他们三个都吃了菜？” 强人说道：“确定。” 寨主阴翳一笑，说道：“忙你的去。” 强人是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寨主心中狂喜，道：“等过了今夜，你们就别想动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小妞，狂得很，等过了今晚我看你怎么狂。小妞身材倒是不错，一双眼睛长得也是臊，不知脸长得怎样” 寨主现在已经脑补出收拾忘秋三人的画面了。 只见一阵轻风吹过，一旁树的枝头有轻微的摇晃，雨怀方才正在上面。寨主所说，雨怀在枝头听得一清二楚。与忘秋相处了些许时日，见识了人类社会的勾心斗角，雨怀的性子也有了些许改变，多了些许忍耐，少了许多蛮横，也不像在南疆那般直来直去了。若是换作从前，寨主已经人头落地了。 几个跳跃，雨怀来到寨外，寻到了躲藏在树林中的金龙帮一行。 雨怀如鬼魅般跃到焦宛儿身后，焦宛儿此时还未发觉雨怀的身影，只是一直警惕地盯着前方。 雨怀轻轻地咳了一声，本想要提醒一下焦宛儿，没想到这直接将焦宛儿吓了一跳，焦宛儿下意识地挥剑过来。雨怀抽出手背一挡，由于反冲力道太大，焦宛儿手腕一松，长剑直接倒飞了出去。 焦宛儿见是雨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有愧疚地说道：“恩公，抱歉，差点伤到你，我还以为是敌人，下意识就挥了剑。” 雨怀摇了下头，淡淡地说道：“下次注意点。” 雨怀取出兜袋中的纸条递给焦宛儿，说道：“这个是铁牛寨的草图，忘秋叫你带几个人救出人质，剩下的人去丰水村外的树林中待命。” 焦宛儿问道：“帮主不出来了吗？” 雨怀说道：“忘秋与铁牛寨商议今晚攻上铁牛山。” 焦宛儿问道：“帮主有什么计划？” 雨怀说道：“忘秋与铁牛寨寨主商量的是调虎离山，可是忘秋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他的坏心思可多着呢。” 焦宛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好，我按帮主的意思来。” 雨怀轻轻颔首，随即便闪身离开，如风一般倏忽而过。 回到寨中，见到忘秋，忘秋问道：“已经通知宛儿了？” 雨怀颔首。 忘秋看向窗外，天边的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作响。他说道：“万事具备，只欠雨落。”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随着夜色的降临，晚风凭空而起，天上的乌云沉重地似乎都要压到眼前。 突然，一道银色的游龙划过夜空，将整个天地照亮，隆隆的雷声随即传来，像是天顶翻云覆雨之人的怒吼。随着这道惊雷落下，雨水也应声而至，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 忘秋拍案而起，说道：“出发。” 为了确保绝对的兵力优势，铁牛寨可谓是倾巢出动。铁牛寨派出一百六十人攻打铁牛山，山寨内只有区区二十人驻守。 来到丰水村外的树林中，铁牛寨一行原地待命。 寨主向着寨中弟兄各自派发了命令。 按照原计划，忘秋三人与寨主外加二十多个铁牛寨精锐先悄无声息地摸到第一哨卡之下，随后在村外的树林中点亮数十盏事先准备好的灯笼，做出有外敌入侵的信号。哨塔上的人见到后必定上山禀报。忘秋放出一人去山头报告敌情，随即解决掉第一哨站上的所有哨兵。随后四十余人跟进，抹除多余的脚印，埋伏在第一和第二哨站之间，剩余的人在山脚待命，随时准备上山与敌人交战。 事情也正如忘秋所预料的一样，树林里挂上灯笼之后，就有人立即上山通报了。将第一哨卡的人解决完后，忘秋几人立即上山，埋伏在第二哨卡前。不过多久，山上就下来了十几个黑狼帮的人。这些人穿过忘秋一行，朝着山下的埋伏圈奔去。 山下的喊杀之声震天动地，不多久，又有一队黑狼帮下山支援，可是最终声音平息了下去，山上也再没人下来。 忘秋说道：“看来山上的人也不是蠢到没边。遇到这种事，有本事的人肯定是沉不住气的，他应该快要来了。” 细雨飘飞，如丝如缕。点点水滴零落在叶片上，水坑中，随着叮咚叮咚的声响传来，一个头戴青竹斗笠，身披黑色长袍，腰间配着一把雕龙长剑，身形高大修长的蒙面男人出现在忘秋的视野中。 寨主见到他后，颤颤巍巍地说道：“就是此人。” 面具男子听到声响后，右手轻轻按住剑柄。一道银白闪电瞬间打来，可是蒙面男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间没了人影。 忘秋一见，心中暗道不妙，他厉声说道：“危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蒙面男人已经杀到眼前了。可是雨怀的动作同样狠快，雨怀一个出手就将面具男人的剑招打断。 又是一个电光闪过，二人就这样看着对方。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猛烈的暴雨已经将雨怀的衣服、头发完全打湿，可是雨怀似乎很享受这一切。 雨怀并不讨厌雨滴打在自己肌肤上的感觉，相反，这从天上降下的雨水就是为她而生。 待电光熄灭的一瞬间，二人同时出招。只听见叮的一声，二人似乎交过手了。 电光再次闪起，二人还是以原先的姿势对峙着。方才似乎只有一道声音传来，事实上，二人已经交手数招。 忘秋对寨主说道：“此人已经被拖住，你快带上你们寨中弟兄冲山夺寨。” 寨主立即起身，高喊道：“铁牛寨的弟兄们，随我一起冲上山去，杀啊！” 山下众人听到命令后立即提刀上山，紧跟在寨主身后。 见到有许多冲到山上去，蒙面男子出手杀死了几个，可是雨怀一直在一旁牵制，根本无法阻挡这些人的前进。 第126章 古仙剑——长虹 风雨萧瑟，银丝飘落。在这个黑白世界中，带着面纱的两人直直站立在泥泞的山路上对峙。 蒙面男人左手握在剑柄，剑锋出鞘，寒光飒起，刺目的寒光剑影将飘落的银丝斩断。雨怀手举聚灵长剑，电光火石间将剑气斩断，左手手指一聚，雨怀一道术法激光对着蒙面男人飞去。 蒙面男人横剑一挡，直接这一束光线吸入剑中。但见他原地舞剑，招式凌快，突然周围气流大变，漫天飘落的雨丝汇聚成剑气模样，向着雨怀的周身逼近而来。 雨怀纵剑一出，突破气流屏障，对着蒙面男人刺去，随后又是十余合眼花缭乱的交手。 忘秋心想：“这个男人好生厉害，居然可以和雨怀打得有来有回。他的剑法也是凌厉非常，只不过一招一式间似乎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蒙面男人依剑在身后，他的周身出现三把凌空飞剑，三把飞剑旋转几周后，就冲着雨怀飞刺去。雨怀也凭空聚集出三只飞鹰灵体与三把飞剑纠缠。 这一幕真是让忘秋大开眼界，原来比试不只是有武器招式上的胜负，还有术法灵力的比斗。 突然，蒙面男人将剑纵于胸前，剑身渐渐发出寒白的光芒，过了不久，这道光芒变得炙热，如同太阳一般将这一方天地照亮。他随即挥剑一刺，这道刺目的光芒瞬间喷发出来，炽热的光线划破长空，穿透雨怀的身体，如一道细狭的长虹贯穿大日。 待耀目的光芒熄灭，周围的一切又瞬间黯淡下去，只有雨滴滴答答滴落在地面和水坑的声音回荡在这夜空中。 “雨怀！” 忘秋一见雨怀中招，顿时心神无措。 忘秋此刻心乱如麻，便顾不得许多，直接提剑冲上前来。 突然，黑暗中一道喝斥之声传来，道：“忘秋，回去！” “雨怀？”忘秋一听，心中一喜，便自然地问了出声。 蒙面男子听到“忘秋”这个名称后，头微微一抬，随即略微转头看向了从草丛之中提剑出来的修长少年。 黑暗中，雨怀说道：“长虹贯日。没想到在这碰到了古仙剑长虹。” 蒙面男人似乎不爱说话，听到雨怀的话后，他还是偏头不理。 雨怀脸色一变，嗔道：“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无视我，看我不把你的头摘下。” 雨怀平地一闪，不见踪影，随即闪到了蒙面男人的侧身。蒙面男人朝左侧快速挥出两剑，却扑了个空，突然，他又从后侧感受到杀气，蒙面男人转身一剑，气贯长虹，狂暴的剑气将两棵粗壮的树身拦腰劈断，转瞬之间，轰然倒塌。 可是雨怀却突然出现在他的侧身，她伸出手指，尖利的指尖朝着蒙面男人的喉咙划去。蒙面男人向后一倒，躲过了雨怀的突袭，可是凶厉的余气还是在男人的脖间留下了细微的痕迹。 蒙面男人知觉对方近身的狠厉，于此防心加重，雨怀若要近身突袭可再无这般容易了。 就在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之际，五个黑狼帮人突然从山下走来。 “有人偷袭山寨，你快去禀报。” “咦，这个人我怎么没见过？” “这个就是上山的贼人，拿下他。” 五人将忘秋包围后就扑了上来。忘秋一见，连忙举剑招架。他先是乱招抵挡，随后招式逐渐凌厉，一见便是梨花初落。忘秋将一人击飞出去后，瞬间变招，剑法渐渐缓慢，甚至有些迟钝下来。 孤影冰封，雪压寒梅枝头叶，玉骨凌霜听风雪，白梅不低头。忘秋昂头舞剑，剑缓而意不缓，形慢而神不慢。只见忘秋身立处隐约有一剑影闪烁，无论四人如何出招，忘秋身上似乎都有一股无形的剑意将这个攻击抵挡招架。 蒙面男人将长虹依在身后，侧头看着忘秋的招式。他对忘秋的出招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颇有高人前辈在一旁点评的意味。 雨怀见蒙面男人无战意，自己也不屑出手，她双手抱在胸前，也像蒙面男人一样，看着忘秋与这四人搏斗。若是忘秋知道自己被两大高手这样看着，不知心里是不是会惶恐不安。 忘秋抵挡数招之后，只见身中剑意一发，将围着的四人尽数震开，这四人皆是倒地嚎叫。 忘秋将剑一收，说道：“你们赶紧给我滚。” 这几人不敢不从，兵器还未拿起就朝着山下灰溜溜地逃去了。 教训完这几人后，忘秋再看向蒙面男人和雨怀，他惊讶地发现，二人不打了，竟都在盯着自己。 此时气氛诡异地沉默了，除了雨声、雷声，此间再无半点其他声响。 这个蒙面男人朝着忘秋点了点头，随即将长虹收入剑鞘之中，转身就要向着山下走去。 忘秋立即拦住他，问道：“你是何人？” 蒙面男人没有理他，只是径直向着山下走去。 忘秋再次说道：“你的招式虽说我未曾见过，可我觉得你每次出招的动作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蒙面男人停下脚步，在原地立了许久，随即转身看向忘秋，第一次开口说道：“听闻道元真人最近又新收徒弟了，名为忘秋，此人便是你？” 忘秋点头说道：“正是。” 蒙面男人说道：“我素来敬重清元派弟子，今日我不想争斗。” 说完，蒙面男子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走去。 忘秋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此人便是黑狼帮的头头？真是个怪人。” 说后，忘秋立即跑到雨怀的身边，问道：“雨怀，你怎么样了？没伤着。” 雨怀担了一下被剑刃擦破的衣服缺口，哼哼一笑道：“这人还算有点本事，若是我继续和他斗下去，倒是能够取胜，可是后果也是不好受。” 忘秋问道：“雨怀，你要不先休息一下。” 雨怀摇了摇手，说道：“不用，方才我与他只是切磋了一下，并没什么消耗，对付几个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忘秋握着雨怀的手，感受到了从她体内传来的热意。 忘秋颔首，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行动。” 第127章 铁牛寨厮杀 顺着山路一路而上，忘秋见到一路的坑坑洼洼和和不计其数的尸首。铁牛山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忘秋漠然以对的同时，心中也是百般怜悯。苦兮，难兮，都源自这肉体凡胎，愿他们来生不要再来这世间。 终于来到山顶寨前。寨门洞开，寨内喊杀声、嘶吟声此起彼伏，此时雨骤，寨中依旧可见滔天的火光。忘秋走入寨中，见到满地的死尸躺在地上接受着大雨的洗礼，这场大雨仿佛是神灵赐予的，她许诺要给妄死的人们以新生，可是神灵从来都扭曲的、虚伪的，就像这雨，它是不公平的，因为它落在了这个不公道的世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喊杀之声渐渐稀疏了下去。现在可能是半夜了，可是忘秋抬头看去，遮天的乌云将整个天穹都掩盖了，月光、星辰被掩埋。 就在忘秋愣神期间，寨主找到二人。 寨主抱拳迎接上来，说道：“多亏二位的相助，才让我夺回铁牛寨，在下感激不尽。还有一位兄弟呢？” 忘秋抱拳回敬道：“哪里哪里，能夺回铁牛山靠得还不是你们自家的本事嘛。那位兄弟也是丰水村人，他见黑狼帮被赶走，心中一喜，赶忙回家找爹娘团圆去了。” 听完忘秋的说辞，雨怀暗地里一笑，忘秋真的是能把谎话讲出花来。 寨主一听哈哈大笑，说道：“孝者为先，人之常情。” 忘秋说道：“既然铁牛山已经夺回，还请寨主不要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 寨主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当然，我泰虎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寨主继续说道：“既然黑狼帮都被赶走，我们弟兄得先收拾一下铁牛寨，不如二位先在寨中坐上一下，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再离开？” 忘秋说道：“不必了，既然黑狼寨的人都已经赶走，我们就去接管丰水村了。” 忘秋给雨怀一个眼色，示意要走。 寨主说道：“等一等。” 忘秋问道：“寨主还有何时？” 寨主旋即呵呵一笑，道：“既然你们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泰虎也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随后，寨主取出腰侧的一个小玉瓶，交给忘秋，说道：“这是我偶然得来的紫云宗绝品香料，是世所罕见的精品，请你一定要收下。” 说完，寨主就将小玉瓶打开，瓶中的香气瞬间弥散开来，连这骤雨也无法将香气稀释。 忘秋接过寨主的小玉瓶，盖上瓶口后就收入囊中，他抱拳谢道：“多谢寨主相赠，告辞。” 就在忘秋二人转身之时，寨主摆了个手势，随后六个提着大刀的强人走出，将他们的去路拦住。 忘秋见到这个阵势，问道：“寨主这是何意？” 寨主哈哈大笑，笑了好些时候，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头有点晃晃的。” 二人一听，忽感头脑似乎有些晕眩。 寨主见二人身体略微晃荡起来，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忘秋惊讶道：“你你居然给我们下毒？莫不是这个香料有问题，我们都闻到了气息，为何你能没事？” 寨主笑道：“还记不记得，白天的那顿饭菜？” 忘秋恍然大悟，说道：“你竟在饭菜里面下毒，莫非你早就料到了？” 寨主拍了拍手，说道：“没错，我在你们的饭菜里都加了点料，你们吃了以后不会马上发作。可要是闻到了这个香味，你们体内的药力就会迅速发作，随后就是浑身无力，修为尽失。” 忘秋恨恨地说道：“我们帮你赶走了蒙面男人，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好狠的心。” 寨主一听，哈哈狂笑，道：“年轻人，你实在是太年轻了，还不了解这个江湖。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江湖就是野兽角逐的场所，只有拥有最强的手段与最狠的心的人，才能存活下来。江湖处处都是恩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存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把所有敌人统统杀死。” 寨主缓缓走到雨怀的身前，说道：“可我还是漏算一步。我看这小妞修为不错，应该能与黑狼帮的人拼上一拼，给我们夺寨争取点时间，没想到啊，你居然强到直接将他给打跑了，当真厉害，只可惜啊，现在中了我的毒，浑身动弹不得。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这小妞，一直带着个面纱，说是有个疤痕，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模样。” 说完，他就将雨怀面前的面纱扯下。 见到雨怀的真面目后，寨主被雨怀惊世的容颜给深深震撼到了。 他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美太美了。”寨主支支吾吾地说道。 寨主仔细地端详着雨怀的面庞，就像是在端看精致的瓷器，似乎稍有触碰就会将她的美损坏。 “俗，那些女人都是俗不可耐。”寨主说道。 “怪不得你不愿意露脸，原来是怕我起歹心啊，嘿嘿嘿”寨主正摩擦着双手，眼里对雨怀的垂涎已经要滴出来了。 “真被你猜对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了，这铁牛寨上，你说一没人敢说二。” “只不过呢，今晚要先和我圆房。” 见到寨主满眼的淫意，雨怀实在压抑不住怒火，她一拳打在寨主的脸上将他一边的牙齿尽数打落。 寨主倒在地上，狠吐一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雨怀，又看向忘秋，说道：“你们你们怎么可能？” 忘秋笑着说道：“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看蠢货装聪明。我们早就看出饭菜里有毒了，你的手下虽然亲眼看到我们吃了菜，可我们并没有咽到到肚中，待他走后，我们就吐了出来。” 寨主难以置信地说道：“刚才，你们都是装的？” 忘秋一笑，说道：“现在才看出来？” 寨主大声叫道：“来人，来人啊，给我杀了他们。” 不多久，数十个强人聚集过来，将忘秋和雨怀二人团团围住。 寨主起身，对着众人喊道：“都给我上，给我杀了这两人。” 第128章 发火 听到寨主的命令后，几个强人也不迟疑，提刀就是对着二人砍来。 雨怀俯身一扫，将地上的沙石扬起，随即腾空一个旋踢将沙石踢出，击倒围攻过来的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雨怀鬼魅般闪到寨主的身旁，一个手刃就将他的脑袋摘下。 雨怀冷声喊道：“谁若是再敢多动，下场便如他。” 雨怀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她提着寨主的头颅，立在突石之上。 众人一见雨怀越过数十人直取寨主人头，心中惊讶的同时更是不敢乱动。 此时，罗立如和焦宛儿也已经带着金龙帮和铁牛寨上被困着的十四人来到了山头。 忘秋走到雨怀身边，随后面向众人，高声说道：“泰虎此人，早些时日要加害与我，不得已，我才拿下他的人头。我对铁牛寨中兄弟并无敌意，还请放下兵器。” 众强人一听，纷纷骚乱起来。 一个强人高声喊道：“弟兄们，他们才二十余人，我们有近百人，若是这样还敌不过他们，传出去我们铁牛寨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替寨主报仇。” 雨怀见有几个强人在带头闹事，毫不迟疑就将闪入人群将这几人斩下。 雨怀再次说道；“谁要是再敢话多，我可绝不留情。”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忘秋立即安抚道：“诸位莫要担心，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是因为在家没了生计，为了讨口饭吃才上山落草的，心里并非真是为了打家劫舍，如今我占了铁牛山，接管附近乡里，若是有人想回乡务农，我可以给你个一亩三分地。” 忘秋此话一出，底下众人一片哗然。他们有的赞叹，有的质疑。 忘秋继续说道：“诸位弟兄有所不知，我是江宁城金龙帮的帮主，前些时日我帮在城中遭了难，不得已才出城流落，辗转数日才来到此地。” 强人之中，有一人突然说道：“你说的金龙帮，是不是有个帮主叫焦公礼。” 忘秋说道：“正是正是。” 强人说道：“哦？据我所知，金龙帮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焦帮主也是乐善好施，口碑极佳，为何现在却沦落至此？” 忘秋说道:“唉，这可谓是祸从天降。焦帮主本就是江湖上名声极好的人，可是身在江湖，难免会有仇家。后来，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是焦帮主杀了武当弟子闵飞鸿的亲爹，闵飞鸿气不过，勾结黑狼帮杀到宅中，焦帮主不敌，冤死在闵飞鸿之手。“ 强人愤愤地说道：“焦帮主怎会滥杀无辜，这武当弟子好生不讲道理。” 忘秋向着罗立如和焦宛儿，说道：“这位是焦帮主的大弟子罗立如，这位是焦帮主的爱女焦宛儿。在江宁城中，闵飞鸿和黑狼帮设计摆了个鸿门宴，要将金龙帮赶尽杀绝，我们诛杀闵飞鸿后又惹怒官府，不得已才逃出城去，另寻落脚之处。” 强人说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你们是想在铁牛山落脚。” 忘秋说道：“我本无此意，可是当真来到此地后才发觉，这里果真是风水宝地。” 强人问道：“不知金龙帮内，现在还剩几人？” 忘秋说道：“现今跟随，还有二十余人，还有百十人散落在外，江宁城内还有数十人，不知下场如何。” 强人说道：“若是少侠不嫌弃我的身份，可否让我加入金龙帮。” 忘秋笑道：“自然欢迎。” 得知忘秋的回应，强人们又是一片哗然。众人又纷纷讨论起来。 “不如我们也加入金龙帮。” “金龙帮虽然现今衰落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入了伙也不吃亏。” “是啊，加入金龙帮可比当个山匪有面子多了。” “我还是不了，出来这么久也想我爹娘了。” “能有地种就行，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我就不掺和了。” 忘秋高声说道：“诸位弟兄，若是想加入金龙帮我自然欢迎，可是无恶不作的坏胚，我也必须惩处。” 说完忘秋走到芸儿的身边，说道：“芸儿，有谁欺辱了你，你现在就指出来，我替你讨回公道。” 芸儿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心中满是羞恼。她在人群中揪出几个人之后，忘秋将他们亲手斩杀。 忘秋提着他们的头，说道：“以后莫要再干杀人放火，奸女的勾当，若是让我发现，定然严惩不贷。”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忘秋说道：“现今已然很晚，诸位先在寨中休息。待天亮后，想要回家团圆的，我就放你们离去。” 经过了这一夜，众人都已经很劳累了，不过多久，人群就已经散去。 雨怀来到芸儿的身旁，问道：“什么时候给我看梁山伯与祝英台？” 忘秋见雨怀不合时宜地说出此话，立即拉住她的手，打断道：“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大伙都先去休息。” 芸儿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恩人，随时都行。” 忘秋说道：“这些天，你们都受了不少苦，先都好好休息几日。看戏嘛，日后再说。” 汪建成拍了拍芸儿的肩膀，扶着她离开了。 忘秋抬头看着飘落的满天银丝，叹道：“苍天无眼，世事皆苦。” 雨怀来到忘秋的身旁，说道：“与其在此叹息，不如想想明天该怎么办。” 忘秋说道：“你的意思是，怎么处理铁牛帮残余。” 雨怀说道：“不是。” 忘秋不解，道：“那你说的又是什么？” 雨怀说道：“既然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不能演戏，那么就赶紧陪我去蜀山。” 忘秋都无语了。 整理了一下语言，忘秋说道：“金龙帮现在刚在这立足，我身为帮主，理应坐镇此处，若是我们前脚来后脚走，再又出了乱子怎么办？” 雨怀嗔道：“你走不走？” 忘秋此时也是压不住脾气，斥道：“当初要来的人是你，现在要走的人也是你。我若不是金龙帮的帮主还好，既然我已经是帮主了，让金龙帮再次兴盛就是我的责任。现在我们金龙帮刚在此处落脚，正是恢复实力的关键时机，现在我们走了，金龙帮怎么办？这些跟随了我们的兄弟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第129章 白岙村 忘秋很少这样对着雨怀发火，这次实在是太气愤不过了。 雨怀听到忘秋的驳斥后，脸色憋得极其难看。雨怀本可以好好地打他一顿，可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朝着山下离去。 忘秋怒气渐渐消下来后，心里突然后悔。 “刚才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忘秋自言自语道。 忘秋坐在树下呆望许久，直至天明雨歇。 忘秋将众人都召集起来。原铁牛寨的强人有四十余人加入金龙帮，剩余的人都选择回家耕地。忘秋将他们分派下山，接管原先黑狼寨管理的村庄。 忘秋将罗立如和焦宛儿招来，吩咐道：“大概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了，金龙帮的事就先交给罗大哥代管了。” 罗立如问道：“帮主是要与恩公一同前往蜀山？” 忘秋回道：“正是。” 罗立如拱手道：“帮主，保重。” 忘秋说道：“我现在还没急着走呢。” 忘秋找到芸儿，此时芸儿正坐在屋外，望着远处的田野发呆。 忘秋悄声来到芸儿的身边坐下。 雨后的天空是清明的，天是一块画布，大雨将其上的污浊颜料冲刷干净，偶见一块碎云在上游荡，是画笔的留白。 就这样静静看了许久，芸儿说道：“我要是这白云，那该多好。” 忘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啊，像这白云飘然悠然，那该多好。” 芸儿突然用绍兴方言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忘秋说道：“事已过往，唯有嗟叹。过完这阵子，会好起来的。” 芸儿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唱了下去，慢慢地，眼中有泪水涌出，唱腔也渐渐颤抖了。 忘秋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许久许久。 一片枯黄的落叶自枝头零落，飘落在芸儿的身前。芸儿拾起枯叶，凝视许久，随即再次将它送上天空。 芸儿问道：“我可以加入金龙帮吗？” 忘秋一听，笑道：“随时欢迎。” 芸儿说道：“恩人，请您教我武功。” 忘秋又笑道：“教你武功？我自己都还没练明白呢。当你的师父，我还没这个资格，不过我可以让罗大哥和宛儿教你。” 芸儿说道：“日后，我一定要成为强者。” 忘秋说道：“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雨怀了，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忘秋心中想到。 “都过了这么久，应该消气了。” 在铁牛山上等了一整天了，忘秋实在等不住了，他决定下山去寻找雨怀。 下山之时，一路上见到许多帮内弟子。 “帮主。” “帮主。” “帮主，白岙村大地主黄安不服管，他纠集了周围的地痞混子和散落强人，还有不少黑狼帮的人，大约八十余人，占着村口，把我们的人都赶了出来。”突然一个方才加入金龙帮的弟子赶来报告消息。 忘秋听完事后，琢磨了一下。 “这可是一件大事。新来的势力根基不稳，遇到不服管的也是意料之中，若是不好好把这件事摆平，那其余的村落岂不是纷纷效仿。解决此事对金龙帮在此地的立足至关重要。” 忘秋厉声说道：“带我去。” 忘秋带上三十几个弟子向着白岙村的方向走去。 白岙村位于通山山谷，西北南三面环山，只有东面有一个山口可以进入村中。三年前白岙村本是官府管辖，可是铁牛寨的强人来到村中将官府赶走，白岙村成了无主之地，铁牛寨自然而然就接管了。白岙村皆是山地，地形狭长，本就没有太多良田，而其中四十余亩田地，光一个黄安就占了三十余亩，只有几亩田地留给村中的数百户人家耕种。 官府管辖期间，黄安占了村中的八成土地不说，剥削农户，赠给县衙二十两白银，官府竟免了他的赋税，改来从其他农户里搜刮。铁牛寨的人接管以后，黄安交够了强人要的钱粮也能平安。可是他听说铁牛山现在又换了主，连凶名赫赫的黑狼帮也奈何不住，他还从逃来的人的口中听说，新来的人要抢他的田，分他的地，这对他来讲可是要了他的命根。 忘秋一行趁着夜色来到村口。村口有一个狭长的坡道，两边皆是陡崖。忘秋朝村中看去，无一家一户点灯。 “前面便是白岙村了。”熟悉白岙村的金龙帮弟子说道。 忘秋问道：“白岙村的人家平时都不点灯的么？” 金龙帮弟子说道：“毕竟我们是耕地的庄稼人，晚上也不兴做什么事，点了灯还费油钱，村中夜晚没有灯火也是平常。” 忘秋朝前方的路面看去，全是横七竖八的烂泥脚印，两旁的树木没有半点活物的气息，两面的坡道时不时还有碎裂的石子滚落。 “太安静了。”忘秋说道。 金龙帮弟子不解，问道：“帮主，我们要怎么做？” 忘秋说道：“有没有别的路可以通到白岙村中？” 金龙帮弟子说道：“有，只不过是一条极其险要的山路，从这条山路绕道村中少说要半个时辰。” 随后金龙帮弟子把这条通路告诉了忘秋。 忘秋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知不知道黄安的住处。” 金龙帮弟子说道：“他家就在村的正中，是一个很大的大院。” 忘秋说道：“你们先在安全的地方待命，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金龙帮弟子说道：“帮主，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忘秋没有回答，一溜烟便离开了。 通向白岙村的另一条小路是一个极其诡异的通道，通道处乱石嶙峋，异常陡峭，若是带队伍前往是根本不可能通过的。就在忘秋攀爬之时，一个男人站在山顶的突石之上，看着忘秋缓慢攀行。 忘秋攀上最后一个陡壁，其后就是一片坦途了。就在忘秋将要继续行进之时，这个男人从上一跃而下，跳到了忘秋的身后，双脚落地的身影激起了忘秋的警惕。 忘秋瞬即转身，提剑轻叫一声：“谁？” 随着月光的缓慢偏移，最终照射到男人腰间的佩剑之上。 这个人就是昨日的蒙面男人。 第130章 枫林幻境 蒙面男人穿着黑袍，在在晚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忘秋说道：“是你？” 蒙面男人没有回应，只是侧身朝着远空的弦月看去。 忘秋问道：“你真的是黑狼帮的人？” 蒙面男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忘秋再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还是没有回应。 就在忘秋眨眼间，蒙面男人消失不见了，就像方才没有出现过一样。 忘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在想刚才是不是幻觉。 忘秋也不想许多，现在要有要事要做，便不再停留。 走下山间小路，忘秋落到一处梯田之中。水田中留下了许多稻草梗，稻穗近日应当被收割过。忘秋淌过水田，来到村中。村子内安静得有些诡异，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凝气，不敢出声。 村中没有半点灯火，好在有月光指引，忘秋还不至于摸黑前进。 顺着狭窄的街道，忘秋来到村子的正中。村子正中有个大水塘，一个大院就坐落在水塘边。这个大院虽然围了高墙，可是内里却依稀有火光传出，这估计是村子里唯一的光亮了。 忘秋在院外绕了一大圈，见大门紧闭，没有防卫。忘秋见院外有一棵大树，他翻到树上先察探了一下院内的情况。 大院正南有一座长廊直通大门，长廊以北，穿越两个房墙就有一个大厅，大厅一侧的房中有烛光闪动，依稀有人影掩映在窗前油纸之上。 忘秋一个轻功跃到墙头，下翻跳入院中，顺路摸黑来到房外。 “铁牛山的新头打不进来，我们在村口埋伏了四十几个弟兄，他们有命来，没命走。”一个男人说道。 “不管怎样，你只要能把我的地保住就行，其他随便你怎么折腾。”黄安的声音传了出来。 男人哈哈一笑，说道：“放心，我明天就派人去请帮主支援，等我黑狼帮大部队一到，踏平铁牛山的眨眼间的事，待我们打下铁牛山，这白岙村里的地，就都归你了。” 黄安听完后嘿嘿尖笑。 男人说道：“多亏了你的情报，让我们能占了这个山头，待我黑狼帮占了这云来县，攻取江州的计划就要提上日程了。” 黄安嘿嘿笑道：“到时候大人可别忘了我的功绩啊。” 男人说道：“那是自然，到时我赏你个县长当当。” 黄安殷勤地说道：“哎呦呦，多谢大人。” 忘秋在屋外将这些听得一清二楚。他抽出腰际的两枚玉峰针，朝着屋内射去。 “谁！” 就在忘秋出手之际，屋中的男人听到声响，立即惊喝出来。 还未等黄安反应过来，忘秋的玉峰针就穿透了他的脖子，随即血水喷出，将整个油纸都染上了赤色的窗花。 只见叮的一声，男人抽剑挡住了忘秋的飞针。 忘秋破窗而入，抽剑对着男人劈来。男人再举剑一挡，随即是十数招快刀交手。 “凛凛风起傲雪落。”忘秋低声说道。 忘秋一刺，后是三两下横劈，出招迅猛，疾如狡兔奔走，快若鹰隼夺食。 男人勉强抵挡，最后在慌乱之间，手中长剑被忘秋挑落。 “一夜梨花至。” 忘秋低喝一声，纵剑对着男人的心口刺去。 就在将要刺中他的心口之时，一道长剑破空飞来，刺入房壁之中，剑鞘将忘秋的杀招抵挡。 突然，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闪来，他两记快踢踢中忘秋的胸口，将忘秋踢退了数十步。 忘秋还未瞧清来人的面目，就又被他踢中一脚，忘秋几下翻滚后倒在了墙边。 忘秋起身，定睛一看，才见对方是昨日遇见交手的蒙面男人。此番这个蒙面男人却毫不留情，还未等忘秋站稳，他便抽出墙上的长虹宝剑，一个横刺，对着忘秋的胸口刺来。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四道聚灵箭雨从天而降，对着蒙面男人扎来。蒙面男人立即收了出剑，腾空一转后，退回原地。 四道箭雨落地后，渐渐幻化消失。随即一道红影于忘秋面前显现，随后这虚影渐渐凝实起来，最后竟成了雨怀的模样。 雨怀冷声说道：“你敢杀他，你就别想活命。” 蒙面男人将剑鞘提在手中，随即将长虹收入鞘中。 蒙面男人虽然示意收手，可是雨怀却是怒气不消。 雨怀将手伸在胸前，手中的莹莹白光微微闪现。只见周围的环境顿时大变，一个个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原本一个房屋的狭小天地瞬间广阔起来，抬头还可见当空的漫天星辰。 蒙面男人扫视了一下周围，对此中奥秘已是了然。 “这是，那日的枫林幻境。”忘秋说道。 开启幻境，彰显了雨怀的必杀之志。 蒙面男人摇了摇头，随即再次抽出长虹，依剑于身后。 此时，幻境之中，大雨骤降，其雨骤之势，更盛昨日。 雨怀在周身凝聚雨点炮弹对着蒙面男人击去，蒙面男人几下当空剑气就将这些炮弹斩断。雨怀使出术数，引聚几道当空霹雳，对着蒙面男人的头顶猛击而下。蒙面男人见势，不敢硬接，只得闪躲，躲过了五下雷霆。可随后一击雷霆范围太大，蒙面男人实在无法闪躲，他将剑柄抵在胸前，剑指苍天。就在雷霆降下的同时，蒙面男人猛一出剑，一道破空长虹向着天穹击去。二者对峙许久，势均力敌，随后才渐渐消散。 就在方才一击的余威还未消散之际，雨怀瞬即暴起突进，近到蒙面男人的身侧，凌空一指苍羽破。蒙面男人见识过雨怀近身的厉害，因此早有防备，他立即举起手中的盾甲，抵挡了雨怀的一击。一击不成，雨怀立即闪身，瞬至蒙面男人的头顶，当空一指。 蒙面男人瞬即提剑，当空一刺，将雨怀震退。 雨怀又是几下近身闪袭，皆是被蒙面男人一一化解。 突然，蒙面男人体内内力爆发，剑气纵横，横贯八方，直接将身侧的雨怀震退了出去。 被击退后，雨怀却消失不见了，除了雨声，树林之中一片寂静，似乎有一只潜伏的猛兽，在静静地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 第131章 夫诸真身 雨声嘈杂，让人无法集中精神。对于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忘秋根本插不上手。 雨怀的身影消失后，便躲在暗处，等待着蒙面男人暴露破绽。 在这幻境之中，四下凄冷难耐，雨点打落在身上，更是将温度带走，可是蒙面男人却瞧不出半点冷意，甚至依稀可见蒸腾的热气从他的体内升起。 蒙面男人单手举剑，直刺苍穹，一道流虹从长虹剑中冲出，于天穹处绽开，突然，一轮大日缓缓出现，竟将整个天地都照亮了。 在高阳的照耀下，从天顶倾洒下来的雨水都流离出七彩的颜色，一桥彩虹出现在天边，似是天空绽开了笑靥。 黑暗被驱散，躲在暗处的雨怀突然失去了荫蔽。雨怀从三丈高的枝头跃下，冰冷的双目直视蒙面男人的双眼。蒙面男人毫不畏惧，将剑依在身后，冷眼看着雨怀。 雨怀的杀气突然爆发，铺天盖地的凶戾气息对着蒙面男人袭来，连忘秋都被震得一颤，而蒙面男人竟纹丝不动，自身的气场将雨怀的杀气完全抵御。 雨怀见对方毫不畏惧自己的威势，雨怀心中的暴怒更是难以阻挡。但见雨怀双手环抱胸前，低头默念咒语，突然，周围的灵力似乎听到了什么呼唤似的，如奔腾的溪流般汇聚于雨怀的周身。雨怀的身影渐渐地虚幻起来，一四闪着白蓝光芒的夫诸角出现在她的头顶。 但见周围雾气升腾，将雨怀的身体掩盖下去，朝着其中看去，只见四只冒着白蓝光芒的头角和一对冰蓝双目。雾气渐渐散去，只见一只温柔洁净却又强壮矫健的四角鹿出现在视野之中。 蒙面男人罕见地说了句话，道：“夫诸，南疆妖族的女王。” 美丽矫健的夫诸出现之后，她的身旁围绕着千百只闪耀着冰蓝光芒的小小精灵，它们正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这些小小精灵亲昵地触碰夫诸的身体，每当触碰到时，就会发出咿呀的欣快声。夫诸眼波柔和，满是宠溺地看着这些小小精灵，就像照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随即，夫诸朝着蒙面男人看去，柔和的神情瞬间转变成敌意。夫诸冰蓝色的毛发正在快速地闪烁着，围绕在夫诸身旁的小小精灵在极速旋转，周围的雨水和灵力汇聚在夫诸的身侧，渐入她的身体之中。 蒙面男子也感受到了危机，他举剑于身前，天上的大日光芒闪耀，可这万千光辉似是凝聚，尽数照射在蒙面男人的长虹剑中。随着光线的融入，长虹剑中闪射出七彩霞光，透过漫天的飞雨，这七色霞光点亮枫林幻境的斑斓，此时此刻，众人似乎置身在霞色琉璃的美妙梦境之中。 忘秋没有双方这样的实力，可是他很清楚，这是双方的全力一击，无论结果如何，双方的实力都会大为折损。 “住手，都快给我住手！”忘秋大声吼叫道。 可是没有任何人搭理。 忘秋怕雨怀内力消耗过多，体内的疟病又趁虚而入，可是此时双方又收不住手。忘秋瞬即提剑对着蒙面男人砍去。可还未等近到蒙面男人的身侧，周围迅疾的灵力波动就将忘秋击飞出去。 就在此时，一道冰蓝色的狂涌波涛对着蒙面男人袭来，蒙面男人双目一睁，举剑前刺。 大日昭昭，一道长河过碧霄，三百里虹光，四千里寒芒。灵力汇于内而发乎剑端，日阳千道，尽聚于长虹，这才是真正的长虹贯日。 一道极尽阳华的波纹从长虹剑前冲出，对着夫诸冲去，随即与冰蓝色的狂怒波涛对峙在一起。顿时天地崩塌，山河碎裂。在两者的激斗之中，枫林幻境渐渐虚幻下去，照耀的大日也渐渐扭曲、熄灭，直至最终，整个世界都归于黑暗。 渐渐地，四周的火烛又清晰起来，狭小的房间将广阔的枫林取代。雨怀和蒙面男人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蒙面男人的黑色面罩多了一抹殷红，显然方才的战斗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雨怀则是大汗淋漓，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 忘秋赶紧上前扶住雨怀，焦急地问道：“雨怀你怎么样了？” 雨怀勉强在嘴角挤出一抹微笑，说道：“不打紧。” 另一边，方才那个黑狼帮男人也来到蒙面男人身旁，问道：“少爷，您没事。” 蒙面男人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方才是什么声音，这么大声。” “声音好像是从老爷的书房里传来的。” 雨怀对着蒙面男人，冷冷说道：“不想死就快滚。” 黑狼帮男子看着蒙面男人，明显是想看看他的意思。 蒙面男人举起长虹剑拱手，随即给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就起身离开了。 就在二人离开之际，雨怀说道：“以后莫要再来铁牛山的地盘惹事。” 待他们走后，雨怀紧紧抓住忘秋的手臂，说道：“我们也赶紧走。” 忘秋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几个轻功就离开了大院。 在路上，雨怀的状态似乎有点诡异，她的脚步时快时慢，气息也是时而急促时而细微。 忘秋问道：“雨怀，你没事？要么我们先休息一下。” 雨怀语气有点虚弱地说道：“没事的，我们赶快离开。” 就在雨怀话音落时，忘秋身后一道噗通声传来。雨怀突然身体一倾，扑倒在一旁的溪流之中。 忘秋一见，自是吓了一跳，随即跃入河中，将雨怀抱起。 “好冰。”忘秋触碰到雨怀的肌肤后惊呼。 忘秋瞬即将雨怀紧抱在胸前，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雨怀。忘秋将自己体内的纯阳内力激发，雨怀感受到忘秋体内的温度后，下意识地紧紧贴住忘秋的身体。 “好温暖。”雨怀呢喃道。 可是还没过多久，雨怀的体温剧烈上升，心跳骤然加快，忘秋可以感受到雨怀身上的血液正沿着经脉迅速奔走着。 “好热。”雨怀喃喃道。 雨怀此刻似乎没有意识，忘秋见到这情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132章 旧病复发 就在忘秋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雨怀靠在忘秋的肩上喃喃道：“我的口袋中有一个蓝色瓶子，里面装着摄寒针，你快些取出，扎入我的关门、神封、太乙、天枢。” 忘秋一听，也不敢迟疑，将雨怀安放在干燥的平地上，取出雨怀所说的蓝色瓶子。忘秋抽出四枚银针后，正要下手，可却突然愣住。 忘秋说道：“若是这样，我岂不是要看到你的身体？” 雨怀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快” 雨怀用尽了全部力气说道。 忘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解开了雨怀的衣衫。雨怀的胴体实在太过完美，似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忘秋一见，年轻的热血立即翻涌上来，可是忘秋并没有被原始的冲动冲昏头脑，他快速地找到四个穴位，随即精准地将四根摄寒针扎下。 雨怀将毒血倒逼在四根银针之上，不过多久，四根银针就变成了深红色。 “再换。”雨怀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忘秋取下雨怀身上的四根银针后又在关门、神封、太乙、天枢四穴上扎下摄寒针。就这样重复了四次，雨怀的体温逐渐降低，直至正常。 忘秋取下雨怀身上的银针，将雨怀的衣衫整理妥当后，背着她离开了。 村外，金龙帮众人见到忘秋终于回来，立即起身迎接上来。 金龙帮弟子问道：“帮主，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忘秋说道：“先撤。” 金龙帮弟子不解，问道：“我们要放弃接管白岙村？” 另外一人说道：“有什么好怕的，不如我们现在就杀进去，提下黄安的人头。” 忘秋说道：“村口的坡道两侧都设有埋伏，硬闯并非是好办法。在村中之时，我已经将黄安杀死，另有一图谋的黑狼帮人也被赶走，这些伏兵听到消息后八成就守不住了。我们现在先回寨，再放出消息说两日后再来白岙村。” 金龙帮弟子问道：“帮主去了个白岙村，怎么还背了个姑娘回来？” 另一人立即拍向他的头，斥道：“帮主的事还要你来过问？” 其余的金龙帮弟子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现在有个急事，就不等你们了。”忘秋说完就立即离开了。 待忘秋离开之后，一个金龙帮弟子呵呵笑道：“你们说，帮主在急什么？” 另外一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到：“那还用说，帮主这次带出来这么好看一姑娘，肯定是等不及要回寨尝尝鲜咯。” “你可莫要胡说，帮主岂是这样的人？” “那可不一定。” 雨怀在寨中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 雨怀嘴唇苍白，可双颊上还好歹有点血色，她紧紧捂胸口，狠狠地咳了两声。 “该死，每次运功都要用内力封住心脉。”雨怀低声说道。 待疼痛感缓下来后，雨怀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忘秋的身体好温暖，这灼热的内力可比赤霄铜炉好用多了。”雨怀心中想到。 就在雨怀胡思乱想之际，忘秋将门缓缓推开，他举着个汤药缓缓进门。 忘秋见雨怀清醒，欣喜地说道：“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可没把我吓坏。” 雨怀说道：“死了倒是正合你意。” 忘秋说道：“先不说这些了，听说青蒿对你的病有疗效，我特意在山上采了一点熬给你吃。” 雨怀老远就闻到了碗中酸涩的苦味了。 雨怀说道：“我可喝不下这种东西。” 忘秋笑道：“在信州城郊，我可喂了你不少呢。” 雨怀一听，一个冲拳就把忘秋打了个踉跄，忘秋毫无防备，立即被击倒，眼看手中的汤药就要落地，雨怀灵力一发，凌空将药碗托住，随即缓缓移到自己的面前。 雨怀说道：“看在你对我好心好意的份上，我就勉强喝一口。” 说完，只听见有节奏的咕咚咕咚声，药汤三两下就被雨怀喝完了。 雨怀将药碗放在床边，问道：“村子都收回来了吗？” 忘秋坐在床边，握住雨怀的手，说道：“都收回来了。” 雨怀又问道：“现在，金龙帮状况怎么样了？” 忘秋说道：“还不错，总之已经在铁牛山扎下了根。” 雨怀说道：“那就好。”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忘秋问道：“昨天，你跑去哪了？” 雨怀冷笑一声，说道：“我一直都跟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没发现我罢了。” 忘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去蜀山。” 雨怀一笑，道：“不要你的金龙帮了？” 忘秋说道：“帮中事务我都交给罗立如了，他比我更懂得打理帮派。” 雨怀说道：“才当了几天帮主就要做甩手掌柜了。” 忘秋说道：“这还不是你逼我做的。” 雨怀说道：“领袖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是没有绝对的威信，就会有出乱子的可能。” 忘秋说道：“统领南疆妖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雨怀说道：“哼哼，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有两派在下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罢了，把不听话的人教训一顿事情就解决了。” 忘秋问道：“你出来南疆这么久，就不怕出什么问题？” 雨怀说道：“没事，我有凤爷爷。” 忘秋问道：“凤爷爷是何人？” 雨怀说道：“凤爷爷是我南疆妖族的大祭司执掌军队和礼仪祭祀，他也是这世间唯一的先知，预言了尘世兴衰。一直以来，他都是祖母最忠实的拥护者，祖母被奸人设计惨死，南疆妖族被分裂成两个阵营，凤爷爷就是保王派的首领。凤爷爷在族内最为德高望重，族内事物有他打理就完全不用担心。”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南疆妖族的内部事物我不懂，你方才所说的两排可是妖后派和长老派。” 雨怀听到这，脸色瞬间一变。忘秋立即发觉自己应当是说错话了，于是沉默了。 雨怀说道：“这个你是听谁说的？” 忘秋一听，回答道：“一个说书人说的。” 雨怀说道：“长老派这群混蛋，祖母新亡，他们就要谋权篡位，好生可恶。不过，待我回归就任女王以后，他们的阴谋就不攻自破了。他们的势力倒是还在，不过只能荫蔽在人类的保护之下，只是可惜，没能亲自手刃他们。” 第133章 成都外郊 还未等忘秋再问，雨怀继续说道：“现在我妖族内部的两派分为攻派与和派。从字面意义上就可以理解，攻派就是主张与人类全面开战，至死方休的一派；而和派则是主张与人类和平相处，后伺机而动的一派。” 忘秋问道：“那凤爷爷站那一派？” 雨怀说道：“凤爷爷哪一派都不是，凤爷爷在妖族的权威无人能及，甚至连我都要让他三分，他若是加入其中的任意一派，另一派必定迅速衰落下去，到时过激的提议必定无人掣肘。凤爷爷精通制衡之术，维持妖族内部的稳定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 忘秋与雨怀聊了许多妖族内部的事物，雨怀给予了忘秋充分的信任，忘秋所问之事雨怀皆是直言回应。 忘秋说道：“雨怀，你先好生休息着，待你伤好，我们便走。” 雨怀说道：“既然如此，明日便走。” 忘秋说道：“依你的。” 忘秋离开房间，寻来罗立如与焦宛儿，说道：“我即日便走，与雨怀同去蜀山，既然金龙帮已经在铁牛山扎了根便需要有人打理，对于打理帮派事务，二位比我要更有能力。我不在的这几日，金龙帮内的事就全权交给罗大哥了。” 焦宛儿与罗立如本想与忘秋一同前往的，可是忘秋这么一讲，二人也无话可说。 焦宛儿对着忘秋拜道：“帮主，蜀地离此有千里之遥，一路上要多多保重啊。” 罗立如说道：“帮主明日便走，不如我通知一下弟兄，明日为帮主送行。” 忘秋说道：“万万不可，莫要让他人知道我和雨怀已经离开。” 罗立如问道：“为何不可？” 忘秋将那日黑狼帮与黄安的密谋说给了二人听。 忘秋解释道：“若是雨怀还在，黑狼帮的人来攻山还会有个顾忌，若是黑狼帮知道雨怀走了，大军压进也是不无可能。” 罗立如说道：“那我就说，帮主在闭关修炼，最近不便见人。” 忘秋说道：“这套说辞倒是可行。” 待诸事交代完毕后，第二日，忘秋便带着雨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忘秋与雨怀二人搭上一只商家的船队，溯流而上到达岳州，忘秋本想在岳州打听一下柳逸和彩云的下落，可是未有半点消息，岳州知州也还是活得自在。二人盘桓半日后也不打算继续停留，沿江一路西进到达宜昌。后来忘秋打听到fl似有一条古路可以进入蜀中，二人又兜兜转转三日，终于到达fl。 fl是一个小山城，地势起伏极大，同时两条大江贯穿山间，将这小城分为三份。二人为了来到fl，可是翻山越岭，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忘秋再向当地人打听入蜀的通道，当地人说从fl一路北上路过垫江、大竹、万源、镇巴最后到达西乡，再向西行便可到汉中。 杜牧曾有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听说这条古路是唐天宝年间修建，唐玄宗的爱妃杨玉环喜食荔枝，为讨美人欢喜，玄宗特命人在fl建造一荔枝园，又为“妃子园”，后在fl与长安之间修缮道路，在fl设置专驿，命人日夜不息地将新鲜荔枝运往都城。由于这条路原本是为了北运荔枝所为，因此得名“荔枝道”。 通过荔枝道，路经汉中，到达广元，后二人一路再向西南行进，终于到达了成都郊外。 成都外郊是连片平坦的水田，每隔五里地就会有乡人的集聚。 看向沿路的光景，忘秋不由得赞叹道：“果真是锦衣玉食之地，不愧为天府之国。” 后来，二人来到一个叫毛家岭的地方。 在清泉村的某个山间小路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埋在茂密的树丛中，似乎在躲着什么东西。少女名叫赵雅如，旁人都称她为阿九，她状貌颇美，穿着华丽，似是大家闺秀；而在少女身旁的年轻人名叫闻诚，虽然穿着并没有少女那么奢侈，可是衣着也是精致，略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闻诚略微探出头去，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阿九，他们没追上来。” 阿九一听，先是稍稍探出个小头，瞥见确实没人之后，起身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阿诚，做的不错，把这些粘人的家伙都甩走了，父皇也真是的一天天的尽是派些太监、侍卫什么的跟着我，走也不让我走，玩儿不让我玩，闷都闷死我了。” 闻诚说道：“我本就是附近的黄家湾出生，这方圆百里的地形我可是熟得很。” 阿九一听，扑哧直笑，说道：“别吹了，方圆百里，你知道方圆百里多大吗？都要到新都里去了。” 闻诚说道：“这些都不打紧，你只要知道我对这块地很熟就行了。” 阿九掩嘴，嘿嘿直笑，说道：“刚才经过菜园子的时候我险些以为要被抓住了，没想到墙角一拐，居然是个小山坡，等到三个侍卫一到，一把山上的滚石一推，那三个家伙都被推到旁边的粪坑里去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闻诚说道：“那个地方其实就叫臭粪坑，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臭粪坑本来有一个寺庙的，那家菜园子本来是寺庙的菜地，不知是名字不吉利，还是风水不好，寺庙最后不见了。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跑到菜园子里和院里的老和尚一起玩了。” 闻诚似乎讲得上头，继续说道：“这个老和尚啊，大概六十来岁，须眉都很长，特别是那个眉毛，都挂下来了，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身形还是健壮得不得了，他那个胳膊肘子比我的两只腿加起来还粗，他有一把五十多斤中的月牙铲，放在地上我两只手都搬不起来，他徒手都能耍得有模有样。只可惜，后来他走了，可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九立即打断道：“好啦好啦，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去哪玩？” 第134章 阿九 阿九本是两浙杭京人，离成都有千里之遥。从小，阿九便对遥远的内地有诸多遐想。江南之地，财富汇聚，人烟繁盛，对于土生土长的阿九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而相比于江南，西部腹地，地域广茂，物产丰盈，且奇异怪谈多出自西部，对于从小便喜欢听奇闻异事的阿九来说，神秘的内地更是令她心驰神往。 阿九问道：“你有没有见过神仙？” 闻诚一惊，说道：“并未见过。” 阿九说道：“我听说川蜀有许多奇山怪石，在某些奇异的山域中会有仙人在此居住。” 闻诚说道：“仙人的故事，从小到大我也听过不少，可据我所知，从古至今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仙人。” 阿九心中一急，厉声辩驳道：“你胡说，若是世上没人见过仙人，那么仙人的传说又是从哪里来的？” 闻诚说道：“这个我解释不来。” 闻诚继续说道：“你看东面的那座小山，小山上有一个道观，听说是清灵教最后剩下的道观了，道观里有个老天师，功德颇盛，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 阿九一喜，说道：“就照你说的做。” 说完，二人便朝着道观的方向走去。 天色有些迟了，毛家岭上山路崎岖，趁着夜色走难免不安全，而岭头上地僻人稀的，没有店家下榻，一路过去只见到两户人家挨在溪流旁。 “雨怀，我们去两户人家里面问问，看看能不能投宿一宿。”忘秋说道。 雨怀说道：“我睡外面倒是不打紧。” 忘秋说道：“睡在屋外不觉得难受得慌吗？” 雨怀说道：“反正从小到大，我哪里都能睡。” 忘秋说道：“在外露宿我也不是没有过，可总还是呆在屋内舒坦。” 说完，忘秋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 “打搅了，可有人在家？” 里面没人响应，忘秋又拍了拍门，说道：“有人在家么？” 雨怀见忘秋敲了半天，里面还没有人回应，于是凑到忘秋的近前，突然她闻到了房中传来了特殊的气味。她仔细确认了一下气味，随即走到另一家门前，也凑近闻了闻。 忘秋问道：“怎么了？” 雨怀说道：“血腥味。” 忘秋一惊，问道：“怎么回事？房子里的人，都死了？” 雨怀说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雨怀手掌一推，就将木门整个震碎了。 就在房门碎裂的瞬间，一道刺鼻的血腥味突然冲出房门，向着二人扑来。雨怀一见瞬即闪到忘秋的面前，手掌一扇，就将这道腥风挥散开来。 忘秋问道：“刚才有什么古怪？” 雨怀说道：“方才那道腥气有毒。” 忘秋一惊，说道：“这个凶手好生狠毒，连我们这种素不相识的来人都要暗算。” 雨怀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能既是有意，也是本能。” 忘秋不解，可是雨怀并没有再回答。 忘秋走近尸首一看，只见一个面皮，皱褶得厉害，其间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摘得一干二净了。血液流得到处都是，一滴滴的血迹循着一条足迹延伸到窗口。再往上看去，用竹木搭起的窗子已经破碎，一看便知是暴力撞破的。 忘秋见到这个情况，迟疑道：“莫非是遭了野兽？” 不过，待他再次看向足迹时，他又打消了这个猜疑，足迹很明显是人的脚印。 忘秋看向雨怀，问道：“雨怀，你觉得凶手是人是兽。” 雨怀说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还未等忘秋继续发问，雨怀便直接走出屋子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忘秋问道：“雨怀，你要去哪？” 雨怀没有回应，三两个闪身，她就消失不见了。 成都北郊白槐山华家庄大堂前，有六人骑着快马来到。 华家庄庄主华勇见到六人到来，立即起身恭迎。 华勇抱拳言道：“四王爷，恭迎大驾。” 晋国四王爷赵韫闻言也是抱拳迎去，说道：“华庄主，真是老当益壮啊。” 华勇笑道：“哪里哪里。蜀道艰险，四王爷一路风尘想必已经劳累了，还请入庄中一叙。” 四王爷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进入堂中，华勇将四王爷领到首座前，恭敬地说道：“还请四王爷上座。” 四王爷推脱道：“诶，你是主，我是客，哪有客坐上座的道理？” 华勇殷勤地笑道：“您可是贵客，我这小地方能请到您这尊大佛，已经是荣幸万分了，您坐首座也是应当。” 在华勇的几番要求之下，四王爷顺当地坐在了首座的位置。 四王爷与华勇闲聊了许久，切入正题，问道：“我听闻宁国九公主出逃了？” 华勇说道：“这个，我也是方才得到的消息。” 四王爷呵呵一笑，说道：“说起来，她还算是我的表亲的妹妹呢。” 华勇说道：“四王爷说笑了。” 四王爷说道：“华庄主，麻烦你去查查九公主的下落，若是你能帮我找到九公主，魑魅魍魉就先借你用用。” 说完，四王爷身后的四个侍卫身影突闪，如鬼魅般来到华勇的身前。 这一下突闪可着实把华勇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华勇对着四王爷赞叹道：“想必这几位就是四王爷手下的四大影卫了，果真实力高强。” 四王爷呵呵一笑，道：“怎么样，这个条件可够华庄主您出手？” 华勇一听，连连直笑，说道：“四王爷说的哪里话，帮王爷解忧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哪来的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只要王爷开心了赏我用几日便好。” 二人随即皆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似要贯穿整个天顶。 北风朔朔，山间阴风四起，不知是瞧见了有人就这么惨死身前，还是夜间本身的寒度，忘秋总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是毛骨悚然的。 两间屋子里的人，都是被人掏空了心肺惨死的，死状如出一辙。坐在屋里怪瘆人的，况且雨怀不在，忘秋也不知雨怀究竟去了哪里，又去做什么，他就站在门外等，迎着阴冷的山风。 第135章 怪怪的 阴冷的山风刮得忘秋脸都疼了，反正四下无人，忘秋也不再压制内力。纯阳内力自然地释放出来，在这寒夜中，忘秋就像是个小太阳，向周围的严寒辐射温暖。 “都快一个时辰了，雨怀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忘秋心想。 在这鬼地方干等也不是什么办法，忘秋就打算起身去往山林寻找雨怀。 就在忘秋行进几步之时，一个身影从树林深处走出。 身影缓缓走近，当黑暗渐渐褪去时，雨怀的面目显现出来。 忘秋一见雨怀回来，立即欣喜地迎了上去。 “雨怀，你可算回来了。”忘秋说道。 雨怀走到忘秋的身前，点了点头。 忘秋问道：“你怎么离开那么久，你去了哪里？” 雨怀摇了摇头，说道：“莫要再问。” 听到雨怀的声音，忘秋心中疑惑：“雨怀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当忘秋再看向雨怀的眼睛时，她的眼睛竟有些闪躲，而且雨怀眼神中冰寒锐利的神采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顺与柔和。 忘秋说道：“我看此地怪阴森恐怖的，我们立即山下，另寻别处歇息。” 雨怀点了点头。 山路陡峭，阵阵阴风吹拂着周围的树梢，叶片摩挲，簌簌作响。 忘秋问道：“雨怀，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阴瑟瑟的。” 雨怀说道：“有点。” 忘秋说道：“现在我们应该走了一大半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到山下了。” 雨怀说道：“那便快些走。” 忘秋点头，随即全速朝着山下走去。 终于到达山脚，可是放眼望去，四围还是没有半点灯火痕迹。 忘秋说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投宿了，我们就在野外将就一晚。” 雨怀点了点头。 忘秋先是点燃了几根柴火，随后靠在一棵粗壮的树旁，并将体内的温暖释放出来，雨怀靠在他的身旁，闭眼睡去。 就这么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天明，燃尽的柴火飘散出缕缕灰烟，清晨的露水沾在青草叶片上，沿着脉络滑行，最后悬挂在叶尖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就在露水就将滴落之时，雨怀的嘴唇凑了上去，将青草叶片上的露水吮吸干净。 忘秋见到雨怀这个行为也是有点惊讶，他可从未见过雨怀有饮用露水的爱好。 忘秋说道：“雨怀，你若是口渴，我的水壶里还有不少泉水。” 说完，忘秋就取出包袱中的水壶给雨怀递去。 雨怀回首，微微笑道：“不用，露水挺好喝的，要么你也来试试。” 忘秋听雨怀这么一说，倒是也跃跃欲试了。他凑近雨怀近旁的一棵小树，将嫩叶上的露水一吸。 雨怀眼神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忘秋品味了一下，啧啧嘴，说道：“这晨间的露水冷冽清朗，相较与湖泊泉水，多了些许生命的勃勃生机。” 雨怀笑道：“没想到你还能吃出这种品味来。” 忘秋说道：“你觉得露水怎么样？” 雨怀看向一旁的小雏菊，花苞上趴着一只小彩蝶，它的六足立在花瓣上，头俯向叶片，吮吸着清晨的甘露。雨怀指着小彩蝶问道：“你问问她。” 忘秋笑道：“问它又有何用，它又不会回答。” 雨怀说道：“你问问看。” 拗不过雨怀，忘秋凑到小雏菊前，问道：“小彩蝶，你觉得露水是什么味道？” 似是听懂了忘秋的问话，小彩蝶屈伸了两下足膝，扑朔了三下翅膀，连头上的两根触角都摆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回答忘秋。 看着小彩蝶的动作，忘秋似乎听懂的它的言语，它好像在说“露水是甘甜的，因为它们就是我的生命”。 二人起身，朝着山外走去。在层林尽头，忘秋望见前方是一处连绵的水田平地，水田的尽头似乎有人家聚落。 二人沿着田地前行，见到前方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子，生得玲珑剔透的，她拉着个茅车在泥泞的路面上吃力地走着，茅车上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她面色惨白，一路上不停地咳嗽，身上只遮着个薄薄的破败棉絮。 雨怀见到，便说：“我们上去看看。” 忘秋颔首，便跑上前去询问小女孩。 “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忘秋问道。 小女孩没有回答忘秋，只是面色狰狞，一步一步地拉着茅车，向前方缓缓地挪着。 忘秋见状，牵起车柄前拉，速度比小女孩快数倍有余。 忘秋牵车问道：“小姑娘，你要去哪？” 小女孩狠狠地缓了两口气，说道：“我娘病了，我要去前面的镇上找大夫治病。” 忘秋又问道：“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小姑娘说道：“我不知道，昨日我娘吃了个冷饭，大半夜就开始浑身哆嗦了，额头也烫得不得了，现在更是没有半点力气了。” 雨怀在侧说道：“是风寒。” 忘秋回头见雨怀正给茅车上的病人把脉。 雨怀随即眉头微蹙，道：“这风寒好生厉害，都已经侵入脏腑了，普通的医治根本无法奏效。” 妇女一听，更是狠狠地咳了两声，不经意间，一口深色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 小女孩见状，更是紧紧地抱住了妇女哭泣。 忘秋见状，也是心中一急，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一命。” 雨怀的眼神罕见地沉寂了，似乎在做什么抉择。见到小女孩抱着母亲在破烂的茅车上相拥而泣的情形，她的内心更是挣扎万分。 雨怀眼神中闪烁着微光，说道：“我有办法，我们先去荫凉的地方。” 正巧北侧有个小树林，忘秋拉着茅车，朝着一处荫凉地走去。 来到树荫地下，忘秋放下茅车，雨怀在地上扑了一层干燥的茅草，随后将茅车上的妇女轻轻抱在干茅草的地上。 雨怀说道：“你们都转过头去，莫要看我。” 忘秋颔首，随后牵着小女孩，朝着远方的田地看去。 不过多久，忘秋见到身后有一道刺目的七彩霞光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阵阵噗噗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乍一听，似乎是蝴蝶扑朔翅膀的声音。 第136章 蜀山齐修明 蜀山五弟子齐修明正在石庄村的山间走着，腰间的寻妖盘突然躁动起来。 “有妖？” 齐修明摸起腰侧的寻妖盘，伸手朝着四周探去，见东南方向，寻妖盘的光芒最为闪烁。齐修明不敢停歇，直直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好了。”只见忘秋身后，雨怀的声音传来，声音显然有些虚落。 忘秋回头，望见雨怀面色有些苍白，腿脚似乎也有些不稳的样子，他忙上前扶住了雨怀，说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雨怀说道：“我已经替她驱散了体内的寒毒，多喝些热茶，两三日便好了。” 得到治疗后，妇人已经睡去。她的面色虽说还是苍白，可脸上好歹是有了血色。小女孩一见，立马紧紧抱住了母亲，随即对雨怀道谢道：“谢谢你。” 雨怀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忘秋惊讶道：“雨怀，没想到你还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好生了得，为何从前我就未曾见你施展过。” 雨怀说道：“这是妙手回春之术，我虽说可以使用，可是每次施展都要消耗我一年的修为，极为耗神，因此不得随意施展。” 忘秋一听，脸色更是大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忘秋说道：“她们与你素不相干，以后莫要再对他人随意施展了。” 雨怀颔首。 忘秋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说道：“小姑娘，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小女孩朝着西北方向的山头指去，说道：“我家在那个地方。” 忘秋朝着远山看去，惊讶道：“你住在这么远的山上啊！”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点头应了一声“是啊”，又说“那个地方叫石庄村”。 忘秋说道：“行，我带你回去。” 说完，忘秋就在茅车上铺好了茅草，随后将妇人搬到茅车上，又将破旧的棉絮给她盖上。 忘秋在前提起车头，对着雨怀说道：“雨怀，你在车尾坐上。” 雨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有力气的。” 忘秋轻轻地将车头放下，拉着雨怀坐上了车尾，说道：“叫你坐你就坐，哪来这么多废话？” 雨怀微微地笑了一下，随即便坐在车尾上，不再多作推辞。 就在这时，小女孩也屁股一撅，一个蹦跳坐上了车尾。 忘秋一见，呵呵笑道：“诶诶，你个小姑娘莫要坐在车尾。” 小女孩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雨怀，说道：“为什么这个大姑娘能坐车，而我不能呢？” 雨怀一听，立即掩嘴轻笑。 忘秋也是笑道：“这个大姑娘她为了给你的娘亲医病，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是路都走不动了。你不让她坐车，难不成让她爬着跟我们走？” 小女孩一听急了，说道：“你胡说，我刚才还听见她说她能走的。” 忘秋说道：“那是她的糊涂话，你还真信了。” 小女孩立即坐在车上撒泼起来：“不行不行，我就要坐在车上” 忘秋无奈，只得说道：“好，今日就当我倒霉，白给你们娘俩当了小工，日后等你们一家阔了定要上门，向你们讨个工钱。” 小女孩紧紧地盯着忘秋的面容，似要把他的面目刻在心里。 忘秋抬起车头，说道：“我们走咯。” 说罢，便沿着田地，朝着西北的山头走去。 就在忘秋走到石庄村的山脚时，忘秋远远便能见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山路上下来。 由山路向下而走的齐修明见到山下一人拉着茅车靠近，随着他们的接近，齐修明手上寻妖盘的光辉就越是闪耀。 齐修明已经锁定，坐在车尾的那个，便是妖精。 心中有了目标，齐修明则是提剑朝着山下狂奔而去，且嘴里大声喊道：“妖精，休要出来作怪。” 忘秋见远处来人发了疯似的狂奔而下，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妖精，妖精”，便知对方来者不善。 忘秋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麻烦来了。” 齐修明就要到忘秋的近前了，只见他腾空一跃，提剑飞刺，就要对着雨怀的头颅戳去。忘秋一见，立即抽剑格挡，随即一跃将对方击打下来。 忘秋见对方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问道：“你要作甚？” 齐修明说道：“捉妖。” 忘秋说道：“哪来的妖？” 齐修明提剑对着忘秋身后的雨怀指去，说道：“她就是妖。” 忘秋说道：“笑话，她是我的朋友，我与她相处的时日已经快有两个月，若她是妖，我岂能不知？” 齐修明说道：“兄台，你有所不知，有些妖精能扮作人身，若是混在人群之中，连我们杀妖之人都是极难分辨，更莫要说是寻常凡眼。” 忘秋笑道：“笑话，你方才也说了，你们也是极难分辨，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我的朋友是个妖精？” 齐修明举起手中的寻妖盘，对着雨怀指去，说道：“兄台，你看。此物是我们蜀山的寻妖盘，巡检妖魔，无处遁形，若是妖魔在前，寻妖盘便会莹莹闪光，你看是也不是。” 忘秋一看，寻妖盘正是闪烁得频繁。 忘秋说道：“寻妖盘是何物，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劝你莫要挡路，拿我朋友玩乐。” 齐修明摇了摇头，说道：“看来兄台已经被妖精蛊惑极深，既然如此，我便让妖精现了原形，让你看看这个妖精究竟是什么面目。” 说罢，齐修明便再次提剑飞刺。 忘秋也是厉声说道：“你要伤她，先过我这关。” 说完，忘秋也是提剑迎击。 齐修明先是一个“迎手探花”向前猛刺，后是一个“燕子回转”剑身盘旋。忘秋向左一倾，躲过突刺，后提剑格挡，拆解剑招。双方交手十回合后，各退几步。 双方交手，对对手的实力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忘秋对着身后的雨怀说道：“雨怀，你先走。” 雨怀焦急道：“他是来拿我的，我走了，你怎么办？” 忘秋低吼道：“你快走啊！你在这只会影响我。” 雨怀犹豫了半晌，迟迟没有决定。 忘秋再次说道：“快走！” 第137章 伊曼 听到忘秋的喝声，雨怀也不敢多做停留了，说道：“你自己要多保重。” 说完，她便跳下车尾，即刻离开了。 齐修明一见雨怀要走，立即爆喝道：“妖精，休要逃走！” 随即便提剑赶上。 忘秋侧剑一挥，径直拦住他的去路。 “莫要挡我！” 齐修明一喝，纵剑一挥，三尺白刃就对着忘秋当头劈去。忘秋抽剑一挡，又与他过了几招，随即使出三击快剑，疾快似风，让人难以招架。齐修明心里一惊，只晓得转身逃却几步，忘秋一见，挺身跟上。齐修明逃得快，忘秋追得紧。但见齐修明踏过乱石一跃，往前方秃了的乌桕树上跳去，忘秋紧接而至。可那齐修明近到树前竟两脚一踏，屈膝一蹬，举剑在顶，一记“燕回朝春”旋转着向忘秋刺来。 忘秋对这回首一剑无过多防备，眼看对方的剑刃就要逼近，慌乱之下，忘秋只得以攻为守。忘秋低喝“一夜梨花至”，随即一道快厉的剑气对着齐修明飞出。可是这道剑气并未使齐修明的剑式有过多的迟滞，忘秋向右侧一闪，可还是未能躲过飞剑，他的左臂被割出一道伤口。 齐修明将忘秋击伤后再不下手，他快步绕过茅车，径直朝雨怀离开的放下奔走而去。 忘秋瞧着他奔走的方向望去，心想：“她也应该走了。” 下一步忘秋就该操心要如何才能再与雨怀相会，可是忘秋倒是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一直往蜀山走，总会碰上的，只是这毒药何时病发，倒是说不准。 忘秋将剑收入剑鞘，随即来到车前安抚了一下小女孩，可小女孩似乎并不觉得害怕。 她说道：“哥哥，你们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忘秋说道：“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小孩子莫要掺和。” 小女孩一脸委屈地说道：“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嘛。” 忘秋说道：“先不说这些，我们先回家。” 忘秋提着车首，就拉着茅车带母女二人回了家。 一路之上，小女孩吵着闹着要忘秋教她功夫，到了家中小女孩更是吵着闹着要跟忘秋走。 “好哥哥，你就教教我功夫。”小女孩哀求道。 忘秋斥道：“女孩子家学这些粗鲁的东西做什么？日后你叫你娘好好给你找个婆家，过个安生日子就行。” 说完，忘秋便要转身离去。 小女孩一见，心中着急，忙跑上前去拦在门口。只听见扑腾一声，小女孩双膝跪在地板上，随即曲身给忘秋磕了好几个响头，嘴中说道：“忘秋师父，收我为徒。” 忘秋一见这情形，连忙上前将小女孩扶起，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女孩眼眶有些泛红，说道：“我想拜你为师，学一身武艺，日后可以在江湖上闯荡，再也不受人欺负。” 忘秋叹了一声，说道：“江湖没有你想象中的这般潇洒。这江湖与这世道一般，都是吃人的怪物，进得容易出来难。进了江湖，睡觉要带把大刀，做事要多个心眼，若是惹出些许恩怨，刀光剑影可是避无可避。” 小女孩哭道：“就算这样，也比一辈子在这山沟受穷受欺负要好得多。师父可能不知，我自小五岁，我爹就将我们娘俩赶出了家门，他只给了五两银子就给我们打发走了。后来我们在许多地方都住过，当地都容不下我们将我们俩赶走了。后来还有一次，在清泉村里，当地有一个有名的恶霸，名叫于三爷，他看上了我娘的美貌，几次与我娘纠缠，我娘为守全贞洁宁死不从，可那恶霸叫来几个地痞混混将我娘一顿好打，好容易脱险，最后才在这山上扎根的。” 小女孩哽咽了许久，继续说道：“可在这山上我们娘俩也只能受穷受苦，甚至我娘得了重病都没有大夫医治” 忘秋叹道：“百姓的苦楚我岂能不知啊，现今官场一潭死水，百姓过得民不聊生，乡间僻路更是流寇丛生，恶匪四起，我们做人的，皆是苦啊。” 小女孩说道：“师父您想，我若是在这山间一辈子，不识文墨，不通武功，一事无成，莫说讨得好夫婿了，就是给我娘养老送终，怕都是难得呀。” 说完，小女孩又是跪下给忘秋磕了两个响头。 忘秋将她扶起，说道：“你可别乱叫啊，我还没收你为徒呢，我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 小女孩哭泣道：“您就行行好，收我为徒。” 在小女孩的百般恳求下，忘秋思索再三，终于决定教她点招式。 “我还没问过你的什么名字。”忘秋说道。 小女孩说道：“我叫伊曼，师父叫我小伊便好。” 忘秋连忙说道：“我可以教你一些招式，可我不是你的师父。” 伊曼说道：“为什么啊，师父是觉得我没有悟性？” 忘秋说道：“我自己都实力低微，还没资格开山收徒呢。” 忘秋取出包裹中的清元功功法，递给小女孩，说道：“你看看，这上面的字认不认得。” 这本功法上记录了清元功第一二三层的心法招式，伊曼翻了翻功法秘籍，说道：“我娘本是外乡镇上一个学究的女儿，自小便喜欢读书，家里的书几乎翻遍。因此啊，从小到大我娘就教我写字，我现在认识的字还不少呢。” 忘秋说道：“认得便好，这本书上的心法和招式都有很详细记载，你只要按照功法上的步骤修炼就好了。” 随即忘秋抽剑一立，说道：“我再向你施展几招，看好了。” 忘秋立剑回旋，抬腿回刺，这是“回剑”，随后退却两步，触地猛登，出剑连刺，此为“飞刺”，他又踢到侧旁树身，回身横劈，是为“横剑”。 忘秋随意耍了几招之后让伊曼大开眼见，伊曼连连称好。 忘秋将剑一收，随即走到伊曼的身前，将剑一递，说道：“习剑之人，剑是生命。身为剑客，总是要有一把剑随身配在身边，我这把剑虽不是什么利刃名器，可也是一把难得的好剑，今日就送给你了，希望你好好保管。” 第138章 义和军，华家庄，苏家庄 见忘秋赐剑，伊曼的双眼露出期待的眼神，她伸出双手拖住剑身迎接。 忘秋说道：“接好了。” 随即便将双手松开。 伊曼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没有接稳，只见长剑一沉，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伊曼连忙俯身将它托起。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忘秋说道“你们娘俩日后多多保重”，随即便提步朝屋外走去。 伊曼一见又是一拦。 忘秋见到，不解，问道：“功法我也传了，剑我也给了，你为何还不让我走哩？” 伊曼说道：“师父，你看现在天色将晚，不如先在我这里先住下，等明日再走。” 忘秋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小姑娘怎么也学着大人说瞎话，你看这太阳当照的，少说也还有两三个时辰天再黑。再说了，我不是你师父，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 伊曼争辩道：“你授了剑，又传了我功法，我也行了拜师礼，你怎么不算是我的师父。” 忘秋不想再与伊曼争辩了，只是说道：“总之不要再叫我师父了，我现在还要去寻人，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完，忘秋几下凌影步就越过伊曼闪出屋外了。 忘秋出门后行了十多步，回头望了一眼，见到伊曼站在门前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忘秋停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伊曼，随即回身走到伊曼的身旁。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十两银子，交给伊曼。 “这些银两你先拿着，应该够你们娘俩一年的吃穿了。” 忘秋对着伊曼和妇女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有缘分，我们还会相聚。告辞。” 这次忘秋是真的走了。伊曼远远地看着忘秋的背影渐渐远去，缩小，直至消失。 忘秋原路返回，正走在山路上，一旁的小丛林中突然传出剧烈的簌簌声。 “谁！”忘秋警惕地叫道。 忘秋见一个人影从丛林之中出现。 “雨怀？” 忘秋见到雨怀正微笑地看着他。 忘秋也笑道：“太好了，你没被他给逮住？” 雨怀笑着说道：“没有，我在山里随便饶了两圈就把他转得晕晕乎乎了，他现在估计还在山里兜圈子呢。” 忘秋说道：“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蜀山。” 雨怀点了点头。 成都城四百里外的有一座山头，名叫龙门山，九年前曾有一伙强盗盘踞于此。窦元和担任成都府路剿匪都头时，就对龙门山清理过一番，可也不知这龙门山究竟是何风水宝地，原先寨头被端后，还没过半年，又有一伙新的强人占了山头。官府再一次组织围剿，可就一个月前，窦元和被调离成都府，新上任的剿匪都头是个酒囊饭袋，方才上任急于建功，派了五千精兵直接围上了龙门山。由于轻敌，官府兵马很快败下阵来。此番锐气一折，官府再不敢随意征讨龙门山。 龙门山二任寨头虽说也是强人，可他们不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山人倒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他们在当地百姓眼中还颇有威望。 后来，世道愈发动荡了，龙门山聚敛了不少武功高强、本领神通的好汉，龙门山头领成化龙仗义疏财，在江湖上威望颇高，他甚至还和不少官府中人都私交甚笃。 成化龙近日听闻宁国皇帝最为疼爱的小女儿阿九私逃进了山林，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官府正派出大量人马搜寻。他还从白槐山华家庄的线人听说，说是晋国四王爷到了庄上与华勇相见，四王爷保证，若是华家庄寻到阿九公主的下落，并且帮助四王爷抓到阿九公主，晋国不仅会有重赏，而且四王爷还会将他随身的四大影卫借给华勇以用。华勇借四大影卫想必是为了对付三方塘的苏家庄。 蜀锦蜀瓷，天下闻名，外地对蜀地的特产需求很高。可是一来蜀道艰险，山高路远，运送周期长；二来世道混乱，路上绿林强人又日渐增多，做押镖生意的镖局，在生意人眼中的权重日益高了，民间百姓自不必说，甚至连官府走个长路都要靠镖局押宝。 成都府中有八家威势较大的镖局，三家做的是押镖北路的生意，两家做的是通路南疆的生意，还有三家做的是东路的生意。白槐山的华家庄与三方塘的苏家庄做的都是东路押镖运货的生意。 华家庄和苏家庄在江湖上都有脸面，本来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有一次，华家庄接了城南张家丝绣官人的生意，运送一批八百斤的上好蚕丝料到岳州城，正走到巴中时，华家庄的镖师在一家黑店被蒙汗药放翻了，那伙人杀了人抢了货就消失不见了，后来华家庄多方打听才得知，杀人的家伙是黄家湾的赵老四，早年也是学过拳脚的，也帮衬过苏家庄的苏正，他们之间称兄道弟，私交甚好。 苏正听闻赵老四杀了人，也不嫌弃，把他留在庄中避避风头，可纸包不住火，苏家庄收留赵老四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华家庄上门讨人，苏正就是不给，后来两方就撕破脸皮打了起来。可苏正并非什么花拳绣腿，他曾跟一位高人学过两年的功夫，甚至和蜀山都攀得上关系，华家庄敌不过，只得悻悻作罢。 此事传出，华家庄颜面扫尽，华家庄不仅人亡货失，赔了张家的押金，而且还沦为了江湖上的笑柄。到现在苏家庄还恨得华家庄牙根痒痒。 高粱子山上正驻扎着一伙儿八十余人的队伍，他们是义和军的部队。这一伙人中，带头的是一个名叫丰七娘的女子，莫约十七八岁，手持四尺朴刀，她脸虽算不得好看，可人生得飒爽，走起路来比男子都多了三分气概。丰七娘的身后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生得不算高，才六尺模样，人倒是虎头虎脑的。这个男娃是丰七娘的亲弟弟，名叫小虎，他们都是义和军的人，他们听闻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失踪，特此出动，来打听她的下落。 第139章 丰七娘，清灵教 丰七娘对着身后的弟兄们问道：“消息都打探清楚了吗？” 手下一人禀报道：“都打探清楚了，昨日早晨，皇帝出城到天宫山龙王庙内祈福，途径沙桐村时，阿九公主突然出逃，一路向东跑去，到了臭粪坑甩掉了宫中侍卫，随后钻入山林，不知所踪。” 丰七娘一听，连连点头道：“走，把附近的清泉村、臭粪坑、大汉山都搜一遍，务必找出阿九公主，这对我们日后的起义大有裨益。” 身后众人纷纷抱拳说道：“是！” 随即义和军众人便四散开来，向着附近的地点找去。 丰七娘转身一看，见小虎还愣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指令。 丰七娘眉心微蹙，说道：“小虎你没听见吗？还不快去跟大伙们一起找。” 听到姐姐的喝声，小虎猛打了个激灵，结结巴巴地说道：“明明白！” 随即他便快步走了。 离开石庄村后，忘秋和雨怀一路走到了清泉村。 雨怀对着山上指去，说道：“那边山上有一座道观，是现今唯一一座清灵教的道观了。听闻百十年前，清灵教、峨嵋派与蜀山派同出一源，后来三派分家，峨嵋派和蜀山派日渐壮大，而清灵教却日渐衰落，如今仅剩一个道观了十余人弟子了。” 忘秋说道：“世事本就如此，繁盛和堕落本就是一对亲姐妹。” 雨怀问道：“想不想去山上看看？” 忘秋说道：“你若想去，我就随你。” 雨怀说道：“那我们走。” 忘秋和雨怀路过村庄，见到有许多三三两两的人不知在附近搜寻着什么。忘秋好奇，前去找一个人打听。 “这位兄台，你们在找什么了？” 这个头戴方巾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忘秋，说道：“在寻个姑娘。” 忘秋问道：“哦？莫非是你外出的时候丢了妹子？” 方巾男人说道：“不是。” 忘秋问道：“莫非是你亲戚兄弟家的闺女丢了？” 方巾男人回道：“不是。” 忘秋再问道：“难不成是你家邻居的闺女丢了。” 方巾男人不耐烦地说道：“你别再胡说八道了，又不干你事，快滚！” 忘秋退却几步，后又贴近，再问道：“不知兄台要寻的姑娘是何模样，说不定我见过的。” 方巾男人一听忘秋的话，看着他略微一想，说道：“你若不认识该当如何？” 忘秋说道：“这天下我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可见过的人也不少，你不与我说，我怎会知道是谁，就算我不知道，你也不过是白费了一会儿口舌的功夫罢了，又不吃亏。” 方巾男人一听，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拿起手中的画像一展，对着忘秋说道：“这姑娘你可曾见过。” 忘秋将画像上的人物记在心中，随后说道：“不认识。” 方巾男人冷哼一声，道：“嘁，白费我口舌，快滚快滚。” 雨怀见到忘秋走近，问道：“怎么了？” 忘秋说道：“他们在找人？” 雨怀问道：“找谁？” 忘秋说道：“不认识。” 二人小小地停留了一会儿，就再向着山上走去了。 走到道观门前，忘秋见有三个人在观前与一老道长谈话。 那人手上拿着一卷画纸，向着老道长打听道：“道长可见过此人？” 老道长贴近画纸，仔细一看，说道：“未曾见过。” 那人将画一收，抱拳说道：“打搅道长了。”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忘秋走到门前，对着老道长问道：“道长，请问他们寻找的是何人啊？” 老道长抬头看了一下忘秋，又定睛看了雨怀，他的目光在雨怀身上停留了许久，好半晌后，老道长的目光才从雨怀的身上移开。 老道长问道：“不知二位来到上山是为何事？” 忘秋说道：“我听闻大汉山上有一清灵教的道观，观内有个老天师，特想上山一见。” 老道长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请进观内。” 二人进入道观后，老道长将观门一合。 从大门走进，前方一处太清殿，进入太清殿，其正前是太上老君的塑像，老君像前摆着供桌，供桌上有四盏铜炉，各个铜炉上还插着三只长短平齐的焚香，供桌前是九个齐排的蒲团，正中的两只蒲团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当忘秋回头看时，老道长已经离开了。 忘秋走到老君像前，捡了个蒲团坐下，他侧看一旁的二人，二人正闭目，似乎在祈求什么。 忘秋看向一旁少女的侧脸，虽然深知是首次相见，可还是有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忘秋先是闭目，在脑中搜寻，再睁眼定睛看去，此女不正是方才那伙人要找寻的女子么？ 见这少女双手合十，头向前微倾，面含笑容，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随即，这个少女起身，又躬身对着老君像拜了三拜。 一旁的闻诚起身问道：“你都和太上老君说了些什么？” 阿九说道：“我与老君说了什么，要你知道作甚？” 阿九反倒先问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与老君都说了些什么。” 闻诚呵呵一笑，说道：“我啊，我和太上老君说，我要一辈子和阿九姑娘在一起。” 阿九听完后，脸色一红，又羞又恼，随即嗔道：“好你个小坏胚，就知道胡说八道，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一人追，一人躲，这番情形，很是热闹。 待二人停下追赶，阿九说道：“清灵教道观也逛过了，不如我们再去其他好玩的地方看看。” 闻诚说道：“那好。” 说完，二人便要离开了。 突然，忘秋叫住他们，说道：“我劝你们莫要出去，现在外头有许多来历不明的人正在找你。” 阿九和闻诚二人一听，心中皆是一惊，说道：“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阿诚，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忘秋走到两人的面前，说道：“在下忘秋，敢问二位是何人，为何外头有这么多人要找你们？” 阿九正想如实回答，闻诚打断了阿九的动作，警惕地问道：“你为何会认得我们？” 第140章 蜀山寻仇 见闻诚一脸狐疑的模样，忘秋说道：“方才我上山的时候，瞧见有好多人，三三两两的，似乎在找东西。我瞧不大对劲，便上前询问，他说他们在找一个姑娘，随即便将手头的画展给我看。我看这画像上的女子长得颇为俊俏，便在心底里记住了。” 阿九倒是相信了忘秋的说辞，可是闻诚还是对忘秋的话有点难以信服。 闻诚问道：“你去问，他们便说，你要看，他们便给，当真有这样凑巧的事情？” 忘秋呵呵一笑，说道：“世事本就凑巧。你说这天下往来万万人，为何我们偏偏就路过这大汉山，为什么就偏偏想到这清灵观，为什么来了老君观里偏偏就碰上了你们，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闻诚说道：“我可不与你争辩这些。” 忘秋说道：“你若是不信，便去门外看看。” 闻诚迟疑了一下，随即走到阿九的身前，对她说道：“阿九，你先在观内，我去外头看看，马上就回来。” 闻诚警惕地看了一眼忘秋，随即开启观门离开了。 到了门外，闻诚见是空无一人，心中笑道：“果真是个骗子。” 闻诚又朝山下走了几步路，见下面并没有人影出没，便沿路返回，直往道观而去。 闻诚心中想道：“不知此人行骗有何意图，莫非此人就是来抓阿九回去的？” 正在闻诚胡思乱想之际，侧身小路上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找不到人可怎么办啊？” “哎，回去七娘又要发飙了。” “你们说，这阿九公主是不是早就离开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在这些地方找了这么大半天都没找到，八成是就已经不在了。” 这三人终于路过，闻诚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心有余悸。 他明确知道，这伙人绝不是朝廷派来带公主回去的。若不是朝廷中人，还有谁想要见到阿九？ 闻诚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跑回观内将事情讲给阿九听。 阿九听完后，说道：“若非是父皇派来的侍卫，那我就不知什么人还想来寻我。” 忘秋听闻阿九的话语，问道：“莫非，你就是阿九公主？” 阿九说道：“我是。” 忘秋略微一想，随即点头说道：“若寻的是阿九公主，那就还有一种可能。” 阿九问道：“你知道是谁了？” 忘秋问道：“听说，你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女儿。” 阿九说道：“这是外面乱传的，父皇对我虽好，但远远没有到宠爱的地步。在父皇的令下，我只能每日呆在宫中，弄得我好生烦闷。” 忘秋明白阿九话中的意思，说道：“我猜想，他们一大伙人来附近寻找公主，有可能是要拿下公主作为筹码，去向你的父皇要点东西。” 闻诚说道：“莫非，那伙人是山贼。近日山贼草寇是越来越多了，遇见倒也不奇怪。” 忘秋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是山贼。” 闻诚疑惑道：“为何？” 忘秋说道：“山贼打劫，无非就是图钱劫色，若是做个一趟把自己一家的老命给搭进去了，定是不划算的。山贼若是不知阿九的公主身份倒还好说，若是知道就绝不可能漫山遍野地寻人。山贼知道拿下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代价。” 闻诚一听忘秋的解释，确实有几番道理。 闻诚再问道：“既然不是山贼，那又是何人？” 忘秋猜测道：“有可能是起义军。” 闻诚一听，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义和军？” 忘秋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阿九说道：“什么义和军，不还是山贼草寇！就是一群流民聚首，还敢窥伺神器。” 忘秋说道：“阿九公主，你是身居高位不知百姓疾苦啊。现今官场日益污浊，官员贪赃枉法，百姓无处伸冤。现在流民遍地，百姓无田可耕，百姓没了生计，只得落草打劫，为了图口饭吃。” 阿九哼了一声，说道：“不管怎样，都是这些草寇惹得民间动荡。” 忘秋一听，摇了摇头，便不再与阿九争辩了。 闻诚说道：“一直呆在观中迟早要被发现，现在我们该考虑要怎么躲过他们的搜捕。” 忘秋出门，朝着天上看去，见阴云沉沉，蔽日遮天。 忘秋说道：“等到天黑，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闻诚看向门外，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在四人等待期间，他们慢慢闲谈起来了。 阿九对着忘秋问道：“我听你没有成都地方的口音，你是哪里人？” 忘秋回道：“我是浙东明州人。” 阿九拍桌惊呼道：“我说呢，你说话怎么有点吴语的味道，原来也是两浙的人啊。我自小到大都在杭州，后来晋兵打来才不得已迁到内地的。” 忘秋说道：“我也是。我在明州生活了七年，后来家乡被占，我才不得已踏入江湖的。” 阿九问道：“两浙离此地有千里之遥，你为何要走这么远的路，来到成都府生活呢？” 忘秋说道：“阿九公主误会了，我来到成都府不是为了在这安身的，我来这是有点是要做。” 阿九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有什么好玩的事要做，可否讲给我听一听？” 忘秋说道：“阿九公主可知道蜀山怎么走？” 阿九显然有点茫然，毕竟她并没有去过蜀山，可是闻诚倒是对此地非常清楚。 闻诚说道：“蜀山我知道，不知你去蜀山要干什么，莫非是要去拜师，若是拜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忘秋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不是拜师，我上蜀山事为了寻仇。” 闻诚一听，不免心中一惊，旁人听闻蜀山的名头都是毕恭毕敬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去蜀山上寻仇的。 闻诚说道：“你去蜀山寻仇，那不是送死吗？” 忘秋说道：“我与蜀山的仇怨非报不可。” 闻诚问道：“蜀山上高手如云，莫说那掌门昌我，剑术出神入化，他手下六大弟子也是各个身怀绝技。究竟是什么大仇要让你上山去招惹他们？” 忘秋说道：“因为他们惹了我的朋友。” 说完，阿九和闻诚就朝着雨怀看去。 第141章 黑风林 其实阿九和闻诚老早就已经注意到雨怀了，只不过都是忘秋在于他们交谈，雨怀就在后面不声不响的，两人也不好意思来搭话。 阿九问道：“因为她？” 忘秋说道：“是的。” 阿九问道：“她是你什么人？你肯为了她得罪蜀山。” 忘秋说道：“对我来说，她是为数不多的，在我生命里占最重要部分的人。” 阿九说道：“哦？那你们算是恋人咯。” 忘秋说道：“这个嘛，还不是。” 阿九掩嘴一笑，说道：“这么说，你是有这个想法咯。” 听阿九这么一说，忘秋脸色一红，憋了半天没有回答。 闻诚问道：“蜀山派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姑娘有这般仇怨。” 忘秋说道：“蜀山派的人差点杀了她最好的姐妹，她一听气不过，便要到蜀山来算账。” 闻诚说道：“这么一说，这姑娘倒是挺讲义气的。不过蜀山派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就这么直接上门找茬，我觉得不值得。” 忘秋说道：“我们决心已定，这个就不劳兄台费心了。” 闻诚说道：“我奉劝你们，真的要多加考虑。不说蜀山派掌门的修为是中原武林顶尖的存在，就算是他门下的弟子，也都是个顶个的武林高手。你们若是上山找茬，怕是有去无回啊。” 忘秋说道：“多谢兄台提醒。” 闻诚见忘秋怎么说也说不进去，只得说道：“那好。” 随即闻诚又对着阿九问道：“阿九，你来成都这么久，应该没没去过蜀山，要不要我带你去走走？” 阿九一听，乐道：“好啊。” 忘秋一听，哈哈大笑。 闻诚说道：“既然我们顺路，不妨一起前行，路上也算是有个伴。” 忘秋笑着说道：“求之不得。” 待到了天黑，忘秋事先让阿九带上面纱，随后先出观探路，见到门外无人，村中寂静，忘秋回去通知了三人后便一同离开了。 漫天的乌云已经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天顶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丝的光线。四人走在无光的山路上，可谓伸手不见五指。靠着闻诚对山路的熟通，四人终于安全下山。 闻诚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山下了，不过这附近都不安全，义和军在成都的势力遍地都是，不过有几个地方义和军是不敢惹的。我们一路西行二十里就能到三方塘，三方塘是苏家庄的根基，其他江湖势力不可能会去他们的地盘撒野。” 阿九问道：“苏家庄？就是做押镖生意的那个？” 闻诚说道：“是的。” 阿九说道：“听说苏家庄不是藏了一个杀人犯嘛，为了这个人，苏家庄和华家庄两个镖局还打了起来。” 闻诚说道：“确有此事，不过我认识苏家庄的庄主苏正，他为人极重义气，听闻杀人犯是他小时候极好的兄弟，为了保全兄弟性命，不惜与华家庄撕破脸皮。” 忘秋说道：“现在先不要说这些了，还是抓紧赶路要紧。” 二人觉得有理，随即闻诚带路，三人随着他一路西去。 四人一路西行，走出清泉村，跨过两道溪流，随即来到了一处小林子里。 闻诚说道：“前方是黑风林，前后要走五里地，若是直通了黑风林，我们再走个三里地就可以到达三方塘了，期间有野兽出没，若是直通，很不安全。绕过黑风林的话，还要再过个山，下山后入到桐溪村中，桐溪村是个乡间草市，夜里也是灯火通明，沿路的商家也都是做通宵生意的，街上人流不少，若是直接经过，难免会碰上义和军的人。” 阿九说道：“那要怎么办？” 忘秋问道：“林子里都有什么野兽？” 闻诚说道：“应当有两只野虎。” 忘秋说道：“若是只有一只野虎，那倒是好对付，两只嘛” 忘秋又问道：“附近有没有剑？” “剑剑”闻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木剑行不行？” “这个”忘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木剑倒也可以。” 闻诚说道：“我小的时候就喜欢到这个地方来玩，那时还偷了教书先生家的木剑出来玩呢。我记得那时，我就把木剑藏在附近地洞穴里面了。” 随后，闻诚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洞穴地所在，不过这个洞穴过于狭窄，若是小孩子的身形倒是可以钻探进去，可现在四个大人，只能对着洞穴干瞪眼了。 闻诚问道：“这下怎么办，木剑藏在洞里，我们现在又进不去，要如何才能把剑取出啊？”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雨怀突然说道：“让我来试试。” 三人朝着雨怀看去，忘秋说道：“你来试试。” 雨怀缓缓走到洞穴前，跪坐而下，拇指与四指撑开，后双手交合。只见雨怀的双手交合之处，有一道七彩颜色的光芒显现，光线渐渐闪耀，最后将林子的一方照亮。但见一只只七彩蝴蝶的灵体从雨怀身前的七彩霞光中出现，蝴蝶灵体一个个飞入洞穴之中，将洞穴中的木剑牵引，抬起，最后飞出，呈放在忘秋的双手之上。 周围的七彩蝴蝶渐渐聚拢，飞入雨怀的身体之中，随后雨怀身前的七彩霞光渐渐黯淡下来，最后熄灭。 阿九见到雨怀的法术后，挽住了雨怀的手臂，说道：“你还会法术，好厉害呀。” 雨怀微微一笑，说道：“这没什么的。” 忘秋摸了摸木剑，掂量了一下。这个木剑虽然算不上结实，也不至于朽烂，打个野兽，应当凑合。 忘秋接剑后，随意挥舞了一下，使出了数道剑招，只见平地风起，落叶簌簌。 忘秋说道：“这个木剑应当够用，我们直通黑风林。” 闻诚说道：“你若是连黑风林都过不去，那我就劝你不要去蜀山找死了。” 忘秋笑道：“呵呵，等会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众人只能凭感觉摸清前方的行路。在这阴森的树林里，除了被风吹拂的叶片声响和山间猫头鹰的咕咕声，周围的一切都屏息凝气，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第142章 斗虎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远处的树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阿九闻声后，心中恐惧，立即贴近闻诚。闻诚也轻拍她的背膀，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忘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蹲伏下来，不要发出声响。 四人轻轻地蹲伏下来，努力做到不发出声音，他们甚至还调慢了自己呼吸的频率，他们怕呼吸太过大声，惊动了附近的危险生物。 随着沙沙声更加剧烈，树丛里的生物更加逼近了，他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四人都屏息凝气，朝着扰动的树丛中看去。 终于低矮的树丛不再扰动了，一只眼里发着荧光的小兔从小树丛中钻出。 见到钻出来的只是一只小兔，四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阿九的身体还打着摆子，闻诚身上也是大汗淋漓，背部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湿了。 忘秋说道：“好在是虚惊一场，我们莫要再停留了，抓紧时间赶路。” 随即，四人都加快了脚步。 四人一路走着，突见远处有一道细微的光芒闪烁。闻诚也摸不清楚是从哪里发出的光芒，不过前方似乎就是黑风林的尽头。 闻诚悄声说道：“你们看前方的光电，似乎就要到树林的尽头了。” 忘秋疑惑道：“现在并无月色，那道光线是从那里发出的？” 闻诚说道：“我并不知道。” 阿九说道：“我们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四人朝着光点闪现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随着几人的靠近，周围的温度似乎愈发寒冷了，周遭聒噪的鸟鸣声似也不再了。走到半路，远处闪烁的光点一分为二，圆润莹白的光芒透射而出，吸引着四人的靠近。 阿九低声说道：“这两个光点怎么圆圆闪亮的？” 就在四人几近靠近之时，两个光点突然向上移动，一股刺痛人心的寒气从中透射而出，就在此时，一道猛虎低吟从前方传来。 忘秋听到此声，心中顿觉不妙，待仔细回想后才知觉，这两个闪烁的光点就是野虎的眼珠。 就在忘秋犹豫之时，两个光点已经猛烈地逼近了。 阿九得知前方就是闻诚所说的野虎时，吓得失声尖叫了一起来。 忘秋喝道：“你们都退后！” 听闻忘秋的话后，三人立即退后了几步。 忘秋举剑于前，等待着野虎的靠近。 这野虎冲上前来，对着忘秋猛扑，忘秋侧身一闪，躲过了野虎的一扑。这野虎的第一击还让忘秋心有余悸，这猛虎不似普通地野虎，它的速度出人意料地快，若不是忘秋学过凌影步，可能现在就已经成了这野虎的盘中餐了。 这野虎一击未成，回首恶狠狠地盯着忘秋看了数眼，围着忘秋缓缓打转，似乎它也没料到这一飞扑会失手。 忘秋立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野虎的下一次攻击。 野虎快速前奔，对着忘秋的身子一抓，忘秋抽剑抵挡，随即一闪到了树边，瞬即一踏腾空，再借树身一跃，一招“凌空飞燕”对着猛虎当头劈去。挨了这一剑，猛虎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只见它右爪一抬，一劈，差点击到忘秋的左臂。 忘秋后退十步，随即当空剑舞，使出“梨花初落”，对着野虎打去。“梨花初落”出招疾快，这猛虎难以招架，吃了数剑，尽管如此，也只是伤了它的皮毛。就在忘秋全力对付这野虎之时，他的背后又有另外两束光点出现。 雨怀大声叫道：“小心！” 忘秋也立即意识到背后的危险，可是背后的另一条野虎已经腾空抓来，忘秋此时根本无法抽身，忘秋硬生生地挨了它的一掌。忘秋背后的衣衫被划破，三道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他背部的肌肤中。 忘秋退到一旁，见到两只猛虎在自己的周身周旋。 若是面对一只猛虎到还凑合，可与两只猛虎周旋，却是力不从心了。 忘秋见到两只猛虎绕到自己的正前身后，心中已经暗暗发慌了。 “月照寒梅。”忘秋高声喝道，似要给自己壮胆。 但见忘秋当空挥舞着木剑，周围的气旋缓缓躁动起来。身前的野虎先是猛扑，对着忘秋的侧腰抓去，挥动缓剑抵挡，随即身上的剑影一动，将这野虎击退。就在一人一虎纠缠之际，身后的猛虎也是冲上前来，腾空一跃，就要将忘秋扑倒。 就在猛虎要扑到忘秋之时，一道剑影分身出来，挡在了一人一虎之间，剑影重挥两剑，将它也给击退。 战斗似乎僵持住了，一人二虎短时间内都无法了结对方。不过就这么拖下去，显然是对忘秋不利的。 见到二虎有扑上前来，忘秋又是一番招架，待二虎都被击退后，忘秋不再在原地停留，一个提剑飞身上前，挥剑横斩，对着猛虎的头颅击去，是为“花开”。 一夜春风，花间断梦，初展颜、风声雨色，朝环看、繁华过眼，又是一年始末。问此时，何处觅芳菲，再相顾，于此间。 乾元功第三层，有一套名为“花霄”的剑式，其式有三十一剑，缓快相兼，刚柔并济，“花霄”的最后一记杀招，便为“花开”。 忘秋此招砍到猛虎的头颅之上，就要将它的头骨击碎。可是埋没数年，木剑的内部已经有些腐朽老化了，这一招冲力太大，还未等忘秋将它的头骨击碎，木剑就应声折断了。 只见到“咔嚓”一声，木剑从中断裂，这一道断裂的声响让众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只猛虎被忘秋击中头颅后，已经昏倒在地，无力动弹了，可他身后还有一只野虎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没了木剑，忘秋只能与这只野虎比试拳脚了，可忘秋对拳脚功夫的修炼不太注重，乾元功上的拳脚功法忘秋也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忘秋身体中的内力固然强大，可是现在无法转化为拳脚上的战力。 肉体凡胎可斗不过凶残的野虎。 见到这只野虎又扑将上来，忘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招架了。 第143章 图木吉 忘秋三拳两脚就与这猛虎纠缠起来。 这猛虎先是纵身一个勾抓，忘秋侧身一躲，随即脚尖一个使力，抽拳对着猛虎的左眼打去。这猛虎被打中左眼，似是懵了，侧身一个踉跄。忘秋见机再上前，提拳就是对着这野虎的头颅猛击。 猛虎突然甩头一顶，将忘秋顶飞出去，后是一扑，将忘秋紧紧地压在身下。 猛虎张着大口咬来，忘秋拖住猛虎的下颚，百般挣扎。他的左手在慌乱之中捡到附近的一块硬石块，忘秋操起石块就是对着猛虎的头颅狠狠地打去。 当忘秋击打到猛虎的左眼眶时，猛虎又是愣了一下。就在此时，忘秋骤然脱身爬开，随即又是一锤，打在猛虎的眼眶上。 猛虎似乎也被打得惨了，前掌乱挠乱抓，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忘秋抓到了野虎的弱点，下手就是毫不留情，忘秋紧攥着拳头，对着它的眼眶就是暴捶。 随着忘秋的下手越来越重，这头野虎的“呜呜”声也越来越大声了。不过多久，这头野虎的头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当忘秋的最后一击重拳落在猛虎的头颅上时，只听见“咔嚓”一声，猛虎头颅骨碎裂的声音传出，但见这猛虎痛苦地长“呜”了一声，便失了力气，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死了？”忘秋停下击打，心中想道。 他将手指凑到猛虎的鼻子前，确实是断了气。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一道崩天裂地的虎啸之声传来，忘秋可以从这咆哮声中听出悲悯和愤怒之情。 忘秋心中一惊，说道：“莫非这两只野虎并非这黑风林里仅有的野兽？” 不敢再做停留，忘秋对着三人说道：“快跑！” 四人沿着道路，朝着前方的林子尽头奔跑而去。 就在四人来到树林外围，将要奔跑出去之时，一头体型硕大的猛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头猛虎身有九尺，体格健硕，腿脚如柱，它缓缓朝着四人走来，嘴里还有呜呜低鸣。 阿九问道：“这头野虎不会是方才两头的老子？” 雨怀说道：“是的。” 阿九显然慌了神，焦急地说道：“我们刚刚杀了它的两个孩子，它不会要来找我们报仇？” 雨怀说道：“很显然是的。” 阿九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忘秋说道：“等会儿我拖住他，你们先走。” 雨怀说道：“你没有兵器，怎么敌得过这野虎？” 忘秋从地上捡起一只竹竿，说道：“不必担心我，你们先走。” 说完，忘秋就朝着猛虎跑去。 风雨又春来，东风不管韶光换。忆昨日、寻梅踏雪，看今昔、雨落花开，枯木枝头一点寒。 乾元功第三层有一套枪法，名为“雨落春来”，招式凌厉霸道，讲究先发制人。是为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入龙。 忘秋抄起竹棍就是对着猛虎刺去，这猛虎也不躲，似是要碰一碰忘秋此招的厉害。枪端抵住了猛虎的肉掌，忘秋出手的冲力并未穿刺它的防御。竹枪两端双力夹击，使得竹枪之身哆哆嗦嗦地抖动着。 猛虎的筋肉实在太过霸道，不过两息，忘秋就败下阵来。猛虎一掌下来，差点拍中忘秋的左肩，好在忘秋闪得够快，不然胸骨就要被拍碎了去。 忘秋猛然一退，立身出枪，与这猛虎周旋了十余回合，忘秋抓住机会，后一枪刺中猛虎的左眼。猛虎中了一击之后，身体也是一哆嗦。忘秋见它身体一滞，随即提棒猛击，下手狠厉，毫不留情。猛虎受了几招后，仰天咆哮，直接将忘秋震退了出去。 忘秋退后十多步，随即再抬头看向这猛虎之时，它闪烁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杀人的恨意。忘秋知道，这次是真的把它惹毛了。 还未多有停留，这猛虎就直接扑身上来。忘秋一见这架势，哪敢出手，直接一个闪身溜之大吉。 忘秋闪身后，这猛虎直接将它身后的岩石给拍碎了。 忘秋见到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也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了，于是几个凌影步就闪身走了。 可这头野虎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忘秋。只见这猛虎向着忘秋离开的方向奔腾而去，紧追不舍。 忘秋的移动速度虽快，可还是快不过四条腿奔跑的、一心想致对手于死地的猛虎。 再有个几步就要出了这黑风林了，可是身后的猛虎已经逼近忘秋了。 猛虎使出全力一扑，忘秋自知躲不过去，只能使出回马枪硬接此招。 当猛虎的爪子拍到竹棍之时，这竹棍竖中而断，竹竿应声裂成了枪花。猛虎此击的力量极大，直接将忘秋拍跪在了地上。忘秋抵着膝盖在苦苦支撑着，可还是无法阻挡猛虎的掌力。 忘秋松开双手，向后猛退几步，这竹竿立即被猛虎的掌力拍碎。现在忘秋已经没有武器可用了，手上只有一对双拳了。 这猛虎又是几个扑身，都被忘秋躲了过去，后又是一个飞扑，忘秋侧身闪躲，可这猛虎左臂一抬，对着忘秋抓去。猛虎的这一击拍中了忘秋的胸口，忘秋受了这一击，应声倒地。 现在，忘秋的胸口疼痛难忍，已经无力起身闪避了，就在这猛虎将要致死一扑时，远处，一道迅疾的飞箭破空而来，射中了猛虎的左眼。 猛虎中了这一箭，全身都抽搐起来，它难忍疼痛，嘴里发出凶猛的咆哮。 随即又是一箭，射穿了猛虎的左脚，它的左脚无法动弹。它强忍着疼痛，胯这三只脚，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忘秋朝射箭地方向看去，只见一人骑着赤色的马儿走来。 马上之人是一个莫约十八岁的年轻男子，他脸色铜黑，双目炯炯，脸型瘦削，眼窝微凹，鼻子高挺，整个五官似是刀凿斧刻，精致而又立体，似乎是西域中人。 来人说道：“你没事？” 忘秋说道：“多谢兄台相助，敢问兄台是何人？” 此人将手中的金雕长弓跨在肩上，随后说道：“图木吉。” 第144章 三方塘苏家庄 “图木吉？”忘秋心中默念道。 图木吉说道：“我是梁府尹手下的牙将，现在正住三方塘苏家庄之中。” “原来是个提辖。”忘秋心中想道。 忘秋说道：“在下忘秋。” 图木吉说道：“我今夜无眠，本想骑马出来到处转转，可老远就听到黑风林里传来虎吟之声，我猜有人遇险就骑马赶来，正巧路上遇见三人，叫我前来相救。” 忘秋抱拳说道：“多谢兄台搭救。” 图木吉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出来。” 出了黑风林，忘秋对着图木吉问道：“看兄台这长相，应当是西域人。” 图木吉说道：“我原本是西域图克尔巴部人，后来图克尔巴部被临近的部落吞并了，正巧我的父汗与苏家庄庄主有旧，在敌军攻入之前，父汗托人将我送到了中原。” 听完后，忘秋知道图木吉原来是西域某个部落的王子，只不过他的家国已经沦丧。 忘秋问道：“我看你箭法高超，百步穿杨，你的师父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图木吉仰头叹道：“哲别师父是我西域第一神射手，百步穿杨对他来说只是雕虫小技。他曾经教过我三年的射艺，可后来临部的成吉思汗打来，活捉了哲别师父，他就在成吉思汗的麾下做事了。” 图木吉拍了拍自己肩上的金雕弓，说道：“这把金雕弓是哲别师父的宝弓，后来他送给了我。” 忘秋知道，自己问到了他的伤心事了，也不想再对他的事情多问。 许久之后，图木吉说道：“今日是父汗和阿妈的忌日，我心中烦闷才出来走动的。” 忘秋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以对。 “喂，忘秋。” 忘秋老远听到有人在叫喊他朝前方看去，见到雨怀三人正奔跑过来。 雨怀焦急地问道：“你没事？还伤着什么地方？” 忘秋说道：“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雨怀碰了碰忘秋背部的伤口，忘秋疼痛地叫了一声。 雨怀嗔道：“还说不疼，我先给你治疗一下。” 雨怀将忘秋地上衣脱下，随后双手悬在忘秋的背后，只见雨怀双手之上有彩光闪现，这道彩光缓缓进入忘秋的身体，原本溃烂的伤口随即干燥，结痂，最后脱落。 待治疗完成后，雨怀收回了彩光。治疗忘秋显然消耗了雨怀不少的功力，见雨怀汗滴布满了额头，脸颊上有点虚弱的苍白，身体也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在了地上。 忘秋立即扶住了雨怀，感谢道：“多谢你的治愈。” 忘秋对着图木吉问道：“兄台，我们一行人行了一夜，都已经倦了，你可否带我们到庄上小住一晚？” 图木吉说道：“跟我来。” 行在路上，图木吉问道：“都到了深夜，你们几个为何还要穿越黑风林，你们应该是知道这里面有野兽的。” 图木吉这么一问，众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回答实话。 忘秋说道：“数个月前我遇上了一个好师傅，他教了我一些本事，最近几日，我的功力突飞猛进，我想斗几只野兽应当不在话下。我听闻黑风林里有许多野兽，于是呢，今夜我就想到林子里试试我的功夫。正巧，我朋友听闻我的计划，也想来黑风林中瞧瞧。” 图木吉见忘秋两手空空，疑惑道：“你不带兵器就敢入黑风林？” 忘秋笑着说道：“这事说来可笑。想来要到黑风林里，心情太过激动了，出门竟忘了带剑。正巧，我们瞧见一处洞穴中有一柄木剑，我就拿来凑合着用了。” 图木吉听说忘秋的说辞，心中满是疑惑，这其间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可图木吉不多质疑，只是说道：“原来如此。” 来到三方塘外围，几人正走着，见到前方有一道火光显现，料想那里就是苏家庄了。 苏家庄外有两丈高的土墙围砌，庄园门前还有两座一丈多高的哨塔，塔上四面都点着火把，还有两个哨兵在上驻守。 众人来到城前，哨站上的士兵见到是图木吉，说道：“原来是提辖，你散心回来了？” 图木吉说道：“溜达了几圈，心情舒畅许多了。” 哨兵又问道：“提辖外出散心怎么还带回来了四个人？” 图木吉说道：“我路过黑风林的时候见到这几人遭了野虎，出手救下他们，我看他们受了些伤，就想领他们到寨中医治。” 哨兵说道：“提辖请进。” 进入庄中，图木吉对着几人说道：“我家院子不算多大，若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忘秋说道：“哪里哪里，在下还未感谢兄台的收留呢。” 图木吉的院中有两栋二层房屋，屋外是用砖石围砌的院墙。 图木吉将马儿牵入马厩，随即引四人入到屋中休息。 一夜之后，晨鸡报晓，几人也有是闻声起来了。经过一夜，油盐未进，几人肚子也都饿了。 图木吉说道：“我手艺不精，在家中未备米粮。” 闻诚说道：“附近可有酒家，我们去吃酒。” 图木吉说道：“苏家庄正街上到处是做生意的，里面有许多酒店，我带你们去看看。” 忘秋说道：“那好。” 图木吉所说的主街，虽然算不上繁盛，可也是人员往来。几人来到酒店后，见到店内莫约有十张酒桌，三桌上有了人，忘秋几人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图木吉说道：“小二，上酒。” “诶，来嘞！” 小二闻讯，提了个茶壶，置了两只碗来，将茶水倒上。 小二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图木吉将一两银子拍到桌上，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我请你们。” 阿九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个蒸熊掌、什锦酥盘儿、糖熘鱼片、三鲜丸子、糖焖莲子，再来一份开水白菜漱漱口。” 几人一听阿九报的菜名，皆是目瞪口呆。 小二拍了拍手，说道：“姑娘，我们小店店小利薄，做不起这些菜来。” 阿九问道：“那你们店里有什么菜？” 忘秋说道：“小二，你上一份毛豆炒肉片，一盘蒸白菜，三斤熟牛肉，五碗白米饭。对了，再筛一罐清酒。” 小二说道：“好嘞，客官。” 第145章 又遇 小二离开后，众人等待期间听起了周围人的闲谈。 “昨夜我从庄外回来，路上见到一个飞影在我的眼前嗖一声闪过。” “这个东西是何物啊？” “我当时也愣了半晌，当我凑近一看，原来是个不会叫的秃头鹰。” “诶我还以为是个啥。” “你们听说了吗？几日前阿九公主逃出宫去了，现在朝廷都还在派人寻找呢。” “哦？阿九公主，我听说她是圣上最疼爱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出逃呢？” “皇帝家的事，你管得着么？” “我听说，现在不只是官府在找她。” “还有谁要找阿九公主？” “还有义和军和华家庄。” “义和军要寻公主作筹码我倒是可以理解，可华家庄凭何要寻找公主呀？难道是为了朝廷的赏赐？” “嘿嘿嘿，你们都还不知道？” “你快些说呀，真要急死个人。” “我在华家庄里有个兄弟，他说晋国四王爷已经到了华家庄了。” “晋国四王爷，莫非华家庄抓阿九公主是为了交给晋国。” “应该是这么回事了，晋国四王爷给了个条件，若是华家庄能帮他寻到阿九公主，那他就可以把魑魅魍魉四大影卫借给华家庄一用。” “晋国四王爷的四大影卫我听说过，他们在江湖上可是凶名赫赫。听说东京府的金刀门半路截了bj大名府梁中书送予四王爷贺寿的生辰纲，晋国四王爷得知此事，气得怒不可遏，当晚就派出魑魅魍魉四大影卫袭击金刀门，一夜之间，金刀门上下百余口人全被抹杀。” “这次华家庄要劫走阿九公主，是为了对付我们苏家庄啊。” 阿九一听，手中的拳头紧紧攥起，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闻诚见状，立即握住了她的手，抚摸安慰着她。 这一细节，被图木吉尽收眼底。 许久之后，小二的声音终于传来。 “五位客官，久等了。” 说完，小二便陆陆续续地端来一碗切成细片的牛肉，一碗淌着清汤的蒸白菜，五碗白米饭，还有一罐清酒。 小二说道：“各位客官，你们先用着，还有一碗毛豆炒肉片厨子正在做，马上就上来。” 小二走后，图木吉拾起筷子就是夹了一块牛肉送入嘴中，又倒了一碗清酒下肚。 紧接这，几人也是拾起筷子吃饭。 雨怀拿起筷子，学着几人比划了半天才能勉强摆出拿筷的基本动作，可她夹菜的动作很是笨拙，要么夹不起菜，要么夹着了在半空中又掉了下来。 忘秋夹了几片牛肉放入雨怀的碗中，随后又夹了两片蒸白菜。 忘秋说道：“你还想吃些什么，我帮你夹。” 雨怀说道：“多谢，这些就已经够了。” 忘秋说道：“若是还要些什么，就与我说。” “毛豆炒肉片来嘞。”小二说道。 毛豆炒肉片端上来后，不过多久就被一扫而空了。 早饭吃完后，图木吉问道：“几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忘秋说道：“昨夜外出未准备周全才弄得如此狼狈，这番回家，我一定带把好剑与黑风林的野虎再碰碰。” 图木吉说道：“那我就不远送了。” 四人起身后，说道：“多谢兄台的款待，就此告辞了。” 图木吉说道：“慢走。” 四人出了酒楼之后，还未走几步，忘秋便见到远处走来一个熟人。 此人是道士模样，腰间别了一把佩剑，正是前日忘秋撞见的蜀山弟子齐修明。 忘秋见到，立即掩面，拉住雨怀朝着酒楼回走。 闻诚和阿九见到忘秋这番动作，心中不解，问道：“怎么了？” 忘秋顾不上回答，拉着雨怀回到酒馆后在原先的位置上又坐了下来。 图木吉问道：“二位怎么又回来了？” 忘秋说道：“回来再喝两口酒。” 忘秋举起酒罐，随即就满上了一碗。 图木吉笑了笑，说道：“既然你这么有兴致，那我就陪你喝几碗。” 说完，图木吉也倒上了一碗，同忘秋一起喝了起来。 齐修明也是行了不少时间的路，早饭也不曾下肚，他见到这街上有许多酒馆，正好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不妨先停下来歇歇脚，待吃饱了饭再走也不迟。 齐修明走进了一家酒楼，将包袱佩剑在桌上一扔，说道：“小二，来点酒菜。” “来嘞。” 小二闻声来到。 齐修明说道：“筛两碗清酒，来一斤牛肉，再给我两个肉包。” 说完，齐修明就从包袱中取出五十文铜钱，交给小二。 小二收到钱后，应道：“好嘞，客官。” 齐修明倒了一碗茶，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此时的忘秋紧张万分，因为齐修明正坐在自己的身后。不过忘秋并没有变现出来，还是自然地与图木吉喝酒闲谈。 忘秋喝下一盅酒后，再举起酒罐倒了倒，见未有一滴酒水滴倒出来，忘秋将酒罐往桌旁一摆，说道：“一罐酒竟这么不经喝。” 图木吉说道：“要不要再来一罐。” 忘秋说道：“不用了，一会儿我还要赶路，酒喝得太多了，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忘秋起身对着图木吉抱拳说道：“今日多谢兄台的款待了，小弟还要赶路，就不久留了，告辞。” 忘秋牵起雨怀，起身就走。 待雨怀经过齐修明的身旁时，齐修明桌上的包袱突然震动起来。 齐修明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包袱震动之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之后，他暴起提剑，听见“砰”的一声，茶杯摔落在了地上。 “有妖！”齐修明高声道。 齐修明环视四周，见有一男一女突然慌忙地出了酒馆。 他立即锁定二人，提剑追了出去，大喊道：“妖精，哪里走！” 忘秋一用劲将雨怀推开，随后侧身快走两步，跃上一旁的立柱，借力一蹬，对着齐修明飞踢而去。 齐修明未意料到忘秋会突然发难，并未防备。他见忘秋踢来，慌乱地举剑抵挡，忘秋一脚踢到他的胸口，将他踢退了十步。 齐修明一见来人，竟又是前日拦截自己的那人。 第146章 真身现身 齐修明看向忘秋，眼神中有着怨愤。 齐修明恶狠狠地说道：“怎么又是你！” 忘秋说道：“我倒是也不想碰到你啊。” 齐修明说道：“你快快给我让开，莫要挡着我捉妖。” 忘秋摇了摇头。 齐修明抽剑而出，说道：“既然你要挡我，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齐修明就飞身提剑。 忘秋手中并无兵器，只能后退，他见身旁有一打铁铺，店前悬挂着方才打就的铁剑。忘秋侧身一夺，将铁剑取下，慌乱之下，招架了齐修明的数招。 齐修明说道：“我再劝你，速速退开，若再阻挡，休怪我害你性命。” 忘秋说道：“你要伤她，就先杀我。” 齐修明冷哼一声，说道：“好啊，那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了。” 齐修明夺步上前，先是三记疾风快剑起手，待进得忘秋身后，一击雷鸣拳横冲，击中忘秋的左肩。忘秋受力后便是一倾，他强忍痛苦，提左腿鞭腿强踢，狠狠地击中了齐修明的右腰，二人皆中一击，各自闪开。 还未等二人多做喘息，双方便再次缠斗起来。试剑数个回合，忘秋先是一退，随后使出“梨花初落”快剑击去。齐修明一见，又是此招，也是快剑阻挡，随后一踢，踢中忘秋的手腕，差点使忘秋手中的铁剑飞出。 忘秋再退两步，随即快速变招，使出“花霄”三十一剑。 “一夜春风，花间断梦，初展颜、风声雨色，朝环看、繁华过眼，又是一年始末。”忘秋心中默念道。 花霄剑法，变幻莫测，忽快骤慢，让人难以把握琢磨。齐修明见到这怪异的剑法，心中也是一惊，慌忙招架，已然输了气势。齐修明被动抵挡，对招之时，后退了十数步。 齐修明摸清此招虚实，止下退势，招架三击，突然提脚前跨一步，一招“辟邪贯”横劈于前，忘秋此时也是最后一招“花开”，两者相碰，骤然风起凌乱，灰尘漫天。遂见“铿”的一声，忘秋手中铁剑突然折断，“辟邪贯”的剑威击到忘秋胸口，忘秋骤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瞬即倒飞了出去。 忘秋受了重伤倒地，再难有力气爬起。见到忘秋倒地，齐修明远远地冷哼了一声，随即越过忘秋的身体，朝着雨怀的方向奔去。 “妖精休走！” 齐修明对着雨怀穷追不舍，不多久就已经追至身前了。 雨怀身旁显现数只灵蝶，对着齐修明扑去，齐修明举剑一斩，就将这些灵蝶都尽数扑灭了。只见齐修明将剑鞘掷出，这剑鞘一举击中了雨怀的后背。 雨怀“啊”地叫了一声，就应声倒地了。 齐修明快步奔前，说道：“你这妖精竟在这迷惑人心，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见到齐修明纵剑刺来，雨怀吓得挪退了几步。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雨怀的心口了，突然当空一只飞羽破空降下，扎入齐修明的手臂。这羽箭刺断齐修明的手筋，他疼得松开了手中的长剑，手臂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只见“哐当”两声，长剑落地，一道轻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齐修明的面前。还未等齐修明抬头看清来人模样，此人就一个飞踢将他踢退五十余步。 忘秋抬头看去，来人很是面熟，仔细一看，竟又是雨怀？ 阿九、闻诚与图木吉见到此人降临，也是吃了一个大惊。 “两个雨怀？” 震惊之余，他们的心中又有疑惑。 “莫非此二人使同胞姊妹？” “￥￥￥！” 后来的雨怀对着身后倒地的雨怀说了许多听不懂的怪异话语，身后的雨怀似乎会意，起身后便快步离开了。 齐修明起身后，见到雨怀，他心中先是惊讶，后又说道：“方才那物是幻彩蝶妖，它模仿了你的模样，你可知？” 雨怀冷眼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齐修明一怒，说道：“明知它是妖，你还放走它？你想让这妖精去祸害别人吗？” 雨怀冷笑道：“关我何事？” 齐修明气愤不过，斥道：“这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冷漠心肠的人呀。当今世道已然纷乱，还有妖祟祸害人间，若是人间出来一个又一个妖物，那这天下岂不是要成了修罗炼狱啊？” 雨怀说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两不相犯，自然和平。” 齐修明嗤笑道：“我呸。妖物生来就是害人，邪物滋扰，人间岂能安平。你且不知那妖精贪食暴虐如同群聚豺狼，而我们人类就似篱笆里的羔羊。若无高篱之坚，守卫之顾，群狼破篱而入，羔羊无力阻挡，只能引颈待噬矣。莫非你要做这引狼而入的罪人吗？” 周围的气场骤冷，雨怀冰寒的双眼中似乎有冰气溢出。雨怀听完齐修明的话后，哈哈大笑。 待笑声稀了，雨怀说道：“真是好笑。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自然有自然的法则，是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强行逆改，罔顾天道，才至如今的天怒人怨。豺狼捕羊，本就是自然法则。若是人类觉得羔羊可怜，屠杀豺狼，筑起高墙保护羊群，在你们眼中是保护了弱者，救了羊群，可这对豺狼来说岂不算是另外一种扼杀。你们以救赎者的姿态救了弱者，可是有另外一群本该生存下去的生物活活饿死。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怜悯。” 听到雨怀这么一说，齐修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雨怀走到忘秋的身前，将他扶起。 忘秋见到雨怀来了，心中也是高兴，说道：“你可算回来了，雨怀。” 雨怀说道：“我们走。” 阿九和闻诚跑上前去，凑近忘秋，说道：“别忘了我们。” 忘秋对着雨怀说道：“把他们也带上。” 雨怀冷眼扫了他们一眼，她眼神中的寒意将闻诚和阿九吓得退后了几步。这与他们初见时温柔的雨怀完全不同，似是性子完全相反的两人。 雨怀说道：“带上他们倒是没有问题，只要不添乱就行。” 阿九说道：“我们不会添乱的。” 第147章 火鞘，小乙 就在四人交谈之时，图木吉立即来到前来。 图木吉说道：“姑娘好身手，不知姑娘的功夫是从哪位师父的身上学来的？” 雨怀闻声，只是用余光瞟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们走。” 图木吉见雨怀没有理他，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忘秋见状，对着图木吉说道：“兄台莫要见怪，她就是这个脾气，我与她方见不久，她对我也是这样的。” 图木吉呵呵笑道：“不打紧的。” 忘秋感谢道：“今日多谢兄台的款待，若下次再相见，我来请客。” 图木吉笑道：“期待下次的相遇。” 四人渐行渐远，图木吉在远处高声道：“慢走。” 阿九盯着雨怀的背影看了许久，待出了苏家庄，阿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真正的雨怀吗？” 雨怀并没有理会她。 阿九又问道：“你刚才那招很厉害，是从哪里学来的？” 雨怀还是没有理会。 阿九再说道：“我是宁国九公主，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 阿九一路上问个没完没了，雨怀听得厌烦了，便怒吼道：“闭嘴！” 阿九一见雨怀发怒，立即闭上了嘴，雨怀的这一喝声，连周围聒噪的鸟叫都被喝止。 忘秋暗自想到：“都回来了。这必然是货真价实的雨怀。” 再走了一会儿，忘秋问道：“雨怀，那日夜晚你去了哪里？” 雨怀说道：“我去见了一个人。” 忘秋问道：“谁？” 雨怀说道：“我不想告诉你。” “” 忘秋问道：“为何幻彩蝶妖会变成你的模样来接近我？” 雨怀说道：“幻彩蝶可以变成曾经见过之人的模样，那夜我走后，在林子里，她见过我，因此就变成了我的样子。至于为什么会靠近你，或许是你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她。” 忘秋一听，脑海中回忆起那夜发生的事情，心想：“莫非是我的纯阳内力吸引了她？” 雨怀说道：“你应当早就认出来了。” 忘秋说道：“是的。那个雨怀太过柔和心善，与你杀伐飒爽的气质比起来是完全不符。” 雨怀似是一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心太狠毒了，不够柔和心善？” 忘秋立即摇手辩驳道：“不是不是。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是了解你的。你虽然表面上冷酷严肃，心地里还是很善良的。” 雨怀对待他人都是冷淡严酷的，却在忘秋的面前展现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娇羞。 雨怀一听，眼神细微地闪烁了一下，她冷冷地说道：“你不了解我，我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忘秋说道：“既然你真是这样的人，方才为何还要放过那人？” 雨怀说道：“我心情好就放了，心情差就杀了。” 二人越说越恐怖了，怎么突然扯到了杀不杀人上面去了。 忘秋问道：“你都与幻彩蝶妖说了些什么？” 雨怀说道：“蜕变的契机。” 白槐山，华家庄内。 华勇与四王爷正在厅中喝茶谈天，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突然冲进厅中禀报，道：“庄主，庄主” 华勇一见此人怎么是这种模样，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士兵说道：“我与五个弟兄奉命去毛家岭搜索阿九公主的下落，我们在山上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的身影。就在我们几个弟兄准备打道回府之时，突然一个狼头人身的怪物跑了出来，杀了随行的五个弟兄，还给他们开膛破肚。我在慌乱之下侥幸跑了出来，才能回到庄上禀报此事啊。” 华勇说道：“狼头人身的怪物，莫非是狼妖？” 四王爷说道：“野兽修炼百年有机会修成人身，山狼在将要成妖之时，会长成狼头人身的怪物。为了加速修炼的进程，早日成为妖身，山狼会不停地进食吃肉，人肉是上上等。照你这么一说，那只山狼就要修成妖身了。” 华勇一拳敲在桌子上，骂道：“现在这些妖孽，好生可恶，若不亲手除之，必成祸害。” 四王爷说道：“华庄主心存仁义，有济世之心呐。蜀山就在正北百里外，听闻蜀山就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何不把此事告知蜀山，让他们派人来清剿妖孽。” 华勇冷哼一声，说道：“一个算不上妖孽的妖孽，竟敢杀了我华家庄的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待我亲自前往毛家岭，枭下这妖孽的狼头。” 四王爷说道：“我在庄中白住了几日，还多亏了华庄主的招待，我也不能白白吃了你家的饭，是不是。既然华庄主执意想要前往，那我也派一人跟随你去。” 四王爷说道：“小乙。” 四王爷身后一年轻男人上前一步。 见这人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长瘦削，腰间按着一把深红色的佩剑，剑鞘上刻画着奇妙怪异的流纹。 小乙抱拳说道：“四王爷。” 四王爷说道：“你随华庄主去看看。” 小乙抱拳说道：“是。” 华勇一见此人，后又见到他腰间挎着的深赤红色的佩剑，便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 “相传四王爷身旁有一年轻高人，剑术高深，身旁带着赤红宝剑，相传是古之名剑火鞘剑，那日四王爷来到府上，我就已经注意到了，想必便是此人。” 四王爷呵呵一笑是，说道：“正是正是。小乙剑术高超，手中赤剑更是古之名剑，我曾让手下二十位剑客与他一同比试，二十人齐上都奈何不得他丝毫，让小乙与华庄主随行，可保庄主无恙。” 华勇说道：“只是杀一只妖孽罢了，何必劳烦小乙。” 四王爷说道：“华庄主莫要推辞了，否则就是看不起我。” “这个” 华勇接受了。 四王爷对着小乙说道：“此番前去，你要确保华庄主的安危。” 小乙托手言道：“是。” 华勇说道：“四王爷，你在我庄上好吃好住，待我去把这妖孽拿来。” 说完，华勇召集了十几个弟兄，骑马往毛家岭的方向奔去了。 第150章 去毛家岭 “啊？又要经过毛家岭？”忘秋惊讶道。 闻诚说道：“现有两条大路通北，另有几条小路可以通往蜀山，毛家岭一路就是这几条小路的其中之一。” 忘秋问道：“为何非要经过毛家岭？” 闻诚说道：“毛家岭来往的人极少，没有像样的路可以上山下山，山上还有野兽食人的传闻，若是经过毛家岭去蜀山，必然不会有人能发现。” 忘秋一听，低声自语道：“原来蜀山在北” 闻诚见忘秋其样，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忘秋说道：“没什么，既然这样不如就出发。” 突闻大路远处有阵阵马蹄传来，大约十余人的快马奔去。阿九和闻诚一见，立即背过身去，待他们走后才转眼看去。 忘秋见到马上骑着一人，他的左腰侧佩剑是深赤红色的，其上的纹饰很是奇妙怪异，他盯着这怪异的剑看了许久，直到那人骑马渐渐远去。忘秋扭头看向雨怀，见到雨怀也皱眉盯着那把赤色长剑。 忘秋对着闻诚问道：“过去的是何人？” 闻诚说道：“方才慌乱，并未看得仔细，不过绝不是朝廷的人。” 忘秋又问道：“刚才马上提着赤色长剑的人，你可曾认识啊？” 闻诚说道：“并不认识。” 忘秋并未多想，随即众人便朝着毛家岭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忘秋一行却见方才骑马经过的华家庄几人被数十个身着黑衣的强盗拦截。 华勇驾前问道：“你们这些强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 黑衣强人之中，一个手持长刀的强盗头子站出说道：“敢问来的人可是苏家庄的人？” 华勇一听，哈哈大笑道：“苏家庄？我们不是，你们要拦苏家庄的人？” 持长刀的黑衣强人说道：“正是。” 华勇问道：“不知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寨主是谁，苏家庄是怎么得罪你们的？” 黑衣强人说道：“说了也无妨。我们是黑狼帮的人，苏家庄杀了我家弟兄，我们特来蜀中拦截报仇。” 忘秋和雨怀远远听到，相视一看，说道：“怎么又是黑狼帮。这天下到处都有黑狼帮的势力，黑狼帮究竟想要干什么？” 雨怀问道：“需不需要我去把他们解决了。” 忘秋说道：“暂且不用，我们先看看情况。” 华勇说道：“哦？我华家庄与苏家庄近日也有仇怨，不如我们两家商量一下，一起对付苏家庄。” 黑衣强人冷哼一声，说道：“我呸。听你这口气，应该是华家庄的庄主华勇。哼哼，苏家庄可恨，你们华家庄也不是什么好鸟，在江湖上也是处处与我们作对。你这厮休要多言，看我长枪。” 见这黑衣强人提枪就是冲来，华勇也是提着虎贲长刀冲出，与他交战。 二人马上厮杀，交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黑衣男人回到阵前，高声喊道：“冲啊！杀他们片甲不留。” 就在双方就要冲杀之时，小乙突然高声说道：“慢着。” 黑衣男人一听，立即举手，示意身后的兵马停下。 黑衣男人远远见到小乙腰侧挎着一把深赤红色的剑鞘，随即猜测起了他的身份。 小乙骑马走到阵前，取出腰侧的一枚令牌，令牌上刻着狻猊的形象。 黑衣强人一见，脸色微变。 小乙说道：“两家都是朋友，为何要这样厮杀呢？请寨主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就不要纠缠这件小事了。” 黑衣强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厮杀了，请过。” 说完，黑衣强人就示意将道路让开。 华勇见到，立即说道：“多谢寨主放行，日后若遇苏家庄，我们两个可以联合，同心击之。” 黑衣强人抱拳说道：“华庄主，求之不得。” 黑衣强人又问道：“不知华庄主经过此路是要去作甚啊？” 华勇说道：“哦。昨日我派出庄中之人去毛家岭寻人，没想到在上山遇到了妖孽，六人前去五人死在了山上，死去之人还被那妖孽掏去了脏腑心窝。” 黑衣强人说道：“不想还有这等奇事。” 华勇说道：“听闻那个怪物狼头人身，修炼接近百年，即将晋身妖身了，若不速速除之，恐日后还要再生祸端啊。” 黑衣强人一听，抱拳说道：“原来华庄主此番快马前来是为了此事，我且不知，险些酿成大祸，快请，快请。” 华勇说道：“那就多谢了。” 说完，华家庄一行就朝着毛家岭的方向奔去。 闻诚听说华家庄要去毛家岭，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华勇去了毛家岭，这条路我们不能走了。沿着这条大路再走了四里地，西北方向会有一条岔口小路，我们只能从那走了。” 忘秋说道：“既然如此，你带路就是。” 突然，雨怀说道：“我们去毛家岭。” 闻诚与阿九听了皆是一愣，忘秋听说也是不知雨怀究竟何意。 闻诚问道：“华家庄要去毛家岭捉妖，我们去那干嘛，到时候阿九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完蛋了。” 忘秋也是说道：“他们捉妖，与我们无关，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雨怀淡淡地说道：“他们是我的子民。” 忘秋一听，立即明白雨怀的意思了。 闻诚和阿九一听，惊恐都涌现在了脸上。 “这么凶残的妖物，是你的子民？不可思议”阿九说道。 闻诚问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莫非，你是妖？” 闻诚这一说，将阿九吓退了两步。 阿九说道：“雨怀姑娘，你果真是妖？” 雨怀抬头瞥了闻诚和阿九两眼，眼神中的冷漠又是将他们心底的恐惧激发出来。 雨怀淡淡地回应道：“我是妖。” “啊？” 二人一听都愣在了原地，他们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忘秋突然解释道：“雨怀，你为何要吓他们？雨怀她并不是妖，可她确实是妖族。” 闻诚惶恐地说道：“既然如此，又有何异？” 说完，闻诚和阿九二人就快步跑了，只留下雨怀和忘秋二人在原地相视。 雨怀冷冷地看了忘秋许久。 忘秋说道：“我们走。” 第151章 绝境 来到毛家岭脚下，原本有一堆乱石阻挡的去路被清理干净，湿漉泥泞的山路上都是马蹄印。山路周围生长得狂野杂乱的树木荆棘皆被伐倒，被随意地丢在了路旁，其上的刀斧痕迹都是新鲜的。 忘秋一见，说道：“看来华家庄的人都已经上去了。” 雨怀说道：“我们也抓紧。” 华家庄一行都已经到了毛家岭上。 “这片山林果真诡异，大日当头，这氛围还是阴瑟瑟的。”华勇说道。 一士兵在前方探查了归来。 华勇一见，问道：“可有找到妖物？” 士兵说道：“此地阴森，道路曲折，小人并未找到妖物。” 华勇下令道：“继续探。” “是。” 在向前走了几步，士兵又回来回报情况。 “前方路旁有两间小屋，屋中有两只人皮，他们的腹部皆有一大块裂口，想必是被妖物从中剖开，取出其中脏腑食用。” 此时又有一士兵前来报告，说道：“路旁向东有一个大杨树，树旁我见到了三个面皮，似乎是我们庄中兄弟的人皮。” 华勇问道：“那可有见到妖物？” 士兵回答说：“未曾见到，不过我看山林之中还有一条盘陀小道，这条盘陀路上有许多野兽的脚印，杂乱无章，恐怕妖物就在其中。” 华勇说道：“好，我们就去这个里面探探。” “是。” 雨怀和忘秋二人沿着马蹄印，一路来到山中，见到十几匹马被拴在路旁树边，还有两人站在路边看管。 “你说，这狼头人身的怪物，庄主能搞得定吗？” “我看有点悬。怪物有怪力怪能，哪里是我们肉体凡胎能比的？” “听说那个怪物还没有修成妖身，妖力总是有限。而且庄主的实力也不弱，对付一个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庄主没有敌过那妖物怎么办？” “那还能怎样。庄主都打不过，那还轮得到我们？抓紧跑就是了。” “要是妖物不在林子里，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怎么办？” “你你别吓我。” “希望庄主早点出来。” “希望此行平安无事。” 忘秋说道：“我看他们已经进入林子里面了。” 雨怀说道：“我们也进去。” 忘秋立即牵住雨怀，说道：“诶诶，你别这样出去啊。路旁还有人看着的，你就这么出去不就要被发现了吗。” 雨怀说道：“这又有何难？” 说完便即刻走到了路上。 路边的两人见到雨怀杀气腾腾的样子，以为方才所说的应验，便立即慌了神。正当他们要叫喊出来之时，两道流光从雨怀的指尖飞出，射入两人的身体之中。二人中招，皆是动弹不得。 雨怀缓缓走到两人的身侧，两人皆是瞪大双眼，恐惧地看着雨怀。 雨怀两个手刃利落地击打在他们的脖颈上，这二人就立即倒在了地上。 忘秋冲出一见，问道：“你把他们都杀了？” 雨怀说道：“是的。” 说完，雨怀便径直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忘秋蹲下，来到二人的身边，俯身测了一下他们的脉搏和气息，皆是正常平和。 忘秋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跟着雨怀朝着树林深处而去。 二人先是绕过几个盘陀小路，见到一路上的脚印成分复杂，有人有兽，皆是杂乱无章。到了道路尽头，见到几处乱骨，正前是一片极其阴秘的树林，这树枝繁叶蔽日遮天，在外见不到半点光线从中照出。 忘秋问道：“他们都在这个里面？” 雨怀说道：“没有。” 忘秋问道：“那他们在哪？” 雨怀在一旁兜转了半天还是不能感受到他们在什么地方。 忘秋心中想到：“连雨怀都找不出来吗？” 突然，雨怀身体一怔。 忘秋问道：“怎么了？” 雨怀说道：“血腥味，是人血。” 雨怀往右侧一转，随即朝着太阳当照的方向跑去。 忘秋也立即跟了上来。 在一片开阔地中，十几个人将一个狼头人身的怪物团团围住。 “妖孽，看你今日往哪跑。”华勇说道。 狼人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自己被团团围住，而且他们还一直朝着自己逼近而来。如此下去，自己必然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它见到西南角一人身形瘦弱，是这一围的破绽，于是当机立断，对着此处突袭而来。 虽然那人早有准备，可还是挡不住狼人的全力突袭。 抵挡了两招，那人就已经被狼人挥爪砍死。 阵型一破，气势骤失。旁边两人在不注意间被狼人一爪封喉。 华勇见到自己的人被杀，怒气上头，吼道：“妖孽，你敢杀我华家庄的人！” 随即便提枪冲去。 华勇先是一个横扫，鞭打到狼人的侧腰，狼人侧退两步，随后一个长挑，将狼人挑起，后是腾空下鞭，枪身击中狼人的胸膛，将狼人狠狠地击倒在地。 狼人知道自己斗不过对方，忍痛起身后朝着山林外侧跑去。 华勇一见这狼人要逃走，立即提枪追赶。 “妖孽，哪里走。” 华家庄众人提起方才殒命的几个弟兄的尸体，就跟随庄主而去。 雨怀和忘秋赶到时，其他人已经离开不久了。 雨怀俯身，捻了捻地上的血迹，说道：“还是新鲜的，他们就在前面。” 忘秋说道：“那我们就继续追。” 随即，二人也是紧追而上。 周旋许久，狼人和华勇已经跑到了山林外的小道之上了，其小路两侧都被土堆堵住，其后又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狼人的胸前已经有了两个血洞，背后有两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明显是拜华勇的长枪所致。 此时，华勇正提枪立在狼人的身前。 “看你还往哪跑。”华勇说道。 狼人见到此情此景，心知只能决一死战了。 华勇提枪横刺而去，狼人纵力一跃，跳到树枝之上。华勇一见，也是紧随而至。二者在山林树间躲闪跳跃。就在狼人打算跳到下个树枝上时，华勇预判到了他的轨迹，提枪一挥，枪身狠狠地击打在了狼人的背上。只听见“轰隆”一声，狼人坠到了地上。 第152章 幻火阵 狼人坠落在地，身上满是血迹。他艰难地起身后，又是挨了华勇的当头一棒。 华勇恍惚中见远处阴暗的地方有个身影忽隐忽现。 华勇对着狼人说道：“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完，华勇就对着狼人的胸口刺去。 只见雨怀突降，踩下枪尖，随后一踢将华勇踢退几步。 华勇退后好几步才缓了下来，他枪尖撑地，土石皆退。 华勇见到前人，说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要救这妖孽？”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要你命的人。” 说完，雨怀就提步奔去。 华勇一见，枪身一握，旋即刺去。 这华勇哪是雨怀的对手，还未过几招，华勇就已经被雨怀击伤。 见雨怀又是一个凌空飞刺，对着华勇的喉咙夺来，华勇眼看难以招架，立即高声喊道：“小乙兄弟，快来救我。” 就在雨怀的苍羽指逼近华勇的喉前之时，一道流离火光突然从远处划来，闪至华勇和雨怀之间。 只听见铿的一声，雨怀的苍羽指击打在赤红色的流光之上。 倏忽过后，赤色流光褪去，一柄赤锋巨剑横在雨怀的眼前。小乙从远处突闪而至，一把夺过这柄赤锋巨剑。一个反转过后，就立在了华勇身前。 “小乙兄弟，你来得可真及时，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命休矣。”华勇说道。 小乙说道：“临行之前，主人就嘱咐我要确保华庄主的安危，此次出手不过是奉命行事。” 华勇说道：“小乙兄弟，此番你救了我的性命，就是我的过命兄弟了，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小乙说道：“这些东西出去再说，这个人修为不简单，若要全身而退可不是那么轻松。” 华勇说道：“全赖兄弟了。” 小乙说道：“我见你并不是妖精。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我们？” 雨怀并不废话，凭风汇聚两只飞叶对着小乙就是击去。小乙举起火鞘剑身一挡，就将两片飞叶抵挡了下来。 小乙继续说道：“我是晋国四王爷的手下，我们四王爷礼贤下士，重视贤才，我见你修为高深，武艺高强，不如加入我们四王爷的麾下，建立不朽之功业。若是姑娘能够加入，我保举姑娘能得到四王爷的重用。”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废话可真多。” 说完，手心聚力，十数颗小弹丸飞出，对着小乙击去。 小乙一见，挥剑一劈，一道钝罡剑气凌空划出，将这些小弹丸都当空砍碎，凌空爆裂。 小乙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这样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乙率先出手，只见一道赤灼的风暴在小乙的周围凝聚，他周身的枯叶草木都被燃成了灰烬。待赤灼风暴凝聚完成后，便是对着雨怀呼啸而去。 雨怀内力一释，周身的灵力汇聚而来，在她的手中形成一只拳头大小的聚灵能量。她挥手一甩，只见这聚灵能量飞出与这赤灼风暴相撞，不多久就将这道风暴击了个粉碎。 小乙举剑在前，挡住了爆炸的余威。 只此一招，小乙便知自己敌不过对方，微瞥首对着身后的华勇说道：“此人很强，我奈何不过，我们速速离开。” 华勇一听，立即转身逃跑了。 雨怀见华勇要走，眉头微皱，说道：“还想跑？” 但见风起，雨怀飞影闪过，对着华勇的后背直扑，小乙抽剑一挡，随即又与雨怀过了几招。未过多久，小乙就已经败入下风。 小乙假意退后几步，随即将火鞘刺入地下，他双手缓动，周围火光大现，只见地上隐隐有阵法出现。此阵为幻火阵，阵法以立地为眼，方土为身，汇聚周围灵力，以幻化之火迷惑、灼烧困在阵中的人。 小乙深知，此阵若要控制住雨怀，一般的消耗是决然不够的，因此小乙消耗近七成的内力引动阵眼，引火焚烧，自己则是立即抽剑，起身离开。 小乙对着不远处的华勇说道：“找你剩余的庄上兄弟，抓紧离开。我这阵法控制不住她多久。” 华勇立即跑到大路之上，召集好自己剩余的兄弟抓紧时间离开。 幻火阵是攻击迷惑阵法，阵法覆盖方圆六里，阵中会随即出现真假火焰，迷惑受困者的方位，随后真假火焰齐上，搅乱对手心神的同时还能攻敌不备。 破阵的关键是找到设阵之人的阵眼，若能一击即溃，这套阵法便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 忘秋上前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雨怀说道：“找到这阵法的阵眼就能出去。” 忘秋问道：“阵眼怎么找？” 雨怀说道：“这阵法似乎参照了奇门遁甲之术，每隔一段时间，阵眼就会一变。那人布阵之时到是花了不少的内力。不过这临时搭建的阵法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我们在阵中稍微等一会儿就可以了。” 忘秋问道：“这些流火过来了怎么办？” 雨怀笑道：“你体内有星辰宝录内力，害怕这些小火？” 忘秋说道：“这些火看着挺猛，碰到真的没事？” 雨怀说道：“他耗了几息才搭起来的阵法能有什么威力？” 雨怀说道：“你若是不信，我碰给你看。” 说完，雨怀便朝着周围的流火奔去。只见她触碰了几个流火，皆是毫发无损。 忘秋一见，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忘秋问道：“这种阵法很少奇妙，不知道他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雨怀说道：“世上确实是有几套稀有的阵法，且多出于南疆。不过世间阵法催动的要求及其苛刻，催动阵法，画阵者的修为必定奇高，且要反复研习，才能发挥出阵法的威力。现今天下尚存的阵法估计不足双手之数。而那人能催动这幻火阵，关键在于他手上的剑。” 忘秋问道：“这柄剑究竟是什么剑。” 雨怀说道：“火鞘。” 忘秋说道：“又是古仙剑之一的火鞘。听闻每一柄仙剑都会有其特殊的威能。火鞘剑的威能，莫非就是有流火画阵的能力？” 第153章 幻彩蝶妖，彩色大茧 雨怀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十把仙剑都是古代仙兵，其中威能皆是深不可测，就算是仙兵其主也未必能完全发觉。你还记得前番我与柳逸相斗时的情形吗？” 忘秋说道：“记得。柳逸的白霜流云剑有开启剑境的能力。” 雨怀说道：“不错。流云剑境是白霜剑自身的剑境，只有仙剑认主后才能发挥其全部威能。” 忘秋疑惑道：“那如何能让仙剑认主呢？不对啊，我们出江宁城的那日，我也操控过流云剑境，莫非，白霜流云剑也认可我？” 雨怀说道：“仙剑皆是上古仙兵，每把仙兵都有各自的灵性，它们的认可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至于你为什么能开启流云剑境，这个嘛我也不知。” 忘秋惊讶道：“居然连你也不知道” 雨怀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当我是大仙啊，什么东西都知道。再说了，我又没有被仙剑试炼过，如何能使，我又从何得知？” 雨怀又说道：“不过这幻火阵是火鞘剑的威能，这个我可以肯定。” 等待了一会儿，阵法之中，火焰渐渐熄灭了下去，二人脚下的阵法纹路也渐渐地虚幻了下来，直至消失。 待阵法消失之后，雨怀立即跑到狼人的身边，将他扶起。 狼人咳了两声，说道：“多谢女王大人相救。” 雨怀问道：“还能不能站起来？” 狼人虚弱地说道：“有点有点困难” 雨怀叫忘秋来到她的身边，随后将狼人甩给了忘秋。 雨怀说道：“你来扶着他。” 忘秋很是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狼人闻了闻忘秋身上的气味，心中难以置信，讶异道：“你是人类？” 狼人张开牙齿正准备咬断忘秋的臂膀，雨怀立即喝道：“给我住手！” 雨怀一记爆喝直接将狼人吓得愣住了，他立即低头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雨怀说道：“他是我的人类朋友，你若伤他，便是伤我。你若是要了他的命，我撕开你的狼皮，把你胸中的妖核取出。” 狼人一听，心中顿觉恐惧，他乞怜道：“女王饶命，女王饶命。” 雨怀冷冷地说道：“你去吃其他人类我管不着，你要是敢吃他，你就再试试。” 狼人畏惧地说道：“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雨怀说道：“忘秋，你扶着他，若是他敢动你，哼！” 随后，几人回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在路上，雨怀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狼人说道：“胸口中了那人三枪，背后也给他划了两刀。下次再让我碰到他，定让他有来无回。” 雨怀说道：“现在先别说这些，疗伤要紧。你不是说你的姐姐是幻彩蝶嘛，幻彩蝶的治愈之术在妖族之中是排得上号的，不如让她来治疗一下你。” 狼人说道：“蝶姐现在抽不开身。” 雨怀说道：“你把玉液琼脂都给了幻彩蝶，现在她应该在化蛹蜕变，修复精魄很快的，应该一夜就能完成了。” 狼人说道：“其实，蝶姐现在不只是在修复精魄，她还在晋身第二妖身。” 雨怀说道：“哦？你把妖核也给她了？” 狼人说道：“是的。” 雨怀问道：“那你要怎么办？继续吃人？” 狼人说道：“只能如此了。不过，现在我伤得如此严重，晋身之日还是遥遥无期。” 雨怀驻足，回首瞥了狼人一眼，眼中的威严让狼人浑身一怔，他下意识有了立即跪拜扣首的冲动，若不是伤得太重，说不定真要如此。 狼人说道：“女王大人是在怪我？” 雨怀盯了狼人许久，随即收回眼神，从腰侧取出一颗妖核，抛给狼人。狼人接到妖核后愣了一会儿，他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雨怀说道：“我此次出离南疆，带了三颗妖核，本来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的，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这颗妖核是我留给你的，你不能再转交给别人，这是命令。” 狼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下颌不停地发颤，似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雨怀说道：“待会儿回到洞中，你就把妖核服下，一夜之后，你的伤势不仅可以痊愈，而且会立即晋身妖身。” 狼人激动地说道：“多谢女王大人，女王大恩，我今生无以为报。” 雨怀哼哼说道：“不用你报答什么，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便好。” 雨怀又问道：“幻彩蝶的二晋身大概需要多久？” 狼人说道：“大概五天五夜。” 雨怀说道：“幻彩蝶晋身之时，蝶蛹非常脆弱，你一定要好好呵护，莫要让什么东西影响到她的晋身。” 狼人说道：“是。” 雨怀对着忘秋说道：“今晚我们先在洞中住上一晚，明日我们再走。” 忘秋点头说道：“一切都听你的。” 进入洞穴之中，周围都如黑洞般漆黑，无半点光亮，再往里走几步，方才有点点萤光显露。通过狭窄的路口，里内是开阔的巢洞，高低几有三丈，顶上有三个透光小隙，微弱的光线从中透射下来。 沿着光线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彩色大茧黏在巢洞之中，彩色大茧还在不停地搏动，若是贴近仔细静听，其中还会有“咕咚咕咚”的声音传出。 忘秋将狼人扶到突石之上。 狼人说道：“那就是我的蝶姐。” 雨怀说道：“很大的茧，你的姐姐术法潜力很大。” 狼人叹道：“这个其实我也知晓，只是她太喜欢作贱自己了，总是喜欢把修为耗给毫不相干的人。” 幻彩蝶似乎听到了狼人的话，彩色大茧搏动得更加厉害了，似乎是在抗议狼人所说得话。 狼人说道：“蝶姐，你别生气，先好好晋身。” 雨怀说道：“幻彩蝶，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子民。” 幻彩蝶的彩色大茧正在有节拍地搏动着，似乎在表明自己臣服的心意。 雨怀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子民，那我必然会保全你的晋身。” 幻彩蝶茧剧烈地鼓动了两下，似乎在说：“我很荣幸。” 第154章 义和军红娘子 灰溜溜地逃出毛家岭，华家庄一伙儿不敢停歇，骑马径直朝着华家庄奔去。 快马之上，华勇狼狈地问道：“方才那个女人好生厉害，不知是人是妖啊？” 小乙说道：“我见他似乎不像是妖，可是她那奇怪的术法分明是妖术，若要我说，我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人是妖。” 华勇说道：“不管她是人是妖，这种怪人留不得。” 华勇对身后一人吩咐道：“你快快去蜀山通知昌掌门，告诉他毛家岭上发现凶妖，请他速速出山除之。” 那人抱拳道：“是。” 随即便骑马离开了。 小乙说道：“方才与我交手的姑娘修为奇高，就算蜀山昌掌门出山，除掉她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华勇哈哈大笑，说道：“小乙兄弟，你太高看那女人了。昌掌门可是中原武林的顶尖高手，且又是精通除妖之术，让他出山除妖，那女人必定灰飞烟灭。” 小乙叹了口气，说道：“但愿。” 再行不久，华勇突然见到前方又有一队人马出现。那队人马就堵在路中，等待着华家庄一行的靠近。 小乙一见此情景，说道：“来者不善啊。” 华勇说道：“小心点便是。” 待再走近看去，华勇仔细一见，竟是熟人。 “呦，这不是义和军的红娘子嘛？江湖传闻红娘子长披挂一身红衣甲胄，手持一杆红缨长枪，射艺高超，人本就生得英武，骑在马上更是飒爽非凡。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华勇说道。 红娘子人生得颇为好看，一双锐利凤眼，两簇笔挺剑眉，鼻子高挺，脸型瘦削，英气飒爽。红娘子本是东京开封府人，从小就跟着江湖艺人走马卖艺。她自小就喜爱习耍刀枪棍棒，卖艺期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后来北方闹旱，官府欺压百姓，横征暴敛，红娘子组织人马于鸡公山起义，不多久就将打到东京城下。可还未过多久，起义军冒进，且有徐汉忠领大军镇压，起义失败。后来红娘子在朋友的引荐下来到了川中，加入义和军，伺机再举义旗，推翻暴政。 红娘子执起缰绳，说道：“想必足下就是华家庄的华庄主。” 华勇说道：“正是。不知红娘子拦在路中有何讨教？” 红娘子说道：“我听说你们早番见过黑狼帮？” 华勇说道：“确有此事。” 红娘子说道：“黑狼帮的人在什么地方？” 华勇说道：“这个这个我不知晓啊。” 红娘子剑眉一蹙，斥道：“休要狡辩，还不快说！” 华勇说道：“这个我确实不知啊，早些时候我们经过的时候，黑狼帮错认我们是苏家庄，于是就出来拦我。待我说明身份，并欲去毛家岭捉妖，它们才放我通行。我只记得他们朝着那条路而去了。” 华勇指着西北方向的一条小路。 红娘子看了看远处的小路，其上确实是有杂乱的马蹄脚印。 红娘子瞪了华勇一眼，眼神极具威严。 “我今日暂且信你，若是胆敢骗我，下次遇见，可没这么好过了。” 红娘子对着身后的队伍说道：“众位弟兄，随我去。” 她双腿一蹬，手中的马鞭一扬，义和军大队就朝着西北小路浩荡开去。 待义和军走后，华勇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要不是自己方才脱险，现今兵马不足，哪容得你一女流这般嚣张，哼。”华勇愤愤地说道。 小乙说道：“华庄主先莫要生闷气，先回庄上再作商议。” 在华勇所说的西北小路上走了许久，红娘子所率的义和军还是未见到黑狼帮的半点痕迹。 红娘子手下一将彭厚说道：“走了这么久，连个黑狼帮的毛都没见到，红将军，您说会不会是华勇胡乱说了一通。” 前方是一处乱石山林，红娘子朝前看去，说道：“不无可能。” 彭厚愤愤地说道：“哼，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庄主罢了，竟敢欺骗红将军，将军您放心，下次见到他，我会将他的头提下，送到您的面前。” 红娘子一听，斥道：“休要胡说八道。我与他并无冤仇，你可莫要滥杀无辜。” 彭厚一听，更是愤愤地哼了一声。 绕过这片乱石山林，红娘子忽然听见远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红娘子高提长枪，示意队伍停下。 “彭厚，你率一骑去前方打探，看看发生了什么。”红娘子说道。 彭厚抱拳说道：“是。” 随后，他便领了一骑朝着前方快马奔去。 不久之后，彭厚骑马奔回，报道：“前方是黑狼帮，他们和一伙不明的兵马交战。” 红娘子问道：“两方兵马多少，前方路况如何？” 彭厚说道：“黑狼帮似乎有四十余人，另外一支只有二十人。前路下坡，坡势较缓，大约一里到达平地，随后一路前进朝右侧大路一拐，便可见到两方厮杀。” 红娘子一听，当即命令道：“我自领二十人快马到达两方厮杀处，与对方合兵，攻杀黑狼帮。彭厚，你领余人徐进后至。” 彭厚说道：“红将军，我与你一同去。” 红娘子斥道：“听命令！” 说完，红娘子挑出二十人精兵朝着厮杀方向奔去。 彭厚见到红娘子快步远去，叹了口气，说道：“听我将令，徐徐而进。” 红娘子领兵到达双方战场，红娘子高声问道：“我是义和军红娘子，敢问贵部出身？” 一部首领与黑狼帮缠斗，他挥了两枪，打退黑狼帮一人，后高声回道：“我是苏家庄的镖头苏离鹏，请将军救我，请将军救我！” 红娘子高声说道：“兄台莫慌，我这就来。” 说完，红娘子就挥鞭赶上，两枪挑飞一人。 黑狼帮头领一见到义和军赶到，愤怒地说道：“好你个红娘子，真是爱管闲事，每次都来坏我们黑狼帮的好事。” 红娘子提枪奔去，骂道：“恶贼，休要多嘴，吃姑奶奶一枪。” 黑狼帮头领一听，心中也是大怒，道：“老子还怕你？” 说罢，他双腿狠狠一夹，“驾”了一声，提枪就是朝着红娘子奔去。 第155章 阿九下落 两方激战正酣，红娘子立即率军而至。她快马前冲，在胸前挥舞红缨长枪，几棒将拦路的黑狼帮几人打翻。 黑狼帮头领也是迅疾上前，提枪一挥，就是对着红娘子的头顶击来。 红娘子举枪一挡，随后提枪横甩，被对方格挡。 二人交战相过，走出几步后执马回身，再回身厮杀。 二人交战五十余回合，胜负不分。 三方厮杀之时，只见又有一队兵马杀来。 来人直道：“红将军莫慌，彭厚来也。” 黑狼帮头领一见，又有二三十人杀出，自知比拼不过，执马回撤。 “弟兄们，我们快撤！”黑狼帮头领说道。 黑狼帮且战且退，最后拼到只剩十余人才勉强逃离。 彭厚高声吼道：“莫要让这些恶贼逃了，弟兄们，我们杀” 红娘子则是高声喝住，说道：“穷寇莫追。” 众人听令后皆是强拉辔绳停住。 彭厚气愤地问道：“红将军为何不追？这群恶贼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们一路追杀，他们必死无疑，何故现在停住？” 红娘子说道：“前方丛林茂密，地势复杂，不宜弄险。万一有伏兵杀出，那就太过危险了。” 彭厚怨愤地说道：“你也太过谨慎了，这群恶贼哪有这种计谋？我们此时冲去，早就提下那贼首的人头了。” 红娘子怒道：“行军大事，岂容你在这非议！阵前胡言，理应当斩。念你与我征战多年，屡有战功，此事暂且记下，下次再犯，定不相饶。” 彭厚一听，脸色大变，瞬即垂下头来，不敢直视红娘子。 “是。”彭厚抱拳说道。 红娘子来到苏离鹏的身旁，问道：“足下是如何碰到黑狼帮的？” 苏离鹏说道：“我们一行押镖江宁城，方才从那回来，路经此地之时，突然遇到一队强人出没，仔细一看，方知是黑狼帮。黑狼帮的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路过此处，于是就在此间埋伏，等我们来到，他们就一并杀出。好在我们弟兄奋勇，挡住了他们，又得你们义军到来，如若不然，我们今日怕是都要殒身此地。” 红娘子说道：“早前丰七娘遭遇官兵不敌，幸有贵庄庇护，方才逃过一劫。我红娘子今日替七娘感谢你们。” 苏离鹏说道：“官兵欺压百姓，我们看了也很是不爽啊，可我们没这个胆量公开跟官府作对。还是你们义和军有胆量，公开跟官府叫板，在下佩服。” 红娘子叹道：“这也实属无奈啊。现在官府倒行逆施，百姓过得水深火热，若是无人反抗，难道就由得这个世道继续沉沦下去吗？若是百姓安居乐业，谁会愿意做这朝夕不保的事啊？” 苏离鹏抱拳敬道：“早就听闻义和军高举义旗，明忠全义勇之理，成替天行道之事，今日得见，果真如此。请受在下一礼。” 说罢，苏离鹏就是抱拳对着红娘子一拜。 红娘子将苏离鹏扶起，说道：“不必多礼。” 苏离鹏说道：“我们庄主是个明大理之人，日后红娘子若是有空，请来我们三方塘中坐坐，我们庄主必定以礼相待。” 红娘子说道：“那便多谢了。” 红娘子抱拳，随即执起辔绳回马离去。 苏离鹏也是一声“驾”，便朝着三方塘的方向走去。 回到白槐山下，华家庄中，华勇垂头丧气地走进大厅，在一旁座坐下。 许久之后，四王爷闻言赶来。 四王爷坐在华勇一旁的落座，问道：“华庄主何故叹息？” 华勇看了四王爷一眼，苦笑道：“想必小乙兄弟都已经告诉王爷了，王爷何故再提，笑弄我呢？” 四王爷说道：“除妖小事，何必挂在心上，你尽管交给蜀山去做就行。” 华勇说道：“话虽如此，可我心中实在难受啊。” 四王爷笑道：“大丈夫在世，岂能被小小挫折击败？若是败了一阵就郁郁寡欢，岂不是和哭啼妇女一般，日后怎能成就大事？” 华勇抬头一看，见到四王爷眉眼中的阴翳狡黠。 华勇说道：“四王爷说得是。” 四王爷说道：“你庄上的斥候已经探到了阿九的消息。” 华勇一惊，说道：“哦？阿九公主现在何处啊？” 四王爷说道：“听来人说，是在白果湾。” 华勇听闻，又是一惊，道：“白果湾？岂不是在毛家岭附近？” 四王爷说道：“我已经让斥候再去打探了，一有消息，他们会立即来报。今日华庄主劳累了，你先休息休息，明日我们再往。” 华勇抱拳说道：“多谢四王爷体谅。” 就在华家庄得到消息之时，苏家庄、义和军、官府也都得知阿九公主曾出现在白果湾。 “哦？阿九公主在白果湾，好！红娘子的军队就驻扎附近，你速速去通报红娘子，让她请来阿九公主见我。”成化龙说道。 哨兵抱拳说道：“是。” 成化龙得知消息后，欣喜地来回踱步，心中想道：“若是能请来阿九公主上山，朝廷的威信必然崩塌，我义和军顺应天意民心的形象也会传扬出去。到时候，天下豪杰岂不都慕名而来。到那时，我们义旗一挥，各地义军同期举事，天下响应，大事成矣。” 就在成化龙构想之时，一手持白毛羽扇，头戴青丝纶巾的白面儒生走上前来。 “什么喜事能让头领如此高兴啊？”白面书生问道。 成化龙一见白面书生，大笑道：“原来是时瑜兄弟。坐，坐。” 时瑜在一旁侧座下坐。 成化龙走到时瑜身边，说道：“方才，手下弟兄打探到阿九公主现在正在白果湾附近。我方才已经下令，让红娘子派兵去寻找阿九公主。若是寻到阿九公主，带上山来，我们大事可成。” 时瑜一听，琢磨了一下，问道：“消息是斥候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成化龙说道：“这个嘛我倒是没问。” 时瑜说道：“阿九公主的下落若是只有我们得知，那道还好。若是消息已经散播出去，那就有点难办了。” 第156章 时瑜一计 时瑜见到成化龙似乎有点困惑，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现在不只是我们义和军要寻找阿九公主，华家庄、晋国王爷、朝廷，甚至是黑狼帮都在争分夺秒地搜寻阿九公主。此番若是真的在白果湾附近见到阿九公主，怕是少不了一番刀光剑影啊。” 成化龙一听，心中顿觉发慌，问道：“时瑜兄弟，依你所见，若是真有人抢夺阿九公主，光凭红娘子的百支军马能夺到阿九公主吗？” 时瑜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怕是很难。” 成化龙又问道：“时瑜兄弟，我该怎么办？” 时瑜说道：“大哥可派出三支兵马。” 成化龙问道：“哪三支？” 时瑜说道：“第一支便是红娘子旗下部队。红娘子虽是巾帼女将，可素来骁勇，上阵沙场不输男儿。为今之计，可先让红娘子先出兵寻找阿九公主，若寻找到阿九公主之时有人争抢，红娘子要设法拖延，等第二支奇兵至。” 成化龙问道：“第二支奇兵又从哪来？” 时瑜说道：“高粱子山上有丰七娘的兵马，大哥可急令丰七娘率军支援红娘子，待对手松懈之时杀出。” 成化龙赞叹道：“妙。那第三支奇兵呢？” 时瑜说道：“大哥亲自带五百人兵马紧随而至，若红娘子与丰七娘遇到紧急情况，便还有一只兵马可以相救。” 成化龙拍案说道：“好！就这么办。传令，拿我的铠甲来。” 时瑜笑道：“大哥，就知道你会着急，你的铠甲我早就命人取来了，现在就在门外呢。” 成化龙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时瑜兄弟，知我者，时瑜是也。” 时瑜说道：“时不我待，还请大哥速速发兵。” 成化龙拍了拍时瑜的肩膀说道：“就依你之计。来人！” 手下一人跪地说道：“在。” 成化龙说道：“你速速去通知红娘子先率军到白果湾寻找阿九公主，若是遇到别家兵马找寻，就用计拖延，等待援军。” “是。”说完，士兵退了下去。 成化龙又说道：“来人！” 又有一人进到厅中，跪地说道：“在。” 成化龙说道：“你速速去到高粱子山通知丰七娘，说是找到阿九公主的下落了，红娘子已经引兵去寻了，路上可能会遭遇强敌，令她速速出兵，前去支援红娘子。” “是。”士兵听完命令后退下。 成化龙又喊道：“来人！” 再有一人进入厅中，说道：“在。” 成化龙说道：“你去通知各营将士整军待命，我要亲点五百精兵出军。” “是。” 待士兵退下之后，成化龙对着时瑜说道：“时瑜兄弟，我不在山上，山上的事务就全部交给你打理了，有你在，我放心。” 时瑜抱拳说道：“不负大哥重托。” 成化龙穿戴上铠甲，持起一偃月长刀，说道：“随我去校点场。” 成化龙在校点场亲自点了五百勇士向着北处进兵了。 在狼人居住的地穴中守了一夜，狼人终于晋身完成，修成妖身。修成妖身之后，狼人完全就是一副人类模样，他身长七尺四寸，身材魁梧，双目炯炯，一身强壮的精肉，使人一见便不敢招惹。 雨怀一见，说道：“可算晋身完成了。” 狼人说道：“还是多亏了女王大人赐予的妖核。” 雨怀说道：“我虽是妖族女王，可妖核这种稀罕东西可不是予取予求的，这次是见你可怜才赐给你的，可再没有下次了。” 狼人双膝跪地，对着雨怀磕了好几个响头，说道：“既得女王关照，我心就已经满足，哪敢还有别的奢望？女王对我姐弟二人如此大恩，我们无以为报，不管是此生还是来世，我们生是女王的臣民，死是女王的臣鬼。” 雨怀说道：“起来。” 狼人再磕了三头再起身。 雨怀说道：“你总是叫我女王女王的，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狼人说道：“哪敢直呼女王名讳。” 雨怀说道：“我叫雨怀，你且记住了。” 狼人说道：“臣下记住了。” 雨怀说道：“你这个地穴这么阴暗潮湿，连天光都透不进来，我住了不习惯。既然你已经晋身成功了，一般的人类想来是斗不过你的，你且守住你的姐姐，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再久留了，告辞。” 听到雨怀这么说自己的家，狼人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狼人说道：“既然女王大人要走，我也不便久留了。” 狼人忘秋和雨怀出了洞口，狼人说道：“女王大人，慢走。” 雨怀回首看了狼人一眼，道：“幻彩蝶你可看好了，若是我知道少了一个臣民，我定会找你算账。” 狼人抱拳笑道：“若是蝶姐伤到一分一毫，女王大人尽管取走我的性命。” 雨怀点了点头，对着忘秋说道：“我们走。” 走出山林，忘秋和雨怀走到山麓正中。 忘秋的目光看向远处，脸上似乎憋着一股笑意。 雨怀一见，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忘秋说道：“哦？我的笑容很明显嘛？” 雨怀说道：“你都快要把‘我很开心’写到脸上了。” 忘秋说道：“这样啊。” 雨怀问道：“什么事？” 忘秋旋即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有这么爱护别人的一面。” 雨怀哼哼道：“我可是妖族女王，若是连自己的臣民都守护不好，我还有什么脸面统领妖族？” 忘秋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说完，忘秋旋即一叹。 雨怀一听，细眉一皱，斥道：“有话就说，扭扭捏捏，唉声叹气的，真是让人心烦。” 见到雨怀发脾气，忘秋反而心中暗喜。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忘秋说道：“我在想，妖族真是好运，能有你这样的好女王。” 雨怀笑道：“我这种心狠手辣的妖女怎会是个好女王？你就喜欢说些胡话哄我开心。” 忘秋说道：“你对外族心狠手辣，对自己的臣民却是恩威福泽。这让我万分钦佩。” 第157章 都头李先 雨怀笑道：“这有什么可以钦佩的，我夫诸一脉从来都是这样对待臣民的，不似人类。” 忘秋说道：“正因如此才更值得钦佩。” 雨怀说道：“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妖是妖，人是人，我不想与人类作比，收起你自认为清白的批评家言语。” 忘秋见雨怀似乎却是有点怒气，就将即将呼之欲出的言语全部咽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雨怀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我若不是南疆妖后，那该多好。” 雨怀的神色罕见地低沉了下去。 忘秋一见，说道：“雨怀，这个世上，许多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雨怀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说，假如” 就在此时，远处有一道呼唤的声音传来。 “忘秋忘秋” 忘秋驻足一听，问道：“雨怀，你可有听到声音？好像是在喊我。” 雨怀说道：“先前你说要带出的两人，现在就在山脚。” 忘秋朝着山下细看，果真见到两个点儿大的人影朝着山上跑来。 忘秋一见，说道：“他们这般紧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雨怀问道：“你还要帮他们？” 忘秋瞧了雨怀一眼，说道：“你都能救你的臣民，为何我不能帮我的朋友？” 说完，忘秋就朝着山下走去，留下雨怀一人停留在原地。 雨怀狠狠地剐了他一眼，随即跟了下去。 “忘秋” 闻诚和阿九跑到忘秋面前，说道：“可可算可算找到你了。” 忘秋拍了拍闻诚的背，说道：“不急，慢慢说。” 闻诚缓了口气，说道：“方才我见到一支人马朝着我和阿九奔来，好在我对这一带很熟，钻进山林小路就将他们甩开了。” 忘秋问道：“是哪家人马？” 闻诚说道：“我认不出来，不过绝不是朝廷的人。” 忘秋仔细一琢磨，说道：“若不是朝廷兵马，那便糟糕了。” 闻诚问道：“为何？” 忘秋解释道：“若是平常情况，有人找到阿九公主，定会掩人耳目，只带几人前来，此番对方直接派了兵马过来，如此大张旗鼓，怕是阿九公主的消息已经传开。” 阿九一听，惊慌着说道：“究竟还有多少人想要拿我啊？” 忘秋说道：“若是算上官府，那便不少于三家。” 一道泪光划过阿九的脸颊，阿九随即便哽咽了起来。 “我想家了”阿九哭着说道。 闻诚说道：“等我们逃过此劫，我就带你回去。” 忘秋思考了许久，问道：“方才你们遇见的那一伙儿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闻诚说道：“你要作甚？” 忘秋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先要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闻诚心中明白，说道：“跟我来。” 阿九一见二人要走，立即拉住闻诚，说道：“你们不要命了？还敢去找他们？” 闻诚一见阿九反对，心中顿时没了主意。 忘秋说道：“你若是不想让阿九公主死在这，你就给我带路。” 闻诚一见忘秋，似乎也是有点怒了，此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见这闻诚犹犹豫豫的，忘秋心里更是生气，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好自为之，我和雨怀还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闻诚一见忘秋真的要走，立即拉住他，说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忘秋瞥了他一眼，说道：“那就带路。” 阿九见到忘秋竟敢发火，脸色很是难看，心中也是膈应。 忘秋跟着闻诚来到他们先前逃离的地方，前路并没有半个人影。 闻诚说道：“他们应该是向前走了，再随我来。” 走了不多久，忘秋听见远处又有声响传来。 再向前走了几步，只见有数不清的人马停在前方。忘秋立即拉着几人躲到一旁的林子里张望。 一个头戴豹头精铁兜鍪，身着沉身流铜甲胄，手持龙鏊画戟的将军骑马上前几步，高声说道：“华庄主，你居然敢勾结晋国奸细，是想造反不成？” 华勇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李先，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兵马都头，口气竟敢如此狂傲。” 李先怒喝道：“你这反贼，拿命来。” 阿九一见李先是朝廷的人，便立即欣喜地说道：“是父皇的人。” 随即就要跑出去。 忘秋见到，立即将她拦住。 “官府的人打不过华家庄，你不要出去送死。”忘秋低声说道。 阿九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忘秋说道：“你好好看。” 李先提戟一冲，华勇也出阵迎战。 “呀呀呀呀呀” 李先双目圆瞪，手臂筋肉暴起，他举起长戟，对着华勇重重挥砍而去。华勇举枪硬接，可他似乎没有料到李先的这一击竟会如此凶猛，虽然勉强挡住，可是双手已经酸麻，甚至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李先得胜一击之后，并不给华勇喘息之机，只见他又是一个重击挥砍，华勇只能被动抵挡，还未过几招，华勇就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交手十二个回合，华勇实在是抵挡不住了，随即执辔回马，匆匆逃离了。 “都头威武。” “都头威武。” “” 李先哈哈大笑，说道：“华庄主若是只有这点本事，我就劝你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免得让你手下的人耻笑。” 李先手下的兵士听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华勇哪里忍得下这一口恶气，他恶狠狠地盯着李先，杀人的怨气都已经在脸上显现。 华勇身后的四王爷见到，便说：“华庄主宽心，我来帮你出了这一口气。” 说罢，四王爷就对着身后的小乙说道：“小乙，你去教训教训此人。” 小乙抱拳说道：“是。” 小乙腰侧挎着赤色大剑，徒步走到阵前。 李先执戟指着小乙说道：“你要与我比试？” 小乙抱拳说道：“正是。” 李先问道：“敢问来者何人啊？” 小乙说道：“东京小乙。” 李先对着自己身后的兵士们问道：“你们可有听闻过东京小乙的名号啊？” “未曾听说过” 周围几人瞬即哈哈大笑起来。 第158章 来者，红娘子。 小乙见到对方戏弄自己，也是呵呵一笑。 他礼貌地拱手道：“请指教。” 李先说道：“你快去挑一匹马。” 小乙说道：“对付你无需骑马。” 说罢，小乙就冲身在前，执起腰侧的火鞘大剑对着李先当头重劈。 李先骑马横冲，长戟横挥将小乙击退，随即使出“神鬼乱舞”，快戟飞刺，击退小乙的同时又防止了他的近身。 见自己近身不得，小乙将剑轻托于地，方圆画地，只见一个偌大的圆圈将小乙圈禁，随即小乙以剑为笔，以土为墨，在地面上迅速描绘起怪异的图案和文字。 “这是在搞什么？”李先见小乙在自顾自地倒弄，心中不解。 “装神弄鬼，小子，吃我一枪。” 李先先是一声爆喝，随即画戟上前。 此时，小乙身旁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奇异的画符，仔细一看，似乎又有南疆邪术的韵味。 雨怀远远看见小乙所刻画的文字图案，认出了其上的文字是南疆古语，而图案是远古南疆蛊师的幻秘蛊术。 雨怀低声说道：“这是南疆蛊族的幻蛊术。” 忘秋说道：“南疆蛊族？我幼时似乎听长辈说过，蛊族是南疆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们内部一直留传着奇幻邪异的巫蛊术。巫蛊之术防不胜防，中蛊之人会受尽诅咒，而强力的巫蛊常常融进受害者的血肉之中，难以根除。” 雨怀说道：“现在的蛊族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称。” 忘秋说道：“巫毒教。” 雨怀说道：“我时隐时现的寒热症就是拜巫毒教所赐。” 忘秋一听，心中一惊，说道：“雨怀，快跟我讲是怎么回事。” 雨怀说道：“以后有空再说。” 视线转至战场，只见小乙阵法已成，圈地之中有一股子奇异的紫绿毒气上涌，不过多久，这道紫绿毒气就弥散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覆盖进去。 李先从未见过这般形势，他重戟一挥，直劈到小乙的身体。可奇怪的是，李先的这一击竟扑了空，随着小乙的残影渐渐消失，小乙的真身已经不知所踪了。 在这紫绿的雾障之中，李先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消失，人马、天空、远山、树木，这些东西倏忽之间都迅速地消失不见了，只见三只高矮不一的树桩分布在西、东南、东北三侧。 见到此景，李先心中大觉惊恐。 “这是什么妖术！”李先大声吼叫道。 可是无人回应，只有他的回声回荡在这迷雾之间。 “你这妖人，有本事就正面与我比试刀枪，这般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 “小乙，你给我滚出来，我们一决胜负。” “” 叫骂半天，周围还是无人应答。 李先冷哼一声，说道：“你这缩头王八，跟个娘们一样。” 李先辔头一牵，回马朝着原处奔去。 可是这这迷雾似乎没有边境一般，李先骑马走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可以逃离迷雾的迹象。当他再回首看时，三只树桩依旧在原处立着。 “你这畜生，赶紧给我滚出来，躲在暗处耍阴招算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无论李先怎么叫骂、怎么奔走，周围都没有半点回复，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的士兵见到自己的都头站在奇怪的圈地之中一动不动，这圈地之上还发出发散着紫绿色的雾气，这些紫绿色的雾气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鬼首，这个鬼首就飘浮在李先的头顶之上。它狰狞地张开大嘴，嘴中的黑雾泻下，钻入到李先的口鼻之中，这些黑气仿佛是有什么魔力将他迷惑住。 忘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雨怀说道：“他中了幻境。” 忘秋问道：“就像之前，你对我施用的枫林幻境一般？” 雨怀回头剐了他一眼，说道：“他这幻境跟我的比起来可差远了。幻境可以将对手困在自己的领域之中，给予对手心理压力的同时还能创造自身最好的战斗环境。当然，所有的幻境都是有弱点了，我的枫林幻境也不例外。可是每个幻境的弱点各不相同，若要掌握所有阵法幻境的破解之法，那人就可以是破阵大师了。” 忘秋说道：“幻境还真是奇妙。那日你用枫林幻境将我困住，我若是没有玉佩的指引，决计是出不来的。” 雨怀说道：“这幻蛊术只是单纯的迷惑幻境，没有任何攻击性，他这一手就是要将那人困死在幻境之中。能否安全出来，就要看那人的心理能力了。” 忘秋问道：“这个幻蛊术要如何打破？” 雨怀说道：“你见到漂浮在他头顶之上的鬼首了吗？” 忘秋远远看去，说道：“就是在他头顶吐着黑雾的怪东西？” 雨怀说道：“只要将它击碎，幻蛊术自然可破。” 忘秋又问道：“若在阵中，又当如何破解啊？” 雨怀说道：“所有的幻阵都有破解之法，而提示也都在阵中，我没有中过幻蛊术，自然也不知道如何破解。” 小乙将火鞘收入剑鞘之中，回身走到四王爷的身旁，说道：“主人，李先已经被我困死在幻境之中了。” 四王爷哈哈大笑，说道：“小乙，做得好。” 旋即转身又对着华勇言道：“接下来怎么办就交给华庄主了。” 华勇说道：“全军冲杀，片甲不留。” 就在华家庄将要冲锋之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如流星一般划空而过。只见这一道利箭穿过人群，直射入李先头顶的黑色鬼首之中，将这怪物击碎。黑色鬼首破碎之后，李先身旁的紫绿迷雾也渐渐消失，身下的阵纹也缓缓失去了光泽。 待迷雾消失之后，李先浑身一哆嗦，随后立即清醒了过来。 但见远处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一个身披红衣铠甲的英秀娘子领在阵前。她左手持着一把弯弓，腰侧带着一桶箭盒，方才那一道飞箭就出自她手。 她将弯弓挂在肩头，随后取出红缨长枪，提于右手。 华勇一见此人，眉头紧皱。 四王爷问道：“来者是何人？” 华勇说道：“来者，红娘子。” 第159章 赌约 “原来她就是红娘子，果真女中豪杰也。”四王爷赞叹道。 四王爷继续说道：“数年前，红娘子在我开封府外勾结流匪刁民叛乱，直攻下杞、潍两县，直逼东京。好在有徐将军临危受命，派兵围剿，才将这群草寇剿灭。光凭手下一群刁民山匪便能威胁我大晋国的根基，由此可见，这红娘子真将才也。” 华勇见四王爷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红娘子，眼睛里的垂涎和殷盼都呼之欲出了。 华勇说道：“四王爷可是想要红娘子？” 四王爷抚髯说道：“想，做梦都想啊。我要是得此将才，何愁天下不定？” 华勇说道：“我替四王爷取来。” 四王爷摇了下手，说道：“先别着急，待我与她说上几句。” 四王爷架马前行了两步，来到阵前，说道：“来着可是红娘子？” 红娘子也上前几步，将红缨长枪插入地上，说道：“来的正是你姑奶奶。” 四王爷呵呵大笑，说道：“若你是我姑奶奶，怕是要过古稀了。” 红娘子哼了一声，说道：“油腔滑调，一见就不是什么好人。” 四王爷拱手说道：“在下晋国四王爷，有幸得见红娘子。” 红娘子一听，扬起头来，俯看着说道：“哦？晋国四王爷？前些时候我在杞县起事，你在什么地方。” 红娘子手下的兵士们一听，皆是哈哈大笑。 四王爷也是大笑，说道：“那日我在江南巡游。我在江南期间就听闻红娘子的赫赫威名了，听说你差点把我家给端了。回到京中，一提到红娘子，朝中之人都还闻风散胆呢。” 红娘子愤愤地说道：“我起事之时有两万豪杰一同聚义，下了鸡公山便攻打下了杞县，后又取下兰、通、庄头三县，进兵之处，势如破竹。再拿下陈留后，离东京已经不足百里，奈何最后遇上强敌，张头领又轻敌冒进，不幸大义失败。” 四王爷哈哈笑道：“红娘子真不愧为帅才，在下实是佩服。红娘子，你上马征战不就是为了替百姓申冤嘛，不如，你加入我的麾下，踏马天下，建立不世之功。待得事成，我封你为镇北经略使，统领西北兵民，到时候岂不是就实现你的愿望了。” 红娘子心中想道：“这个老贼竟还想拉拢我，好生可恶。可是头领有令，要我尽量拖延时间，不如将计就计，与他玩玩。” 红娘子考虑了一会儿，旋即一笑，说道：“我率两万兵勇就能威胁东京，可见晋国高层不过就是一些酒囊饭袋，难堪大用，你拿什么保证可以取天下？” 四王爷说道：“那群废物除了贪财好色，全无他用，我与他们可不相同。” 红娘子问道：“你凭什么说你与那些废物不同？” 四王爷问道：“红娘子想让我如何证明？” 红娘子说道：“这个嘛不妨，我们下个赌约。” 四王爷说道：“我还以为红娘子不是嗜赌的俗人，没想到也有这般消遣的爱好。” 红娘子问道：“不知四王爷愿不愿和我赌？” 四王爷笑着说道：“有何不敢？赌约和赌注是些什么？” 红娘子说道：“我与你们比试射术，若是谁能在百步之外射中我手中铜钱之内的小孔，那便算是胜出。若是我输了，那我便投奔王爷，若是我赢了，不知四王爷又当如何？” 这铜钱也只有指甲盖大小，十步之内射中其中小孔便是极难，更不要说是百步之外穿过。若是真有这般精准的箭术，怕是后羿也要惊叹万分。 忘秋听见红娘子所说赌约，心中是万般惊讶，他对着雨怀问道：“雨怀，不知你有没把握能在百步之外射箭穿越铜钱方孔？” 雨怀摇头说道：“我做不到。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那就真是天降的神人，希望她不会只是说说。” 四王爷笑着说到：“若是红娘子真有百步之外射穿方孔的神技，你让我答应什么都行。” 红娘子提起肩上的弯弓说道：“不愧是四王爷，果真爽快。若是我真的侥幸得胜，也不用四王爷做些什么，只要求四王爷退兵不再掺和阿九公主的事便好。” 四王爷一听红娘子的要求，又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兜转半天，红娘子的算盘是打在这呀。好，若是你真有这般神射，我便输得心服口服。” 红娘子说道：“好，那就请四王爷派出一人与我同行百步。” 四王爷说道：“魑，你随她去。” 魑径直走到红娘子的身边。 红娘子走出百步，在一棵垂杨枝下将铜钱挂起。 回到阵前，红娘子右手举起弯弓，说道：“四王爷，请你看好。” 说完，红娘子拍马腾空，翻身捡起腰侧的箭羽迅疾搭在弓弦之上，随后用力一拉。只见这飞箭如鹰隼般扑出，对着远处的杨树破空飞去。 但见这飞箭果真穿过小孔而去，期间并无半点碰撞的声响。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纷纷问道：“方才这箭真的是穿孔而过的？” “我没看清。” “好像真是穿过了。” 远处的魑几个闪步归来，来到四王爷的身边。 四王爷问道：“方才那一箭果真穿过了？” 魑点了下头。 四王爷有看向红娘子，眼神中的垂涎又多了几分。 四王爷说道：“红娘子神射，在下佩服，佩服。” 红娘子将弯弓一搭，说道：“失敬了，既然我侥幸赢了，还请四王爷遵守赌约。” 四王爷说道：“我堂堂王爷，自然愿赌服输。只不过这些兵马并非是我的手下，若要退兵，还要看华庄主的意思。” 红娘子又转眼对着华勇说道：“还请华庄主退兵。” 华勇笑道：“这是你与四王爷的赌约，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退兵。” 手下彭厚怒斥道：“你这人，好不要脸。” 华勇回道：“此事本就与我无关。” 四王爷出来打圆场，说道：“既然华庄主不愿退兵，那我也不能强求。这样，我与手下退出此事不再相扰，你们的恩怨你们自行解决，如何？” 第159章 赌约 “原来她就是红娘子，果真女中豪杰也。”四王爷赞叹道。 四王爷继续说道：“数年前，红娘子在我开封府外勾结流匪刁民叛乱，直攻下杞、潍两县，直逼东京。好在有徐将军临危受命，派兵围剿，才将这群草寇剿灭。光凭手下一群刁民山匪便能威胁我大晋国的根基，由此可见，这红娘子真将才也。” 华勇见四王爷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红娘子，眼睛里的垂涎和殷盼都呼之欲出了。 华勇说道：“四王爷可是想要红娘子？” 四王爷抚髯说道：“想，做梦都想啊。我要是得此将才，何愁天下不定？” 华勇说道：“我替四王爷取来。” 四王爷摇了下手，说道：“先别着急，待我与她说上几句。” 四王爷架马前行了两步，来到阵前，说道：“来着可是红娘子？” 红娘子也上前几步，将红缨长枪插入地上，说道：“来的正是你姑奶奶。” 四王爷呵呵大笑，说道：“若你是我姑奶奶，怕是要过古稀了。” 红娘子哼了一声，说道：“油腔滑调，一见就不是什么好人。” 四王爷拱手说道：“在下晋国四王爷，有幸得见红娘子。” 红娘子一听，扬起头来，俯看着说道：“哦？晋国四王爷？前些时候我在杞县起事，你在什么地方。” 红娘子手下的兵士们一听，皆是哈哈大笑。 四王爷也是大笑，说道：“那日我在江南巡游。我在江南期间就听闻红娘子的赫赫威名了，听说你差点把我家给端了。回到京中，一提到红娘子，朝中之人都还闻风散胆呢。” 红娘子愤愤地说道：“我起事之时有两万豪杰一同聚义，下了鸡公山便攻打下了杞县，后又取下兰、通、庄头三县，进兵之处，势如破竹。再拿下陈留后，离东京已经不足百里，奈何最后遇上强敌，张头领又轻敌冒进，不幸大义失败。” 四王爷哈哈笑道：“红娘子真不愧为帅才，在下实是佩服。红娘子，你上马征战不就是为了替百姓申冤嘛，不如，你加入我的麾下，踏马天下，建立不世之功。待得事成，我封你为镇北经略使，统领西北兵民，到时候岂不是就实现你的愿望了。” 红娘子心中想道：“这个老贼竟还想拉拢我，好生可恶。可是头领有令，要我尽量拖延时间，不如将计就计，与他玩玩。” 红娘子考虑了一会儿，旋即一笑，说道：“我率两万兵勇就能威胁东京，可见晋国高层不过就是一些酒囊饭袋，难堪大用，你拿什么保证可以取天下？” 四王爷说道：“那群废物除了贪财好色，全无他用，我与他们可不相同。” 红娘子问道：“你凭什么说你与那些废物不同？” 四王爷问道：“红娘子想让我如何证明？” 红娘子说道：“这个嘛不妨，我们下个赌约。” 四王爷说道：“我还以为红娘子不是嗜赌的俗人，没想到也有这般消遣的爱好。” 红娘子问道：“不知四王爷愿不愿和我赌？” 四王爷笑着说道：“有何不敢？赌约和赌注是些什么？” 红娘子说道：“我与你们比试射术，若是谁能在百步之外射中我手中铜钱之内的小孔，那便算是胜出。若是我输了，那我便投奔王爷，若是我赢了，不知四王爷又当如何？” 这铜钱也只有指甲盖大小，十步之内射中其中小孔便是极难，更不要说是百步之外穿过。若是真有这般精准的箭术，怕是后羿也要惊叹万分。 忘秋听见红娘子所说赌约，心中是万般惊讶，他对着雨怀问道：“雨怀，不知你有没把握能在百步之外射箭穿越铜钱方孔？” 雨怀摇头说道：“我做不到。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那就真是天降的神人，希望她不会只是说说。” 四王爷笑着说到：“若是红娘子真有百步之外射穿方孔的神技，你让我答应什么都行。” 红娘子提起肩上的弯弓说道：“不愧是四王爷，果真爽快。若是我真的侥幸得胜，也不用四王爷做些什么，只要求四王爷退兵不再掺和阿九公主的事便好。” 四王爷一听红娘子的要求，又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兜转半天，红娘子的算盘是打在这呀。好，若是你真有这般神射，我便输得心服口服。” 红娘子说道：“好，那就请四王爷派出一人与我同行百步。” 四王爷说道：“魑，你随她去。” 魑径直走到红娘子的身边。 红娘子走出百步，在一棵垂杨枝下将铜钱挂起。 回到阵前，红娘子右手举起弯弓，说道：“四王爷，请你看好。” 说完，红娘子拍马腾空，翻身捡起腰侧的箭羽迅疾搭在弓弦之上，随后用力一拉。只见这飞箭如鹰隼般扑出，对着远处的杨树破空飞去。 但见这飞箭果真穿过小孔而去，期间并无半点碰撞的声响。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纷纷问道：“方才这箭真的是穿孔而过的？” “我没看清。” “好像真是穿过了。” 远处的魑几个闪步归来，来到四王爷的身边。 四王爷问道：“方才那一箭果真穿过了？” 魑点了下头。 四王爷有看向红娘子，眼神中的垂涎又多了几分。 四王爷说道：“红娘子神射，在下佩服，佩服。” 红娘子将弯弓一搭，说道：“失敬了，既然我侥幸赢了，还请四王爷遵守赌约。” 四王爷说道：“我堂堂王爷，自然愿赌服输。只不过这些兵马并非是我的手下，若要退兵，还要看华庄主的意思。” 红娘子又转眼对着华勇说道：“还请华庄主退兵。” 华勇笑道：“这是你与四王爷的赌约，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退兵。” 手下彭厚怒斥道：“你这人，好不要脸。” 华勇回道：“此事本就与我无关。” 四王爷出来打圆场，说道：“既然华庄主不愿退兵，那我也不能强求。这样，我与手下退出此事不再相扰，你们的恩怨你们自行解决，如何？” 第165章 交手 雨怀的喘息有些粗重，倚在忘秋的肩上时，还时不时有软糯的娇声传出。 忘秋一听，心中自是大惊。忘秋轻轻将雨怀搂在怀中，直到雨怀规律的呼吸声再次传出。 “好烫。”忘秋突然感受到雨怀的身体正剧烈发烫。 平地一阵冷风吹过，雨怀的身体正剧烈地颤抖起来。 忘秋轻轻地揽住雨怀的腰肢，并伸手在她的背后轻拍安抚。 雨怀在忘秋的耳边不断地呓语，可其中皆是忘秋听不懂的言语，只有一句“别走”，是用人语所说。 忘秋轻拍她的后背，说道：“我不会走的。” 安抚了许久，雨怀浑身的颤抖终于停止了下来，直至宁静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忘秋将雨怀缓缓平放在石床之上，可是这石头又又秃又硬的，实在膈应人，忘秋见雨怀躺得不舒服，就打算外出寻点干草给雨怀垫着。 忘秋将自己的大衣和方巾取出，给雨怀盖上，随后对着雨怀说道：“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外面给你找点干草来垫背。” 忘秋向着洞外走去。走出阴暗的山林之后，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地面之上，这是清晨的欣慰。忘秋四处寻找，可是未见到有适合的柔软的东西可以拿来垫背。 “那里似乎还有两间屋子，屋子里应该是有棉被的，不妨去那里看看去。”忘秋心中想道。 一念及此，也不迟疑，忘秋就朝着房屋处走去了。 到了屋前，两间房门还是半开，轻缓的微风吹拂得房门吱呀作响，房门来回摆动，似乎是在邀请忘秋的进入。 忘秋缓缓一推，只听见吱呀一声作响，房门缓缓而开。 房间内的摆设还是一如前日，只是床头之上的面皮已经干瘪得只剩下一层薄膜了。 房内的床上确实是有棉被和棉絮，只是其上都沾有腐肉的臭味，而且还爬了不少的蛆虫。忘秋果断将这些东西放弃，随后到处翻找周围的柜子，就差将这屋子翻个底朝天了。 此屋并未寻到合适的，忘秋果断到另一间屋中搜寻。良久之后，忘秋终于在床下翻找到了干净的棉被。忘秋将这棉被放在阳光下曝晒半个时辰，随后再带入洞中给雨怀铺上。 可正当忘秋来到洞中之时，他惊讶地发现，雨怀居然不见了。 忘秋连连呼喊了好几下，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近处的彩色大茧剧烈地鼓动了两下。 忘秋走到彩色大茧之前，连连发问，可是她的言语忘秋完全不能理解。 忘秋将棉被一扔，就跑出洞去找寻起了雨怀。 忘秋在山上喊了个遍，却完全没有雨怀的回应。 此时，忘秋的内心也是焦虑万分。 “还在生病呢，能跑去哪呢？”忘秋心中想道。 在上山找寻无果，忘秋只得下山搜寻了。 就在山麓上，忘秋见到有一物正躺在路中，凑上前仔细看去，只见是一具尸体，这具尸体面色惊恐，他的腹部被暴力剖开，腹中鲜血被撒得到处都是。 忘秋心想：“那狼人不会又到处吃人了？” 循着血迹，忘秋又朝着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忘秋只见前方又有一具尸体，待忘秋再靠近时，他又突见转角处又传来打斗的声音。 忘秋心中立即警惕起来，蹲伏在一侧探听情况。 “妖孽，受死！”齐修明大声喊道。 只见齐修明飞身而至，一剑砍伤狼人的肩膀。 狼人侧身一倒，随后大手一抓，直接将齐修明的道服抓破。 齐修明惊讶的同时心中更是一怒，道：“你这妖孽，还敢反击。” 说罢，又是数剑砍去。 狼人百般抵挡可还是中了两剑。 突然一道彩光闪至，将齐修明击退。 狼人抬头一见，竟是雨怀。 “女王大人。”狼人恭敬地说道。 雨怀用妖语嗔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好好照顾幻彩蝶，还没过几天你就又出来吃人，真不怕把麻烦惹到山上来。” 狼人委屈地说道：“几天没吃人肉，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外出只是突然闻到了人肉地香味，我没忍住才吃了人的。” 雨怀斥道：“以后不允许你吃人！” 狼人愣了，回道：“啊？” 雨怀再斥道：“听见没有！” 狼人连连点头，说道：“听见了，听见了。” 齐修明疑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俞光济说道：“他们说的是妖语。” “妖语？”齐修明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齐修明对着雨怀高声问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雨怀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齐修明继续说道：“不知姑娘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三番两次要拦着我们捉妖。” 雨怀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齐修明说道：“我们收妖是为了维护世间秩序，还望姑娘不要插手。” 雨怀哼哼笑道：“若是我就要插手呢？” 齐修明看了师兄一眼，说道：“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俞光济左脚踏出，向右蹬去，随即飞速突进，两三下就来到了雨怀的身侧。齐修明右脚一踏，向左侧奔去，随后而至。 二人两方夹击，直击雨怀要害。待二人将至，雨怀突然一闪，消失不见，二人都扑了个空。 旋即，雨怀突然从齐修明的身后出现，并狠狠地给了他一腿。俞光济一见师弟被偷袭，心中一怒便是要给师弟报仇。只见他一记“燕回朝春”，回剑刺去，雨怀一见，向后爆退而去，俞光济则是紧追而至。突然，雨怀回身旋转，连续击打在剑身之上，随即下身一踢，直接将俞光济踢退了数十步。 俞光济捂着胸口缓了缓，说道：“师弟说的果真不错，此女子修为甚高。” 齐修明说道：“既然敌对不过，不如我们趁早离开。” 俞光济说道：“不知这女子肯否放我们走。” 齐修明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说道：“姑娘，方才是我们失礼了。” 雨怀笑道：“还有什么把戏，尽管拿出来。” 齐修明说道：“我们自知敌不过姑娘，不知姑娘可肯放我们离去？” 第165章 交手 雨怀的喘息有些粗重，倚在忘秋的肩上时，还时不时有软糯的娇声传出。 忘秋一听，心中自是大惊。忘秋轻轻将雨怀搂在怀中，直到雨怀规律的呼吸声再次传出。 “好烫。”忘秋突然感受到雨怀的身体正剧烈发烫。 平地一阵冷风吹过，雨怀的身体正剧烈地颤抖起来。 忘秋轻轻地揽住雨怀的腰肢，并伸手在她的背后轻拍安抚。 雨怀在忘秋的耳边不断地呓语，可其中皆是忘秋听不懂的言语，只有一句“别走”，是用人语所说。 忘秋轻拍她的后背，说道：“我不会走的。” 安抚了许久，雨怀浑身的颤抖终于停止了下来，直至宁静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忘秋将雨怀缓缓平放在石床之上，可是这石头又又秃又硬的，实在膈应人，忘秋见雨怀躺得不舒服，就打算外出寻点干草给雨怀垫着。 忘秋将自己的大衣和方巾取出，给雨怀盖上，随后对着雨怀说道：“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外面给你找点干草来垫背。” 忘秋向着洞外走去。走出阴暗的山林之后，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地面之上，这是清晨的欣慰。忘秋四处寻找，可是未见到有适合的柔软的东西可以拿来垫背。 “那里似乎还有两间屋子，屋子里应该是有棉被的，不妨去那里看看去。”忘秋心中想道。 一念及此，也不迟疑，忘秋就朝着房屋处走去了。 到了屋前，两间房门还是半开，轻缓的微风吹拂得房门吱呀作响，房门来回摆动，似乎是在邀请忘秋的进入。 忘秋缓缓一推，只听见吱呀一声作响，房门缓缓而开。 房间内的摆设还是一如前日，只是床头之上的面皮已经干瘪得只剩下一层薄膜了。 房内的床上确实是有棉被和棉絮，只是其上都沾有腐肉的臭味，而且还爬了不少的蛆虫。忘秋果断将这些东西放弃，随后到处翻找周围的柜子，就差将这屋子翻个底朝天了。 此屋并未寻到合适的，忘秋果断到另一间屋中搜寻。良久之后，忘秋终于在床下翻找到了干净的棉被。忘秋将这棉被放在阳光下曝晒半个时辰，随后再带入洞中给雨怀铺上。 可正当忘秋来到洞中之时，他惊讶地发现，雨怀居然不见了。 忘秋连连呼喊了好几下，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近处的彩色大茧剧烈地鼓动了两下。 忘秋走到彩色大茧之前，连连发问，可是她的言语忘秋完全不能理解。 忘秋将棉被一扔，就跑出洞去找寻起了雨怀。 忘秋在山上喊了个遍，却完全没有雨怀的回应。 此时，忘秋的内心也是焦虑万分。 “还在生病呢，能跑去哪呢？”忘秋心中想道。 在上山找寻无果，忘秋只得下山搜寻了。 就在山麓上，忘秋见到有一物正躺在路中，凑上前仔细看去，只见是一具尸体，这具尸体面色惊恐，他的腹部被暴力剖开，腹中鲜血被撒得到处都是。 忘秋心想：“那狼人不会又到处吃人了？” 循着血迹，忘秋又朝着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忘秋只见前方又有一具尸体，待忘秋再靠近时，他又突见转角处又传来打斗的声音。 忘秋心中立即警惕起来，蹲伏在一侧探听情况。 “妖孽，受死！”齐修明大声喊道。 只见齐修明飞身而至，一剑砍伤狼人的肩膀。 狼人侧身一倒，随后大手一抓，直接将齐修明的道服抓破。 齐修明惊讶的同时心中更是一怒，道：“你这妖孽，还敢反击。” 说罢，又是数剑砍去。 狼人百般抵挡可还是中了两剑。 突然一道彩光闪至，将齐修明击退。 狼人抬头一见，竟是雨怀。 “女王大人。”狼人恭敬地说道。 雨怀用妖语嗔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好好照顾幻彩蝶，还没过几天你就又出来吃人，真不怕把麻烦惹到山上来。” 狼人委屈地说道：“几天没吃人肉，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外出只是突然闻到了人肉地香味，我没忍住才吃了人的。” 雨怀斥道：“以后不允许你吃人！” 狼人愣了，回道：“啊？” 雨怀再斥道：“听见没有！” 狼人连连点头，说道：“听见了，听见了。” 齐修明疑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俞光济说道：“他们说的是妖语。” “妖语？”齐修明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齐修明对着雨怀高声问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雨怀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齐修明继续说道：“不知姑娘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三番两次要拦着我们捉妖。” 雨怀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齐修明说道：“我们收妖是为了维护世间秩序，还望姑娘不要插手。” 雨怀哼哼笑道：“若是我就要插手呢？” 齐修明看了师兄一眼，说道：“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俞光济左脚踏出，向右蹬去，随即飞速突进，两三下就来到了雨怀的身侧。齐修明右脚一踏，向左侧奔去，随后而至。 二人两方夹击，直击雨怀要害。待二人将至，雨怀突然一闪，消失不见，二人都扑了个空。 旋即，雨怀突然从齐修明的身后出现，并狠狠地给了他一腿。俞光济一见师弟被偷袭，心中一怒便是要给师弟报仇。只见他一记“燕回朝春”，回剑刺去，雨怀一见，向后爆退而去，俞光济则是紧追而至。突然，雨怀回身旋转，连续击打在剑身之上，随即下身一踢，直接将俞光济踢退了数十步。 俞光济捂着胸口缓了缓，说道：“师弟说的果真不错，此女子修为甚高。” 齐修明说道：“既然敌对不过，不如我们趁早离开。” 俞光济说道：“不知这女子肯否放我们走。” 齐修明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说道：“姑娘，方才是我们失礼了。” 雨怀笑道：“还有什么把戏，尽管拿出来。” 齐修明说道：“我们自知敌不过姑娘，不知姑娘可肯放我们离去？” 第166章 踏燕飞春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伤了他，还想走？” 说罢，一柄幻影宝剑就从雨怀的手上显现。 雨怀说道：“你们都是剑修，专精剑道，我就与你们比试剑法，如何？” 俞光济何齐修明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知此战不可避免，只能先发制人，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了。 他们举剑拱手，说道：“请赐教。” 倏忽之间，二人提剑飞踏，齐修明先发于前，俞光济紧随在后。先是“二燕踏风”接踵两剑，后是“双龙戏珠”踏空凌击，二人在雨怀的周身凌厉出剑，刀刀致命，雨怀也是快剑抵挡。 踏燕飞春闲云处，绿荫满地清风。晚来无事任飘荡。细雨叮咚，此处是归乡。 只见俞、齐二人退至西东两侧，随后在原处准备起了剑式，但见二人舞剑之时，周围的气息飞乱，仔细看去，二人的周身似乎有飞燕盘旋。 此式名为“踏燕飞春”。 雨怀自立在原地无所作为，她倒是好奇此招此式究竟有何威力。 只见一阵燕鸣自二人身处响起，温柔却也桀骜，只见俞、齐二人踏剑腾空，盘旋在前，周围的灵力似是散落的刀剑，对着雨怀劈刮而来。 风剑即至，雨怀内力一放，只见周围的灵力突然凝实，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立体屏障。这道立体屏障抵御了绝大多数的风剑，可这风剑实在太多，攻击又过于频繁，还是有几支细碎的利风吹进，可是这种威力还是无法伤到雨怀丝毫。 俞、齐二人渐渐将近了，周围凝聚的气息风暴也越来越狂厉。雨怀冷眼看去，覆手一挥，周身的灵力屏障又坚固了不少。 俞、齐二人渐进夹击，待离雨怀不到三丈之时，二人侧身一纵，倏忽间，周围的风暴突然暂停，但见二人骤然凌至，周身的风暴凝于剑尖，两面对着雨怀刺去。 雨怀感受到了危机，双手横伸，但见七彩霞光突然从她的手掌间闪烁。 齐修明率先击中雨怀周身的灵力屏障，俞光济随后而至。俞、齐两面二至，抵御几息，灵力屏障竟应声破碎。 雨怀双手横展，灵力长剑漂浮于前，她的嘴中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奇异的咒语。 但见俞、齐二人就要刺中雨怀的要害之时，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二人阻挡在外，不论如何也不能再接近一寸了。 俞、齐二人一见此情，心中焦急，随即再附内力于剑尖，眼看就要突破之时，雨怀的身中突然一道刺目的彩光闪耀，随后而至的极为剧烈的冲击。这道突然爆发将俞光济和齐修明都震飞出去，他们翻滚了十数圈才终于停止下来。 待二人调整一番，最终起身后，他们方见雨怀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处，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二人于此方才知晓对手究竟是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雨怀虽然看似完好，可却是也消耗了不少的内力。 忘秋在一旁暗处观看，见到雨怀平安无事方才松了一口气。 忘秋见到雨怀似乎并不想下死手，可若是知晓对方是蜀山派的人，而俞光济就是伤了殷灵儿的恶人，不知雨怀还会作何反应。 可事情似乎不如忘秋的预料发展。 雨怀问道：“你们是蜀山派的人？” 俞光济与齐修明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正是蜀山派弟子。” 雨怀哼哼冷笑，说道：“我此番前来中原就是要找你们蜀山派报仇的。” 俞、齐二人一头雾水，不知蜀山怎么得罪她了，如何要来蜀山寻麻烦。 齐修明问道：“不知蜀山怎么得罪姑娘了，若是我们蜀山弟子做了什么有违天道人伦的事情，姑娘尽管告诉我，我回到蜀山一定告知掌门，为姑娘你主持公道。” 雨怀冷言说道：“你们主持不了公道。” 齐修明说道：“姑娘不说，为何知道我们主持不了公道啊？” 雨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多说废话了，你们快快出招。” 俞光济踏前一步，说道：“若是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尽管与我说，我俞光济虽然直来直去，不过也是嫉恶如仇，若是姑娘你受了什么冤屈，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忘秋一听俞光济自报家门，就知道定然是完蛋了。 雨怀一听到俞光济这个名字，心中的怒火骤然爆发，她对人类的仇恶之心再次席卷。 雨怀眼睑微垂，冷眼对着俞光济看去，她眼中的冰寒让俞光济仿佛置身在炼狱之中一般。 俞光济还没弄清楚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有何问题之时，雨怀突然寒声问道：“你就是俞光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俞光济。” 俞光济虽然表面上似乎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微微发颤的声音已经将他的不知所措出卖了。 俞光济问道：“姑娘，我们只是首次相见，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过姑娘？”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是你伤了殷灵儿。” “殷灵儿？” 俞光济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名字，突然，三清山之上，游云悚石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美丽的冷颜少女受了重伤，她抚着胸口，站立在石阶之上。只见一道血红的斩击突然而至，击中了她的身体，突然，她的尾部几只雪白的尾巴突然冒了出来。她的整个身体趴伏了下去，渐渐缩小，直至变成了一只毛绒的白狐。 俞光济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你说的殷灵儿，就是那一只狐妖？” 雨怀冷言说道：“那你是承认了？” 俞光济说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的职责” 雨怀爆喝道：“够了！” 俞光济说道：“我只是伤了它，并没要了它的命。” 雨怀怒喝道：“你是想要她的命！” 说罢，雨怀右手半握，径直朝着俞光济突进而去。雨怀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未等许久，雨怀就要突进道他的眼前了。 齐修明大声喊道：“师兄，小心啊！” 雨怀已经近至眼前了，俞光济侧身微闪，闪过了雨怀的致命一击。可是雨怀还是一指将他的胸膛击穿。 第166章 踏燕飞春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伤了他，还想走？” 说罢，一柄幻影宝剑就从雨怀的手上显现。 雨怀说道：“你们都是剑修，专精剑道，我就与你们比试剑法，如何？” 俞光济何齐修明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知此战不可避免，只能先发制人，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了。 他们举剑拱手，说道：“请赐教。” 倏忽之间，二人提剑飞踏，齐修明先发于前，俞光济紧随在后。先是“二燕踏风”接踵两剑，后是“双龙戏珠”踏空凌击，二人在雨怀的周身凌厉出剑，刀刀致命，雨怀也是快剑抵挡。 踏燕飞春闲云处，绿荫满地清风。晚来无事任飘荡。细雨叮咚，此处是归乡。 只见俞、齐二人退至西东两侧，随后在原处准备起了剑式，但见二人舞剑之时，周围的气息飞乱，仔细看去，二人的周身似乎有飞燕盘旋。 此式名为“踏燕飞春”。 雨怀自立在原地无所作为，她倒是好奇此招此式究竟有何威力。 只见一阵燕鸣自二人身处响起，温柔却也桀骜，只见俞、齐二人踏剑腾空，盘旋在前，周围的灵力似是散落的刀剑，对着雨怀劈刮而来。 风剑即至，雨怀内力一放，只见周围的灵力突然凝实，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立体屏障。这道立体屏障抵御了绝大多数的风剑，可这风剑实在太多，攻击又过于频繁，还是有几支细碎的利风吹进，可是这种威力还是无法伤到雨怀丝毫。 俞、齐二人渐渐将近了，周围凝聚的气息风暴也越来越狂厉。雨怀冷眼看去，覆手一挥，周身的灵力屏障又坚固了不少。 俞、齐二人渐进夹击，待离雨怀不到三丈之时，二人侧身一纵，倏忽间，周围的风暴突然暂停，但见二人骤然凌至，周身的风暴凝于剑尖，两面对着雨怀刺去。 雨怀感受到了危机，双手横伸，但见七彩霞光突然从她的手掌间闪烁。 齐修明率先击中雨怀周身的灵力屏障，俞光济随后而至。俞、齐两面二至，抵御几息，灵力屏障竟应声破碎。 雨怀双手横展，灵力长剑漂浮于前，她的嘴中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奇异的咒语。 但见俞、齐二人就要刺中雨怀的要害之时，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二人阻挡在外，不论如何也不能再接近一寸了。 俞、齐二人一见此情，心中焦急，随即再附内力于剑尖，眼看就要突破之时，雨怀的身中突然一道刺目的彩光闪耀，随后而至的极为剧烈的冲击。这道突然爆发将俞光济和齐修明都震飞出去，他们翻滚了十数圈才终于停止下来。 待二人调整一番，最终起身后，他们方见雨怀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处，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二人于此方才知晓对手究竟是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雨怀虽然看似完好，可却是也消耗了不少的内力。 忘秋在一旁暗处观看，见到雨怀平安无事方才松了一口气。 忘秋见到雨怀似乎并不想下死手，可若是知晓对方是蜀山派的人，而俞光济就是伤了殷灵儿的恶人，不知雨怀还会作何反应。 可事情似乎不如忘秋的预料发展。 雨怀问道：“你们是蜀山派的人？” 俞光济与齐修明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正是蜀山派弟子。” 雨怀哼哼冷笑，说道：“我此番前来中原就是要找你们蜀山派报仇的。” 俞、齐二人一头雾水，不知蜀山怎么得罪她了，如何要来蜀山寻麻烦。 齐修明问道：“不知蜀山怎么得罪姑娘了，若是我们蜀山弟子做了什么有违天道人伦的事情，姑娘尽管告诉我，我回到蜀山一定告知掌门，为姑娘你主持公道。” 雨怀冷言说道：“你们主持不了公道。” 齐修明说道：“姑娘不说，为何知道我们主持不了公道啊？” 雨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多说废话了，你们快快出招。” 俞光济踏前一步，说道：“若是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尽管与我说，我俞光济虽然直来直去，不过也是嫉恶如仇，若是姑娘你受了什么冤屈，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忘秋一听俞光济自报家门，就知道定然是完蛋了。 雨怀一听到俞光济这个名字，心中的怒火骤然爆发，她对人类的仇恶之心再次席卷。 雨怀眼睑微垂，冷眼对着俞光济看去，她眼中的冰寒让俞光济仿佛置身在炼狱之中一般。 俞光济还没弄清楚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有何问题之时，雨怀突然寒声问道：“你就是俞光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俞光济。” 俞光济虽然表面上似乎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微微发颤的声音已经将他的不知所措出卖了。 俞光济问道：“姑娘，我们只是首次相见，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过姑娘？” 雨怀冷哼一声，说道：“是你伤了殷灵儿。” “殷灵儿？” 俞光济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名字，突然，三清山之上，游云悚石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美丽的冷颜少女受了重伤，她抚着胸口，站立在石阶之上。只见一道血红的斩击突然而至，击中了她的身体，突然，她的尾部几只雪白的尾巴突然冒了出来。她的整个身体趴伏了下去，渐渐缩小，直至变成了一只毛绒的白狐。 俞光济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你说的殷灵儿，就是那一只狐妖？” 雨怀冷言说道：“那你是承认了？” 俞光济说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的职责” 雨怀爆喝道：“够了！” 俞光济说道：“我只是伤了它，并没要了它的命。” 雨怀怒喝道：“你是想要她的命！” 说罢，雨怀右手半握，径直朝着俞光济突进而去。雨怀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未等许久，雨怀就要突进道他的眼前了。 齐修明大声喊道：“师兄，小心啊！” 雨怀已经近至眼前了，俞光济侧身微闪，闪过了雨怀的致命一击。可是雨怀还是一指将他的胸膛击穿。 第167章 冰寒蛊虫 雨怀的这一指攻击实在太过迅速，在指尖洞穿俞光济胸膛的瞬间，他还未感受到丝毫的苦楚，待稍过一会儿，一股子痛彻心扉的撕裂感瞬即穿刺了他的全身。 “啊！”俞光济痛苦地尖叫了一声，随即紧紧地将胸口捂住。 “师兄。”齐修明瞬即将俞光济扶起。 雨怀站在不远处，正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见雨怀似乎又有袭击之势，齐修明忙将俞光济拦在身后，自己横剑挡在他的身前。 雨怀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此番前来本来是想要找整个蜀山算账的，现在我只要提下他的人头就可以了。” 齐修明怒视，道：“你若要杀我师兄，便先过我的身。” 雨怀冷眼看去，轻哼了一声，说道：“成全你。” 说完，雨怀大踏步上前，举手前握，一把凝实长剑突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她迅速挥剑，这一招看似轻盈灵便，实则力涵千钧，若不全力抵挡，实有性命之虞。 见到雨怀正面出招，齐修明实是不敢小觑，他立地如松，挥剑成画，不消一会儿，一个灵力画影出现在齐修明的身前，似是封妖的诡异画符。 此招名为封魔画影，是昌我掌门自创的蜀山最高绝学之一。 只见这封魔画影成形之后突然闪现黑光，似有一恐怖画影从这道纹法之中钻出，但见这可怖画影左手持一黑色粗铁链，右手执一照妖阴阳镜，身材魁梧，脸色黢黑，似是钟馗模样。 齐修明爆喝道：“诛恶，收妖！” 这可怖黑影似是听懂了齐修明的命令，随即大踏前一步，右手高举照妖阴阳镜对着雨怀照去，一道显光从照妖阴阳镜中窜出，将雨怀的整个身体都照射进去。随后，这黑色画影打手一挥，缠在左臂之上的粗钢链条飞出，就要将雨怀缠绕。 雨怀一见此招，冷笑道：“这算什么诛恶？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诛恶。” “诸恶皆斩。”雨怀高吼道。 只见雨怀一横挥剑直接将这黑色画影拦腰斩断，一瞬之间这个庞然大物就烟消云散了。 封魔画影失效后，齐修明内力受损，他狠狠地吐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雨怀的状态似乎也并不怎么好，施用此招，消耗巨大，雨怀完全是受了对方剑招的刺激才即兴使出，况且，潜伏在雨怀体内的东西似乎有要爆发的征兆了。 “怎么在关键时候来”雨怀手捂胸口，低声骂道。 雨怀的状态渐渐差了，体内的热气突然翻涌上来，将她的体温拔高了许多，现在她的脑子有些昏沉了。可再当她抬头看向俞光济，再想起殷灵儿倔强的面庞之时，心中的怒火就喷涌而来。 “我要你的命！”雨怀心中激愤地说道。 她强忍着难受提剑踏前，对着俞光济挥砍而去。俞光济也是强忍剧痛提剑抵挡，但在抵御数剑之后实在招架不住，他被雨怀狠狠地砍了三剑，三道剑痕皆是深入到俞光济的肌肤之中。 就在雨怀即将使出最后一击杀招之时，潜伏在雨怀体内的冰寒蛊毒突然发作。倏忽之间，雨怀身体一滞，她掌中的长剑随即消失，身体也瞬间倒落在了地上。 “雨怀！”在林子中观看的忘秋瞬即起身，几个凌影步快速闪身过去，来到雨怀的身边。狼人见到雨怀倒在地上，也是拖着受伤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俞光济初见忘秋之时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待到回想一会儿之后才知觉此人竟是先前在三清山上见过的人。 即是道元真人新收的弟子，忘秋。 “是你！”血迹已经落满了俞光济的身体，他强忍着疼痛说道。 “是你找来的她报复我？这笔帐我记住了。”俞光济恶狠狠地说道。 忘秋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地上的雨怀抱起。 齐修明扶着俞光济说道：“师兄，不要再说了，我们快走，快走。” 说完，两人便相互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雨怀倒地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烫得如油煎火烹，脏腑之中似是有万千只蝼蚁在攀爬噬咬，这难以忍受的痛苦险些让雨怀当即昏迷过去。当雨怀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只见忘秋的面庞正近在眼前，忘秋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见到忘秋之时，雨怀眼中的泪水湿润了眼眶，一滴滴流珠从她的眼角之隙划下，这饱含深意的泪珠如含苞的花朵，触碰到地面后绽放出令人心惊的灿烂。 雨怀还以为这是梦境，喃喃道：“忘秋，不要走。” 忘秋擦了擦她的泪水，将她紧抱在怀中，说道：“我不会走的，我一直都在。” 雨怀的肌肤感受到了忘秋真实的触感，她眼角的泪水积蓄得反而更多了。 雨怀略有哽咽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离开了，那是一个海边，你走了，去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忘秋还没见过雨怀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当他发觉雨怀是因为自己情绪泛滥时，心中反而有些意想不到的窃喜。 忘秋的面庞凑近安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离开的” 雨怀说道：“当我醒来，见到整个洞穴空无一人之时，我真的好怕，好怕你真的走了。” 忘秋说道：“放心，我一直都在的。” 雨怀哽咽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合上双眼睡去了。 忘秋将雨怀带到洞穴之中，他在石床之上铺满了棉被，随后让雨怀平躺在上面。 忘秋摸了摸雨怀的额头，其温度高得有些离谱了。 忘秋立即走出洞外取了一些冷冽的山泉，将它们沾在纱巾之上。随即忘秋将湿巾贴在雨怀的额头上，给雨怀降温。 待雨怀的体温下降许多之后，她的神色也好了不少。 忘秋摸了一下雨怀的脉搏，脉象还是十分平稳的，估计只过不久雨怀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忘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雨怀的这个症状还真的是麻烦，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67章 冰寒蛊虫 雨怀的这一指攻击实在太过迅速，在指尖洞穿俞光济胸膛的瞬间，他还未感受到丝毫的苦楚，待稍过一会儿，一股子痛彻心扉的撕裂感瞬即穿刺了他的全身。 “啊！”俞光济痛苦地尖叫了一声，随即紧紧地将胸口捂住。 “师兄。”齐修明瞬即将俞光济扶起。 雨怀站在不远处，正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见雨怀似乎又有袭击之势，齐修明忙将俞光济拦在身后，自己横剑挡在他的身前。 雨怀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此番前来本来是想要找整个蜀山算账的，现在我只要提下他的人头就可以了。” 齐修明怒视，道：“你若要杀我师兄，便先过我的身。” 雨怀冷眼看去，轻哼了一声，说道：“成全你。” 说完，雨怀大踏步上前，举手前握，一把凝实长剑突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她迅速挥剑，这一招看似轻盈灵便，实则力涵千钧，若不全力抵挡，实有性命之虞。 见到雨怀正面出招，齐修明实是不敢小觑，他立地如松，挥剑成画，不消一会儿，一个灵力画影出现在齐修明的身前，似是封妖的诡异画符。 此招名为封魔画影，是昌我掌门自创的蜀山最高绝学之一。 只见这封魔画影成形之后突然闪现黑光，似有一恐怖画影从这道纹法之中钻出，但见这可怖画影左手持一黑色粗铁链，右手执一照妖阴阳镜，身材魁梧，脸色黢黑，似是钟馗模样。 齐修明爆喝道：“诛恶，收妖！” 这可怖黑影似是听懂了齐修明的命令，随即大踏前一步，右手高举照妖阴阳镜对着雨怀照去，一道显光从照妖阴阳镜中窜出，将雨怀的整个身体都照射进去。随后，这黑色画影打手一挥，缠在左臂之上的粗钢链条飞出，就要将雨怀缠绕。 雨怀一见此招，冷笑道：“这算什么诛恶？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诛恶。” “诸恶皆斩。”雨怀高吼道。 只见雨怀一横挥剑直接将这黑色画影拦腰斩断，一瞬之间这个庞然大物就烟消云散了。 封魔画影失效后，齐修明内力受损，他狠狠地吐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雨怀的状态似乎也并不怎么好，施用此招，消耗巨大，雨怀完全是受了对方剑招的刺激才即兴使出，况且，潜伏在雨怀体内的东西似乎有要爆发的征兆了。 “怎么在关键时候来”雨怀手捂胸口，低声骂道。 雨怀的状态渐渐差了，体内的热气突然翻涌上来，将她的体温拔高了许多，现在她的脑子有些昏沉了。可再当她抬头看向俞光济，再想起殷灵儿倔强的面庞之时，心中的怒火就喷涌而来。 “我要你的命！”雨怀心中激愤地说道。 她强忍着难受提剑踏前，对着俞光济挥砍而去。俞光济也是强忍剧痛提剑抵挡，但在抵御数剑之后实在招架不住，他被雨怀狠狠地砍了三剑，三道剑痕皆是深入到俞光济的肌肤之中。 就在雨怀即将使出最后一击杀招之时，潜伏在雨怀体内的冰寒蛊毒突然发作。倏忽之间，雨怀身体一滞，她掌中的长剑随即消失，身体也瞬间倒落在了地上。 “雨怀！”在林子中观看的忘秋瞬即起身，几个凌影步快速闪身过去，来到雨怀的身边。狼人见到雨怀倒在地上，也是拖着受伤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俞光济初见忘秋之时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待到回想一会儿之后才知觉此人竟是先前在三清山上见过的人。 即是道元真人新收的弟子，忘秋。 “是你！”血迹已经落满了俞光济的身体，他强忍着疼痛说道。 “是你找来的她报复我？这笔帐我记住了。”俞光济恶狠狠地说道。 忘秋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地上的雨怀抱起。 齐修明扶着俞光济说道：“师兄，不要再说了，我们快走，快走。” 说完，两人便相互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雨怀倒地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烫得如油煎火烹，脏腑之中似是有万千只蝼蚁在攀爬噬咬，这难以忍受的痛苦险些让雨怀当即昏迷过去。当雨怀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只见忘秋的面庞正近在眼前，忘秋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见到忘秋之时，雨怀眼中的泪水湿润了眼眶，一滴滴流珠从她的眼角之隙划下，这饱含深意的泪珠如含苞的花朵，触碰到地面后绽放出令人心惊的灿烂。 雨怀还以为这是梦境，喃喃道：“忘秋，不要走。” 忘秋擦了擦她的泪水，将她紧抱在怀中，说道：“我不会走的，我一直都在。” 雨怀的肌肤感受到了忘秋真实的触感，她眼角的泪水积蓄得反而更多了。 雨怀略有哽咽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离开了，那是一个海边，你走了，去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忘秋还没见过雨怀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当他发觉雨怀是因为自己情绪泛滥时，心中反而有些意想不到的窃喜。 忘秋的面庞凑近安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离开的” 雨怀说道：“当我醒来，见到整个洞穴空无一人之时，我真的好怕，好怕你真的走了。” 忘秋说道：“放心，我一直都在的。” 雨怀哽咽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合上双眼睡去了。 忘秋将雨怀带到洞穴之中，他在石床之上铺满了棉被，随后让雨怀平躺在上面。 忘秋摸了摸雨怀的额头，其温度高得有些离谱了。 忘秋立即走出洞外取了一些冷冽的山泉，将它们沾在纱巾之上。随即忘秋将湿巾贴在雨怀的额头上，给雨怀降温。 待雨怀的体温下降许多之后，她的神色也好了不少。 忘秋摸了一下雨怀的脉搏，脉象还是十分平稳的，估计只过不久雨怀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忘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雨怀的这个症状还真的是麻烦，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68章 山雨欲来 洞顶的天光已经消失许久了，现在似是天黑了。 忘秋坐在石床旁边，他已经守了雨怀一整天了，可是雨怀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忘秋也熬不住了，就趴在雨怀的身边睡了过去。 到了夜半子时，雨怀突然惊厥起来，她出了一脸的冷汗，起身后狠狠地喘了两口粗气。 “呼，原来是梦。”雨怀舒了口气，说道。 她揉了揉脑袋，随即眼睛微睁，见到忘秋正躺在她的身边，他的嘴里还打着呼噜，想来这些天来属实是太累了。 雨怀凑近揉了揉忘秋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欣慰的爱意。 “真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这样无虑地在一起呢”雨怀喃喃道。 突然，雨怀的心脏处传来了一阵撕裂的剧痛之感，她将双手收回紧紧地捂住胸口，嘴中正不连续地呼着粗气。 就在剧痛的同时，雨怀的体温正急速下降，甚至连周围的寒气碰见雨怀的身体都瞬即凝成白雾四散而去。 雨怀实在挨不住剧痛与寒气的双重袭击，身体不住地朝着忘秋的身上倒去。在雨怀与忘秋身体贴近的瞬间，忘秋的肌肤也随即被冰冷的寒气覆盖。 忘秋似乎下意识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寒冷，但觉丹田之中阳刚之气涌出，周流在肌肤之侧将周围寒气抵御在外。雨怀也感受到了忘秋体内纯阳气息的流转，但见这纯阳内力流传于雨怀与忘秋肌肤接触之处。经历许久，接受了忘秋的几道纯阳真气，雨怀体表的寒症已经好转许多了。 内耗许久，雨怀终于又沉沉睡去了。 来到柑子山脚，红娘子对着丰七娘抱拳说道：“七娘，不必再送了。” 丰七娘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我就告辞了。” 红娘子说道：“慢走。” 来到柑子山山脚的营地，一个哨探已经等待红娘子许久了。 哨探见到红娘子，立马报告道：“报告将军，晋国皇帝近日里宠信谗臣，痴迷炼丹，今身体已垮，大病缠身，御内太医几番探诊，皇帝已经是病入膏肓，不过多久怕是要一命呜呼。二皇子还在山海关据守，三皇子已经离开两浙去往东京，皇帝其弟四王爷还在宁国境内。” 红娘子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令道：“再探，再报。” 哨探抱拳说道：“是。” 过了半日，又有两支哨兵回营禀报情况。 “报，晋国四王爷得知皇帝病危已经决定即刻回京。” “报，晋国境内正阳、兴化、广平等多地义士听闻皇帝垂危，纷纷揭竿而起。” 红娘子听完，只觉拍手称好。 待两位哨兵退下后，有一人突然来到帐前求见红娘子。 “报，帐外丰七娘求见。” 红娘子一听丰七娘折而复返，即刻出帐相迎。 “七娘，你怎么又回来了。”红娘子欣喜地问道。 丰七娘说道：“我驾马回营之时听闻哨探打听消息，便急忙赶来，要与红娘子你商量商量。” 红娘子笑道：“我也是正有此意啊，快请进。” 来到帐中，红娘子便说道：“如今，晋国皇帝将死，廷中内乱不止，各地义士纷纷举义，正是我们一举推翻朝廷的良机。不如我们奏告头领，一起去晋国共襄大义。” 丰七娘笑着说道：“我也是正有此意啊，只是不知头领同意不同意。” 红娘子说道：“头领此人胸中大义，想来是会同意我们去晋国相助的。” 丰七娘问道：“不知红娘子认为如今晋国形势如何？” 红娘子说道：“晋国皇帝沉迷丹药，宠幸小人，宫中事务全数交给内闱总管唐三。这阉人唐三与四王爷赵韫结党，手握半数内廷禁军，而五百御林军都掌握在史正之手，这史正也是赵韫一党。” 丰七娘说道：“如此说来，赵韫夺位的希望很大。” 红娘子说道：“那不尽然。所说赵韫手握内廷的兵力，可京畿兵马都统却是三皇子的人，京畿城防军队三千余人可全都是听命三皇子的。到时候皇帝一命呜呼，东京城内必然是要乱起来了。不仅城中，晋国边塞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丰七娘问道：“你说的是二皇子赵兴桂？” 红娘子说道：“二皇子是三个皇子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在山海关领兵四年，让得北汗鞑子秋毫不可相犯，同时手握三十万精兵，朝中众臣也有不少支持，这是夺位之人绝不能小觑的存在。不光是二皇子，史可法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之一。史可法常年在外领兵，据守铁门关，手中精兵十五万，可以说是它们二人在守护晋国的边陲重地。” 丰七娘说道：“若是能将晋国皇室挑拨，让他们引兵自戮，晋国江山岂不唾手可得？” 红娘子说道：“这不可行。” 丰七娘问道：“为何不可？” 红娘子说道：“晋国内乱，我自是乐见其成，可要是山海关乱了，北汗鞑子破关而入，中原百姓可是要遭殃了。七娘可曾见识过北汗人？” 丰七娘说道：“未曾见过。” 红娘子说道：“北汗鞑子前顶的头发皆是剃光，后发扎辫，野蛮凶悍，擅长骑射。北汗的骑兵突袭，可说是毁天灭地，无人能挡。若非有长城阻挡，怕是难以抵御。” 丰七娘惊讶道：“真有你说的这般吓人。” 红娘子说道：“千真万确。”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帐外又有一人来报。 “报，在毛家岭外见到蜀山弟子俞光济与齐修明二人身受重伤，狼狈逃出。” 红娘子与丰七娘对视了一眼，惊讶道：“蜀山弟子被击成重伤，还有这等奇事？” 红娘子又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走到半路就昏迷倒地了，我已经将他们带回营中治疗了。” 红娘子说道：“做得好，给你记上一功。” 待哨探退下之后，红娘子即刻起身离开了。 红娘子和丰七娘来到医房之中，见到俞光济和齐修明二人果然浑身负伤。不过此时，他们已然清醒了。 第168章 山雨欲来 洞顶的天光已经消失许久了，现在似是天黑了。 忘秋坐在石床旁边，他已经守了雨怀一整天了，可是雨怀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忘秋也熬不住了，就趴在雨怀的身边睡了过去。 到了夜半子时，雨怀突然惊厥起来，她出了一脸的冷汗，起身后狠狠地喘了两口粗气。 “呼，原来是梦。”雨怀舒了口气，说道。 她揉了揉脑袋，随即眼睛微睁，见到忘秋正躺在她的身边，他的嘴里还打着呼噜，想来这些天来属实是太累了。 雨怀凑近揉了揉忘秋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欣慰的爱意。 “真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这样无虑地在一起呢”雨怀喃喃道。 突然，雨怀的心脏处传来了一阵撕裂的剧痛之感，她将双手收回紧紧地捂住胸口，嘴中正不连续地呼着粗气。 就在剧痛的同时，雨怀的体温正急速下降，甚至连周围的寒气碰见雨怀的身体都瞬即凝成白雾四散而去。 雨怀实在挨不住剧痛与寒气的双重袭击，身体不住地朝着忘秋的身上倒去。在雨怀与忘秋身体贴近的瞬间，忘秋的肌肤也随即被冰冷的寒气覆盖。 忘秋似乎下意识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寒冷，但觉丹田之中阳刚之气涌出，周流在肌肤之侧将周围寒气抵御在外。雨怀也感受到了忘秋体内纯阳气息的流转，但见这纯阳内力流传于雨怀与忘秋肌肤接触之处。经历许久，接受了忘秋的几道纯阳真气，雨怀体表的寒症已经好转许多了。 内耗许久，雨怀终于又沉沉睡去了。 来到柑子山脚，红娘子对着丰七娘抱拳说道：“七娘，不必再送了。” 丰七娘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我就告辞了。” 红娘子说道：“慢走。” 来到柑子山山脚的营地，一个哨探已经等待红娘子许久了。 哨探见到红娘子，立马报告道：“报告将军，晋国皇帝近日里宠信谗臣，痴迷炼丹，今身体已垮，大病缠身，御内太医几番探诊，皇帝已经是病入膏肓，不过多久怕是要一命呜呼。二皇子还在山海关据守，三皇子已经离开两浙去往东京，皇帝其弟四王爷还在宁国境内。” 红娘子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令道：“再探，再报。” 哨探抱拳说道：“是。” 过了半日，又有两支哨兵回营禀报情况。 “报，晋国四王爷得知皇帝病危已经决定即刻回京。” “报，晋国境内正阳、兴化、广平等多地义士听闻皇帝垂危，纷纷揭竿而起。” 红娘子听完，只觉拍手称好。 待两位哨兵退下后，有一人突然来到帐前求见红娘子。 “报，帐外丰七娘求见。” 红娘子一听丰七娘折而复返，即刻出帐相迎。 “七娘，你怎么又回来了。”红娘子欣喜地问道。 丰七娘说道：“我驾马回营之时听闻哨探打听消息，便急忙赶来，要与红娘子你商量商量。” 红娘子笑道：“我也是正有此意啊，快请进。” 来到帐中，红娘子便说道：“如今，晋国皇帝将死，廷中内乱不止，各地义士纷纷举义，正是我们一举推翻朝廷的良机。不如我们奏告头领，一起去晋国共襄大义。” 丰七娘笑着说道：“我也是正有此意啊，只是不知头领同意不同意。” 红娘子说道：“头领此人胸中大义，想来是会同意我们去晋国相助的。” 丰七娘问道：“不知红娘子认为如今晋国形势如何？” 红娘子说道：“晋国皇帝沉迷丹药，宠幸小人，宫中事务全数交给内闱总管唐三。这阉人唐三与四王爷赵韫结党，手握半数内廷禁军，而五百御林军都掌握在史正之手，这史正也是赵韫一党。” 丰七娘说道：“如此说来，赵韫夺位的希望很大。” 红娘子说道：“那不尽然。所说赵韫手握内廷的兵力，可京畿兵马都统却是三皇子的人，京畿城防军队三千余人可全都是听命三皇子的。到时候皇帝一命呜呼，东京城内必然是要乱起来了。不仅城中，晋国边塞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丰七娘问道：“你说的是二皇子赵兴桂？” 红娘子说道：“二皇子是三个皇子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在山海关领兵四年，让得北汗鞑子秋毫不可相犯，同时手握三十万精兵，朝中众臣也有不少支持，这是夺位之人绝不能小觑的存在。不光是二皇子，史可法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之一。史可法常年在外领兵，据守铁门关，手中精兵十五万，可以说是它们二人在守护晋国的边陲重地。” 丰七娘说道：“若是能将晋国皇室挑拨，让他们引兵自戮，晋国江山岂不唾手可得？” 红娘子说道：“这不可行。” 丰七娘问道：“为何不可？” 红娘子说道：“晋国内乱，我自是乐见其成，可要是山海关乱了，北汗鞑子破关而入，中原百姓可是要遭殃了。七娘可曾见识过北汗人？” 丰七娘说道：“未曾见过。” 红娘子说道：“北汗鞑子前顶的头发皆是剃光，后发扎辫，野蛮凶悍，擅长骑射。北汗的骑兵突袭，可说是毁天灭地，无人能挡。若非有长城阻挡，怕是难以抵御。” 丰七娘惊讶道：“真有你说的这般吓人。” 红娘子说道：“千真万确。”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帐外又有一人来报。 “报，在毛家岭外见到蜀山弟子俞光济与齐修明二人身受重伤，狼狈逃出。” 红娘子与丰七娘对视了一眼，惊讶道：“蜀山弟子被击成重伤，还有这等奇事？” 红娘子又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走到半路就昏迷倒地了，我已经将他们带回营中治疗了。” 红娘子说道：“做得好，给你记上一功。” 待哨探退下之后，红娘子即刻起身离开了。 红娘子和丰七娘来到医房之中，见到俞光济和齐修明二人果然浑身负伤。不过此时，他们已然清醒了。 第169章 至亲至爱，仙海求索 “红娘子。”俞光济见到红娘子，说道。 齐修明抡了抡胳膊，说道：“多谢红娘子相救，让我们师兄弟两人能保下命了。” 红娘子说道：“你们要谢就谢我手下的小同志，他将你们带回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遇难了呢。” 俞光济和齐修明对着搭救了他们的哨兵连连拜道：“多谢小兄弟相救多谢小兄弟相救” 红娘子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连两位师兄都对他不过。” 齐修明说道：“我们在毛家岭上遇见了妖。” 红娘子说道：“毛家岭之上有妖，我也是有所耳闻，可是这妖精居然这么厉害？” 俞光济愤愤地说道：“毛家岭上的妖精固然不强，可另外两人却是当真可气。” 红娘子疑惑道：“此话怎讲？” 俞光济说道：“三个月前，我与韦师弟一起去到三清山拜山，就在三清山清元派内，居然有个狐妖，我们将她现形后本就要将它捉拿，没想到有一人突然窜出将它放走了。” 红娘子眉头一皱，说道：“是谁这样大胆？” 俞光济说道：“清元派五弟子，也是道元真人新收的弟子，名为忘秋。” “忘秋，忘秋”红娘子的脑海中反复盘旋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俞光济再说道：“那忘秋和狐妖记恨在心，竟找来另一女子，这女子修为极高，我师兄弟二人完全斗不过她。” 红娘子说道：“哼，好嚣张的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二位且宽心，我即刻率大军去毛家岭将妖孽剿灭。” 齐修明焦急说道：“万万不可。将军是未曾与那女子交过手，你若是派大军前去只是枉自送了性命。” 俞光济说道：“我们开拔毛家岭之前，齐师弟已经派人去蜀山通知掌门师父了，待得师父前来，此次除妖方能万无一失。” 红娘子颔首，说道：“如此，二位就先在我营中养伤，待伤好之后一齐去毛家岭。” 齐修明拱手道：“这样就多谢将军了。” 晋国朝中变故已然传到了四王爷的耳中了。 在华家庄大厅之中，四王爷正与华勇商量。 四王爷说道：“此番皇上已然病入膏肓，怕是时日不多，我即刻要回到朝中主持大局。” 华勇说道：“还没过几日呢，四王爷就这样匆匆离开了，眼看阿九公主已经唾手可得了” 四王爷说道：“这个倒也可惜，只是如今朝中大变，我不得不速回京中。” 华勇自知留不住四王爷了，也只得说道：“成都与东京两地不仅千里之遥，且有峻岭崇山，此去山高路远，王爷要多多保重。” 四王爷笑道：“这些时日多谢华庄主款待，连日打扰，多有得罪。” 华勇说道：“期待四王爷再次到来。” 待四王爷一行六人走后，华勇一人瘫倒在座椅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只听见“砰”的一声，华勇突然发作，一拳砸在座椅把手之上，随即又是狠狠地连砸了数下。 只见华勇身旁的座椅把手都给砸凹了下，他又瘫在座椅上，无神地望着天空，说道：“赵韫走了，不知何时才能为你报仇。我对不起你啊，师弟！” 说着说着，华勇的眼角就涌出泪来。一滴一滴泪珠滚落下来，碎裂在地上，嗒作响。 又过去一天，雨怀终于苏醒了过来。 这是一个清晨，只见一道微弱的天光从洞顶的缝隙之中洒落，正倾洒在雨怀的脸颊之上。雨怀揉了揉惺忪睡眼，手臂伸出之时却意外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仔细一看，竟是忘秋的脸颊。 正见忘秋正微笑着看着雨怀，二人的脸颊意外得靠近，似有星辰般遥远却是咫尺般相近。雨怀意外地没有闪躲，稍看了一会儿，竟将脖子一伸，对着忘秋的侧脸吻了过去。 雨怀的动作很快，似是不愿意让忘秋发现，一来一回之间，似是蜻蜓点水般戛然而止，却又恰到好处。 经了这一下，忘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难以想象雨怀居然会像小女儿般对他表达爱意，而这爱意来得是这样迅速而炽烈。 被雨怀突然一吻后反而是忘秋自己羞红了脸，旋即羞赧地退开了。 一见忘秋这个反应，雨怀更是狡黠地笑了笑，随即起身蹦下了石床。 雨怀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即又冷言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忘秋说道：“一天一夜。” 雨怀在洞中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不出意外，这两日内麻烦就要来了。” 忘秋说道：“这个麻烦可是大麻烦，不知道你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 雨怀停住了脚步，低头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似乎还不曾跟你说过。” 顿了顿，雨怀走近忘秋地身边，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体内的寒热症就是拜巫毒教所赐。在我很小的时候，巫毒教和妖族为了争夺我，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后来巫毒教落入下风，他们自知是争夺不过了，于是大巫师就将千年邪物冰寒蛊虫下到我的身子里。” “冰寒蛊虫？”忘秋似是不解。 雨怀说道：“冰寒蛊虫是脱胎于太渊蛊母的邪物，它附入人身后会在身体之中繁殖，汲取宿主的血肉营养奉养自身，直至宿主的血肉腑脏被吞噬干净，只剩下皮肉躯干。待宿主血肉消损之后，冰寒蛊虫就会破皮而出，祸害旁人。这冰寒蛊虫每过四年都会爆发一次，我身上的寒热症状就是冰寒蛊虫将要在体内爆发的预兆。” 忘秋一惊，道：“前些时候，你的寒热怪症竟并非总发？” 雨怀苦笑一声，说道：“只是冰寒蛊虫的开胃小菜罢了。” 忘秋问道：“太渊蛊母莫非真的存在？若果真如此，你的病症要怎样才能治好。” 雨怀说道：“凤爷爷曾经祈傩方土，方土之神在他的心中诞下预言，说是‘至亲至爱，仙海求索’，预言也有失算的时候，我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去了，何来至亲至爱。” 第169章 至亲至爱，仙海求索 “红娘子。”俞光济见到红娘子，说道。 齐修明抡了抡胳膊，说道：“多谢红娘子相救，让我们师兄弟两人能保下命了。” 红娘子说道：“你们要谢就谢我手下的小同志，他将你们带回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遇难了呢。” 俞光济和齐修明对着搭救了他们的哨兵连连拜道：“多谢小兄弟相救多谢小兄弟相救” 红娘子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连两位师兄都对他不过。” 齐修明说道：“我们在毛家岭上遇见了妖。” 红娘子说道：“毛家岭之上有妖，我也是有所耳闻，可是这妖精居然这么厉害？” 俞光济愤愤地说道：“毛家岭上的妖精固然不强，可另外两人却是当真可气。” 红娘子疑惑道：“此话怎讲？” 俞光济说道：“三个月前，我与韦师弟一起去到三清山拜山，就在三清山清元派内，居然有个狐妖，我们将她现形后本就要将它捉拿，没想到有一人突然窜出将它放走了。” 红娘子眉头一皱，说道：“是谁这样大胆？” 俞光济说道：“清元派五弟子，也是道元真人新收的弟子，名为忘秋。” “忘秋，忘秋”红娘子的脑海中反复盘旋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俞光济再说道：“那忘秋和狐妖记恨在心，竟找来另一女子，这女子修为极高，我师兄弟二人完全斗不过她。” 红娘子说道：“哼，好嚣张的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二位且宽心，我即刻率大军去毛家岭将妖孽剿灭。” 齐修明焦急说道：“万万不可。将军是未曾与那女子交过手，你若是派大军前去只是枉自送了性命。” 俞光济说道：“我们开拔毛家岭之前，齐师弟已经派人去蜀山通知掌门师父了，待得师父前来，此次除妖方能万无一失。” 红娘子颔首，说道：“如此，二位就先在我营中养伤，待伤好之后一齐去毛家岭。” 齐修明拱手道：“这样就多谢将军了。” 晋国朝中变故已然传到了四王爷的耳中了。 在华家庄大厅之中，四王爷正与华勇商量。 四王爷说道：“此番皇上已然病入膏肓，怕是时日不多，我即刻要回到朝中主持大局。” 华勇说道：“还没过几日呢，四王爷就这样匆匆离开了，眼看阿九公主已经唾手可得了” 四王爷说道：“这个倒也可惜，只是如今朝中大变，我不得不速回京中。” 华勇自知留不住四王爷了，也只得说道：“成都与东京两地不仅千里之遥，且有峻岭崇山，此去山高路远，王爷要多多保重。” 四王爷笑道：“这些时日多谢华庄主款待，连日打扰，多有得罪。” 华勇说道：“期待四王爷再次到来。” 待四王爷一行六人走后，华勇一人瘫倒在座椅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只听见“砰”的一声，华勇突然发作，一拳砸在座椅把手之上，随即又是狠狠地连砸了数下。 只见华勇身旁的座椅把手都给砸凹了下，他又瘫在座椅上，无神地望着天空，说道：“赵韫走了，不知何时才能为你报仇。我对不起你啊，师弟！” 说着说着，华勇的眼角就涌出泪来。一滴一滴泪珠滚落下来，碎裂在地上，嗒作响。 又过去一天，雨怀终于苏醒了过来。 这是一个清晨，只见一道微弱的天光从洞顶的缝隙之中洒落，正倾洒在雨怀的脸颊之上。雨怀揉了揉惺忪睡眼，手臂伸出之时却意外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仔细一看，竟是忘秋的脸颊。 正见忘秋正微笑着看着雨怀，二人的脸颊意外得靠近，似有星辰般遥远却是咫尺般相近。雨怀意外地没有闪躲，稍看了一会儿，竟将脖子一伸，对着忘秋的侧脸吻了过去。 雨怀的动作很快，似是不愿意让忘秋发现，一来一回之间，似是蜻蜓点水般戛然而止，却又恰到好处。 经了这一下，忘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难以想象雨怀居然会像小女儿般对他表达爱意，而这爱意来得是这样迅速而炽烈。 被雨怀突然一吻后反而是忘秋自己羞红了脸，旋即羞赧地退开了。 一见忘秋这个反应，雨怀更是狡黠地笑了笑，随即起身蹦下了石床。 雨怀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即又冷言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忘秋说道：“一天一夜。” 雨怀在洞中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不出意外，这两日内麻烦就要来了。” 忘秋说道：“这个麻烦可是大麻烦，不知道你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 雨怀停住了脚步，低头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似乎还不曾跟你说过。” 顿了顿，雨怀走近忘秋地身边，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体内的寒热症就是拜巫毒教所赐。在我很小的时候，巫毒教和妖族为了争夺我，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后来巫毒教落入下风，他们自知是争夺不过了，于是大巫师就将千年邪物冰寒蛊虫下到我的身子里。” “冰寒蛊虫？”忘秋似是不解。 雨怀说道：“冰寒蛊虫是脱胎于太渊蛊母的邪物，它附入人身后会在身体之中繁殖，汲取宿主的血肉营养奉养自身，直至宿主的血肉腑脏被吞噬干净，只剩下皮肉躯干。待宿主血肉消损之后，冰寒蛊虫就会破皮而出，祸害旁人。这冰寒蛊虫每过四年都会爆发一次，我身上的寒热症状就是冰寒蛊虫将要在体内爆发的预兆。” 忘秋一惊，道：“前些时候，你的寒热怪症竟并非总发？” 雨怀苦笑一声，说道：“只是冰寒蛊虫的开胃小菜罢了。” 忘秋问道：“太渊蛊母莫非真的存在？若果真如此，你的病症要怎样才能治好。” 雨怀说道：“凤爷爷曾经祈傩方土，方土之神在他的心中诞下预言，说是‘至亲至爱，仙海求索’，预言也有失算的时候，我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去了，何来至亲至爱。” 第170章 昌我 忘秋说道：“预言之意是要去仙海寻求治病之法。” 雨怀说道：“也不知预言所指的仙海究竟是哪。” 忘秋说道：“若是不把我看成累赘的话，就把我也带上。” 雨怀略微一笑，说道：“希望你不要拖我后腿。” 忘秋说道：“若是麻烦来了，你的身体怕是扛不住了，不如暂避锋芒。” 雨怀说道：“若是我走了，遭殃的就是他们。待幻彩蝶破茧而出还有一天一夜，只要守住这一天一夜就能够带他们走了。” 忘秋说道：“若是你与蜀山掌门交战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你的子民该如何是好？” 雨怀摇了摇头，强笑了一下，似是在说“别劝了，我决心已定”。 忘秋叹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可以设置一些陷阱拖延一下他们。” 听忘秋这么一说，雨怀突然记起一个好东西。只见雨怀从口袋中将一个灰暗的石质纹刻取出，摊开在掌心之中。 忘秋一见，疑惑道：“这是何物啊？” 雨怀抬头微仰，嘴角略微一扬，一脸神秘地看着忘秋。 忘秋急着说道：“好了好了，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捉弄我。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雨怀将石质纹刻在空中抛了抛，说道：“这个纹刻是凤爷爷制作的阵纹。阵纹脱胎于阵法，算是将阵法的威力尽数凝聚于阵纹之中，使用者可以将阵纹摆在地面之上，随后将灵力能量输入方能激活阵纹，释放阵法。” 忘秋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世间的阵法不过两手之数吗？怎么你的凤爷爷会制造阵纹。” 雨怀说道：“阵法多出于南疆，凤爷爷就是其中一个掌握阵法的人。” 雨怀再说道：“阵纹虽然凝聚了阵法之力，可过程之中也有不少损耗，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阵纹是有耐久的，我手上这个阵纹一共可以激发三次，若是阵纹破碎了，阵法也就报废了。” 忘秋见到雨怀将手中的阵纹抛了抛去，心中一惊，说道：“阵纹这么脆弱，你还怎么不小心？” 雨怀手不闲着，只道：“放心，摔不了。” 随即，雨怀再从腰侧取出两个阵纹。 “你怎么还有？”忘秋讶异道。 雨怀说道：“谁说阵纹只能有一个的。” 雨怀说道：“这三个阵纹一共是两种阵法。其一是丛林幻阵，迷惑性阵法；其二是乱魔阵，范围性攻击阵法。这两个阵法一摆上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忘秋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把，我去把阵法摆上。” 忘秋夺过雨怀手中的阵纹就朝着洞外走了。 雨怀留在原地扑哧大笑。 不过多久，忘秋就折返了回来。 忘秋挠了挠头，憨笑着问道：“阵纹怎么激活？” 雨怀忘秋手中的阵纹取了过来，说道：“看好了。” 说完，她双眼微闭，随即将自己的内力灌入其中，只见周围的灵力缓缓汇聚，随即便融入到灰暗的阵纹之中。 雨怀将阵纹抛给忘秋，说道：“你照我这方法激活阵纹，随即用内力操控阵法中心的位置就可以了。” 忘秋将阵纹接住，说道：“那我就去了。” 雨怀微微颔首，道：“慢走。” 待忘秋走后，雨怀突然身子一摊，无力地瘫倒在了石床之上。 雨怀瘫着狠狠地穿了几口粗气。 雨怀无力地骂道：“这该死的邪物，偏偏这个时候发作。” 雨怀内力一收，将全身的经脉尽数封闭。 雨怀骂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来到洞外，忘秋在一个山坡和两个隘口处将阵纹布置妥当，随即便坐在山路之外静静地等待着麻烦的到来。 俞光济与齐修明在红娘子的营中修养了一日，第二日早晨，已经日上三竿，俞、齐二人还是尚未清醒。突然，俞、齐二人包袱之中的传声符突然传出了声响。 俞光济一听，便立即吓起了身。 “师师父”俞光济惊叫道。 齐修明听见俞光济的惊叫，随即也被吓醒了。 “师父在哪？” 俞光济一巴掌拍在齐修明的头上，说道：“是传声符啊，蠢货。” 齐修明揉着脑袋道：“传声符就传声符嘛，这么凶干嘛。” 传声符中掌门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只道：“我已经到了毛家岭外。光济、修明，你们二人现在何处。” 俞光济说道：“我们二人正在柑子山下红娘子的军营之中疗伤。” 等待了一会儿，掌门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道：“你们就在柑子山等着，我速速赶来。” 俞光济说道：“是，师父。” 昌我到来之时，但见四人正在营外等着，除了俞光济和齐修明，还有红娘子、丰七娘二人。 昌我七尺模样，润面白须，威严整肃，身着一青素道服，手持三尺青白宝剑，剑鞘之上纹路繁复，且这些纹路并不完整连续，若是勉强拼凑在一起似是怪异的鸢尾花瓣形状。 昌我也并非只身前来，他身后还有三弟子韦新虹随着。 韦新虹见到俞、齐二人便立即迎了上来，道：“俞师兄、齐师弟，你们可有什么大碍？” 俞光济呵呵说道：“还死不了。” 齐修明说道：“只是伤了皮肉，倒是没什么大碍。” 韦新虹问道：“齐师弟是到了毛家岭之前就知道妖精法力高强了？” 齐修明说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在苏家庄的主街之上遇见过一女子，那人修为极高，还一直护着妖孽，我一听闻那个女子在毛家岭上就知道此行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俞师兄执意不听，我便只能求助师父了。” 俞光济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哦？齐师弟是觉得我的不是了。” 齐修明说道：“若是俞师兄能听进我说的话，此番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 俞光济说着，便不自觉地将声音放大，道：“我那只那妖女手段是这样强，更何况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哪能因为妖精法力高强就望而生畏。” 齐修明也是说得急了，直道：“若是丢了性命，日后如何收妖。” 只见他们一言一语，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昌我大吼一声，道：“够了！” 俞、齐二人一见掌门师父发怒，便立即安静下来，不敢作声。 第170章 昌我 忘秋说道：“预言之意是要去仙海寻求治病之法。” 雨怀说道：“也不知预言所指的仙海究竟是哪。” 忘秋说道：“若是不把我看成累赘的话，就把我也带上。” 雨怀略微一笑，说道：“希望你不要拖我后腿。” 忘秋说道：“若是麻烦来了，你的身体怕是扛不住了，不如暂避锋芒。” 雨怀说道：“若是我走了，遭殃的就是他们。待幻彩蝶破茧而出还有一天一夜，只要守住这一天一夜就能够带他们走了。” 忘秋说道：“若是你与蜀山掌门交战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你的子民该如何是好？” 雨怀摇了摇头，强笑了一下，似是在说“别劝了，我决心已定”。 忘秋叹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可以设置一些陷阱拖延一下他们。” 听忘秋这么一说，雨怀突然记起一个好东西。只见雨怀从口袋中将一个灰暗的石质纹刻取出，摊开在掌心之中。 忘秋一见，疑惑道：“这是何物啊？” 雨怀抬头微仰，嘴角略微一扬，一脸神秘地看着忘秋。 忘秋急着说道：“好了好了，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捉弄我。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雨怀将石质纹刻在空中抛了抛，说道：“这个纹刻是凤爷爷制作的阵纹。阵纹脱胎于阵法，算是将阵法的威力尽数凝聚于阵纹之中，使用者可以将阵纹摆在地面之上，随后将灵力能量输入方能激活阵纹，释放阵法。” 忘秋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世间的阵法不过两手之数吗？怎么你的凤爷爷会制造阵纹。” 雨怀说道：“阵法多出于南疆，凤爷爷就是其中一个掌握阵法的人。” 雨怀再说道：“阵纹虽然凝聚了阵法之力，可过程之中也有不少损耗，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阵纹是有耐久的，我手上这个阵纹一共可以激发三次，若是阵纹破碎了，阵法也就报废了。” 忘秋见到雨怀将手中的阵纹抛了抛去，心中一惊，说道：“阵纹这么脆弱，你还怎么不小心？” 雨怀手不闲着，只道：“放心，摔不了。” 随即，雨怀再从腰侧取出两个阵纹。 “你怎么还有？”忘秋讶异道。 雨怀说道：“谁说阵纹只能有一个的。” 雨怀说道：“这三个阵纹一共是两种阵法。其一是丛林幻阵，迷惑性阵法；其二是乱魔阵，范围性攻击阵法。这两个阵法一摆上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忘秋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把，我去把阵法摆上。” 忘秋夺过雨怀手中的阵纹就朝着洞外走了。 雨怀留在原地扑哧大笑。 不过多久，忘秋就折返了回来。 忘秋挠了挠头，憨笑着问道：“阵纹怎么激活？” 雨怀忘秋手中的阵纹取了过来，说道：“看好了。” 说完，她双眼微闭，随即将自己的内力灌入其中，只见周围的灵力缓缓汇聚，随即便融入到灰暗的阵纹之中。 雨怀将阵纹抛给忘秋，说道：“你照我这方法激活阵纹，随即用内力操控阵法中心的位置就可以了。” 忘秋将阵纹接住，说道：“那我就去了。” 雨怀微微颔首，道：“慢走。” 待忘秋走后，雨怀突然身子一摊，无力地瘫倒在了石床之上。 雨怀瘫着狠狠地穿了几口粗气。 雨怀无力地骂道：“这该死的邪物，偏偏这个时候发作。” 雨怀内力一收，将全身的经脉尽数封闭。 雨怀骂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来到洞外，忘秋在一个山坡和两个隘口处将阵纹布置妥当，随即便坐在山路之外静静地等待着麻烦的到来。 俞光济与齐修明在红娘子的营中修养了一日，第二日早晨，已经日上三竿，俞、齐二人还是尚未清醒。突然，俞、齐二人包袱之中的传声符突然传出了声响。 俞光济一听，便立即吓起了身。 “师师父”俞光济惊叫道。 齐修明听见俞光济的惊叫，随即也被吓醒了。 “师父在哪？” 俞光济一巴掌拍在齐修明的头上，说道：“是传声符啊，蠢货。” 齐修明揉着脑袋道：“传声符就传声符嘛，这么凶干嘛。” 传声符中掌门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只道：“我已经到了毛家岭外。光济、修明，你们二人现在何处。” 俞光济说道：“我们二人正在柑子山下红娘子的军营之中疗伤。” 等待了一会儿，掌门师父的声音再次传来，道：“你们就在柑子山等着，我速速赶来。” 俞光济说道：“是，师父。” 昌我到来之时，但见四人正在营外等着，除了俞光济和齐修明，还有红娘子、丰七娘二人。 昌我七尺模样，润面白须，威严整肃，身着一青素道服，手持三尺青白宝剑，剑鞘之上纹路繁复，且这些纹路并不完整连续，若是勉强拼凑在一起似是怪异的鸢尾花瓣形状。 昌我也并非只身前来，他身后还有三弟子韦新虹随着。 韦新虹见到俞、齐二人便立即迎了上来，道：“俞师兄、齐师弟，你们可有什么大碍？” 俞光济呵呵说道：“还死不了。” 齐修明说道：“只是伤了皮肉，倒是没什么大碍。” 韦新虹问道：“齐师弟是到了毛家岭之前就知道妖精法力高强了？” 齐修明说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在苏家庄的主街之上遇见过一女子，那人修为极高，还一直护着妖孽，我一听闻那个女子在毛家岭上就知道此行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俞师兄执意不听，我便只能求助师父了。” 俞光济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哦？齐师弟是觉得我的不是了。” 齐修明说道：“若是俞师兄能听进我说的话，此番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 俞光济说着，便不自觉地将声音放大，道：“我那只那妖女手段是这样强，更何况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哪能因为妖精法力高强就望而生畏。” 齐修明也是说得急了，直道：“若是丢了性命，日后如何收妖。” 只见他们一言一语，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昌我大吼一声，道：“够了！” 俞、齐二人一见掌门师父发怒，便立即安静下来，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