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魔王救世录》 第1章 开端与审判 无数思念如潮水般涌现在脑中。 庞大的信息量差点让亚维失了智。 但十分幸运，这具陌生的身体还是将这种痛楚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亚维缓缓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便愣住了神。 眼前的一切似乎有点超乎理解。 明显是中世纪黑暗风格的殿堂，自己正居高临下地坐在一座华丽的漆黑王座之上。 将近百坪的殿堂里或跪或立着数百名臣仆。 但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人类。 —— 举止优雅，拥有着老山羊头颅却身穿燕尾服的执事。 手执巨刃，被黑钢全身铠包裹的幽灵魂魄。 人头马身，容貌端庄却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贤者。 以及——被两名恶魔左右扣押，跪在视线正前方的一位银白发色的女孩子。 她的存在与这里格格不入。 虽说看上去大概16、7岁，但亚维却可以闻到，她至少已经超过了上千岁。 魔导力粒子的气味可不会骗人。 女孩子的银白长发散乱地铺在地上，脖子上带着用于囚禁犯人的钢铁项圈，从那长而尖的耳朵和浑身散发的纯净而圣洁的淡淡气息可以推断出她也是来自于幻想生物的一员。 并且地位非同小可。 头脑中莫名地浮现出眼前少女的种种信息。 最初的白银精灵，同时也是精灵们的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亚维的语气十分自然，模仿着这具陌生身体的主人一贯的说话风格。 同时，亚维也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就像被扩音魔导术过滤了好几层一样，沙哑而浑厚。 提莉娅安没有抬头，甚至轻声地砸了一下嘴。 眼见此景，不等亚维下一道命令，旁边的一位恶魔用那强而有力的利爪死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其强硬地抬了起来。 提莉娅安满脸怒容地盯着亚维，那凶狠的眼神甚至能杀人一般。 但即使如此，依然掩盖不了那美丽容颜，她就像一位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 只可惜，这份圣洁被邪恶玷污了—— 恶魔的利爪在她的脸上留下数道血痕，血液滴到黑色利爪上的一瞬间便蒸发出阵阵白烟，但黑暗的力量却不敢示弱，从伤口逐渐蔓延，形成裂纹般的黑线。 不过从提莉娅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意志还没有认输。 “您想如何处刑这位罪人，埃雷修斯·安·杰拉尔陛下。” 说话的是另一位跪在王座下方的贤者。 但比起这个，亚维更在意贤者对自己的称呼。 埃雷修斯·安·杰拉尔，这似乎是这副陌生身体的名字。 如雷贯耳。 前世的记忆提醒着亚维，自己这一世穿越到了统御整个魔界的十席至高议会，其中拥有一席之地的「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身上。 同时，这也意味着自己只要还拥有着这个身份，就永远是秩序的敌人。 正如面前这位白银精灵对待自己的态度一样。 “陛下？” 看见亚维久久不做回应，贤者第二次发问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解。 眼下并没有时间给自己慢慢思考，虽然穿越成一个魔王并不是自己所愿，但顾虑和想法再多，也得之后再说。 好在这个身体中还残留着些许原本的记忆，用来应付面前的状况足够了。 亚维伸出手制止了贤者接下来的话语，接着从王座上缓缓站起，眯着眼看向仰头怒视自己的白银精灵，缓缓散发出自身的气场。 极黑的魔导力粒子笼罩了整个殿堂，无论是魔王的臣仆还是提莉娅安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尤其是提莉娅安，只有拥有截然相反力量的她才能深刻体会到这是一种怎样的生命层次的差距。 提莉娅安虽然极力地想瞥过视线，但下巴被一旁的恶魔掐住，只有紧闭眼睛才能躲过这可怕气息侵袭，但…… “看着我。” 亚维模仿记忆中漂流魔王的语气，平静但气势威严，令人不敢质疑。 提莉娅安似乎无法抗拒这道命令，身体一怔，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漂流魔王令人恐惧的巨大身躯倒映在提莉娅安的眼中，一种深达内心的恐怖令身体颤抖。 提莉娅安十分惊恐，她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亲眼目睹联合种族最大的敌人之一——漂流魔王的全貌。 于此同时，她在这一刻也认知到了两者之前生命层次上的差距。 这种敌人……联合种族真的能将其杀死吗。 提莉娅安不由得产生了疑问。 在哪强壮且诡异的身躯背后，伸展着一黑一白的宽大羽翼。 与羽翼相照应，一条从头顶到底的缝合线将身体一分为二，左半边像是下凡的神圣天使，右半边则像存在于无底深渊的恶魔。 或许是因为右半边身体的力量更强一些，另一半的天使身躯从胸口四散而出数十条粗壮的黑色血管，随着心脏每一次起跳，这些血管也在缓缓涌动着。 这简直不是一个生物该有的样貌，比起那些自己曾经见识过最恐怖的恶魔都更显荒谬。 剧烈颤抖着身体，如果换做普通人，这不详的身躯只要看一眼就会陷入崩溃与疯狂，但提莉娅安并没有因此而疯掉。 “哦？” 眼见此景，亚维眯了眯眼睛，语气带着一丝感叹：“勇气可嘉。” 说罢，随即收起了四散在整个殿堂的气场。 “呼、呼……” 提莉娅安如释重负，身子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濡湿了发梢，还有几丝银白长发黏在了唇上。 殿堂中的其他臣仆们也终于从这极端压抑的氛围解放了出来。 还存有肉体的臣仆不由得擦了擦冷汗，这种氛围对于它们而言更加难以承受一些。 “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 不同于之前，这次亚维加重了语气。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漂流魔王叫到，在本能反应的驱使下提莉娅安肩膀一颤。 “几百年来，你带领着众多族人对魔族边境线的东部造成数次毁灭性打击，最近的一次则是在3个月前的冬夜，在那场战争中，魔族附庸的查尼克族、维多兰族、西非奥妮族共计死伤13万有余，除此之外还有8万多名领民因此失去了故乡，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亚维的这一番话直接激起了提莉娅安心中的怒火，她没想到魔族居然可以如此不要脸，直接忽略了他们侵略在前的事实，对联合种族在这之后的奋起反抗说成是己方附庸的惨重伤亡。 只提对自己有利的事，却回避了在这背后联合种族付出了数倍于此的生命的代价才将这些恶魔赶回了魔族领的真相。 直到现在，与魔族领接壤的联合种族边境线依旧战火不断，战士们用生命去填补战线，守卫疆土。 想到这，提莉娅安眼中涌现出几丝血线，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魔王。 亚维全然不顾提莉娅安内心有什么想法，继续颔首道：“不仅如此，联合种族在地下筹备的总攻迫在眉睫，你也签署了联合协议，将族人全部送往了永续结界庇佑的地下，期待对魔族掀起反抗的最后一战……可惜你们并没有想过那些因此而被抛弃的没有战斗能力的人们！结界的容纳人数是有限的，为了渺茫的胜利而甘愿抛弃绝大部分领民，看来他们的女王也是个冷血之人。” “不，不是这样！” 前一刻还在愤怒的提莉娅安突然间产生了巨大的动摇，她无法想象漂流魔王为何能将联合种族内部策划的反攻计划一清二楚，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后半句话。 在事实上，自己的确抛弃了大部分领民，但这也是自己在万般无奈下狠下心做出的抉择，可恶的魔族如此颠倒是非，要不是他们把联合种族逼到现在这生死存亡、只能将命运赌到最后一战的地步，自己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决策。 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提莉娅安想到。 自从战线崩溃，自己被这些恶魔抓到的那一刻起提莉娅安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她知道魔族急需一位敌统治者的死亡来告慰那些逝去的灵魂，不然无法向那些奋战在前线的战士们做出交代，就连这些话也只是让自己的“罪名”变得更有说服力罢了。 “……杀了我。” 事已至此，提莉娅安已经心如死灰，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要葬身于此。 死亡倒是不怕，但那些在结界中准备决战的战士和被自己抛弃的领民们，自己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但不管提莉娅安怎么想，判决依然不会迟到一刻。 “以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之名，在此下达对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的审判。” 亚维的语气斩钉截铁，殿堂中的数百名臣仆们在这一刻摆正了姿势，齐齐望向王座的方向，等待着他们的王宣读审判。 提莉娅安默默紧咬着牙，闭上眼睛，头低的更深了。 “放了她。” 第2章 臣仆们的疑虑 话音刚落，提莉娅安绝望了几秒过后发出了一声“诶？”的疑问，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漂流魔王。 听到这道判决，各位臣仆们也淡定不能，甚至贤者那坚定的眼神中罕见地产生了一点动摇。 但判决来自于他们至高无上的王，在阶级制度不可撼动的魔族领，魔王的命令意味着绝对。 扣押着提莉娅安的两名恶魔没有迟疑，当即执行了命令，将跪在地上的罪人带出了门外。 提莉娅安仍处于震惊之中，完全没有抵抗，任由恶魔们将自己带走。 放逐至人迹罕至的魔族领边境，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无法生存，但对于自己而言，生存根本不是问题，这跟无罪释放没有任何区别。 眼神中充满着强烈的动摇，提莉娅安无法理解漂流魔王这么做有什么企图。 内心的警惕让提莉娅安觉得这背后肯定另有企图——那是比当场杀掉自己还要能让漂流魔王受益的某种东西。 回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漂流魔王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提莉娅安被带出了殿堂。 或许这只是漂流魔王拿自己当乐子，口头上说是放逐，实则在自己得到自由的一瞬间背后就会遭到偷袭。 提莉娅安有理由相信魔族会这么做。 但眼下身处魔族腹地，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被带出殿堂的提莉娅安经过层层警戒，撵转了数个传送法阵，来到了魔族领的边境上。 恶魔们解除了提莉娅安脖子上的钢铁项圈和手脚上的锁链，就这么带着拘束用具回过头走了。 仿佛它们就真的只是执行漂流魔王的命令，除此之外一概不顾。 自由…… 提莉娅安愣神的看着这片与联合种族的领土接壤的边境线。 并没有预想中的偷袭，刚经历过战争的这里到处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尸体，甚至还有还尚未燃尽的火苗和硝烟。 由于项圈被摘掉，压抑的魔导力开始涌出，身体恢复到了如初的状态。 直到现在，提莉娅安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自由了，她宁愿觉得这一切是事出有因。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大地，心中的执念再次涌上心头，漂流魔王的行动太过异常，这件事必须要要通报给联合种族的最高议院。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知道只有议院高层“二十二圣者”知道的计划，这恐怕代表着高层内部出现了叛徒，现状已经容不得耽误一秒。 在自己被抓获的这段时间，希望那边千万不要发生什么状况…… 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太多，责任感和身为精灵女王所要背负的东西让提莉娅安倍感压力。 这么想着，提莉娅安催动魔导力，庞大的导术阵列瞬间从脚下亮起，下一瞬间，她的身影就此消失，边境线再次归于了平静。 …… 回归到一小时前的殿堂，精灵女王前脚刚被送出大门，殿堂内的臣仆们内心充满了不解与疑惑，但并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在魔王陛下面前提出质疑。 这时，离漂流魔王最近的一位魔将还是忍耐不住，跪向王座，开口道：“请宽恕臣下的冒昧。陛下，您为何要在决战来临之际释放这来之不易的人质。” “你还没看懂吗，魔将-亚度尼尔·弗伦萨哟。”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亚度尼尔转过头去，说话的正是魔王陛下的首席贤者阿利斯·奥斯汀。 “陛下表面上释放了她，实则早已在展现威严的同时不知不觉在她内心种下了恶魔的种子，回到联合种族的精灵女王将在毫无察觉之下慢慢堕落成我们的人，成为最有价值的情报渠道……我说的对吗？陛下。” 看着首席贤者那充满敬意的眼神，亚维只是沉默了几秒，接着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愧是你，阿利斯·奥斯汀。” 虽然表面上认同了首席贤者的发言，但说实话，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一步。 但与亚维不同，听到魔王陛下答复的数百臣仆此刻大部分疑虑都消散殆尽，恍然大悟般抬头看向王座上的亚维，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如此，是臣下多虑了。陛下如此深谋远虑，还望原谅愚笨的鄙人。”魔将亚度尼尔发出了一声赞叹，同时深深地低下了头。 …… 结束了一天的要务，散会后，偌大的殿堂中除了门口两个铠甲守卫外空无一人。 在内心中长呼出一口气，亚维从王座上站起身，朝着身后的露天平台走去。 这里位于魔族领的东南方-海茵斯维辛城中最高的建筑，这是只属于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的城堡。 站在这里，可以将整个海茵斯维辛城尽收眼底。 从高处俯视，魔族领的城市和联合种族的城市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文明水平参差不齐的联合种族领还要富饶一些。 明明这里也是一副和平的景象，为何还要发动对联合种族的战争？ 想到这，亚维摇了摇头，伸展开了黑白双翼振翅而起，仅仅是挥动一次翅膀，身体便犹如炮弹一样射向空中。 等亚维下一刻回过神来，头顶已经与云层差之毫厘。 朝着魔族领的极南之地眺望，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那里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无人之地。 面朝这个方向，亚维再次扇动羽翼，俯冲而去。 几百公里的距离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亚维来到了这片灰白大地的上方。 视线稳定，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城镇废墟，按风化的痕迹来计算，这地方至少也荒废了几百上千年。 降落在这片废墟当中，亚维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一段刻在岩壁上的歪曲文字吸引。 凌乱的古代魔族文。 由于漂流魔王所持有众多天赋之一的「语言法则」，任何文字都能瞬间被破译出来。 「极南之地-安杰拉尔领」 “所以这里是你的故乡吗？” 亚维自言自语地说道。 自己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叹了口气，亚维催动魔导力，在脚下生成一片极光，紧接着身影消失在原地。 由这种等级人物催动的传送术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远距离传送，而是能跨越任何结界，只要存在于记忆中，即使是大陆的另一端也能瞬间抵达。 此刻，亚维的目的地选择在了一个有趣的位置。 第3章 无法拒绝的提议 联合种族领，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所在的永恒之城的顶点。 周围的环境顷刻间从一片荒凉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大殿，亚维正正好好出现在圆桌中心的位置，旁边围绕而坐、代表着联合种族顶点的二十二圣者一瞬间目瞪口呆。 但能坐在这里的可不是泛泛之辈，其中甚至有不少闻名于世的英雄。 “魔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详的样貌……” 圣者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各自拔出光辉庇佑的神器冲向了突然出现在眼前亚维。 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袭击，亚维不慌不忙，只是把手猛地向前一伸。 空间破碎，从虚空中拔出一把将近三米长圆锥状的纯白长枪，枪身之上，和漂流魔王左半边身体一样覆盖着网状的血管肉瘤，中心处还有一颗直径将近10公分的恶魔之眼。 在亚维拔出这柄长枪的一瞬间，所有突袭而来的英雄都像被空气禁锢住一样僵在半空中，英雄们双眼睁大，内心震撼，他们不敢相信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右手只是轻轻一甩，略微延迟半秒，从长枪划过的方向迸发出的黑暗能量便如惊涛骇浪一般四散开来。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被破坏地一片狼藉，四周墙壁瞬间倒塌，无论是圣者还是僵在半空中的英雄，亦或是贴墙而站的守卫，大殿中所有人都被轰飞了出去，只留下坐在圆桌正点的唯一一人。 ——联合种族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 奥格斯如临大敌，手执古老魔杖将其对准了亚维，额头上溢出一层薄汗。 一切发生的太快，奥格斯根本无法想象魔族领十大魔王之一的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居然亲自动手，一动手便直接抄到了这个地方。 但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突破重重结界的封锁传送到这里的？ 虽然心里一堆疑问，但直觉告诉奥格斯，这里恐怕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那些前一刻还坐在这里的联合种族最顶层战力们如今也生死不明，要是自己也死了……联合种族就会丧失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 既然如此…… 想到这，奥格斯全身迸发出金光气焰，身体能力的解放已经解放到了最大化，在这种状态下，每分每秒灵魂都会被身体一点点蚕食着。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那就让自己在最后以一名战士最荣耀的方式死去。 面对魔王这种级别的对手，显然够格！ “哦？” 看着奥格斯爆发出气焰，一副抱着必死觉悟的样子，亚维只是将长枪插在了地上，双手抱臂，平静地说道：“来谈谈。” 气氛一时间僵硬了几秒。 双眼大睁，奥格斯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漂流魔王，产生的动摇肉眼可见。 此刻，在他心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面前的敌人想用这种方式扰乱自己的心神，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自己否决了。 两人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况且自己如今孤立无援，漂流魔王根本没必要用这种麻烦的小伎俩。 想到这，奥格斯咽了咽喉咙，警惕地问道：“你要谈什么？” “关于和平。” 话音刚落，奥格斯直接懵了。 他显然没有料到居然从一个长相如此不详还是身为无数罪恶化身的魔王口中破天荒听到“和平”这两个字。 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等等…… 莫名的，奥格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久远的传说。 那是在自己还小的时候，教皇阁下还在世时自己听到的故事。 最初的圣骑士遭到了教会的背叛，愤怒的灵魂无法接受这种死亡，独自游荡到魔族领，在一名恶魔法师的引导下堕落成魔族，成为了如今的十大魔王之一。 奥格斯看向漂流魔王左半边的身体和插在地上、那把已经被邪恶玷污透彻的纯白长枪，瞬间便醒悟了。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很明显，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面前的漂流魔王。 虽然外貌十分不详，但还保留着些许圣洁的特征。 或许。 奥格斯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假设。 有极其细微的可能性，在面前这个漂流魔王最深的内心深处，还依然残留着一丝善良。 这个假设促使了奥格斯勉强相信了对方的说法。 当然，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别无选择，兴许赌一把活命的几率还更高一些。 没有解除全力全开的状态，但奥格斯还是暂且放下了武器：“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口中的‘和平’是指联合种族全体向魔族低头……那就免谈。” 听到这，亚维笑着摇了摇头：“不……这场战争谁都不会胜利。” 一瞬间，奥格斯的眼神变幻莫测，虽然面对的是魔王这等存在，但他还是眉头微蹙，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魔族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领土，联合种族也别想战胜魔族，我会在你们的军队消耗殆尽之前消灭掉大部分魔王与恶魔，魔族与联合种族将达成一个万年不遇的平衡状态。” “你疯了。”奥格斯斩钉截铁。 亚维轻哼一声：“或许在你听来不可置信，但千万不要用你们狭隘的思想去衡量一个‘魔王’，况且，那还是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 奥格斯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直接被亚维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我给你们唯一的活路，虽然注定会付出庞大的代价，但你们至少能延续下去……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孩子，你们为此战斗到现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 奥格斯咬牙瞪大眼睛，漂流魔王的话一针见血，让自己无法反驳。 虽然内心十分抵触他的提案，甚至想当场拒绝，但就像他最后说的那样……联合种族早已别无选择，唯一的活路居然还要靠最大的敌人“恩赐”。 奥格斯甚至无法证明这句话究竟是真的，还是魔王一时心血来潮想找自己乐子，在无底深渊中对己方伸出一根绳子，等到即将获救之时，又无情地把绳子上的人都踹下去。 然而就算知道这一点也没有任何用。 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片刻过后，为了种族的延续，奥格斯咬牙点了下头。 “很好。” 对于奥格斯的答复，亚维十分满意。 第4章 重生计划 就在此时，空气中产生了不自然的震动，亚维随即感应到正在从四面八方冲向此地的一些能量庞大的个体存在。 当然，这也在意料之中。 想到这，亚维开口道：“看来他们醒了，长话短说，在最后为了演戏演得像一点，可能要让你受一点伤……咬住牙，人类，我会尽可能轻一点。” 奥格斯稍微一愣，很快便理解了漂流魔王的意思。 想来也是，面对魔王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使自己当场死掉也不奇怪，要是不受一点伤对方就跑了那怎么也说不过去。 不过即使如此，奥格斯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依然没有解除全力全开的状态，摆出防御架势。 下一刹那。 嗙！！！ 一声巨响，剧烈的疼痛瞬间从一个点扩散到四周全身，奥格斯只感觉挡在胸前的手臂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凹坑，肺部的空气被传统的力道压迫殆尽，一股极其难受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比起维持状态所被蚕食掉的灵魂，奥格斯甚至觉得魔王这一拳给灵魂带来了更大的不可逆伤害。 “你特么不是轻点！？” 正当奥格斯这么喊着，却只觉一阵强烈的气流吹过面庞，下意识地抬手阻挡，当气流散尽，面前的漂流魔王已然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援军们也姗姗来迟。 “统帅！” 一位浑身是伤盔甲残破的男人看到了跪坐在地的奥格斯，飞快的赶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之前被打飞出去的几位圣者也追在身后，拥有神术或是治疗术的人看见奥格斯重伤在地的样子甚至顾不上给自己疗伤，率先给统帅甩了一个治愈之光。 对于圣者们而言，奥格斯的存在无疑比他们自身还要来的重要。 现场一片狼藉，天空彼端离去的亚维已经变成一个黑点。 看来已经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比起这个…… 想到这，率先赶到奥格斯身边的男人回过头去，查看着统帅的伤情，接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伤势严重，甚至还有灵魂破碎的迹象，但至少还活着。 “不愧是我们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居然独自赶跑了魔王！”正在为奥格斯疗伤的一位圣者说道。 “是在下有眼不识朱了，没想到阁下实力居然如此强大……甚至能与那等个体巅峰的存在不相上下。”另一位赶来的执剑圣者称赞道。 面对圣者们的吹捧，奥格斯当然不可能说出实情，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脸色一肃，视线扫过面前的众人，郑重地说道；“诸位，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 听到这话，圣者们也摆正了脸色，他们知道漂流魔王入侵了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 与此同时，在魔族领与联合种族领交界线的上空，亚维看到了在持续数百年战争之下千疮百孔的大地。 地面上几乎超过大半的建筑被摧毁，无数尸体横死在战场，时不时还能听到废墟中幸存者们的哭喊哀嚎，到处都是硝烟和尚未燃尽的战火。 如此惨状，根本与自己记忆中和平的大陆相去甚远。 说实话，自己不是很能理解魔王们为了满足征服欲先把世界毁灭一遍，再站在一片废墟之上宣布主权这件事究竟有何意义。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不止是一位魔王将统治世界当成目标，而是所有魔王的目标都是统治世界。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漂流魔王身上，恐怕他也在准备征服世界的路上了。 但亚维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说占领这些形形色色的种族后该如何统治他们，魔王们更都是野心无穷之人，肯定不甘于满足自己均分得到的一块小小的领地。 亚维已经预见到征服世界过后魔王们开始为了瓜分领地而产生内讧，在这片已经千疮百孔的大陆上继续掀起战争的第二幕。 如果要让自己跟其他九位魔王一样一起统治并瓜分世界，那还是算了。 如何在魔族的统治之下治理好这些种族混杂的国家是个头疼的问题，不仅如此，还要想尽办法不要让他们掀起反旗，没有正确引导好这些幸存者或者干脆撂担子施行暴君统治，这也只会加速他们灭亡罢了，那之前的征服就变得毫无意义。 但如果要尽心尽力地正确引导他们，到时候肯定会忙的焦头烂额。 说出来不丢人，自己还记得前世是被累死在办公桌上的，既然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为何还要给自己加班，统治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种族给自己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这也是自己为何要跟奥格斯说那段计划的原因之一。 让联合种族就这么被毁灭也太过无趣，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要好好体验一下种族多样的魅力。 所幸，漂流魔王可以做到这一点。 收回思绪，亚维再次扇动了一次羽翼，望向魔族领的方向俯冲而去。 双方之间的决战恐怕很快就要来临，为了达成自己的计划，为此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 第5章 变貌大帝 此刻，亚维回到了魔王城，站在个人房间的落地镜前，高大的镜子中倒映出如今的模样。 身高将近25米，在强壮且诡异的身躯后方，伸展着一黑一白的宽大羽翼。 与背后的黑白双翼相照应，一条从头顶到裆部的缝合线将身体一分为二，左半边通体洁白，印刻着圣洁的符文，就像是神圣的天使一般。 右半边则散发着阵阵不详的气息，形似只存在于无底深渊的恶魔。 恶魔的右半身显然力量要更强一些，侵蚀着左半边的身体，胸口中央四散而出数十条粗壮的黑色血管紧贴着整个前胸，随着心脏每一次起跳，这些血管里的血液也在缓缓涌动着。 如果以前世的常识来判断，这副样貌显然极端诡异且猎奇，但如此恐怖的躯体并没有让亚维现在的内心产生一点波澜，反而因为从内心深处涌现的力量感到一丝愉悦。 与前世相比，人类的肉体简直脆弱不堪。 亚维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将意识沉浸到力量涌现的根源。 在一片茫茫无际，由魔导力与知识汇聚而成的银色海洋中，睁开了眼睛。 这里就像一座天赋与技能的宝库，囊括了阿斯佩妮斯特族——也就是魔族，从古至今，所能习得的几乎全部的能力。 并且这一切都属于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所有。 由于数量和种类实在繁多，亚维寻找了整整一天，才找到记忆中那个当前自己所最需要的能力。 同时，这项古老的能力也揭示了埃雷修斯这个存在为何会被称为漂流魔王。 古早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能记得在十席至高议会中，漂流魔王所渡过的时间仅次于身处最高位的「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 在漫长悠久的岁月中，埃雷修斯踏遍了大半个世界，他当过商人、当过泥瓦匠、做过雇佣兵、做过独行的冒险者、曾经隶属于古老王国的臣官，也曾经为了信仰选择成为一名传教士…… 随着时间的流逝，阅历也愈来愈丰厚，逐渐看穿了世间百态。 可能是渡过的时间太过漫长，认识了生命各种各样的存在方式，埃雷修斯也不再拘泥于个体存在的形式。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身体开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 最后，经过了波澜壮阔的一生，在旅程的尽头，埃雷修斯终于到达了“魔王”的境界，同时，也获得了近乎无限的寿命。 “魔王”的赐福眷顾了埃雷修斯，给予了符合他存在形式的力量—— 【变貌大帝】 「漂流于悠久岁月，突破魔王之境时所领悟的天赋。永久记录接触过的个体信息，可以将自身变为与所记录个体完全一致的存在，同时随机抽取个体的三项天赋或能力」 只要曾经接触过的活物，埃雷修斯都会将个体的一切信息永久记录在脑中，并且可以将自身变为一模一样的存在。 这不只是单单外表的变化，更是由内而外，从个体的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根血管，每一颗细胞，甚至包含在细胞基因中所记录的全部信息都完美复制下来。 可以说，当埃雷修斯动用这项能力后，世界上便拥有了两具完全一致的存在。 并且「变貌大帝」还有另外一项能力。 在变身后，可以随机抽取个体的三项天赋或能力。 想到这，亚维开始尝试接触埃雷修斯力量的根源。 想要达成接下来的计划，变貌大帝这项能力必不可少。 能力开始被激发，一团白光包裹住埃雷修斯的躯体，可以感受到体内外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就像微弱的电流窜过躯体，从头到脚延伸至每一个神经的末梢。 在发动能力的同时，亚维也逐渐理解了这项能力的限制。 变身只能变为生命层次低于自己的存在，并且变身后因为种族和肉体产生了彻底的改变，原本的一些技能或能力会变得无法使用。 不过变身后，可以暂时获得变身个体的三项新能力或天赋，如果能抽到特殊的能力，也算是不错的补偿。 收回思绪，包裹躯体的光团开始慢慢缩小，从25米的高度缩小到了15米。 同时，亚维感受到庞大的躯体也开始慢慢剥落，新的身体从内部诞生了出来。 剥落下的东西化为魔导力粒子，被尽数吸收进了体内，转化成了五脏六腑和构成新身体的血液骨骼。 又过了半分钟左右，光芒散去，露出了洁白细嫩的肌肤。 此刻，在落地镜中映着的并不是身躯可怖的魔王，而是一位看上去16岁左右的银白发少女。 双手掐腰身体前倾，亚维仔细观察着少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那水蓝色的瞳孔还是长而尖的耳朵，都跟脑海中记录的信息完全一致，简直就像一具精灵女王的克隆体。 直到这一刻，亚维才亲身体会到这项能力有多么恐怖。 居然连这种事都可以做到。 “啊……” 张了张嘴，试着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 本该浑厚威严的男声也变成了纤细轻灵的少女音。 与此同时，亚维注意到了在变身完成的那一刻脑海中浮现而出的三项新能力。 【符文法则】 「给予月属性魔导术达到极致之人的贺礼。在受到敌个体所持属性中级别最高的魔导术后，可以将伤害全额返还给对方」 【高等传送】 「永久记录个体所抵达过的路径，并且可以传送到所记录的任意地点（会被高于自身等级的结界以及妨害所影响）」 【精灵女王的威压·专属】 「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的专属天赋。作为精灵种最顶尖的存在，在面对任何生命层次低于自身的精灵种时，将产生不可抵挡的威慑，被威慑的个体应当无条件服从女王的命令」 虽说高等传送与漂流魔王本身持有的传送技能重复了，但另外两项能力还是不可小觑。 符文法则可以让自己在与依赖魔导术为主的敌人战斗中获得不小的优势。 魔王级的存在本身就有许多天赋和能力增加防御和生命力，一般的存在根本无法与其相比拟。 坚韧的躯体搭配上符文法则这项能力，即使自己站着不动任由敌人发动魔导术来攻击自己，等敌人被反伤反死了自己也不会受到多少伤害。 除此之外，还抽取到了一项精灵女王的专属能力。 这是提莉娅安·索菲奈特被称为精灵女王的原因所在。 只要她站在那里，周围任何精灵种都几乎不可能违抗她的命令。 如果现在的自己和精灵女王同时站在那些精灵种的面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而陷入混乱…… 亚维甩了甩头，撇开那些有的没的，照着脑海中的记录，用魔导术在自己身上完美复制出一套精灵女王的礼服，照着镜子转了两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再次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寻找着自己所要前往的那个地方，亚维发动了传送。 第6章 提莉娅安·索菲奈特的现状 几天后，西菲尔王国首都，永恒之城。 刚从边境线逃回来的提莉娅安停下脚步，驻足仰望着面前辉煌气派的城堡塔楼。 城下广场中人来人往，到处都驻守着各种族的守卫和神官。 如今的永恒之城不仅是西菲尔王国的标志建筑，更是代表着联合种族万众一心的坚定信念，被人们所信仰。 “这是……” 提莉娅安眉头微蹙，发出一声自言自语的疑问。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永恒之城跟自己记忆中不太一样。 尤其是城堡的顶端。 那里本该是庄严肃穆的议院大厅，是联合种族的统帅和二十二圣者共同维护的神圣之地。 但现在那里的外墙却遍布裂痕，甚至有着残缺，就像被某种巨力破坏过一样。 但这里是联合种族领的最中央地带，而且战争迫在眉前，就算种族合并后小矛盾不断，也没有人敢在这片神圣之地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 “喂，你知道议院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想到这，提莉娅安随即拦住了路过的一位神官，询问道。 “啊，您是……” 被拦住的神官回头看见了提莉娅安的身影，愣了半秒，慌忙地下跪行礼：“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向您问候，精灵女王陛下。” “现在不是正规场合，客套话就免了，我问你，永恒之城为何会变成那种样子。” 提莉娅安手指向永恒之城的底端，说道。 “这……我只是听说前几天在议院发生过一次爆炸事故，具体原因议院并没有透露，只是出面表明此次事故没有任何人伤亡，听朋友说那次事故弄的人心惶惶，不少极端者甚至游街宣扬魔族已经打了过来，直到现在也能在大街上看见他们的身影。” “议院没有说明原因？” 提莉娅安问道。 “没有，至少在我所熟识的其他神官那里没有听闻到任何状况。” 神官摇了摇头，看上去并不像在说谎。 “是吗，那辛苦你了。” 提莉娅安点了点头，目送慌张离去的神官，陷入了思考。 事情十分异常，在这种备战期间，永恒之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议院却并不愿意公布原因，即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也不至于弄的人心惶惶。 但即使如此议院也只公布了无人伤亡的结果。 在自己被绑架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也跟漂流魔王有关？ 莫名想到了那个异常的存在，提莉娅安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不行，这样太钻牛角尖了，必须要去见统帅一面问个清楚。” 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思考之前耻辱的经历，提莉娅安朝着永恒之城走去。 穿过大厅，径直走到了露天浮空台上，提莉娅安停下脚步，静待浮空平台启动。 永恒之城高达上百层，共有十座由魔导力驱动，垂直升降的浮空台作为移动手段。 方便，快捷，并且这是只有凝聚了整个联合种族最顶端技术的永恒之城才会拥有的东西。 大约过了5分钟左右，浮空平台停在了98层。 到此为止，这是浮空台所能抵达的楼层极限，第99层的议院和最高层的星源之间也只能从这一层上去。 “欢迎您的到来，提莉娅安·索菲奈特阁下，奥格斯统帅在议院恭候您。” 说话的是一名精灵族的女性神官。 在提莉娅安来到这里之前，已经通过精灵族的秘术向议院送出通报，收到通报的议院也在第一时间派人接待了她。 提莉娅安点了下头，再次提起了让自己在意的事：“对了，你知道之前在永恒之城发生的事故吗？” 听到提莉娅安的询问，精灵神官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深深的低下了头。 即使是同族也不能回答吗…… 身为精灵女王的自己有一项特殊的天赋，那就是会被任何同族无条件敬畏，无条件服从自己的指令。 当然，这也有着例外。 如果对方被与自己同级或更高等的存在下达了类似的命令，那自己下达与此冲突的命令就不会生效。 也就是说，这名同族的女性神官被二十二圣者或是统帅本人，直接下达了绝不透露那次事故任何细节的封口令。 想到这，提莉娅安叹了口气。 “罢了，带我去统帅阁下那里把，我有重要的情报要向统帅汇报。” “是。” 精灵神官露出了一副抱歉的神情，深深行了一礼，转身走向了回廊深处。 半分钟过后，提莉娅安被带到了议院的门前。 没有丝毫犹豫，提莉娅安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喂，小鬼，我来看你了。” 即使明知道统帅在门对面，但提莉娅安的语气不仅没有一点尊重，甚至还有一丝放肆。 “请进。” 门内传来粗犷成熟的男人声音，联合种族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一如既往地回应道。 对于两人而言，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需要那些繁琐敬语的程度。 “听说您要来访的时候我可是直接推掉了下午所有的工作，提莉娅安。” “哼，收起你那些无聊的客套话……虽然比起上次见面，你似乎变老了不少，但看来还很健康嘛，你这个人类现在已经多少岁了？” “120……不，现在应该已经130多岁了，说实话，自从过了100岁以后我就懒得去数自己过了多少次生日了，倒是女王陛下，您还是跟我当年记忆中一样年轻。” “精灵种的年龄本就十分悠长，况且是到了我这个层次，根源已经与世界之树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只要世界树不倒下，我的肉体就是永恒的。” “所以……女王陛下的那里也永远不会成长咯？” “信不信我杀了你，老东西。” 一瞬之间，提莉娅安身上涌现出杀意，笔直地刺向坐在圆桌最高位的统帅。 “哈哈哈，抱歉抱歉。请您把这当做一个老东西想找回年轻时的回忆，之后我会对这句玩笑进行赔礼的。” 一番寒暄过后，议院中紧张的氛围稍有缓解。 统帅收回了笑容，双手交叉抵在鼻下，认真地说道：“话说回来，女王陛下在这种时候来访，恐怕应该的不会是什么小事……但是恕鄙人失礼，在这之前，您能说明一下前几天您去哪里了吗？” “在这之前——” 提莉娅安面色微变，提高音调，尖锐的声音直接盖过了奥格斯统帅的逼问。 “统帅阁下，您能解释一下议院之前发生的事故吗？” 第7章 怎么又是他 “……” “……” 议院中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不论是奥格斯还是提莉娅安都在紧盯着对方，等待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 僵持片刻，奥格斯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皮。 “看来我们都对彼此产生了些误会，好，我就先来回答您的问题……” 说到这，奥格斯站起身来，抬起右手食指。 指尖之上，一枚小型的魔导阵从一片虚无中诞生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议厅开始产生了不自然的晃动。 大门紧闭，远处的窗户和墙壁上的残缺都被一层红色薄膜覆盖了起来，整个议院中充满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似乎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 确保结界已经顺利发动，奥格斯背起手，严肃地说道：“请您向神明宣誓，我接下来说的事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细节。” 提莉娅安眼睛缓缓睁大，语气显然有些失望：“……即使是我也需要如此戒备吗？” “抱歉，女王陛下，即使是您也一样。”奥格斯说道。 既然奥格斯说到了这份上，那看来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好，我以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的名义，向大地母神-露库拉娜宣誓，接下来我所听到的一切将保密至永远。” 听到这，奥格斯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躬下身子：“感谢您的配合，提莉娅安。”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叫我名字……嘛，算了，那就来说说之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咳咳……您应该知道位于大陆上所有魔族的顶点，也就是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十席魔王的存在？” 提莉娅安眼皮微动，没想到会突然从奥格斯口中听到这个让人恨之入骨的称号。 不会真的跟自己之前想的一样…… 没等提莉娅安反应过来，奥格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认真，继续说道：“从结论上来讲，这里在前几天被十席魔王之一的漂流魔王袭击了。” 哐当！ 提莉娅安如闪电般猛地拍桌而起，身后的椅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奥格斯吓了一跳，蹙眉上下打量着反应如此剧烈的精灵女王，在自己印象中，他从来没见过平时举止优雅的女王产生这种过激的举动。 “您怎么了？”奥格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提莉娅安张了张嘴，之前被漂流魔王俘获羞辱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脑中。 但眼下大战当前，为了大局着想，现在根本不是计较个人羞耻的时候。 想到这，提莉娅安脸颊发烫，面色难堪，低下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我前……前几天……” “前几天……？” “我在这之前也被他的军团抓住了！” 红着脸一口气将自己之前的遭遇说了出来，提莉娅安气喘吁吁，心脏直跳。 “是……是这样吗？” 虽然语气还算平静，但丝毫没有掩饰住奥格斯脸上惊疑不定的神情。 这可不是件小事，不，应该说如果透露出去是足以让全体精灵族脸皮都拉不下来的奇耻大辱。 自家顶头的女王都被敌人俘获了，这让他们以后在其他种族面前脸往哪搁？ 但比起这个，奥格斯更在意另一件事。 “我不是怀疑您，但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很莫名其妙，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想把我当成人质用来威胁……这件事之后再说！你刚才说那个可恶的男人还来过这里？” “啊、是……”奥格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三天前正直会议当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和二十二圣者面前，二话不说便动手破坏了整个议院厅，圣者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全被轰了出去。” 说到这，奥格斯面色发苦，被敌人入侵了联合种族的神圣之地不谈，己方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在这种关头被敌人当头打了一棒，就算所幸没有任何人伤亡，这也是对士气的沉重打击。 “虽然十席魔王的确不能用我们的常理来判断，但对方仅有一人，二十二位圣者全部在场，再加上身为最高统帅的你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有提前预警能让我做好充足的准备，再联合其他圣者们应该可以将他当场封印在这里，但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办法……” “差距居然这么大吗……” 如果是别人这么告诉自己，提莉娅安恐怕会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从联合种族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嘴里说出的话那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唯独实力，提莉娅安对奥格斯抱有着绝对的信任。 现在就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这么说，提莉娅安不得不从头开始思考，自己当初跟联合种族签署的协议，拼上一切来反抗魔族的侵略，这到底有没有意义。 但事情进展到现在这地步，已经无法回头，这件事在自己代表所有族人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就已经十分清楚了。 叹了口气，提莉娅安扶好椅子重新依靠上去，说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咽了咽喉咙，奥格斯摆正脸色：“他把所有圣者都轰飞出去后，跟我谈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关于和平。” …… “！！！” 提莉娅安再也安耐不住，直接走上前，踮起脚去一把抓住了奥格斯的衣领，愤怒地说道：“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之前也就罢了，在这种关头我劝你最好不要跟我开玩笑，否则……” 说到这，提莉娅安的眼瞳中浮现出一轮弯月，全身的魔导力粒子开始沸腾，逐渐聚集往眼瞳的方向。 “冷静点，提莉娅安！我向大地母神宣誓，我刚才说的就是漂流魔王的原话！” 话音落下，僵持了几秒，奥格斯感到被揪紧的领口逐渐松了力道。 长呼出一口气，提莉娅安拼命压抑住内心中强烈的感情，开口道：“……他还说了什么？” 虽然松开了手，但眼瞳中蓄势待发的魔导术并没有消失，虽然感情上无法使自己相信奥格斯所说的话，但对方已经确实地发了誓并且没有得到神惩，那就证明他所说的确实不是谎言。 但这就让本以为揭开了一点的真相又重新蒙上了更加厚实的一层迷雾。 漂流魔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第8章 背叛者 “这件事情我甚至没有告诉二十二圣者们，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提莉娅安。” “除此之外呢，他有什么目的？” 提莉亚说罢，暂时解除了已经蓄力到临界点的魔导术，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去。 “他告诉我这场战争谁都不会胜利……无论是联合种族，还是魔族。” “……那人是疯了吗？”提莉娅安不假思索。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我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当时那种状况，他要想的话绝对有能力杀掉坐在这个议院里的所有人。” 说到这，奥格斯长呼出一口气，当时的险境又开始不自觉的浮现在脑中，怎么也忘不掉。 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怪异，这是提莉娅安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魔族和联合种族打了数百年的仗，所积累的仇恨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得了的，身为魔族顶点的十席魔王更是始终贯彻毁灭与征服这个理念，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对联合种族手下留情。 但无论是之前莫名其妙的放掉自己也好，还是突然入侵议院、跟奥格斯说的那些话也好，总觉得漂流魔王这个存在跟自己以往对其他魔王的认知相去甚远。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办法？ 不好，再想下去就太危险了。 想到这，提莉娅安使劲甩了甩头。 几百年来，精灵种无数的族人死在那个可恨的魔王手下，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战死在那片沙场，残暴嗜血的魔王不可能有任何沟通的可能性，这是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认知，并且无数次被事实所印证。 漂流魔王这么做，肯定存在某种理由，那是放过自己，放过奥格斯，放过二十二圣者所更能让他获利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或许…… 故意手下留情让自己产生动摇就是他的目的？ 想到这，提莉娅安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过于可怕了。 难道他就连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都预测到了吗…… 自己本以为魔王们只是没有任何理性的战争机器……但看来这个想法必须要彻底改正了。 毫无疑问，眼下最大的敌人，不是联合军即将面对的铺天盖地的魔族军团，而是让人无法猜测透行为意图的那个魔王。 恐怕比起从正面碾压过境的魔族军，漂流魔王更可能给联合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提莉娅安尚不清楚。 “奥格斯，你觉得漂流魔王究竟有多强？” “这……” 这句话把奥格斯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虽然奥格斯知道魔王都是超乎常理的存在，但究竟用什么去衡量那些怪物的实力，它们的具体实力又是多少，能回答得上这问题的人即使放眼历史也寥寥无几，而且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几日前的那一击又浮现在眼前。 奥格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如果我与他正面对决，恐怕他不需要任何魔导术与天赋的加持，只凭劲力就能把我秒杀。” “是吗……” 事实是令人绝望的，尽管已经大概猜到了回答，但亲口从奥格斯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让提莉娅安陷入了沉默。 …… 片刻过后，提莉娅安换了一个坐姿，望向奥格斯的方向，道：“暂且换个话题，其实我来这里也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嘛，不过听了刚才的事，我所带来的情报恐怕也就不那么令人震撼了。” “请说。” 奥格斯点了下头，好奇道。 “联合军中出了叛徒。” 绝不能忽视的话语传到了耳边，奥格斯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气焰，额头青筋暴起，眼神中充斥着怒火。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稍微安抚了下奥格斯的情绪，提莉娅安继续说道：“我跟你在这里签订协议联手的事被漂流魔王知道了，而且根据你之前说的，他甚至得到了永恒之城议院的确切位置，所以才能突然袭击这里。” “你的意思是，叛徒就是议院里的人？” “没错，确切的说就是二十二圣者其中的某一人……当然，身为最高统帅的你也不例外，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就是了。” “不可能！圣者们无一不是代表着一个种族顶点的存在，在加入议院之前，他们就向各自信仰的神明宣誓了效忠，并且承诺以联合种族共同的利益作为绝对准则。如果他们有任何背叛的举动，都将会受到赤诚之炎的惩戒！” 如果之前出现叛徒的消息让奥格斯十分愤怒的话，这件事实就已经出离了愤怒，过于让他震撼了。 奥格斯宁愿相信是联合军中出了叛徒，也不愿意相信背叛者就身处平时在同一间议院中共同主导会议的伙伴之间，那些为了种族的生死存亡，尽心竭力付出的圣者们。 “我理解你的感受，奥格斯……”说到这，提莉娅安话锋一转，郑重地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些圣者所宣誓的神明不再眷顾我们，转而倾向于魔族了呢？” “！！！” 提莉娅安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一字一句的击打在奥格斯的心上。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这些话你就当做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友对你的忠告……有时候，在苦难面前等来的并不是救赎，而是更悲惨的灾难。” 说罢，提莉娅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略显憔悴的奥格斯，转头离去。 …… 黄昏落下，一道晚霞透过墙壁上的残缺，洒在了奥格斯疲惫的身上。 晃了晃身子，奥格斯缓缓起身，渡步到了窗边。 与尚处于战争的边境线不同，永恒之城周边依然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但在这片景象当中，奥格斯却再也无法想象到联合种族未来的样貌。 假设提莉娅安说的是真的，那维持着整个联合种族根基的议院将会变得摇摇欲坠。 “或许……可能需要重新思考一下那个提议了。” 第9章 以女王之姿拜访 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夜色来临，奥格斯才离开议院。 自己还有一件事始终无法向提莉娅安坦白。 那就是漂流魔王将要做的事。 「——我会在你们的军队消耗殆尽之前消灭掉大部分魔王与恶魔，魔族与联合种族将达成一个万年不遇的平衡状态。」 唯独这件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提莉娅安。 身为一个种族的领袖，不可能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同胞上去送死，并且这只是为了达成条件所需的无谓牺牲。 但自己身为联合种族十多亿人中选举出来的最高统帅，在接过了这个头衔的那一刻，种族存亡的担子也一同落在了肩上。 从那一刻起，奥格斯就下定了决心，即使忏逆神明的戒律，去投靠深渊中最邪恶的恶魔，也要找到一条能够让联合种族延续下去的道路。 即使漂流魔王对自己所说的可能只是一句脆弱不堪的谎言，即使自己深知将要付出的代价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承担得起的，但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做出这个选择。 几百年来魔族与联合种族所积累起来的仇恨，或许是时候该终结了…… …… 与此同时，联合种族领南方，莫洛大森林入口。 与战火纷飞的前线不同，这里完全是一副绿意盎然的景象。 四周草木郁郁葱葱，森林中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和谐相处，就连空气也是那么的清新。 “这里就是永续结界的入口吗……” 一位身穿王族礼服，银白发色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一座大树之下，太过突然的传送惊走了树枝上的几只雏鸟。 亚维捏着礼服的边角转了两圈，仔细观摩着现在的样子。 跟那时在魔王城所见的精灵女王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虽然突然从一个二米五的异形大汉变成一米五的少女，多少都会感觉有点不自在，但或许是已经穿越过一次的原因，精神上意外的没产生什么抵触。 确定如今的变身毫无瑕疵，亚维走向了结界。 “喂！那边的人，不准再靠近结界一步！” 就在这时，从结界内侧了望塔上传来的声音使亚维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来，只见塔上的守卫正一脸警戒拉开弓弦，在箭头处甚至发出一抹淡绿色的闪光。 或金或银色的长发，长而尖的耳朵，明显与森林相称的吟游诗人装扮。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驻守在结界周边，精灵种的守卫。 不一会儿，在亚维的注视下，塔上的守卫和其他几个闻讯赶来的同伴手持武器，迅速接近了过来。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能够看清对方的面容为止。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守卫突然身子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结界外的人影。 看着自己的属下突然怔在原地，领队的守卫长伸出右拳暂且叫停了队伍，来到这位属下身边，碰了碰他的身子，问道：“你怎么了？” 属下张了张嘴，一脸震惊地抬起右手指了指结界外的人影。 顺着属下手指的方向，守卫长望向前方，可惜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远，只能看见结界外那个不明人士模糊的轮廓。 “嗯？” 眯着眼睛，守卫长发出一声疑问。 看上去像是个女孩子，甚至有点眼熟？ 想到这，暂且让属下停留在原地，守卫长自己一个人匆匆地跑上前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守卫长逐渐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女……女王陛下！？ 看到结界外女王陛下的容颜，冷汗唰一下就淌了下来，脚步也开始踉跄。 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女王陛下面前，守卫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失……失礼了，女王陛下！请宽恕我刚才的无礼，我没有想到女王陛下会突然到访边境之地。” 与刚才在了望塔上严肃冷漠的态度不同，此刻守卫长汗如雨下，语气十分卑微。 一想起自己刚才对精灵女王做出的不敬举动，心脏就不断狂跳，现在他只求女王陛下对自己的惩罚能宽容一些，千万不要连累了自己无辜的属下。 很明显，守卫长准备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 “没关系，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办些事情，作为永续结界的守卫，你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所以不必如此自责。起来。” “女王陛下……” 听到这番褒奖，守卫长眼眶湿润，内心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内心不由得对精灵女王的敬仰更深了一分。 “喂！还不赶紧给女王陛下开放结界！” 咽了咽喉咙，守卫长转过头去，朝着后方的属下们大声做出指令。 身后的属下们得知来访者居然是只有在一年一度王城祭典上，才能一睹芳容的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都纷纷怔住了身子，急匆匆地向后方的了望塔跑去。 片刻过后，亚维面前的半透明结界出现了一个入口，大小只容得下一人通过。 看着眼前敞开的结界入口和恭恭敬敬在后方行礼的精灵种们，亚维在内心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愧是魔王级别的变身能力，就连同族人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精灵女王提莉娅安，而是曾经葬送过无数他们的同胞，被联合种族视为最大敌人之一的魔王。 自己来到这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一件神之遗产。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精灵女王从千年前继承王位的那一刻起，世界之树就赐予了她一件从古代流传至今的宝物——「根源之锁」 跟这件神之遗产的名字一样，它能够禁锢作为魔王的根源之力，并且会暂时剥夺被禁锢个体的一切能力，是一个能够用来针对魔王的杀手锏。 亚维能感受到内心正隐隐约约产生出一种对这件神之遗产的向往，心中残存的记忆告诉自己，那是漂流魔王曾经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东西。 但抛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想法不谈，要达成自己的计划，在一个月后魔族与联合种族的决战中，自己恐怕免不了要与其他魔王一战。 保险起见，手中的底牌自然是越多越好。 收回思绪，亚维踏入了结界，抬头仰视着面前的守卫长，语气自然：“那么就麻烦各位暂时充当我的护卫，带我去世界之树那边了。” “是、是！” 守卫长绷直身子，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 对于在边境日夜驻守的一位小小的守卫长而言，能够成为女王的护卫，哪怕这只是暂时的，那也是能够让自己自豪一辈子的荣幸。 第10章 精灵种的故乡 从结界外围的边境到位于精灵种故乡的世界之树路程遥远，需要横跨两个国度。 因此，想要快速效率的抵达那边，就需要借助安置在结界各处的传送法阵进行移动。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秩序种族领有大面积尚未踏足过的地区，尤其是位于南部的永续结界内部。 即使靠着魔王级别的传送也只能先传送到永续结界的外围，想要进入内部，第一次只能步行踏足过去。 不过只要来过一次并且将坐标记录在脑中，下次再来就可以直接使用传送抵达，方便快捷。 守卫长和属下们在前方带路，在行进的过程中，亚维亲眼见识到了生活在边缘地带的精灵种们。 四周茫茫无际全是由高大树木组成的树海，树与树之间被绳索和木桥连接在一起，树干之上，则是那些精灵种们用木头和稻草筑成的小屋。 边境的精灵种们穿着以皮革和亚麻制的衣物为主，无论男女都留着长发。 与其他种族不同，在精灵种中，即使是男性长相也十分漂亮，甚至带有一点女性的弱气，纤瘦的身躯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肌肉。 就在亚维观察着这些异族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守卫长的声音。 “女王陛下，您没有任何通知便突然来访这片边境村庄，您的子民们十分惊讶，请您不要见怪。” “嗯？” 听到这话，亚维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道路两侧不远的树丛中，还有一些躲在后方默默朝这里注视的精灵种们。 与热情的守卫长不一样，他们似乎对精灵女王这个存在十分好奇。 或许是因为之前抽取到提莉娅安的专属天赋的缘故，亚维甚至察觉到在那些精灵们的视线中包含着一种敬畏之情。 将视线转向前方，亚维开口道：“突然来访是我的原因，族人们没有错……对了，他们在边境生活的怎么样？” “就如您所看到的，与魔族领接壤的前线那边又要开始战争了，最近从世界之树那边运来的物资越来越少……不过莫洛森林中猎物还算充足，可以食用的植物果实也有不少，所以在入冬之前，我们暂时也饿不着肚子。” “……” 言下之意就是入冬之后物资紧缺，很难扛过这个冬天……吗。 看来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个世界，战争年代无论在哪里都不好过。 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他们而言，没有什么能比维持温饱更重要的事了。 亚维没有忘记这还这是结界内精灵种生活的现状。 那些没有战斗力，被抛弃在结界外自生自灭的精灵种们没有任何物资支援，等到了入冬之时，基本就宣告了他们的死刑。 这个世界的冬天昼夜温差极大，最冷的时候甚至可以用“小冰河期”来形容。 对于那些习惯于生活在野外的种族，寒冬是个艰巨的考验。 想到这，亚维叫住了在前面带路的守卫长：“你叫什么名字？” 守卫长身体一怔，立刻半跪行礼，道：“兰诺·艾德兰特，女王陛下。” 亚维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兰诺，我现在给你个任务。等到了最近的城镇，你去物资管理所申请这个村庄过冬所需的食物和保暖用具，必须保证在寒冬来临之前务必送到这里……顺便在找一辆车队，给结界外的那些族人送一批同样的物资。告诉管理所的所长，这是来自提莉娅安·索菲奈特的命令。” 一股强烈的感动之情在兰诺内心油然而生，深吸一口气，以自己最大的敬意低下了头：“第三驻守卫队守卫长兰诺·艾德兰特，将拼上一切完成您的命令。” …… 半小时过后。 越过了边境村庄，亚维来到了被里外三层军队包围，严密警戒的传送阵前。 为了保护这座传送阵，精灵种甚至为其盖了一座小型要塞，里外全天候驻守着从结界中央的王城调来的精兵。 守卫长兰诺前不久先一步赶到了要塞，通知了这里最高的长官精灵女王即将来访的报告。 因此，在亚维踏入这里的大门时便收到了来自要塞军队最大的敬意。 直到现在，周围依然簇拥着想目睹精灵女王真容的精灵种士兵们。 “女王陛下，您突然来访，请原谅我没时间准备一场符合您身份的欢迎仪式。” 要塞的最高长官说到这，深深地低下了头。 对于要塞长官的歉意，亚维模仿着提莉娅安的口吻给予了慰问，接着便与守卫长兰诺等人一起踏入了传送阵。 一阵光辉闪过，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此刻在亚维面前的不再是昏暗的要塞墙壁，而是一片开阔的乡野小镇。 从这里放眼望去，小镇中的房屋不再全是用林木建成的木屋，在这些木屋之前，可以明显看到用灰石砖垒砌而成的铁匠铺和烘焙坊，渐渐有了烟火的气息。 与此同时，早已等候在此的一队人马来到了亚维面前。 领头的一位看上去地位颇高的精灵士官接过了护卫的重担。 有了头衔更高的护卫，守卫长兰诺和他的属下们的护送任务便到此为止。 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还有半天的距离，兰诺告辞后，立刻向小镇居民借了一匹马，带着任务朝着城镇赶去。 …… 一天过去，一路上又撵转了两个传送法阵，亚维终于抵达了最后一个通往世界之树的传送阵前。 “女王陛下，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在这之前，我已经向王城那边通知了您的归来，届时将由皇家近卫军保护您的安全。” “好的，辛苦你们了。” 虽然到了这里，要不要护卫带路都一样了，但似乎在精灵种的国度里，他们不允许自家的女王不带任何护卫走在大街上。 即使他们很清楚女王的实力要比他们这些护卫加起来还要强得多。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想法，亚维踏入了最后一个传送阵。 眼前一花，四周的景色再次出现了变化。 这次在传送阵对面的景象，与永续结界边境还有之前所看到村镇都不一样—— 巨大的世界之树屹立在王城中央的山顶之上，从树根部一条大道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一直通向城外大门。 即使是城中灰色的建筑群中也充满了森林的气息，这是一座由绿色植物与灰石砖所构成的梦幻般的城市，犹如踏入童话仙境一般。 “……” 无论是前世还是漂流魔王的记忆中，都不曾见过如此优美迷人的景致，亚维一时间甚至想不到用什么话语去形容这里的一切。 第11章 仙境王城 与此同时，一队大约十几人，身穿全身铠的皇家近卫军带着一辆豪华马车来到了亚维面前。 说是马车，其实拉着车厢的并不是马，而是一匹通体纯白的独角兽。 为首的男子向前一步行了个军礼，开口道表示：“皇家近卫军队长斯堪格尔·涅拉弗恭候您的归来……女王陛下，请上车，我们会带您去往世界之树。” 一位侍者将豪华马车门敞开，随即从门内一道红地毯铺了下来，一切准备就绪，侍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家伙每次出门都这么大阵仗吗…… 如此排场，亚维属实感觉有些不适。 虽然心里上有点纠结，但还是上了马车。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车厢的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车门被侍者关上，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女王陛下，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一位带着金丝单框眼镜，看上去优雅十足的贵族男子。 翠绿色的眼瞳和那精灵种特有的尖耳，毫无疑问他也是提莉娅安的族人。 “好久不见。” 亚维点了下头，坐在了这名男子的对面。 虽然回答的语气十分熟络，但自己其实压根就不认识对方。 男子用中指抬了下眼镜框，换了一个坐姿，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皇家近卫军给了您最大限度的自由，但前几天您还是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王城……您究竟去哪了，陛下？” 听到这句话，亚维在内心抽了抽嘴角。 这让自己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提莉娅安一个人去找漂流魔王算账，然后反被自己抓了起来，接着又放了回去？ 虽然这就是事实，但亚维觉得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上都太过离谱了。 甚至凶手就是现在伪装成精灵女王模样的自己。 在不知道提莉娅安和面前这个男子是什么关系之前，看来必须要斟酌一番再回答比较好。 沉思几秒过后，亚维开口道：“决战当前，有一些私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种回答，男子立刻反驳道：“什么事机密到需要瞒着皇家卫队的总队长，还有作为您首席秘书的我去处理？” 虽然声音轻柔，但亚维还是从面前男子口中察觉到一丝不容置疑的感情。 “……具体什么事我不能说，毕竟这跟奥格斯统帅有关。” 听到奥格斯的名字，男子的眼神产生了一丝变化，语气也放缓了不少：“这……唉，好，属下明白了。但女王陛下如果下次还要去永恒之城的话麻烦提前打个招呼，您应该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更需要您坐镇在这里主持大局。” 就算你这么跟我说，也传达不到提莉娅安本人那里啊…… 心里这么想着，亚维敷衍道：“下次会注意的。” …… 马车的行进速度很快，没用多久便来到了世界之树的根部。 从这里抬头仰望，更能体会到世界之树究竟有多么巨大，目测至少有两个魔王城的高度，甚至树围的直径都超过了上百米。 跟自己所猜测的一样，精灵女王所居住的王城，其实就是世界之树的本体。 整个王城都镶嵌在了世界之树内部。 马车逐渐减速，停在了城门门口，在亚维走下马车踏入城门的一瞬间，内部气派辉煌的大殿映入眼帘。 这里的一切都与众不同，到处都散发着柔和的星屑光辉，犹如一片童话仙境。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魔导力粒子的气味，这是精灵种从古至今，运用魔导术将世界之树内部一点点改造的结果。 对于依赖魔导术战斗的职业而言，只要站在这里，就能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稍微驻足观望，亚维径直走向了大殿深处的阶梯，从开阔的一层大殿抬头就能看到，那一扇通往王座之间的大门。 走到这里，亚维能够感受到内心深处传来的悸动感越来越强烈。 毫无疑问，漂流魔王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那个东西也存在于这里。 来到了大门前，将手搭在了上方，亚维看向了门口的两位穿戴着铠甲的护卫，开口道：“你们可以退下了，在我允许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两位护卫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犹豫，在行了一个古老的礼仪后就转身离去。 确认在感知力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人后，亚维将门推开，进入了王座之间。 狭小且单调。 这是亚维对精灵国度的王座之间第一个印象。 与装饰奢华气派的魔王城处于两个极端，整个王座之间除了不远处台阶上一座精致小巧的椅位外，不存在任何摆设和装饰。 就连那座椅位也甚至小到容纳不了一位成年男性。 不过要是提莉娅安的体型或许能…… 话说这东西真的能算是“王座”？ 内心中吐槽了两句，亚维收回视线，将整个王座之间尽收眼底。 看着这不到百平的半圆形空间中一片洁白的墙壁，以及穹顶挂着的那唯一一枚用来照明的灿烂光团，亚维陷入了沉默。 能够感受到心中的悸动更加强烈了一分，但无论是肉眼所见的，还是感知力所触及到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存在，更不用提漂流魔王记忆中的那个神之遗产。 深吸了口气，从根源深处汲取力量，亚维动用了自身拥有的一切探知手段，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这下有点麻烦了……” 想来也是，世界之树亲自赐予精灵女王的遗产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找到。 但居然连漂流魔王所持有的探知手段都无法侦测到确切的方位，那么神之遗产隐藏的地方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甚至很可能处于相同位置的另一个空间。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想要打开这个空间，得等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本人来操作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快回来了…… 想到这，亚维走向了眼前那座精致的椅位。 …… 半个小时过后，正如亚维所预料的，在王座之间的中央，半空中赫然出现一片扭曲，紧接着，扭曲的中心点慢慢展开，形成一个椭圆平面的虚无黑洞。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哟，你回来了。”亚维说道。 “！！！” 刚从黑洞中踏出右脚的提莉娅安蓦地震惊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王座上的另一个“自己”…… 第12章 战力碾压 内心警钟大作，提莉娅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了右手。 双瞳中倒映出月光，右手浮现的导术阵列开始迅速构筑，顷刻间一枚直径半米的压缩魔炮浮现在眼前，朝着亚维射了出去。 眼见魔炮极速袭来，坐在王座上的亚维却依然心如止水，不仅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甚至露出了一个游刃有余的微笑。 嗙！！！ 一声巨响，魔炮直接炸裂了开来。 烟雾散尽，一面半透明的护盾从烟雾中显露了出来，在护盾的后方，两侧的墙壁被魔炮余波轰出了数米的深坑。 看似威力十足的魔炮就像打在一面透明玻璃上的水弹一样，提莉娅安的攻击没有对亚维造成一点效果。 不仅如此…… “可恶！！！”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攻击毫无作用，就在提莉娅安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时，从内心深处扩散而来的一股剧痛袭上心头。 “咳、咳咳！” 身体瞬间失去了力量，提莉娅安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着，鲜血从鼻子和嘴巴中溢了出来。 提莉娅安颤抖着捂着嘴巴，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没有移动过分毫的另一个“自己”。 怎、怎么可能…… 在极度的痛苦中提莉娅安拼命思考着，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告诉自己，对方不仅外貌和自己一样，甚至还拥有着世界上寥寥无几的魔导天才，才会持有的天赋「符文法则」。 甚至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威压，也和精灵种最高位的自己一模一样。 恐惧从内心深处慢慢渗出，提莉娅安咬牙说道：“你……咳咳、你究竟是谁……？” 看着面前少女一脸痛苦的样子，亚维摇了摇头，回答道：“才过了几天就忘了曾经的救命恩人了吗？看来精灵种都是群薄情的家伙。” “！？” 听到这句话，提莉娅安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种语气……毫无疑问。 自己就算到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可恨的男人，这个杀害了自己无数同胞，甚至杀死了自己亲妹妹的罪该万死的家伙。 “漂流魔王埃雷修斯！！！” 仇恨夹杂着愤怒涌上心头，提莉娅安全身开始爆发出灿烂的白光。 与此同时，遮天蔽日的世界之树开始震动起来，与内部的提莉娅安产生共鸣。 空气中取之不尽的魔导力粒子开始凝缩成一条条淡蓝色的丝线，汇聚到一起，形成数十道湍急的流动能量，从四面八方注入到了少女的体内。 霸占王座的亚维眯了迷眼睛，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 不仅如此，甚至还换了个坐姿。 虽然直觉告诉自己有一种十分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但亚维还是对提莉娅安的举动做出了评价：“有趣的女人。” 话音刚落，世界刹那间变的一片寂静。 炽热的光芒摧毁了王座之间的一切。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姗姗来迟。 光芒散尽，本来只有不到百平的王座之间面积直接扩大了三倍，地面、墙壁，天花板到处充满了爆炸产生的坑洼和裂痕。 “呼、呼……” 胸口剧烈起伏着，提莉娅安看向前方。 无论是自己曾经喜爱的王座，还是坐在王座上那个令自己厌恶的身影，一切都消失了。 甚至连一粒尘埃都没有留下。 “维多利奈……”低声默念着妹妹的名字，提莉娅安抬起头来，看向一片狼藉的天花板，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感情。 “这样……就能告慰那些战士们的在天之灵了。” 说到这，提莉娅安闭上眼睛，举起了双手。 一个个淡蓝色的光团浮现在身边，开始向着周围墙壁上的坑洼和裂痕游去。 魔导力组成的光团化作填补世界之树伤痕的能量，迅速修复着王座之间的一切。 没用多久，王座之间便恢复到了如初的模样。 提莉娅安呼出一口气，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幸亏这次是主场作战，有世界之树作为后盾，自己的力量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甚至连魔王也…… “甚至连魔王也能杀死，你是这么想的吗？” “！？” 提莉娅安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原本王座的位置被某种尖锐物体划破了空间，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从开裂的时空缝隙中走出，以及——少女手中所持的一把布满血管和肉瘤的长枪。 “如果真就这么轻易死掉，那埃雷修斯也不可能成为十席魔王之一。” 亚维轻挥长枪，一道锐利的气息笔直地朝提莉娅安飞去。 纵使提莉娅安在亚维踏出裂缝的一瞬间，手中凝聚好的魔炮就已经蓄势待发，但还是被一股无形巨力直接拍在了墙上。 没有继续追击，亚维等待着滑落在地的提莉娅安缓缓爬起。 “可恶……可恶……” 不出所料，提莉娅安呢喃着不甘的话语，咬牙再度站起身来。 即使刚才那一击让本就消耗过度的身体再次收到足以致命的重伤，但她的意志并没有丝毫减弱。 “勇气可嘉，但再打下去，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闭嘴！！！”提莉娅安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再度催动起体内的魔导力。 然而这一次，导术阵列还没构筑到一半就尽数消散，无论试了多少次，体内的魔导力粒子都不能像之前一样顺利发动出来。 虽然四周的魔导力取之不尽，但一次性大幅消耗魔导力使伤痕累累的身体早已超过了极限。 “为……为什么……啊……！！！” 眼角溢出了泪水，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朝着面前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冲了出去。 本就是不善于动用武力的身体再加上重伤的状态，现在的她所挥动的拳头甚至连没有任何才能的普通人都能轻松躲过。 亚维站在原地，任凭这绵软无力的一拳打在胸口上，与面前的少女四目相交。 水蓝色的瞳孔被泪水所沾满，眼神中充满着不甘与悔恨。 与此同时，在亚维的脑海里，那些漂流魔王原本记忆中，在战场上一次次将精灵种残杀殆尽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闪过。 虽然能理解面前的少女为何对漂流魔王如此仇视，但亚维还是很遗憾地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 或许因为前世的自己本就是感情淡漠之人，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受到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记忆中的片段，依然是埃雷修斯·安·杰拉尔这个个体所拥有的经历，并不是“亚维”这个存在所经历的事。 这点，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伸出了右手，为了确实地达成目的，亚维心中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打算。 第13章 威胁与契约 亚维掐住提莉娅安的脖子，将其举了起来，并且逐渐加大着束缚的力道。 面色痛苦，提莉娅安呼吸变得微弱，双手扒着禁锢在脖子上的手掌，但本就肉体不强的她与拥有魔王之力的存在互角，根本不可能比得过。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简直就像一对双胞胎在自相残杀一样。 亚维左手提起长枪，将枪尖指向提莉娅安眼前，不详的气息在少女脸庞留下黑色蛛网般裂纹，并且不断侵蚀扩散开来。 看着少女面色痛苦的样子，亚维开门见山道：“世界之树曾经赐予你的神之遗产……根源锁究竟在哪？” “果然……你也是冲着那个东西来的……”提莉娅安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即使死亡迫近眼前，也不打算屈服于面前这个仇人，“呵……就算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虽然表情十分痛苦，但嘴上却依然没有认输。 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亚维很清楚，面前这个高傲的少女不会如此轻易就向敌人低头。 如果就这么简单屈服于自己，那她也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所有精灵种们的女王。 对于如何让这种嘴硬的家伙自愿开口，亚维早已做好了准备。 将长枪更加凑近了一分，枪尖挑破了少女细嫩的肌肤，一滴鲜血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亚维摇了摇头，开口道：“不，你觉得我会杀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与此同时，被不详气息侵蚀的提莉娅安感到一种恐慌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水面。 亚维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这股情绪的源头，这把魔枪可以将你转化成无论任何命令都能顺从于我的魔族……就算你不打算开口，我拿到根源之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嘴上这么威胁着，但漂流魔王可没有洗脑和转化的能力，那是另一位自己的同僚所擅长的东西，至于魔枪的侵蚀，也只是针对于对方的生命与灵魂，虽然被侵蚀的个体会感到恐慌，但对精神上并不能产生实际伤害。 不过对于尚不理解漂流魔王全部能力的人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提莉娅安怒视着亚维，心情沉到了最低谷。 “卑鄙……” 作为已经活了上千年的精灵种，生死早已看淡，但如果让自己变成一具对面前这个男人百依百顺的人偶，那简直还要比死亡痛苦百倍…… 既然如此…… 想到这，提莉娅安下定了决心。 内心怀着对那些逝去族人和妹妹维多利奈的愧疚，开始动用最后的生命力，来燃烧体内所剩不多的魔导力。 “嗯？” 察觉到空气中魔导力粒子共鸣的异动，亚维眉头微蹙，瞬间便猜测到提莉娅安的意图。 「沉默领域」 少女的自杀行为被亚维无情的阻止了。 就像四周的魔导力被冻结住一样，提莉娅安的身体再也无法催动一丝一毫的能量。 看着少女悔恨的样子，亚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放弃……自杀对于一名战士而言是最有损尊严的举动。” “可……可恶……” 由于被掐住脖子，所能汲取到的氧气愈来愈少，提莉娅安的声音小到很难听清。 看着自己的威胁非但不凑效，还让对方产生了反抗的情绪，亚维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魔族领，也不是我的魔王城，而是在永续结界的最中央，世界之树的王座之间。” “！？” 身体瞬间怔住，亚维的这句话一下子把提莉娅安惊醒。 看着对方的反应，亚维平静地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虽然离魔族军正式的集结还要一点时间，但我不介意提前行动，等你转化为魔族后，指挥你从这里开始，消灭掉整个结界内的精灵种。” 话音刚落，提莉娅安的神情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尤其是那双漂亮的水蓝色的瞳孔，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杀意，简直就是想用视线将自己杀死一般，愤怒之情不言而喻。 然而在沉默领域发动的现在，提莉娅安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行动，这种行为也只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抵抗。 “当然。” 亚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果我提前行动的话其他魔王也不会坐以待毙，但对我来说这都是小问题……如果你不想永续结界内现在就变成了一片火海，那就把根源之锁交给我。” “……作为一位统治者，我相信你能明白，当下那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 紧咬着嘴唇，提莉娅安陷入了沉默。 根源之锁，那是世界之树赐予自己的神之遗产，自己从接受女王皇冠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将这个针对魔王的杀手锏隐藏到现在。 这也是在一个月后的决战中唯一能扭转局势的神器，如果失去了这个，那联合种族本来就渺茫的胜机将十不存一。 在脑海中，提莉娅安甚至预见了一个月后魔族军将会大批碾入联合种族的领土，残暴嗜血的他们不可能会留下任何活口，到时候，恐怕在永续结界内部生活的所有精灵种都会遭到覆灭。 但是比起这个，提莉娅安的尊严使她更加不能接受漂流魔王所说的事情。 让自己堕落成魔族，亲手杀光所有的同胞。 只是稍微一想内心的恐惧就止不住地蔓延出来…… 天人交战了一番，提莉娅安咽了咽喉咙，艰难地说道：“契、契约……给你……” 虽然话语甚是模糊，但亚维瞬间便理解了少女的意思。 感觉到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松开，提莉娅安的身子蓦地瘫软在地。 “嘶——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终于能被吸入肺部，竭力喘着粗气。 于此相反，亚维则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很高兴您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请放心，我们跟常把谎言挂在嘴边的人类不一样……以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的名义发誓，对于做出的承诺本人一定会遵守。” 说罢，亚维伸出右手，掌心燃起了一团紫色的火焰，一张破旧的羊皮卷轴从火焰中浮现了出来。 第14章 「神之遗产－根源之锁」 念头稍动，卷轴就此展开在面前，上面迅速浮现出数十行用古老誓约的语言，所书写的文字条件。 与此同时，从身体的内心深处，一团漆黑的光芒溢出体外，笔直地向卷轴飘去，在文字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印记。 这是来自于存在本源，灵魂之光的一部分。 契约魔导多种多样，漂流魔王所掌握的只是其中的一种，这是一个能将双方灵魂作为代价发动的强制性协议。 表面上看上去对双方十分公平，但说白了，其中的漏洞除了魔王本人，极少有人能了解透彻。 这种看似公平的契约，也是魔王们用来诱骗人类时所使用的常用手段。 看样子，精灵女王在这一方面，显然和绝大部分人一样对契约魔导不甚了解，虽然也可能是这么做能给她一点心里安慰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目的已经达到，而且对于自己而言，签订契约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虽然几率极低，但这下便能保证对方不会再使用任何小手段耍花招。 印上自己的灵魂之印后，亚维右手一挥，将卷轴送到了提莉娅安面前。 现在的提莉娅安与之前相比显然黯淡了不少。 被绝境逼迫做出了妥协，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地上，双眼中噙着泪水，脸上充满了不甘与悔恨。 转眼间就从一位高贵的精灵女王变成了落魄贵族的千金小姐。 “去死，恶魔……” 看了一眼飘到面前的契约，提莉娅安不甘地说道。 对于少女嘴上的逞能，亚维只是轻哼一声，平静地说道：“随你怎么说。” 虽然对方看上去已经认命了，但为了防止在契约签订的过程中有什么多余的举动，稳妥起见，亚维还是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发动了能力，在整个王座之间内部形成了一个防御力极强，隔绝一切的领域。 与之前的沉默领域相重叠，彻底断绝了从外部入侵的可能性，以及内部空气中活跃的魔导力粒子。 默不作声地确认完契约的内容，提莉娅安也将左手抚到胸口，将一团翠绿色的灵魂之光提取出来。 跟亚维所作的一样，这团光芒也笔直地朝卷轴飞去，接着在契约文字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印记。 到此为止，羊皮卷轴再次覆盖上紫色的火焰，契约内容从这一刻起正式生效。 看着羊皮卷轴彻底被火焰吞噬为止，亚维开口道：“再次确认一遍，你会将根源之锁原封不动地借给我，对吗？” 眉头紧蹙，犹豫了几秒，但提莉娅安还是在契约强制性的驱使下缓缓点了下头，同时说道：“没错，但你绝对不准对我的族人动手……魔王。” 亚维耸了耸肩，说道：“当然，不过和契约上写的一样，期限直到一个月后为止。” 听到这话，提莉娅安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缓缓走到了王座之间的最中央，蹲下身子，将双手按在地上。 亚维只看见她在口中默念出了几句意义不明的咒语，紧接着整个王座之间便产生了异动。 地面开始震颤，感知告诉亚维，在这一刻，整个空间与世界之树完全产生了偏离，来到了一个处于真实世界与时间裂缝之间的狭间。 地面、天花板、四周的墙壁全部消失，一片无垠的明镜大地在脚下扩散开来，倒映出自己与提莉娅安的身影，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能看见如深空般由蓝到黑的纯色渐变。 纵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也从未踏足过这种无垠之地。 突然感受到了持续一瞬的目眩，但下一刻便在陌生的环境中适应了过来。 来到了新的环境，感知力随即四散蔓延，但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触及到这片大地的边界。 与此同时，一个直径半米的方块状物体，逐渐由虚转实，出现在提莉娅安面前。 做完了这一切，提莉娅安冷漠地将脸瞥到了一旁，低声道：“拿去，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悬浮在半空中的立方体缓缓转动，虽然看上去比起魔法，这更像是只有在前世科幻电影里看到过的黑科技，但毫无疑问，亚维能感觉到它也是用魔导力所驱动的。 压抑住内心愈发强烈的悸动感，用感知力确认了一遍东西没有被做任何手脚，亚维走上前去，指尖触碰到了立方体的外表。 表面微弱的电流扩散开来，紧接着，立方体每一个面都产生了十字裂痕，均匀分成了八块小立方体。 小立方体们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慢慢露出中心隐藏起来的宝物。 在这一刻，亚维终于看到了真相。 虽然名字叫根源之锁，但本物实则就是一枚镶嵌着翠绿色宝石的银质戒指。 表面看上去甚至朴实无华。 即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也从未见过根源之锁的真面目，这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不过从这枚戒指所传来的气息，亚维能够感知到它上面所携带的魔导力粒子，所存在的时间十分古老，甚至可以追溯到埃雷修斯成为漂流魔王之前。 取出了戒指，用指尖构筑出一个小型的导术阵列，空间赫然出现一条裂缝缺口。 亚维将戒指收到了魔王专属的个人空间中，看向了提莉娅安的方向：“交易达成，如果下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会还给你的。” 对于最痛恨的仇人所说的这番话，提莉娅安显然没有丝毫相信。 得到了根源之锁，空间也回归到了原本的模样。 目的已经达成，临走之时，亚维再次开口道：“对了，你如果下次还要不辞而别的话，麻烦跟你那个长相斯文的属下说一声。” “什么？” 对于这句毫无缘由的话，提莉娅安表情一怔，转过头看向亚维。 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物，整个王座之间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存在。 亚维留下这句话后便直接发动传送离开了此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一位戴着单框眼镜的男子，身后尾随着一群身穿全身铠的皇家近卫军冲了进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王座之间和站在中央表情失落的精灵女王，为首的男子罕见地睁大了眼睛。 看着面前的男子，立刻便明白过来刚才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提莉娅安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来晚了，霍拉格斯尔·提修斯。” 第15章 变身解除不能 眼前一花，亚维从世界之树回到了位于魔王城的个人房间中。 长呼出一口气，脱下了身上的礼服，亚维缓缓闭上了眼睛。 目的已经达成，现在终于可以恢复成漂流魔王原本的样貌了。 意识沉浸到内心深处，能够感受到力量的根源愈来愈近，亚维深吸一口气，催动体内涌动的魔导力粒子，与此同时，一团白光逐渐将身躯包裹了起来。 几秒过后，白光破碎，亚维缓缓睁开了眼睛…… “！！！” 震惊地看着面前落地镜中倒映的身影，明明顺利发动了能力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是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的模样，与之前没有丝毫改变。 怎么回事！？ 正当亚维感到震惊时，视野的右下角赫然出现了一串用符文字构成的倒计时。 如果翻译过来，意思便是—— 「能力解除倒计时3小时38分29秒」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倒计时末尾的数字也在不断减少。 “你妈的！！” 似乎把心中所有的怨念都发泄出来一般，亚维不禁骂了出声。 虽然知道这种有点犯规的能力肯定会多多少少带有限制，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解除变身也存在限制时间。 但这件事无论是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还是在自己之前初次接触到那股力量根源的时候都没有一点线索。 怎么到了自己使用就出现这种限制！？ 虽然几率很小，但亚维内心还是猜测到一种可能性…… 难道……这个能力受到了灵魂穿越的影响？ 在任何线索都没有的现在，也只能暂时做出这种程度的猜测了。 但不能解除变身的现在，实属不便。 要是这种时候被那些魔王城中的臣仆们看见……那以后身为魔王的面子还往那搁？ 思维飞转，从刚才开始，亚维就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寻找着解除变身的办法，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或许眼下只能待在房间里等到变身解除了。 不过还好，变身解除的倒计时也只剩三个半小时，这点时间还是应该能撑得过去…… 咚咚。 “！？”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中的思绪乱作一团，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耳熟的声音。 “魔王陛下，我收到了魔族领边境线传来的战况，请问可否向您……”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来自于首席贤者阿利斯·奥斯汀。 正当对方把手搭在了门把上，准备推门而进之时，亚维开口道：“等……！” 刚想开口说话，然而直觉让亚维的话语戛然而止。 亚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变成了提莉娅安的样子，声音也一并变成了少女音，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啊！ 就在对方即将推开房间大门时，亚维灵机一动，迅速用念话向门外的阿利斯送去了信息。 「等等！先别进来！」 「！？」 亚维送去的一番话让首席贤者阿利斯瞬间怔在了原地，搭在门上的手颤了又颤。 在阿利斯的记忆当中，一向沉着冷静的魔王陛下从来没有过如此过激的语言表达，无论什么时候，那位大人的话语都时刻充满着威严。 但现在魔王陛下不仅语气有些过激，甚至还用念话这种非正式的形式向自己传达信息。 作为魔王之下首席的大贤者，阿利斯·奥斯汀思维极端敏捷，瞬间就考虑到了十几种可能性。 ——而在这些可能性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坏结果。 事出反常必有因，阿利斯内心十分焦急。 但即便如此，身处高位的魔族也必须保持于此相称的礼仪与优雅。 既然魔王陛下用念话向自己传达信息，那么处于敬意，自己也必须用念话回答才行。 用力压下心中的不安，阿利斯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闭上了眼睛。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魔王陛下？」 「没、没有任何事……」 亚维显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与漂流魔王一直以来的气质根本不相符，不仅如此，还让自己的属下产生了担忧和怀疑，这确实有点失态了。 在念话中轻咳了两声，亚维话锋一转，再次恢复到了漂流魔王一如既往的风格。 「其实只是吾辈刚才在探究魔导深渊的奥秘时，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差错，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话，阿利斯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立刻便明白过来魔王陛下刚才为何会如此激动。 身为同样追求着魔导极致之人，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不过与还在渴求着魔导术巅峰的自己不一样，魔王陛下居然已经在探究深渊之中的奥秘了吗…… 就连魔王陛下居然也会出现差错，看来魔导的本质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奥。 想到这，阿利斯在内心不由得对魔王陛下与魔导术的敬仰和敬畏又加深了一分。 等等…… 就在此时，阿利斯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研究魔导术时必须要让精神保持最大限度的集中，任何不必要的动静都有可能打断研究者的思绪，这是所有追求魔导极致之人的共识。 难道……是自己刚才突然敲门，打断了魔王陛下探索魔导深渊的过程了吗！？ 这个想法不禁让阿利斯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不，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一向沉着冷静的魔王陛下，语气突然变得如此过激就解释得通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懊悔之情从内心涌出，这对于身为首席贤者的阿利斯·奥斯汀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失误。 但凡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在研究魔导术时被无知的属下打扰，那自己也绝对会无法接受，无法原谅这种不识时务之人…… …… 与此同时，此刻在门内的亚维与陷入沉思的阿利斯不同，内心属实有些慌张。 从刚才到现在，阿利斯已经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自己一时想到的借口果然还是太随便，被他察觉到了吗？ 正当亚维拿捏不定，准备再次用念话传达出信息时，脑中突然响起了阿利斯的声音。 第16章 魔王的挚友 「实在是万分抱歉，魔王陛下。请原谅属下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小心打扰到陛下，本人阿利斯·奥斯汀愿意接受任何审判与惩罚。」 什么情况？ 阿利斯的这番话直接震惊了亚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按理说突然失态的是自己才对，自己才应该道歉。 但这下双方的立场莫名反转了过来，阿利斯率先把自己的道歉给抢了，让自己无歉可道。 对于这种不明所以的歉意，亚维实在有点淡定不能，总觉得有点跨界交流。 但眼下情况多说多错，能少说点话就少说几句为好。 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阿利斯支走，等待自己恢复到漂流魔王原本的样子。 想到这，亚维再次向阿利斯送去念话。 「不，阿利斯·奥斯汀，这不是你的错，我才应该反省自己的失态……不过现在我更需要安静的空间用来冥想，报告之类的事等之后再说。」 听到这句话，一道眼泪顺着阿利斯·奥斯汀的眼角流下。 魔王陛下不仅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反而选择了把属下的过错主动包揽在了身上。 不知道其他的魔王是否有陛下这么宽容，但阿利斯此刻为自己身为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的部下感到无上的幸福。 在阿利斯的内心中，此刻对魔王陛下的敬意已经到达了最高点。 喉头有些哽咽，念话中的语气带着颤抖，阿利斯向着大门深深的鞠了一躬。 「感谢魔王陛下的宽容，这份恩情，属下将用一生去报答。」 留下这句话，阿利斯抬起头来，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条洁白的手帕拭去眼泪。 想象着魔王陛下在门后伟大的身影，注目了几秒，阿利斯才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去。 “……” 听到阿利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后的亚维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脑海中又传来阿利斯的远程念话。 「魔王陛下，奥克罗·金·伦特尔阁下到访了。现在他在门口，想要拜访您，请问我是否要……」 「我现在不方便，问他有没有急事，如果可以的话先带他去客厅稍作休息。」 「我明白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结束了念话，刚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似乎感觉到有点疲累，亚维坐到了宽敞柔软的床沿。 不愧是魔王的个人卧室，就连床铺也柔软地不成样子，使自己半个臀部都陷了进去。 记得这好像是用某种种族的羽毛填充而成的绒毛被…… 算了，还是先不要继续想下去比较好。 收回思绪，亚维拿起了放在床头旁一个瓷质的小碟子，上面盛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褐色液体。 看起来像是某种茶叶所浸泡的饮料，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似乎魔王城的人偶女仆每天都会分三次给这家伙的卧室送一杯香草茶。 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热茶，想到这，亚维也不再犹豫，直接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茶香瞬间扩散在唇齿之间。 这股香味甚至稍微缓解了亚维略感疲惫的心神。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爽朗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喂，埃雷修斯，我来玩了！” 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去。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亚维直接一个箭步漂移到门口，用身体挡住了房间的大门。 哐当！ 身体一震，就在挡住大门的同时，大门的外部也被一股巨力推住。 “喂，你怎么了埃雷修斯，为什么要锁门？” 砰砰拍了两下大门，奥克罗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另一个脚步声也急匆匆地响起。 “奥克罗阁下，请别这样！魔王陛下正在冥想，请您先到客厅稍等片刻！” 阿利斯的语气十分焦急，纵使是他也没有料到奥克罗阁下会直接绕过大门，从一楼的大门直接跳到楼顶窗户，用这种极为不正常的方式闯入进来。 听到身后的声音，奥克罗停下了拍门的举动，转头说道：“嗯？那家伙在冥想？那怎么不叫上我，我能给他创造一个更适合冥想的空间！” 说罢，奥克罗又转过头来边敲门边打趣道：“埃雷修斯，开……” 「我这边有些事需要处理，麻烦先去客厅，马上就好了！」 一道念话传到奥克罗脑海中，在他的记忆中，埃雷修斯可是很少用这种方式跟自己说话，这让他十分惊奇。 对于埃雷修斯的念话，奥克罗依然坚持用说话的方式回应道：“你冥想中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 「小、小问题而已，不用麻烦你了。」 “这样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客厅等你了，我晚上还要去参加一场宴会，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对于自己的话突然被打断，奥克罗稍微有点郁闷，但还是接受了埃雷修斯的提案，由阿利斯将自己带到了位于同一层的大客厅中。 …… 亚维现在十分头疼，偏偏在这种时候，来谁不好，那个家伙居然来拜访了自己。 而且看样子他纯粹是闲得蛋疼来玩的。 奥克罗·金·伦特尔，在十席魔王中位于第五席，拥有着「幻想魔王」的称号。 顺便一提，漂流魔王埃雷修斯位于第四席。 虽然这只是按魔王在位时间来排的席位，跟实力并不挂钩，但后加入的魔王显然资历要比席位靠前的魔王要低一些。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里，奥克罗跟埃雷修斯几乎是在同一时代成为的魔王，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所以身为同期，两人的关系一直以来还算不错。 ……不过在记忆中，这只是奥克罗单方面地对埃雷修斯套近乎罢了。 这下有点难办了，眼下对方在大厅等待自己，同为魔王，如果不亲自见一面属实是不太给对方面子，但眼下距离变身解除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多…… 内心纠结了一番，亚维同时在记忆中继续寻找着解决眼下难题的办法。 对了！ 踌躇片刻，亚维蓦地睁开了眼睛，突然想到可以用幻影魔导给自己伪造一层虚假的身体，然后与奥克罗见面。 但随即又想到对方可是幻想魔王，这种魔导术的伪装在他眼前跟没有一样。 想到这，亚维顿时有点泄气。 冥思苦想，直接硬着头皮以提莉娅安的模样去跟奥克罗见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绝对被pass，虽然道理上能解释的清，但自己在臣仆们面前一直以来树立的伟大形象就会轰然倒塌。 而且以奥克罗的性格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 没办法了—— 想到这，亚维将右手伸向了前方，一面直径半米的导术阵列在自己眼前赫然展开。 第17章 北方边境线的近况 魔王城顶层，待客大厅。 幻想魔王奥克罗·金·伦特尔正坐在沙发上，手中举着一只精致的水晶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随着手腕的转动缓缓摇晃着。 奥克罗望向客厅门外的深处。 一位动作略显僵硬，身穿女仆装的女性推着小车走了进来。 在奥克罗的注视下，女仆在茶几上放下一座足足四小层的点心架。 虽然如掉帧的动画般，每一个动作间都带有着短暂的停顿，但无论是礼仪还是服侍的手法都异常标准。 “奥克罗大人，请慢用。”女仆说道。 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仆，奥克罗眯了眯眼睛。 容貌看上去虽然十分漂亮，但却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生气，如同一张精致的面具。 向下看去，面前女仆的手臂关节与人类或是其他任何人型种族都完全不同，那是一个与肤色一致的球形物体，连接着上臂与小臂。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声音。 女仆显然注意到了来自于沙发上的视线，虽然被一名男士用如此好奇的目光注视，身为女性理应感觉到自豪或是不适，但女仆并没有任何内心上的波动。 或者说，她并没有这样的感情。 “奥克罗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女仆平淡地说道。 这才注意到自己盯着的时间似乎太久了点，奥克罗收回视线，开口道：“哦，我只是有件事情比较在意……你，并不是‘活物’？” 对于这个问题，女仆轻轻地点了点头，立刻便做出了回答：“正如大人您所说，我只是一具由魔导力驱动的人偶，魔王陛下将一团迷失的灵魂作为我最初的人格，注入到了人偶体内，由此，我便诞生了。” “果然如此吗……” 听到这番话，奥克罗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吾友，奥克罗·金·伦特尔哟，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有点奇怪为何埃雷修斯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交流，但奥克罗还是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叙叙旧……顺便谈一谈最近的战况。” 虽然奥克罗在大厅中说话，但此刻身在卧室中的亚维也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在亚维面前，一面由魔导力粒子构成的平面影像就此展开，倒映出大厅中坐在沙发上的奥克罗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家伙刚进来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在沙发上静坐着的时候着实优雅的像一名文静的美男子。 一头飘逸的棕色长发，与漂流魔王本体可怖的身躯不同，完全是一名身材标准的人类青年的体型，长相也十分俊俏，带着一副半框眼睛，橙与紫的异色瞳深邃而又神秘。 唯一的不协调点是这家伙也十分高大，虽然不如漂流魔王，但身高也足足达到了两米。 ……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亚维很清楚，恐怕这是打着叙旧的幌子，来试探自己对战争走向的看法。 两人虽然是在同一时代成为的魔王，一直以来关系似乎都还算不错，但终究不属于一个阵营。 虽然没有其他魔王那样表面上为了共同利益而行动，私底下却是各自为营，不择手段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想到这，亚维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哼，叙旧就免了，如果对如今的战争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说……以我们的关系没必要遮遮掩掩。」 听到这话，坐在沙发上的奥克罗轻笑着摇了摇头，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愉快了一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埃雷修斯·安·杰拉尔。虽然我确实有点想找你叙叙旧，但这对于我们魔王而言，如果真的要叙那恐怕坐在这叙一年也叙不完。” 换了一个坐姿，奥克罗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来这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谈谈前线的一些情况……但这么重要的事，不面对面谈有点不太符合礼仪？” 「……」 紧盯着面前的影像，坐在卧室中的亚维沉默了几秒。 果然，他还是提起了这个。 但眼下变身距离解除还有将近三个小时，自己根本无法出面。 「抱歉，事出有因，我暂时无法露面，这次的失礼我之后对此进行赔偿。」 没有想到埃雷修斯居然会这么坚持，奥克罗有些意外。 但与深思熟虑的亚维不同，一向不善于思考的他也并没有多想，对于奥克罗而言，反正在哪谈都是一样，既然对方也承诺做出赔礼，自己继续追问那就显得没有风度了。 抿了一口水晶杯中的酒液，奥克罗开口道：“好，那就来谈谈正事……简单来讲，北方联合军的抵抗比以往更强烈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亚维眉头微蹙，奥克罗此刻所说的话居然与漂流魔王的记忆产生了些出入，这让他不得不提起警惕。 “虽然在我掌握下的魔族军大部分都可以再生，甚至在数量上也在军团中能排到前几，但在某个节点，伤亡数突然剧增……你应该知道之前我领土上的情况？” 「当然。」 稍作沉思，亚维很快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找到了关于奥克罗所统治的杰拉弗尼尔城的情报。 杰拉弗尼尔城位于北方魔族领边境线一个突出的位置，与南方东部漂流魔王所统治的海茵斯维辛城相隔甚远。 因为地势原因，所以奥克罗所统治的领地成为了北部魔族领的众矢之的。 而且大陆北方气候寒冷，在这种环境下诞生出来战士，整体素质要比南方的联合军强出一些。 记得北方联合军主要是以人族与兽族为主…… 在种族多样化的联合军里，繁殖力旺盛的人族和兽族人口占比显着较高。 两个种族加起来在联合军里占比恐怕超过了3成，比第三高的亚人族都高出一倍有余。 不仅如此，就连现在的联合种族，所选举出来的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也是人族。 不过这两个种族都是魔族一直以来的老对手了，打了这么久的仗应该互相之间都知己知彼才对。 魔族军团以数量和再生优势，联合种族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的战略几乎都是以防守为主，待到魔族军消耗到一定程度，有优势时才转守为攻。 但因为魔王这种规格外的存在和各种各样的原因，联合种族从来没有在魔族军手里占到太多的便宜。 第18章 掩藏的情报与交易 只要不产生什么巨大的变故，魔族军的优势应该不会被轻易改变才对。 而且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最近十几年来联合种族节节败退，因为持续不断的战争消耗，有生力量越来越少，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收缩战线，稳固防线保存实力，甚至不择手段建立起了永续结界这种连魔王都感到头疼的玩意。 但从奥克罗的说法来看，北方的联合军不仅没有收缩战线，战力还比以往更强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也没有与此相关的情报，也就是说，这大概率是自己穿越后才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亚维问道。 「按理说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对手了，只要依照以往的战例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一些调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才对，你那边难道出了什么状况吗？」 听到亚维的念话，奥克罗话锋一转，开口道：“最近，生活在极寒之地的龙族行动了，那些老东西插入了战局。” 「什么！？」 奥克罗的这番话着实让亚维有点震惊，在印象中，极寒之地的龙族们一直隐居在寒冰山脉之中，几百年来从来没有插手过魔族和联合种族的战争哪怕一次。 性情高傲的他们似乎比起涉足战争，更愿意一直保持中立。 既然不插手战争，魔族也一直以来没有管他们。 但为什么中立了几百年，偏偏选择要在这种时候插手？ 难道是察觉到联合种族快要撑不住了，不想看到大陆被魔族统治，所以选择站出来帮忙吗？ 「你知道他们插手的原因吗？」 奥克罗摇了摇头，回答道：“尚不清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似乎对魔族十分敌视，一插手战争就对我的军团发起了致命打击，甚至在生命将近之时悍不畏死，用身躯闯入铺天盖地的魔族军，舍命发动进攻。” 眉头微蹙，奥克罗将左腿搭到右腿上，换了一种坐姿，继续说道：“虽然我那边暂时构不成什么问题，但军团数量确实在被一点一点消磨着，再生速度则完全跟不上……” “按上个月和最近这一个月的战况统计，上个月联合军总计阵亡了十二万人，我的军团只有不到六万人的伤亡，但在那些龙族加入战场后，军团伤亡瞬间拉升至二十四万，这甚至还没有算那些再生后又死掉的恶魔们。” 「……」 从奥克罗的话来看，杰拉弗尼尔城现在的战况确实有些严峻。 龙族虽然强大，碾压那些可以批量复活的前锋军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但与魔王相比，还是具有“格”的差距。 虽然输是不可能的，毕竟在魔族军后方，还有正在待命，将近几十上百支同等规模的军团。 话虽如此，因为身处地形并不适合防守，还是有极低的可能性会被突破防线。 但奥克罗在自家战况日渐严峻的现在非但没有坐镇指挥，还跑来找自己，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稍微一想，亚维立刻就对他真正的目的猜了个十之八九。 「所以，你是想找我借兵吗？」 听到这句话，奥克罗笑了出来。 “没错，我这趟拜访的目的，就是想请你来支援杰拉弗尼尔城，当然，我会给出相应的报酬。” 还有一件事奥克罗没有说，就是在这之前，他本来不想麻烦远在南方的挚友，所以向同为北方魔族领的统治者，距离较近的几位魔王发出了援助请求，然而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因此不得不从遥远的北方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对方轻易地就承认了这个事实，亚维一时陷入沉思。 其实支援杰拉弗尼尔城也不是不行，根据之前在天空中所看到的现状，再结合上漂流魔王记忆中的情报，现在自己身处魔族领东南角的海茵斯维辛城战线十分稳固，兵力绰绰有余，即使分出几支后备军团也不值一提。 而且在记忆中，奥克罗曾经也向海茵斯维辛城派出过好几次支援，甚至有一次他本人也来帮忙过。 最后考虑了一下得失，亚维做出了决定。 「可以，但是除了约定好的报酬之外，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此刻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奥克罗挑了挑眉头，高声说道：“什么条件？” 「给我统治着北方魔族领，那些魔王们的情报。」 本以为对方会趁机多要些报酬，或是请自己出手清理战场，但却没想到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你要那些做什么？”奥克罗问道。 「你应该知道除了你我以外，其他的魔王们虽然表面上看似和平，但在私下或多或少都发生过一些争执，为了利益和野心，他们往往会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也和某位魔王发生了争执，才会想要他们的情报？” 「不，主动挑起内讧是愚蠢的行为，但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会被某些觊觎着更高席位的家伙盯上……所以提前做好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话虽这么说，但有一点亚维并没有透露，眼下获得这些情报，也是为了一个月后将要来临的决战。 “……” 沉默了片刻，奥克罗开口说道：“好，我接受这个条件，但我跟北方那些家伙们也很少来往，所以知道的情报也不多，这样可以吗？”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就行。」 “成交。” 交易达成，奥克罗将水晶杯中的酒液一仰而尽，随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好了，我来这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你之前所说的的赔偿……” 说到这，奥克罗转头看向了伫立在一旁的人偶女仆，笑着说道：“就送两个‘这东西’给我。” 通过影像，亚维看见了奥克罗所指的东西。 让亚维没想到的是他跟埃雷修斯一样，也会对人偶女仆感兴趣。 「好，不过她不能送你，之后我会制作两个新的人偶给你送过去。」 得到了答复，奥克罗头也不转地摆了摆手，离开了大厅。 “尽量不要太久，我会好好期待的。” 过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蓦地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对着不知道在不在关注自己的亚维说道：“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 「什么？」 刚呼出一口气准备歇息片刻的亚维听到这句话，立刻便提起了精神。 “十席至高议会快要开始了，这恐怕是决战前魔王们最后一次聚首的日子，不要缺席了，埃雷修斯。” 「……」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答，确保消息送到后，奥克罗转头离去。 第19章 魔王们的情报 等待片刻，确认奥克罗离开魔王城后，亚维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后仰躺在床上。 柔软的床垫包裹起身子，让疲累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刚才奥克罗临走时所说的话依然萦绕在耳边，刺激着大脑，让亚维感到一阵头疼。 在这种时候举办十席议会，不用想也知道讨论的议题是什么。 魔族与联合种族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决战迫在眉睫，恐怕在这次议会上就要敲定开战前的一些具体事宜，讨论好最终战略。 虽然毕竟是十席魔王聚首的议会，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但这次确实有点麻烦了。 自己穿越到漂流魔王埃雷修斯身上甚至还没到半个月，目前来讲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虽然至少超过了七成，但还不是很熟练。 靠着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记忆，面对那些忠诚于埃雷修斯的臣仆们，倒是暂且没有暴露的风险。 不过这次面对的可不是平常对埃雷修斯充满敬仰的臣仆，而是要面对那些跟埃雷修斯同级、彼此之间多少带点敌视心的其他魔王们，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两三位在其之上的存在。 在这些魔王面前，想要不露出一丝马脚，彻底扮演好漂流魔王埃雷修斯这个存在，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十席魔王中还有一位擅长操弄灵魂的魔王，能够看穿任何生物的灵魂形状。 这是自己必须要提防的存在之一，谁也不知道在自己侵占了这具身体后，原本的灵魂是否会发生改变，但如果魔王这种存在真的具有灵魂的话，那大概率已经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自己的灵魂与漂流魔王埃雷修斯的灵魂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收回思绪，驱散掉脑中那些尚未确定的猜测，亚维转而思考起其他事情。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暴露了如今的漂流魔王并不是本人，而是另一个陌生人的话，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保险起见，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很可能要面临其他九位魔王共同的追杀，想想就觉得刺激。 虽然目前自己从精灵女王那里得到了根源之锁，但这个神之遗产也无法一次囚禁所有魔王，心里也着实没底。 不过只要能逃出来的话，漂流魔王拥有着变貌大帝这种极其适合隐藏身份的能力，想躲过后续的追捕应该不算太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掌握好其他魔王们的情报，知己知彼，在与他们战斗时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性取胜。 想到这，亚维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在脑海深处，搜索着记忆中关于其他魔王们的情报。 从埃雷修斯成为魔王到自己穿越到身上这段时间里，记忆中魔王之间私下的往来非常少，甚至大部分与其他魔王相见的时候都是在十席至高议会上。 当然，奥克罗那种存在算是特例。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那家伙每隔几个月就会出现一次，不知道他是闲的还是对埃雷修斯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除了那个能够看穿灵魂的魔王外，最需要注意的就是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 不知为何，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有关于他的记忆最少，并且一想到他，关于这方面的印象就会变得有些模糊，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警惕感渐渐上涌，这甚至快成了一种神经反射所产生的反应。 不论如何，看来这个魔王确实有些蹊跷，与他相见的话必须要多加小心。 退出意识的海洋，亚维缓缓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变身解除的倒计时也终于来到了最后半分钟。 看着一秒一秒减少的时间，亚维不自觉地也产生了一点心慌。 总不会在最后关头出什么乱子把…… 这么想着，倒计时很快便来到了最后一秒。 “……” 身体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一瞬间心跳加快，额头唰一下溢出冷汗。 但短暂的慌张过后，亚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莫非这倒计时并不是时间到头就会自动解除变身，而是时间到了之后就能再次运用这个能力？ 强行压抑住心中的不安，亚维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意识沉浸到内心深处。 接着发动了「变貌大帝」这项古老的能力。 身体蓦地被一片白光笼罩，能够感受到魔导力粒子在肉体中剧烈沸腾着，背部两侧有一种发烫发痒的感觉。 身形迅速增高，从一米五成长到了二米五，肌肉也逐渐隆起，变得强壮。 过了片刻，包裹着身躯的白色光芒散去，身体重新恢复到了漂流魔王那副可怖高大的样貌。 走到卧室中的落地镜前，亚维仔细观察着恢复原貌的身体，不知道为何，这副样貌更能让自己感到舒适。 看来如今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这副异常的躯体……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变身成提莉娅安后，体感大约过了30多小时才能再次运用这项能力吗…… 也不知道是每次变身后都需要30多小时的冷却期，还是会根据变身种族的不同，能力冷却的时间也大不相同。 如果变成与魔族相近的存在，能力冷却时间会不会因此而缩短。 或者可以做个试验…… 不行，在眼下已经确认了这项能力不能随意解除后，那最好先不要随意发动，十席至高议会近在眼前，要在议会开始之前变不回去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而且眼下也要用漂流魔王的身份去完成些事情，等到了议会结束后再去做这个实验也不迟。 像今天这种窘境以后必须要避免，再来一次自己可遭不住。 想到这，亚维走出了卧室，重新走向黑暗殿堂。 刚刚踏入殿堂大门，就能看见周围的臣仆们早已半跪在地，用规格最高的礼仪迎接着自己的到来。 内心中难以言喻的某种东西被触动着，亚维以漂流魔王一贯的风格走向了殿堂深处那一座华丽的漆黑王座。 “魔王陛下，这是奥克罗大人送来的情报。” 刚入座不久，旁边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第20章 阿涅克斯城 一位身穿燕尾服的侍者端着椭圆形的铁盘，上面正盛放着一枚不到十公分长的水晶状物体。 亚维接过这枚水晶，一道由魔导力粒子汇聚而成的蓝色丝线从指尖延伸出来，触碰到了晶体。 在印象中，这是一种能够复制记忆，并将其通过魔导术转化为某种可记录信息的载体。 正当亚维这么想着，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这都是奥克罗记忆中的一些影像，主视角就是他本人，而这些影像中出现的人物，则是除自己以外的其他魔王。 奥克罗遵守了约定，送来了他所见过的其他魔王们的情报。 这些影像里有战斗，有对话，还有某些不可见人的私下交易。 甚至亚维还看到某位魔王提出以丰厚的报酬，换取漂流魔王埃雷修斯的情报时，被奥克罗坚决回绝的画面。 从这些战斗画面与对话中，亚维得到了即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也尚不存在的情报。 全部浏览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亚维将这些内容牢记于心，接着右手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水晶在亚维手中变成了十几块碎片，接着便化为淡蓝色的魔导力粒子被身体尽数吸收了进去。 这种东西可不能留下证据，如果被其他魔王发现，不用说奥克罗，就连自己也会遇到麻烦。 奥克罗提供的情报再加上漂流魔王的记忆，亚维对于其他的魔王也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那么，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待十席至高议会开始的那一刻了。 “阿利斯。” “是。” “从地下仓库中取出一具人偶义体，跟我一起去一趟边境。” “遵命。” 没想到魔王陛下会带自己一起行动，对于阿利斯来说，这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幸。 …… 两天后，亚维来到了位于魔族领最中央的阿涅克斯城。 这片城市由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所统治，其领地面积是各魔王之中最广阔的，同时，这里也是人口最多，军队素质最高的城市，相当于魔族领的首都。 天空一片晴朗，从高空中往下俯视，繁荣的城市与人来人往街道映入眼中。 在阿涅克斯城中，魔族与其他附庸的种族一齐生活在这里，看上去十分和平。 如果不是身处于魔族领，这里甚至跟联合种族那些国家的王都没有一点区别。 亚维望向阿涅克斯城中最高的建筑，那里便是瓦伦丁所居住的城堡。 同时，也是历来举办十席至高议会的地方。 十席至高议会，在魔族的历史上，一直以来都是统御着半个大陆以及全体魔族的存在，成员由十位魔王构成，并且由身处十席之首的瓦伦丁牵头引领，作为全体魔王的代表。 当然，魔王这种野心十足并且极端高傲的存在，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站在自己头上，不过但凡有这种想法去挑战瓦伦丁的存在，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被彻底打死。 无论死没死透魔王之位是别想要了，到时候都会经过漫长的时间，等待新诞生的魔王来继承这个位置。 所以，经过几轮的大清洗，如今的十席魔王，都没有胆敢忏逆首席的存在，但是也有人不甘于就此罢休，既然打不过首席，那么去挑战二席三席也是可以的嘛。 至少打不过开溜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比挑战瓦伦丁要大得多。 收回思绪，亚维注视这下方的阿涅克斯城。 身为十席魔王之一，要是直接从城门经过必然会引起巨大的骚动，所以一般魔王们都默认选择用传送或者其他移动手段直接去往位于城市中心的那座城堡。 只是挥动了一下双翼，便瞬间与城堡拉近了距离。 在城堡高层的露天平台上，那里站着一位身穿执事服的恶魔侍者，看上去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不少时间。 等到亚维落地，收起了背后的黑白双翼后，侍者便走上前去，深深地鞠了一躬，开口道：“谨代表我的主人，欢迎埃雷修斯·安·杰拉尔阁下的到来，请阁下先随我来待客室，等到议会开始之前，我会通知您。” 看了一眼旁边毕恭毕敬的侍者，亚维回答道：“不用了，直接带我到议会大厅，这个时间，有几个闲不住的家伙应该早就到了？” 对于这个问题，侍者熟练地说道：“正如您所说，「银之魔王-缇拉·缇娅」阁下以及「魄之魔王-利克希尔·穆拉德」阁下已经到达了现场……请跟我来，通往议会的道路已经改变，这次就由我来作为您的引路人。” 话音刚落，侍者便转头而去，在踏入城堡的走廊之前，顺便拿下了一盏挂在墙壁上的提灯。 跟随着侍者，亚维也踏进了城堡。 瓦伦丁所居住的城堡十分庞大，里面的构造宛如迷宫一般，在印象中，漂流魔王所来过的几次，每一次通向议会大厅的路径都不一样。 无论是四周的墙壁，还是头顶的天花板，亦或是脚下的地面，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魔族领中最坚硬的金属，走上去甚至能感受到一种沉闷的厚重感。 不仅如此，从四周的墙壁上甚至可以闻到沾有瓦伦丁味道的魔导力粒子，很明显，这里的一切都经过了瓦伦丁亲手打造。 虽然阿涅克斯城已经位于魔族领的中央地带，城堡的主人又是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本人，只要是身为魔族的一员，根本没人会胆大到未进允许入侵这里。 但尽管如此，瓦伦丁还是构筑出了如此严密且防御力极强的城堡结构。 为了防止入侵者而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有必要吗…… 阿涅克斯城今天天气晴朗，一片风和日丽，整个城市也十分热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但城堡内部却与此截然相反，十分寂静，昏暗，除了侍者手上的那盏提灯，唯一的光源只有墙壁上悬挂的烛火。 到处都充满着一种带有古典韵味的气息。 越过昏暗的中庭，穿过几个大厅，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在侍者的带领下，亚维终于来到了一座将近数米高的双开门前。 气派的大门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这里便是十席至高议会举办的地方…… 逸散而出的感知力提醒着亚维，在门后的对面，静坐着三体能量浑厚的存在。 在这当中，处于中央的那体能量被压缩到了极点，尽管如此却依然比旁边两体能量要庞大许多，并且深不可测。 第21章 银之魔王－缇拉·缇娅 轻呼出一口气，亚维推开了议会厅的大门。 刚打开门，一道风压裹挟着银光呼啸而过，某种速度极快的物体飞速在眼前放大。 “！！！”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身体条件反射般做出了反应，数条防御系被动天赋被激活，亚维面色一惊，瞬间抬起了右臂挡在身前。 紧接着，一股闪电般的爆炸声过后，巨大的力道从手臂上扩散开来，脚下在坚硬的地面上拖出浅浅的一道痕迹，亚维硬生生地被打退了半米。 忍受着疼痛，稍微移开手臂，亚维看到了一个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看上去也就一米二出头的小女孩，脑后梳着一对与身同长的黑色双马尾，大概10岁左右的样子。 但是她的笑容却与外表上的年龄不同，十分嚣张，甚至笑意中带有一丝疯狂和杀意。 女孩子最显着的特征，便是那一排笑的时候会显露出的锯齿状的鲨鱼齿，以及双瞳中倒映出银色的十字星。 毫无疑问，刚才攻击自己的就是这个小孩子。 但虽说如此，在亲眼所见之前，亚维也不敢相信她那纤细的手臂居然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力道。 伤口依然在冒着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被闪电轰击过的半条手臂依然处于半麻痹的状态。 这般样貌以及裹挟着闪电的攻击方式…… 很明显，面前的孩子就是十席魔王中的第七席，银之魔王-缇拉·缇娅。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再结合着奥克罗给的情报来看，银之魔王缇拉·缇娅的出身非同寻常…… 在遥远年代的过去，她本是一对双子女神所生下的孩子，女神们各自取出自己名字的一部分，为这名新生的孩子取了名字。 然而好景不长，双子女神在之后神界所发生的一次圣战中死了，在临死前，她们为了让孩子活下去，将其从神界放逐到了大陆…… 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缇拉·缇娅又为何成为了魔王，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毕竟只是传说中的故事而已，魔王们的存在十分古老，传说究竟是真是假现在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再说了，双子女神两个同性是怎么生下的孩子，这个问题还有待考证。 虽然跟记忆中的一样，这位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一样的魔王平时就不按常理出牌，做什么事都如闪电般雷厉风行，对于她为何突然袭击自己亚维也差不多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但同为魔王，被劈头盖脸打了一拳，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 “银之魔王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语气十分平静，但亚维还是稍微释放出气场，整个大厅瞬间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哈哈哈，抱歉抱歉，只是好久不见打个招呼而已……不过你的身手还是跟几十年前一样强大，真令人吃惊，埃雷修斯！” 虽然缇拉说话时音调总会拉的很高，甚至声线跟前世的日高o菜也十分相似，听上去非常可爱，但还是掩盖不住声音中带有的疯狂和杀意。 打完了“招呼”，缇拉便收回了拳头，一脸嚣张地抬头看向亚维，笑着抬起手在亚维身上拍了两下。 当然，即使是小孩子，力量也依旧是魔王级的。 嗙！嗙！ 完全不像是手掌与肉体碰撞的声音，硬要说的话就像实心钢板被锤子砸出来的声响。 由于缇拉之前的突然袭击，亚维身上现在触发的几条防御系被动依旧没有解除。 “哦~身体很结实嘛，埃雷修斯。” 态度转变太快，完全看不出对方是真想杀死自己，还是真的就只是打个“招呼”，亚维叹了口气，开口道：“过奖了，不过阁下对我的攻击也毫不逊色。” “嗯嗯，缇拉可是非常强的，哈哈哈！” “……”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吗？ 正当亚维这么想着，从议会厅的最深处，一道听不出男女，十分中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缇拉，不要闹了，在议会开始之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切，距离议会开始还不是有一段时间嘛……我要再跟埃雷修斯好好玩玩！” 话音刚落，从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某个存在抬起了头，从那漆黑且深邃的眼瞳中，一道不可拒绝的气息传了过来。 前一刻还在跟小孩子一样调皮的银之魔王瞬间身体一抖，留下一道虚汗，就连语气也减弱了不少。 “好好，我知道啦。真是的，不用那么生气嘛，瓦伦丁。” 虽然嘴上抱怨了两句，但缇拉还是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顺着刚才的那道中性声音看去，亚维看到了坐在环形桌最深处的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影。 那就是十席魔王之首——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吗…… 虽说是魔王，但看上就像一位20多岁留着灰色刺猬头的人类，从那纤瘦的身形和怪异的着装上也无法看出到底是男人还是胸部极平的妹子。 由于带着面具的缘故，也根本看不到他的长相，纯白色的面具上也没有任何性别特征。 就连面具上双眼部位唯一一对孔洞也是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底。 即使动用一切感知手段也不能穿透这副面具，看到在这之后的样貌。 关于他的记忆十分模糊，即使在奥克罗给出的情报中也几乎没有与此相关的信息，眼下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在十席魔王之中，是在位时间最长的魔王，至于在他之前有没有魔王存在，也依然是个迷。 收回视线，亚维望向议会厅中最后一个身影。 在瓦伦丁右侧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则有一具异常神秘的身影。 如果单从表面上看，他就像一位将整个身躯笼罩在黑色兜帽袍之中，佝偻着背，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老者，怀中还躺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歪曲枯木。 但老者并不存在，兜帽袍的内部完全是空的——除了在帽檐的下方悬浮着一片小型的气雾漩涡。 整个兜帽袍看上去十分沧桑古旧，边缘也残破不堪。 虽然察觉不到任何气息，但毫无疑问，有什么东西确实地坐在那里。 十席魔王中的第三席——魄之魔王-利克希尔·穆拉德。 在漂流魔王的印象中，那是一位在所有魔王中唯一没有实体的存在。 他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种族，甚至连灵魂都被消磨殆尽，但即使如此，他的意识却依然存在那里。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魄之魔王这个存在都过于异常了点…… 第22章 察觉 “你怎么了，埃雷修斯？” “啊，没什么……” 似乎是在门口驻足的时间太久，引起了瓦伦丁的注意，想到这，亚维也收回思绪，走向了自己所属的座位。 将近两百多平的议会厅中，中间是一张占据了将近一半面积的环形桌，身为十席魔王之首，以及议会举办者的瓦伦丁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十二点的位置，除此之外，其他魔王的位置便以顺时针依次排序。 身为十席魔王中的第四席，漂流魔王埃雷修斯的位置是三点方向的偏南方，那里和其他位置一样，正摆放着一座简易的王座。 根据之前议会上的记忆，模仿着漂流魔王的举动，亚维自然落座，接着便将后背倚靠在座背上，双手交叉放松身体。 坐在自己正对面偏右的方向，正是第七席银之魔王缇拉·缇娅的位置，或许是因为身形矮小的缘故，她直接盘腿坐在了宽大的王座上，现在正摇晃着身子一脸开心地哼着某种旋律。 瓦伦丁和利克希尔则在王座上一动不动，压根猜不透他们正在想些什么。 目前来讲，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漂流魔王的内在已经不是他本人，而是身为亚维的自己。 不过既然连本来最提防的这两个魔王都没有注意到的话，那么其他魔王也…… 正当亚维这么想着，右边突然传来的一道强烈视线让人内心一凉，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在身旁的不远处，利克希尔将头转向了这边，帽檐下方那片气雾漩涡的中心，就像一颗奇点状的眼睛，死死地盯向自己。 虽说魄之魔王并不存在实体，也没有脸，但依然能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力，让人十分压抑。 双方之间都没有言语，但亚维还是蓦地感觉到了一丝心慌。 难道他发现了？ 自己灵魂深处所隐藏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道深沉沙哑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亚维的大脑之中。 “埃雷修斯阁下，虽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相隔了几十年，但我还记得您的灵魂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难道您最近也和以前的老朽一样，在擅自改造着自己的灵魂吗？” 与念话不同，这道声音虽然听觉接收不到，但却可以直接回荡在议会厅每个人的脑中，此刻听到这话，对面的缇拉也停下了摇晃的动作，瓦伦丁也将头缓缓转向了这边。 果然来了…… 这句话也让亚维内心一沉，但在这之前，自己早已准备好了充分的理由。 亚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不，和您不一样，我对灵魂这方面研究尚浅……” “至于您所看到的变化，可能是因为前不久我刚发动过‘赐福’的能力……阁下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可以彻底改变一个生命的存在方式，当个体的存在方式改变时，灵魂也会产生某种程度的变化。” 这点自己并没有说谎，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发动「变貌大帝」这项古老的能力时，根据变身种族的不同，内心最深处，深达根源的某种东西确实会发生某种程度上的改变。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最深处的“那个东西”便是灵魂。 当然，如果自己猜错的话…… 沉默了片刻，脑中再次回响起了利克希尔深沉的声音。 “原来如此，的确，正如您所说，生命的存在方式也会影响灵魂，但阁下能否告诉我，之前您变身过什么种族吗？” “这是什么意思？利克希尔阁下，我应该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动用能力变身过什么。” “……” 利克希尔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不语着。 糟了。 虽然话语比较刻薄，但眼下情形十分不妙，虽然猜对了，但漂流魔王并没有能看穿灵魂模样的能力，至于是否有那个种族的灵魂与自己现在的灵魂相似，这件事也不得而知。 根据利克希尔的语气，他可能看见了某些异常，并且应该认定埃雷修斯并不能看到灵魂的模样……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虽然的确没有必要告知对方使用能力的细节与结果，但眼下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两位魔王的注意，可以感觉到，缇拉只是单纯的好奇，但瓦伦丁明显注意到了除此之外的一些东西。 自己该怎么回答…… 议会厅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亚维感觉额头上流下一滴虚汗。 很明显，如果自己回答有误或者干脆就这么无视掉，那一定会引起利克希尔和瓦伦丁的怀疑。 没办法，眼下看来只能赌一把…… 正当亚维准备开口之时，议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位长发飘逸的高大男子闯入了议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他踏入大门的第一刻，也将头转向了这边的方向。 露出了一个微笑，男子张开双臂，匆匆地便往这边快速走来。 “啊哈，埃雷修斯！真是罕见，你居然比我早一步来到这里！” 眼下来到亚维面前的，正是幻想魔王-奥克罗·金·伦特尔。 简直犹如雪中送炭一般，面对这名“挚友”，亚维也做出了回应：“我也是刚到而已，对了，前两天我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自己所说的礼物便是之前提过的那两具人偶女仆，在奥克罗离开魔王城后，自己便制作了两具相同规格的人偶，接着便让阿利斯将其送了过去。 提到这个，奥克罗的笑容更开朗了一分，回应道：“当然！你的礼物一如既往的令我十分满意，看在这个份上，之前你所对我的失礼，都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番寒暄过后，奥克罗也注意到了一直看向这边的利克希尔，于是便微笑的迎了上去。 “别来无恙，利克希尔阁下，我们虽然同为北方魔族领的统治者，但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对了，上次我发出的支援请求，您收到了吗？” 虽然表面上笑容十分柔和，但依然隐藏不住奥克罗眼中所闪过的一丝愠怒。 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利克希尔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转到了奥克罗的身上。 第23章 令魔王震惊的消息 “我当然收到了，奥克罗阁下。” 利克希尔将头转了过去，声音中夹带着一丝不屑。 “但十分抱歉，在收到你发出的请求之前，我的领地已经遭到了联合种族猛烈的抵抗，根本无法再分出援军去支援阁下。” 对于这句漏洞百出的借口，奥克罗眼皮一跳，开口道：“是吗？但我记得您所统治的纳兰克索尔城，距离边境战线足足有几十公里。” 说到这，奥克罗紧盯着利克希尔，愤怒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不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让利克希尔对于这件事做出解释。 不然决不罢休。 “……” 与此相反，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仍然能感受到利克希尔阴沉的氛围，他似乎一开始就没想解释什么，至于这种蹩脚的理由，纯粹也只是想故意惹对方发火的手段。 双方之间气焰愈来愈高涨，相互对峙着，互不相让。 整个议会厅中的魔导力粒子就像滚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温度肉眼可见地升高，甚至有些易燃的摆设都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面对眼前这种情况，议会厅中的其他人不得不暂时退避，或是展开各种防御手段，用来抵御双方高涨的气焰所产生的破坏，亚维也展开了一面半透明的护盾，在后方安静地注视面前对峙的两人。 啪！ 就在这时，瓦伦丁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 前一刻还在沸腾的魔导力瞬间便归于平静，利克希尔和奥克罗身上的气焰，以及周围燃起的淡蓝火焰也一并消散地一干二净。 空气中只留下些许的灰烬尘埃。 与此同时，从瓦伦丁面具上的两个孔洞之中，一种不详的气息向外宣泄出来。 “要打的话就滚出阿涅克斯城去打，这里不是给你们两个人的竞技台。” 虽然语气十分平静，但仍然掩盖不住藏在其中的愠怒，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情绪。 “！！！” 受到了飘散而来的不详气息的影响，某种恐怖的情绪突然袭上奥克罗心头，内心一凉，猛地转头望向瓦伦丁的方向，在旁边的亚维眉头微蹙，也看见了奥克罗明显的动摇。 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瓦伦丁就驱散了两个魔王级别的存在所宣泄的威压，甚至用更强的气势直接向奥克罗和利克希尔发出威胁。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被坐在王座上的亚维尽收眼底。 虽然已经尽量往夸张的方向去猜测瓦伦丁的实力，但没想到的是，仅仅透露出来的冰山一角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整个议会厅安静地落针可闻，奥克罗咽了咽喉咙，警惕地盯着瓦伦丁，也收起了架势。 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利克希尔，便扭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 不久之后，随着议会开始的时间临近，其他魔王们也陆陆续续地踏入了大门。 有男有女，种族着装皆不一样，但无论哪一位魔王，存在感都十分强烈，所散发出的气息也是与众不同的强大。 看着这些“熟悉”的身影，亚维跟漂流魔王记忆中的情报一一对上了号。 正午时分，阿涅克斯城的广场上回响起了悠长古老的钟声，同时，这也是十席至高议会开始的信号。 但是…… 想到这，亚维用视线的余光看向环形桌斜方向的两个位置。 依然有两个王座是空的，它们的主人并没有到来。 记得那两个位置应该是第八席的空之魔王——艾蕾·提斯特，以及第十席的炎之魔王——伊米纳·希诺，这两人才对。 他们是什么情况？ 在以往的记忆中，可极少有人会缺席这种决定整个魔族领走向的重大议会。 正当亚维这么想着，坐在十二点方向的瓦伦丁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两个空位，随即提高音量开口说道：“看来人都到齐了，那么，十席至高议会也该开始……” “等一下！” 瓦伦丁还没说完，缇拉便举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 “……缇拉·缇娅，你有什么问题吗？”瓦伦丁问道。 “小艾蕾和伊米纳两个人还没到齐呢，不等他们了吗？” “不需要，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瓦伦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甚是平静。 “是吗……那看来以后就不能再去找小艾蕾玩啦。” 说到这，缇拉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的表情，坐了下去。 虽然缇拉的说法就像失去了玩伴一样不值一提，但除此之外，几乎在坐的所有魔王都惊讶地望向瓦伦丁的方向，各种各样的想法从内心涌出。 虽然瓦伦丁的语气如此风轻云淡，就像叙述了两位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死讯，但很明显，一下死去了两位魔王可不是小事。 不，如果传出去那是足以震惊整个阿涅克斯城，甚至改写魔族领现有格局的大事。 而根据瓦伦丁的语气，恐怕他似乎掌握着什么情报，或者说，那两位魔王的死亡原因跟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慢着。” 正当瓦伦丁说完，准备入座之时，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叫住了他。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亚维转过头去……一位身高差不多一米六的鬼人族少年正站在那里，表情上带着愠怒。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第九席的位置…… 随即，瓦伦丁接下来的话语也印证了亚维的猜测。 “还有什么事情吗？实之魔王-辛·布耶拉。” “瓦伦丁，你应该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死的？” 即使面对十席魔王之首，布耶拉也没有丝毫退缩，质问道。 虽然声音略显稚幼，但从这名矮小的鬼人族身上，丝毫掩盖不住魔王般的愤怒。 议会厅里变得像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插嘴，几乎所有人都等待着瓦伦丁接下来会做出设么反应。 不过话虽如此，布耶拉的问题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每个人心中都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一些东西，并且几乎所有的猜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但是因为瓦伦丁散发出的那种无可置疑的气息，所以大家迟迟不敢将这种猜测说出来罢了。 第24章 布耶拉的悲痛 沉默了几秒，瓦伦丁略显阴沉，语气则十分平静，“没错，我当然知道，毕竟他们两个就是我杀死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瓦伦丁亲口承认之时，一种无名的恐惧还是逐渐在议会厅中蔓延开来。 然而与此相反，这番话让布耶拉额头上青筋暴起，竭力压抑下内心的愤怒，向瓦伦丁发出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杀了伊米纳！？” “没什么。” 面对这番询问，瓦伦丁语气甚是自然，接着说道：“你所说的那个男人以及艾蕾，他们只是和以前那些不长脑子的白痴一样，在私下策划联手，妄图篡夺我的位置，我所做的，只不过是给这些白痴点教训罢了。” 颤抖着身子，布耶拉紧咬牙关，外泄的威压布满了整个议会厅，“即使是这样，那也没必要……没必要杀了伊米纳！！！” “自家养的狗咬伤了你，你还要留它活命吗？” “！！！” 瓦伦丁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布耶拉，下一瞬间，整个议会厅掀起了一片苍蓝色的风暴。 布耶拉整个人身上燃起了苍蓝色的焰流，一把巨刃突然出现在眼前，仅仅是一瞬的功夫，风暴裹挟着巨刃，少年与瓦伦丁之间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 然而就在此刻—— 砰！ 瓦伦丁面对突如其来气势如虹的风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仅仅只是站在原地而已。 但即便如此…… 亚维甚至没看清刚才究竟发生的什么，努力回忆起来，只是在片刻之间，在布耶拉的攻击即将触及到瓦伦丁身上之前，他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斥力弹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身上布满了火焰的烫伤和烈风的割伤，整个人就像被烤熟了一般体表冒着白烟，几秒过后，从墙上的凹陷中随着石块和瓦砾慢慢滑落在地。 虽然看上去惨不忍睹，但感知力告诉亚维，布耶拉依然存在着一丝十分微弱的气息。 但也仅此而已，但凡瓦伦丁稍微加重力道，这名可怜的鬼人族少年就要当场死亡了。 不屑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的布耶拉，瓦伦丁接着扫视了一圈环形桌上的众人，继续说道：“对于这件事，还有人对此有异议吗？” “……”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就连一向调皮活泼的缇拉也抿着嘴低着头，身子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虽然依然是一副看不惯的表情，但奥克罗也撇过了头，不再说话。 从一开始，亚维就对这件事保持了局外人的态度，此刻正面色平静地闭目养神。 虽然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此刻还是不说为妙，况且在记忆中，这也是每次埃雷修斯参加十席至高议会时所摆出的态度。 在弄清楚理之魔王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原理之前，稳妥起见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眼下在自己所持有的所有技能和天赋中，自己居然暂时想不出有哪种手段是对他有效的，虽然早已预料到对方是个当前的自己无法打过的强敌，但没想到差距居然会这么大，甚至可能达到了“格”的程度。 看见没人发言，瓦伦丁再次说道：“那么，议会重新开始。” “首先按照席位顺序，从本人瓦伦丁·阿托姆开始报告现已掌握的情报以及战况。” …… 开场先是和以往一样的例行汇报，这也是一种情报交换，每个人都需要对当前所掌握的情报和战况进行汇报总结。 并且所有汇报都会通过环形桌中央的“真实之眼”进行筛查，确保情报的真实性。 一段时间过后。 “……以上，南方的菲娜西斯王国那边对我的提议表示了拒绝，所以我直接入侵到了他们的王城，当着老国王的面将她的女儿碾成肉酱啦！” 虽然语气像小孩子一样十分轻快，但缇拉所说的话，如果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看，那绝对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猎奇事件。 但很明显，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正常人…… “哦？做的不错嘛，小缇拉，但你应该没有像上次那样丢三落四……忘记了之后的清理工作？” 一道富有磁性的大叔音传了过来，但与声音截然相反，说话的是一块身高一米左右，长相扭曲的胚胎肉瘤，但跟它猎奇的身体不同，身后则并排长着三对极其美丽的纯白羽翼。 十席魔王之中的第二席——创造魔王-瓦利·欧费茵·格拉。 跟埃雷修斯一样，这家伙也身形极端诡异猎奇的类型。 面对瓦利大叔关切的话语，缇拉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了那一排尖锐的鲨鱼齿，“嗯嗯，清理工作缇拉也没有忘记哟，已经确实的、彻底的，一干二净的消灭掉了那个国家还活着的所有人！” “哈哈哈，这样嘛，看来小缇拉也成长了不少嘛。对了，作为奖励，下次叔叔带你去联合种族那边，狩猎一些更稀有更美味的种族，怎么样啊。” “哇！谢谢瓦利叔，一定、一定要说话算数哟！” “……” 虽然无视那些可怖的词汇，看上去就像普通父女间温馨的对话一般，但亚维没有忘记，这些话语中，话里行间都代表着成千上万条人命逝去，更充斥着对生命的藐视与践踏。 不过对于这间议会厅的魔王们而言，缇拉与瓦利之间的互动很好的调节了现场紧张的气氛，让在座除亚维外的大部分人心情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议会继续进行到了下一阶段。 “那么汇报工作就到此为止。各位也应该猜到了，为什么这次的议会，会提前这么多年，选择在这种时候举办……” “对于我们生活在魔族领之上的全体同胞而言，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数百年间，我们有太多战士牺牲在了战场上……” “虽然联合种族是由大部分不愿意接受我们统治的弱小种族，所组成的结合体，弱者终究是弱者，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蝼蚁们汇聚在一起也会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经过多年的奋战，他们也终于被揭下了强大的伪装，暴露出了弱者的本质——或许，眼下便是将他们摧毁殆尽的良机。” 做完了一番发言过后，瓦伦丁缓缓入座。 在场的大部分魔王们，虽然表情没有显露出太多，但毫无疑问，内心早已做好了一些打算。 第25章 十席至高议会（一） 和亚维之前所想的一样，这次会议的核心便是对不久后的决战提出战略、补充细节，并从中筛选出目前最合适的方案。 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但这场会议打从一开始，每个人心中都抱有着一些不同的想法。 会议正在进行着，就在这时，离亚维不远处第六席的位置上，一位身穿黑色哥特服的少女站了起来。 以黑色为基调，标准的洛丽塔风格的打扮，裙摆下方和袖口处铺满了蕾丝花边，服装上带有一些鲜红色装饰作为点缀，发型则是顺滑如娃娃头般的金色长发，刘海下方的睫毛很长，微微翘起，脸蛋精致地就像大师雕刻出的人偶一般。 整个存在看上去十分高雅，就像一位身出名门的贵族小姐，但是和所有超脱于时间的魔王一样，时间将她的肉体永远地定格在成为魔王的那一瞬间，即使年龄再怎么增加，外表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在所有魔王当中，她的年龄仅次于瓦伦丁和自己，也是一具异常古老的存在。 望向少女的方向，亚维将其和自己记忆中一位魔王的形象对应了起来。 十席魔王中的第六席——血之魔王-蒂萝尔·索菲奈。 和称号相符，她便是世界上所有血族的祖先，也就是真祖。 少女站起身来，用一把黑色羽毛做的小扇子遮挡在嘴边，开口道：“不好意思，妾身的眷族送来了情报，正在门外待命，可以让她进来吗？” “准许。”瓦伦丁点头应允道。 “进来，贝拉诺蒂斯。” 随着蒂萝尔的话语，几秒过后，议会厅的大门慢慢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看上去跟血之魔王年龄相近，身穿晚礼服的少女。 少女先是向所有王座上的存在们深深鞠了一躬，便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蒂萝尔面前，用右手遮挡在嘴边，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 “嗯嗯。” 在听的过程中，蒂萝尔不时点了点头，随即一挑眉毛，似乎听到的事有些让自己惊讶。 片刻过后，贝拉诺蒂斯报告完毕，行了一礼便退居到了蒂萝尔座位的后方。 得到了情报，蒂萝尔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接着开口道：“根据妾身的眷族送来的情报，联合种族那边前几日异常安静，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东西，并且从联合种族领各地都发现了军队集结的迹象……我觉得，这恐怕是他们发动总攻的前兆。” 话音刚落，位于第二席的瓦利点头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时，瓦伦丁开口道：“你能确保得到的情报属实吗，蒂萝尔·索菲奈？” 对于这个问题，蒂萝尔的回答则相当自信。 “当然，妾身的眷族遍布于大陆各地，只要一个念头，我就能知道他们所看见、所听见、所感受到的一切东西，刚才在听取情报的过程中，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些潜伏在联合种族领眷族的情况，所有的情报皆为事实。” 听到蒂萝尔这么说，瓦伦丁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待到蒂萝尔入座，第二席的瓦利站起身来，直接开口道：“我跟蒂萝尔阁下获得的情报十分相似，联合种族那边最近的表现确实安静地出奇了……” “以往在这种时候，那边应该正处于入冬前的紧张备战期，战士、官员、还有那些生活在那里的平民们手头都有做不完的工作，但今年与此相反，他们在南方边境线前些日子所铺开的军队居然有了开始收敛的迹象，这也是让我十分疑惑的一点。” “我跟瓦利阁下的看法不同。” 这时，奥克罗则站起身来，提出了异议。 不止是瓦利，在座的几乎所有魔王也都望向奥克罗的方向。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双臂交叉在胸前，奥克罗开口道：“的确，我认同南方边境线那边联合军的动向过于安静了，但是在我所统治的杰拉弗尼尔城，也就是北方最突出的边境线那边……可是受到了他们十分顽强的抵抗。” “哦？愿闻其详，奥克罗阁下。” 对于自己也尚不清楚的北方消息，瓦利表示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了不远处的瓦利一眼，奥克罗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北方边境线突然遭受了联合军的奇袭和反击，双方之间的伤亡数被一下子追平……” “之后经过调查，发现原本稳固的战线，被极寒之地生活的那些龙族插手了，我的军团因此损失惨重……因为龙族的加入，联合种族那边反倒是士气高涨，反抗的力度也愈来愈大。” “龙族？那些性情高傲的家伙为什么会去帮他们？” 瓦利语气显然十分不解，毕竟在众人的印象中，那些龙族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插手战争的意思，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寒冰山脉，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下却突然插手，这其中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叹了口气，奥克罗眉头微蹙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即使经过了半个月左右的详细调查，却依然没有那些家伙明确的动机情报……”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龙族显然是有备而来，可能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前就做好了插手这场战争的准备，一入场就给我的军团带来了沉重打击。” “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明明在状况不对的时候撤退就可以活命，但他们却选择在将死之际，舍命冲进了魔族军团，对我军造成了不可逆的重大损伤，我的部下几乎有超过一半的伤亡都是因此造成的。” 听到这话，整个议会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对于一直以来都处于战争优势方的魔族而言，军团罕见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这次的确是因为谁也没料到的第三方势力插手，因此而导致的损失，这种情况确实没人能预测得到。 “嗯……”发出了一道鼻息，瓦利蹙起眉头，关心地问道：“北方边境线地形的确处于劣势，再加上第三方势力加入战场，即使是我的军队也会陷入不利之境……奥克罗阁下，你那边的军团和储备物资还有余裕吗？” 第26章 十席至高议会（二） 对于这个问题，奥克罗回答道：“物资方面倒是不必担心，至于眼下军团的形势的确有些险峻，不过我在这之前，曾经向距离杰拉弗尼尔城最近领地的利克希尔阁下发出了支援请求，但结果着实有点令人遗憾……” 说到这，奥克罗缓缓散发出气场，望向利克希尔的方向，眼神中肉眼可见地含着一丝愠怒。 对于奥克罗的视线，利克希尔只是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停顿了几秒，奥克罗继续说道：“可惜阁下，您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收到请求，不，可能您已经看到了请求，但还是忽视掉了！” “在支援请求无果后，我不得不去拜访遥远南方的埃雷修斯阁下……与第三席的魄之魔王利克希尔·穆拉德不同，埃雷修斯立刻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并且出手十分慷慨！现在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充其量再过一天左右，北方边境线就能得到一股强大的援军！” 最后的几句话，奥克罗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用视线给利克希尔送出压力。 当然，身为第三席的利克希尔，被自己的后辈如此当众指责，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此刻，双方之间释放出来的气场再次充满了整个议会厅，甚至可以从这股气场当中，感受到利克希尔的气息十分阴沉可怖。 一道沙哑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脑海当中。 利克希尔拄起了怀中歪曲的枯木魔杖，晃了晃空洞的身子，站起身来，语气郑重道：“当着所有魔王的面，被如此指责，纵使是仁厚的圣者也会忍无可忍……” “奥克罗阁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受到联合军强烈抵抗，陷入僵局的可不止是你所统治的杰拉弗尼尔城，但话又说回来了……阁下所掌握的军团在所有魔族军中甚至能排到前几，掌握着如此战力却落得这种结果，这真不是因为你指挥不利的缘故吗？” 没有想到利克希尔会如此不要脸，直接转移话题将责任嫁祸到了自己头上，奥克罗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使得整个议会厅的空气都变得异常沉重。 “利克希尔·穆拉德！！！” 被如此喊道名字，利克希尔的态度却与奥克罗相反，语气嘲讽，“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反倒是阁下气度如此之小，就因为被老朽说到了痛处所以……” “够了！” 瓦伦丁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随即将头转向了利克希尔的方向。 “利克希尔卿，请你记住现在自己的身份。我们魔王身处个体的巅峰，自然会拥有超越常人的野心和自尊，但至少在彻底征服这个大陆之前……我们的利益和目标都是相同的。” 片刻过后，议会厅沉重的空气消散殆尽，利克希尔面朝瓦伦丁的方向点了下头，接着看向奥克罗，态度直接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我明白了，之前的确是我的失误，如果奥克罗阁下，不，在座的各位有任何需要老朽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心全力地去支援。” 说罢，利克希尔接着又干脆地承认道：“奥克罗阁下，之前是我失礼了。” 利克希尔如此干脆的道歉显然没有让奥克罗预料到，看见对方缓缓入座的身影，奥克罗也一时想不到如何再去指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注意到瓦伦丁带有威胁的视线，那仿佛就是说对方都承认了，如果自己在追究下去那接下来恐怕就要迎接他的雷霆怒火…… 想到这，奥克罗不得不砸了一下嘴，一屁股坐回了王座。 刚才这一幕，无论是三方直接的对话，还是表情上的细微变动，都没有逃过亚维的眼睛。 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亚维如此想到。 看样子，身为首席的瓦伦丁和第三席的利克希尔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的话，利克希尔也不可能因为瓦伦丁的一句话就会如此干脆地承认。 就在亚维思考的同时，蒂萝尔站起身来，开口道：“看来利克希尔阁下和奥克罗阁下之间的误会就此解除了……那么让我们回归正题。” 得到了各位魔王点头的答复，蒂萝尔继续说道：“说实话，事出反常必有因。对于联合种族的举动，我觉得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这场战争持续了数百年，我们一直以来对联合种族的动向都十分清楚，眼下对方选择在这种时候收缩军队，做出了不同寻常的举动，显然是要做些什么……” “假设对方因为旷日持久战争消耗过多，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那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聚集现有的全部力量拼上一切发动总攻也是有可能的……如果对方真做出了这种战略，我们必须要率先出手，在敌人集结完毕之前，击溃他们分散在各处的战力。” 正当蒂萝尔发表完意见，准备入座之时，第七席的缇拉突然插入了话题。 “我我我！关于这一点，我与蒂萝尔姐姐的想法不太一样哟！” 听到这话，蒂萝尔将扇子遮在嘴前，语气充满了兴趣：“哦，小缇拉居然会对破坏和狩猎以外的事情产生兴趣？那么让妾身听听，你对此有什么见解。” 看到众人的视线聚集到自己身上，缇拉露出了一个自豪的笑容，开口道：“之前瓦伦丁不是说过嘛，蝼蚁虽然是蝼蚁，但是数量过多的弱者聚集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点小缇拉也十分认同哟，一百多年前我摧毁一个叫阿拉索菲尔……” “嗯……不对，阿诺索菲娜……” “好像也不对，嘛，总之是一个人口比阿涅克斯城还要大的国家。生活在那里的种族呀，虽然十分弱小，但是在绝境时全族几百万的人口会将意识与灵魂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超——级庞大的魔导巨人！当时和那个巨人打架的时候缇拉差点死掉了呢！嘛，最后还是缇拉更强一些，活了下来！” “所以呀，那些弱小的种族越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越能爆发出超——级强大的力量！那是甚至能杀死缇拉的力量哟！缇拉觉得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谨慎才对！然后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一口气吃掉对方的要害！” “……” 虽然听上去就像小朋友在讲故事一样，但大概意思还是可以理解。 缇拉的话让整个议会厅陷入沉思，一直静坐在王座上的亚维也感到了一丝震惊。 第27章 十席至高议会（三） 片刻过后，奥克罗率先打破了议会厅中的沉默，开口道：“……的确，跟缇拉说的一样，或许我们应该再谨慎点，贸然行动并不是什么好事。” 咚咚。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 “利克希尔下属第三魔王军塔恩·杰奈特报告！” 听到来的人是自己属下，利克希尔开口道：“现在可以让他进来吗，我的部下似乎也带来了一些情报。” “嗯。” 瓦伦丁缓缓点了点头，应允道。 利克希尔略显阴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众人脑中。 “进来，塔恩。” “失礼了。” 先是做了一声抱歉，男人缓缓推开了大门，走了进来。 面对在座的魔王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在抬起头时，男人蓦地怔住了身子，眼睛直直地望向了其中一位魔王的方向。 “怎么了？” “啊，没、没事。” 收回了视线，男人便径直往利克希尔的方向走去。 “大人，是这样……” 俯下身子，男人在利克希尔身旁悄悄说着些什么，片刻过后，看到自己所服侍的魔王点了下头，接着便直起身子，退到了后方。 接到了属下传来的信息，利克希尔开口道：“……关于是否要立刻进攻联合种族这件议题，可以容许我说两句吗？” “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利克希尔卿。” 得到了答复，利克希尔说道：“刚才我的属下送来了前线的战报，很幸运，我的军团抓住了联合军北方战线的副指挥官，现在正对敌人进行洗脑和拷问，相信不久后我们就能从这位军官口中得知对方内部的一些情报，比如联合军收敛战线的真正意图……” “虽然缇拉阁下的话也很有道理，但在已经可以得知对方意图的现在，我们是否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呢……尽早铲除掉联合军，尽早完成我们征服这片大陆的梦想，也能将魔族军的损失降低至最小，各位意下如何？” 说罢，利克希尔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魔王，直接将视线落到了瓦伦丁的方向。 虽然在十席至高议会中，每位魔王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但眼下真正的决定权则毫无疑问，掌握在瓦伦丁手中。 身为十席魔王之首，同时也是议会的发起人和主导者，瓦伦丁必须要根据现有的情报做出最有利于魔族军共同利益的决策。 面对这道视线，瓦伦丁稍微仰头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过后，接着便将头转向了第四席的方向。 看着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埃雷修斯，瓦伦丁开口道：“对了，埃雷修斯，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听到这句话，亚维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想要说的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为了达成目的，眼下正好是将其展现出来的机会。 轻咳了两声，吸引了围绕环形桌而坐的众人注意，亚维开始叙述起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也支持缇拉的观点。” 话音刚落，位于第七席的银之魔王缇拉·缇娅，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兴奋地朝这边转过头来。 与此相反，亚维也感受到了右侧传来利克希尔不善的气息。 无视了这道气息，亚维继续说道：“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应该慎重，虽然利克希尔阁下似乎抓住了联合军一位不得了的军官，但终究还是没得到切实的情报，对吗？” 说到这，亚维看了一眼利克希尔。 没有想到埃雷修斯会从这一点入手，利克希尔显然十分不满，反驳道：“都说了，敌人的副指挥官已经掌握在我的手里，得出情报只是时间问题！还是说……你是在质疑我部下的拷问能力吗？” 面对这道质疑，亚维语气平静，道：“当然不是，不过既然这么说，阁下便是还没有从那位副指挥官口中得出情报咯？我觉得，如果真要决定尽快进攻，那么等情报到手也不迟。” 听到这句话，奥克罗忽然感觉想到了什么，但随即这种想法又在脑中一闪而逝，“所以你的意思是……” 转头面向奥克罗，亚维继续说道：“这场战争我们打了数百年，无论是敌人还是我方，都应该知道彼此大部分的手段，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对俘虏洗脑和拷问，以及窃取情报的手段……” “各位觉得，联合种族真的会那么愚蠢，连自己指挥官被抓了，会导致情报泄露的风险都没有考虑到吗？” “联合种族的军官们向来都是从战场中拼杀出来，抱有必死觉悟之人，如此悍不畏死的战士一定会留下某种手段，在知道自己无法得救、可能会泄露情报的时候自我了断。” “你这是钻牛角尖了，埃雷修斯！” 听到对方的话语，利克希尔当机立断到。 亚维自然也预测到了会有这种反驳，立刻补充道：“没错，这的确有些钻牛角尖，但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利克希尔阁下，我觉得你似乎小看了弱小种族在生死存亡之际的觉悟。” “什么？” “阁下有没有想过，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幸运’地俘获了头衔这么高的军官，记得阁下所掌握的军团以魔导术及各种远程打击为主，并不适合正面冲锋陷阵……既然如此，正面冲溃了敌人的防线，揪出了隐藏其后的指挥官这件事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当然，我并没有小看您所掌握的军团的意思，只是，在详细分析了双方的战力差距后，对此产生了一点好奇。” 这句话显然把利克希尔激了起来，连带着语气也夹杂着一丝怒火，“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埃雷修斯。但你又怎么证明我不能在对方自杀之前就可以得到情报？而且说了这么多，这一切都成立于假设之上……我无法理解，一向沉稳冷静的漂流魔王阁下为何会如此针对老朽。” 看到对方被逼急的样子，埃雷修斯在内心笑了出来，接着回应道：“的确，我所说的确实是一种假设，但别忘了，阁下所说的话也建立在不确定的情报之上。所以我觉得应该至少等待掌握到真正的情报，之后再行动也不迟……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说。” “！？” 听到这，利克希尔的身体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僵硬。 第28章 十席至高议会（四） 轻咳了一声，亚维提高音量，语气极为自信，“经过了持续数十年的渗透，就在议会开始之前，我已经以某一位圣者的身份潜入了位于永恒之城的议院！” “虽然暂时不能跟各位透露我在联合种族中所伪装的圣者身份，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渗透已经确实地从内部一点点侵入到对方的首脑层，并且至今也在进行着扩散瓦解的工作……至于用的是什么方法，在座的各位——应该知道我的能力？” 话音刚落，包括奥克罗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了过来。 面对着包含着种种感情的视线，亚维内心其实在想些别的东西。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的确是有在进行着渗透的行动，但自从自己穿越过来后，这项行动便就此中断了，而且所进行的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无所谓，毕竟这只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开战时间，所作的夸张化罢了，而且…… 就在这时，瓦伦丁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变貌大帝吗……的确，如果是埃雷修斯卿的话确实有这个能力。” 听到瓦伦丁如此回应，亚维乘胜追击，为了给自己的观点囊括更多的有力证据，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凭我的能力，只要一旦触及到了敌人的首脑层，瓦解就会毫无阻碍地迅速蔓延……” “一旦维持整个联合种族根基的首脑层彻底垮掉，那么我们甚至可以不战而胜，魔族军的损失也将降低至最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与利克希尔阁下不同，我很清楚这只是将要发生的未来罢了，虽然失败概率近乎为零，但即使没有彻底瓦解掉首脑层，这也是对敌人的中枢进行的一次不可逆的重创打击，指挥中枢一片混乱的敌军将会溃散成一盘散沙，到时候我们再进攻，也将会获得绝大的优势，至少损失比选择现在进攻要小得多。” 最后看了一圈座位上众人的反应，亚维做出了结论：“综上所述，我认为当下魔族军应该暂缓行动，待到不久后联合种族从内部瓦解，或是得到敌人切实的情报动机之前，我们应该以稳妥为主，轻敌和贸然行动是大忌。” 说罢，议会厅中落针可闻，有几位魔王正低头沉思，甚至还有几位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就在这时，一个本不该在议会厅中响起，不属于任何一位魔王的声音高声说道。 “呵，稳妥行事，说得到好听，没想到人称漂流魔王的埃雷修斯阁下居然是个胆小鬼吗？” 眉头微蹙，亚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利克希尔背后，那位不久前刚从大门进来的魔族青年一脸怒容地开口说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退居于利克希尔身后的部下——塔恩·杰奈特。 但亚维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介魔王的部下，敢在这里，在这个魔族领全体魔王聚集的议会上丝毫不给别人面子，一上来就当着所有魔王的面，如此大言不惭地嘲讽自己。 他是活腻歪了吗？ 这么想的当然不止亚维一人，只要放眼整个议会厅，都能看见在座的各位朝着塔恩抛去的视线中或多或少夹杂着一丝恼怒。 对于在议会中被如此低等的魔族突然插嘴，即使嘲讽的不是自己，也让在座的所有人感到十分不快。 然而与此相反，塔恩·杰奈特在拉了议会厅所有人的仇恨之后，甚至产生了些许油然而生的优越感，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容，嚣张地说道。 “作为引以为傲的阿斯佩妮斯特族，联合军即使有再多的后备手段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还是说，您之前所有的借口都是因为怕了吗？怕对方准备了出其不意的杀手锏？埃雷修斯·安·杰拉尔阁下？” 说道漂流魔王的全名时，塔恩甚至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在座的魔王们忽视了自己的存在。 此刻，在亚维内心一股怒火蹭一下就窜上心头，不得不说，这个叫塔恩的家伙不仅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在惹怒别人这件事上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本来在魔王们面前还想给利克希尔留点面子，但看来对方是不想让自己手下留情了。 朝着瓦伦丁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对方只是闭上眼睛，一副任由事态发展的样子，亚维缓缓抬起右手，与此同时，几层精密复杂的导术阵列也在这一刻飞快地构筑出来。 “给我闭嘴！塔恩·杰奈特！” 正当导术阵列构筑完毕，准备直接将塔恩这个存在轰杀至渣时，一声怒吼突然回荡在所有人脑中。 利克希尔的声音甚至一瞬间让整个议会厅的空间产生了震颤，就连刚才一脸嚣张的塔恩也浑身颤抖地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 “啧！” 没有想到利克希尔会突然护了一手自己部下，亚维砸了一下嘴，不得不停止了魔导术的发动。 忍受着众人投来的视线，利克希尔缓缓低下了头，“各位，以及埃雷修斯阁下，我的属下失礼了……但说实话，本以为属于激进派的您这次居然选择了稳妥，这让我实在没想到，看来我对阁下的了解似乎还远远不够。” 强行压抑下内心的愤怒，亚维回答道：“激进不代表鲁莽，看清当下的局势，找准机会一鼓作气攻入敌心才是最重要的……还有，管好你那跟废物一样的部下。” “关于塔恩的事，我之后必然会严加管教……但您真正的目的，真的如您所说的一样吗？” 说到这，利克希尔的语气变得沉重，在破旧帽檐下的那一片漩涡的中心，仿佛存在着一颗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紧紧盯了过来。 但仅是视线上的威胁，对于亚维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对峙片刻，利克希尔仍然不肯退却一步。 眼看着就要掀起第二波的争执，就在这时，一道从远方传来的念话传入了利克希尔的意识中。 “失礼了，大人，关于敌人俘虏的最新进展，我有事向您汇报。” 第29章 十席至高议会（五） 对面传来的声音甚是紧张，这不禁让利克希尔感到有些疑惑。 不过对方说出的下一句话，便立刻揭示了原因。 “非常抱歉，大人。就在刚才，抓来的敌方俘虏在拷问中……自尽了。” “！！！” 千算万算，利克希尔也万万没有想到，埃雷修斯所说的“可能性”，居然真的发生了。 下属传来的这番话使一股羞愧和耻辱感在利克希尔心中迅速蔓延。 念话依然在继续着。 “俘虏体内埋着我们无法探测到的魔导力激化装置，就在我们准备对他用魔导术洗脑时，他体内的激化装置被触发了，整个人被从内部炸成了碎片，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没时间做出反应……” “……我知道了。” 回应完这句话，利克希尔便立刻中断了念话，同时，也不由得避开了埃雷修斯望向这边的视线。 虽然并不想这么做，但眼下的情况出乎意料，没办法了…… 犹豫了几秒，强压下心中的耻辱，利克希尔话锋一转，开口道：“好，既然埃雷修斯卿拿出了如此充足的论据来支持自己的观点，那老朽就对后辈的计划……拭目以待了。” 在其他魔王的视角中，利克希尔突然沉默了片刻，就改变了看法，这让他们不得不感到一丝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强势的利克希尔就这么甘愿罢休，这让在座的大部分人们脑中纷纷冒出许多猜测。 不过与别人不同，利克希尔突然地临阵倒戈显然在亚维的预料之中，“哼，嘴上说的好听，但是你转变态度的原因，是因为之前抓的敌人俘虏自杀了？” 亚维能这么肯定，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刚才也从阿利斯那边收到消息，自己前几日所安插在联合军后方，伪装成副指挥官的人偶也自爆了。 联合军真正的副指挥官早已被阿利斯藏了起来，估计他现在已经醒了，并且对自己身处魔族领的事实感到十分惊愕…… 自己所作的只是布置下一个诱饵，然后静待一位幸运儿上钩罢了。 其实哪一位魔王抓到了这个诱饵都无所谓，利克希尔的军团也只是恰巧“运气好”而已。 从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十席魔王中大部分人都是激进派，包括生死不明的艾蕾和伊米纳，如果能抓到敌人的指挥官，那些激进派必定会想尽一起办法在议会上挑起争端，为提前开战不惜一切手段。 这时候，自己再站出来用充足的论据展示出提前开战和延后开战的优劣之处，再用之前埋下的诱饵打出决定性一击，让激进派的人彻底哑口无言，那自己的目标也就完成了。 当然，这件事实除了自己和阿利斯以外，在座的魔王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阿利斯也只是知道自己将敌方副指挥官掉包的事实，除此之外，计划的全貌就全然不知了。 正如亚维所预料，被突然揭穿了事实，对方产生的动摇肉眼可见。 利克希尔听到亚维的这番话，猛地一抬头，如果他有脸的话，想必上面充满了震惊和疑惑的神情。 埃雷修斯为什么会知道！？ 怎么也无法想明白这件事，虽然有可能是自己部下中出了叛徒，给埃雷修斯送去了情报，但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几乎在事实传达到自己耳中的同时，对方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利克希尔此刻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语，只是僵硬地楞在了原地。 看着无人再站出来发表观点，瓦伦丁便开口道。 “好了，那么现在还有人想要再补充的吗。” 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众人，看见没人再开口，瓦伦丁点了下头，站直身子，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双方的意见我都已经清楚了，那么眼下就按……” “等等！” 就在这时，利克希尔急促的声音回响在众人的脑中，打断了瓦伦丁的话语。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利克希尔卿？” 显然，在这种时候被打断，瓦伦丁的语气并不是很开心。 “我……我……”语气有些结巴，但犹豫了几秒过后，利克希尔开始狠狠地看向了亚维的方向，提高了音量，“叛徒……你渗透了我的部下，在其中安插了叛徒！埃雷修斯·安·杰拉尔！” 缓缓睁大了眼睛，虽然有预料到自己的计划也可能会被对方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看样子，自己显然有些高估了对方。 深吸了一口气，亚维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您这就有些垂死挣扎了啊，利克希尔·穆拉德阁下，因为自己想提前开战而得不到认同，也没有必要诬陷同僚……还是说你掌握了什么确定的证据了吗！？” “我现在没有证据！但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不然就解释不了为何你那么确信我抓到的俘虏会自我了断！” “所以阁下目前是没有证据吗，仅凭猜测，就将脑中的妄想附加到其他魔王身上，作为一名掌握着着一方魔界的统治者，阁下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看都不用看，在其他魔王眼中，利克希尔的行为显然有些无理取闹了。 然而眼下的利克希尔，已经到达了愤怒的临界点。 “埃雷修斯！！！” “够了！” 瓦伦丁蓦地散发出气场，整个议会厅瞬间压抑地如同死一般沉寂。 “利克希尔，埃雷修斯说的没错，没有证据的猜测跟诬陷没什么两样，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会考虑让其他人来继承第三席的位置。” 听到这句话，利克希尔不由得身体一颤，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看见对方的样子，瓦伦丁解除了四散在外的压抑气场，眼睛直视前方，“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埃雷修斯的计划显然足够充分。” “进攻的相关事宜暂且延缓，等待埃雷修斯瓦解了敌人首脑层，或者我方掌握了敌人确切的动机，在进行全体魔族军队的部署和调动……” 第30章 议会结束与塔恩的自白 “眼下各位要做的，应该先让自己执掌的所有军队保持待命状态，静待时机出现，但是延缓进攻日期也不能太迟，在冬月来临之前，无论我们有没有掌握确实的情报，埃雷修斯的计划有没有顺利执行，都必须发起总攻。” “魔族与联合种族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是时候该结束了……” “以上，会议解散！” 气势十足的说完这句话，瓦伦丁起身，直接走向了议会厅的大门。 看到瓦伦丁率先离去，蒂萝尔站起身来，用扇子遮挡在嘴边，语气十分优雅，“那么各位，妾身也就此告退了，祝各位一切安好。” …… 看着在座的魔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议会厅，利克希尔也蓦地站起身，最后朝亚维的方向投去一道不善的视线，接着便带着自己的部下迅速离开现场。 就在这时，亚维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从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哟，终于结束了，说实话，看见你怼的那家伙说不出话的感觉是真爽啊，着实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埃雷修斯！” 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奥克罗。 之前奥克罗向利克希尔请求支援，却被无视，这次自己在议会上怼了利克希尔一波，看样子这让他十分高兴。 露出了一个微笑，亚维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而已……可能是在第三席的位置上坐了太久，那个老东西扭曲到连思维都退化了不少。” “哈哈哈哈，老东西……吗，不得不说，这称呼真的很适合利克希尔那家伙。” 说到这，奥克罗突然话锋一转，“怎么样，等我那边战线稳固后，要不要一起去西境之海度个假？” 上下打量了奥克罗两眼，亚维交叉双臂，眉头微蹙，“现在这种形势之下居然还有闲心去度假，真有你的。”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放松，瓦伦丁那家伙也是，以前可没有这么冷淡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最近几十年来他也越来越不合群了。唉，魔王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得越来越疏离了呢……” 看着奥克罗略显寂寞的表情，亚维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虽然早已清楚魔王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但奥克罗现在的心情，对于刚穿越到埃雷修斯身上不到一个月的自己来说，也还是无法体会。 想到这，亚维轻咳两声，开口道：“虽然我不能陪你去度假，但海茵斯维辛城随时欢迎你来做客，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我这边叙叙旧。” “哦？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哦。” 说到这，奥克罗又恢复了以往爽朗的笑容。 …… 目送奥克罗走出议会厅后，亚维并没有立刻离开。 不知为何，在自己的感知中，那名利克希尔的部下，塔恩·杰奈特依然逗留在这座城堡里，从方位上看，对方正在城堡的上层来回走动着。 在这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在他身上记录下一枚感知标记，只要对方还在阿涅克斯城，就能通过标记确定他的位置。 那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 与此同时，在会议厅的上层，塔恩·杰奈特正在城堡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血之魔王蒂萝尔·索菲奈的眷族——贝拉诺蒂斯。 自从踏入议会厅，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塔恩就忘不了这位气质迷人的女性。 同时，他也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虽然两人无论是所属的阵营还是所侍奉的魔王都不一样，但塔恩还是瞬间就爱上了这名女性。 在魔族的观念中，即使要组成家庭也必须遵守阶级一致的理念，自己是正统的阿斯佩妮斯特族人，还拥有着贵族的身份，对方则是血之魔王不知道从哪吸收来的眷族。 在职责上，自己和她似乎都是魔王看重的属下，但在阶级上，对方这种来历不明的身份明显要比自己这个正统的阿斯佩妮斯特族低不少。 但尽管如此，塔恩还是觉得她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名伴侣。 不过要跟她组成家庭，想必父亲大人会把自己赶出家门…… 犹豫了片刻，塔恩还是将这种想法抛在脑后。 虽然自己以前经常嘲讽故事中那些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女主，但当自己遇上这种事的时候，才醒悟过来，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甚至能让自己有一种超越种族，超越阶级，也要不惜抵达对方身边的力量。 自己在议会上当众对漂流魔王说的那些话，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自己无法忍受利克希尔大人被如此低看，另一半原因则是想在那位女性面前展现自己帅气的一面，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爱给了自己勇气，给了自己当面质疑其他魔王的力量，只要想到那名女性，塔恩就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虽然结果跟自己想的有些差距……自己的行为给利克希尔大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毫无疑问，自己在她面前展现了过人的勇气。 就在这时，从远处的走廊深处，塔恩看见了那名女性的背影。 找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塔恩开口道：“贝拉诺……！！！” 然而就在贝拉诺蒂斯听到声音刚回过头时，塔恩的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亚维顺着标记，找到了一脸死相的塔恩，对方显然对于突然撞见自己这件事感到十分惊愕，但好像他之前还叫了谁的名字来着？ 罢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有一件事亚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魔族青年敢在会议上不要命地嘲讽自己。 虽然有考虑到可能埃雷修斯跟他结过什么仇，但搜寻了一遍记忆也依然无果，这显然有些异常。 不过在议会结束的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找到他本人，当面问问他嘲讽自己的原因，没有比这更直接有效的办法。 看着塔恩一脸惊恐交加的表情，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提高音量道：“真巧啊，塔恩·杰奈特，我们又见面了。” 第31章 绝对的耻辱 “漂流魔王埃雷修斯……” 塔恩紧咬着嘴唇，小声默念出了这个名字。 “怎么，身为阿斯佩妮斯特的贵族连礼仪都忘记了吗？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亚维俯视着面前的魔族青年，视线中夹杂着一丝愠怒。 由于漂流魔王身躯高大，对于体型正常的塔恩来说，面前的存在犹如一座大山，甚至直接遮住了自己的影子。 眼角的余光瞥向漂流魔王身后，塔恩看见了站在走廊深处的贝拉诺蒂斯的身影。 刚才自己那一声的确叫住了她，现在贝拉诺蒂斯正驻足在楼梯旁，回望这边，甚至与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相交而过。 咽了咽喉咙，塔恩鬓角留下一道冷汗。 自己身为阿斯佩妮斯特的贵族，当然知道面对比自己阶级更高位的存在时，应该要做什么。 下跪行礼…… 但一想到自己在议会厅上说的那番话，塔恩就僵在了原地。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贝拉诺蒂斯的注视下做出这副屈服的姿态。 虽然对于魔族而言，上下之间的阶级是绝对的，但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带给了塔恩勇气，让他坚决不会在漂流魔王面前下跪，并且用视线发出抗议。 看见对方仍然楞在原地，别说下跪了，甚至丝毫没有面对阶级更高位者所应做的行礼。 亚维深吸了一口气，催动着体内上涌而来的魔导力粒子，将其与自身的威压融合，注入到即将出口的话语中去。 “跪下。” 扑通一声，塔恩以一个极其勉强的姿势跪在了地上。 颤抖着双臂，脸上唰一下溢出一层冷汗。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面前的存在下达了这道严肃的命令后，塔恩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一样，对漂流魔王的命令唯命是从。 不仅如此，一股恐惧之情也同时涌上心头，心脏剧烈跳动着，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不！ 难以忍受的羞耻和不甘充满了内心，塔恩无法忍受自己在贝拉诺蒂斯的注视下，露出如此丑态。 双拳紧握，用力到喉咙都发出嘶哑的声音，塔恩拼尽全力想直起身子，但无论如何用力，身体都像冻结在空气中一般纹丝不动。 对贝拉诺蒂斯的爱意让塔恩变得盲目，他甚至忘记了面前究竟是何等存在，忘记了在魔族中阶级低位者绝对无法反抗高位者这个准则。 看着面前男人狼狈的样子，亚维颔首道：“虽然很想听听你为何敢在议会厅上说出那番话的原因，但在这之前，作为一位阿斯佩妮斯特的贵族，你必须要为自己无礼行为道歉。” 听到这句话，塔恩身体一颤，一股抗拒之情从心底涌了上来。 视线的余光看向漂流魔王身后，塔恩看见贝拉诺蒂斯依然在盯着自己，可惜的是，从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正在想些什么。 但要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站在那的是自己，看到别人这种狼狈的情况，那一定会十分鄙夷。 自尊心正在强烈抵抗着，唯独不想对面前这个男人道歉，但无论塔恩的毅力有多么顽强，终究都是无畏的抵抗罢了。 将对方拒不服从的样子尽收眼底，亚维只是加重了语气，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道歉。” 魔族中绝对高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拥有着无可反抗的强制性。 虽然在眼皮子底下，半跪在地的塔恩肉眼可见的不情愿，甚至从紧咬的嘴唇边都溢出一道鲜血，但他还是缓缓张开了嘴巴。 一道甚是微弱的声音传到了亚维耳边。 “抱、抱歉……” 眉头微蹙，对于这句蚊虫嗡鸣般的道歉，亚维显然十分不满，“声音太小了，塔恩·杰奈特。身为意志刚强的魔族青年，难道比那些分不出男女的精灵种还柔弱吗！？” 蓦地抬起了头，塔恩颤抖着身子，双眼中布满血丝。 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甚至想抵抗这股阶级之间的强制力，但身体还是很流畅地执行了面前的男人所下达的命令。 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仰视着漂流魔王，塔恩深吸了一口气，来自高位者命令的强制力让他用喊破喉咙的气势吼道。 “非常抱歉！！！” 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当中，不远处的魔族们蓦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这边，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很轻易便发现了半跪在地仰头怒吼的塔恩，看着他歪曲可笑的表情，有几位魔族甚至拿出了记录水晶，将这一幕景象永久地保存了下来。 竭尽全力道完歉，塔恩顿时泄了气，就像刚做完剧烈活动的人一样，汗水浸透了他的礼装，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即便如此，塔恩还是强打着精神，望向了贝拉诺蒂斯的方向。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别人的嘲笑以及自己的自尊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贝拉诺蒂斯千万别因此嫌弃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看见贝拉诺蒂斯的表情后，塔恩瞬间怔住了神。 那名自己一见钟情的女性，只是用手背挡在嘴边，用看虫子一般的视线望向这边。 当她发现自己的视线与这名狼狈的男人对上后，表情肉眼可见地更嫌弃了。 似乎不想再多牵扯上关系，贝拉诺蒂斯转头而去，匆匆消失在走廊深处。 “不……啊……啊啊……” 塔恩无所适从的抱着头，泪水和从鼻子嘴巴里渗出的液体一并淌了下来，表情变得更加扭曲。 失望、屈辱、羞耻、愤怒…… 无数的负面感情混杂着充斥在心头，太过庞大的压力压迫着神经，对于塔恩而言，在自己二十多年几乎一帆风顺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巨大的痛苦。 然而与此相反，在亚维的眼中，他实在有些搞不懂面前的男人突然在发什么神经，为何短短的时间表情变化能如此丰富。 不仅如此，他好像从一开始注意力就在别的地方。 想到这，顺着塔恩的视线亚维转头望去，然而背后的走廊中空无一人。 第32章 代价 “你到底在看什么？” 亚维的话语让塔恩回过神来，双方对上了视线。 此刻，塔恩唯一想做的，就是报仇。 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杀掉眼前这个让自己如此出丑的男人…… 没有回答亚维的问题，塔恩仍然处于极度的愤怒中，沉默不语。 “算了。”看着对方的样子，亚维话锋一转。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自己要做的事并没有变。 “回归正题，你为什么要在议会中说出那番话，是利克希尔指示你这么做的吗？” 在强制力的驱使下，即便本人极度不情愿，但塔恩还是以颤抖的语气回答了亚维的问题。 “不……” “那为什么？” “……” “说。” 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亚维言简意赅。 紧咬牙关，塔恩头脑发热，强忍着羞耻感从齿缝中缓缓吐出几个字：“贝拉诺蒂斯。” 贝拉诺蒂斯？ 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字。 眉头微蹙，亚维努力思考着，片刻过后，终于将这个名字与在刚才会议中，那位血之魔王蒂萝尔的部下联系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家伙突然提起蒂萝尔部下的名字干嘛？ 被塔恩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整的有点迷茫，亚维开口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虽然内心极度羞耻，但魔王的压迫力还是逼迫塔恩不得不将事实全盘交代了出来。 “贝拉诺蒂斯……我只是想让她更加关注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塔恩几乎是喊出来的。 眼睛缓缓睁大，听到塔恩这么说，亚维恍然大悟。 感情这个魔族青年，只是想在蒂萝尔的部下面前表现自己，所以才在会议上说出那番话？ 但他有没有想过，要不是利克希尔当时拦着自己，他现在已经化成灰了。 实在不是很理解塔恩的思维方式，甚至直到现在都觉得对方在说谎。 但是自己是以“命令”的形式强迫塔恩说出的事实，在把阶级制度奉为绝对准则的魔族中，高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不仅是在形式上，更是在精神层面上无法抵抗。 如果是与自己同阶的其他魔王也就罢了，但面前这个明显要比自己低不知道多少个阶位的魔族青年，说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作为动机来讲，这着实有些幼稚，但本人要是蠢到一定地步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说，塔恩做的事还是触及了自己的底线，就这么放过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收回思绪，亚维俯视着塔恩，开口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你既然敢当众说出那番话，那就代表着你已经做好了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了？” 说到这，亚维右手一翻，体内涌动的魔导力粒子开始迅速往手心当中聚集。 由魔王所催动的庞大能量其存在是恐怖的，产生的风压甚至瞬间席卷了整个走廊，将其中的摆设吹的东倒西歪。 不一会儿，一颗极度浓缩的黑色球体浮现在手心当中，紧接着，亚维右手直接将这颗能量体捏的粉碎。 砰！ 声响过后，漆黑的魔导力瞬间覆盖了整个右臂，形成一层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气雾装甲。 塔恩神情呆滞地看着眼前景象，以魔族青年狭隘的知识面，他无法想象那枚极度浓缩的魔导力球体为何能以如此稳定的形式存在于此。 为何本该产生的爆炸却消失不见，以另一种形式覆盖在了面前男人的手臂上。 在塔恩眼中，这就像处刑人在制作刑具，而自己则是即将上刑场的罪人。 一股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亲眼见识到魔王级别的存在亲自动手，所展现出的一招一式都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恐惧甚至让塔恩的裤子产生了些许温热感。 惊恐地摇晃着脑袋，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所作的一切是多么不要命的行为，“不，您不能杀我，我是利克希尔大人最钟爱的部下……” “所以呢？” 说出这句话，亚维上前一步，抬起了右臂，接着紧握成拳。 眼见请求无果，生存的渴望愈发激烈，驱使着塔恩的身子。 虽然想立刻站起来逃跑，但是无论怎么在腿上用力，发软的腿脚依然不听使唤，死亡的恐惧甚至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不、不！！！” 腿脚没法行动，塔恩只能翻过身子，连滚带爬地用双手充当腿脚，同时催动体内所有的魔导力，在自己身上形成一层又一层的护盾和防御光环。 求生的渴望让他竭尽全力，拼命地使出一切手段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击。 看着塔恩如此狼狈的样子，亚维毫不犹豫地挥下了右拳。 嗙！！ 一声沉闷的巨响，各种颜色的碎片瞬间飞散开来。 护盾破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塔恩所使出的所有防御手段在这道巨力面前都脆的跟纸一样，没有产生任何作用，甚至有些碎片还扎入了他的身体，直接造成了二次伤害。 地面上一片狼藉，塔恩像块破抹布一样仰躺在地，状态甚是凄惨。 腹部直接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拳印，身后的地板从拳印的位置四散开裂，形成一层蛛网般的裂纹浅坑。 做完了这一切，亚维右手一挥，缠绕在右臂上的魔导力尽数消散，转眼间便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最后看了一眼塔恩的惨状，亚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深处。 …… 与此同时，在阿涅克斯城的城堡塔顶。 将近百平的圆形空间中，抬头看去便是由水晶组成的圆锥状塔尖，虽然从内部可以透过水晶，看到外部的天空，但从外部却无法窥探到内部的一切。 整个空间中充满着淡蓝色的光辉星屑，看上去十分柔和悦目。 这些都是释放魔导术后留下的能量残渣，因为这个房间独特的构造，这些能量残渣并没有逸散，而是积累在此处，形成了这么一副不可思议的光景。 这个房间在建造之初，图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记录，是一处仅有瓦伦丁一人所知道的密室。 然而现在，这里又迎来了建造以来第二位踏入这个房间的陌生人。 第33章 瓦伦丁的密室 坐在一张宽大桌台的后方，瓦伦丁抬头看向面前悬浮在空中的人影。 漆黑的兜帽披风略显古旧，帽檐下的脸部是一片由气雾组成的小型漩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实体。 利克希尔正站在这间密室的中央。 这时，瓦伦丁的声音响起，“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来到过这里，你是第二个踏入这个房间的人，利克希尔。” 并没有在意瓦伦丁在说什么，利克希尔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间不可思议的密室所吸引。 感知力扫过这个密室的每一寸空间，尤其是那些飘浮在半空中的淡蓝色星屑，纵使活了几百上千年，也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象。 就像身处于布满繁星的夜空中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一声赞叹回响在这片空间当中，利克希尔依依不舍地转头望向瓦伦丁的方向。 “……这里真是不可思议，这是你亲手打造的？” 对于这个问话，瓦伦丁颔首道：“没错，不仅是这间塔顶密室，乃至为这间密室所建的整个城堡，每一砖每一瓦都经由我手亲自打造。” “难以置信，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手的？” 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瓦伦丁放下手中的一张羊皮卷轴，仰头呼出一口气，语气则有些怀恋，“具体时间记忆中已经十分模糊了，但依然能清楚得记得在我发现那个“秘密”后，我就下定决心开始打造这里。” 蓦地转过头去，利克希尔的语气产生了一些变化，“那个秘密？你是说那个只要积累的魔导力足够多，就会形成足以穿越世界的星钥之门的文献？” “……我的老天，你还愿意浪费时间去证明那明显是胡言乱语的东西吗？无论找了多久，我们都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对的。” 话音刚落，瓦伦丁立刻反驳道：“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错的，至今为止，我找到现在都只有那一条线索，还是说——你有什么新发现？” 这句话让利克希尔顿时被噎住，“……不，我只知道如何从其他世界召唤‘流放者’的方法，但将流放者送回原来的世界那就不是我所研究的领域了。” “那不就得了。” 说到这，瓦伦丁站起身子，举起了右手，一粒淡蓝色的星屑粒子缓缓落入手心中。 这种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粒子，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在它的中心，一小块不规则的结晶体正在缓缓转动。 如同钻石散发出的火彩一般，在受到不同角度的光线照射后，结晶体也能折射出颜色各异的光泽。 盯着手心中的星屑粒子，缓缓转动着手腕，瓦伦丁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吗，利克希尔，这些星屑粒子的密度看上去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同等质量的魔导力粒子所包含的能量，大概只有它的几千分之一。” 如果利克希尔存在实体，想必他现在的表情应该十分惊讶。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确切地说，利克希尔在踏入这间密室以来惊讶就一刻不曾停止过。 感叹的声音回荡在密室当中，利克希尔缓缓摇了摇头，“我从没见过如此奇妙的现象，甚至也没有想过魔导力居然可以以这种形式存在……但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把这些本该逸散的能量完全禁锢在这间密室里？” “我直接封印了这片空间。” 瓦伦丁斩钉截铁道。 这句简短的话让利克希尔身子一颤，罕见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说起来简单，但“封印”一片空间，那究竟是什么概念却极少有人知道。 概括的说，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拥有超越常人的渊博学识和对魔导术绝对的掌控力，除此之外，还需要过人的胆量。 涉及到空间这一属性的高等魔导术，一旦失误就至少会产生足以吞噬整个阿涅克斯城的灾难。 更不用提直接封印禁锢住一片空间这种风险极高的事。 在十席魔王中，没有任何一位魔王可以做到封印一片空间这种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即使是身为第三席的自己也不例外。 这是只有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才能完成的奇迹。 并没有在意此刻利克希尔到底在想些什么，瓦伦丁继续说道：“建造这座城堡花费了我不少精力和时间，构成城堡的每一块砖瓦用的都是极其稀有的金属，那是整个魔族领中对魔导力绝缘性最好也是最坚硬的物质。” “将这种金属作为城堡的框架主体，能够将整座城堡内外部的魔导力完全隔离，然后在塔顶的这座密室里，我将整个空间禁锢了起来，形成了内外两层绝对密闭的领域。” “这些魔导力粒子无法逸散，经过时间的流逝就会不断汇聚在一起，融合成密度更大的粒子，就像现在这样子……” 感受着这些星屑粒子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利克希尔开口道：“所以这些能量的源头就来自于你？” 瓦伦丁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大约从六百多年前开始，我就在这里进行着各种魔导术的研究与开发，你所看见的这些星屑粒子都是我释放魔导术后残留下来的能量，它们留存到了现在，甚至比最年轻的魔王还要古老。” “从这间密室打造完毕开始，我每晚都会在这里将魔导术释放到极限，直到身体陷入魔导力枯竭为止。” 听到这，利克希尔沉默了下来，望向了瓦伦丁的方向。 瓦伦丁继续说道：“这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将身体逼到魔导力枯竭的极限，长久以往，我身体可容纳的魔导力上限硬生生地被扩大了十几倍，甚至有一部分身体也因为过度消耗而粒子化了。” 说到这，瓦伦丁将右手搭在了脸上，缓缓脱下了面具。 在面具的后方，真正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右半便是清秀的脸庞，左半边则是完全由魔导力粒子组成的虚影。 魔导力遵循着瓦伦丁记忆中的模样，组成了一半立体的五官虚影，看上去着实有些可怖。 只要看到瓦伦丁的长相，利克希尔就能直观感受到他想要实现目标的决心，甚至不惜付出这等代价，也要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 第34章 古老时代的追忆 但是瓦伦丁变成这样，也与当初把他当做流放者召唤到这个世界的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似乎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密室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利克希尔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对了，关于埃雷修斯·安·杰拉尔，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句话，瓦伦丁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 “什么看法？虽然那家伙确实比以前怪了点，不过依然心思慎密，如果他不是十席魔王之一的话，我真想把他收做部下。” “单看表面确实没什么改变……但你不觉得他变了吗，我的意思是，他内在的某些变化。” 瓦伦丁眉头微蹙，不解的朝利克希尔望去，“内在？你是说他的灵魂吗？” 利克希尔点了下头，“没错，我觉得，他很可能是跟你相似的某种存在……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意见而已。” 听到这话，瓦伦丁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立刻开口道：“你是说他也是跟我从同一个世界被召唤过来的流放者？” “不……我无法判断出他是否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召唤而来的存在。” “我说过了，这只是相似而已，与你不同，他的灵魂在形状的细枝末节上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任何一个种族，但是抛去细节上的不同，他灵魂的主体轮廓依然和我几十年前见到的时候一样。” 并不能直观感受到利克希尔所看见的灵魂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形状，保持着谨慎的态度，瓦伦丁还是对利克希尔所说的话抱有一丝怀疑。 “利克希尔，你确定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从其他世界召唤流放者方法的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利克希尔的话锋一转，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 “这个毋庸置疑，老朽所掌握的便是古老年代维纳恩斯坦族人的能力，原本的召唤仪式每次举行都需要连结全体族人的意志与灵魂，才能保证不发生任何意外。” 听到这，瓦伦丁狐疑地问道：“那你当时是怎么独自从其他世界将我召唤了过来？” “为了彻底保存下这个仪式的全部，我杀了所有族人，然后将他们的灵魂都融合进自己体内。” 眼睛缓缓睁大，瓦伦丁半响没有说出话。 几百上千年过去，现在他终于理解了利克希尔的存在形式为何如此超乎寻常。 “所以你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吗？” “……没错，这也是我踏上魔王之路的契机。” 这是瓦伦丁第一次听到利克希尔讲述起过去的身世，看着利克希尔如今的模样，瓦伦丁转过头，继续说道。 “好，关于埃雷修斯，之后我会派人去调查……除此之外，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重要的事？你是指那些龙族吗？” “没错，这也是我十分不能理解的一件事。那些龙族安静到现在，为何突然会变得如此暴躁，甚至不惜性命也要对魔族军造成打击。” “……” 利克希尔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看着他的样子，瓦伦丁开口道：“看来你知道什么内情？” 抬起头来望向瓦伦丁，利克希尔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模糊不定，“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眼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确定真实性。” “用不着纠结真假，或许你知道的可以成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眉头微蹙，瓦伦丁交叉着双臂望向利克希尔。 “好，不过话说在前头，这只是我成为魔王之前所了解到的那个年代的传言罢了……” “在我那个年代，有一个极南之地生活的隐世种族，在他们的信仰中，龙族被称为超脱于所有种族的‘世界守护者’，它们蛰伏于寒冰山脉，其他种族的生死皆与它们无关，只要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没有被改变，他们就不会显露于世。” 听到这，瓦伦丁的表情明显更疑惑了一分，“那为什么现在他们会变得如此暴躁？” “可能是因为这间密室的缘故。” “什么？” “你在这里积攒了几百年的能量，这些凝聚的能量一旦爆发所引发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恐怕比我们将要对联合种族所发动的战争造成的破坏还要大，所以那些龙族行动了，根植于他们灵魂中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行动。” 说到这，利克希尔沉默了片刻。 “……所以，我还是建议您放弃掉建立星钥之门的想法。” “不可能。” 瓦伦丁语气斩钉截铁，接着说道：“就算这个传言是真的，我在这里做的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是距离星钥之门所需的能量已经凝聚的够多了，我不可能在这里停下。” “即使龙族的插手可能会导致即将面临的决战产生不可预知的情况，您也一定要这样做吗？” “利克希尔，你刚才说了，龙族是在过去被称为世界守护者的对？” 不知为何瓦伦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但利克希尔下意识也给出了回答。 “没错……” “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时代变了，那个年代还没有魔王，而现在，我们的实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我会亲自去一趟寒冰山脉，在与联合种族开战之前，确实的解决这个后患。” 看着瓦伦丁那夹杂着一丝疯狂的眼神，利克希尔也放弃了无用的劝告。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只能遵守了。” …… 谈话告一段落，看着瓦伦丁那半张可怖的脸庞，利克希尔转而想到会议上瓦伦丁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现在还恨我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吗？” 没想到利克希尔会主动再提起这件事，瓦伦丁冷笑道：“当然，不过时间过得实在太久，甚至使我忘记仇恨究竟是什么感觉，而且来到这个世界后，说实话，我过的也并不算差。” 轻哼一声，利克希尔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整个密室当中，“是吗，不过没想到当年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居然比我先一步成为了魔王，流放者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 第35章 不同的道路 “不得不说，这也是多亏了你，你的那个仪式在召唤流放者的时候也一并给予了我不可思议的力量。” 听到这句话，利克希尔开口道：“但这同样也需要代价，召唤你的时候我献祭了整整一个王国的平民……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看在我们以前也有过交情的份上，能帮我一个忙吗，瓦伦丁·阿托姆。” “什么忙？”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瓦伦丁看向利克希尔的眼神中仍旧夹带着一丝恨意。 “提前开战。”说到这，利克希尔看了一眼瓦伦丁的脸色，继续补充道：“有你在，我们魔族不可能会输，埃雷修斯说的那些理由都是废话，我觉得他可能在策划一些事情，对我们极其不利的事情。” “是吗，且不说你的那些臆测有没有证据，我倒是觉得埃雷修斯在议会上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拖延开战就能避免掉无谓损失，为何不多花点时间耐心等待呢？” “你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瓦伦丁，会议过后我的属下向我发来念话，表示抓捕回来的指挥官有被动手脚的痕迹，再加上埃雷修斯对我的失败就像是早已预知到一样的说法，这很有可能是他搞的鬼。” 一提到埃雷修斯，利克希尔的语气着实变得愤怒了不少。 但对于这些话，瓦伦丁则眉头微蹙，显然有些嫌弃，“拿不出证据的言论毫无可信度，没有在议会上证明自己的论点，反而在这里私诬陷我们的同僚，似乎有些不人道啊，利克希尔……” 说到这，瓦伦丁看向利克希尔的眼神蕴含着一丝不屑，继续说道：“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尚不清楚，你这么急于开战的原因是什么？” 犹豫片刻，利克希尔最终下定了决心，开口道：“……灵魂力，只有在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中，我才能获取到足够多的战死者们的灵魂，只有庞大的灵魂力才能维持我日渐腐朽的精神体。” 上下打量了利克希尔一眼，瓦伦丁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明白归明白，这件本就在议会上敲定的事，如果自己私下擅自更改决定，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况且…… 瓦伦丁毫不客气地说道：“理由我大概明白了，但你必须要明白一件事，利克希尔，这只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行得通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为了一己之欲的想法直接牵动着魔族几十上百万战士们的性命？” “……” 看着沉默不语的利克希尔，瓦伦丁继续说道：“我们的立场都和以往不同了，我现在是十席魔王之首，魔族领最顶端的存在，虽然战争死再多人我都没什么所谓，但那也是要有目的性，白白送死我是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你是不同意咯？”利克希尔提高音量。 “就是这样，利克希尔·穆拉德。” 瓦伦丁继续颔首道：“抛开所有的问题，我也真心觉得魔族和联合种族，两方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是时候该画上个句点了。” “但为了大局着想，我们必须要在这最后的一战中做好充足的准备，但是你也不需要担心，和我在议会上说的一样，准备也是有时限的，入冬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都会发动进攻，将联合种族治下的所有领土彻底夷为平地” 明白了瓦伦丁的意思，利克希尔的语气变得有些难堪：“但那时候……” 瓦伦丁直接打断了利克希尔的话语，开口道：“这不仅是我的决定，也是全体魔王的决定，利克希尔。” 面对瓦伦丁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利克希尔不禁后退一步，暂且退缩道，“好，我明白了。” 既然对方心意已决，那便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利克希尔躬了躬身子，离开了密室。 …… 城堡的顶层的走廊上，晚霞撒下来的光芒透过玻璃窗，照在了利克希尔身上，地面上浮现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影子。 如果仔细看，这片影子从头上的右侧一点一点消失着，影子的边缘化作细小的阴影微粒飘散而去，逐渐消失。 看着地面上渐渐腐朽的影子，仿佛提醒着利克希尔身体如今的现状。 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具古老躯体的意识也快到了崩溃的尽头。 “可恶……” 利克希尔低着头，就连帽檐下的那片漩涡也因为失落和愤怒而变得飘忽不定。 本想着瓦伦丁看在以前交情的份上或许能站在自己这边，但如今看来还是想太多了。 不过除此之外，有一件事利克希尔并没有说，一直隐藏在心里。 那就是自己两千多年前从其他世界将瓦伦丁召唤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自己为了继承仪式的全部，杀了所有族人，将他们的灵魂尽数吸收，虽然确实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但也发生了一个没有预料到的失误。 当时的肉体因为承载了太多灵魂而逐渐陷入了崩坏，虽然成为魔王后崩坏速度减缓了许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也越来越急需一个新的身体作为容器。 从继承了仪式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立刻着手从其他世界召唤流放者，用来充当灵魂的新容器。 可惜想要制造能容纳下自己意识的容器并不是件易事。 魔王级别的灵魂存在感极其强烈，如果一名普通人的灵魂是一撮火苗，那么魔王的灵魂则是能烧尽整个城市的熊熊大火。 因此，作为新身体的容器也必须要足够强大才行，不然将灵魂强行融合进去只会瞬间灰飞烟灭。 自己身为魄之魔王，容器也需要同等级别的存在才行。 不仅如此，在灵魂与新容器结合时，双方还需要在精神层面上意识相通，自愿接受整个结合的过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融合顺利完成。 所以，培养一名新的容器也必须得从一开始，选择强大的个体才行。 从其他世界召唤来的流放者，根据召唤时献祭的灵魂力，会给予不同程度的“赐福”。 庞大的灵魂力在召唤的同时会赋予被召唤个体非凡的力量，只有消耗巨量灵魂力召唤来的流放者，才有在短时间成为魔王的可能性。 可惜自己失算了。 第36章 决意与苏醒 瓦伦丁·阿托姆这个存在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的个性实在太过强烈，没用多久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甚至比自己先一步抵达了至高之境，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魔王，甚至直到现在他首席的位置也不曾改变。 从那时起，自己就知道瓦伦丁绝不会同意当做自己的容器，所以自己一直在等待，等待下一次能够获取庞大灵魂力的机会。 必须要尽快开战才行……只有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自己才能获取到足够的灵魂力召唤出新的流放者。 但即便如此，培养新的容器也还需要时间。 显然，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利克希尔的内心又燃起了对埃雷修斯的怒火。 那个该死的男人，原本自己以为他是激进派，一定会支持自己率先开战的提案，却没想到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退缩了。 那个男人不择手段也要延迟开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论怎么想，利克希尔依然对埃雷修斯的目的有些捉摸不透。 但不管如何，那肯定不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根据他现在灵魂来看，他身上毫无疑问正发生着某种变化，直觉告诉利克希尔，埃雷修斯在议会上隐瞒了不少东西。 既然说服瓦伦丁这条路行不通……那就需要些别的棋子替自己做事了。 幸好魔王里还有些好骗的家伙，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他们…… 不过最坏的情况，恐怕就需要自己出手了，但毫无疑问，那是下下策。 自己的能力并不适合正面战斗，联合种族虽然个体弱小，但聚在一起也不容小觑。 仅凭自己想要收集到足够数量的灵魂十分困难，而且……记得永恒之城所在的西菲尔王国那边，还有几个需要提防的家伙。 那几个几乎从不抛头露面的老东西。 想到这，利克希尔脑海中浮现出两百多年前见过的几个人的身影，虽然按照联合种族那些大部分短寿种的寿命来看，他们应该都老死了。 但也不能大意，如果那几个人还活着，自己要是遇上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总之，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转过头去，利克希尔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 与此同时，在城堡中层的走廊中，一个浑身是伤的魔族青年睁开了眼睛。 “这……这里是……” 视线被鲜血模糊，脑袋十分昏沉，意识飘摇不定地就像下一刻又要昏迷过去一般。 想到这，青年强打精神，缓缓支撑起身子。 身体疼痛难忍，一眼看过去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甚至可以感受到肋骨都折断了几根，尤其是腹部，不知道为何到现在都没有知觉。 刚坐起来，喉头便涌上一股腥甜味。 “咳、咳咳——” 剧烈咳嗽着，几口污血被从肺部咳了出来。 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坐在一片蛛网般的裂缝浅坑里，青年大口喘着粗气。 随着每一次呼吸，肺泡都像针扎一样感到疼痛。 稍微缓了缓，昏沉的脑袋中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景象也浮现了出来。 漂流魔王那几乎能摧毁一切的拳头再次出现在眼前，想到这，塔恩条件反射般颤抖了一下，呼吸顿时又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也溢出冷汗。 慌张地摸了摸自己身子，看到除了腹部上的重伤以外，身体并没有缺少零件，塔恩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 不知道是漂流魔王手下留情，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锻炼的身体发挥了作用，不管如何，看来自己勉强躲过了这次惊险的一幕。 但是…… “可恶——” 一想到最后看见贝拉诺蒂斯那嘲笑般的表情，一股屈辱感就顿时涌上心头。 身体颤抖着，塔恩紧咬着嘴唇，一道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绝对不能原谅。 塔恩在心中发下毒誓，自己要让那个家伙知道，没有把自己杀死在这里，就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虽然心中的愤怒无法言喻，但理智并没有崩坏，塔恩没有忘记埃雷修斯是十席魔王之一，而自己只是利克希尔的一名属下。 自己不可能打过那个人，但毕竟是这种级别的存在，也没几个人能正面与之交手。 既然正面打不过，那就从别的方面入手，一点一点瓦解掉那家伙拥有的一切…… …… 与此同时，魔族领南部某地的上空。 “哦？那家伙醒了吗。” 念话中传来了一头暗影恶魔报告来的消息，虽然声音听起来像毫无理智的野兽一样沙哑，但在天赋技能「语言法则」的影响下，暗影恶魔的报告顺利的传达了过来。 此刻，它还留在城堡里监视着塔恩·杰奈特的动向，一点不漏的将这名魔族青年的行动传达了过来。 虽然可以对暗影恶魔下达命令，让它直接偷袭重伤的塔恩，终结掉他的性命，但亚维并没有这么做。 如果在这里杀了他，那自己跟利克希尔就彻底决裂，之后的计划将会受到影响，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会被那家伙察觉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留着那家伙，利用好他对自己的仇恨，以后或许还能派得上用场。 想到这，亚维挥动了一下双翼，身体犹如炮弹一般突破音障，朝着海茵斯维辛城中哪幢最高的建筑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银色流星，亚维蓦地转过头去，只见这道流星瞬间便超越了自己的速度，消失在天空的彼端。 “……”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吃惊地盯着这道流星残留下来的尾焰，亚维一时楞在了半空中。 虽然自己并没有全力全开去飞行，但毫无疑问魔族领中处于个体巅峰的速度也不是说超过就能超过的，并且居然还把自己远远甩在身后。 直觉告诉亚维，某种十分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并且这股直觉，和涌上心头的一些回忆互相照应。 鬓角留下了一道冷汗，顾不上使用远距离传送所要消耗的庞大魔导力，想象着海茵斯维辛城的上空，亚维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37章 迫近的威胁 眼前一花，亚维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海茵斯维辛城的上空。 向着城中最高的那座城堡飞去，缓缓降落在城堡高层突出的一个露天平台上。 亚度尼尔·弗伦萨正单膝跪地，恭敬地向着这边行礼，从落在他身上的一层薄薄的水汽来看，似乎早在几个小时前他便等在了这里。 “魔王陛下，欢迎回来。” 亚度尼尔恭敬地说道。 点了下头，亚维目不斜视地快速向前走去，“辛苦了，带我去大殿，顺便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海茵斯维辛城都发生了什么。” “是。”铿锵有力地回应了一声，亚度尼尔站起身来向着黑暗殿堂走去，接着说道。 “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海茵斯维辛城的居民依然按照日常作息工作生活着，采矿和炼金工厂的运作有条不紊，安保工作也十分顺利。” “城内这个月内一共发生过两起偷盗案，三起偷渡案，但均已被处理完毕，初犯被关押至城中的地下监狱，有一名身负重罪的通缉犯已经送去了刑场。” 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似乎就几乎没有管过海茵斯维辛城，不过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也不是需要自己操劳的事，一直以来，魔王统治下的领地都有业务娴熟的专人负责管理。 自己的地盘一如既往地运作着，没有任何问题，但眼下要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回想起天边疾驰而过的那道银色流星，亚维咽了咽喉咙，加快了脚步。 …… 片刻过后，在亚度尼尔的带领下，亚维来到了殿堂的大门前。 不知为何，自己每次来到这都感觉有一点紧张，想象着门后众臣仆们已经跪在地上等候自己的景象，亚维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中再次进行了一遍自己将要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行为举止的预演。 几秒过后，睁开了眼睛，接着看向伫立在门前的两个铠甲守卫，意思不言而喻。 守卫们心领神会，行了一礼，便一人一侧缓缓推开了大门。 黑暗殿堂中的气息从门缝底下飘散了出来，跟以往一样，按照阶级的高低，数百名臣仆们早就在红毯铺成的大道两侧或跪或立，向大门敞开的方向低头行礼。 作为漂流魔王之下的首席魔将，亚度尼尔率先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声报告出魔王陛下的名号，但在刚要开口之际，却被亚维伸出的一只手制止了。 省去了繁琐吵闹的欢迎仪式，殿堂中现在一片肃静。 点了点头，越过了两侧的臣仆，亚维快步走向了大道尽头的漆黑王座。 入座后，亚维颔首道：“抬起头来，臣仆们。” 获得了准许，殿堂中所有的臣仆都抬起了头，颔首仰望着坐在大殿最深处，王座之上的那个伟大的存在。 就在这时，阿利斯上前一步，半跪在地，“魔王陛下，我这有一条重要的情报。” 俯视了一眼王座下方的阿利斯，亚维开口道：“说。” “是。”回应了一声，阿利斯站起身来，昂首挺胸，“根据之前我所布下的眼线，在十席至高议会结束后，第三席的利克希尔阁下，以及第八席和第十席的艾蕾、伊米纳阁下并没有返回自己的领地，请问……” “艾蕾和伊米纳已经死了。” 亚维直接回答了阿利斯的问题，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恐怕冲击力并不会小。 果然，殿堂里产生了一阵骚动。 听到魔王陛下这么说，不仅是阿利斯，就连一旁的亚度尼尔以及其他臣仆们也不敢置信地看了过来。 两位魔王同时驾崩，这显然不是什么小事，这不仅代表直到下一位魔王诞生之前，至高议会中将永远缺少两个席位，甚至他们所统治的领地也将会被其他觊觎此的统治者们瓜分掉。 整个魔族领的局势毫无疑问将会受到冲击，而且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嗅到了战争临近的味道，在这种时候少了两位魔王，那毫无疑问是对魔族战力的一着沉重打击。 “肃静！” 看着殿堂中众人的反应，似乎感觉差不多了，亚维直接制止了议论，继续说道：“关于议会中这两位魔王详细的情况我之后会说……阿利斯。” 听到魔王陛下叫到自己的名字，阿利斯向前一步颔首到。 “你说第三席的利克希尔也没有返回领地，这是怎么回事？” “我布置在魔族领中的眼线传达过来报告，利克希尔阁下在议会结束一段时间后才离开阿涅克斯城，之后没有返回北方的纳兰克索尔城，转而向偏西部的方向飞去。” 听到阿利斯这么说，亚维眉头微蹙，沉默了几秒。 这家伙去西部干嘛？ 想到这，亚维在记忆中寻找着北方西部的领地，突然，之前看见的银色流星蓦地出现在脑海中。 银色……第七席的银之魔王。 对了，记得好像缇拉·缇娅的领地就在西部。 北方西部的萨菲诺兰特城。 眼睛缓缓睁大，感觉到某种阴谋正慢慢浮出水面，亚维抬起头，立刻说道：“之前有没有人观测到天空中划过的那道流星？” 话音刚落，一名手执巨刃身着黑钢全身铠的守卫踏出一步，半跪下来，声音有些沉闷。 “陛下，如果您说的那道流星是往大陆东部飞去的话，我前不久在驻守塔顶的时候看见过。” 听到这话，亚维立刻接着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流星是什么样子的？” “我虽然站在塔顶，但距离也比较远，看不太清，但那个轮廓与银之魔王阁下十分相似……十几年前有幸目睹过那位大人在战场上厮杀的样子，当时她就是那样子直接在战场上炸出一个巨坑。” 果然…… 一切都连上了，虽然不知道利克希尔之前逗留在阿涅克斯城究竟想干什么，但在这之后，他没有返回自己的领地，而是立刻去北方西部的萨菲诺兰特城，在这之后，缇拉便离开了领地，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 等等。 “你刚才说银之魔王往哪飞来着？” “大陆东部，确切地说是往精灵种筑造的永续结界那个方向。” 不好！ 听到这，亚维立刻起身，开口道：“亚度尼尔跟我来，其余人按部就班，阿利斯……继续你的监视，有任何情况都直接向我报告！” “是！” 第38章 不受庇护的村落 …… 与此同时，大陆的另一边，联合种族领南方。 这里是永续结界的边缘地带，确切的说，是结界外部那些被“抛弃”的精灵种们聚集的村落。 此刻，提莉娅安·索菲奈特正在这座村落的最深处，一处用岩石和木头建造出的小型别墅的二楼。 虽说这栋占地也就一百多平的房屋比起结界中部的那些美丽的建筑甚是简陋，但在这座结界外的边境村落里，可算得上是最豪华的房子。 站在窗前，提莉娅安望向远处那些生活在村落中的族人们。 这里的生活条件对于精灵种来说十分苛刻，土地贫瘠，没多少可以食用的植物能在这里生长，就连水源也在几里地开外的地方。 因为持续多年的战争，魔族的侵略导致族人们可生存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战火的蔓延把大片的森林犁成了荒地，越靠近边境地带的森林受到的影响也越大，环境状况十分不乐观。 咬着嘴唇，提莉娅安低下了头。 面对族人们正在遭受的苦难，自己却毫无办法。 虽然已经尽可能地在支援领地的时候优先考虑到这边的情况，但这里终究在结界的外部，是距离世界之树最遥远的边境地带，任何东西运输到这里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是那些令人痛恨的魔族们。 以及在他们背后，联合种族最大的敌人——十席魔王。 尤其是那个男人…… 想到这，提莉娅安不由得眉头紧蹙。 到了现在，自己也猜测不透那个恶趣味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将自己当做人质掳走，又莫名其妙的放了自己，之后入侵永续结界，又强行夺走了神之遗产，然而自己却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自己也还是不成熟，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太过纠结这些问题，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战争迫近的紧迫感，领地上积压在一起的繁忙事务，太多的压力落在肩上，直到现在头脑还昏昏沉沉的。 当初在魔王城里，那个男人对自己所说的话依然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对没有战斗力的领民们弃之不顾……」 想到这句话，再看着眼前结界外生活的这些族人们，内心的愧疚更深了一分。 只有这句话自己无法反驳，无论如何，即使有再大的难处，在事实上自己的确是抛弃了他们。 但如果有一丝余裕，肯定也不会这么做。 如今联合种族已经没有退路了，不仅是自己，其他种族的领袖们也在被迫做出类似的选择。 牺牲一部分弱者，换来绝大部分族人的未来。 虽然知道这都是必要的牺牲，但无论如何，身为一名统治者，自己的内心也无法原谅这种“冷血”的选择。 思维再次纠缠在一起，正论与道德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良心，甚至能听见因此而亡的那些族人们的呐喊。 身子摇晃了一下，提莉娅安扶着额头，尽力驱散掉脑中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想法。 “呼——” 长呼出一口气，待到脑袋稍微放空一些，提莉娅安便走出了房屋。 或许是这么做能让身体更好受一些，提莉娅安茫然走在这片边境村落的森林中。 虽然竭力想放空大脑，但一些无法忘却的愧疚回忆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自己曾经骗了这里的族人。 表面上对他们说这里只是暂时的滞留地而已，虽然现在物资紧缺，过的会比较艰苦，但过了这段时期，等战争结束后也会将他们接进永续结界里。 就因为自己是精灵女王，大部分族人便信了这种说辞，他们把这种谎言当做期待，作为对未来希望的心灵支柱。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不止是精灵种的未来，乃至整个联合种族的未来似乎都看不到任何希望。 但不论是身为最高统帅的奥格斯，还是身为精灵女王的自己，都会尽力不把这种负面情绪表现出来，其他种族的领袖们也默契地将这种想法藏在内心。 表面上，联合种族的未来似乎充满了希望，只有伪装成这样才能给下面的人带来动力和士气，让他们不至于战争年代混乱迷茫。 一想到这，提莉娅安就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生活在这里的族人。 特意绕了一大圈，在离着村落足够远的地方驻足下来，默默地注视着生活在那里的他们。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道不自然的声响，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去，提莉娅安看向了那边树丛。 “谁在那！？”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提莉娅安怔住了神。 从树丛中走出来一个精灵族的小孩子，看上去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岁，根据她裙子上粘的一些落叶来看，似乎在这附近玩耍了有一段时间。 毫无疑问，这个小孩子也是结界外村落中的一员。 放下了戒心，内心不由得浮现出对这个小孩子的愧疚，转过了身子。 耳边传来了草地沙沙的声响，小孩子走了过来。 “大姐姐，这个，给你！” 虽然两者都素不相识，但纯真的孩子还是抱着交朋友的想法一脸羞涩地送上了见面礼。 缓缓转过头去，提莉娅安双手捂着嘴，眼眶有些湿润。 素不相识的小孩子正踮起脚尖，手中握着一支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感的纯真笑容。 心中一暖，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提莉娅安哽咽道：“这、这是……” “给你！” 小孩子上前一步，向着提莉娅安伸了伸握着小野花的右手。 轻咬着嘴唇，提莉娅安的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打转。 使劲地用袖口摸了摸眼睛，拭去眼泪，提莉娅安笑着收下了这朵小野花，蹲下了身子。 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持平，提莉娅安看着小孩子的眼睛，轻柔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妹妹？” 小孩子使劲摇了摇头，连带着淡金色的长发也摇动了起来，“不，不是！” “嗯？” 提莉娅安歪了歪头，疑惑道。 嘟着小嘴，小孩子气鼓鼓地说道：“不是小妹妹，我是男孩子，大姐姐！” “这、这样啊，抱歉，大姐姐把你当成小妹妹了。” 抽了抽嘴角，提莉娅安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小弟弟一眼，疑惑充满了内心。 不管怎么看，对方都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可能是因为年龄太小，所以性别外貌特征有些模糊？ 尽量扫空脑中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提莉娅安开口道：“那……小弟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第39章 危机降临 小孩子低下了头，有些扭捏地开口道：“亚尔楠·塞西拉……” 声音十分柔弱，提莉娅安甚至差点没听清他叫什么。 说完自己的名字后，亚尔楠就一脸害羞地低头跑开了。 “等一下——” 就在提莉娅安伸出手想叫住亚尔楠时，突然发现在他跑开的方向，有几位衣着简陋的精灵种正朝这边走来。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缓缓睁大了眼睛，正当提莉娅安这么想着，远处的几位族人也与提莉娅安对上了视线，紧接着快步向这边走来。 一定又是来问什么时候能离开滞留地，去结界内部的族人…… 之前自己每次来到这边，那些人都会包围着自己这么问。 虽然自己每次回答都是一样，但他们似乎仍然抱有着希望，相信这里只是暂时的居住地而已。 每次用谎言去欺骗族人令提莉娅安内心十分难受，但身为精灵女王，这些事情必须由自己来做，就算咬着牙也得将这些承担下来。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提莉娅安面向走进的族人摆出一如既往，面对众人时优雅威严的神态。 然而让提莉娅安没想到的是，这几个族人似乎并不是来问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的。 “女王陛下！” 其中一名族人上前一步，半跪行礼，神色开朗地说道：“感谢您送来的物资，这下我们不用再为诺索兰达村入冬前不足的食物发愁了！” 另一位族人也点了点头，语气甚至有些激动：“您送来的物资不仅解决了我们村子温饱的问题，甚至几位重症伤患也受您恩惠得到了治疗，再一次向您由衷地表示感谢，女王陛下！” “诶？”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道谢，提莉娅安有些发懵。 物资，食物，恩惠？ 自己有做过这些事吗？ 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提莉娅安一片茫然，即使想破脑袋也不记得自己最近为这里送去物资和食物。 这时，一名女性族人走了过来，开口道：“女王陛下，您还记得吗，上次您命令边境守卫长兰诺阁下带领着整整一个车队，十二辆载满物资的马车，送来了这里！” “对于一直生活在乡下的我来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车队！兰诺阁下甚至特意嘱咐我们，说这是您赐予的恩惠，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找机会当面向您献上感恩，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这、这样吗。” 听到这，提莉娅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族人所说的事并不是自己做的，但从他们表情上来看又不像是说谎。 至于守卫长兰诺，自己通过边境来到永续结界外的时候依稀记得这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曾经见过自己一样，语气有些熟络。 难道…… 想到这，保险起见，提莉娅安开口向面前的族人们问道：“那些车队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前几天，女王陛下，听说因为是您的直接命令，所以车队通过传送阵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这里。” 听到这，提莉娅安捂住了嘴巴，眼神变幻莫测。 前几天……那是漂流魔王来入侵世界之树，强行夺走神之遗产的时候。 想到这，提莉娅安内心震惊地无以复加，缓缓睁大了眼睛。 不敢想象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但现实却摆在了自己眼前。 那个恶趣味的男人曾经的确在自己眼前，变成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就连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息自己都分辨不出来，那一刻就像是世界上存在了两个自己。 过于震撼的现实让提莉娅安内心忍不住产生了动摇，陷入深思，周围族人的赞扬左耳进右耳出，自己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结合着他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提莉娅安内心对漂流魔王的动机更加迷茫了。 本来以为他抢走神之遗产，是为了彻底铲除掉有害于魔族的威胁，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本就模糊不清的迷雾又加厚了一层，让他的动机更加扑朔迷离。 然而就在这时，提莉娅安身侧突然有了动静。 暂且收回了思绪，转过头去，只见亚尔楠正拉着自己礼服的一角，神色委屈地看向自己。 “大姐姐？” “嗯？怎么了吗，亚尔楠？” “我、我找不到妈妈了。” 看着亚尔楠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提莉娅安暂时扫去了头脑中那些想法，微笑着蹲下身子，握住了亚尔楠的小手。 “没事的，孩子，姐姐带你去找妈妈……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 茫然了片刻，亚尔楠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太知道怎么面对陌生人的样子。 在这个永续结界外的村落里，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村子里的幼子少得可怜，他们出生下来以后，估计就没怎么见过村子之外的同龄人。 想到这，提莉娅安内心不由得生出对这孩子的一丝怜悯。 亚尔楠迷茫了一会，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踮起脚，指向村子东南角的一个方向。 在那里，有一颗深棕色的老树屹立在那，从这里隐约能看见在离地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座建在树杆上的木屋。 那里应该就是亚尔楠的家。 收回视线，提莉娅安拉起身旁的小手，温柔的说道：“那么我们走，等了这么久，妈妈也可能很焦急地在等你呢。” “嗯。” 摸了摸眼泪，亚尔楠点了下头。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的彼端划过一道银色的流星。 内心警钟疯狂作响，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都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提莉娅安立刻回过头去，望向天边，接着身体怔在了原地。 天边的银色流星愈来愈近，倒映在眼瞳中的影子逐渐放大，显然，这颗流星的降落地点就是此处。 直觉告诉提莉娅安，某种极其威胁的东西正在向这边袭来。 “大家小心！！！” 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地提醒周围所有人注意，提莉娅安立刻转头用身体护住了亚尔楠，紧紧闭上了眼睛。 流星的速度极快，仅仅不到半秒便已经近在咫尺。 第40章 恐惧 银色的光芒霎时间照亮了整片村落的天空。 下一瞬间，流星轰击在大地，震耳欲聋的声响裹挟着灼热的风暴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整个村子都被淹没在爆炸当中。 虽然在爆炸的前一刻，提莉娅安用尽一切手段，尽数发动出了所有防御技能，覆盖在身上的魔导护盾的强度已经达到了极点，然而距离流星的落点太近，依然挡不住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 余波吹飞了提莉娅安，眼看着就要与身后的巨岩撞在一起，用尽全身力气翻转过身子，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亚尔楠。 砰！ 速度极快，就像是两块岩石撞在一起所发出的巨响，后背重重地砸在巨岩上，剧烈的撞击让提莉娅安眼前一黑，意识消失了片刻，然而从背部传来的剧痛又将失去的意识唤醒过来。 身体从巨岩上浅坑中慢慢滑落在地，整个过程中，提莉娅安拼尽全力保护了亚尔楠的安全。 一道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咳、咳咳！” 肺泡中的污血被咳出体外，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全身就像是摔碎在地上一样疼痛不堪，但即使如此，提莉娅安依旧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 “呜呜……” 怀中传来了亚尔楠的哭声，看到怀里的孩子除了几处擦伤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提莉娅安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孩子的头，勉强做出了一个微笑，“没事的，不要怕……” 亚尔楠抬起头来，看见提莉娅安额头流下的一道鲜血，哭的更厉害了。 “大、大姐姐，你头上的伤……” 边啜泣边将小手伸到提莉娅安脸庞，看上去十分心疼的样子。 “没事的。” 摇了摇头，提莉娅安用手背拭去鲜血，将怀里的亚尔楠放在地上，视线与其持平，语气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能跟姐姐做个约定吗，亚尔楠？” “约定？” 点了点头，提莉娅安继续说道：“在这里乖乖待着，藏起来。” “那大姐姐呢？”因为哭泣，亚尔楠身子一抖一抖的，委屈地说道。 “姐姐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不用担心，等会我回来就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说到这，提莉娅安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懵懂的亚尔楠似乎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碰了碰孩子的小指，提莉娅安与亚尔楠拉了拉勾。 “这是约定的仪式，你要听姐姐的话，一定要好好藏起来，千万千万不要乱跑喔。” 最后揉了揉亚尔楠的头，提莉娅安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转过头。 虽然自己约定好了带他去找妈妈，但从刚才的银色流星所造成的爆炸范围来看，亚尔楠的父母很可能已经牺牲在爆炸当中了。 不仅如此，自从刚才自己的感知里就有某种存在感极强的个体逗留在爆炸的中心，几乎不用想就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造成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 由于这次微服私访，自己并没有带多少士兵来边境，而且大部分士兵都驻留在村落里，甚至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他们还活着的气息了。 眼下，整个诺索兰达村恐怕只剩下自己这个唯一战力，根据感知里敌人的强度，这次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沙沙。 蓦地，提莉娅安感觉有人在背后抓住了自己的礼服裙摆，回过头去，亚尔楠正摇晃着头，身子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十分害怕。 “不，大姐姐，不要去那边……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亚尔楠的哭声和请求让提莉娅安内心一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而正当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喔——这就是精灵种的国度吗，看上去全是森林呀。” 蓦地转过头去，循着声音，提莉娅安缓缓睁大了眼睛。 ……小孩子？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位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多的小女孩，绑着与身同长的黑色双马尾，双瞳中映着银色的十字星。 不知为何，虽然她看上去是在笑，但从那笑容中提莉娅安丝毫感受不到孩童的天真无邪，反而是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杀意。 甚至从她的那咧开的嘴角中，可以瞥见那一排跟鲨鱼齿一样的尖牙。 与此同时，刚才感知里存在感极强的敌人，也渐渐地和眼前走来的这个孩子身上传来的气息重合在一起。 十分不妙。 这是提莉娅安第一个念头。 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看上去像小孩子一样的家伙是个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刽子手，仅仅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就让提莉娅安呼吸变得急促，从内心本能中涌现出一股恐惧。 这种恐惧感十分熟悉，这是来自生命阶级的压制力——就像是在那个黑暗殿堂中所直面那个男人时所体会到的感觉一样。 鬓角留下一道冷汗，上前一步将亚尔楠护在身后，极端警惕地望着渐渐走来的黑发女孩，提莉娅安凝聚着全身的魔导力粒子，双瞳中淡淡的月光飘散而出，喝止道：“不要再靠近了！” “喔？气势不错嘛。” 留下这句话，缇拉与提莉娅安对上了视线，随后，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 震惊地愣住身子，提莉娅安的视线中再也找不到那个黑发女孩的身影，直到一道轻微的鼻息从后颈传来。 身子因为恐惧一瞬变得僵硬。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缇拉踮起脚，嗅了嗅提莉娅安的味道，“真幸运，你就是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对？” 左手中凝聚出一枚蓝色的魔导力炮，提莉娅安直接将其甩向了身后。 然而正当自己转过身时，前一刻还在身后的黑发女孩再次消失不见，紧接着，又从耳边传来了一道气息。 再次转过头，提莉娅安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乎在面对面的距离，缇拉那映着银色十字星的双瞳贴在面前。 “闻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啊，可以让缇拉吃一口吗？” 虽然声音听上去像是小孩子开玩笑一般的语气，但是从那渗人的视线中提莉娅安完全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身体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提莉娅安下意识发动了攻击。 第41章 与银之魔王的激战 将魔导力汇聚在右手之中，一把完全由能量构成的月光之矛迅速在手中生成，没有犹豫，提莉娅安紧握长矛直接向前挥去。 尖锐的矛尖拖出一道月光色泽的半月弧，留下裹挟着点点淡蓝色粒子的残影。 尽管反应速度已经十分迅速，然而提莉娅安的攻击还是挥空了。 在月光之矛划过之前，缇拉轻踏地面轻轻往后一跳，直接提前一步躲开了攻击，随后，整个人落到了五米开外的后方。 但提莉娅安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显然早有预料，知道一次反击不可能有什么效果，所以在月光之矛的攻击过后，还藏着后手。 “嗯？” 缇拉发出了一声疑问。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面前一个光点倒映在眼中，迅速放大。 右手紧握蓄力，提莉娅安直接将月光之矛掷向了缇拉落地的方向。 由密度极高的月属性魔导力粒子构成的长矛呼啸而过，裹挟着螺旋状的风压，笔直地刺入了缇拉的眼睛。 就在长矛冲入到缇拉的眼瞳不到一公分距离时，一柱极粗的银色怒雷从天而降，直接轰击在缇拉身上，面前袭来的月光之矛也没能幸免，直接被这股怒雷卷入进去。 银色怒雷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将大地中心轰出一个半径数米的深坑。 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在深坑的正中央，白色轻烟缓缓散去，一个身影逐渐显露了出来。 浑身冒着白烟，缇拉身上的雷电噼啪作响，然而即使如此，裸露在外的肌肤依旧光滑细嫩，丝毫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样子。 低着头，双肩颤抖着，缇拉不自觉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中甚至带有一丝微弱的电流音。 “有两下子啊，精灵女王！” 眼瞳中的银色十字星比以前更明亮了一分，从那疯狂的笑容中暴露出肉眼可见的兴奋。 “啧！” 砸了一下嘴，提莉娅安迅速后撤，跟面前这个疯子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也催动着体内尽数的魔导力粒子，使之凝聚在新生成的一把月光之矛上。 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缇拉微微蹲下身子，一层银色的雷光逐渐覆盖在身躯之上。 雷光逐渐变得耀眼，遮住了缇拉的身影。 那副样子！？ 内心一凉，将缇拉如今的状态尽收眼底，提莉娅安不自觉地将之前在天空中看到的那道银色流星与眼前的东西重合起来。 当理解了对方将要发动何种攻击手段后，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内心中油然而生。 缇拉行动了起来。 仅仅只是左脚蹬了一下大地，整个人就化作一道银色的流星以怒涛般的势头直冲而去，如闪电般向提莉娅安发动突袭。 就在对方袭来的同时，提莉娅安右手中的凝聚的魔导力也达到了最高点。 与之前的月光之矛相比，新生成的这把长度几乎超出了两米，甚至外形也与之前略有不同，整个矛身覆盖上一层耀眼的淡蓝色光辉，可以感受到凝聚成实体的魔导力激烈沸腾的能量。 在右臂附上一次性的肉体强化魔导，动用上全身的力气，提莉娅安将月光之矛掷了出去。 在掷出的瞬间，矛尖瞬间展开一层导术阵列，当长矛穿过这层阵列之时，速度就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进力，直接突破音障，化作一道蓝色的箭矢朝着银色流星直逼而去。 下一瞬间，蓝色的箭矢与银色流星撞在了一起，由于加速度过快，在碰撞的中心点直接生成了一个漆黑色的魔导极点，刹那间笼罩一切的闪光过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姗姗来迟。 远比之前流星坠落在大地造成的破坏力还要大得多，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吹飞了周围的一切。 由于早已做好了准备，这次提莉娅安提前在面前张开数层魔导力护盾，甚至还动用的精灵种的专属魔导构筑出一层密度极高的藤蔓盾牌挡在身前。 尽管如此，似乎还对能不能防御住这种级别的能量爆炸有些没底，提莉娅安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亚尔楠，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住可能穿透藤蔓盾牌的爆炸余波。 耳边轰隆作响，脚下大地震颤，一股灼热的风压吹在身上，爆炸持续了数秒，依然没有平息，两股庞大的超级能量肆虐，纠缠在一起，直接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 半透明的魔导力护盾直接被轰碎了三层，还剩两层看样子也临近崩溃的边缘。 又过了数秒，当爆炸的余波彻底穿透所有护盾，冲击在藤蔓形成的盾牌上之时，爆炸才开始渐渐平息。 鼻子中甚至能闻到一股植物被烤焦的刺鼻气味，大地产生的震动缓缓停止，当藤蔓盾牌被彻底烧毁崩溃之时，提莉娅安和亚尔楠渐渐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两人瞬间呼吸一窒。 浓烟裹挟着雷云，不时有闪电的声音噼啪作响，眼前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一片狼藉，甚至依然能感受到被风吹来的滚烫热浪。 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从临近入冬的秋天变成了夏天，甚至能感受到裸露在外的肌肤溢出一层薄汗。 高温将远处的风景扭曲，原本整片充满着自然气息的绿色森林变成了黑棕色的焦土，数不清的火焰依然在焦土上燃烧。 “爸爸，妈妈……” 呆呆地愣着出神，亚尔楠站起身来，向前方伸出手去。 “不要去。” 眼见此景，提莉娅安抱住了亚尔楠的身子。 面前的景象对于小孩子而言似乎冲击力过大，亚尔楠低着头啜泣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望向焦土的方向，提莉娅安缓缓睁大了眼睛。 之前被浓烟所覆盖所以没有看清，现在烟雾散去了一些，可以看到在百米开外的焦土中央，一团被雷云覆盖住的某种东西正存在于那里。 咽了咽喉咙，这次提莉娅安真正打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恐惧，一种不可能的想法从内心浮现了出来。 难道她还没死？ 不管如何，眼下再呆在这里十分危险。 “亚尔楠，我们得走了。” 压抑住内心上涌的寒意，拉起了依然在啜泣的亚尔楠，提莉娅安转头快步走向了森林深处。 …… 第42章 之后 与此同时，在浓雾的另一边。 晃了晃身子，缇拉缓缓站了起来。 这场爆炸对于银之魔王而言的确有些预料之外。 由于两股能量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一起，甚至产生了魔导力极点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缇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承受了爆炸的全额伤害后又被拽进了极点中的空间裂缝。 现在刚刚从裂缝中走出，缇拉显得有些迷茫。 虽然身体只是收到了一点擦伤而已，但对于自己的攻击居然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效果，着实感觉到有些郁闷。 这种情况，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呢…… 嘛，算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抬起右手，一巴掌便将遮挡视线的雷云拍得粉碎。 烟雾彻底消散，整片焦土暴露在眼前。 “太嫩了呀，精灵女王姐姐。” 来回看了看，然而怎么也没有发现精灵女王和那个精灵种幼崽的身影。 爆炸发生之前她们所站的位置只留下一堆藤蔓状的焦炭和飘荡在空中的魔导力粒子碎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歪了歪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好臭。” 捂住了鼻子，缇拉稍微蹙起眉头。 爆炸过后留下的各种东西烧焦的味道甚是刺鼻，平常习惯于用气味追踪猎物，但各种各样的刺鼻气味影响了敏锐的嗅觉。 “看来没办法了呢，虽然不想用这招——” 留下这句话，浑身的银色雷电噼啪作响，下一瞬间，缇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时间回到提莉娅安带着亚尔楠逃离现场之前。 由于之前的月光之矛消耗的魔导力太多，连带着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提莉娅安如今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动用了几乎全部的魔导力砸向对方，然而得到的情况并不理想——不，应该是预料之外。 被卷入了这种程度的爆炸，然而对方似乎依然还活着，仅仅这一个回合的交手就已经让提莉娅安彻底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么令人绝望。 “呼、呼……大姐姐，我胸口好难受……” 亚尔楠剧烈地喘着气，开口道。 看样子，小孩子的身体似乎无法支撑如此剧烈的体力消耗。 虽然自己的身体也十分疲惫，但提莉娅安还是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查看着亚尔楠的情况。 看上去并无大碍，但继续这么跑下去恐怕亚尔楠的身体可能会有供氧不足的风险，想到这，提莉娅安背对着亚尔楠，直接开口道：“上来，姐姐背着你。” 犹豫了片刻，亚尔楠还是乖乖地趴在少女的背上，让提莉娅安背起。 向后看了一眼，虽说距离爆炸地点已经拉开了不少距离，但那个黑发女孩果然还活着。 在提莉娅安的感知当中，对方正极快速地移动着，移动路线非常混乱，就像是没有任何目标漫无目的在森林里奔走着一样。 但继续这么下去，找到自己这边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精灵女王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榨干身体最后剩余的一点魔导力，给肉体附加上一个低级的身体强化魔导术，背起亚尔楠向前奔去。 眼下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本就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去的身体并不适合过激的运动，提莉娅安甚至有些后悔，如果平时除了坐在研究室里钻研魔导术以外多锻炼一下身体就好了。 这样的话眼下也不会这么狼狈。 看来过多的依赖于魔导术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 话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身上的气息跟那个男人一样，都让人不寒而栗。 等等…… 提莉娅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记得在这之前，自己似乎听到一篇关于边境之城-菲娜西斯王国的惨剧。 在报告中，一个银色怪物当着老国王的面残忍的杀了他的女儿，之后又毁灭了整个城市，将城中数以万计的平民都彻底杀害，甚至还吃掉了几千人。 直到现在，那里依然还是一片废墟，燃起的硝烟到现在还没有消散，甚至在那附近的村民们每到夜晚，依然能听见那座城中冤魂的哀嚎与惨叫。 传闻中造成惨剧的罪魁祸首，银色怪物，流星…… 咽了咽喉咙，提莉娅安突然意识到什么，一道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十席魔王中的第七席——银之魔王-缇拉·缇娅。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银之魔王本人，但听闻中有关于她的案件都是异常惨烈，那是个真真正正会将人类当做食物的魔王。 原以为造成如此多惨案的魔王，应该也是跟那个男人相貌那差不多的存在，但没想到，光看外表的话她居然是个比亚尔楠没大几岁的孩子。 要不是这次亲眼所见她的破坏力，自己绝不会相信那个孩子就是银之魔王。 那副看似可爱的外表根本与传闻中的那些惨剧联系不到一起。 但或许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她就是故意伪装成这副外表，欺骗那些善良的人们，然后再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他们残忍地杀害掉。 话又说回来，自己也是够倒霉的，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又一次碰见了这种让自己束手无策的敌人。 不过事已至此，抱怨也没有任何作用。 胸口剧烈起伏着，提莉娅安拼命向前跑去，能感受到后面那压倒性的存在越来越近，但自己眼下魔导力已经耗尽，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当做那种存在的对手。 就在提莉娅安这么想的时候，一阵风压突然从身旁呼啸而过，前方蓦地闪现出银之魔王的身影。 她就那么站在前方，眼瞳中的银色十字星闪闪发亮，露出了一个疯狂的微笑。 “找到你了。” “！！！” 立刻停下脚步，提莉娅安直接转向右侧逃跑，然而银之魔王的速度远在自己之上，眼前赫然划过一道闪电，那个身影蓦地又出现在前方，堵住了去路。 正当提莉娅安想再次转身逃跑之时，缇拉抬起手，从食指射出的一道细小雷电精准无误地命中了精灵女王的脚踝。 “啊！！！” 一声惨叫过后，提莉娅安重重地摔倒在地，紧紧地抱着小腿，身体一颤一颤的，表情十分痛苦。 第43章 突入战局 背后的亚尔楠也磕倒在地上，但由于在最后关头提莉娅安用身体当做缓冲，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缓缓从地上爬起，亚尔楠看见面前的大姐姐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样子，眼眶不由得变得湿润，语气也带着哭声。 “大姐姐！” “……快、快逃！” 强忍着疼痛，提莉娅安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看见精灵女王痛苦的样子，缇拉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嗯？传说中统治了精灵种们足足一千多年的女王就这么弱吗，真是无趣。” 缓缓走来，缇拉看向蜷缩在地的精灵女王，微笑着说道：“呐，大姐姐，你的世界之树呢？它应该能给你带来超——级多的力量，陪缇拉再多玩一会呀。” 忍受着剧痛，提莉娅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逐渐走来的银之魔王。 自己何尝不想动用世界之树的力量，与其产生共鸣，这样就可以获得近乎无穷的魔导力。 但是如今自己在永续结界的外部，而世界之树则在结界内部的中央，两者相隔距离太远，根本无法与世界之树产生任何联系。 身旁亚尔楠的哭声传到耳边，这种距离下，就算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可恶，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看了一眼身旁的亚尔楠，提莉娅安拼尽全力站起身子。 自己还不能倒在这里，至少要将这个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在模糊的视线中，银之魔王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抬起了右手。 一团银色的雷电缠绕拥簇在她的手上，从中甚至可以感受到的极具破坏力的能量。 到此而止了吗…… 脑海中莫名的闪现过曾经的家人和朋友的影子，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闪现在脑中，身体因为剧痛无法做出任何行动，眼下光是站在这里就耗尽了自己几乎全部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插到了提莉娅安与缇拉中间，张开双臂，护住了身后的精灵女王。 “不准欺负大姐姐！” 虽然双眼中噙着泪水，但亚尔楠面对银之魔王却丝毫不惧，眼神十分坚定。 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时候那个本应被保护的孩子会突然站出来，缇拉意外地看着挡在面前的小小身影。 “不想死的话就滚开，小鬼。” “不要！” 表情微动，缠绕在手上的雷电赫然变大了一圈，甚至已经临近了爆发的临界点。 眼神中释放出一丝杀意，缇拉颔首道：“你是想跟她一起死在这吗……” 吃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亚尔楠，但提莉娅安立刻反应过来，这同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虽然体内储存的魔导力已经完全耗尽，但并不是无法再发动魔导术了，只要强行将生命力转换成魔导力粒子的话…… 眼下银之魔王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亚尔楠吸引，在这种距离下，自己不可能失手。 想到这，提莉娅安不再犹豫，一点一点地在左眼中注入力量。 由于在能量完全耗尽的情况下强制使用魔导术，魔导力枯竭的状态直接导致浑身的血液流动加快，心跳也变得急促。 手臂上的血管也渐渐浮现出来，一种极其难受的抽空感涌上心头，紧接着，这种感觉变为了剧痛。 消耗生命力强制转换成魔导力粒子的过程极为痛苦。 身体还未恢复的伤势加上魔导力枯竭所产生的剧痛，使得提莉娅安的意识险些陷入黑暗，但她还是凭借着强韧的精神力挺了过来。 紧咬着嘴唇，一个微小的导术阵列悬浮在左眼前，开始缓慢构筑着其中精密复杂的符文结构。 身体开始变冷发颤，冷汗渐渐溢出体表，一种浑身冰凉的感觉从胸口蔓延。 这是身体正在发出警告的信号，再继续强行发动魔导术毫无疑问会有生命危险。 但到了这地步，提莉娅安已经没有了退路。 眼下强行中断魔导术甚至风险更高，无处宣泄的能量有可能产生紊乱进而导致爆炸，不仅自己，挡在身前的亚尔楠也会有生命危险。 右手紧紧抓着胸口，左眼中血丝开始蔓延遍布，导术阵列已经凝聚够了能量，即将到达发动的临界点。 就是现在—— 提莉娅安大声叫到。 “蹲下，亚尔楠！” 身后突然传来了大姐姐的叫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亚尔楠还是被这个叫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了身子。 就在亚尔楠刚蹲下身子的瞬间，一束扩散状的光柱从精灵女王左眼中爆发而出，直接袭向了缇拉的面门。 “！！” 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导力突袭而来，然而距离实在太近，还未等身体做出反应，缇拉的整个上半身都被这股灼热的光柱直接命中。 眼神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月光色的能量逐渐吞噬了缇拉的身影。 两秒过后，灼热的能量才终于消散殆尽，然而眼前的一幕让提莉娅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银之魔王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有一丝吃惊，但依然毫发无伤。 除了一个地方。 缇拉视线下移，余光看见眼角的下方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划痕，顺着划痕，一滴鲜血从中渗出，顺着脸颊流下。 用舌头舔去了这滴流下的鲜血，缇拉转过视线，看向精灵女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竟然让缇拉受伤了啊，精灵女王！” 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愠怒，缇拉挥下了右手，汹涌澎湃的银色能量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尽数朝着提莉娅安宣泄而去。 眼见此景，拼上最后一丝气力，提莉娅安拼命起身，扑在了亚尔楠的身上。 自己最后的手段也对银之魔王毫无效果，内心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紧紧闭上眼睛，虽然明白眼下自己死期将至，但是，至少这个孩子—— 汹涌的银色雷电照亮了大地，将提莉娅安的影子拖得极长，眼看着雷光就要吞噬两人，这时，一个巨大的人影赫然闪现在两人面前。 人影右手一挥，直接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拔出一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武器，向着奔腾而来的这场银色雷电劈了过去。 第44章 魔王之间的战斗 雷电洪流直接被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紧接着向左右两边穿梭而去。 几秒过后，大地震颤，在远处同时响起了两声剧烈的爆炸。 致命的能量洪流尽数被人影所抵挡，后方匍匐在地的提莉娅安和其身下的亚尔楠没受到一点伤害。 听到爆炸声确实地响起，然而身子居然并没有产生一丝痛感，提莉娅安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雄伟高大的背影屹立在自己面前。 内心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出一股悸动的感觉。 从背部看上去，男子的背影就像是把恶魔和天使的身躯缝合在一起，背上漆黑与纯白的一对宽大双翼看上去有着十足的威严感。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抱歉，缇拉。我不能让你在这里杀掉它们两个。” 歪了歪头，缇拉用手指拄着脸颊，虽然对挡在眼前的这个存在十分困惑，但语气却毫不退让，“不行哟，埃雷修斯哥哥，那两个人是缇拉的猎物。” “是吗……那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弃她们两个？” 虽然看上去依然在尝试着协商，但亚维已经默默地提高了体内魔导力的出力，一股压抑地不详气息逐渐四散开来。 虽然在察觉到利克希尔的阴谋后第一时间赶来，眼下看来是赶上了，但想从一位正在捕食的魔王手下夺走猎物，显然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 缇拉的回答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在彻底咬碎猎物喉咙前缇拉可是绝不会退让的！” 说到这，缇拉的突然身影消失在原地。 好快！？ 亚维猛地睁大了眼睛，虽然来到这之前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对方的速度还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跟自己同级别的对手交战，虽然对方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子，但亚维丝毫不敢轻敌。 象征着速度和破坏的银之魔王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绝对不容小觑。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更不可能手下留情。 一瞬间考虑了很多，下一刹那，亚维将气场完全解放出来，极黑的魔导力粒子瞬间铺满了整个大地。 看见四散开来的不详气息，提莉娅安被掳走时的回忆渐渐被勾起，内心一片发麻，顿时回过神来，立刻拉起亚尔楠的手向后逃去。 现场已经彻底失控，提莉娅安抬头看向了战斗至半空的两位散发出极强存在感的魔王。 可惜的是，眼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内心逐渐涌现出一种不甘和悔恨，将那两具象征着个体巅峰存在战斗的身影尽收眼底。 在这片气场所覆盖的范围内，从属于漂流魔王的魔族军们将会获得防御、力量、魔导力等全属性上升的状态，甚至还会产生鼓舞的效果，受到激励的魔族军会像被兴奋剂麻醉了一般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地战斗至最后一刻。 同时这也是一个能弱化敌人的环境效果，身处其中的敌方生命力每分每秒都会被削弱，而释放出这股气场的本体将会吸收被削弱的一部分生命恢复，以及获得双倍全属性提升的效果。 凭借着直觉先一步将长枪挡在身前，下一刹那，缇拉裹挟着银色雷电的拳头便轰击在枪身之上。 嗙！ 火花四溅，仅凭肉体的力量就打出了类似于钢铁相撞所产生的效果，亚维甚至能感受手臂一阵发麻，蓦地被打退了一个身位。 催动起左半边身体的魔导力粒子，紧接着右臂用力，手臂上赫然构筑出三道颜色各异的导术阵列。 强大的魔导力给予肉体加持，每一道导术阵列都代表着不同的加护，三重加护相辅相成，发挥出了远大于此的效果。 手臂蓄力到极致，挥动长枪，直接砍向面前的存在。 嗖的一声，缇拉凹着身子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撞碎了地面上的一座巨岩，接着又拖出将近百米的一道深沟。 沙尘烟雾漫天飘散，大地在震动过后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丝毫没有放下任何警惕，亚维集中精神盯着缇拉的落点。 刚才那一击看似动静很大，但这种伤害对于魔王而言估计只有擦伤的程度。 跟亚维想的一样，半秒过后，一束雷电赫然穿破烟尘，笔直地向自己袭来。 稍微一歪头，雷电从离脸部仅仅十公分的地方穿过，消失在天空的彼端。 与此同时，某个娇小的身影直逼向亚维面门。 化作一道银色流星，缇拉直接用身体撞了过来，亚维眼睛缓缓睁大，立刻做出反应，直接劈下长枪。 一声巨响，裹挟着不详气息的长枪炸裂在缇拉头顶，但就在此时，亚维感觉到自己的攻击被某种东西阻挡了下来。 交叉着双臂，缇拉直接抗住了亚维的攻击。 镶嵌在长枪中心正在蠕动的眼球在这一刻发挥作用，盯向了缇拉的位置。 身子突然一僵，缇拉的眼神中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亚维直接抽回长枪，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将右臂所有的力量压在长枪之上，向着对方胸口猛地刺去。 即使是魔王，也无法挡住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要害受到同级别对手的全力一击，生死关头，缇拉张开了嘴，露出了上下两排尖锐的鲨鱼齿。 就像能量凝聚一样，一团密度极大的银色光球迅速被构筑了出来，浮现在眼前，吸收着缇拉体内的魔导力，体积越变越大。 下一瞬间，银色光球从缇拉口中喷射而出，直接轰在亚维身上，与此同时，枪尖已经没入缇拉的胸口，眼看下一瞬间就要抵达心脏—— 放松身体，任由这股喷射而出的银色洪流后坐力将自己推向后方，缇拉整个人的身影再次远去。 长枪的攻击距离是有限的，在枪尖即将击破敌人心脏之时被拉开了距离。 “！！！”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用这种方法躲掉了攻击，承受着突然袭来滚烫的能量洪流，亚维不得不暂时抽出武器，挥动了一下双翼，整个人瞬间弹射出一段距离，惊险躲掉了洪流的后续伤害。 第45章 热身结束 然而并不能算完全躲掉，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身躯便直接暴露在这股洪流的轰击之下，甚至能略微闻到体表被烤焦的味道。 浑身冒着青烟，身体有一种酥麻和疼痛交加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身上的恢复系天赋在这一刻也被触发，能感觉到伤口开始愈合，但正当此刻，本来开始愈合的伤口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挡，恢复顿时被遏制住。 低头看向身上的伤口，亚维发现一些细小的银色雷电正在伤口上跳动着劈啪作响，同时伴有一种麻痹的感觉。 “啧。” 砸了一下嘴，亚维立刻意识到缇拉在这次的攻击中做了些手脚。 但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并没有银之魔王掌握着这种可以对恢复造成妨害的能力，而且凭自己对她的印象，比起这种“小手段”她似乎更喜欢正面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 这让亚维有些意外。 望向不远处缇拉的方向，亚维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能力？” 语气略带着挑衅的味道，缇拉回应道：“你猜呀，埃雷修斯哥哥。”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亚维内心却在想着另外的事。 眼下恢复能力被遏制，虽说不是什么重伤，但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纠缠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随着伤害的加深，自己的动作将会变得迟钝。 可能会陷入不利。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想到这，亚维不再犹豫，直接抬起了右手。 一片紫色的导术阵列浮现出来，由魔导力粒子凝聚而成的一颗极黑球体悬浮在手中。 紧接着，亚维用力将这颗极黑的球体捏得粉碎。 破碎的魔导力宣泄而出，一道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出来，这些粉末碎片化成了黑色的气雾，逐渐向身上涌去。 弥漫而上，气雾完全包裹住了亚维的躯体，片刻过后，气雾趋于稳定，开始塑形，在躯体上形成了一层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气雾装甲。 与打倒塔恩时覆盖在手臂上的气雾装甲不一样，这次的覆盖范围则是全身。 身形变得更加高大了一分，被这股气雾装甲所包裹，亚维感受到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内部涌出。 当装甲定型，其余的黑色碎片则开始向右手边涌去，右手中布满血管和肉瘤的魔枪也同样被一层气雾所覆盖上，长度增加了半截，枪身上浮现出奇妙的古代符文。 这些符文充满着力量，给予长枪更强的魔导力与破坏力，使其变得比之前更加让人畏惧。 不止是亚维，缇拉似乎也察觉到对方认真的神态，稍微收敛了笑意，做好准备。 银色雷电缠绕住双臂，塑造出一对足足半身长的巨大臂铠，从这副臂铠当中，可以感受到无法与此前相比的破坏力。 沉默着将缇拉的动作看在眼里，跟奥克罗提供给自己的情报中一样，银之魔王并没有武器，或者说比起武器，她更加喜欢运用来自身体根源的力量。 那千奇百态，对于雷电绝对的掌控力。 准备完成，亚维向缇拉抛去一个视线。 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身子前倾，缇拉咧开了嘴，也用视线回应了亚维。 视线相交，就在这对视的一瞬间，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刹那，两个处于魔族领个体最巅峰的存在撞在了一起。 嗙！！！ 漆黑的长枪与银色的臂铠硬生生对撞在一起，一道剧烈的冲击波从中心点迅速扩散而出，裹挟着一阵暴风呼啸而过。 两人下方的森林成为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树木纷纷被压弯了腰，随后应声折断，被席卷而过的暴风连根拔起。 就连地面远处的提莉娅安也受到这股暴风的直接袭击，险些与亚尔楠失散。 用手臂当着呼啸而过的狂风，提莉娅安抬头望向天边那令人望尘莫及的两体存在。 纵使活了一千多年，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两具魔王认真交手的震撼场面。 此刻，内心中不自觉地涌现出一个想法。 这种存在，联合种族里真的有人能打得过吗…… 转回战斗的现场，亚维并没有手下留情，在双方第一回合的角力过后，直接接上一记横扫，得到气雾装甲增幅的长枪威力十足，仅仅是枪尖裹挟的气流都能化作利刃，给予敌人伤害。 然而面对的是与自己同级的银之魔王，这种附带的伤害显然作用不大。 缇拉硬生生吃下了这道风刃，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在半空中翻过身子，将横扫躲了过去。 在将横扫躲过后，缇拉迅速拉开了距离，紧接着，弓开右拳，将银色臂铠对准了亚维。 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亚维前倾身子，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精神集中到极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两秒过后，缇拉意义不明的喊声突然打破了沉默。 “砰！” 露出了一个骇人的笑容，下一瞬间，缇拉打出了蓄力到极致的右拳。 缠绕着雷电的银色臂铠就像炮弹一般瞬间突破音障，直逼向亚维。 这特么也行！？ 眼前此景，亚维有些淡定不能。 就像前世的火箭飞拳一样，然而比起前世的那玩意，眼前的这东西显然更具破坏力。 内心惊讶了一瞬，亚维立即做出反应，挥动双翼，身体弹射而出，躲开了这突袭而来的银色臂铠。 虽然经过电流加速射出去的臂铠在速度和破坏力上都不容小觑，但打不中人还是白瞎。 然而正当亚维这么想的时候，远处的缇拉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警钟疯狂作响，亚维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极速袭来，蓦地转过头去，只见那本已经躲过的臂铠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又飞了回来，速度依然丝毫不减。 眼睛缓缓睁大，压抑着内心的震惊，右手紧握住漆黑长枪。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像小孩子一样的银之魔王在某种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看来如果不把它彻底消灭是躲不掉了…… 想到这，亚维这次没有选择躲闪，而是稍微俯低身子，对着袭来的银色臂铠直接冲了出去，与此同时，长枪突刺而出，枪尖与拳头状的臂铠相撞在一起，迸发出一串闪电火花。 第46章 搏杀 攻击还没有停止，亚维迅速抽出武器，紧接着高举长枪用力劈了下去。 锵！ 这次的攻击取得了成效，直接削去臂铠三分之一的体积，让其变小了一圈。 没有收手，顺着刚才攻击的路径，再次挥出两枪，这次的挥击更加重了一分力道，直接命中臂铠。 紧接着亚维挥动双翼，整个身体爆发般弹射而出。 长枪朝下，深吸一口气，再次挥动双翼，身体的重量加上下坠的加速，最后一个极速突刺彻底将臂铠剩余的部分打得粉碎。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危险的气息，缇拉化作一道银色流星笔直地冲击而来。 与之前不同，在疾驰的过程中，这次甚至展开了三层魔导加速阵列，身体每穿过一层导术阵列时，速度都会获得一个爆发性的提升。 三者相乘，所带来的加速度和破坏力与之前完全无法比拟。 嗙！！ 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亚维视线一花，整个人便飞向了大地。 视角迅速拉远，身躯狠狠地砸在了大地之上，烟尘瞬间迸发出数米的高度，整个大地被这股冲击力硬生生砸出一个半径五百米的大坑。 深坑的中央，烟尘弥漫。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亚维在尘雾中摇晃着站起了身子，盖在身上的砂石土粒顺着起身自然地落在了脚下。 虽然这一击看上去破坏力十足，但是与想象中不同，痛感并不强烈。 条件反射地在身体快与大地亲密接触时迅速凝聚体内的魔导力粒子，展开了一层厚实的护盾当做缓冲，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这副躯体实在是太结实了。 不仅如此，甚至多亏了这具身体原本拥有的「疼痛减轻」这项天赋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剧痛而陷入意识昏迷。 再一次体会到漂流魔王的身体究竟有多么强劲，一股悸动感从亚维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身体有些兴奋地颤抖，斗志则被彻底点燃，虽然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那种喜好无休无止的战斗的人，但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本能地在渴求着—— 渴求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魔王的身体感到满足。 稍微有点能感受到缇拉为何这么沉迷于战斗的原因，这时，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道声音。 “哦？埃雷修斯哥哥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嘛……缇拉也好久没有打过如此令人兴奋的战斗了，虽然之前邀请过别的魔王切磋实力，但答应缇拉的人没几个呢。” 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缇拉掐腰站在半空中，银色十字星的瞳孔中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兴奋。 听到这句话，亚维轻哼一声。 “的确，我不否认。我的身体似乎也有些过于沉迷于此了。” 说罢，亚维随即在脚下生成一层导术阵列，由于反重力的效果，身体从深坑中慢慢升上半空。 视线慢慢升高，没过大地，在升上半空的过程中，亚维看见了脚下一片狼藉的森林。 跟自己刚来到这的时候截然不同，成片的树海和草地上那些草木植物几乎都消失殆尽，目所及之处，将近一半的森林变成了干裂的荒地，树木被连根拔起，大地上只剩下一些木桩和尚未燃尽的火焰。 不仅是缇拉之前所造出的破坏，自己刚才那一下也毁坏了大片的树海。 虽然在战斗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无法分神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而现在，这片几乎被破坏殆尽的景象却看的清清楚楚。 “……” 再一次直观地体会到魔王的破坏力，一招一式都充满着毁灭的冲动，对目所能及的环境造成着极大影响。 收回视线，望向缇拉的方向，亚维缓缓开口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停下来，执意打下去吗？缇拉，你被利克希尔骗……” 话还没说完，缇拉突然打断了亚维。 “跟缇拉战斗的时候不要提起其他人哦，埃雷修斯哥哥。现在不正打到最愉快的时候吗？直到体力耗尽之前，我是不会停下来的哟！” 对于这个问题，缇拉摆出战斗姿态，态度毅然决然。 “是吗，那看来是我失礼了。” 叹了口气，亚维在升到与半空中缇拉的身影持平后停下了身子。 虽然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中止利克希尔想提前开战的阴谋，并不是来和对方打架的。 但是缇拉很显然听不进去，比起战斗，这些对她似乎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看来直到其中一方体力完全耗尽之前或者战死，这场战斗是无法结束了。 收回思绪，亚维抬起长枪，指向缇拉的方向摆出进攻姿态，开始为下一击的冲锋做蓄力准备。 然而就在枪尖抬起的瞬间，缇拉突然表情微动，银色的臂铠向前一挥，一股夹杂着噼啪作响的闪电裹挟着暴风从她的左手中爆射而出，向着亚维飞扑而去。 但是对于经过了几轮交战，已经熟悉对方战斗模式的亚维来说，无论缇拉再用出什么不可思议的技能都不会惊讶了。 轻呼出一口气，将半身的魔导力粒子聚集在右手的长枪之上。 枪身上的不详气息又变得更加厚重了一分，于此同时，镶嵌在枪身的那枚恶魔之眼也产生了变化。 眼瞳变成了鲜红色，眼白也被这股增幅过的魔导力染成了极致的黑色。 将增幅过后的魔枪横档在身前，没有进行任何躲闪，亚维选择直接正面硬抗席卷而来的闪电暴风。 银色的电光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压噼啪作响，紧接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魔枪与风暴相碰瞬间便炸裂开来，银光化作点点星屑消散在空中。 而残留下的闪电突然在这一刻凝聚了起来，化作一道银色的箭矢朝着亚维直逼而去。 眼前此景，亚维用力刺出魔枪，枪尖与银色箭矢碰撞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受到手臂传来的阵阵酥麻感。 两者之间互相角力，但最终箭矢因为没有后续力量的支撑，破散成银色星光的碎片消失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缇拉双脚轻踏，在箭矢消失的一瞬间整个人便犹如炮弹般冲向亚维。 第47章 搏杀的尽头 没有躲闪，亚维也迎面直上，向着倒映在眼瞳中的银色身影直冲而去。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冲过百米距离，紧接着随着一声巨响，两股巨力冲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两人都竭尽了全力。 银色的臂铠迸发出的雷电能量轰隆作响，亚维手中的魔枪也在这一刻散发出势头足以吞噬一切的极黑气场。 两道狂暴的能量在半空中爆发而出，半径超过千米的范围内几乎所有树木都被席卷而过的能量洪流轰成碎片，草木大地也在狂乱颤抖着。 砰砰砰！ 又是几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云霄，刹那之间，亚维与缇拉又交手了十几个回合，速度随着每次攻击越来越快，甚至突破了肉眼视觉所能观察到的极限，拖出了残影。 嗙！ 手中的武器双双被弹开，在亚维与缇拉中心的撞击点迸发出的冲击波让两人纷纷往反方向飞去，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 身躯重重地砸向大地，溅起阵阵烟尘，接着又在不断摩擦中犁出一道数十米远的深沟，四周的草木皆被撞断。 面带着疯狂的笑容，缇拉直接将臂铠插入地面，硬生生刹住身体的行进轨道。 接着右脚一蹬，脚下被踩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化作一道拖着银色尾焰的小彗星冲向亚维的落点方向。 视线中映出一个银色的光点，亚维催动着体内所有的魔导力使其沸腾。 体温迅速攀升，体表上的水汽瞬间蒸发的一干二净，在阵阵白烟的环绕下，右半边身体几乎半数的魔导力直接宣泄而出。 朝着面的光点疾驰而去，亚维的身影化作一道漆黑的彗星。 轰！ 一声震颤大地的巨响。 漆黑的彗星与银色的彗星狠狠地相撞在一起，臂铠与魔枪交错而产生的冲击力将脚下的大地犁了一遍又一遍，柔软的土壤皆被掀翻，露出深层更为坚硬的砂石，紧接着，这些砂石又被冲击力轰成碎片，朝着周围四散飞溅。 手臂传来了被生生震麻的阵阵剧痛。 好强悍的力量！ 亚维面色一沉，继续宣泄着体内的魔导出力，将这股银色洪流渐渐顶了回去。 锵！ 银色臂铠被应声弹开，缇拉左脚踏地稳住身形，再次挥出左拳，转瞬间又是数个回合的交手。 两人都知道只能硬碰硬不能靠近对方，不断地交错着身形，臂铠与魔枪的攻击化作残影，拖出一道道攻击轨迹的余波。 大地的震颤与能量交错而产生的的爆炸声响震耳欲聋，整座大森林中鸟兽飞散，略带着空气中都被掀起的一层薄薄沙尘所污染。 不断有能量爆破而产生的一团团巨大的火球迸发而出，并且势头愈加凶猛，很快两人就被一片火海笼罩了起来。 眼见环境越来越恶劣，亚维没有继续僵持，直接后退一步，冲出了漆黑与银色的火焰包裹圈来到了另外一边的半空。 看着远处因为战斗波及而熊熊燃烧的森林，亚维眉头微蹙。 然而并不给亚维思考的时间，缇拉也冲了出来，紧随其上，身上可见又多了些灼伤的焦痕。 这种因能量碰撞爆炸而产生的火焰不仅能够灼伤体表，就连对防御也有不小的穿透效果，如此近距离的战斗下两人都会被火焰波及而受到伤害。 这种输出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显然让缇拉身上多出了不少伤口，但是—— 她表情上似乎依然很兴奋的样子，似乎不知疲劳如何物一般，越战越勇。 虽然面对这种敌人着实有些棘手，但破绽也是显而易见的，这种疯狂和恋战的性格终究会害了她。 视线交错，缇拉注意到亚维的视线，对视了一刻，随即飞奔而去。 嗖的一声，银色的身影便闪现到了亚维跟前，挥动着缠绕着雷电噼啪作响的臂铠，缇拉眼瞳中的银色十字星也一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全力全开，将所剩余的全部能量注入到这一击，缇拉将速度提升至了自身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银色的臂铠突破音障，迸发出一圈马赫环，巨响使空气都产生了震颤，紧接着，裹挟着一股无可阻挡的气势直接向着亚维的身体轰击而去。 加持着数种防御系被动天赋的体表瞬间破碎，臂铠没入肉体，陷进亚维的腹部，大量的鲜血四溅而出，洒在了缇拉身上。 一道血液从嘴角流了下来，长枪上的漆黑气焰瞬间暴涨，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 “来的正好！” 紧接着，早已凝聚好气焰的魔枪悍然挥下。 漆黑的魔导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吞没了周围的一切，以及远处提莉娅安的身影。 方圆几千米的大地直接被这股黑色的浪潮所淹没，草木大地皆被吞噬，距离爆发中心点的大地甚至直接融化成了半透明的晶体。 数秒过后，能量的余波渐渐平息。 光辉散尽，大地遍布裂痕，被烧成焦炭的灌木依旧在燃烧着火焰，整片森林变成了一片只留下几桩焦黑灌木的荒地。 由于身处在边缘地带，提莉娅安并没有受到致命伤，然而在最后一刻条件反射用身体护住了亚尔楠，也让她付出了后背差点被烤成焦炭的代价。 烟尘密布的半空中，一阵风吹散了浓烟。 战场的中心点，两人的身影落在了变成焦土的大地上，在亚维面前的缇拉身上冒着黑烟，银色的雷电臂铠已经消散殆尽，只留下左臂上点点噼啪作响的电流星火。 身子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眼神中一片茫然，整个人像发懵一样楞在原地。 “稍微冷静些了吗？” 看着面前呆愣在原地的缇拉，亚维开口道。 循着声音，缇拉缓缓抬头，接着又看了看浑身是伤的身体。 试着在手中生出一道闪电，然而仅有一串细小的电流转瞬即逝。 一股魔导力枯竭的抽空感涌上心头，缇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殚精竭力。 看着手心那道消逝的电流，内心对战斗的欲望和渴求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第48章 缇拉的条件 摇晃着站起了身子，缇拉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转过头去，将双手交叉背在后脑勺上。 “啊啊，缇拉输掉了。” “……” 虽然语气听上去并无所谓，但亚维依然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不甘。 很快便转换回了心态，缇拉开口道：“不过这次已经很满足啦，这是缇拉成为魔王之后打的最开心的一次架。” 说到这，缇拉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着对方的样子，亚维卸去了身上散发的气息，呼出一口气，“老实说我也的确很久没打过如此酣畅的战斗了……但在感慨之前，能告诉我利克希尔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嗯——”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问题的样子，过了片刻，缇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瞳中赫然闪过了一道精光。 “他告诉我这里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可以吃到饱……不仅有填饱肚子的机会，还能铲除掉那些对魔族具有威胁的存在，他还告诉我说最美味的精灵女王也在这里！” 听到这话，亚维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 利克希尔是怎么知道提莉娅安的行踪的？ 难道精灵种里也有他的眼线？ 但不管如何，算是明白这家伙想利用缇拉提前向联合种族开战的阴谋了。 只不过他似乎十分急迫，不惜用这种手段也要违背十席至高议会上已经决定好了的提案。 他就不怕跟同僚结下梁子吗？ 暂且收回思绪，亚维平静地说道：“你被骗了，缇拉。” “诶？” “虽然利克希尔这么跟你说，但精灵女王是统治联合种族所有精灵种们的人，对于那些族人们来说，提莉娅安·索菲奈特几乎就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 “如果你在这里杀了提莉娅安，那不止是那些愤怒的族人，跟精灵女王关系深厚的永恒之城的高层们也肯定会彻查这件事，到时候，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就无法预测了，说不定在决战之前就会针对你进行围剿行动。” “如果他们敢来的话，那缇拉把他们通通吃掉就行啦！” 摇了摇头，亚维语重心长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缇拉，你觉得为何魔族拥有像我们魔王这么强大的存在，并且在征服欲望的驱使下，但在领土上也只是和联合种族各占据一半大陆？” 这句话似乎问住了缇拉，思考了小半天，缇拉自己也不太确定地说道：“难道联合种族里也有魔王？” 听到这个回答，亚维稍微一愣，笑了一笑，随即说道：“确切地说是对方也有和我们一样强大的存在，只不过与超脱于时间的我们不同，他们选择以短寿种的身份接受了抵达至高之境的赐福。” “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缇拉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短寿种们的自傲，虽然秉持信念的精神可嘉，但因此那些人到现在也没几个还活在世上了，这也是瓦伦丁决定在这个年代发动决战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缇拉，如果没有其他魔王的支援，你能单凭自己解决掉那些前来围剿的联合军吗？” “嗯……如果自己解决不掉，可以请支援嘛？” “先不说我会不会支援，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虽然魔王们表面上是一致的，但私底下各自为营，某些家伙巴不得少几个人，这样战后就能有更少的人数与自己瓜分领土和利益。” “……是这样吗？” 语气有些踌躇，听到这些话，缇拉也从十分自信的神情变得有些犹豫。 乘胜追击，亚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忘了说，如果你在这里杀了提莉娅安，那么以后就吃不到美味的精灵种了。” “诶！？这是为什么？” 突然来了精神，缇拉提高音量，向着亚维的方向瞪起眼睛，眼神中掩藏不住流露出一丝震惊。 轻咳了一声，亚维开口道：“你可以想想，如果被他们当做神明的精灵女王死了，那些精灵种会怎么想。” 用力思考了一会，缇拉开口道：“会给他们女王报仇？” “没错。”亚维点了下头，亚维继续说道：“跟其他种族不一样，精灵女王对精灵种们有着特殊的意义，在这里杀掉她，几乎所有的精灵种都会在愤怒的驱使下无视一切对魔族领发动进攻……” “精灵种本就寿命悠长，繁殖力低下，人口也少，要是大部分精灵种因此而战死，那也就没法吃到他们了。” “况且，精灵女王死后，永续结界也将会解除。没有了结界的庇护，森林和魔族边境那些没有理智的魔物会对精灵种造成致命的威胁，进一步造成他们的人口数量减少，甚至可能会有灭种的风险。” 比起之前的大道理，显然这些用来哄小孩子的话对缇拉更有作用。 “……缇拉以后吃不到精灵种了。” 双肩微颤，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缇拉喃喃自语道。 站在旁边，亚维看着她的样子，内心露出了一个微笑。 片刻过后，缇拉紧握双拳，用力点了一下头，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埃雷修斯哥哥，但是……缇拉可以提一个条件吗？” “什么条件？” 听到这，亚维内心一凉，顿时提起了精神。 千万别是提莉娅安身旁的那个孩子。 提莉娅安的存活固然很重要，但与此相比，她带着的那个不知从哪来的精灵种幼崽的性命相对来说就不值一提了，就算缇拉想在这当场吃掉这个可怜的孩子，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 不过与亚维想的不同，缇拉显然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 露出了略带羞涩的笑容，缇拉开口道：“刚才打了一架，缇拉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导力支撑自己飞回萨菲诺兰特城了，埃雷修斯哥哥能带我回去嘛？” “……” 沉默了片刻，亚维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这点小事没问题。” “好耶！” 说罢，缇拉直接一个飞扑，扑向亚维的右肩。 感觉右肩一沉，歪头看向正挂在肩上一脸笑嘻嘻看上去相当开心的缇拉，亚维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对方为何态度能转变的这么自由，前一刻还打的拼命，转眼间似乎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或许自己有女儿的话，也会是这种感觉。 不过要是按自己前世度过的真实年龄来看，挂在右肩的这个小女孩辈分可要比自己大得多。 第49章 不甘与归来 总之结果算好的，总算在最后一刻阻止住了利克希尔的阴谋，提莉娅安也不用因此而死。 想到这，亚维闭上了眼睛，想象着海茵斯维辛城的样子，在脚下生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导术阵列。 与之前传送的时候不同，这次需要多带一个人，所以个人用的传送魔导并不能在这里使用，眼下生成的导术阵列则可以传送一个范围内指定的多人或物体。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女音。 “等一下！” 回过头去，亚维看见了提莉娅安有些灰头土脸的身影。 差点忘了还有她没离开现场，不过承受了刚才那么激烈的战斗余波居然没受什么伤，如果按联合种族平均的标准来看，不得不说还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强不少。 要是换成正常人的话估计早就被一轮接一轮的能量洪流给拍成灰了。 想到这，亚维暂停了脚下导术阵列的构筑，语气平静，开口道：“还有什么事吗，提莉娅安。” “为什么要救我……还有之前，把我掳走后又莫名其妙地放掉，强行夺走了神之遗产，又在这种时候不惜与你的同类大打出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越说越激动，就像把内心的一切不解和苦闷都一股脑说出来般，喊到最后，提莉娅安嗓子都有些嘶哑。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或许你可以尝试着问问永恒之城议院里的那个老家伙，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什么！？” 身子瞬间怔住，提莉娅安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漂流魔王。 这个男人所说的，毫无疑问就是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 但这就更让人无法理解了，自己无论怎么想，也无法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然而漂流魔王的说法就像已经跟奥格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一种令人难受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心跳加快，提莉娅安无法想象奥格斯会瞒着自己，与联合种族最大的敌人做了什么交易。 甚至内心在本能的拒绝这件事，不愿意相信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会背叛自己，背叛整个联合军的这个事实。 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奥格斯背叛的事实，也有可能对方是想扰乱自己心神故意这么说，魔族那些心地险恶的家伙，可是十分擅长挑破离间，动摇人心的存在。 定了定神，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要问。 想到这，提莉娅安缓缓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个边境守卫长，那些满载物资的马车也是你指使的吗？” 听到这，亚维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看你的表情，你脑中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只是内心本能地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你……！” 没有给提莉娅安反驳的机会，亚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导术阵列消散过后几颗残留的淡蓝色星屑粒子随风飘散。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荒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从心中涌出，低着头紧握双拳，身体不住颤抖着。 轻咬着嘴唇，提莉娅安喃喃自语着，难以想象……自己居然被那家伙救了一命。 极为不甘的苦闷感徘徊在胸中，仿佛心中的想法都被看穿了一般，令人难以接受。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最后说的没错。 自己只是不愿因相信这个事实而已。 但谁又能相信呢，相信将毁灭与征服当做理念的魔王居然会去对那些弱者施以援手。 只要是站在秩序这一边的族人，都不可能相信这种荒谬的现实。 “可恶……” 各种复杂的感情交杂在一起，提莉娅安感觉内心中一片混乱，陷入了矛盾的漩涡。 就在这时，感觉右侧的衣角似乎有人拽了拽，提莉娅安蓦地回过神来。 向旁边看去，亚尔楠正抬头看了过来，歪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大姐姐？” 看着身旁尚且懵懂的孩子，提莉娅安勉强做出了一个微笑，摸了摸亚尔楠的头。 “没事的，我们走，亚尔楠。” “嗯。” 得到了回应，提莉娅安拉起亚尔楠的手，渐渐走向森林深处。 …… 魔族领南部，海茵斯维辛城中最高的建筑。 一阵诡异的风吹拂过露台。 眼前一花，亚维带着挂在肩上的缇拉来到了魔王城高层的露台上。 亚度尼尔·弗伦萨纹丝不动地半跪在地，早已等候在这里，迎接着那位大人的归来。 看见一圈导术阵列赫然浮现在在眼前，漂流魔王的轮廓出现在魔导阵的中央，正逐渐从虚影变为实体。 “您回来了，魔王陛……！！！” 一如既往地迎接自己敬仰的陛下的归来，但刚抬起头，看见漂流魔王的身影出现自己眼前时，亚度尼尔瞬间怔住了身子，眼睛因为惊讶瞪得滚圆。 那副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完美状态的强悍身躯居然产生了破损，肉眼可见的几道被闪电轰击过的焦痕。 然而不仅是魔王陛下身上的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伤口，更加令自己惊异的还有另一件事。 在魔王陛下的肩上，还“挂”着一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雌性生物。 说是生物实在有些失礼，稍微用感知力观察，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居然不亚于自己最尊敬的陛下。 深吸了一口凉气，内心震撼得无以复加，亚度尼尔张了张嘴，语气有些不知所措。 “魔王陛下，这、这究竟是……” 循着声音，亚维看见了半跪在旁一脸震惊的亚度尼尔，又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看右肩上的缇拉，瞬间明白了什么。 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道：“这位是第七席的银之魔王-缇拉·缇娅，你之前没见过她吗，亚度尼尔？” “这、这真是失礼了。” 亚维的话语让亚度尼尔身体产生了强烈的动摇，先是对着魔王陛下的右肩行了一礼，接着开口道：“十席魔王大人各个都行踪诡秘，鄙人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银之魔王本人，之前多有冒犯，请大人宽恕。” 第50章 约定事项 “哈哈，没事啦没事啦。” 对于亚度尼尔的失礼，缇拉很大方地原谅道。 点了下头，亚维继续说道：“总之发生了点事，银之魔王阁下也来到了这里，去通知魔王城的各位，不要失礼了。” “是、是！” 回应完，亚度尼尔依然没有起身，看上去还是有点犹豫。 过了两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魔王陛下，您身上的伤口究竟是……” 听到亚度尼尔的问话，亚维低头看了看身体那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看上去着实有些骇人，但实际上痛感并没有多么强烈。 要不是亚度尼尔提醒，自己都差点忘了这身伤。 因为缇拉那诡异的攻击手段阻止了伤口的恢复速度，虽然现在效果已经过去，但仍有不少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与银之魔王阁下切磋了一番而已。”亚维随口说道。 “只是切磋吗……”亚度尼尔喃喃道。 虽然魔王陛下这么说，但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明显两位魔王都尽了全力。 对于亚度尼尔而言，对切磋这个解释显然抱有不少疑问，但既然魔王陛下都这么说，那再追问下去就显得太过无礼了。 不过看魔王陛下风轻云淡的样子，即使对手是另一位魔王，胜利者应该也是陛下…… 想到这，亚度尼尔内心对魔王陛下的敬仰之情又加深了一分。 一番交谈过后，在亚维的目送下，亚度尼尔先返回了城堡，通知各位同僚银之魔王的到来。 看向那远去的背影，亚维再回头望向肩上的缇拉，开口道： “……你还要在这挂多久？” “诶，在这里很舒服啊，不需要走动的感觉真好。” “下去。” 对于缇拉小孩子般的耍赖，亚维斩钉截铁道。 “切，小气鬼。” 稍微抱怨了一句，一个翻身，缇拉举平双臂，稳稳地从亚维的肩上落到了地面。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向我的管家送去念话啦，跟刚才说的一样，在他来接我之前就让缇拉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这也太自作主张了。”亚维眉头微蹙，双臂交叉继续说道：“凭借魔王级的恢复力，你应该现在就可以使用传送魔导术了才对。” 听到这，缇拉歪了歪头，一脸纯真的样子，“人家不会用那种东西。” 嘴角一抽，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虽然印象里这家伙确实从没在别人面前用过传送魔导术，移动手段几乎都是靠她那种奇怪的闪电能力飞的。 “……那就飞回去，如果是你的话，拿出之前那种势头，飞回萨菲诺兰特城也不会比传送慢多少。” “诶——” 拖着一道长音，缇拉的表情显然有点泄气，“埃雷修斯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淡，就这么不喜欢缇拉待在这里吗？” “……” 沉默了片刻，其实正如她所说，不知道为何，从她说想待在这里之后，这具身体，漂流魔王的内心深处就莫名产生一种抗拒感。 记忆里一些凌乱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亚维有点汗颜。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家伙曾经不止是来过海茵斯维辛城，就连奥克罗统治的杰拉弗尼尔城以及一些别的魔王的地盘也被她光顾过。 那些被她光顾的领地几乎无一例外，都惨遭了这小妮子的毒手。 不仅胡吃海喝不付钱的霸王餐事件屡次发生，还对各个领地的奇观以及古老遗迹造成严重破坏，甚至杰拉弗尼尔城中央广场，那座屹立了数百年的奥克罗的雕像都被毁掉一次。 只要她到过的地方，每次都留下了不少建筑毁坏的壮举，不仅如此，这家伙还是干完坏事不打声招呼就开溜的那种人，事后想找她还会被赖账。 海茵斯维辛城地处南方，地理位置较为优越，所以经济也比较繁荣，一直以来算是魔族领里治安靠前的城市。 就算是为了自己统治的城下居民的安全着想，也不能让她在这里久留。 但直接赶走似乎也不太好，或许可以卖个人情…… 想到这，亚维叹了口气，开口道：“答应我两个条件，那我就让你待在这里。” “什么条件！？” 听到这，缇拉两眼放光，眼瞳中的银色十字星兴奋地闪闪发亮。 “待在海茵斯维辛城的时候不许使用任何魔导术，以及你那身引以为傲的闪电特技和蛮力也禁止，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领地上的平民可不是食物，这点你应该明白的。” “诶——” 对于缇拉而言，这两个条件似乎让她很不自在，但为了不被误会，缇拉接着说道：“魔族缇拉是不会吃的啦，都是自己人，放心好了！” 这自己人咋听着这么不自在呢。 稍微碎碎念了一下，亚维纠正道：“我不止指的那些魔族，还有那些投靠魔族的附属种族，那其中也有一些自愿接受堕化的精灵种和人类，绝对不可以吃掉他们。” 听到这，缇拉把头瞥向了一遍，虚汗如雨下，一脸心虚。 “不答应的话，那我可以现在把你夹在胳膊下面送你回萨菲诺兰特城。” 低着头，缇拉用力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道：“啊啊，我知道了啦，缇拉答应你！但相应的，埃雷修斯哥哥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眉头微蹙，亚维望向缇拉，“条件？” “没错！在管家来接缇拉之前，埃雷修斯哥哥来当缇拉的向导！” “……” 这是让自己带着她逛街的意思吗？ “不行，但我可以让阿利斯做你的向导，他对这座城市很熟悉。” 果断地回绝了缇拉提出的条件，毕竟眼下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收集其他魔王的情报、搞清楚利克希尔踪迹、还要处理前线发来的报告。 最主要的……眼下离魔族和联合种族的决战也就勉强还剩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计划在稳步进行着，但要达成一开始跟奥格斯所说的目的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听到亚维果断的拒绝，缇拉一脸气鼓鼓的，也较上了劲。 一番僵持过后，虽然亚维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面，但其实也有点心里没底。 一想到缇拉之前在别的魔王地盘做过的破坏事件，或许陪她一起也能更好的监管她的行动，在即将做出什么坏事之前可以及时制止。 而且除此之外，亚维总有一种自己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会闹出点什么事的感觉。 第51章 海茵斯维辛城的街道 为了领地上居民的安全和幸福，再三权衡之下，亚维叹了口气，开口道：“好，不过我只能陪你半天，之后就乖乖待在魔王城里等你的管家来接你。” “好耶！” 高举双手，缇拉做了个祝贺的姿势，甚至高兴地跳了起来。 …… 半小时过后，从魔王城里出来，亚维带着缇拉来到了海茵斯维辛城的中央大道。 现在时间快到中午，这是一天中整个海茵斯维辛城最热闹的时点。 天气甚是晴朗，整个城里都洋溢着充满活力的气息。 魔族领里的城市跟联合种族那些国家的城市，除了分布居住的种族以外并无太大区别。 甚至在与魔导力相关的技术上，历史更为悠久古老的魔族比联合种族的那些人更胜一筹。 有很多秩序的族人认为魔族领里的人们生活困苦，在魔王的暴君统治之下，其他种族被当做奴隶。 在他们的想象和以谣传谣的丑化下，“奴隶”们似乎每天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甚至魔族领里的城市也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下，生活环境十分恶劣。 但实际上却与他们的想象截然相反，甚至有些被虏到这里的联合军看到这里的人们比他们故乡生活条件还好，因此三观崩塌的不再少数。 但这点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无论是魔族还是联合种族，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大陆，地理环境都相差无几，虽然有文明科技以及魔导术的侧重会导致发展路线不同，但大环境还是一样的。 在建筑上，由于生活在海茵斯维辛城中的种族十分多元化，城市里建筑物的外形也糅杂了不少魔族以外的民族风格。 与前世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风格有些相似，随处可见各种鳞次栉比排列在一起的商铺和工坊，只不过在房屋外的装饰上，更有异族韵味，与联合种族的建筑有着许多细节上的差别。 正统的魔族，也就是阿斯佩妮斯特族的族人，在祖先以及环境的影响下，崇尚并且追求武力与魔导，竞争心极强。 由于有十席魔王这样的存在作为榜样，阿斯佩妮斯特族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种族至上主义者，认为自己的种族才是最完美的，处于进化链的顶点。 对于那些附属种族以及大陆另一边的联合种族则十分排斥，天生就对他们抱有一种看待弱者的优越感。 因此，在海茵斯维辛城的大街上，可以看见许多穿戴着各式各样的钢铁铠甲或是穿戴魔导师装扮的人，即使在平民中，所掌握的魔导术的人也几乎超过了半数，比大部分联合种族的国家都要多得多。 临近中午，中央大道上人声嘈杂，不时有马车和运货的篷车经过，就在这时，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把亚维飘摇而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呐，埃雷修斯哥哥，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这幅样子？” 循着声音，亚维望向了身旁的缇拉，现在她正戴着一副小孩子用的帽衫斗篷，在兜帽的上方，还贴心地装饰了一对长长的兔耳。 在离开魔王城前，自己花了些时间给缇拉做了些打扮伪装。 当然，自己也不例外。 现在的样貌是动用变貌大帝这项古老的能力，变成了脑中记录的一位随处可见的阿斯佩妮斯特族少年的身影。 着装则特意向阿利斯借了一套他小时候穿过的贵族外套以及长靴和一副半框眼镜。 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带着妹妹出门游玩的一位正统魔族的贵族少年。 直接用漂流魔王本体出门游荡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pass掉了，太过高大震撼的身躯可能会对平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甚至还会吓哭小孩子。 而且除了那些崇尚魔王的魔族以外，一般刚来到这里不久的附属种族则还是对于漂流魔王这个存在十分畏惧。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需要露脸的重大节日以外，也极少单独出行上街。 轻咳了一声，亚维回答了缇拉之前的提问：“和给你做的伪装一样，我们要是用本体出门可能会吓到那些附属种族。” “诶？”不解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缇拉接着说道：“但是缇拉在自己地盘经常出门逛街呀，大家都很热情。” “……萨菲诺兰特城那边没有常住的附属种族么？” 对于这个问题，缇拉摇了摇头，回答道：“以前有，但是现在他们都失踪了哟。” “……” 感觉问了也是白问，但根据之前的反应来看，那些失踪的可怜虫大概率是被吃掉了。 想到这，亚维监视缇拉的决心又加深了一分，绝对要看管好这个危险的家伙，让她自己上街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混杂着各种香料烤熟过后的味道。 向着这道香味传来的方向，缇拉抬起头来嗅了嗅鼻子，接着一溜烟跑了过去。 “喂！” 眼见此景，亚维内心一凉，急忙跟了上去。 在大道街旁的一个手推车上，一位浑身绿油油，遍布鳞甲的蜥蜴人正在炭火上架着一块足足半米长的烤肉。 右手转动着串着烤肉的铁签，左手则捏着一小撮香料，一点点洒在烤肉上。 跑到旁边，被帽檐遮住的眼睛闪闪发亮，缇拉嘴角不自觉留下了一道口水。 看着自己的摊位吸引了一位小朋友，蜥蜴人大叔露出了一个豪爽的笑容，更加奋力地开始了他的烤肉表演。 深吸了一口气，调动上半身的魔导力，接着从嘴中喷出一道细长的橙色火焰。 炭火被烧得更加通红，在上下两层的火焰夹击下，烤肉外层溢出的油脂瞬间变成一道白烟四散开来，浓郁的香味渐渐吸引了更多的路人驻足观望。 似乎感觉差不多了，蜥蜴人大叔停下右手，拿起了一副刀叉从那块巨型烤肉上切下一个边角。 大小正适合小孩子一口吃掉。 “给，小妹妹，这是赠品。” 望向眼前带着兔耳兜帽的缇拉，蜥蜴人大叔递出一支插着烤肉的叉子。 第52章 真名暴露 “哇，谢谢！”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上下两排尖锐的鲨鱼齿闪闪发光，缇拉从蜥蜴人大叔手中接过了叉子。 紧接着，连肉带叉一口咬掉。 微烫的肉汁在口中四溢，让人感觉到一种充实和幸福感。 “大叔，还你！”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吃完过后，缇拉还给大叔的叉子只剩个匙柄，上方断裂的部分还带着牙印。 嘴角一抽，蜥蜴人大叔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妹妹是什么种族的，胃口真好啊！” “人家是魔王族哟！” 表情突然怔住，蜥蜴人大叔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个头只比手推车高一丢丢的小孩子一眼，随后自顾自地理解了什么，重新露出了笑容。 “真是的，不要吓一把年纪的大叔啊……不过看来小妹妹也对魔王十分向往啊，但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么瞎说哟，可能会被坏人盯上。” …… 在缇拉身后的不远处，伪装成魔族少年的亚维眼见此景，安心的呼出一口气。 双手抱臂，注视着缇拉的一举一动。 对了。 看到缇拉吃地正香的样子，亚维才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似乎就没有吃过东西。 不过就算什么也不吃，到现在依旧也没有感觉到饿，甚至连最基本的空腹感都没有。 难道这也是穿越到漂流魔王身体的影响吗…… 不过话说回来……缇拉应该也和自己一样不用吃东西，但她现在似乎看上去吃得很香？ 想到这，亚维走上前去。 看到面前走过来一个着装端正的魔族少年，蜥蜴人大叔露出了一个待客时的招牌笑容，热情地欢迎道：“来看一看，少爷！您想吃点什么吗？” 随着脚步临近，烤肉的香味愈加浓郁，刺激着一种似乎好些日子都没有感受过的欲望。 食欲。 虽然不会感觉到饿，但闻到美食的瞬间还是会感觉到一种想吃的欲望。 “来一串烤肉。” 话音刚落，亚维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看向身旁，刚吃完烤肉的缇拉正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跟等待投食的猫咪如出一辙。 “……” 轻咳了一声，亚维补充道：“再给我妹妹来一串。” “多谢惠顾，少爷！” 迎来了新的客人，蜥蜴人大叔舔了下嘴角，跃跃欲试地摩擦了一下刀叉，干净利落地切下整整一条烤肉。 紧接着，在案板上将烤肉切成大小正好一口的分量，然后用铁签串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步，最后再从案板旁边的麻袋中捏起一小把闻起来有些辛辣味的香料，均匀地撒了上去。 不到半分钟，两串烤肉便制作完成。 伸出手，蜥蜴人大叔将烤肉递了过来。 “少爷，一共收您30斯纳利，请拿好。” “给。”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亚维用手指在空中一划，一条漆黑的裂缝赫然出现在指尖划过的方向。 小型的储藏空间就此展开，从中取出三枚10面额的铜色货币，扔到了蜥蜴人大叔挂在推车旁边的生锈铁罐里。 银币入罐的声音叮当作响，听上去十分空荡。 看起来这是这个摊位今天的第一笔买卖。 交易用的货币来自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确切地说是埃雷修斯的魔王城地下室里囤积成山的货币。 虽说这都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所有物，但现在身体已经被自己占据，原主人的意识也不知飘向了何方，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向本人征求同意。 眼下并不知道埃雷修斯本人究竟同不同意囤积到现在的钱被别人所用，但就算他不同意也拿自己没办法。 虽然因为积压有好些年头了，这些货币看上去有些古旧，甚至压箱底的那部分都长了一层霉锈，但拿来做一般的交易还是没什么问题。 感受着递到手里的烤肉沉甸甸地分量，亚维也不禁有点口内生津。 不知道是不是动用能力改变了肉体的缘故，变成了现在这副身体，似乎嗅觉对于美食的气味变得更加敏感了一些。 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猫咪，亚维将另一串烤肉递给一旁正等待投食的缇拉。 虽然现在她被帽檐盖着上半部分脸看不到眼睛，但从那嘴角的轻微上挑看起来十分开心。 “哇，谢谢埃雷修斯哥哥！” “！！！” 刚把左手中的烤肉放到嘴边，缇拉的一句话直接让亚维内心一揪。 说好的不要在大街上提真名的，这家伙！ 瞬间用眼神瞪了过去，缇拉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赶紧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声音太大，周围的路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纷纷停下了脚步，向这边转头望了过来。 身前的蜥蜴人大叔也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目瞪口呆。 糟了。 看着那些驻足望过来的路人们，亚维思维飞转，正思考着找什么借口。 这时，蜥蜴人大叔突然开口说道：“难道少爷您……跟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埃雷修斯大人有血缘关系吗？” “啊？” 蓦地转过头去，跟蜥蜴人大叔对视几秒，亚维露出了略显尴尬的笑容，急忙说道：“没、没错，就是这样。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隐瞒我这个名字的，毕竟，埃雷修斯大人的名字在这座城市里如雷贯耳，如果不隐瞒，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会些麻烦。” 一副理解了的表情，蜥蜴人大叔点了点头，道：“这样啊，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跟埃雷修斯大人有着血缘关系，那想必少爷您在魔族中的阶级也很高，身份如此尊贵的大人能来光临我这小店，这是我一辈子的荣幸。” “哈哈，夸张了。” 没想到对方这么能脑补，但不得不说，这大叔的脑补确实帮了自己大忙，想到这，亚维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周围路人们听到这边的对话，也纷纷开始了继续的活动，不再关注这边。 看到周围的群众四散开来，亚维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蜥蜴人大叔话锋一转，又开口道：“对了，少爷，可以的话能告诉我您与埃雷修斯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第53章 曾经的西菲尔王国 这话可把亚维给问住了，犹豫了几秒，亚维故作面色平静，开口道：“嗯……勉强算的上是血缘关系很浅薄的表兄弟。” “这样啊，真没想到那位大人虽然那副样貌，但他的弟弟看上去跟普通的阿斯佩妮斯特族却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话，亚维嘴角一抽，扶了一下从阿利斯那借来的眼镜，掩饰住自己略微尴尬的表情。 蜥蜴人大叔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改口道。 “啊，抱歉。我没有说埃雷修斯大人坏话的意思，不仅如此……其实我就是因为仰慕那位大人，所以才甘愿放弃乡下悠闲的牧场生活来海茵斯维辛城做小生意来的。” “这样吗？”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海茵斯维辛城里一个最普通的商贩对漂流魔王的看法，想到这，亚维不禁有些好奇，追问道：“话说回来，可以问问大叔你对埃雷修斯大人还有什么看法吗？” 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蜥蜴人大叔掐腰露出了一个苦笑：“少爷，您会把我说的话报告给那位大人吗？” 摇了摇头，亚维露出了一个正经的表情，回答道。 “不会，老实说因为阶级关系，虽然我身体里流着埃雷修斯家族浅薄的血脉，但还是无法与身为十席魔王的远方表哥相比，从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他一面，估计今后我们两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蜥蜴人大叔点了下头，“这样啊……这么说少爷和埃雷修斯大人之间，就好比我们蜥蜴族和龙族的关系咯？” 缓缓睁大眼睛，对蜥蜴人大叔这离谱的比喻有些意外，但亚维还是赞同了大叔的看法，“没、没错。大叔你的比喻非常一针见血。”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爽朗地大笑了两声，蜥蜴人大叔用右手捏着下巴，低下头思考了片刻。 几秒过后，放缓语气说道：“嗯——埃雷修斯·安·杰拉尔大人是一位非常强大，并且十分贤明的统治者，虽然并不是我们这种小辈能轻易评价的存在，但说实话，我很敬仰他。” “哦？能说说具体原因吗？” 听到蜥蜴人大叔这么说，亚维顿时来了兴致。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里，除了在魔王城里那些忠诚的臣仆们，埃雷修斯似乎与那些身份阶级底层的平民没有打过任何交道。 但即便如此，他似乎也给这位大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别人口中听听对以前的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这个存在的评价，也可以间接了解一下这具身体原主人做过的事情。 这也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很有帮助。 “具体原因的话，那要追溯到我爷爷的爷爷那辈了啊……” 轻轻仰头，蜥蜴人大叔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神情，开始诉说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 “我爷爷曾经居住的种族部落，原本位于联合种族的中部，确切地说，就是现在的西菲尔王国。” 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亚维眉头微动，内心中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这不就是永恒之城所在的国家吗？ 那里现在已经作为联合种族的心脏，是议院和各种族的要员们聚集的地方。 看见面前魔族少年的神情，蜥蜴人大叔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气放缓道：“少爷，您也应该很在意，为何我的祖先生存在联合种族的腹地，我现在却身在魔族领，在您的面前……不知道少爷您是否了解，当时的西菲尔王国，可是个实打实的人族至上的国家。” “在那里生活的非人类种族十分艰苦，甚至大部分亚人族都被当成奴隶抓了起来，因为某次的抓捕行动，我的爷爷也曾经成为了那些人类手下的奴隶。” 说到这，蜥蜴人大叔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怒。 大叔的一举一动被亚维看在眼里，要不是今天亲耳听到大叔所讲的过去，自己还真对西菲尔王国这个联合种族的国家没什么概念。 蜥蜴人大叔继续诉说着记忆中的故事。 “那些高傲的人类对待奴隶十分残忍，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苦力，给予的食物不仅根本不够补充所消耗的体力，而且基本都腐坏到难以下咽，无法充饥。在这种条件下，大部分奴隶几乎都是活活累死或者饿死的……但就在某一天，魔族入侵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漂流魔王大人带着遮天蔽日的魔族军入侵了西菲尔王国，我爷爷在去世前都忘不了那天的景象，在我小时候跟我讲了无数遍，我到现在甚至还记忆犹新——” “当时的天空比今天还要更加晴朗，万里无云，人类的地主依旧在残忍地剥削着异族奴隶们，但就在某一个时点，白昼变成了黑夜，天空中布满了红黑相间的魔族军团……而在军团的最前沿，屹立着一位样貌骇人，黑白相间的伟大存在。” “漂流魔王带领魔族军瞬间冲溃了西菲尔王国的防线，席卷了整个王国的领土，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王国的首都推进战线……” “在那一天，整个王国的人类都陷入了混乱和恐惧，魔族军所过之境，那些人类就像是蝼蚁一样被杀戮殆尽，但与此相反，对于那些被奴役的异族人，魔族军团并没有对爷爷他们做出任何举动。” “在那场灾难中，我爷爷趁着混乱逃了出来，他甚至告诉我，当他看见那个整天用带刺的皮鞭抽打自己的奴隶主被活生生地吃的只剩一副骨架，他的心里就有一种恨意完全宣泄出来的快感。” “……在那之后，我爷爷就从西菲尔王国逃到了魔族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异族奴隶也逃到了这里，虽然只是远远见到了漂流魔王大人一面，想必魔王大人也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奴隶们。” “但即使如此，我爷爷也曾无数次对我说，他很感激埃雷修斯大人救了他，直到去世之前都叮嘱我，绝对不能与那位大人为敌。” “……” 第54章 旺盛的好奇心 “或许是从小受到了这种熏陶的缘故，我小时候起就对埃雷修斯大人有一种向往——” “当然，即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这股向往也依然没有改变，毕竟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我爷爷可能就一生作为人类的奴隶，我也就不会这么理所当然站在少爷您的面前。” “哈哈。”苦笑了一声，大叔露出了略显歉意的表情，开口道：“不好意思了少爷，让您听一个大叔说了这么长无趣的故事。” 话锋一转，蜥蜴人大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亚维则对此不以为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事，偶尔听听我不曾了解的故事也意外地有趣。” “只不过……”蜥蜴人大叔再次开口说道。 “嗯？” “虽然我内心很向往埃雷修斯大人，但那位大人的样貌对我们附属种族来说还是有些打从心底里感觉害怕，每年在典礼上远远地看见那位大人，就隐约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从内心溢了出来……估计那位大人要是站在我面前的话，我可能会害怕到双脚发软。” “咳咳，是这样吗？或许埃雷修斯大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蜥蜴人大叔的回答让亚维有些汗颜，不知道他要是得知在他面前自己这个魔族少年，其实本体就是漂流魔王本人会怎么想…… 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小少爷一眼，蜥蜴人大叔双手抱臂，长叹一声。 “少爷你跟埃雷修斯大人有着血缘关系，或许没法体会到我们这种矛盾的感受。明明内心十分敬仰那位大人，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害怕到脚软……不过我已经习惯啦，像我们这种底层的附属种族，一辈子都不会与那位大人有交集的，只要想开了也什么必要为此烦恼。” “是这样吗，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祝你能早日克服这种恐惧。” “哈哈，多谢少爷，我会尽力的。” 结束了谈话，最后向这位普通的商贩大叔点头致意，亚维离开了路边的流动摊位。 但紧接着，立刻便怔住了身体。 突然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身边安静得出奇，就好像自己忽视了什么东西一样。 说罢，亚维看了看身旁，本应在旁的缇拉却不见了踪影。 心凉了半截，倒吸了一口凉气。 糟了，那家伙去哪了！？ 话说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原来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没了影。 那些缇拉曾经在别的城市中闯祸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亚维越想心里就越慌。 这个小祖宗千万别给自己闯什么祸，那就不好玩了。 想到这，亚维立刻闭上眼睛，感知力以自己为中心迅速扩散，搜寻着海茵斯维辛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 使用变貌大帝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肉体发生了改变，感知技能的发挥也受到影响。 如今，所感知到的范围只有原先不到一半。 但眼下也只能凑合用了。 内心等待了感知力缓缓铺开，片刻过后，在一层迷雾的边缘，亚维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存在跑向了另一条街道。 找到了！ 睁开眼睛，顺着大街通往城门的方向，亚维立即追了过去。 …… 时间回到不久前，亚维和蜥蜴人大叔刚开始谈话的时候。 缇拉三两下便将烤肉消灭了干净，随后看了一眼身旁变成魔族少年的埃雷修斯。 他正在和蜥蜴人大叔在聊着天，看上去很投入的样子。 虽然想立刻去下一个摊位吃点好吃的，但处于礼貌，缇拉还是想等埃雷修斯跟蜥蜴人大叔谈话完。 驻足等在一旁，看着大街上过往的马车和行人，立刻便感觉到了有些无聊。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一辆满载商品的马车吸引了缇拉的注意。 卸去了敞篷，车厢上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工艺品，纵使以缇拉的阅历，在成为魔王后到现在的几百年里，也从没有见过这些与魔族领风格迥异的小玩意儿。 好奇心很快便被勾引了上来。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谈话中的埃雷修斯，又转头看了一眼那辆已经走远的马车，双手紧紧抱臂，内心天人交战了几秒，缇拉立刻下定决心，朝着那辆满载商品的马车追去。 虽然刚想动用自己引以为傲的闪电能力瞬间追过去，但之前跟埃雷修斯做过的约定突然浮现在脑中。 “不能用这种力量……” 喃喃地留下一句话，缇拉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辆马车跑去。 虽然跟埃雷修斯哥哥约定过，不能用魔导术和蛮力，但用缇拉除此之外最擅长的嗅觉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也不会伤害到别人。 这么想着，缇拉稍微抬头，嗅了嗅鼻子。 之前马车路过的一瞬间自己就将车夫的气味记了下来，不知为何，从那个车夫身上传来的气味有些奇怪…… 与海茵斯维辛城的其他人不一样，这家伙身上有一股圣洁的味道。 跟劣质的消毒水一样难闻。 好像在印象中，这种味道对于联合种族的人来说十分好闻，但对于魔族的人来说这就是一股沾上了教会那群家伙的气味，让人不由得蹙起眉头。 顺着这道难闻的气味，缇拉渐渐地追上了远去的马车。 虽然不能动用引以为傲的能力，跑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比起人族成年男性速度还是要快不少。 在路人的眼里，一个带着兔耳朵兜帽的小孩子穿梭在人群中，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当向后望去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了人群的后方。 马车载着商品，停在了一个路人稀少，大街与路边小巷交叉口的位置。 车夫下了马车，向后走去，从车厢中取出了一些篷布和用来支撑的木杆，随后在路边搭起了棚子和几座用来展示商品的木制平台。 一个人将车厢上满载的工艺品摆在平台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流动摊位。 “喔——” 这时，缇拉也追到了这里。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自己在魔族领中几乎没见过的工艺品，缇拉缓缓走了过去。 车夫穿着一身旅行商人的着装，看见有一个小客人被吸引了过来，热情地招待到，“有什么喜欢的吗？小妹妹。” 第55章 来自大陆另一边 …… 就在这时，一个魔族少年也穿梭过人群，来到了这个摊位的不远处。 看到正站在摊位旁带着兔耳兜帽的小孩子，亚维呼出了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闻到了熟人的气味，缇拉也转过头，向着亚维不远处的身影招了招手。 “这不是埃……拉莫斯哥哥嘛，你来啦？” 拉莫斯是亚维之前叮嘱缇拉在街上称呼自己时用的假名，现在看到对方确实地记住了这个叮嘱，亚维感到一丝丝欣慰。 “……下次离开我身边之前说一声，不要再乱跑了。” “嘿嘿……不过你看这个，拉莫斯哥哥！” 用笑声敷衍了过去，缇拉拿起了台子上的一个工艺品，举到亚维跟前。 一只用水晶雕刻而成的格利拉鸟，这种鸟类身体十分修长纤细，尾巴和头冠上染上了一抹渐变色泽的五彩花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如果以魔族的审美来看，这绝对是一件风格迥异的艺术品，十分稀有且耐看。 只是…… 不知为何，这个水晶鸟的屁股上有一个看上去似乎可以按的小圆钮。 难道，不会？ 压抑住内心上涌的某种感情，亚维将这枚小圆钮按了下去。 在按下去的瞬间，水晶鸟体内印刻的一个微型导术阵列被触发，开始散发出略微刺眼的光芒。 一开始是黄色，紧接着由黄转绿，再由绿转红，每一秒都闪烁着不同的颜色。 “哇——好漂亮。”缇拉语气有些兴奋。 然而与缇拉不同，亚维嘴角一抽，小时候怀念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 这些东西简直跟前世在海边景点看到的那些光污染玩具如出一辙，让人直接梦回十几年前。 这种小玩具在夜晚特别显眼，更是对小孩子和第一次见的人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虽然发光原理和材质与前世相比完全不同，但成品的效果几乎一样，甚至用的更加昂贵通透的水晶作为原材料，使得这种小玩意儿看起来更加高大上了一些。 怎么这个世界也会出现这些东西，哪个鬼才做的？ 着实感到有些惊奇，亚维捏着下巴凑近看了一眼。 眉头微蹙，魔导术所产生的光芒略微刺眼，如果仔细观察镶嵌在水晶鸟体内的那个微型导术阵列，会发现无论是从符文结构还是魔导力粒子的性质上，都与魔族领中所生产的物品有着不小的区别。 这些工艺品显然并不是出产于海茵斯维辛城。 不仅是这样，似乎它也不属于魔族领任何一个地域的工艺风格。 感到了些许疑惑，亚维看向车夫，开口道：“你们这些商品是从哪进的货？” 听到这话，车夫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故意吊起胃口。 “少爷想必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艺术品，老实说，这些商品并不出产于魔族领任何一个地方，而是来自大陆另一边的另一个国家。” “另一边？你是说联合种族那边吗？” 点了点头，车夫回答道：“没错，这些都是来自阿维斯因特王国的特产，那边的雕刻风格十分细腻，并且只有那里才拥有将极其微小的导术阵列镶嵌在水晶体里的技术。” “阿维斯因特王国吗……” 默念着这个名字，亚维内心却对车夫的话不以为然。 虽然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的确曾经有听过这个国家的印象，但要说在水晶体里镶嵌微型导术阵列的技术的话，魔族领里只要是中等以上的符文工匠都能做得到。 在海茵斯维辛城里，拥有这项技术的工匠就有几十位。 不过这种东西虽然对早已看腻的自己不感兴趣，但对小孩子而言，吸引力还是颇大的。 缇拉在旁边看得出神，双手各举着一枚水晶制的小动物，将其放在太阳底下，兴奋地看着太阳从水晶中折射而出的五彩光泽。 这时，车夫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小客人这么喜欢，那么要来看看吗？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没有摆出来的‘特别商品’。” “特别商品？”亚维眉头微蹙。 “没错，毕竟是联合种族的国家出产的东西，有一些商品并不事宜摆在公共场合贩卖，由于特别性，这些商品很受老客户欢迎，并且只在私下进行交易。” 有意思，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海茵斯维辛城里居然还进行这种买卖。 但究竟违不违反城里的律法，但还是要看到商品后再进行定性。 “嗯嗯，缇拉要看！” 还没等亚维同意，缇拉便兴奋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些东西对小孩子而言确实杀伤力不小。 “好，可以让我们也拜见一下吗，您所说的那些特别商品？” “请跟我来。” 微笑地说道，车夫回过头去，缓缓走进了小巷深处。 缇拉率先一步，快步跟了上去。 用中指扶了下眼镜，亚维也跟在后面进入了小巷。 虽然正午的大街十分宽敞明亮，人来人往嘈杂声也不绝于耳，但一进入深巷，热闹的人声便迅速消退了下去。 两侧的商铺墙壁遮挡住了阳光，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地下的石砖也偶有损坏，踩上去不注意还会溅出一些污水。 这里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了，两侧的路牙边囤积了不少垃圾，和大部分城市一样，在这里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蹲在边上阴暗处，身上裹着破布的乞丐。 一段时间过后。 “还要走多久？”亚维问道。 “快了，少爷。” …… 体感又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亚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拥有着海茵斯维辛城地形图的全貌，记得这条街的小巷是个死胡同来着，只是单独展示他所说的特别商品的话，根本没必要走到这么深入的地方。 想到这，亚维开口叫停道。 “等一下。” “怎么了吗，少爷？” “你所说的商品呢，只是看一下的话完全没必要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没有回头，车夫停下脚步，语气则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马上就到了，毕竟商品有些特殊，需要隐藏到隐秘一点的地方。” “真的是这样吗？” 第56章 陷阱 “……” 车夫不再说话，以沉默回应了亚维的追问。 就在这时，在感知领域里，背后的不远处蓦地察觉到了两个人影缓缓朝这边走来。 念头一动，亚维故意无视了身后的两人，望向前方，开口道：“缇拉，别走了。” “诶？” 话音刚落，缇拉刚踩下的地砖赫然出现一圈导术阵列，一片复杂的符文闪起亮光，发动了效果。 从脚尖开始逐渐往上，缇拉的身体被渐渐石化，一层灰色的石质层在体表迅速蔓延，不到一秒就达到了颈部。 导术阵列的启动仿佛是一个信号，前方也赫然从两侧的阴影中走出来两个人影。 完全将身体笼罩在黑色披风下，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显然一副黑衣人的打扮。 仿佛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异象，车夫依旧带着微笑，缓缓转过身体。 与此同时，整个小巷瞬间被一层半透明的深红结界彻底封闭，密不透风。 前后夹击？ 用眼睛的余光盯着突然冒出的黑衣人们，亚维警戒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然而与正在警戒敌人的亚维不同，缇拉似乎丝毫不认为己方已经被盯上了，“嗯？这是什么游戏吗？” 讶异了一瞬，车夫肩膀轻轻颤抖着，轻哼了两声，神色也变得锐利，“看来小妹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你身后的哥哥看起来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 警戒着周围慢慢靠近的人影，亚维沉默不语。 车夫继续开口道：“放心，我们虽然痛恨魔族，但不会对小孩子动手……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告诉我这座城中的地下监狱在哪。” 监狱？ 想到这，看着车夫左右身侧身披兜帽袍的男人，亚维感到了一种熟悉感。 虽然面前这几个黑衣人的着装打扮，看上去跟自己之前在报告中看到偷渡犯的描述似乎一模一样，但是很显然，眼前这些家伙的实力显然比那个低级的偷渡犯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尤其是那一副车夫打扮的男人，不知为何，从这个男人身上感知到的气息甚至接近于魔王城中的铠甲武士。 但他们来问监狱在哪又是干什么？ 虽然城中的地下监狱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只要在这生活久了的居民几乎都知道海茵斯维辛城的西北方那片广场地下就是关押着犯人的监狱。 那里现在关押的人大部分都是俘虏的联合种族士兵，战场上缺胳膊少腿的“幸存者”。 难道对方是偷渡过来解救人质的？ 还是…… 虽然猜测到了几种可能性，但不管如何，他们在这想劫持自己来质问，那恐怕是劫持错人了。 看到面前的魔族少年默不作声，车夫眉头微蹙，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黑衣男人点了下头，从腰间抽出一把崭新铮亮的双刃匕首递给车夫。 将匕首抵到了被石化束缚的缇拉脖颈处，车夫开口道：“虽然我不像你们魔族一样残忍，但还是要看你表现了。” 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景象，亚维嘴角微动。 那家伙……如果他知道自己劫持的人究竟是谁，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将匕首怼到了一个魔王的脖子上，这作死简直到了极致。 亚维感受到一种戏剧性，堂堂魔王被一个出身于联合种族的偷渡犯威胁，虽然在伪装之下对方显然不知道自己和缇拉的身份，但没有想过只是逛个街事情就会莫名其妙地发展到这一地步。 看到进展与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同，正在劫持人质的车夫现在也感一丝疑惑。 明明在这种险境下，虽然身后那个魔族少年稍大点，但在自己看来也还是孩子。 尤其是这个小女孩，都被自己用刀抵在脖子上居然都没有害怕，不仅如此，还一脸笑嘻嘻的，这也太怪了。 竭力压下心中莫名的想法，车夫没有慌张，毕竟眼下优势依然掌握在自己这边。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现任阿维斯因特王国的近卫军团长，而且现在身处结界内部，周围的人也不会发现这边的情况。 时间还很充裕，不管如何，自己终究有办法让这两个小孩子开口的。 车夫表情微动，亚维身后的那两个人影立即收到命令，点了下头。 两人纷纷开始从背后接近面前的魔族少年，从腰间缓缓取出武器，整个动作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 虽然想再多套点话，但对方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与什么重大阴谋有着关联。 既然这样，那自己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唉。” 亚维蓦地叹了口气。 感觉到魔族少年有了动静，心中一动，车夫停下了动作。 “哦？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妹妹被劫持，你终于愿意说了？” “不，只是……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们才对？” 听到这句话，车夫面色一沉。 亚维话锋一转，提高音量，转而用魔族语开口道：“缇拉，这不是游戏，我们遇到从联合种族潜入的偷渡犯了。” “嗯？”怔了下神，缇拉歪了歪头，看向旁边的几人，也用魔族语回应道，“他们都是坏人吗。” “没错。” 咧开了嘴，缇拉兴奋地露出那一排鲨鱼齿，笑着说道：“那么……缇拉把它们都吃掉也没问题。” 这孩子咋天天想着吃人呢…… 嘴角一抽，亚维用中指扶了下眼镜，“不要杀死他们，留他们一命我要盘问些东西，不过除此之外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完全听不懂这两个孩子在交流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语气中，车夫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预感应验了。 听到亚维的答复，缇拉身边的气流开始噼啪作响，一些细小的电流逐渐从无到有诞生了出来。 浑身散发出的闪电由弱到强，雷电能量迅速攀升，紧接着，本来体表外覆盖的石质层逐渐剥落，砰地一声，变得粉碎，向四周爆发而出。 “！！！” 察觉到异常，车夫与身旁的两个黑衣人立刻做出反应，纷纷向后跳去，然而还是被极速袭来的碎片在体表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第57章 戏剧性的一幕 眼睛缓缓睁大，车夫表情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妈的，魔族的小孩子都是怪物吗！？” 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庞大的魔导力，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能量已经超出预想，车夫凭借经验立刻下达了命令。 “不用留手，这个小孩子是魔导师！” 前后四名黑衣人立刻做出反应，纷纷抽出武器，给身体附加上一层低阶力量强化魔导，在魔导术的加持下，身体爆发般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刻，缇拉转过头，面朝着车夫。 嗡嗡作响的电流带动着气流产生的波动，将缇拉的兔耳兜帽掀开，露出了隐藏在之下的那双银色十字星瞳孔。 倒吸了一口冷气，车夫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种族的小孩子拥有这种眼神。 那完全跟天真无邪的孩子搭不上关系，反而像是一副战场上最疯狂的刽子手。 虽然十分震惊，但也只持续了一瞬，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车夫做出了攻击架势。 作为小队的头领，自己当之无愧是这里面的最强者。 身为阿维斯因特王国的军团长，绝不可能会输！ 即使对方是魔导师，但也终究是年龄尚小的幼子，论经验和阅历，对方不可能比得过自己。 想到这，车夫催动体内上涌的魔导力，整个身体突然被一层复杂的符文所笼罩，这些石绿色的符文字在体表上亮起，给身体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极其坚固的防御能力。 看见强化魔导顺利发动，车夫内心大定。 赢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由雷电生成的巨大臂铠在眼前极具放大。 砰！ 一声巨响，裹挟着银色雷电，臂铠稳稳地轰击在了车夫腹部之上。 下一瞬间，整个人凹着身体被直直打飞了出去，身体撞在几十米开外的水泥墙上，直接砸出一个大坑。 碎石飞溅，双眼翻白，肉体彻底嵌在了墙里面。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车夫内心充满了疑惑，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一个巨大的拳头在眼前蓦然放大，随后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视野迅速拉远。 随后，背部传来的剧痛就让自己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看见了嵌在水泥墙上的杰作，缇拉吹了吹臂铠上冒着地一缕白烟，稍微收敛了笑意，表情则有些失望。 本来还期待对方有多强，但从那展示的奇怪又恶心的强化魔导术中，瞬间便明白了对方与自己的差距完全是天与地的差距。 看着自己的老大直接被这个小女孩一拳打进了水泥墙里，本来还想动手的四个黑衣人瞬间怔在了原地，表情震撼地肉眼可见。 甚至其中有一个黑衣人察觉到事情不妙，已经渐渐开始后退，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但是—— “你觉得我可能会放跑你们吗？” 加重了语气，亚维高声说道。 被这道声音镇住了身子，黑衣人们纷纷转头看向了亚维，身后准备逃跑的黑衣人则更加震惊，眼神惊疑不定。 自己一直待在暗处，甚至消灭了气息，作为拥有十数年经验的老练暗杀者而言，黑衣人有自信不被任何人感知到。 但这个魔族少年究竟是怎么感知到自己存在的…… 然而更加让他震惊的是，那名魔族少年的下一句话仿佛看透了他的动摇，看穿了他的内心。 没有回头，亚维驻足在原地，开口道：“用不着这么动摇，你在想我为何会知道你在那里对？简单来讲……你的气息消除的不够干净，三流暗杀者。” “！！！” 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想逃跑的黑衣人瞬间杀意上涌，取消了逃跑的念头。 自己活过的这二十多年以来，从没有人敢这么嘲讽自己，那些曾经放下大话的人都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一股杀意占据了内心，黑衣人发誓，今天就要在这里把这不知死活的魔族少年宰掉。 与周围的几个同伴们互相点了下头，准备一齐而上。 自己的老大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大意了，但四个人先解决掉一个，对方不可能有余力一次性对抗四名高等职业者。 想到这，四人分别拔出武器，瞄准要害，从不同角度同时袭去。 面对四面扑来浓郁至极的杀气，亚维没有移动，只是站在了原地，任由敌人的刀刃切入身体。 钢铁碰撞的铿锵声接连响起，带着几点火光。 四人的武器砍透了衣服，确实地砍在了面前的亚维身上。 然而手臂传来的震颤感完全不像是砍在肉体上的感觉，甚至其中一名拿武士刀的黑衣人因为用力过猛刀刃直接应声折断。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亚维迅速催动起体内的魔导力，在脚下形成了一圈半径3米的导术阵列，将所有袭来的黑衣人瞬间笼罩在一起。 “跪下。” 声音变成了魔导术的触发信号。 一股扭曲的气场以亚维为中心悍然爆发，导术阵列中重力骤增，甚至空间也产生了下坠感，四人全被一股无形的重力狠狠地拍在了地砖上。 重力加剧，肉体硬生生将砖块砸烂，骨头咔嚓碎裂的声音应声而起，内脏受到巨力挤压，口鼻中溢出鲜血，整个结界充满了惨叫与哀嚎。 与亚维想象中有些许差距，周围袭来的几人并没有跪下，而是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方式身体直接拍进了地面，不过除去这一点小瑕疵以外，重力魔导完美地发挥出了它的效果。 眼看着脚下的几人气息逐渐变得微弱，即将窒息而死，亚维打了一个响指。 导术阵列瞬间消失，四周的重力转眼间又恢复如常。 看了一眼脚下昏死的四人和远处那嵌在墙上的车夫，亚维开口道：“缇拉，不好意思，看来这趟行程我们得提前结束了。” “诶——” 拖着长音，缇拉垮着小脸，显然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无视了缇拉发来的抗议，闲逛以一场闹剧的形式收尾。 解除了结界，亚维将地上昏死过去的几个偷渡犯尽数扔进了一旁展开的储藏空间，随后跟缇拉返回了魔王城。 第58章 噩梦之境 …… 海茵斯维辛的魔王城，暗黑殿堂中。 由于变身时间尚未结束，无法解除现在的样貌，亚维正维持着魔族少年的样子，坐在暗黑殿堂最深处的王座上。 对于现在的体型来说，这宽大的漆黑王座甚至能横着躺上去，但眼下还有别人，亚维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以往不一样，现在是非正式的场合，整个暗黑殿堂除了门口的铠甲守卫以外，就只有首席魔将亚度尼尔·弗伦萨和另外两位人头马身的长发贤者侍在一旁。 缇拉似乎对这种审问感觉到无趣，提出了想在魔王城转一转的请求。 虽然有点担忧，但怕她在审讯犯人的时候搞出什么乱子，亚维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让魔王城中的人偶女仆领着她去参观了。 不过在这之前也再三强调，在管家来接她之前绝不准离开魔王城。 收回思绪，亚维望向王座下方那几个被绑起来昏死过去的囚犯。 看来之前自己和缇拉下手有些重了，虽然看上去性命多少也有点大碍，但暂且并不会死。 “把它们叫起来。”亚维说道。 “是！” 旁边的男性贤者应答道，随后举起了右手，对准了昏死过去的几人。 一轮导术阵列飞速构筑，复杂的符文结构逐渐亮起。 在海茵斯维辛城，叫醒囚犯的手段可不会那么温柔，那是一种由拷问官开发出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幻象魔导——「噩梦之境」。 片刻过后，躺在地上的的几个囚犯表情微动，逐渐变得狰狞。 很快，为首的那名车夫额头上冒出了汗水，身子偶尔抽搐着，看起来就像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一般。 十几秒过去，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剧烈，连带着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在这些囚犯的脸颊下方，透过皮肤可以清晰地看见脸部轮廓的血管被一种黑色的血液污染着，逐渐向头部蔓延而去。 随着黑色的血液越来越接近头部，几人的反应也愈加强烈。 一声凄惨的吼叫，车夫维持着被捆绑地身体猛地坐了起来，嘶哑地呼吸着空气，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动摇。 突然，呼吸一窒，一股腥臭的液体涌上喉头，车夫剧烈地呕吐着，红色的地毯上铺开了一片黑色浓稠的液体。 似乎终于从痛苦中缓了过来，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缓，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这时，他才注意到，似乎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视线的余光看到了身旁几个躺在地上，被汗水浸透衣服依然昏迷不止的同伴。 接着憔悴地抬起了头，望向王座上那个身影，随后愣住了神。 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只见自己之前所见的那名魔族少年，正坐在宽大漆黑的王座上。 那黑色中带有一点鲜红的眼瞳与自己对上了视线，随后，一种本能的恐惧从车夫心底涌现了出来。 “不……啊啊……” 缓缓摇着头，身子渐渐向后方挪去，然而刚用屁股挪动了半步就再也挪动不了，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 抬头向上看去，与身后低头俯视的亚度尼尔对上了视线，车夫呼吸一窒，眼睛惊讶地瞪得滚圆。 虽然看似是人型，但那完全不属于自己所见过的一个种族，鬼人族的长相再加上头上那对骇人的鬼角，从亚度尼尔身上散发的气息让车夫不寒而栗。 仅仅对视的一瞬，就明白对方和自己完全不是两个境界的存在。 就在车夫差点被内心的恐惧压抑崩溃之时，同伴剧烈咳嗽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咳、咳咳——” 另外四名黑衣人中有三位也醒了过来。 和之前醒来的车夫一样，他们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身体疼痛交加，喉咙极为干燥难受，咳嗽出几口污血。 黑衣人们稍微缓过神来，也注意到了四周从没见过的景象。 从风格上就可以轻易判别，这里并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视线惊恐地扫过周围，看到了旁边一脸憔悴的头领，又望向一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同僚，内心逐渐被未知的恐惧的填满。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暗黑殿堂中响起。 看向躺在地上那停止了抖动的躯体，亚维开口道：“很遗憾，看来你们其中一位同伴并没有撑过这场噩梦。” 噩梦之境，这是一个十分适合拷问和审讯的幻象魔导。 同时，这也是摧毁犯人心里防线的最好方法，越是意志薄弱的人，对于这个魔导术的抗性就越低。 虽然只能对昏迷状态下的敌人使用，不过一旦中招，噩梦之境就会勾起犯人内心所经历过最恐怖荒谬的回忆。 在时间被极度拉长的噩梦中犯人将体会到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看上去虽然从施术到现在只经历了短短片刻，但在梦境中，其实这些人已经渡过了整整三个月极为漫长的噩梦之旅。 一旦意志力不强或者放弃抵抗，那犯人将会直接被噩梦蚕食掉精神，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当然，即使是从噩梦中醒过来的人，精神状态在漫长的梦境中也近乎被摧残殆尽，如此长久的折磨，几乎没有人能扛得住。 看了眼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同伴，车夫眼神流露出一丝悲伤，虽然在行动之前所有人早已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但眼下看见同伴如此痛苦地死去，还是禁不住感到悲哀。 将心中的悲痛暂且压抑下去，车夫重新望向王座上那个魔族少年，“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被一股力量顶住。 车夫被硬生生以下跪的姿势被按了下去，亚度尼尔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 “无礼之徒，面对魔王陛下，这才是你们这些蝼蚁应该做出的姿势。” 魔王！？ 听到这个称号，车夫身体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坐在王座上的魔族少年，内心一片乱麻。 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自己可绝对没想将魔王作为对手。 作为联合种族最大的敌人，魔王怎么可能游荡在街上，而且那副样子，根本和任何一位传闻中的魔王都无法联想到一起。 但假设对方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冷汗不禁从额头渗了出来。 第59章 犯人的意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曾经想把对方当做人质劫持，要是早知道对方是魔王，就算给自己十个胆子也没命去这么做啊。 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魔族少年的身份居然如此荒谬，虽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但因为毫不知情而落到魔王手里而死也太悲惨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怎么也无法挽回了。 做了半辈子军人的车夫，深知那些魔族会怎么对待犯人。 现在他只求魔王在杀死自己的时候能仁慈一些，不要让自己的灵魂再受到无尽的折磨。 与此相反，亚维看着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几名囚犯。 刚才那句话看上去把它们吓得不轻。 似乎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亚维开口质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身份、名字？” 仅仅犹豫了一秒，车夫便放弃了抵抗，乖乖地如实回答道：“……阿维斯因特王国，我们是从王都阿尔敏娜过来的。” “阿奇尔·伯里德，原隶属于女皇直属的第五守护骑士军团，担任军团长一职。” 对魔族残忍的手段十分了解，伪装成车夫的伯里德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抵抗没有任何作用，魔族只会用那种残忍的手段再给自己施加精神折磨，直到自己开口为止。 这跟意志坚不坚定没有关系，那是只要体会了一次，就会感觉到与此相比死亡都是一种救赎。 天可怜见，伯里德感觉要是再经受一次折磨，自己可能只会比死更难受，想死也死不了。 亚维坐在王座上，眉头微蹙。 阿维斯因特王国…… 揣摩了一下这个王国的情况，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是个位于大陆东边，主要靠海港贸易生存的海岸国家。 种族以人族和亚人族为主，与以前的西菲尔王国不一样，那里的人们一直都不排斥外来种族。 但在记忆中，这只是个领土不大几乎没什么产出的弹丸小国，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他们还会派堂堂军团长偷渡到魔族领，潜入到海茵斯维辛城？ 想到这，亚维换了个坐姿，望向伯里德的方向，“谁派你们来的？” 听到这，车夫内心一颤，但还是开了口，“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我是瞒着王室偷渡过来的，只是想救人而已。” “真的吗？” 话音刚落，亚维提高身体魔导力的出力，整个暗黑殿堂逐渐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场中。 “直视我的眼睛。” 语气不容置疑，伯里德呼吸变得急促，本就疲惫过度的身子受到这股不详气息的侵蚀，难以忍耐。 “回答我，谁派你们来的？” 亚维再次问道。 “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这几个人只是自愿跟来的，虽然劝退过他们，但他们还是硬跟了过来！” 一口气把话说完，随后伯里德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呼吸着空气。 即使在这股强制力的压制下，得到的回答依然跟之前相差无几，看着对方痛苦的样子，在伯里德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刻，亚维蓦地闭上了眼睛。 四溢的不详气息瞬间消散，整个暗黑殿堂又恢复了原貌。 看起来好像真的和王室没什么关联的样子，想象中的阴谋并不存在。 之前在那场劫持的闹剧里他曾经问过监狱的位置，难道真的只是不怕死来救人的吗？ 想到这，亚维话锋一转，开口道：“之前你们问过我监狱在哪……只是我不太理解，你们到底是想救谁？” 这句话让车夫肩膀一颤，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一股后怕在心中蔓延，伯里德确实是来救人的，但要在这里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不用想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伯里德心中蔓延，自己本是想躲避视线，救完人以后立刻逃走，没想到会落到如今这一步。 不但同伴的性命都搭在了自己肩上，甚至要救的人都可能因此而死。 因为自己，一切都变得更糟了…… 看到伯里德默不作声，亚维也稍微猜测到了对方的想法。 手指在扶手上轻叩几下，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样，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你说出要救的那个人的名字，我就放过另外三人的性命，但要是你还不打算说，浪费我时间的话——” 话锋一转，眼神流露出一丝凉意，“我也可以把你们扔给地下监狱的拷问官，让他从你们脑袋里撬出情报……当然，那样你们会感受到比刚才做的噩梦还要惨痛的折磨。” “为了守护那无聊的尊严而拖延时间没什么用，对于我来说，只是浪费了点时间，但对于你们……” 听到对方提起刚才的噩梦，伯里德条件反射地心脏一揪，身旁几个同伴也一脸哀求地望向这边，颤抖地摇了摇头。 显然，只要体会过一次那种折磨，就算是死亡也会觉得是一种救赎。 坐在王座上俯视着阶下的囚人，亚维从伯里德那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在备受良心的谴责。 是在这说出来让自己三位同伴免受酷刑，还是为了尊严闭口不言，然后再遭受一轮摧残，让精神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是不管他选择那种，自己都会得到想要的答案，无非后者会多花点时间罢了。 额头汗如雨下，心脏疼痛到无以复加，伯里德根本就没得选。 忍受着违背誓言的愧疚，内心下定决心。 紧闭着眼睛，伯里德颤抖地供出了名字。 “布伦兹，那是我的老师，我只是想救他！这次行动完全是我策划的，是我想要救老师而已，请您放过我的同伴，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几乎是用吼着的语气将话说了出来，伯里德说完后面色狰狞地低下了头，心中满是愧疚。 看着自己的头领忍受着内心巨大的煎熬，做出了这种选择，几个黑衣人也面色难堪，浑身顿时泄了气，为感到安心的自己而耻辱羞愧。 “布伦兹？” 眉头微蹙，亚维一时感到有些耳熟。 不知道为何，似乎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似乎有对这个名字的印象。 第60章 悍不畏死的男人 能让漂流魔王埃雷修斯留下记忆的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亚维本能地感觉到，或许从布伦兹这个人身上，能挖掘出对现状派的上用场的一些情报。 想到这，亚维颔首道：“亚度尼尔，去一趟海茵斯维辛城西北侧的地下监狱，把布伦兹这个人给我带过来，顺便找监狱的典狱长要一份他的资料，越快越好。” “是！” 亚度尼尔应声答道，紧接着匆匆离开了殿堂。 就在亚度尼尔离开后，王座的下方伯里德一脸憔悴，语气颤颤巍巍，喃喃道，“之前说的事……” 轻哼一声，亚维颔首，“放心，与你们人类不一样，魔王对做出的承诺不会食言。” 听到这话，伯里德绷紧的身体稍微安心了下来，虽然内心依然觉得眼前这个魔族少年不会遵守他的诺言，但自己除了相信以外别无他法。 …… 一个小时后，亚度尼尔带着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看上去身体刚硬的亚人族男子踏入了殿堂。 并将一起带回来的羊皮卷轴交给旁边人头马身的贤者，紧接着，贤者将其又转交到亚维手里。 接过卷轴，亚维抬头看向那个手脚带着厚重的铁链，被押送来的强壮男子。 男子的手臂外侧以及背部都覆盖上了一层棕色的毛发，在手背上，还各嵌着一对三十公分长的黑色钩爪。 那钩爪看上去和手背皮肤贴合紧密，就像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看到这名男子的一瞬间，脑海深处里的某些记忆突然被唤醒了起来。 那是在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这具身体原主人所经历的事。 在过去的一场战役中，曾经的漂流魔王带领着魔族军在边境线的战场上，俘获了一名敌人。 那是那场战役中联合军最高的指挥官，布伦兹·索达尼特。 像这种可能掌握着联合军重要情报的人物基本都不会当场杀掉，囚禁起来以备做可能会派上用场，牵制住联合军的人质显然获益更高。 但是…… 想到这，亚维看向手里的卷轴。 上面的封腊印着典狱长的徽纹，这是亚度尼尔从监狱带来的详细情报。 展开了卷轴，浏览了一遍关于布伦兹·索达尼特的记录，卷轴上的文字有三种不同的笔迹，似乎在关押到监狱之前，布伦兹还经手过除监狱长外的两个人。 与伯里德出身不同，布伦兹来自于秩序种族南方以亚人族为主的国度。 或许因为亚人族天生好战的缘故，布伦兹似乎让之前的魔族军吃了些苦头，为了生擒他消耗了数倍于此的战力。 在这之前，拷问官就已经从他身上榨取了所有的情报，然后就一直作为人质被关押到现在。 看到自己要救的人出现在眼前，伯里德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布伦兹老师……” 伯里德憔悴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但转瞬即逝，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听到怀念的声音，被押送来的布伦兹循声望去，紧接着便与被绑在王座下方的伯里德对上了眼睛。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从窗外射进的光线照在伯里德脸上时，布伦兹蓦地停下了脚步，脸上流露出一丝讶异。 “伯里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老师怀念的声音，伯里德愧疚地低下了头，额头紧紧贴着地板，不断道着歉，泣不成声。 呆愣住片刻，看着自己曾经的徒弟和周围几个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人的表情，布伦兹一瞬间都明白了。 尽管都再三嘱咐了他们不要来找自己，但看来那些固执的人还是来了。 心中感情有些复杂，感动、悔恨、愤怒，多数的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布伦兹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素未谋面的魔族少年。 虽然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但布伦兹知道，能坐在那个王座上的只有一个人。 除了埃雷修斯·安·杰拉尔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坐在那里。 心中的怒火再次涌现，之前战役中一幕幕的惨状再次浮现在眼前。 数以万计的士兵被魔族残忍的杀害，仅有的幸存者也都成为了海茵斯维辛城的地下奴隶，这次又让自己的徒弟受到如此惨不忍睹的折磨。 再也压抑不住胸中肆意燃烧的火焰，布伦兹额头青筋暴起，冲着殿堂深处的王座怒吼道。 “埃雷修斯·安·杰拉尔！！！” 嗙！ 下一瞬间，一股从上至下的巨力让他的脸与冰冷坚硬的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亚度尼尔用膝盖压住了布伦兹的脖子，表情十分冰冷，“在魔王陛下面前注意你的态度，无礼之徒。” 第一次看到亚度尼尔如此愤怒的样子，这让亚维稍稍吃了一惊。 在印象中，作为首席魔将的亚度尼尔无论何时都十分沉稳而冷静。 虽然现在发起怒火的他虽然看上去比平常更加平静，但眼神和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杀意足以让人感到胆寒。 如果换成伯里德，刚才那一下甚至能让他的头骨碎裂，但布伦兹似乎有些不同。 狰狞着神情，布伦兹从地面浅坑中抬起了头，脸部和额头上的伤口血肉模糊，甚至嵌着一些石砾碎片。 从额头上大量渗出的鲜血模糊了视线，看上去就让人发麻。 尽管如此，布伦兹似乎毫不在意，双眼布满血丝，仰视着坐在王座上那可恨的身影。 喉咙深处传来了愤怒的嘶哑声。 “我不会忘记的……我不会忘记在那场战争中你杀了的那些人，我的爱妻，我的弟弟，以及我故乡的人们，神明一定会给你降下惩罚，像你这种魔鬼，一定会遭到报应……呃！！！”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咔嚓的声响，布伦兹脖颈的骨头应声碎裂。 亚度尼尔显然加重了力道，让膝盖下的囚犯脸部硬生生地深陷进地面一公分。 “老师！不！！！” 眼见此景，伯里德心如刀绞，声嘶力竭地喊着老师的名字。 看着从小到大，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师因为自己自作主张的行动被敌人下此死手，这让伯里德难以忍受，疲惫的内心再次被千刀万剐，极度的痛苦在心中扩散而来…… 第61章 突然传来的噩耗 看来已经死了吗…… 正当亚维这么想着，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殿堂中所有的人都纷纷提起了警惕。 蓦地，一股庞大的魔导力从布伦兹僵硬的身体上爆发了出来，裸露在外的肌肤血管暴起，眼睛逐渐被血色染红，手背上的钩爪也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变得更长更锐利了一分。 布伦兹整个人似乎都膨胀了一圈。 亚度尼尔神色微动，察觉到膝盖下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抵抗着自己，并且还在不断增强。 近乎榨干了肺部的空气，布伦兹声嘶力竭，浑身颤抖着。 将全身上涌的力量集中在上臂，双手撑地，拼命地支撑起身子。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本该死去的亚人族男子居然一点点将压在脖子上亚度尼尔的膝盖顶了回去。 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亚度尼尔渐渐加重了力道，虽然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不想拿出真正的实力，但要是在魔王陛下眼前因为手下留情而失误，那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即使使出了这种级别的力量，然而随着亚度尼尔加重力道，布伦兹的身躯还是渐渐停滞了下来。 承受着超出自己数个级别的压制力，布伦兹拼命抬起了头。 唾液混杂着鲜血从他狰狞的嘴角溢了出来，整个人毛发炸起，看上去就像野兽发狂的样子。 不对。 看到这，亚维眉头微蹙。 虽然狂暴化是亚人种普遍的身体强化技能之一，但由于野性的本能难以抑制，所以在施展这个技能的时候也会造成不可逆的负面影响，这是亚人种的缺陷之一。 牺牲理智，取而代之的是给予自己超出肉体所能承受极限的力量。 但看上去，他并没有因为失去理智而发狂？ 不仅如此，在围绕着他暴躁涌动的魔导力粒子中，还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他散发至此的感情。 与其他人不同，这家伙似乎不怕死。 即使在敌人重重包围下的暗黑殿堂，即使面对着魔族领中个体巅峰的存在，他的意志也依旧顽强，依旧想凭借肉身抵抗周围的一切。 换了一个坐姿，亚维对此稍稍提起了兴趣。 颔首看向依旧毫不放弃，与亚度尼尔角力的布伦兹，期待着对方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然而就在这时，布伦兹用那血红的眼睛看了过来，紧接着露出了一个骇人的冷笑。 “没有把我杀死就是你最大的失误，埃雷修斯……他们要来了，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什么？” 对于布伦兹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话，亚维眉头微蹙，感到了一丝疑惑。 然而就在这时，暗黑殿堂的大门外边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阿利斯·奥斯汀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殿堂的门口。 “十分抱歉，魔王陛下，但是我这有一条前线传来的重要情报！” 语气听上去很焦急，只是简单地鞠了一躬，阿利斯便快步走向了殿堂深处的王座。 “我们的守备军在东南方的边境发现一支数量庞大的联合军，他们直接翻越了山岭，对边境线发动突袭，我们的军队在第一波遇袭中牺牲了整整三成的兵力，现在依旧在顽强抵抗着！” “什么？” 听到阿利斯传来的报告，亚维面色一惊，但很快便压抑下这股感情，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平静。 用视线的余光瞥了一眼王座下方正面露冷笑的布伦兹，眉头微蹙。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巧了，几乎是前脚刚说完后脚阿利斯便传来了前线的消息。 虽然是偷袭，但居然能在第一波袭击中就击溃了三成守备军，那敌人的数量恐怕不可小觑。 要知道漂流魔王领地上的守备军可不是泛泛之辈，由于身处要地，那些守备军有超过一半都是经历了数次战役，从战场拼杀中活下来的勇猛者，甚至有少数跟随过曾经的漂流魔王出征的战士。 从阿利斯焦急的样子来看，前线的战况似乎有些不妙。 眼下分秒必争。 就在这时，亚度尼尔维持着压制住布伦兹的姿势，郑重开口道：“魔王陛下，可否将这件事交于我来办，我会替您铲除掉入侵领地的那些害虫。” “……不，亚度尼尔，你的任务是看好布伦兹，将他押送到监狱看守最严密的最下层。” 顿了顿，亚维鲜红的瞳孔中露出一道寒芒，语气不容置疑。 “这次，不需要派任何人，由我亲自出马。” “！！！” 话音刚落，殿堂中的臣仆们震惊地看向了王座的方向。 …… 与此同时，距离海茵斯维辛城几十公里外的边境线上。 比起北方奥克罗所统治的领地，这里相对而言易守难攻，海伯彻山脉伫立在魔族领和联合种族领的交界处，占据了近乎三分之一的边境线，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有了这座山脉当做屏障，这里的边境线驻守的兵力自然会比平原地带稀少很多。 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如果单从数量上看，驻扎在这里的魔族守备军依然能毫不费力的碾平秩序种族的一个小国。 然而一个小时之前，由某位勇士带领的联合军绕过了魔族军的监视，翻阅海伯彻山脉，大举进攻了这里。 袭击来的太过迅猛，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当后方的魔族军注意到不对劲时，敌人联合发动的魔导炮已经砸在了脸上。 狼烟四起，营地上到处都充满着魔族及其附属种族们的厮杀与喊叫。 由于最前方的驻守军还未来得及拉响警报就被大举过境的联合军碾压致死，魔族军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一步慢步步慢，在一片混乱中，魔族守备军的指挥官们终于稳住了混乱的军队，开始呼叫支援展开反击。 距离联合军大举的进攻已经过了将近一个钟头，然而双方战局依然僵持不下。 在第一波偷袭的优势过去后，魔族军稳住了战线，联合军也开始产生了伤亡。 在背靠海伯彻山脉的战场后方，一位穿戴着魔导铠甲的人族青年正站在高处。 看着眼前胶着的战场，青年眉头紧蹙，眼神逐渐变得严肃。 第62章 格兰特·戴因德斯的自白 青年名叫格兰特·戴因德斯，有着一头深棕色的卷发，多年的从军生活让他的身体看上去十分训练有素，属于只要站在大街上，就会让路过的妙龄少女们纷纷驻足回头，春心萌动的类型。 然而此刻，青年的表情却十分严肃，让他英俊的脸庞显得有些冷酷，附在身上的魔导铠甲散发出阵阵紫色光辉，又将他的气质完美地衬托了出来。 此刻，身为总指挥官的重担压在了格兰特身上，让他时刻紧绷着心神，观察着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 令格兰特没有想到的是，纵使自己带了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居然依然没法在短时间内突破魔族的防线。 即使在这次行动之前，自己已经最大限度的预想了敌人的战力，甚至在最后还觉得有些不够，临行前又多率领了一支整整一个团的精锐骑兵。 但即使如此，敌人的抵抗力度还是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眼下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格兰特深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防线，攻入海茵斯维辛城的边界，那驻扎在城中的精锐部队和魔将们便会很快赶来支援。 对于那些恐怖的魔将而言，几百人几千人的普通士兵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面对这种级别的存在，只有像自己上司那样的圣者们才能打败他们。 看着远处硝烟四起的战场，格兰特内心中的惨痛回忆又被勾了起来，内心渐渐地变得阴沉。 但就在内心即将落入谷底的时候，格兰特蓦地惊醒，强行把这种感情又压抑了下去。 身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任何杂念都是致命的。 “凯因斯兄长，我遵守了誓言，来给你报仇了……” 长呼出一口气，格兰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内心的信念重新变得坚定，格兰特再次充满了决心。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随着声音愈来愈近，一位身穿骑士铠的卫士从前线的方向跑了过来，神色十分焦急。 看着自己的副官赶来，格兰特暂且收回了思绪。 “前线的战况怎么样了？”格兰特问道。 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副官翻身下了马匹，行了一礼，“格兰特大人，我们第二魔导军团已经击溃敌人右翼的防线，现在对方正在从其他战区调动兵力填补防线，请下令！” 难得的好消息传了过来，听到这，格兰特眉头一挑，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 “很好，从其他战线调动兵力只会让那些战区变得更为薄弱，我们的优势依然不可撼动，通知第三第四魔导军团，转向右翼战线进行外场的火力支援，彻底拿下敌人的右翼防线，这是最优先的命令！” “是！” 声音铿锵有力，副官应答完，随即重新翻上马匹向着前线赶去。 目送着副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格兰特接着转头看向前方的战场。 虽然眼下因为第一波的突袭让胜利的天平大幅倾向于己方，但格兰特的内心依然有些不安。 毕竟原本自己的计划是直接突破防线，一举攻入海茵斯维辛城，并不想在边境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然而现实却是军队被敌人绊在了这里，对方守备军的强度过于超乎了自己想象，即使临时增加了整整一个团的精锐进行突袭也无法在第一波进攻中直接拿下。 没有办法，眼下只能祈祷能快点破局，只要能在对方的支援赶来之前突破防线，那一切还不算太晚。 回想着最近两个月的经历，格兰特依然心有余悸。 要知道，在短时间内调动这么多军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次的行动早在两个月之前自己就开始着手准备，幸好，自己作为圣者的随从骑士，手中拥有一些特殊的权利。 为了这次行动，自己甚至不惜违反军令，在军队调动记录上做了些手脚。 对于格兰特而言，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殊死一搏，自己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军队的高层甚至议院中的那些人要是知道擅自调动军队的真相，恐怕在上军事法庭之前自己就会被当场除掉。 不过到了这一步，格兰特反而觉得内心轻松了不少。 下定决心以后，无论什么事情就都变得简单了。 死亡的觉悟早已做好，为了给兄长报仇，自己不惜拼上一切。 想到这，格兰特低下了头。 “尤卡蒂小姐，抱歉，我已经没资格做你的随从骑士了。” 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内心深处唯一的愧疚，格兰特望向了天空的彼端。 战火依然在蔓延着，并且愈演愈烈，到处都充满着哀嚎与惨叫，以及大范围的魔导炮弹轰炸在密集人群中的声音。 双方又僵持了半个钟头，联合军的优势像滚雪球一样慢慢扩大着。 然而格兰特感觉到了有些奇怪。 这次的行动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还未到场。 精灵女王-提莉娅安·索菲奈特阁下。 突袭行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虽然格兰特并不觉地精灵女王阁下是会食言的人，但眼下早已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难道提莉娅安阁下那边也遇到了某些不测？ 想到这，格兰特内心一凉，尽力压抑下这些不自觉涌现的坏念头。 自己的目的很明确，攻入海茵斯维辛城，然后拿下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的首级。 当然，格兰特很清楚，光凭自己和眼下这些数量众多的军队想要打倒魔王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早在行动开始之前，自己就前去了一趟永续结界，秘密拜访位于世界之树中央的精灵女王。 与自己一样，提莉娅安的亲人曾经也被漂流魔王残忍地杀害了，在仇恨所产生的共情之下，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了这次计划。 自己当初想寻求她的帮助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在精灵种的国度流传着神之遗产的传说。 如果那个传说属实，那么精灵女王应该拥有足以制服漂流魔王的杀手锏，这才是能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的底牌。 第63章 双方所见的局势 自己带领着军队突袭海茵斯维辛城只是佯攻，给予魔王真正必杀一击的则是精灵女王。 如果能确实的杀死漂流魔王为自己哥哥报仇，那么格兰特并不介意充当诱饵，即使因此而战死也无所谓。 毕竟从兄长死去的那天开始，这名可怜的男子便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变成了一具只为复仇而活的僵尸…… …… 与此同时，战火纷飞的边境线上，魔族守备军阵地。 守备军的总指挥在前不久被密集生成的魔导术轰炸而死，维姆敦·毕维斯烈亚作为守备军的副指挥官，职责的重担和守备军的性命在这一刻完全压在了他的肩上。 虽说离突袭过去了这么久，但阵地中依然十分混乱，地上和帐篷旁几乎堆满了伤者与死尸。 到处都充满了魔族们的惨叫和魔导术轰炸的巨响。 怎么也没想到，这里本该是受到进攻概率最小的地方，有海伯彻山脉作为天然的屏障，只要脑子正常的指挥官都不会让军队翻山越岭从这里进攻。 就算敌人真的这么做了，在翻越山岭之前，魔族在天上布满的用于侦查的恶魔之眼也会确实的发现他们，山下的守备军有充裕的时间给敌人的军队造成致命打击。 然而恶魔之眼居然失效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敌人用了某种诡异的伎俩，在保持着大规模行军的同时隐藏了整个军队的身影和踪迹。 虽然十分荒谬，但现实却发生了。 然而就算知道这一点也对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指挥到现在，维姆敦已经忙地焦头烂额，明明是快要入冬的季节，背部留下的汗水依旧湿透了他的军服。 一遍又一遍观察着摊在桌子上的地形图，维姆敦眉头紧蹙。 帐篷的外边再一次响起魔导炮弹在大地上爆炸的巨响，冷汗顺着维姆敦鬓角流了下来。 穿过了炮火纷飞的营地，一道身影正从前线向阵地的方向策马狂奔。 坐在马匹上的是一名长发披肩的男性精灵种。 在魔族领中，纯正的精灵种十分罕见，比起永续结界中生活的那些精灵种，这位男性看上去则有些强壮。 肌肉紧实，就像一名训练有素的人族士兵一样，裸露在外的肌肤与脸庞显露出了古铜的色泽，双眼则是漆黑一片，连瞳孔都是跟眼白一样的纯黑色，这是成为魔族附庸后被堕化的象征。 男人一脸凝重，周围同伴们惨叫不绝于耳。 魔导炮弹在距离自身不到数米的地方炸开，爆炸声震耳欲聋。 到处都是惨绝人寡的景象，脑子被炸的嗡嗡作响。 魔导炮在近身轰炸带来的耳鸣音让男人产生了一种头脑恍惚的与世隔绝感，虽然身在战场之中，但仿佛自己与周围惨烈的战场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同伴们被轰炸过后的污血溅在了自己侧脸，然而男人连擦一把脸的功夫都没有，笔直地向阵地中最大的那座帐篷狂奔而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只想尽快把情报送到副指挥官那里。 营地帐篷外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停在了帐篷外边，一个背着弓箭一身轻装的精灵种男性急匆匆地跑进了帐篷。 “维姆敦长官，紧急情报！” “什么事？” 看到从门外匆匆跑进来的男人，维姆敦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所属。 身为这片边境的守备军中唯一一位精灵种，他的存在十分显眼。 然而看着这名男性精灵种的神情，维姆敦也不禁面色一肃，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他的猜测。 “敌人数量太多了！我们的右翼已经濒临崩溃，眼下虽然紧急从第三和第四区的战线调动兵力去填补右翼的空缺，但用这种方法根本撑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维姆敦只觉内心一凉。 眼下总指挥官已经阵亡，按照军队的规定，当前头衔最高的军官将成为临时的军队掌权者。 这意味着自己将承担一切的责任。 压力让维姆敦无法冷静做出思考，就算平常能毫不犹豫下达的决定这一次也让他十分犹豫，一想到自己动辄一条指令可能影响着成百上千同伴们的生死存亡，维姆敦就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 没想到敌人攻势这么猛烈，仅仅过了一个多钟头局势就发展成这样。 虽然自己只是边境线上的一个小小的指挥官，但一想到失败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可能承担的责任，维姆敦就汗如雨下。 在这里失败一切就都完了。 加入魔族军到现在整整十年，摸爬滚打到现在，拼搏了这么久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维姆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海茵斯维辛城中魔王城的一员，哪怕当一个最普通的文职人员或者守卫都行。 自己只想在近距离的位置上，与魔王陛下一起共事。 虽然深知因为出身平平，自己的天赋根本无法与那些名门贵族相比，在个体实力上已经很难再有所成长，所以从一开始，维姆敦就选择走向另一条道路，成为一名运用头脑和谋略击败敌人的指挥官。 但现在看来，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只看见了他们表面上的风光，完全没有考虑到指挥官应当承受的责任与压力。 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着身侧体型强壮的长角魔族，维姆敦微微张了张嘴，几秒后才将口中的话说了出来。 “……援军还有多久才能来？” 身侧的魔族颔首道：“遵照您的命令，我刚才已经让营地中速度最快的翼魔去送信了，但是考虑到送信需要的时间和援军的行军速度，恐怕最快也需要半天才能过来。” 听到这句话，维姆敦表情凝重，深深地低下了头。 然而战争不会等待任何人，在维姆敦踌躇不定地这段时间里，阵地外依然炮火纷飞，惨叫与哀嚎接连不断，却又在魔导炮轰炸的巨响后蓦地安静了下来。 半天…… 仅仅距离袭击才一个小时，防线就已经有被突破的迹象，即使拼上自己的一切，运用至今为止所获得的全部的经验去思考，维姆敦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倒不如说，能在如此劣势的开局之下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任何策略都没什么作用。 援军也指望不上，眼下只能靠自己以及还活着的守备军同伴们。 到底该怎么办…… 第64章 绝境丛生 看着副维姆敦大人一脸苦涩的样子，似乎内心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男人咽了咽喉咙，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所带来的另外一个更坏的消息报告给他。 但作为一个军人，自己绝不应该对指挥官隐瞒任何情报。 想到这，男人开口道。 “……维姆敦大人，我这边其实还有一条情报。” “什么？” 听到这，维姆敦抬头望向这名男性精灵种，内心的一丝期待不自觉上涌了出来。 俗话说苦难过后好事终究会来临，说不定他给自己带来的是条好消息，能成为整个边境守备军的救命稻草。 很可惜，现实却与维姆敦想象地截然相反。 并没有什么希望，在坏消息过后，等待他的是更悲惨的现实。 犹豫了片刻，男人还是将自己在前线看到的那番荒谬景象说了出来。 “那些联合军……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具体是什么地方？” 维姆敦眉头微蹙，一丝不妙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不知道他们在士兵身上用了什么诡异的法术，大部分人似乎都……杀不死。” “杀不死！？你的意思是就算用剑捅穿他们的心脏砍掉他们的头颅，这样也死不掉吗？” 维姆敦的眼神惊疑不定，似乎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没错，不仅是这样，我发现那些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您能想象到吗？正常来讲，如果一个士兵被砍掉了左臂，胸前又插着三根锋利的箭矛，别说活动了，就算当场死亡都不奇怪，但是，那样的人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又站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 男人越说越激动，似乎跟见了鬼一样，实际上，他所见的甚至比见了鬼还恐怖。 男人继续说道：“那些四肢缺失的士兵动作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我们没听到他被砍掉手臂后的惨叫，他毫不畏惧的在这种状态下冲向了我们，硬生生地又砍伤两个魔族同伴，没有办法，我们尽了全力将他切成十几块，他才彻底失去了生息。” 维姆敦轻轻摇晃着脑袋，张了张嘴，这条情报过于荒谬，以至于愣了将近半分钟他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强行压抑下内心的想法，维姆敦再三确认道，“你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我以格里希家族的名义担保，我所说的都是我所看到的事实，千真万确，除非我被敌人用魔导术控制住了精神。” 听到这句话，维姆敦向一直站在旁的那名强壮的魔族送去了一个眼神。 这名魔族名叫安迪尔，是维姆敦的贴身守卫，拥有着能看穿比自己低等的存在谎言和精神状态的本领。 安迪尔心领神会，向男性精灵种看去，眼瞳上蓦地闪过一道紫色的光芒。 几秒过后，安迪尔闭上了眼睛，向维姆敦摇了摇头。 看着安迪尔的反应，维姆敦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情则沉到了最低谷。 男人送来的情报简直是雪上加霜，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眼下本就恶劣的局势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 一股悲哀之情涌上心头，维姆敦感觉自己的人生将要断绝在这里。 长呼出一口气，自暴自弃地说道：“……阵地后备的军事物资以及非战斗人员还剩多少？” 咽了咽喉咙，虽然不知道指挥官大人想要做什么，但从他说出的话中男人感受到了一种负面的情绪。 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但即使如此，他也必须做出回答。 “……熔岩炮台6座，攻城弩箭12台，只有给那些魔导师用的魔导贮存水晶剩余量比较充裕，非战斗人员中有将近三分之一被逼去了前线，现在只剩下不到300人了。” “将后方的战备物资全都送去前线，那些囤积在仓库的魔导贮存水晶拿出一半来送到战士们手里，让他们点燃水晶当投掷炸弹用，免得防线崩溃还没用完。” 听到这，男人面色一震，立即开口道：“但是这么做会让贮存水晶有提前爆炸的风险！我们不能让……” “出了事一切的责任我来承担！” 维姆敦打断道。 “通知还在右翼奋战的魔族战士们，必须要死守住防线，用剩下的物资撑到援军的到来！” 沉默了几秒，男人看着维姆敦的眼神，感受到了一种决绝果断的情绪。 四肢的末端有些颤抖，男人咽了咽喉咙，作出了应答。 “是！” 紧接着，向着帐篷外边匆匆跑去。 目送着下属离开的背影，维姆敦再次开口道。 这一次，则是面对着安迪尔。 “记得阵地中央还有一座用来防空的符文烈风炮，让那些后方待命的非战斗人员把它拆下来，运到前线。” “大人，但那是阵地中唯一用来打击……” “我们已经没有余裕了！” 维姆敦强硬打断了安迪尔的话语，眼神凌厉，“放心，战斗到现在敌人依旧没有派出过一次翼龙族或者空骑士，而且山岭那边也没有任何空中单位的目击报告，照现状来看，他们应该只有数量庞大的地面作战部队。” 鬓角留下一道冷汗，安迪尔跟随了维姆敦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长官做出这种搏命般的命令。 自己虽然对如何部署军队，如何指挥他们一窍不通，但还是本能地为维姆敦的决策感到一丝担忧。 “但烈风炮体积太过庞大，并且重量也是大型魔导兵器中一流的，我们该怎么把它运到前线？” “拆掉炮台和支架，几十个人运不了它，我就不信几百人也搬不动！告诉那些人，不择一切手段也要让烈风炮打到敌人阵地里去！” 咬了咬牙，安迪尔没有别的选择，行了一个严肃的军礼，回应道。 “是！” 看见帐篷中的最后一人也匆匆跑了出去，维姆敦捏了捏眉心，右拳紧握，铺在桌面上的地形图被攥出一片褶皱。 “拜托了，千万要撑住……” …… 同一时刻，守备军阵地中央。 由维姆敦临时总指挥官下达的命令一层层往下传递，终于传到了基层人员的耳中…… 第65章 令人恐惧的存在 后勤军官将阵地后方所有正在待命的后勤人员集合了起来，宣布了维姆敦指挥官所下达的命令。 “……情况就是这样，眼下局势险恶，每个人都必须做好思想准备。” 话音刚落，军官面前排列整齐的后勤员们面面相觑，神色上的不解肉眼可见。 其中，有一位穿着整齐军装的魔族青年小声喃喃道。 “维姆敦大人是疯了吗，符文烈风炮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这让我们怎么搬！？” 青年的抱怨传到了身旁同僚的耳中，叹了口气，同僚接话道。 “不仅如此，符文炮的炮身以及支撑它的炮台全是用密度极高的魔导钢打造，光是目测少说也有数吨，这么沉的东西除非让高位魔导师给他加上个重力魔导，否则鬼才搬得动……” 两人的自言自语传到了周围人耳朵里，大家何尝不是这么想的，纷纷面露苦色。 这些话也被后勤军官听了进去，如果在平常，敢在军队集合时窃窃私语说上司的坏话，那绝对是要吃三天紧闭惩罚的，然而这种时候，军官却并没有给予青年任何的惩处。 毕竟这个命令对于他来说也有些荒谬，当初刚从安迪尔口中得知维姆敦指挥官的命令时，甚至确认了三遍有没有传达出错。 然而得到了安迪尔肯定的答复，后勤军官也只能接受。 身为海茵斯维辛城的军人，不容许对命令有任何质疑，即使维姆敦指挥官让自己绑上一身的贮存水晶去前线送死，自己也不能有任何犹豫。 事实就是这样，毕竟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尸体将会成为铺往胜利之路的桥梁，自己的死亡将会为整个军队带来利益。 露出了坚毅的表情，后勤军官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铿锵有力。 “将符文炮的炮台和支架拆去，准备好绳索和滚轮，就算用拖得也要把符文炮拖到前线，胜利与魔王陛下同在！” …… 守备军阵地的另一边，海伯彻山脉与边境线的交界处，这里是炮火纷飞的前线。 处于绵长边境线的右翼，不久前刚被敌人突破过一次防线，然而其他战区的支援军队十分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眼下战况依旧十分惨烈，坑洼一片的战地和沟壕中到处都铺满了尸体，双方前赴后继的战士们踏过倒在地上的同伴，像凶猛的浪涛一样扑在了对方身上。 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数以百计的生命战死沙场。 联合军的军队显然有些古怪，从交战的第一刻魔族军们便发现了他们的问题。 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个个都像悍不畏死的狂战士一般。 即使被砍断了手臂挑断了脚筋，只要没有彻底断绝他们的行动力，即使是用爬的他们都会拿着武器一点点爬到自己脚边，景象甚是骇人。 弓箭以及类似的远程武器在这场战斗中几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即使是射在这些诡异的联合军心脏上也无法让他们停止活动。 “别、别过来！！” 一位魔族的弓箭手惊恐地叫了出声。 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样貌骇人的联合军士兵。 左臂连根被砍断，从切口处可以看见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脸部被刀剑所伤，几乎半张脸都掉了下来，胸前还插着数支矛箭。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前进着。 这副样貌让弓箭手寒意四起，从参军到现在，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敌人。 本能驱使着弓箭手作出反击。 从背后抽出一支长箭，熟练地拉弓瞄准放出，距离不过数米，钢铁制的箭头轻易地贯穿了士兵的左肺，一个踉跄，士兵向后倒去。 没有任何惨叫和哀嚎，就像死寂一样沉默地让人感觉诡异。 然而几秒过后，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士兵再次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维持着前胸插着数支矛箭的样子，缓缓向着魔族弓箭手走去。 “不、不！！！” 眼见攻击没有凑效，弓箭手双脚发颤，一步步向后退去，甚至没有忘记再次做出反击。 嗖！ 风中划过三道箭矢，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士兵的身躯。 箭矢裹挟的冲击力产生了些微的击退效果，让士兵的身体暂时一滞，但也仅此而已。 士兵再次向前走去。 向后伸出手，弓箭手内心一凉。 箭筒空了。 与此同时，后脚跟也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转头望去，只后方绵延不绝的荆棘网，已经没有了退路。 恐惧涌上心头，弓箭手双脚也失去了走动的力气，慢慢地滑跪在地。 一步，两步…… 士兵抬起长剑，向着弓箭手的头顶斩了下去。 鲜血四溅，弓箭手的身体仅仅抽搐了一下便向后倒去。 再次斩杀了一名魔族，士兵没有停留，望向战场的方向，再次迈出了脚步。 像这样的一幕幕时刻发生着，联合军诡异的士兵让边境线上的魔族守备军们感到了恐怖。 面对这种怎么杀也杀不死的存在，想要让他们停止活动，只能砍断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彻底丧失活动能力。 大范围魔导术的轰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入到前线，在联合军的阵地中引起一声巨响。 温度极高的岩石裹挟着热浪，将半径十数米内的联合军炸飞了天。 正在拼杀中的魔族战士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爆炸。 顺着陨石传来的方向看去，穿过人群，只见在后方的阵地高台上，不知何时多出几门熔岩炮台，甚至在其身后，还有一座超过10米的巨型炮管。 “那是——” “符文烈风炮！不可思议，他们是怎么把它弄到前线的！？” 一名魔族战士立马便认出了烈风炮的身影，惊喜地叫到。 眼见这种巨型魔导炮被搬上了前线，正在奋战的守备军们无一不受到了鼓舞。 同伴们的支援重新振奋了士气低迷的魔族军，让他们鼓起勇气拼死抵挡着前赴后继的敌人。 维姆敦的命令起了作用，给紧迫的右翼防线带来了一些宽裕和慰藉。 第66章 劝告与代价 …… 然而支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敌人数量实在太多，就像茫茫无际的人海朝着边境防线涌来。 这些敌人无法像正常的生物那样，只要摧毁要害就能终结他们的生命。 只要没有彻底阻断他们的行动能力，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带着重伤从地上爬起来，拾起武器重新加入战斗。 熔岩炮台的弹药并不是无限的，这种魔导炮需要钢铁制的实弹当做载体，然后用魔导力将其发射出去。 除此之外，用符文能量驱动的烈风炮由于有炮管过热的风险，发射一次后的冷却时间极长，根本无法做到连发。 原本充裕的魔导贮存水晶被充当投掷炸弹，虽然一开始收效颇丰，对敌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很快也被消耗地一干二净。 虽然确实地歼灭了数量可观的敌人，但当弹尽粮绝之际，原本支援带来的一点优势又慢慢退却，然后优势再次跑到了敌人那边。 “我这边炮台的弹药已经用完了！补给，需要补给！” “右翼防线顶不住了！！” “救——” 战士的求救声很快被淹没在前赴后继的敌人当中，那些正操作着熔岩炮台的炮手们急切地寻求着弹药，然而后方的补给早已告罄，无法得到补充。 眼下，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可以用符文能量驱动的烈风炮，那是阵地中最强大的武器。 “快点准备下一发，防线要撑不住了！！” “但是大人，现在强制发射会有炸膛的风险！” “起来！” 自己的命令没有被执行，前线的军官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旁边的后勤人员。 无视了劝阻，自顾自地准备着烈风炮的发射工作。 被推开的后勤人员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着疼痛，后勤人员面色发苦地看着军官的一举一动，内心十分焦急。 “大人！您千万不能这么做！！” 顾不得粘在身上的血迹和灰土，后期人员站起身来，连忙上前阻止道。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在他起身的同时，军官已经熟练迅速地为烈风炮注入了发射所需的能量。 只见足足三层楼高的炮管一阵轰鸣，附着在上面的符文纹路渐渐亮起。 淡蓝色的魔导力沿着那些纹路从底部蔓延其上，一直到达炮口。 紧接着，炮口处一片导术阵列赫然展开。 周围的气流开始收缩凝聚，在烈风炮附近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和空气产生的嗡鸣声。 风压凝聚成一团肉眼可见的淡绿色粒子团，甚至在其中心点，周围的背景都产生了略微扭曲。 看着烈风炮即将发射的样子，在下方的后勤人员鬓角留下一道冷汗。 危险的预感应验了。 果不其然，就在烈风炮即将发射的瞬间，本就灼热发烫的炮管温度骤然拉升，炮口处蓦地产生了一道裂纹。 “小心！！！” 眼见此景，后勤人员内心警钟大作，也顾不上上下级之间的铁律，冲上台前把毫不知情的军官推下了高台，与此同时，自己也翻身进入了一旁的战壕。 炮口处凝聚的能量直接爆炸，一股热浪冲到了后勤人员背上。 顾不上别的，后勤人员紧紧地把军官压在身下，紧闭上眼睛。 下一瞬间，从炮口处往下蔓延，烈风炮整个炮管发生了一连串爆炸。 冲击波四散开来，爆炸延伸至炮管根部，紊乱的魔导力直接将坚硬的炮管炸出一条几公分宽的裂缝。 周围正在酣战的守备军们被这股爆炸吸引了心神，面露惊色地转过头去。 烟雾散去，炮台上只留下了一半烈风炮的残骸。 “怎么会……” 一名正在浴血奋战的魔族守备军呆愣地出神。 看见那作为这片区域最强的作战兵器只留下一堆残骸，似乎胜利的希望也被破灭了，心情沉到了谷底。 然而在战场上一瞬的注意力分散都会引来致命的失误，下一瞬间，面前的联合军士兵抬起了长剑用力劈下。 守备军刚刚反应过来，意识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烈风炮爆炸过后，身处战壕底部的军官终于回过神来，视线被鲜血模糊，脑中仍然一片恍惚。 爆炸造成的冲击波让自己的耳朵直到现在还嗡嗡作响，严重的耳鸣声甚至让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晕眩感。 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军官茫然地望向四周，灰棕色的土壁映入眼帘，军官发现自己似乎正处于一片战壕中。 前不久的记忆浮现心头，记得在烈风炮即将发射之际，自己似乎被人从高台上推了下去。 烈风炮居然爆炸了吗…… 对了。 眼睛缓缓睁大，军官蓦然想到了之前推自己的后勤人员。 要不是他，自己现在估计已经丧命了，这种级别的爆炸，如此近距离被卷入被当场炸成灰都不意外。 想到这，军官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嗯？” 定睛一看，后勤人员正趴在自己身上，似乎在最后一刻，他用身体掩护住了自己。 但是…… 军官发现，他额头上溢出鲜血，背部焦黑一片，听不到呼吸声，甚至感受不到一点声息。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身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上心头。 这名年轻的后勤人员并不像战场前线的士兵那样有顽强的体魄，他那缺乏锻炼的肉体看起来根本不适合战斗，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已。 然而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将自己护在身下。 军官这才意识到，这名后勤人员用生命救了自己一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听他的劝告，这样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然而后悔是没用的，现实已是如此，发生的事不会改变。 忍耐着心中的悲痛，军官站起身，双手捧着后勤人员的尸体一步步走出了战壕，将其放在了后方的一座补给台的下方。 紧接着，严肃地向其致意了一次最高级别的军礼。 战争还未结束，自己要用这名勇敢的年轻人换来的命赢下这场战争。 最后驻足了几秒，军官才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去。 在他的身后，补给台的下方堆放着同伴们成片的尸体…… 第67章 溃败 …… 战局对于守备军来说甚是险恶，因为从其他战区调动军队去支援右翼防线，那些战区也因此逐渐显露出兵力不足的弱点。 不过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些怎么也杀不死的联合军。 纵使是骁勇善战的守备军们，当他们发现自己的敌人怎么也杀不死时，恐惧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涌出，甚至连带着士气也低落了几分。 敌人就像滚雪球一样，一点一点地积累优势把守备军们死死地压制住。 远处的制高点上，一直观望着整个战局的格兰特发现了防线中央的薄弱点，立刻发出命令收拢两翼的联合军，朝着中央防线一鼓作气攻入进去。 命令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前线，联合军队开始收拢，只留下必要数量的军队牵制两翼的魔族守备军。 然而对这道命令并不知情的守备军们只是察觉到在某个时间点，似乎敌人的压制力突然小了不少。 不少守备军们以为经过持久的作战，即使是杀不死的敌人终究也弹尽粮绝了。 但没过多久，噩耗从中央防线传了过来。 本就兵力不足的中央防线被敌军收拢后组成的冲锋军一口气攻破，虽然在最后一刻，前线的军官意识到情况不对，第一时间下令集中军队组成防御阵型死守。 但临时组成的阵型根本无法阻挡住敌人庞大的军队，兵力几乎耗尽的中央防线再也抵挡不住，彻底被敌军前赴后继的洪流冲溃。 当两翼的守备军反应过来时，这股势头已经无法阻止。 他们即使想去支援也做不到，分身乏术，眼前依然有不少敌人牵制住自己，根本无法过去支援。 与此同时，守备军阵地中央最大的一座帐篷中。 维姆敦正焦急地徘徊渡步，汗水止不住地从额头上溢出。 他正在急切地等待着从前线传来的报告。 蓦地，帐篷外一串脚步声匆匆响起，听见这道声音，维姆敦精神一阵，立刻望向帐篷外的方向。 然而等待他的消息，看起来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安迪尔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恐道，“维姆敦大人，我们得逃了！中央防线前不久彻底崩溃，敌人已经打过来了！” 安迪尔带来的噩耗让维姆敦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会……” 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维姆敦神情呆滞地一屁股摊在椅子上。 “我不能走……就算逃出去也是死，那不如死在战场上还比较光荣” “大人！！” 安迪尔很是焦急，正当他上前一步，准备强行带走维姆敦时，远处大批人马凌乱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在耳边。 这道声音也将维姆敦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铠甲铁靴与钢制的马蹄践踏在大地上，声音愈来愈大。 对于维姆敦而言，敌人行军的声音就像丧钟一样，一下一下地敲打在自己心上。 敌人的行军速度超出了所有人预料，没过多久，帐篷外响起了一阵骚动。 一群穿着制式铠甲的士兵从帐篷外边冲入进来。 察觉到敌人在即，安迪尔上前一步，挡在维姆敦身前。 紧接着浑身发力，将魔导力凝聚在双拳上，对准涌进来的士兵面门直接轰入一拳。 头骨碎裂的声音咔嚓作响，士兵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股强大的力道打飞出去，硬生生撞在了身后同伴的身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仅仅过了几秒，那名脸部已经碎烂的联合军士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提起长剑，再次向安迪尔袭去。 “！！！” 站在身后的维姆敦震惊地看着袭来的士兵，之前那名男性精灵种传来的消息再次回响在耳旁。 杀不死的敌人…… 直到那名士兵站起来之前，自己仍然对这件事半信半疑。 然而现在事实摆在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骇人景象甚至比那个男人传来的报告更加离谱。 纵使脸部凹陷了下去，脑浆都顺着伤口流了下来，但那名士兵似乎依然没受到多少影响，行动干脆利落。 眼见此景，安迪尔再一次提高身体的出力，身体上的肌肉赫然膨胀了一圈。 剑光闪过，然而刚劈到安迪尔头顶便突然停滞。 安迪尔徒手握住了士兵劈下的长剑，手臂纹丝不动，一道鲜血顺着嵌在肉里的长剑流了下来。 没有任何犹豫，安迪尔直接用左手提起了士兵的身子，硬生生从对方手里夺走长剑。 面对这种敌人，光是对他造成致命伤是没用的。 在前线目睹了守备军战斗场面的安迪尔十分清楚这点，所以他所作的，不是攻击敌人的要害，而是直接用蛮力捏碎了面前士兵的四肢。 骨头碎裂的脆响萦绕在帐篷中，持续了数秒。 被安迪尔擒住的士兵，四肢就像被捏碎了一般。 折断的白骨从皮肉种窜出，甚至其中鲜红的骨髓也清晰可见。 如果换做正常人，这种级别的疼痛足以让其昏死过去。 然而对方就像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一样，沉默的可怕。 身后的那群士兵们丝毫没有对同伴被如此对待而感到愤怒或悲哀，只是单纯地无言地冷着脸纷纷拔出武器，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看上去甚是平静。 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血腥的一幕比维姆敦在战场上看到最骇人的景象还要恐怖。 虽然以联合种族作为标准，魔族是十分冷血的种族，但纵使如此，面对同伴被如此对待依然能以一副冷淡的态度去面对。 维姆敦甚至怀疑了一瞬，他们到底有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安迪尔松开双手，被擒住的士兵像破抹布一样掉在了地上，这仿佛成了战斗开始的信号，周围的敌人们摆出架势，立刻冲向了安迪尔。 作为维姆敦的贴身保镖，安迪尔并不擅长于群战，如果是单挑决斗，安迪尔有自信在这片边阵地上不会输任何人。 身为肉体强化型的魔族，强壮的躯体是他最好的武器，但徒手应对着手执武器数量众多的敌人，纵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吃力。 但是自己绝不能后退。 作为跟随了维姆敦数年的贴身守卫，安迪尔在这一刻已经做出了觉悟。 第68章 殊死一搏 一阵刀光剑影，安迪尔用肉身顽强抵御着敌人的攻击。 虽然在数轮交战下来废了几名士兵的行动能力，然而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敌人涌了进来。 纵使这些士兵单个来讲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也顶不住被怎么也杀不完的敌人一点点消磨着体力和精力。 这样下去不行…… 正当安迪尔这么想着，突然，一名士兵瞄准着安迪尔出现的防御空挡，从侧边偷袭而去。 “呃！！！” 长剑没入肉体，笔直地刺入左肺，喉头涌出一阵腥甜。 钻心的剧痛从伤口蔓延，安迪尔吃惊地转过头去，望着那名偷袭而来的士兵。 跟之前一样，这些士兵无论在待命还是在战斗时，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依旧维持着一副平静的神情。 与这种敌人战斗，这让安迪尔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气力上涌，安迪尔爆喝一声，将身边的士兵全部震飞了出去。 趁着片刻的功夫，紧咬住牙关，安迪尔左手握住剑刃，硬生生将长剑拔出。 巨疼瞬间从伤口游走到全身，肌肉疼的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额头溢出冷汗，就连呼吸也变得声嘶力竭。 随着每一次呼吸，左肺都像是针扎一样感到刺痛。 呼气吸气的瞬间，伤口也一张一合，往外咕嘟咕嘟涌出鲜血。 紧咬牙关，眼下并没有功夫去管伤势如何，安迪尔面色狰狞地望着眼前的敌人，颤抖地抬起了双拳。 再一次摆出攻击架势。 敌人仅仅只是被突然袭来的爆气震退片刻，现在已经稳住了身子，再次发动了攻击。 双拳难敌四手，纵使安迪尔实力比这些联合军士兵强大了不知多少倍，但在数量的消磨下。再加上身负重伤，体力以及体内的魔导力被一点点消耗干净。 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连带着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一些。 刚才受的伤口仿佛是个信号，敌人的攻击一次次在安迪尔的身躯上留下骇人的剑伤。 仅仅过了不到半小时，安迪尔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才血池中走出来一般。 但即使如此，安迪尔眼神中的战意依旧没有丝毫消退。 身边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扭曲的尸体，这些被捏碎四肢的士兵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只是偶有几个依然在蠕动着身躯，接近而来，看上去十分可怖。 看到无论自己杀多少敌人，都会有数量更多的敌人再次涌入，安迪尔感受到了一丝悲壮之情。 他察觉到这里可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今天或许就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安迪尔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冷笑。 体内最后一点魔导力被榨干，附在身上的强化魔导就此解除，膨胀了一圈的肌肉渐渐恢复了原貌。 “既然如此，那就不死不休。” 长呼出一口气，安迪尔眼神中激昂的战意熊熊燃烧。 体表外的气温骤然升高，浑身冒出一股白色的蒸汽，裸露在外的肌肤血管暴起到清晰可见。 既然魔力耗尽了，那就继续燃烧生命。 体内的血液开始躁动，安迪尔再次发动能给肉体带来力量的强化魔导。 双眼布满血丝，这一次，所带来的强化加成更胜以往。 裸露在体表的肌肤下毛细血管开始破裂，溢出的鲜血被体表外的高温瞬间蒸发，整个身体萦绕着一片气雾状的血气。 就像把空气全部排出体外一般，安迪尔长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战斗拉开了第二幕。 双拳与刀剑交错而至，经过魔导术强化过后的拳头硬如钢铁，在与刀剑一次次地碰撞中迸发出电光火花。 安迪尔的目标很明确，既然敌人杀不完，那就不要想着全歼敌人，比起这个，眼下更重要的是带自己的保护对象逃出重围。 但这也并不是件易事。 虽然想拼命身在敌军中闯出一条通路，然而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 不断涌入的敌人组成了一道密集的人墙，不把这道人墙彻底消灭，根本无法离开包围圈。 四面八方的士兵不断袭来，安迪尔拼命舞动着双拳，一次次将其拍飞。 但是刚解决完一波敌人，下一波立刻接踵而至，不仅如此，更多的士兵趁着安迪尔攻击的间隙也开始发动攻击，在灼热发烫的体表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原本就受到重伤的身体因为魔导力耗尽依然过度消耗已经岌岌可危，旧伤上覆盖着新伤，让安迪尔本就枯竭的生命力迅速流逝着。 又经过了几分钟的殊死搏斗，这一次，安迪尔再也招架不住敌人的攻击。 右脚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联合军的士兵也没放过这个机会，从不同的角度劈砍刺入长剑。 十数把长剑切入体表，插入了安迪尔的身体，嵌在了骨骼上。 鲜血从肺部涌上喉头，安迪尔紧咬牙关，忍受着巨疼。 太过剧烈的消耗让身体变得破破烂烂，已经没有办法再对敌人做出反击。 视线早已变得模糊，眼皮越来越沉重，能够感受到体内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已经快流失殆尽。 “到此为止了吗……” 自暴自弃地抱怨了一句，拼尽最后所剩的一丝意识安迪尔转过头去，声音十分沙哑。 “维姆敦大人……快逃……” 话音刚落，一道渐近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组成人墙的敌人从中心分散到两侧，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位身材高大的亚人族男性扛着巨型战锤缓步走了进来。 毛发像雄狮一样浓密，面部有着刚毅的线条，从这名男性身上穿着板正的军服来看，似乎是个出身名门的军官级人物。 维姆敦看着那名男性的样貌，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自己认得这名男性，帕诺斯顿·亚尔弗烈德，出身于南方亚人王国的名门贵族，在那个世代从军的家族中，即使是血缘关系疏远的分家，最低也是军官起步。 更不用说面前这个嫡系出身的帕诺斯顿，作为亚尔弗烈德家族中的次子，已经坐到了副军团长的位置。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双手抬起了战锤，帕诺斯顿露出了一声冷笑。 “该死的魔族，你应该感到荣幸，你的死将为我的战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69章 来临 说完这句话，帕诺斯顿朝着安迪尔的头顶悍然挥下了战锤。 眼看着战锤就要砸向半跪在地的安迪尔，维姆敦实在于心不忍，撇过头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锵！ 就在巨锤裹挟着巨大的力道轰击而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激起了一片沙尘。 帕诺斯顿挥到一半，然而战锤却在某个时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就算想抬起也抬不动，就那样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半空中。 烟尘散去，从烟雾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了出来。 “！！！” 本能地察觉到不妙，帕诺斯顿内心升起一股寒意，直接放弃了武器向后跳去，极端警惕地望着烟尘中显露出来的那道身影。 安迪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在模糊的视线当中，一个散发着巨大存在感的身影插进了自己和亚人族男性之间，单手挡下了那势不可挡的力量。 这时，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魔族语传到了维姆敦耳中。 亚维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来还是有点晚了。” 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那道伟大的身影，维姆敦感受到了一瞬震撼，表情又惊又喜，内心随着那道身影逐渐清晰，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埃雷修斯大人！！” 右手用力，亚维直接将手中的巨锤捏成了一团垃圾，紧接着将其扔到一边，发出一声闷响。 “记得你是叫安迪尔对？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贯彻了身为魔族军人的荣耀，你做的很好。” 身子摇摇晃晃地，听到这话，安迪尔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魔王大人……拜托了……” 心中的不安和悲壮感一扫而空，安迪尔只觉得内心逐渐变得平静，甚至有些安心。 战斗至今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朝着自己袭来。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那位大人来了……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安迪尔如此想到。 最后摇晃了一下身子，安迪尔的身体向后倒去。 但似乎并没有死，或许是这名强壮的魔族身体素质极高的原因，在亚维的感知中，这名叫安迪尔的魔族尚且存有一丝生气。 没有回头，亚维开口道：“把你的部下带到阵地后方，援军正在那等着，告诉随军牧师，必须要将这名贯彻了魔族军荣耀的男人彻底治好，这是来自于魔王的命令。” 一股勇气和使命感充斥在维姆敦心头，看着伟大的魔王陛下此刻就站在面前，维姆敦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应答。 “是！” 与此同时，帕诺斯顿紧紧盯着面前这具黑白相间的高大身影。 从刚才到现在，完全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魔族的话语对于亚人族而言十分晦涩难懂，但从那两个魔族的语气来看，似乎面前这具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魔族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似乎他是从别的地方赶来的支援，但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副团长？团长？还是像自己一样的军团长，亦或是在那之上的魔将？ 但不管如何，从对方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绝对不容小觑。 看着自己的合金战锤就像海绵一样被捏成一团垃圾，帕诺斯顿不由得流下了一道冷汗。 纵使自己使出全身的力量都不能做到这种事，他是怎么可能这么轻松…… 想到这，一丝退意浮现在帕诺斯顿心头。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是这次联合军的指挥官吗？” 与之前不同，这次对方说的意外地可以听懂。 轻笑了一声，帕诺斯顿开口道。 “很遗憾，我虽然率领着一半的军队，但并不是总指挥官。” “……是吗，那留着你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话音刚落，随着一道疾风席卷而过，亚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当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帕诺斯顿的身后，并且手上还多出一把外形十分不详的长枪。 “！！！”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帕诺斯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风突然吹过全身。 紧接着，一道凉意顺着脊椎直冲上头。 不好！ 内心大惊，帕诺斯顿猛地回过头去作出反击，然而还未等身子转过去，一阵从头到脚袭来的剧痛直接遏制住了自己的行动。 散发着漆黑气息的长枪直接从背后贯穿了帕诺斯顿的前胸，枪尖夹杂着鲜血，从前胸长出半米。 双肺被破坏，胸口传来的剧痛令帕诺斯顿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无法呼吸。 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对生存本能的渴望涌上心头。 蓦地抽出长枪，帕诺斯顿的胸前留下一个直径十几公分的血洞，伤口处染上一层被漆黑气息侵蚀的痕迹。 表情定格在最后一刻，意识陷入了黑暗，帕诺斯顿僵着身子，向前倒去。 解决完面前的敌人，亚维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似乎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嗯？” 发出一声疑问，这些士兵在看见自己的长官死在面前，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依旧冷着脸，安静地出奇。 似乎“感情”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存在一样。 即使是漂流魔王记忆中最残忍的魔族也尚且会表现出喜怒哀乐，然而这些人连最基本的感情表现都没有。 “看见自己的队长死了，部下却没有一点反应吗？” “……” 即使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发出疑问，然而这群士兵依然以沉默应对，表情没有一丝浮动。 “埃雷修斯大人，小心这些士兵，如果不彻底破坏掉他们的四肢，他们无论死去多少次都还会站起来……后面！！！” 维姆敦话音刚落，士兵们突然行动了起来，纷纷抽出武器从不同角度向着亚维砍去。 即使没有提醒，在这些士兵行动的第一时间，亚维就感知到了他们的动作。 面对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敌人，亚维轻轻叹了口气。 敌人的行动十分迅速，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不到亚维一米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划过。 漆黑的长枪横扫出一道圆弧。 第70章 杀不死的真相 袭来的士兵们从不同的角度被长枪劈成了两截，变成几十块从半空中落下。 “嗯？” 发出一声疑问，几秒过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亚维看着地面上那些被斩成两截的敌人，其中有一个运气似乎不错，上半身正好被完整腰斩的士兵。 他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只是依然握着武器，用双手一步步爬到脚边，紧接着，挥下了长剑。 长剑并没有砍中身体，在即将触碰到小腿之前，亚维直接踩碎的这名士兵握着长剑的右手。 失去了右手，士兵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但立刻张开了嘴，用牙向面前的存在咬去。 亚维眉头微蹙，缓缓睁大了眼睛。 眼神中一丝惊异闪过。 这些士兵简直就跟前世恐怖片里的僵尸一样，即使被捅烂心脏，挑断手筋脚筋，但他们依然可以匍匐前进着，进行无差别攻击。 但奇怪的是这些士兵看上去肉体依然完整，并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亚维抓住了他的头，提起脚边这个还在咬自己小腿的半截士兵。 纵使右手被踩烂，但他依然锲而不舍地用牙齿作为武器攻击敌人。 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甚至因为附加了防御系天赋的身体太过坚硬，这名士兵不仅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反而牙齿折断了不少。 缓缓闭上眼睛，亚维将魔导力粒子汇聚成一股淡蓝色丝线组成的细流，从右手臂蔓延而去，注入到对方的头部。 用这些魔导力组成的丝线一点点刺入皮肤，穿透骨骼，深入对方的大脑与心脏，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某些与常人不同的异样。 但越是深入，亚维的感觉就越奇怪。 并不像正常人充满生机的肉体的感觉，这些组成士兵身体的血肉和骨骼就像是假的一样，感受不到一点生气。 不仅如此，在他们的体内，居然感受不到一点魔导力粒子的存在。 作为一个生物来讲，这个事实令人难以置信。 在这个世界，就算出生时魔导天赋极低，一辈子都无法使用魔导术的人体内也会有少许的魔导力粒子驻留。 这是平常呼吸时所带动空气中的粒子被吸进身体，会让其短暂停留在身体当中。 动物、植物亦是如此。 所以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再怎么说体内也都会有魔导力粒子存在的痕迹。 只有在无机物和死物身上，才会彻底感知不到任何魔导力的迹象。 想到这，亚维继续将丝线深入，探知着其他异常，终于，在这个士兵体内的神经中枢找到了异样。 一种不同于魔导力的能量流淌在他们的脑干里，通过神经中枢，这股能量游走扩散到他们的全身，从大脑到各器官一直流淌到到四肢的神经末梢。 说是能量似乎有些不准确，如果将这些流淌在神经中枢的东西放大一百倍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无数细小的“虫”。 这些虫子外表十分光滑，体表不断向外溢出体液，组成了一股略微粘稠的半透明液体。 似乎就是这种由虫组成的液体在控制他们。 感到了有些不对劲，亚维中断了继续探知的过程。 整个探查过程看似精细实则十分迅速，几乎是两下眨眼间的功夫便获得了结果。 得知了结果的现在，亚维看向面前毫无感情的士兵们。 即使连活物都不是，那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提起了长枪，紧接着，一股紫色气雾状的气息覆盖其上，让长枪的形状发生了一些改变。 被魔导力强化过后，长度赫然增长了一半，无论是锐利度还是破坏力都显着上升。 深吸了一口气，将右半身的魔导力凝聚在右臂之上，右手的出力立刻得到了增强。 紧接着，一道尖锐的气流呼啸而过。 右手长枪划过一圈圆弧，锐利的弧状气流瞬间穿透了面前的士兵，势头丝毫不减，笔直地向前飞去。 直到百米之后才慢慢消散殆尽。 被这道锐气穿透的士兵纷纷身体一怔，紧接着断成两截应声倒地。 截断处的那些黑色气息在侵蚀着他们的肉体，让士兵们的身体一阵阵抽搐。 静静凝视着这些士兵的反应，几秒过后，随着身体最后一下抽动，士兵们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光泽，连带着行动也停了下来。 亚维走上前，蹲下身子，再次用魔导力组成的丝线探知这些看上去失去了生机的躯体。 与之前不一样，受到这股气息侵蚀过后的士兵产生了一些内在的变化。 在他们的神经中枢，那些由虫子组成的液体已经停止流动，失去了活力。 这些虫子似乎也因为被侵蚀吸收了生命力，身体干瘪而死。 不仅如此，在用魔导力探知这名士兵身体的同时，亚维还发现了一丝古怪。 面前这名士兵的肌肉、血液以及骨骼跟刚才所探知的那名士兵一模一样，两人居然就像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双胞胎。 但如果是真的双胞胎，身体也应该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如此完全一致的两个个体前所未见，甚至达到了自己用变貌大帝所能作出的效果。 眉头微蹙，抱着种种疑问，亚维接着探查了周围另外几个士兵的身体。 结果令人震惊。 在这几位士兵当中，其中身体构造完全一致的存在居然有两对。 在一群陌生的士兵中找到两对完全一致的双胞胎，这概率得有多小？ 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亚维将魔导力继续深入，探查着地面上失去生气的这些死体。 几分钟后，得到的结果印证了自己脑海深处的那个猜想。 在几十个士兵的死体中，似乎有三副“样板体”。 只要从地上随即抽取探查一名士兵，这名士兵无论是从外貌还是组成身体的血肉骨骼，都必定跟这三幅样板体之一完全相同。 两人简直就像天造地设完美无缺的双胞胎一样，是两具完全相同的存在。 其他在地上的士兵也是一样，都是这三副样板的克隆体。 结合着他们神经中枢不同于魔导力的那种操控着他们的特殊虫体，亚维脑海中的某种记忆似乎与此产生了一些联系，正在渐渐苏醒。 第71章 横扫战场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是在埃雷修斯·安·杰拉尔这个存在成为魔王之前发生的事。 关于某种远古时代的禁忌技术。 虽然这些禁忌从一千多年前开始就被封印，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提醒着亚维，禁忌的封印又开始被揭露，重现于世。 在一千多年以前的西菲尔王国，有一位以钻研生命奥秘为信仰的炼金术师。 那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人，为抵达奥秘他会穷尽一切手段，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他又创造了许多被当时的人们所视作邪神之物的东西。 禁忌的技术与生命。 此刻这些士兵身上发生的诡异现象就属于他曾经所创造的禁忌之一。 当然，这些士兵并不是一千多年前的存在，他们的肉体年龄还很年轻，甚至比他们看上去的年龄还要年轻不少。 也就是说，可能有人复原了那些禁忌，用那位炼金术师的技术创造了这些东西，并且就是他策划的这场侵略战。 可以操控生命体的虫体，以及不需要生育，只需要一点细胞就可以在培养液中诞生出来的克隆体。 但话虽如此，这些禁忌般的技术缺点也很明显。 浸泡在各种炼金药水中诞生出来的克隆体并没有意识和灵魂，那只是具单纯的人型肉块罢了。 但是通过在他们神经中注入这些虫体，就可以操控他们，让这些被克隆出来的生命体变成唯命是从的机器。 记得在最后，那个炼金术师在有生之年并没有找到生命的奥秘，便就此销声匿迹了，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但是他留下来的那些禁忌的技术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眼下，这些东西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股阴谋似乎正逐渐浮现出水面，本能地察觉到这其中可能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亚维站起身来，望向海伯彻山脉的方向。 从来到这之前就感受到了某种气息，即使站在遥远的另一边也能感受到从那边传来的某种气味。 虽然气息中所夹杂的存在感并不强烈，看起来敌人的实力远远没到魔王级的水准，但气息中的那股邪气，却丝毫不亚于魔族。 踏过这些士兵的尸体，亚维走出了帐篷。 身体缓缓升入空中，魔导力开始从身体中宣泄出来，以自身为中心，逐渐铺开在整个战场。 四周的氛围蓦然变得压抑，距离这股不详的气场越近，那些入侵到阵地中的联合军士兵行动愈来愈迟缓。 这是他们生命力被侵蚀的表现，虽然身体是在培养液中诞生出来的行尸走肉，但控制其身体行动的那些虫体依旧是活物。 只要这些虫体死亡，那么它们操控的士兵也就没有了任何行动能力。 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气场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原本士气低下的魔族军被这股气场所笼罩，内心深处开始迸发出一种本能的战斗渴望。 被这股强烈的兴奋感所驱使着，魔族军士气高涨，重新挥舞着武器，向那些涌入阵地的联合军们发起突袭。 …… 与此同时，联合军后方阵地。 站在制高点的格兰特眉头微蹙。 从刚才开始，前线的战况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军队们一鼓作气冲破了防线，但那些被冲垮了的魔族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不顾生死地向联合军组一次又一次发动突袭。 尽管经过了一轮持久战，那些魔族的兵力几乎被削弱了大半，已经没有任何逆转的可能，但他们还是发动了进攻，似乎就算拼杀至全灭也在所不惜。 从远处看去，联合军的进攻路线从刚才开始就难以前进寸步，好像被什么东西遏制在了原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格兰特惊疑不定地紧盯着展现，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就在这时，前线的战报传了过来。 身穿骑士铠的副官神色慌张赶来，报告了他从前线得到的消息。 魔族的守备军们在某个时间点开始变得异常兴奋，就像杀红了眼一样对联合军发动突袭。 不仅如此，在个体上他们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身体就像被激化一样膨胀了一圈，变得比之前速度更快，更具有破坏力。 而且在冲锋军的最前方，正遭到了敌人援军的阻拦。 听到这，格兰特一脸狐疑道。 “什么？他们的援军怎么可能这么快，要知道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三个钟头！从海茵斯维辛城赶过来至少也需要半天的时间！” “但是大人，我们确实遭受到了敌人的阻拦，援军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援军的数量有多少？”格兰特问道。 抿了抿嘴，副官颤颤巍巍地说道：“一头！” 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格兰特并没有将其表现出来，依旧维持着指挥官应保持的冷静。 再三考虑过后，格兰特做出了命令。 “集合所有军队全力突破，让待命的人们统统去支援前锋军，还有那些在两侧牵制敌人两翼的军队，让他们撤回来，掉头去支援前线！” 用力行了一个军礼，副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做出了回答。 “是！” 长呼出一口气，格兰特看着副官逐渐远去的背影，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一头…… 难道敌人派出了军团长级别的魔将？ 但就算这样，以眼下的军队的数量仅仅一位魔将再怎么说也难以抵挡。 究竟是谁…… 无论怎么想也没有合适的答案，一个糟糕的预感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难道是…… 突然之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战场的前线传了过来。 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蓦地转过头去，格兰特甚至能感受到脚下大地在震颤。 前线产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 半径百米的范围内蓦地被一层纯黑色的烟雾所笼罩。 在天空中，格兰特甚至看见了那些被炸成碎片的士兵像雨一样稀稀落落地下着。 颤抖地捂住了嘴巴，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眼神强烈地动摇着，眼见这血腥的一幕，格兰特只觉得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第72章 仇人与复仇者 在格兰特的眼中，一个极速划过的身影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即使距离遥远，但那对黑白相间的双翼依然清晰可见，与格兰特曾经听闻的某位魔王的外貌传言十分相似。 漂流魔王埃雷修斯！？ 一股凉意窜上心头。 糟糕的预感被应验了。 敌人的援军既不是恶魔，也不是魔将，而是真真正正的魔王。 看到这，格兰特鬓角留下一道冷汗。 肩膀颤了又颤，但随即嘴角却翘起一个笑意。 虽然明知自己并不是魔王的对手，生存本能所带来的恐惧让心脏怦怦直跳，但一想到兄长的死亡，格兰特就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股仇恨给予自己动力，就算是死，也要为兄长报仇的动力。 但是…… 精灵女王阁下还没有来吗？ 朝着天边的彼方望了片刻，格兰特又回过了头。 罢了。 虽然不知道精灵女王阁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即使那位阁下当初没有同意向自己施以援手，计划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眼下要复仇的对象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格兰特内心的躁动感似乎再也压抑不住。 露出一个冷笑，拔出长剑摆出架势，双眼紧盯着朝这边极速飞来的那道黑白相间的身影。 剑上的寒芒顺着格兰特的动作滑向一旁，天边的另一端，亚维也顺着那道气息向着海伯彻山脉直飞而去。 刚才自己在敌军中央引爆的那枚魔导极点看上去效果不错，由此而引发的破坏力虽然直接改变了地形，但也遏制住了敌人前锋军的脚步。 身处在那片黑暗气场中的魔族军都得到了强化，虽然大部分魔族都丧失了理智，但得到的增强效果也尤为可观。 这样便可以撑到后方援军赶来，暂且阻挡住对方的脚步。 先将战场打扫干净再顺着那道气息去抓人也可以，但这样对方指挥官可能会因为军队覆灭见状不对跑掉，为了尽快达成目的，亚维选择先擒住对方的头领，之后再转头收拾那些行尸走肉般的联合军。 任由周边的风景极速划过，身体在高空中疾驰着，亚维看到了在海伯彻山脉靠近半山腰上的一片驻扎营地。 在营地的前方，制高点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人影。 之前自己在意的气息就是从那道人影的方向传过来的。 定了定神，亚维眯起了眼睛，眼瞳赫然浮现出一个微型的导术阵列，散发出淡淡青色的光辉。 将体内的魔导力聚集在眼睛上后，视野变得更加广阔且长远。 对方的身形轮廓清晰地倒映在眼瞳之中。 看见对方的长相，亚维眉头微蹙。 那道人影看上去就像是个二十多岁穿戴着魔导铠甲的人族青年，长相似乎不错，从那副造价不菲的铠甲来看，应该也是身出名门的贵族子弟。 但是……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的脸庞自己在哪见过。 不，确切地说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埃雷修斯似乎曾经见过那个青年。 不过话说回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对方应该也能看清自己才对。 但即使如此，那个青年也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只是手拄长剑，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的双眼笔直地盯了过来，从这道眼神中亚维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看上去他有意应战。 有意思。 面对此情此景，亚维蓦地笑了出来。 对方那副坚毅的表情就像是明知道会死，却毅然决然选择了迎面直上，这并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已经做好了付出生命代价的觉悟。 再次扇动了一下双翼，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寻找到一个离对方不远的合适位置，亚维停在了半空中，收拢双翼，缓缓下降。 与此同时，格兰特感受着迎面扑来呼啸而过的风压，看着面前那副样貌可怖的身躯，神情凝重。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过十米，亚维没有多言，直接开门见山，颔首道：“是你干的吗？不惜动用那些古老时代的禁忌技术，用虫子控制那些可怜人，把它们当做用来战争的机器。” “……是又怎么样，身为魔王的你应该知道，你们把我们逼得太紧了，为了存活下去，我们不得不触碰那些古老的禁忌，即使那会违反伦理道德和教会的法律。” 格兰特说罢，缓缓抬起了长剑。 亚维：“哼，不得不说，那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的确是充当士兵最好的材料，你的点子不错。” “就算是夸奖，但从魔王的口中说出来只会让我感到恶心，身为一个魔王，话这么多真的好吗？” “看来你很想战斗？我劝你不要这么想，以你的实力，应该很清楚你我一旦交手，你会在一个回合之内死去……战斗这么结束也太过无趣了，在这之前，有些在意的事我需要问清楚。” 提高身体内魔导力的出力，亚维渐渐散发出自身的气场，继续开口道：“我对你有点印象，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吗？” 缓缓睁大了眼睛，格兰特紧咬了一下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我们之间从来没见过哪怕一面，但是我的哥哥你应该有印象，你曾经见过我的兄长。” 听到这，亚维用右手捏着下巴，低头略微沉思。 一个男子的身影蓦地浮现在眼前，但跟那些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一样，除了长相略有点熟悉以外，其他的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一概没有。 感觉到有点奇怪，亚维开口道。 “你的兄长现在在哪？” 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提出这种问题，压抑住内心上涌的怒火，格兰特的眼神中杀意止不住流露出来。 “你把他杀了……就在那场战争中。” “原来如此。” 听到这句话，亚维便明白了。 面前这个人族青年跟提莉娅安一样，是因为自己的亲人被以前的漂流魔王杀害了，所以现在来找自己报仇。 虽然深感同情，但那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做过的事，管自己屁事。 露出了一个笑容，亚维缓缓说道：“抱歉，这具身体之前杀过的人好像太多，我对你兄长没什么印象。” “我杀了你！！！” 内心中的怒火宣泄而出，话音刚落，格兰特猛的抬起了手。 第73章 虚空陷阱 脚下的大地开始产生震动，十数个颜色各异蓄势待发的导术阵列瞬间照亮了大地。 陷阱？ 注意到脚下的异样，亚维表情微动。 然而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开始蠕动了起来。 成百上千根坚韧的带刺荆棘从地面窜出，冲向了亚维。 萦绕着巨大的躯体飞速而上，紧紧束缚住四肢，将亚维整个身躯都禁锢了起来。 与此同时，荆棘开始蔓延着一种淡蓝色的光辉，空气中的魔导力粒子像被排斥一样四散开来。 前方不远处，一轮印刻着复杂图案的水蓝色导术阵列应声亮起，与大地产生了共鸣。 经过高压猛烈喷射而出的水柱席卷而来，与此同时，天上一个直径数米的圆圈就此展开。 仅仅在这一小片范围内，极寒之气夹杂着锋利的寒冰利刃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四周的气温瞬间降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极寒之气将在范围内的一切就此冻结，形成了一座三米高的大型冰雕。 魔导术接踵而至，依然没有停下。 眼见漂流魔王被禁锢住不能行动分毫，格兰特迅速抽出一个卷轴，扔了出去。 略显破旧的卷轴赫然展开，一片夹杂着错综复杂符文的魔导术立刻被激发了出来。 下一刹那，亚维的脚下一圈漆黑色的导术阵列赫然展开，极度凶恶的瘴气从中喷射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坚硬的极冰上赫然出现一道裂纹，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 没有犹豫，格兰特右脚轻踏地面，提起手中寒芒四射的长剑迅速冲了过去。 「穿刺之剑」 蓦地，长剑被一股半透明冰色的锐利剑气所覆盖。 用尽全力，朝着漂流魔王的胸口刺出长剑。 覆盖着锐利剑气的长剑刺入了极冰，触碰到了漂流魔王的身躯，然而到此为止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面色微动，然而格兰特早有预料，后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长剑只要能够触碰到对方的身体，那便足够。 用力顶着长剑，格兰特咬牙将身体剩余的魔导力尽数注入到长剑之中，接着右手一转，剑柄处的机关悍然发动。 一道光圈顺着剑柄游走，穿过剑身，迅速抵达了剑尖。 光圈从剑尖处瞬间扩散到漂流魔王全身，一层淡金色的薄膜笼罩住了巨大的身体。 包裹着这副黑白相间的可怖身躯，空间瞬间被固定在原地。 震动消散，极冰没有再产生裂纹，逐渐稳定了下来。 丝毫不敢有半刻松懈，维持着姿势，格兰特盯着眼前的魔王一举一动。 纵使是魔王，只要空间被封锁住也无法再移动分毫。 在格兰特眼前，整个漂流魔王的身躯就像被这层淡金色的薄膜固定在原地一般，纹丝不动。 这把长剑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 虽然是把弥足珍贵的传承遗物，但只要能用来复仇，格兰特不会吝啬。 眼下长剑已经发挥了所有的能力，蕴藏在其中的魔导术被耗尽，变回了一把普通的剑。 受到周围各种持续不断的寒冰与激流的侵袭，剑身上产生了第一道裂纹。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亚维脚下漆黑色的导术阵列像玻璃一样开始破碎，露出了下方无边无界的虚空。 缠绕在亚维身上的荆棘，连带着那座嵌着漂流魔王身躯的冰雕一并沉入下去。 就在冰雕完全没入这座漆黑的导术阵列洞口之时，格兰特蓦地卸了力道。 长剑应声而碎，随着亚维一起掉入破碎的虚空当中。 到此为止，四周所有的导术阵列以及魔导术所带来的残留效果全部消失，地面彻底回归了平静。 长呼出一口气，格兰特喘着粗气，出神地望着面前的大地。 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打算正面对抗漂流魔王这种存在，但也不会愚蠢地去白白送死。 备用计划顺利地执行了。 这是在精灵女王阁下的神之遗产不起作用并且军队没有在短时间内攻入海茵斯维辛城而做的后手。 如果敌人来的援军真的是漂流魔王本人，那么自己就充当诱饵，将其引到提前布置好陷阱的这片阵地。 自己脚下的这片大地，已经完全被数十种不同作用的导术阵列所覆盖。 当漂流魔王踩在这片大地上之时，他就已经没法轻易逃走了。 一次性发动如此众多的魔导术让身体消耗剧烈。 甚至最后印刻在卷轴中的禁忌魔导，那并不是存在于联合种族的魔导术，而是来自于魔族领的深处。 身为人类，自己注定无法使用这种禁忌，所以便提前将它移植到卷轴当中。 虽然这么做只能有一次的使用机会，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单单仅这一个魔导术，就耗费了自己超过一半的体力。 在这之前自己就做好了打算，想想也知道，联合种族保存的所有魔导术中，只有那些圣者们掌握的魔导术才会对魔王起作用，然而自己并不是圣者，所以只能依靠这种伎俩。 圣者们所掌握的力量并不是自己所能触及的存在，因此，自己打算以毒攻毒，用敌人的魔导术来给予魔王最后一击。 禁忌的力量能将范围内的物体全部吸入虚空裂缝，虽然发动过程十分缓慢，并且距离也很有限，但一旦中招，那么敌人将会永远地被封印在虚空当中。 只要是活物，永远都不可能从那里逃出…… 收回思绪，格兰特看着眼前归于平静的大地，虽然远处战场的交战声仍然不绝于耳，但是内心的怒火却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 漂流魔王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存在太过轻敌，因此才会中招。 格兰特很清楚，自己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但凡来的人不是魔王，或者对方有什么可以跨地域远距离发动的大型魔导术，那自己一定会含恨而终。 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事实摆在眼前，内心仍有一种大仇得报后的喜悦。 但这喜悦也并不长久，这也只是个人的喜悦罢了。 一位魔王的陨落虽然能在不久后的决战中为联合军减轻不少负担，但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第74章 困境 十席魔王中还剩九席，那个个都是联合军无法比拟的存在。 说实话，虽然现在通过各种宣传和激励造成的效应，联合军士气空前的高涨。 但格兰特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并不看好。 恐怕大概率联合军会输掉，这片大陆终究会被魔族征服。 即便这场战争以惨胜收尾，只要没有彻底剿灭魔族以及魔王们，联合种族的覆灭都是迟早的事。 不过被生存的本能所驱使着，联合种族也不可能轻易放弃。 恐怕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圣者们将会带领联合军拼杀至最后一人。 但眼下这些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在这种时期为了给兄长复仇，利用权力之便违反了这么多条军令，军队自然不用说，尤卡蒂小姐根本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自己的容身之处……已经不存在了啊。 为兄长报仇就是最终目的，格兰特甚至没有考虑之后会怎么样，又该做些什么事。 现在大仇已报，内心冷静了下来，但在内心中又随即感受到了一种空洞。 十分空虚、迷茫。 完全找不到任何目标。 回过头去，格兰特摇晃着身子，茫然地缓步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的空间就像被某种尖锐物体划破一样，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 …… 时间回到亚维被禁锢住，掉入虚空中的那一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沉入虚空，然而却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内心虽然感到焦急，但思想无法通过大脑传达到动作上。 面前这个人族青年用那把奇怪的剑展现出的魔导术自己从没见过。 更没有想到那把剑居然能直接禁锢住自己身边的空间。 大意了。 直到身体彻底没入虚空，头上那面连接着虚空和现实世界的洞口彻底封闭，这诡异的空间禁锢效果才逐渐解除。 一同掉下来的，还有青年手中的那把长剑。 第一次落入虚空中，亚维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视线所及之处就像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一般，颜色大小各异的星体似乎离自己十分遥远，根本无法触碰到它们。 身体上覆盖的那层淡金色的薄膜渐渐消退，四肢重新恢复了知觉。 亚维浑身用力，使自己体内的魔导力粒子再次沸腾起来。 禁锢在身上的荆棘和极冰片刻间便被震地粉碎，从身上逐渐剥落下来。 伸手握住了跟自己一同掉下来的那把长剑，然而它似乎已经失去了力量。 自己手上的，只剩下这把剑的残骸。 试着将魔导力聚集在脚下，形成一轮淡蓝色的反重力导术阵列，亚维让自己的身体悬浮在半空。 看到导术阵列发挥出了应有的效果，亚维呼出一口气。 至少魔导术在这里还能使用。 不过…… “事情有点麻烦了啊。” 自言自语着，亚维用魔导力悬浮在半空中，向四周环视了一圈。 目所能及之处，包括自己的头顶脚下，都是一片宽广无垠的星空。 能看到离自己十分遥远的星体和气雾状的银河漩涡，但他们具体离这里究竟有多少距离用肉眼根本无法测量。 试着在手中生成一枚魔导极点，深吸了一口气，亚维右手蓄力，用力将其丢向了前方。 魔导极点瞬间发出一声音爆，像一颗流星一样消失在视野的彼端。 “……” 双手抱臂，亚维直直盯着那枚远去的极点，静待了三十秒。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魔导极点所能引发的爆炸无论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威力甚至比之前用来轰炸联合军的时候还要高出不少。 但是已经过去了半分钟多，自己仍然没有看见极点爆炸的瞬间。 不仅如此，甚至在自己所能感受到的魔导力极限范围内都没有任何一点波动。 但那枚极点确实应该爆炸了才对。 距离竟然如此遥远吗…… 看到这，亚维收回了视线，眉头微蹙。 如果虚空中的环境跟自己猜测的一样的话，那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是无用功。 难道只能在漫长的时间中等待，等待正好有其他人开启链接现实世界与虚空的通道，自己才能走出这无边无界的鬼地方了吗？ 但就算如此，与虚空相关的魔导术每次开启的通道位置都是随即的，如果这片虚空真的是没有边界的空间的话，那么下一次有人在现实世界中使用虚空魔导，通道正好开启在自己周围的概率近乎接近于零。 在这里干等是不现实的。 啧。 砸了下嘴，亚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那个该死的人族青年真的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没办法，只能再次潜入根源，寻找有没有能破除现状的方法了。 想到这，亚维缓缓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到内心深处，潜入到力量涌现的根源。 那片茫茫无际的银色海洋再次出现在眼前，这里是由魔导力与知识汇聚而成的海洋。 就像一座天赋与技能的宝库，这里记录了阿斯佩妮斯特族从古至今所能习得的几乎全部的能力。 并且这一切都属于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所有。 但即便如此，亚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虚空魔导不同于空间魔导，即使在魔族中也是被列为禁忌的东西，十分特殊。 密密麻麻的银色符文字划过眼前，亚维的意识荡漾在这片银色的海洋之中，试图找到那一道能破除现状的线索。 十几分钟过去，然而一无所获。 如果是理之魔王瓦伦丁·阿托姆的话估计拥有能轻松破除现状的手段。 不禁如此想到。 不过与瓦伦丁不同，在漂流魔王埃雷修斯所掌握的所有能力中，别说与虚空魔导相关了，就连空间魔导所掌握的最高级魔导术也只有高等传送，除此之外都是一些攻击类的空间魔导，对眼下的现状并没有任何作用。 …… 看来不行。 亚维摇了摇头。 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寻找，结果并不理想。 既然从自身拥有的技能中无法找到突破口，那必须得换一条思路去考虑了。 收回了潜入的意识，亚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下这片目所能及的无垠空间中，似乎只有自己一个活物…… 第75章 能力的另一种用法 虽然花费长久的时间去探索别的地方可能会有所收获，但眼下在这片虚空中并没有参照物这种东西，星星们离自己太过遥远，无法作为参照。 漫无目的的游荡很可能致使自己迷失在虚空当中，十分危险。 而且眼下这个位置是自己与现实世界链接的坐标，如果离开这里，不能确定坐标会不会因此产生变动。 如果能与现实世界取得联系那应该也能找到方法，可惜无论是念话还是什么别的联系手段，亦或是传送魔导，在这里统统都无法使用。 在掉入到虚空中的那一刻，亚维就感觉到有关于这方面的能力变得十分模糊。 就像被环境阻止了一样，即使发动也不会产生任何效果，不仅如此，还会白白浪费魔导力。 但要是实在找不到方法，站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能感觉到在这片虚空中，空气中闻不到任何魔导力粒子的气息。 虽然还能顺畅地呼吸，但消耗掉的魔导力无法从周围得到补充，仅仅是维持现在脚下的重力都能感觉到魔导力正从体内一点点地流逝掉。 有点难办了。 双手交叉在胸前，亚维沉默地盯着遥远的那片星空，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别的魔王的话，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做呢…… 或许能从他人身上找到些破局的办法。 首先想到的是幻想魔王奥克罗那家伙。 似乎与他有些时日没见了，直到现在，依然能回忆起他那爽朗的笑声。 但话说回来，那家伙所掌握的空间魔导也就是比漂流魔王稍强一丢丢的程度，对眼下的现状也基本没什么作用。 银之魔王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她牵扯上了一些关系的缘故，蓦然又想起了那个还留在自己魔王城里的小鬼。 但回忆中与她有关的记忆除了破坏还是破坏，那个小鬼从来就没做过什么正经的事。 等等…… 想到这，亚维突然灵机一动，睁开了眼睛。 如果将体内所剩的所有魔导力在一瞬间释放出来的话，能不能把虚空破坏出一个洞？ 虽然不知道洞的另一边会通往何方，但依照虚空魔导的性质来看，另一边连接着现实世界的概率应该不小。 缓缓捂住了嘴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 但理智让亚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好像最近跟缇拉待的时间有点久，不知不觉在思想上也被那家伙影响到了一点。 且不说这么做有没有效，如果选择这个办法，那自己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在无法恢复魔导力的这片虚空中，如果耗尽全力做出攻击，那自己就连支持身体悬浮的重力魔导都无法释放，会一直坠入深渊中去。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把这个离谱的想法抛在脑后，亚维转头思考起其他魔王的事。 如果是理之魔王的话，那家伙确实是最有可能拥有破局的手段。 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瓦伦丁所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一些东西确实与空间有着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虽然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搞清楚他真正的能力是什么，而且一想到他记忆就开始产生了莫名的扭曲和模糊。 那个人简直跟神秘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 似乎找到了一丝线索，亚维蹙起眉头，顺着这条线索用力寻找着这具身体记忆深处的回忆。 突然，一个想法跃然眼前。 自己或许可以用变貌大帝的能力变成瓦伦丁，这样就有概率抽取到能够破局的能力。 但这是不可能的。 瓦伦丁比自己强大太多，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究竟几何，变貌大帝不可能变成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存在。 但要是过去的瓦伦丁呢？ 变貌大帝可以变成自己曾经触碰记录到的人，虽然限制了不能变成比当前的自己强大的存在，但强者不是一出生就如此强大，仍然会有一个变强的过程。 瓦伦丁也是如此。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深处，第一次见到瓦伦丁似乎是在一千多年以前。 那时候的瓦伦丁虽然已经是首席，但跟现在相比无论是实力还是长相都十分青涩。 魔王也是会成长的，成为魔王的那一刻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 如果是一千多年前的瓦伦丁跟现在的自己相比，那显然是现在的自己要更加强大。 如果运用变貌大帝的能力变成瓦伦丁的话，不是选择变为现在的他，而是选择变为过去的他，那会怎么样呢？ 虽然实力远不如现在，但能力的性质并没有改变。 就像变貌大帝这项古老的能力一样，在获得“赐福”成为魔王的那一刻，这项能力就是永恒不变的存在。 而且在记忆中，漂流魔王在成为魔王之时，作为新任魔王的欢迎，也跟当时身为首席的瓦伦丁有过接触。 所以当时的他即使到了现在也依旧记录在自己脑海中。 这符合了变貌大帝的发动条件，也遵守了不能变成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存在限制。 不过话说回来，纵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从没有这么干过。 这一切仍然只是设想罢了，具体如何还是得动手一试。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项能力能不能超越时间，让自己变成曾经的他人…… 想到这，亚维呼出一口气，怀着内心上涌的一丝激动，发动了这项古老的能力。 一团光芒瞬间包裹了身体，能够感受到体内的魔导力粒子开始涌动，肉体正在发生着某种改变。 就在这时，光芒蓦地停滞了一瞬。 “嗯？” 亚维眉头微蹙，感受到了有某种东西阻挡着能力发动的迹象。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就像突破了某种束缚，到了更广阔的一片天空一样。 到了这一地步，不再有任何阻拦，能力顺利地附着在躯体上，带来了变化。 巨大的身躯极具缩小，那些多余的组织渐渐从身体上剥落下来。 这些组织化作魔导力粒子被吸收进体内，构成了新的身体的五脏六腑。 庞大的身躯从中心破开，某种存在从中诞生了出来。 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亚维重新看向了这片广阔无垠的虚空。 第76章 理之魔王的力量 眼中的景象产生了新的变化，视野也变得更加宽广。 就像是重影一般，那些离自己遥远的星星看上去红蓝交错地重叠在一起，与原先所见到的样子变得更加立体。 方向感逐渐趋于清晰、稳定，似乎只要集中精神，就永远不会在这片无边无界的虚空中迷路，永远能够找到自己所处的方向。 这就是瓦伦丁眼中的世界吗…… 亲自体会到这一点，亚维不自觉地有些感叹。 身体跟前些日子在议会上见到的瓦伦丁有些不同，身高矮了一些，脸上甚至揭下了面具，摸上去就像一张正常的人类青年的脸庞，手感比前世的自己还要年轻。 就在这时，脑海中也一并浮现出了三项能力。 【空间定位法则】 「个体在空间中的坐标永远趋于稳定，同时赋予个体超直感，当周围的空间发生任何改变时，个体不会迷失方向，可以感知到异空间与现实世界相连的坐标」 【虚空切割术·初级】 「由虚空视界所衍生出来的同属性魔导术，可以将魔导力凝聚在右手形成片手剑，并改变其魔导力粒子的性质，使之所属的特性与虚空相同，当用此技能攻击敌人时，将会留下无法被治愈的伤口，被攻击者将持续损失生命力」 「增幅：当个体身处于虚空中时，攻击可对当前坐标的空间产生影响，产生与现实世界同位坐标的链接隧道」 【虚空视界·专属】 「个体继承于原初的虚空之力，当个体身处于虚空中时，周围所处的任何存在都无法对其隐瞒。同时可以从虚空中汲取同属性的魔导力粒子，个体使用的一切虚空属性的攻击技能都将获得增幅强化」 「增幅：感官强化，所掌握此天赋的个体在虚空中可以感受到相对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 看着脑中浮现的抽取到的三项能力，亚维有些出神。 该说不愧是十席魔王之首的理之魔王吗，仅仅是抽取到的无数技能之中的三个，所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都如此可怕。 从所活过的岁月来判断，亚维只敢肯定瓦伦丁比埃雷修斯掌握的能力只多不少。 尽管如此，数量众多的技能与天赋中随即抽取到的能力都如此恐怖，那家伙真正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虽然有点遗憾，但从随即抽取到的这三项能力中，并没有可以解释为何自己有关于他的回忆都会产生模糊的状况。 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必须要尽快从这里出去。 从进入虚空到现在，体感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钟头，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外面的战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说海茵斯维辛城中有阿利斯和亚度尼尔在，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但缇拉那家伙还留在那里，自己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等等。 就在这时，体内又涌现出一股奇特的感受。 无法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体内多出了一副钟表一样，可以感受到周围空间中时间的流速。 只不过这副钟表的秒针转的极为缓慢，差不多五六秒才前进一个基本单位的幅度。 看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能力描述，亚维产生了一丝恍然。 「所掌握此天赋的个体在虚空中可以感受到相对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就像是多出了一副感官，可以感觉到在虚空中时间的流逝速度。 看来虚空中的时间流逝显然比现实世界要慢不少。 想到这，亚维将体内的魔导力粒子凝聚在右手上，尝试着发动初级的虚空切割术。 右手并列，摆出手刀的架势，淡蓝色的魔导力粒子从指尖溢出接着又链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三十公分左右的片手剑的刀身。 就在这时，由魔导力构成的刀身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改变着颜色。 像是将虚空中的背景印刻上去一般，甚至能透过片手剑的刀身，看见那片距离自身遥远的星群。 改变魔导力粒子的性质，就是把无属性的魔导力同化成虚空属性吗…… 虽然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亚维可绝对不想被这种玩意捅上一下。 能够感受到，这面用虚空能量形成的片手剑已经不同于物理或是魔导攻击，而是兼具两者所拥有的特性，同时还能造成空间属性的伤害。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瓦伦丁的能力吗…… 不过从掉入到虚空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移动一步，如果新能力所带来的感知没错的话，那么切开头顶上这片空间，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 定了定神，亚维举起了右手，紧接着挥了下去。 就像滚烫的热铁片划过空中时所产生的嗡鸣声，头顶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一米多长的裂缝。 从这一指宽的裂缝中间，亚维甚至能窥见到被战争的硝烟所污染，覆盖着一层薄雾的蓝天。 看见那片熟悉的天空，亚维提起了精神。 没有犹豫，再次举起右手，乱刀斩了上去。 头顶上的空间应声破碎，形成一个足以让现在的身体通过的洞口。 右脚轻踏，脚下的反重力魔导爆发出一股推进气流，将整个人送了出去。 一道身影直冲而上，在半空中稳住身形。 眼前的一片景色依然维持着不久前的模样，耳边充斥着远处战场交战的声音。 亚维收回了视线，望向将自己沉入虚空中的那名罪魁祸首。 虽然虚空中时间流逝比现实缓慢，但过去了这么久对方都没有离开这里，不得不说，这简直省去了自己再去抓捕他的力气。 “你是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吗，小子？”亚维开口道。 “！！！” 听到背后突然传来的陌生声音，刚走出不远的格兰特内心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背后空无一人，然而抬头望去，半空中正立着一位看上去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陌生青年。 但无论是着装还是那一头刺猬状的发型，都显得十分古怪且陌生。 上下打量了两眼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这个青年，唯一肯定的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格兰特眉头微蹙，神情浮现出一丝惊异。 第77章 追逐与逃亡 压抑住内心的疑惑，格兰特开口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眉头一挑，亚维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变成了瓦伦丁一千多年的模样，就连声音也一并产生了改变。 对于面前这个人族青年来说，显然是个从没见过的存在。 轻咳了一声，将声音用魔导术过滤，改变成漂流魔王原来的嗓音。 紧盯着格兰特的眼睛，一道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亚维颔首道。 “……现在能听出来我是谁了吗？” 眼睛缓缓睁大，格兰特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则充斥着惊叹。 “不可能……” 那个人刚才确实被自己封印在虚空中了才对。 没有人可以从那里逃出来。 但现实却摆在了自己眼前，虽然对方看上去容貌产生了改变，但是声音、还有那股语气，毫无疑问，面前这个陌生青年就是漂流魔王埃雷修斯。 心中惊疑不定，格兰特无法想象那家伙究竟是怎么从虚空中逃出来的。 但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就算自己知道缘由也无法再有什么手段阻止他。 体内的魔导力已经所剩无几，唯一的底牌，就连那把长剑也失去了力量。 甚至地面上埋伏的导术阵列在发动过后就已经失去了效果。 眼下无路可退。 但是…… “可恶！！！” 想到这，格兰特立刻翻身跃上身边的战马，然后狠狠地用脚后跟踢了一下马肚子。 马儿一阵凄惨的长啸，一个高抬腿便向前狂奔而去。 被复仇驱使的那股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莽劲消失过后，生存本能地渴望又从心底涌了上来，不管怎么说，在对方已经挣脱了封印束缚的现在，可以预料到自己如果落入魔族手上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拼命逃跑还能有一丝生存的可能性。 额头溢出冷汗，格兰特紧紧俯在马身上，同时转头向后看去。 眼见立在半空中的那家伙身影逐渐缩小，他似乎并没有追过来。 但是现在不追过来不意味着他追不上来。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格兰特回过头去，再次狠踢了一下身下的战马。 “……” 看着策马远去的那个人族青年，亚维蓦地楞在了原地。 完全不知道那家伙一开始与自己面对面的时候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为何现在见了自己却又开始逃命究竟是什么原因。 但那个人族青年看上去也不是傻子，刚才那一波埋伏和出其不意的空间禁锢应该就是他所有的底牌，他应该知道眼下手段尽失，没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 在这种状态下还要逃跑，难道他真的以为仅凭一匹马就能逃得了了吗？ 况且海伯彻山脉这荒山野岭的地带，比起山脚下的那片平原阵地，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骑马，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全速逃跑也快不到哪去。 “实在是天真。” 无奈地叹了口气，亚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格兰特眼前一花，只见在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内心一凉，格兰特手忙脚乱地拉紧缰绳，转向了另一边。 然而突然的急刹车让身下的战马承受不住猛冲带来的惯性，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身上载着的人族青年也一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虽然身体在碎石地上滚了好几个来回，但有魔导铠甲作为防具，所以并没有什么痛感。 但即使如此也挡不住冲撞所带来的强烈的晕眩和呕吐感。 忍耐着喉头上涌的感觉，格兰特拼命地将其咽了回去，直接抛下摔在地上抽搐的战马跳入身旁的一片丛林之中。 并没有想到脚下是坡度极陡的滑坡，沉重的魔导铠甲带着身体向下滑去，四周干枯的枝叶在裸露在外的脸庞上留下几道血痕。 手臂挡在脸前，格兰特咬牙承受着下坠带来的失重感，两旁吹过的风压让人睁不开眼睛，十几秒过后，身子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嘶——” 忍耐着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格兰特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下正身处一片密林当中，脚下的野草甚至长到了小腿处。 回过神来，格兰特紧忙站起身子，向四周慌张地看去。 随即找了个方向，向着密林的深处狂奔，祈祷着身后的那个存在千万别追过来。 心脏怦怦直跳，呼吸变得急促，穿梭在密林中，格兰特不停变换着路径，以求不被对方发现。 然而就在这时，某种漆黑色的物体从耳边呼啸而过。 快到甚至看不到残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格兰特只听到一阵魔导力在空气中产生激烈震荡的刺耳声响，紧接着，一片恐怖的黑暗填满了视野。 亚维掷出的魔导极点在格兰特面前不远处引爆，产生了一股巨大的爆炸。 “！！！” 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将双臂交叉挡在眼前，下一瞬间，热浪裹挟着威力十足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过来。 茂密的野草树丛夹杂着砂石，大地从爆炸的中心点被犁出一个直径上百米的深坑。 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眼下魔导力所剩无几的现在，格兰特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抵御攻击的护盾。 没等这名人族青年细想，身子直接被爆炸所产生的热浪掀飞了出去。 汹涌澎湃的魔导力渐渐将格兰特身穿的铠甲摧残殆尽，眼中的景象迅速拉远。 飞出去几十米后，势头才开始减缓。 格兰特重重地摔倒在地，没有了魔导铠甲的防护，身体在地面上摩擦拖出了数十米。 眼前一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声音。 然而在这之前，亚维已经控制好了力道。 毕竟要抓活的，让他在这死掉才是便宜了他。 剧痛虽然差点带走了格兰特的意识，但并没有让他完全陷入黑暗。 “嘶——” 格兰特呻吟着，忍耐着剧痛缓缓翻过身子。 脑袋十分沉重，尽管身上的重伤让自己差点死掉，但意识仍然是清醒的。 一股血腥味从喉头上涌，用力咳出了几口污血，格兰特身子一松，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与此同时，脚步声从远处渐渐传来。 第78章 那个人的后裔 “现在你还有力气逃吗？” “杀了我……” 格兰特的声音甚是微弱。 “哼，本来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在看见自己的手段无果后又开始逃命，现在又想去死……你要真觉得什么事情都按你的想法来那就大错特错了，眼下决定你生死的人可不是你自己。” “……” 格兰特表情微动，紧盯着走过来的漂流魔王，沉默不语。 到了这个地步，内心已然绝望。 身体上的剧痛令人难以忍受，似乎只要稍一放松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亚维渡步到奄奄一息的格兰特面前，蹲下身子，开口道。 “虽然我明白了你的军队是通过某种古老禁忌的炼金术作成的，但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你们到底是如何绕过魔族漫山遍野的侦查网，从山脉的另一边来到了这里，在任何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发动袭击的？” 对于这个问题，格兰特只是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作答。 看见对方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亚维抓着格兰特的头，将其提到自己跟前，让对方视线与自己平行。 与此同时，缓缓宣泄出自身的气场，眼瞳中也蓦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回答我，这样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没什么好说的，关于联合军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魔族一个字。” “是吗，但我想你会告诉我的。” 说罢，亚维增强了在视线中蕴含的魔导力，对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族青年施加无可抵挡的压力。 一阵寒意从格兰特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紧接着扩散开来。 身体变得冰凉，颤抖止不住袭上心头。 这股压倒性的气息让格兰特喘不过气，不敢再与对方正对视线，紧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即使这样做了，扑面而来的压力并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因为内心本能的抗拒让这股恐惧之情更加强烈。 脸颊旁凝聚出一滴汗水，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格兰特甚至觉得身体正在逼迫自己说出实话，这样还能好受一些。 迟疑了几秒，格兰特再也忍耐不住，表情狰狞地从齿缝间缓缓挤出几个字。 “我……我说……” 话音刚落，周围压抑的气息瞬间烟消云散。 终于得到重新喘息的机会，格兰特如释重负般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所濡湿。 “很高兴看见你选择正确的回答，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颤抖地抬起头，格兰特看向面前的漂流魔王，然而这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傲气，眼神中只剩下了恐惧。 张了张嘴，格兰特声音嘶哑地缓缓道出实情。 “……这些都是我家族、戴因德斯家族中流传下来的技术。” “什么？” 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就是古老时代那名炼金术师的后裔，听到这，亚维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从炼金培养液中克隆出这些士兵，以及操控他们所用的虫体，都是你家族中流传下来的技术，那位古代西菲尔王国禁忌的炼金术师，是你的祖先？” 提到“祖先”这两个字，格兰特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这点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亚维的眼睛。 咽了咽喉咙，格兰特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错，虽然西菲尔王国曾经封印了那些技术，现在知道禁忌封印地点的人早就死光了，但我的祖先当时留了一个后手，偷偷地将封印地点流传了下来，通过口述的方式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格兰特：“现在，那些禁忌就传到了我这里。” “为了给自己兄长报仇，不惜承担着冒犯西菲尔王族的风险，执意将这些封印的禁忌解放出来，并用这些技术造出这些行尸走肉的士兵……” 听到这句话，格兰特眉头一颤，微微抬起了头，语气则夹杂着一丝恨意。 “如果是为了复仇的话，我会不择一切手段，纵使这违反了教会的律法和底线。” 听到这，亚维算是终于能够对这名人族青年的仇恨有点感同身受了。 但就算能理解，两人的立场不同，自己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统治的领地被入侵。 心中的一个问题得到了解决，亚维转而问道下一个疑问。 “好了，那现在该谈谈……你是怎么带领着数量如此众多的军队绕过魔族军的侦查，翻越了海伯彻山脉。” “我们只在夜晚行军……” “夜晚？” 听到这话，亚维有点无法理解。 魔族布置在天空的那些侦查之眼组成的监控网可是全天候运行的存在。 纵使是夜晚之间轮班交替的时间也不过半个钟头左右，就算敌人利用这短暂的时间行军，也无法在陡峭的山脉之间移动多少距离。 难道…… 格兰特的下一句话印证了亚维脑海中的一个猜想。 “我们用货物马车将这些士兵隐藏了起来，分散越过山脉，等到了山脚下才集合唤醒他们。” “原来如此，这种伎俩确实能躲过侦查之眼的视线。” 也就是说这些士兵在来到魔族这边的山脚下之前，状态完全是“死”的，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并不能称之为是活物。 因为没有任何活动迹象，所以夜晚行军发出的动静也很小，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挑那种隐蔽性极高的林间小道，那么可以几乎引起不到高空中天罗地网般的侦查之眼的注意。 恐怕这人所率领的整个军团中，只有不到一成的兵力是活人，其他都是用炼金术造出来的傀儡士兵。 魔族布下的侦查之眼虽然范围很广，几乎覆盖了整个海伯彻山脉，但有其中有两个缺点。 其一，就是侦查之眼完全是遵照命令行事的低等召唤物，完全没有拥有自主意识的高等召唤物那样细致的鉴别能力。 其二，那就是它们对数量稀少的活物感知灵敏度并不高。 毕竟海伯彻山脉上有许多动物组成的族群，甚至还有魔物的部落，这些自然产生的生命对魔族并没有危害，它们一辈子盘踞在山脉上，几乎从不会下山。 如果将这些活物也纳入敌人的范畴，那就没完没了了，甚至可能会因此错过对真正的敌人军团的察觉。 第79章 地牢 所以当初魔族的召唤魔导师们与侦查之眼所作的契约命令中有一条准则，凡是一百个生命体单位以上，共同行动的时候才会被侦查之眼的感知所察觉。 一百人所组成的一个军团，这是联合种族最标准的一支基础单位的军队。 少于这个数的敌人几乎不用提防，虽然因为海伯彻山脉作为天然的屏障，但这片范围的魔族守备军依然拥有歼灭一个小国的实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它们消灭。 但格兰特所率领的这些克隆军团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把他们唤醒，那些行尸走肉就连生命体都算不上，完完全全的只是一堆人型肉块而已。 由这种处于休眠状态的死体组成的军队，就算组成了几百上千人也不会被侦查之眼有所感知。 更何况他们是分散将这些士兵运来的。 恐怕一直到了山脚下，彻底脱离盘踞在山脉上的侦查网才将这些士兵唤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魔族守备军为何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遭受到数量如此众多的联合军袭击就解释的通了。 眯了眯眼睛，亚维看向这名魔族青年的眼神产生了一丝变化。 单从结果上来看，他的计划差点就成功了。 自己刚来到的边境线上时，战况已经岌岌可危。 虽然动用的手段让人预料不到，这支数量庞大的死体军团，是只有继承了家族传下来的那些禁忌技术的他才能做到的事。 如果换个人的话，恐怕他们还没翻越过海伯彻山脉就会被侦查之眼察觉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蜂拥而至的魔族守备军歼灭殆尽。 像这种情况，估计敌人来袭的报告都传达不到海茵斯维辛城，单凭守备军便可以解决。 不得不说，面前这个人族青年的手段着实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 在这里杀掉就太浪费了，或许这个人能派得上用场…… 想到这，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可惜，如果我不在海茵斯维辛城的话，你的计划恐怕就会得逞了。” 说罢，抬起了右手，亚维向着面前这名人族青年的后脑勺轻打下去。 啪！ 一阵难以忍受的晕眩感朝着格兰特袭来，随着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边，格兰特的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 ……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昏暗当中，水滴声渐渐回响在耳边。 似乎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但随着意识逐渐苏醒，梦中的记忆也迅速流逝着。 与此同时，嗅觉和触觉也慢慢被唤醒了过来。 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自己似乎正趴在凹凸不平的石砖地上，胸前似乎被某种粘稠的液体所濡湿，湿漉漉地令人难受。 周围充斥着一股各种污血夹杂在一起的腥臭味，以及某些东西发霉的味道。 空气实在有些污浊，格兰特眉头微蹙，渐渐醒了过来。 眼睛从眯开的一条缝中窥视着，目所能及指出到处都是一片昏暗。 随着眼球的转动，周围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 忍耐着头疼欲裂的感觉，格兰特晃了晃脑袋，重新睁开了眼睛。 意识彻底清醒，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己之前遭受的种种经历涌上心头。 记得自己在最后好像被漂流魔王杀了。 不对…… “我还活着？” 眼神产生了一丝动摇，此刻倒映在格兰特眼中的是一片昏暗的石制地牢。 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四周的墙壁，亦或是腥臭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用凹凸不平的石块垒出的样子，仅有四周墙壁上插着的数支火把能够提供照明。 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格兰特看见了墙壁上并排挂着的那些行刑工具。 那些刑具上似乎前不久刚用来处置过犯人，锋利的刀刃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液。 它们随着重力凝聚在一起，最后滴落在地。 刚才自己听到的水滴声就是那边传过来的。 除此之外，在那些刃物旁边还横向排列着各种尺寸的木锯。 木锯的锯齿上还残留着类似于碎肉的一些暗红色的残渣。 这些可怖的刑具让格兰特内心一凉。 几乎不用向就可以知道，眼下这些可怕的东西将要对待的下一个犯人恐怕就是自己。 倒吸了一口凉气，格兰特转过头，寻找着其他的东西。 突然，距离自己仅有两米不到距离的木床吸引了格兰特的注意。 那上面似乎正躺着一个人，虽然四周十分昏暗，甚至木床的一半都笼罩在阴影里，但从轮廓上看，似乎还能看到他胸口微弱的起伏。 来回观察了一遍四周，确认周围不存在别人，格兰特咽了咽喉咙，试图搭话道。 “喂……” 几秒过去，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回答自己。 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小的缘故，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但格兰特也不敢放开声音，如果把这间行刑室的主人吸引过来那就完了。 稍微歪了歪头，格兰特试图调整了一下距离，借助墙壁上的火光撇过头去，隐约地看见了躺在木床上的那个人的样貌。 “！！！” 刚想再次出声，然而当火焰的微光终于将他的身躯照映清晰时，格兰特突然呼吸一窒。 身子紧绷着，虽然眼前的景象甚是骇人，但自己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 但当看见了木床上的那个人影的样貌时，格兰特终于明白了墙上挂着的那些刑具之前究竟干过了什么。 火焰的微光照在格兰特的眼瞳上，倒映出他所见的景象。 那是一个躺在木床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的男人。 他的腹部被掏出了一个空洞，内脏全然不见了踪影，然而暴露出来的脊椎，上面的肌肉还在轻轻地颤动着。 纵使失去了大部分内脏，但这个男人依然还活着。 从他那轻微起伏的胸口便可以发现。 咽了咽喉咙，眼前这副猎奇的景象让格兰特的内心降到了冰点。 虽然在军队中早就听闻过魔族对待犯人十分残忍，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格兰特只觉得比起传闻，现实还要令人恐惧数倍。 一想到自己即将也要被掏空内脏，变成这个样子，冷汗便止不住地从额头渗了出来。 第80章 恐惧之所 极度的恐惧刺激着神经，让格兰特无法坐以待毙。 必须要行动起来。 不然等待着自己的只有悲惨的未来。 想到着，格兰特蓦地坐起了身子，准备从这间行刑室中寻找可以逃脱的路线。 然而身子刚坐起来一半，一股无法挣脱的束缚感又让自己跌到在地。 这时格兰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绳子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可恶！” 咒骂了一句，内心十分焦急，由于紧张额头也开始溢出冷汗。 就在这时，从行刑室的铁门外，远处一阵脚步声传到了格兰特耳边。 内心一凉，那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来临的丧钟般一下一下敲打在自己心上，甚至在这间寂静的行刑室中也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身体紧绷着，格兰特抬头望了过去，紧紧地盯着行刑室的那扇铁门，身体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蓦地，一个黑影遮挡住了铁门上的一扇小窗。 某个存在停在了铁门外边，一阵钢铁之间摩擦的开锁声从远处传到了格兰特耳旁。 行刑室的铁门被推开，似乎是因为年久生锈的缘故，铁门敞开的声音甚是诡异刺耳。 格兰特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了那道令人恐惧的身影。 被火光照耀着，亚维的影子被拖得极长，甚至盖过了蜷缩在地的格兰特的影子。 在昏暗的环境中，本就可怖的样貌看上去更加渗人了一分。 看着人族青年那一副惊恐的表情，亚维轻哼一声，开口道：“看来你被吓得不轻，那些东西可是出自你手的杰作，现在反而被自己的杰作吓到了吗。” 缓缓睁大眼睛，格兰特听到这句话，不可思议转过头去，又望向旁边木床上躺着的那个男性骇人的身影。 借着火光，这才看清楚那道身影的真正面容。 那正是用禁忌的技术所创造的傀儡士兵，是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 眼皮一抽，一丝尴尬浮现在脸上，格兰特收回了视线，开口道。 “……我想不明白，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有充足的时间杀了我，但我现在还活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并没有直接回答格兰特的问题，亚维自顾自地说道。 “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身份、以及你的来历，结果让我有些惊讶。” “什么？” 背过手去，亚维渡步向前，来到了格兰特的身旁，缓缓道出了此刻正蜷缩在地的人族青年的来历。 “格兰特·戴因德斯，出身于西菲尔王国的东部，从年幼时期就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学习炼金术。你的父亲似乎很看重你，比起身为第一继承人的长子，他打算将祖先留下来的那些禁忌传承给炼金天赋更高的你。” “！！！” 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格兰特惊讶地哑口无言，眼睛睁得滚圆看向面前的漂流魔王，内心中的动摇甚至浮现在了脸上。 不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如果是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也就罢了，虽然距离遥远，但是从戴因德斯的家仆中还是可以得到有关于自己的情报。 但父亲曾经在密室中告诉自己的那些事，关于戴因德斯家族下一代继承人的话题，他为什么会知道？ 格兰特清楚的记得，关于继承人的事项事关重大，那天父亲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将自己叫到了书房中的密室，亲口告诉了自己。 这个秘密只有自己和父亲两个人知道。 但面前这个魔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想到这，格兰特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内心一种恐惧和焦躁感油然而生，甚至还感觉到后怕。 连这些戴因德斯家族的秘闻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格兰特内心的想法完完全全透过表情展现了出来，不过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甚至没有功夫再作出些表面上的伪装。 看到格兰特现在的表情，亚维颔首道：“看来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不过就是自己小时候的事和家族的秘闻被别人知道了，这种事就这么让你不堪吗。” “……” 没有余裕再做出回答，此刻在这名人族青年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别的地方。 亚维低下头俯视着，那之前悍不畏死挑战自己的勇士，此刻已经脸色苍白，甚至凝重地都快滴出水一般。 话锋一转，亚维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继续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经过我的部下送来的情报，除了你的来历之外，你的身份似乎也有些与众不同，所以才能动用权力之便，在短时间内为如此庞大的军队准备好战争所需要的物资。” 听到这话，格兰特不由得肩头一颤，眼神中的动摇肉眼可见。 “尤卡蒂·法诺茵，你是她的随从骑士，对吗？” “不，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对方念出这股名字，格兰特一扫之前的沉默，就像听见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大声撇清着两者的关系。 没有想到对方反应居然这么大，亚维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 “看来你跟那位尤卡蒂小姐关系不一般。” 身体一抖，格兰特内心暗道糟糕。 本能地不想牵扯到那个人，但是因此做出的反应反而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此失态，让人族青年的心情沉到了最低谷。 紧紧闭上嘴巴，格兰特生怕自己说出的话让对方更在意尤卡蒂小姐。 那是自己最敬爱的上司，这次的计划是瞒着她擅自的行动。 然而格兰特并没有想到，自己越是闭口不言，就越是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格兰特喃喃地开口道，甚至因为紧张连话都说的有点不利索。 “没、没错，尤卡蒂小姐她是我所侍奉的圣者，但这次的行动完全是我的自私自利，只是为了报仇而已……事到如今我已经违反了她的命令，违反了整个军队的铁律，我已经回不去了。” 第81章 召集 “哦？” 亚维眉头一挑，对方现在狼狈的样子让人看着着实有些可笑。 忽然想到了什么，亚维故意说道：“如果我把你所侍奉的那名圣者杀了会怎么样？” 猛地一抬头，格兰特惊怒交加地盯着面前的漂流魔王，表情狰狞道。 “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如果你敢杀了尤卡蒂小姐，我就算到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那我期待着你会将我如何送进地狱……布伦达沃。” 说罢，亚维顿了顿，唤了一声某人的名字。 话音刚落，牢房的门外立刻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位身材矮小，披着破旧兜帽斗篷的人影越过了铁门，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这间行刑室。 拄着一根铁杖，身高跟矮人族相比只高一头左右，肌肉却不可思议地强壮。 他的面部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从脖颈下方的披风中可以隐约看到四条粗壮的手臂。 这名被称为布伦达沃·坎佩沃斯的存在，真正的身份便是这件行刑室的主人。 布伦达沃先是向亚维优雅地鞠了一躬，随即开口道。 “魔王陛下，您有何吩咐。” 与他那矮小粗壮的外表不同，他的声音十分富有磁性，就像一名成熟的帅气大叔一般。 听着他那与外表截然相反的磁性嗓音，以及那优雅的言行举止，格兰特心中反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不……别、别过来！！” 恐惧逐渐占据着内心，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格兰特竭力挣扎着身子，想挣脱身体上的束缚。 然而身负重伤的现在，无论这名人族青年如何拼命，都没有力气让他逃脱。 看着在地上姿态可笑的人族青年，亚维轻叹一口气，开口道。 “把你那散布恐惧的气场收起来，布伦达沃。我们的犯人看上去似乎很害怕你。” “噢，真是失礼了。” 说罢，萦绕着布伦达沃，周围的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气息瞬间烟消云散。 充斥在格兰特心中的恐惧也在此刻突然一并消散。 惊讶地望着面前的两人，一种恐惧过后的虚脱感涌上心头。 身体和精神上倍加折磨，这名可怜的人族青年已经十分衰弱了，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亚维便对布伦达沃下达了命令。 “把这名犯人关到地下的拷问室里……对了，之后的审讯可以下手轻点，留着他一命，我之后还有用处。” “遵从您的意思，魔王陛下。” 不断来回看向两人，从面前两人的交谈中，格兰特只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他听到审讯这两个字时，内心猛然一揪，瞬间便想到了墙壁上挂着的那些沾血的刑具和旁边那个士兵所遭受的酷刑。 寒意渗透了内心，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布伦达沃接受了命令，随即走上前，抓住格兰特的后领。 “不……” 用力挣扎着，生存的本能让格兰特拼命抵抗着，并不想被面前这个可怕的存在带去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拷问室”。 然而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作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一股巨力抓着格兰特的后领，不断向前拖去。 凹凸不平的地面让格兰特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没多少距离背部就产生了好几块淤伤。 然而比起后背的疼痛，格兰特更加害怕之后将要受到的遭遇。 “不、不！！！” 无法相信眼前这跟矮人族一样高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无论格兰特如何拼命挣扎，身子还是一步步向外被拖去，直到消失在牢房门外的另一边。 随着身影逐渐没入黑暗，凄惨的叫声也渐渐远去。 目送着这名可怜的人族青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亚维望向了这间牢房深处挂着的另一件东西。 这是与那个人族青年一并带回来的，那件残破的魔导铠甲。 本来精致威严的钢制铠甲现在破破烂烂的，甚至左半边的护胸已经完全在之前的战斗中被融化不见，除此之外，到处都是坑洼和破损，昔日散发出的雾状光泽已经消失殆尽，没有任何光泽。 整副铠甲已经失去了防御能力，变成了一架废铁。 都变成这副样子了，还能修的好吗？ 亚维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己担心的，麻烦事就扔给海茵斯维辛城中那些专业的铁匠们去苦恼好了。 以他们的能力，就算是一堆废铁都能重新回炉造出把魔导剑出来。 想到这，亚维将魔导铠甲丢到自己的个人空间里，随即便走出了行刑室。 …… 不久后，亚维来到了海茵斯维辛城中心部，魔王城的顶层。 暗黑殿堂中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阿利斯。” “是。” 听到魔王陛下叫自己名字，在一旁的阿利斯立刻上前一步，微笑行礼道。 “把亚度尼尔以及其他臣仆们都叫过来，我有一些事要宣布。” 身子一颤，听到这道命令，阿利斯犹豫了一瞬。 这片刻之间的举动没有逃过亚维的眼睛，看着阿利斯做出的奇怪反应，亚维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事，只是因为陛下很少在非正式的觐见时间召集臣仆们，所以感到了一点意外。” “是吗，看来让你多虑了。” “不，完全没这回事，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我等卑微的存在无法像陛下您一样深谋远虑。” 行了一礼，阿利斯匆匆离开了殿堂。 目送着阿利斯的背影消失在大门深处，亚维将身体依靠在王座的椅背，长呼出一口气。 距离联合种族和魔族之间的决战时间越来越近了，从这次格兰特偷偷率军袭击海伯彻山脉下的边境线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 到了这种时候，之前所隐藏的底牌也开始逐渐暴露了出来，被生存的本能所驱使，开始不择手段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和诡计。 那些用禁忌的技术造出的死体军团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放在平时，就算格兰特权利再大，西菲尔王国的王族们也肯定不会容许他动用那些违反教会律法的禁忌。 但这次他们却默许了格兰特的举动…… 第82章 宣布的事宜 看来现在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过了一段时间，当时跟联合种族最高统帅奥格斯所说的那番计划也在稳步进行着，只要不出现什么差错…… 想到这，亚维愣住片刻，随即蹙起眉头。 魔族军这边魔王们各有各的打算，除了利克希尔那家伙，其他的魔王们目前来看暂时不需要太过警惕。 但是联合种族那边看上去现状似乎有些不太妙。 经过了十席至高议会的那次讨论，再结合着最近各种眼线和渠道送来的情报来看，可以得知那边虽然不至于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但也是随时都会出现意外的危险状态。 虽然从当时跟奥格斯的对话中可以感受到，那个老家伙属于那种为了种族存亡不择手段的类型，所以应该不会放弃，但除此之外的那些圣者们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条心。 虽然大部分圣者，包括提莉娅安都会为了自己种族的存亡竭尽全力，但也有小部分人存在着私心。 说实话，这小部分人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跟奥格斯一样，对魔族和联合种族的现状看的最为透彻的人。 但是与为了种族存亡不惜一切风险的奥格斯不同，他们是那种比起大部分人的性命，更在意自己生死的类型。 虽然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但坐到像他们那么高的位置，背负了沉重的责任，自己的生死已然不是能够控制得了的。 有时候即使是明知道会死，但也要站出来，去保护那些弱小的人们，这才是身为圣者应该要做的事。 这些人十分清楚双方战力之间的差距，胜负几乎不可逆转，如果就这么发动决战，输是板上钉钉的事。 理解到这一点，所以他们便放弃了抵抗。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一条心，但背后已经开始为逃跑和后路做准备了。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战争打响，这些人恐怕不会去管平民们的死活，而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虽然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极其耻辱，但因为并不想一个人承担责任，减轻心理负担，所以他们也会试图把别人拉下水。 如果再这么放置下去，恐怕在战争开始之前，联合种族的内部就会因为他们而产生内讧，甚至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影响。 同时，这种影响也会让自己的计划产生不可预估的结果，无论如何，这种事都必须要避免。 …… 没过多久，在阿利斯的传令下，暗黑殿堂中聚满了各位臣仆。 看着王座下正在行礼的各位，亚维收回思绪，直接开门见山道。 “各位，我将要离开一段时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海茵斯维辛城暂时由首席贤者阿利斯·奥斯汀担任临时城主。” “！！！” 听到这句话，下方的臣仆们产生了各式各样的反应。 有人动摇、有人兴奋，甚至还有些人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虽说一般魔王陛下要离开海茵斯维辛城都是要为战争的出征去做准备，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在那些并不擅长于战斗的臣仆中，在他们记忆里魔王陛下几乎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其事地宣布要离开海茵斯维辛城的事宜，甚至连临时城主都做好了选择。 跟以往率军出征时不一样，这次通过魔王陛下的表情来看，这次并不是要发动战争的样子。 这时，某位臣仆突然想到。 魔王陛下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这究竟是多久？ 以身处个体巅峰的魔王们的时间观念来看，总不能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时间是近乎无限的。 想到这，这位臣仆开始表现出惶恐不安的情绪，并且这种情绪也逐渐向周围蔓延。 眼下，刚从漂流魔王口中得知此消息的阿利斯显然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脸震惊，急忙开口道，“魔王陛下，这等重担实在是……” 还未等说完，亚维便伸手打断了阿利斯的话语。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担任临时城主的位置了，阿利斯。我将这等重任交予你也是因为信任，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项，不要让我失望了。” 听到魔王陛下这么说，阿利斯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只能略表感叹地长出一口气，甚至心中的荣幸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半跪在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以一名魔族所能行使的最高等礼仪向坐在王座上那位伟大的存在表示致意，阿利斯接着说道，“既然陛下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本人阿利斯·奥斯汀，将会拼上一切完成您交于的重任。” “……不用那么夸张，按照你平常的节奏来行事就好，心理负担太重反而会造成失误。” “您的教诲本人牢记在心！” 挺拔着身子郑重地回应道，阿利斯随即站起身来退到了后方。 “……” 眼角一抽，亚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阿利斯微微颤抖的身子，自己甚至不知道那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的缘故。 但从他现在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兴奋占了更多的一部分。 但愿自己选择阿利斯来当临时城主的决定没错。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全身铠的幽魂站了出来。 半跪在地，将右手抚在了胸前，向王座的方向做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魔王陛下，请问您这次将要对敌人哪个国家发动战争，能否带上我一起。” 听到这话，另一位臣仆也紧随其后，向前一步开口道。 “我也是，魔王陛下。如果您是要率军攻打敌人边境线上那几个王国和帝国的话能否带上本人，我愿意追随您到任何地方。” 这仿佛成了一个信号，臣仆中众多久经沙场的战士们纷纷做出表率，想要陪同魔王陛下一起出征。 眼见这幅场景，亚维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不，这次我并不是要出征，也不需要任何人陪同。” 话音刚落，首席魔将亚度尼尔·弗伦萨则向前一步，语气有些疑惑。 “魔王陛下，如果不是出征，那您究竟要去做什么？身为您的首席魔将，虽然实力永远无法与您相比，但鄙人也有责任保护陛下的安全，能否告诉我……” 第83章 贤者与魔将的争执 这些家伙怎么干什么都想跟自己一起来呢。 实在是有些无语，叹了口气，亚维开口道。 “不，亚度尼尔。你的责任是辅佐阿利斯，维护好海茵斯维辛城的安全，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就是海茵斯维辛城最强的存在。” “但是……” “这是命令。” 预见到再这么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亚维丝毫没有留情，直接用“命令”打断了亚度尼尔的担忧，继续说道。 “不止是亚度尼尔，各位都听好了，这次我并不是要发动战争，相反，我把你们聚集在这里就是要亲口宣布一件事情，以及之后的打算。” 听到魔王陛下这么说，各位臣仆纷纷颔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各位臣仆的记忆中，魔王陛下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话很是少见。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将要说明的事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海茵斯维辛城，乃至整个魔族领的格局。 魔王们就是有这样的力量，没有人会对这一点进行质疑。 当所有臣仆们的注意力都聚焦过来时，亚维直接开口道。 “这次，我要去一趟联合种族领的腹地——西菲尔王国。” 整个黑暗殿堂安静了片刻，随即在臣仆们之间爆发出各式各样的震惊与恐慌。 更有甚者—— 亚度尼尔果断上前一步，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向亚维发出劝阻。 “魔王陛下，这万万不可！虽然陛下您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但不带任何随从只身前往敌人腹地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阿利斯则高声反驳道，“你是在小看陛下吗！？” 从他那副愠怒的表情来看，显然对亚度尼尔没有丝毫礼仪的举动和对魔王陛下的轻视十分不满。 阿利斯：“联合种族那些手下败将根本不足为惧，而且陛下深谋远虑的想法远远不是我们所能参透的，你觉得你现在的担忧，陛下可能会没考虑到吗？” “但是……” “陛下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充分权衡了利弊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收起你那不必要的担忧……还是说，你在怀疑陛下所做出的决策？” 被阿利斯这番话噎住，亚度尼尔沉默了许久才做出反驳。 “不，鄙人并不敢质疑陛下的实力。的确，在谋略方面鄙人远远不如身为首席贤者的你和魔王陛下，但那可是统治了另一半大陆的存在，我当然知道陛下的强大和谋略，但万一出现什么问题……” “哦？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 阿利斯无情地打断道。 咽了咽喉咙，斟酌片刻，亚度尼尔还是开了口。 “联合种族绝大部分战士，甚至那些圣者们虽然都不是魔王陛下的对手，但除此之外，还有些隐藏在历史之中……那些老不死的家伙。我所担忧的并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而是那与伟大的十席魔王们一样都曾获得过‘赐福’的存在。” 听到亚度尼尔这么说，阿利斯锐利的语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仍然对此嗤之以鼻。 高声说道：“你要是说那些不愿意接受赐福的愚昧者，那根本不足为惧！且不说他们尚且还有几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就算他们都还活着，也都是寿命将近的存在，不值一提。” “我觉得你还是太小看人类这种生物了，阿利斯。” 眉头微蹙，亚度尼尔继续说道：“在绝境的时候，这些弱小的生物往往能爆发出其不意的力量，历史已经给我们留下了太多教训，在过去的那些魔王中，在人类手里吃过亏的不在少数，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小心。” 看着王座下方你一言我一语正在争执的两人，亚维内心的一句话直接被憋了回去。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自己就曾经直接传送到联合种族的腹地，永恒之城那里，而且还是用的自己原本的样子。 但这件事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些臣仆们，包括正在争执的阿利斯和亚度尼尔，他们并不知道之前自己在这之前已经去过一次敌人腹地了。 不过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亚度尼尔的处境估计会很难堪。 虽然他的担心确实也有些道理，但眼下比起可能有小概率会遭受的危险，显然还是计划更加重要。 本来只是想公布这件事，但眼下却变成了自己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态，现在要是再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显然不太合适。 有点难办了…… 王座下方的阿利斯和亚度尼尔仍在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就在此刻，后方的某位臣仆，一位白发苍苍人头马身的魔导师转过头去，看向了王座上无动于衷的魔王陛下。 随即收回视线，上前一步。 一道轻柔的男性嗓音响起。 “阿利斯阁下说的没错，魔王陛下的深谋远虑显然不是我等能参透的，不过亚度尼尔阁下的担忧也有道理，毕竟对于我们而言，魔王陛下是唯一且最伟大的存在，任何可能会出现的闪失都是不会被允许的……但是我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 听到这话，阿利斯和亚度尼尔停止了争吵，纷纷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阿利斯眉头微蹙，显然对在此刻突然插嘴的这名魔导师略感不满。 亚维也颔首看向出列的那名臣仆。 看着对方的表情，亚维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轻咳了一声，提高音量唤出了那名臣仆的名字。 “记得你的名字叫马卡斯·多米尼特对，身为魔导师的你对此有什么问题吗？” 被叫到名字的马卡斯先是郑重地行了一礼，接着对两位争执不休的首席魔将和贤者略表歉意，随后抬头望向王座的方向，开口道。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到各位，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在十席至高议会上选择稳妥起见延后进军，却又在现在突然做出如此激进的举措……” 话音刚落，各位臣仆的注意力也被这名魔导师吸引了过来，这名魔导师所说的话，也是一些人心中的疑问。 抬起头来，臣仆们纷纷向魔王陛下看去。 第84章 矛盾的观点 “嗯？”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忽视的话，阿利斯发出一声疑问。 越想越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片刻过后，突然恍然大悟。 “难道！？” 看见王座下方阿利斯如此激烈的反应，亚维高声开口道。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但是阿利斯哟，现实可能与你想的还要有一些差距，不过凭借你首席贤者的才智，脑海中应该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么做。” 深吸了一口气，阿利斯眼神中掩盖不住产生了动摇。 甚至顾不上再与亚度尼尔的争执，阿利斯望向王座的表情中流露出的崇敬之情也比以往更深了一分。 许久之后，这股激动的情绪才开始缓缓消退，阿利斯看向站在一旁姿势优雅的马卡斯，扶了一下眼镜，“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身为魔导大师的马卡斯阁下居然察觉到了就连我也没注意到的细节，我必须承认，在这件事上你的观察力要更甚于我，马卡斯阁下。” “能得到首席贤者大人的褒奖，这是我的荣幸。” 右手抚在胸口上行了一礼，马卡斯作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回答道。 ……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议会在议论中继续进行了下去。 “那么……” “事情就是这样，从现在开始，阿利斯·奥斯汀将成为海茵斯维辛城的临时城主，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由他全权负责南方领地上的一切事物。” “是。” 阿利斯领命道，随即深深地向着王座的方向鞠了一躬。 确定好在自己离开前该嘱咐的事物都宣告完毕，最后看了眼王座下方正在行礼的各位臣仆们，亚维点了点头，随即身影就此消失。 漆黑华丽的王座上，只留下传送过后些许魔导力粒子的残留。 散会后，臣仆们有的转身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各自交谈着在魔王城中自己的职责和所见所闻，也有些人就此离开黑暗殿堂，马不停蹄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偌大的殿堂中，还留在此处的人只剩两人。 阿利斯和亚度尼尔还驻留在王座的前方。 亚度尼尔到现在为止依然一头雾水，以至于后半段时间完全是在发懵的状态下听完的。 又想到之前身为同僚的阿利斯和魔王陛下之间的那番对话，亚度尼尔更加迷茫了。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实在太过在意，亚度尼尔感觉有点憋不住。 虽然刚才还在跟阿利斯争执，但眼下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更加难受。 犹豫了许久，亚度尼尔还是下定决心问个明白。 看向阿利斯的方向，亚度尼尔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阿利斯阁下，能告诉我吗，您刚才与魔王陛下之间交谈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刚与同僚争执了一番，但眼下对方似乎还是愿意拉下脸来向自己发问，如果再向对方发难那会显得自己气度太小，既然如此，阿利斯也不再去计较这种小事。 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用中指推了下眼镜。 “亚度尼尔，你应该知道在十席至高议会中，魔王们虽然表面上是同一条战线的盟友关系，实则在私底下都在为了各自的利益做竞争。” 眉头微蹙，亚度尼尔思考了几秒。 阿利斯所说的事自己也有一些了解，但很久以来自己一直把这些没有证据的传闻当做谣言来看待，此刻，从身为同僚的他口中说出来，就算不愿意也只能选择相信。 没想到十席魔王居然真的跟传闻中一样，相互之间存在着竞争。 但话又说回来，这件事又跟他和魔王陛下的交谈有什么关联？ 看出了亚度尼尔脸上不解的表情，阿利斯接着说道。 “因为各自的目标不同，所以十席魔王们基本都各据一方阵营，每位魔王以自己在魔族领统治下的地盘为基准，分为一个阵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那些伟大的存在们而言，其他的魔王都是潜在的敌人。 听到阿利斯这么说，亚度尼尔反驳道:“但我记得幻想魔王-奥克罗·金·伦特尔大人跟陛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难道他也是敌人？” 对于这个问题，阿利斯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只有奥克罗阁下是个例外，那是与陛下在同一个时代成为魔王的存在，比起我与你，显然身为同期的奥克罗阁下与陛下相识更久，在海茵斯维辛城诞生之前那两位大人就互相帮助过彼此，所以一直以来我们与那位大人所统治的杰拉弗尼尔城往来关系都不错……” 还是有些尚不理解的地方，亚度尼尔再次问道，“阿利斯，我还是不明白，你刚才说魔王们互相竞争，但转而又说奥克罗阁下不是我们的敌人，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有这与你之前说的那番话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阿利斯颔首道：“的确，从这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来看确实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但你还记得马卡斯阁下刚才说过的话吗？” “什么？”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在十席至高议会上选择稳妥起见延后进军，却又在现在突然做出如此激进的举措……’ 将之前马卡斯在魔王陛下面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阿利斯接着反问道：“亚度尼尔·弗伦萨，依你来看，陛下是稳妥派还是激进派？” 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同僚在这种时候问这个干什么，之前在十席至高议会上，陛下已经明确把延后进军的想法在殿堂中说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在会议上补充了许多为何对联合种族延后进攻的原因。 这根本不用想，很明显魔王陛下是稳妥…… 但正当这时，亚度尼尔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自己对魔王陛下是稳妥派这件事的看法坚信不疑，但又为什么……魔王陛下又在这种时候选择前往联合种族的腹地。 就像马卡斯说的那样，陛下先是在议会上选择稳妥的做法，却又在现在突然做出如此激进的举措…… 难道陛下是激进派？ 第85章 过去的布局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与之前的事产生矛盾了。 虽然亚度尼尔身为将毕生奉献给战斗的魔将，也有自己在谋略上不如阿利斯的自觉，但就算再迟钝，想到阿利斯之前说过的话，亚度尼尔还是从一片迷雾中察觉到了一丝线索。 只是目前来看，这条线索尚不明朗，没有更加充足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猜测。 看见亚度尼尔似乎找到了头绪的样子，阿利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我想你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不敢下定结论，是这样吗？” 抿了抿嘴，虽然心中的想法被看穿，亚度尼尔还是有点不甘，不过再这么僵持下去反而是自己固执了。 想到这，亚度尼尔回应道：“没错，和你说的一样，阿利斯。所以能来点提示吗，或者直接告诉我，我究竟忽略了什么？” 没有立刻告诉亚度尼尔答案，阿利斯先是看了看殿堂周围，确定没有任何人存在，才走到亚度尼尔跟前，用念话的形式向亚度尼尔送去了信息。 「这件事并不能当众说，虽说并不是怀疑魔王陛下的臣仆中有心怀不轨之人，但隔墙有耳，稳妥起见还是用这种形式交流比较安全……你我都是同一时期进入魔王城的同僚，同为魔王陛下的左右手，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信赖，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亚度尼尔是第一次见到阿利斯如此郑重其事地对自己透露某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那自己也便只有洗耳恭听了。 郑重地点了下头，亚度尼尔在脑海中回应了阿利斯的话语。 「以被魔王赐予的亚度尼尔·弗伦萨之名，以及鄙人身为首席魔将的荣耀作为起誓，我发誓将我接下来听到的一切秘密带进坟墓。」 “其实也不需要如此郑重其事，口头上的承诺就足够了，但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说罢，阿利斯再次送出念话。 「你还记得当时被押送到魔王陛下面前的那位精灵女王吗？」 亚度尼尔眉头微蹙，想到了之前那位手脚带着锁链，像犯人一样被押送到王座前的精灵种。 记得当时阿利斯还跟自己说过，陛下将她放回去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做更有利于魔族们的利益。 自己还记得很清楚，阿利斯曾经说过，魔王陛下在散播威严的同时在那个精灵种的心里也埋下了一颗种子，她可以成为暗中给魔族输送情报的渠道…… 难道说！？ 想到这，亚度尼尔突然联想到了之前阿利斯跟魔王陛下的那番对话。 仿佛就像一切线索串通了起来一样，顿时恍然大悟。 同时，在了解了真相的现在又有一种深深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看着亚度尼尔震惊的表情，阿利斯继续发出念话。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陛下在很久之前就在联合种族里埋藏下了那颗种子，虽然尚且处于未发育成熟的幼苗阶段，但为了尽快达成目的，为海茵斯维辛城争夺更多的利益，现在收割掉也不失为一个出其不意的手段。」 亚度尼尔此刻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回应道。 「也就是说陛下从看见押送过来的精灵女王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计划，也计算到现在发生的事了吗？从那一刻起陛下就打算通过那颗种子作为桥梁，从内部渗透联合军，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对方的要害。」 「这些都是早就策划好的事，以及在十席至高议会上为延后进攻发表的那些长篇大论也只是魔王陛下为了掩人耳目。被议会所牵制，其他的魔王在这之前根本不敢擅自行动，而陛下就不一样了……」 「因为有了充实的言论作为后盾，即使现在出了什么意外也有充足的理由为自己的行动做出解释，这场魔王之间私底下的竞争，陛下将是最有潜力的获胜者。」 听到亚度尼尔这么说，阿利斯开口道：“就是这样，亚度尼尔。” 张了张嘴，亚度尼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浅显的话语来表示对陛下崇高的敬仰。 鬓角留下一道冷汗，亚度尼尔咽了咽喉咙开口道。 “但是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陛下难道从一开始就预测到了将要发生的这一切？” “甚至恐怕今天我们发生的争执也在陛下的预测当中。”阿利斯补充道。 “什么？” “你想想，为何陛下眼看着在这座庄严肃穆的殿堂中争执不休的我们却没有选择阻止，反而静观其变，直到马卡斯·多米尼特挑明了这一个问题才亲口作出回答。” 如果说之前这些事让亚度尼尔对于魔王陛下的长远眼光感到惊叹的话，那么现在阿利斯作出的补充就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 这并不是处于害怕，而是过度兴奋所带来的生理上的反应。 “陛下居然连这都计算好了吗……” 摇了摇头，亚度尼尔叹出一口气，“如果连这种事都能预测到，那还有什么是魔王陛下不知道的？” 阿利斯扶眼睛的手也略微颤抖，“只有这件事，就算身为首席贤者的我也无法做出回答，到了如此地步，那已经不是我等存在能参透到的存在，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加修习。” 缓缓点了点头，亚度尼尔认同道。 …… 与此同时，在魔王城的另一边，亚维正站在个人卧室的落地镜面前。 不知道那两个人争执到什么地步了，自己只想尽快脱身动用了传送离开殿堂。 不过以阿利斯的脑补能力，想必事情的进展早就与事实天差地别了。 要不是马卡斯当时站出来帮忙从中解围，自己估计也要陷入到双方争执的漩涡中去。 想到这，亚维回过头，望向旁边的马卡斯。 “刚才只有你看清了我的难处，你做的很好。” “过奖了，魔王陛下。” 优雅地行了一礼，马卡斯说道。 “陛下事务繁忙，那么……属下便再此告退了。” “等等。” 就在马卡斯准备离开之时，亚维却叫住了他。 第86章 送别 转过身来，眼神中带有一丝迷茫。 “嗯？” 轻咳了一声，亚维开口道：“你跟着门外的幽魂守卫去一趟地下，宝库中的那些魔导具你随便挑一件，对你正在研究的东西可能派得上用场。” 听到这，马卡斯感到一丝震惊和慌恐，深深地低下了头。 要知道，魔王陛下可是很少将收藏的魔导具赏赐给别人，而且那些魔导具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稀品。 此刻陛下居然愿意让自己随便从中挑一件，马卡斯对此只感觉到了无上的荣幸和喜悦。 “感谢陛下的赏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那么便去。”亚维颔首道。 就在马卡斯告退后不久，亚维刚松了一口气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几秒后，脚步声戛然而止，卧室的房门突然传来几声砰砰巨响。 这几下敲门声差点把刚放松下来的亚维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来的人究竟是谁，胆子居然这么大，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开始砸门。 但幸好魔王的个人卧室大门用的材质不比瓦伦丁的城堡差到哪去，不然没准真会被外边那家伙砸坏。 正当亚维这么想着，门外响起了一道稚嫩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后面似乎还跟着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埃雷修斯哥哥，来接我的管家已经到魔王城楼下啦，缇拉要回去了哦！” “……银之魔王大人，请不要这样！魔王陛下，十分抱歉，我根本阻止不了她！” 缇拉的声音在门外高声回荡着，后面则跟着某位魔王城中的女仆道歉的声音。 果不其然，敢再魔王城这么严肃的地方做出如此放肆举动的也只有那家伙了。 如果是其他臣仆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唉。” 摇头叹了口气，亚维打开了大门，随即便看见了门外依然一脸兴奋的缇拉和旁边正在鞠躬道歉的女仆。 “看你的表情似乎玩的很开心啊，但是下次记得轻点敲门……如何，没出什么乱子？” 后半句话是对缇拉身后的女仆说的。 听到魔王陛下这么问，女仆慌忙地抬起了头，开口道。 “银之魔王大人曾经提出想去地下看看您收藏的宝藏，但通往宝库的大门被异空间所阻挡，没有您的允许谁也进不去……除此之外，大人还曾经试图偷偷溜到大街上两次，但都被我以您的指示为由拒绝了……” 眼皮一抽，亚维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幸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宝库门口设置下一片用来隔绝内外部的异空间，不然那些收藏下来珍稀的魔导器具恐怕都要失踪一半，另一半就算还在估计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以面前这家伙的破坏力和好奇心，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还真不低。 但是这家伙明明跟自己约定好了还打算偷偷溜出去，这种违约的举动，真不像魔王能干出来的啊…… 想到这，亚维双手抱臂，低头俯视着一脸笑嘻嘻的缇拉，说道：“我们之前不是做过约定，在我开会的这段时间不准自己一个人上街吗？” 话音刚落，缇拉身体一颤，把头瞥了过去。 语气也甚是慌张。 “诶、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不是好像，是确实存在着这件事，还是说需要我用幻象魔导把之前咱俩做约定的场景再重放一遍？” “！” 听到这句话，缇拉也不敢再狡辩，但依然一副闭口不言想抵赖过去的样子。 亚维眉头微蹙，在盯过去的视线中施加着压力，然而这对面前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来说几乎没什么作用。 她似乎只要无视这道充满压力的视线，就能真的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一点违反约定的心里负担一样。 “唉——” 深深的叹了口气，亚维收回了视线。 罢了。 感觉到在这么僵持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亚维索性不再计较。 对方虽然想偷溜出去两次但都是未遂，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熊孩子送走，这次还是先不追究为妙。 …… 亚维走在前方，带着缇拉穿过了走廊，踏上了平常很少用的移动工具，从魔王城顶层中枢的悬浮平台一直下降到一楼。 穿过大厅，亚维便远远地看见门口正停放着一辆大型马车。 马车后方的车厢由两节构成，总共长达十米，宽度甚至能轻易容纳五六个人并排而坐。 整个车身由纯白的底色和金色的棱线与装饰构成，看上去十分气派。 在最前方拉马车的魔物则是个头高大，通体漆黑的血腥独角兽。 在魔族领中，这种魔物十分罕见，直到目前为止在大陆上的发现记录也寥寥无几。 它们不仅凶猛而且破坏力极强，最强大的个体甚至能与魔将角逐而不落于下风。 但就是这样珍稀的存在，还是整整两只，它们被拴在了马车的前方用来作为驱动马车行驶的交通工具，属实是有点暴殄天物。 但如果作为专供魔王的出行工具来说，排面倒是足够。 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另一边，亚维还看见旁边站着一位身板挺直、一身着装干净利索的老爷子。 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头发用发胶梳向后背，一尘不染的燕尾服与油光铮亮的皮鞋，从那略尖的耳朵和礼仪姿势上来鉴别，一看便是身出名门的正统阿斯佩妮斯特族。 只不过这个老爷子虽然身板看上去很硬朗，但是神色不知为何有些憔悴。 尤其是金丝边眼镜底下那副黑眼圈，那给人的感觉就是前世饱受工作摧残一脸死鱼样的社畜。 身旁的缇拉也发现了马车旁边站着的那个老爷子，挥了挥手，一溜烟便小跑了过去。 “喔，泰伦斯爷爷！” 注意到了小跑过来的银之魔王，一脸憔悴的泰伦斯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缇拉殿下，您终于肯回来了，请您下次不要再一声不吭地跑到其他的魔王大人地盘上去了，以老夫这般年龄已经承受不起太多惊吓。” “你太担心了啦泰伦斯爷爷，这次缇拉只是来逛一逛海茵斯维辛城而已，已经经过这片领地上的主人同意啦，对？” 缇拉边说边转过头，望向缓缓独步而来的亚维。 第87章 新的存在 看着对方一脸神气的表情，亚维只觉得心累。 马车旁边的泰伦斯看见亚维走来，郑重地行了一礼，“埃雷修斯大人，殿下这几天真的没惹出过什么事吗，如果造成了任何破坏，我会代表萨菲诺兰特城向您赔礼道歉的。” 看着泰伦斯如此熟练的行礼鞠躬，亚维一瞬间便都明白了。 难怪这老爷子看上去这么憔悴，恐怕为了给缇拉收拾烂摊子没少在魔族领东奔西走。 带着一丝同情，亚维开口道：“破坏什么的倒是没有，虽然有一两次差点出事，但也只是未遂。” 听到亚维这么说，泰伦斯眼神中一丝惊讶转瞬而逝，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给埃雷修斯大人添麻烦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缇拉自顾自地已经坐上了马车，正从车内向这边招手。 “那么我走啦！下次有机会的话还会来玩的！” “缇拉殿下，请等等老夫——” 泰伦斯睁大了眼睛，急匆匆地也跟着上了马车。 看着血腥独角兽展开那对宽大的羽翼，拉着马车起飞拉升，从天空扬长而去，亚维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的话就别来玩了。” 终于送走了一个熊孩子，留下这句话，亚维也转头往魔王城走去。 …… 事情还没办完，就在返回个人卧室后的不久，大门再次被敲响，门外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 “陛下，您委托我修理的魔导铠甲我为您拿回来了。” “很好，进来。” 获得了准许，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看上去六七十岁发须皆白的老人。 虽然这名老人看上去身材矮小，但身躯却强健有力。 四肢发达肌肉隆起，甚至暴露在手臂表面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来的人名叫戴恩斯·布雷伯特，身高只有一米三出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矮人族男性。 同时，他也是魔王城中埃雷修斯曾经的御用铁匠之一。 与其他铁匠不同，戴恩斯主要负责打造防具和对装备的修缮工作。 虽然不是海茵斯维辛城中最顶级的铁匠，但手艺也是最一流的存在，让人值得放心。 在召集臣仆之前，自己就将储存空间中的那副魔导铠甲交于了戴恩斯，让他帮忙对此进行修缮。 虽说在交付之前戴恩斯就一脸苦涩，表示比起修缮这么一副破铜烂铁，不如直接重新打造一件新的来得更加容易。 虽然嘴上颇有抱怨，但事实上他还是出色的完成了委托，并且在保持铠甲原貌的基础上增加了额外的附魔，使这副魔导铠甲的防御力和抗魔能力变得比之前更为优秀。 没想到仅用了半天功夫就重制出了这么一副跟原来一模一样的铠甲，这着实有点出乎亚维的预料。 但毫无疑问，能早一天修好，自己就能早一天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戴恩斯节省了自己大量的时间。 “我以您给我的这副残破铠甲作为主体，然后用魔导钢进行修补和铠甲框架的重构，接着再用火属性魔导重新淬火了一遍，以及最后的附魔工作……按照您的要求，我尽最大可能保留了这副铠甲的原貌。” 听到戴恩斯在一旁介绍自己出色的工作成果，亚维也频频点头。 在自己看来，戴恩斯确实地完成了自己交予的任务，甚至还做出了额外的改良。 面前的这副崭新的铠甲和自己之前与格兰特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穿的那身一模一样，单用肉眼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你做的很不错，戴恩斯。”亚维称赞道。 “多谢陛下的夸奖，那么……” “嗯，就跟我之前承诺过的一样，对于像你这种穷尽毕生钻研锻造技艺的矮人族，我会给予你海伯彻山脉的矿山开采权。” 听到这句话，戴恩斯喜出望外，但亚维接下来的话语让其身体一怔。 “但是……和海茵斯维辛城规定的条例一样，你需要上缴开采过程中所获得的一半魔导钢的产量作为供给。” “这当然没问题，陛下。” 魔王陛下所说的都是海茵斯维辛城白字黑字所规定的条例，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听到这，戴恩斯在内心长呼出一口气。 …… 一段时间过后，待到戴恩斯告退离开房间，亚维重新望向面前的落地镜。 随即便将魔导铠甲用重力魔导使之悬浮在一旁，跟如今的躯体做着对比。 和想象中一样，果然对于现在庞大的身躯来说，这副铠甲还是太小了…… 不过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 想到这，亚维开始催动起体内的魔导力，动用变貌大帝这项能力。 全身的魔导力粒子开始涌动起来，渐渐宣泄出体外，将庞大的身躯包裹成一颗圆形的光球。 距离上次动用这项能力变成一千多年前的瓦伦丁后，时间早就过了半天，所以这次并没有任何妨碍，能力顺利发动着。 每次动用这来自于赐福的能力时候身体都会产生一种发痒的酥麻感，这似乎是肉体以及体内的骨骼肌肉逐渐重构的象征。 身体产生变化，甚至连种族也发生了改变，生命的存在形式也跟之前截然不同。 身躯开始缩小，体表开始发光发热，多余的组织分解成淡蓝色的魔导力粒子，接着被尽数吸收进体内。 一段时间过后，光芒散尽。 此刻站在落地镜中的存在并不是高大可怖、有着黑白相间躯体的漂流魔王，而是一名看上去训练有素的人族青年。 浑身没有一处多余的肌肉，身体曲线也十分有型。 这次自己动用变貌大帝变成的存在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正在拷问室坐牢的格兰特·戴因德斯。 将身体凑上前，亚维仔细观察着现在的身躯。 刚变身完是浑身一丝不挂的状态，可以清楚地看清身体每一个角落。 以前世的审美观来看，这家伙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走上街会让路人羡慕嫉妒恨的类型。 不过自从穿越到漂流魔王身上之后，亚维越来越觉得这种弱不禁风的人类身体实在过于弱小，与此相比，漂流魔王的本体显然要强大的多。 第88章 手气不佳 身为圣者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拥有的权利也很多，即使是永恒之城里的一些需要验身的重要地带也有资格通过。 以那家伙的身份，便可以不声不响地，在足够近的距离触碰到之前无法接触的秘密。 跟刚来到这世界那次以漂流魔王的身份硬闯永恒之城议会时不同，这次则是潜入进去，探查西菲尔王国以及永恒之城内部的军情，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借助格兰特的身份完成一些准备工作。 经过了上次出其不意的袭击，就在那天过后的次日，脑海中留下的坐标信息便十分模糊，就像是被结界遮蔽了一样，如果强制再向永恒之城发动传送，会有因为坐标紊乱坠入时空夹缝的风险。 发生这种情况，可以肯定的是永恒之城在那天起恐怕就布置下了天罗地网的空间结界，直接限制住了外界向内部发动的一切传送类魔导术。 还有一点，那就是亚度尼尔之前在殿堂中所担忧的。 虽说在殿堂中自己对那些与魔王同样接受了“赐福”的老家伙没表现出什么所谓，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可以轻视，毕竟“赐福”的力量不可小觑，保险起见，还是有必要提防下那些家伙。 恐怕经过上次的骚动，应该已经有几个老东西也去往西菲尔王国守株待兔了。 既然敌人来的了一次，那必定会有第二次。 但如果他们真这么想，那就中了自己的计了。 收回思绪，亚维将悬浮在一旁的魔导铠甲拿起，穿戴上身。 严丝合缝，就像是为格兰特的身躯量身定制的一样。 铠甲与身体紧密贴合，随即内部镶嵌的导术阵列被触动，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雾气光辉，这种雾气也是组成铠甲防御力的一部分，对远程魔导术的攻击有一定的抗性。 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就和当初第一眼见的那名人族青年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 与此同时，在脑海中也照旧浮现出抽取的三项全新能力。 【炼金恢复·初级】 「恢复系初级炼金术之一，无消耗，使用者可以迅速汲取空气中的魔导力使之凝聚在伤口上，持续恢复少量生命力」 【梅尔德斯流御术】 「传承自西菲尔王国三大派系的剑术之一，以防御为主，使用者以长剑作为武器时，将会附加永久的“锋利”效果，同时，也可以消耗大量魔导力，在面前生成一面两米高的十字盾牌，抵挡大部分物理伤害，对魔导伤害抗性较低」 【戴因德斯家族炼金术】 「继承于古老血脉中的炼金技艺，个体在施展任何炼金系魔导术时，效果都会得到增幅，同时，在合成炼金药水时，可以提高成功率」 看着浮现在脑海中的三项随即抽取的能力，亚维陷入了沉默。 格兰特·戴因德斯并不是一个单靠强健肉体战斗的战士，也不是一位知识渊博的魔导师，他的定位介于战士和魔导师之间，可以说他样样都会一些，但也可以说虽然技能比较全面，但啥都不精通。 除此之外，他除了战斗技巧以外还掌握着更为稀奇的炼金术。 从抽取到的技能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可惜这与漂流魔王个体的性质并不相符，或者说兼容性很差。 比如第一个技能初级炼金恢复，漂流魔王有着更为强大的自我再生能力，由于这是印刻在身体中魔王级的天赋，所以无论是恢复速度还是便捷性都无可比拟。 无论是治愈魔导术还是炼金恢复都需要发动时间，但自己就不一样了，只要体内魔导力充足，根本无需做出任何动作，这具身体在受伤时就可以让伤口迅速愈合。 虽然两种不同的恢复系技能可以互相叠加，但是要类比的话格兰特这个初级炼金恢复甚至连自己自愈能力的01都比不上，充其量就算是聊胜于无。 除此之外，另外两个技能也相当鸡肋。 格兰特作为战斗技艺修习的是剑术，而自己所擅长的武器是骑士长枪。 虽说不是不能用剑，但有更加强大的武器，这种剑术系的天赋完全派不上用场。 最后那项则属于天赋型能力，可以增幅炼金系技能的威力。 如果职业是炼金术师的话，这显然是一个会让个体产生质变的强大天赋，可惜自己并不是。 而且眼下唯一的炼金系技能只有一个聊胜于无的初级炼金恢复，就算给自己这种增强型的天赋也只能作用于这个鸡肋的技能，几乎派不上用场。 由于肉体产生了改变，种族也与之前截然不同，有些只有在漂流魔王本体状态下能发动的魔族能力因为种族不同而没法使用。 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比起身为本体的时候，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亦或是速度都变弱了一丢丢，习惯了原先充满力量的庞大身躯，这种体型小得多的人类身体怎么也有点不适应。 如果能抽取到三个比较实用的技能，也算是对无法使用的技能作为一个补偿，然而毕竟是随即抽取的能力，也不能强求。 恐怕之前变身时抽取技能耗光了运气，这次着实脸黑了一把。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居然没有抽取到格兰特的专属技能，这让亚维有点奇怪。 像这种拥有一定实力的人物，况且身份还这么不一般，按理说专属技能应该至少也有两三个才对。 之前动用了好几次变貌大帝的能力，变成其他人的样子后，至少都会抽取到一个专属技能，然而这次本以为会出现的专属技能并没有出现。 难道之前两次也只是运气好的缘故，专属技能的抽取也是不固定的吗？ 想验证这个结论，只能再次多试验几次变貌大帝这项能力。 可惜每使用一次都有六个钟头的冷却时间，并不能连续发动。 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亚维转而考虑起其他在意的事。 在自己的预想中，如果能抽取到格兰特所拥有的那几种古代炼金术师的禁忌能力之一，那便是最理想的。 比如控制傀儡军团的虫体炼金术，又或者是制作克隆士兵的技术，无论抽取到这两项能力中的哪一种，都能借此让自己统治下的魔族军变得更强，在之后的战争或是与其他魔王的竞争中，都能获得不小的优势。 遗憾…… 第89章 西菲尔王国首都的郊外 理想中的计划跟现实产生了些许误差，不过并不影响大局，亚维暂且收回了思绪，试着在脑海中回忆起西菲尔王国边境的样子。 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埃雷修斯就曾经率领军团袭击过西菲尔王国，所以脑海中记录着西菲尔王国中不少地点的坐标。 直接传送到之前去过的西菲尔王国中心部的永恒之城暂时是不可能了，经过了上次的突袭，敌人已经将那地方彻底用结界封闭了起来，就算是现在，自己也已经感受不到永恒之城方圆两千米内的任何标记点了。 而且这次本来就是用格兰特的样子伪装潜入进去，动静太大的话容易打草惊蛇。 闭上眼睛，脑海中西菲尔王国首都郊外的风景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脚下一轮淡蓝色的导术阵列开始展开。 紧接着，亚维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下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清风吹拂过脸庞，感知力从封闭的房间中一下子扩散了出去，能够感觉到四周在一瞬之间变得广阔无垠。 就连空气的味道也与魔族领和精灵国度中闻到的略有差别。 这里的空气中蕴含的魔导力粒子较为稀薄，可以感觉到一股人类独有的气味。 从远处反馈回来的感知则告诉自己，不远处有大群人类活动的迹象。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 背后则是一片不怎么茂密的树林，透过远处那些树干，可以看到一片连绵不绝的灰色围墙，如果用肉眼观测，这面围墙的高度至少也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在围墙的上方每隔一段距离伫立着一座哨塔，甚至还能看见城墙上来回走动巡逻的士兵。 看上去城墙上的警戒甚是森严。 除此之外，在离围墙不远处一面突出的通道城门处，人们排起了长队。 整个队伍排出几十米远，从外面看上去，这些存在大部分则以人族为主，剩下的则是亚人种和其他种族对半分。 这些人们着装参差不齐，职业也各不相同。 有的拉着马车，看上去一副旅行商人的阔气打扮。 有的穿着行动便利的皮甲防具，腰间或背后悬挂着武器。 还有的则是推着载满粮食稻草的板车，看上去像是一位刚从田地归来的农夫。 甚至在这其中，还能看见几位穿着制式装备的士兵。 虽然四肢和头部几乎都被铁甲钢板所遮住，无法看清他们的外貌，但将魔导力凝聚在眼瞳上集中精神，可以从他们的盔甲上看见印刻着所属不同国家的纹章。 这里就是西菲尔王国的首都郊外。 如今亚维变成了格兰特·戴因德斯的样子，就连气息也一并产生了改变。 现在的自己在外貌和种族上完全就是一名长相帅气的人族青年。 当然，这只是在不认识格兰特的人眼里的看法。 在西菲尔王国的军队中，军衔越高的人越能明白二十二圣者们的随从骑士，这个头衔的分量和权利究竟有多大。 暂时消除了自己的气息，越过了树林，亚维随着来往的旅人们来到了排成长龙等待着接受首都入境审查的队伍中。 虽说队伍很长，但毕竟是如今永恒之城所在的联合种族领腹地，代表着各个国家和种族位高权重的使者和高官们如今都在首都，所以即使是繁琐复杂的入境审查这里的效率也是一流的。 甚至同时可以做到几乎万无一失的审查准确率。 仅仅等了不到一个钟头，队伍就排到了城门前方。 越过前方仅有几位等待接受审查的人们，亚维看到了城门前的受审现场。 几位轻装上阵的守卫正在为受审者检查着身体，后方则有几个看上去文官打扮的男子，他们低着头，似乎在用笔记录着什么。 在这些人身后，还有一位面色慈祥穿着修士服的男人，他手捧着一颗水晶球，球体的下方还隔着一层厚实的白纱。 除此之外，在城门两侧各站着一排全副武装身高平均两米的骑兵，这些骑兵拄着长枪，就这么纹丝不动地屹立在那里，宛如威严十足的雕像。 收回视线，片刻过后，终于轮到了亚维接受审查 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下一位！” 前方的守卫语气带着些许麻木，高声说道。 亚维上前一步，站到了对方规定的受审区域。 “嗯？”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另外一个守卫发出一声疑问，笔直地盯向了这边。 张望了几秒，接着便快步走了过来，守卫面色狐疑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我们之前在哪见过面吗？” 看了一眼跟前的守卫，亚维内心产生了一道疑惑。 难道这么快就碰到格兰特的熟人了？ 但保险起见，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亚维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出什么事了？” 注意到这边的动向，旁边一位穿着西菲尔王国军装的高个男子走了过来。 看见男子渡步而来的身影，守卫开口道：“队长，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这位先生有点面熟罢了。” “面熟？” 被唤做队长的男子凑上前，前倾着身子盯梢着亚维的脸庞。 男子捏着下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盯着属实有些不自在，亚维内心不由得产生一丝发麻的感觉，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片刻过后，面前的男子才终于有了反应。 “对了。” 用右手锤了一下左手掌，男子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这才想到，之前自己去永恒之城做报告的时候，似乎跟面前这名男子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当时他好像是跟在某位圣者的身边…… 渐渐回忆起了什么，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随着内心的回忆变得清晰，一丝震惊也涌上男子的心头，并且这股感情逐渐放大。 终于认出了对方的来历，男子张了张嘴，半响才惊讶地喊道，声音本就洪亮的他直接吓到了周围的同僚和不远处正在排队的人们。 “戴因德斯大人！？” 第90章 所见到的风貌 既然已经被点到了名字，那么就没什么再隐瞒的必要了。 亚维露出一个微笑，做出了回应。 “没错，是我……但是请小点声，现在是你们的工作时间，后面还有一长串的人等待接受审查。” 被亚维提醒道，守卫队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轻咳了两声，端正姿势说道。 “失礼了，格兰特大人。虽说如果是您的话就算不需要审查也可以直接通过，但如果这么做了我的上司会发怒的，我们会为您提供最便捷的审查，麻烦您走一个形式……抱歉。” 说完，守卫队长低下了头，向亚维略表歉意。 “没事，按正常程序来办就好，不需要特例。”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为格兰特大人进行审查！” 话音刚落，后方穿着修士服一脸慈祥的男人小跑着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之前看到的那颗水晶球。 男子喃喃道，“大人，请把手放在上面。” 这还是亚维第一次接受西菲尔王国首都的入境审查，看着面前的那颗水晶球，从它散发出来的魔导力粒子的气味来看，这应该是某种裁定装置。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似乎在某个王国边境也见过类似的东西，似乎是用来检查使用者是否为联合种族之外的魔物或是魔族。 不过现在自己肉体和种族都产生了改变，就算接受这种东西的检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亚维自然地伸出手来，放到了水晶球上。 当右手放上去的那一瞬间，水晶球蓦地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与此同时，亚维身穿的魔导铠甲也像是回应般的散发出同样的光泽，连带着铠甲外用来防御的雾气也变得更浓郁了一些。 片刻过后，在魔导铠甲左胸的位置，一枚纹章逐渐构筑而起，发出了淡淡的光辉。 这是隶属于西菲尔王国军人才会拥有的纹章，不过与一般士兵的纹章不同，格兰特由于地位颇高，所以纹章也在细节上略有不同。 镶嵌在铠甲中，只有当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时才会亮起。 纹章所发出的光辉愈来愈亮，水晶球也产生出轻微震动的嗡鸣声，连带着魔导铠甲也一发出共鸣。 这种现象持续了十几秒鸣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等声音彻底平息，旁边的守卫队长笑道，“毫无疑问您通过审查了，格兰特大人。请走这边。” 说罢，守卫们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往西菲尔王国首都城内的道路。 “谢谢。” 亚维稍微点头，随即在两旁守卫们的注视下踏入了城内。 越过昏暗的城门通道，当刚走出通道踏入城内时，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截然不同。 与郊外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原树海不一样，城内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充满活力的景象，热闹地甚至丝毫不亚于自己统治下的海茵斯维辛城。 时间快接近了正午，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大部分主要以人族为主，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种族。 作为首都城市的主干道，与城门相连的中央大道甚是宽广，运载着乘客和货物的马车接踵而至，道路的两侧则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商铺以及出摊叫卖的小商贩们。 除此之外，这里的建筑风格也与海茵斯维辛城有些差别。 如果说海茵斯维辛城是在欧洲风建筑的基础上做出些异种族风格的修饰，那这里就是一副正统维多利亚时代欧式建筑的风貌。 即便站在城门口，也可以眺望到首都中心屹立地那座代表着联合种族团结象征的高大建筑——永恒之城。 此刻，在亚维的视野中，那里正被一层极薄的透明虹膜笼罩在其中。 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到这层薄膜，只有在太阳光正好照射在永恒之城上时，才能从虹膜上折射出来的五彩光泽看到这层半圆形虹膜的轮廓。 那层虹膜就是自己脑海中记录的传送坐标被扰乱的根本原因。 虽然看上去一戳就破，但那实则是一种由多人联合施展的高等空间结界。 被笼罩在其中的地区，从外界向内部做出的各种空间魔导术都会受到影响，从而无法在外围感知到内部坐标的存在。 观察着首都城的风景，亚维渡步在热闹的商业街上，向大道通往的城市中部走去。 越过了漫长的商业大街，虽说靠近城门的街道看上去就跟海茵斯维辛城相差不大，但越接近首都城的中部，周围的气氛就开始渐渐产生了变化，变得能感受到一丝严肃的氛围。 街道上来往的马车和行人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能看到一些穿着整齐的军人列队。 他们昂首挺胸地在大街上纵队前进，动作整齐划一，似乎是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样子。 从外貌上看去，这整一列队的军人至少包含着五六种不同的种族，但在着装和穿戴的装备上却是惊人的一致。 在他们左胸处，都印刻着一枚造型威严的浮雕纹章。 这些是联合种族中各个国家所出兵组成的军队，与那些直属于不同国家的军队不一样，联合军统一接受着永恒之城的管理，他们的顶头上司便是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 无论是所用的装备还是接受到的训练，他们都是所有军队中最优良的。 当然，作为联合军的他们在接受最好待遇的同时也身负着重任。 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几乎每次战役都能在敌人的最前线看到这些穿戴着同样装备的联合军战士们勇猛果敢的身影。 如果敌人是魔族，这些人就会像不要命一样奔赴在战场的第一线。 收回视线，一段时间过后，亚维越过了外围的城市，来到了首都城的中部。 随着脚步的行进，可以明显感受到比起之前热闹的商业街，中部街道变安静了许多。 路边的商铺逐渐变得稀少，甚至有不少店铺大门紧闭，门口萧条。 就连那些平常在路边叫卖的小商贩们也几乎不见了踪影。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城市越靠近中心部的位置应该越繁华热闹才对。 但眼下所见的西菲尔王国首都却不是这样…… 第91章 戒严区 虽然一进城时看到的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走了好一段时间，抵达了城市的中部，这里的街道反而却越来越冷清。 尽管是快接近正午的大街上也罕有行人，就算偶有人路过，看到的路人也多半都是像刚才那样正在巡逻的联合军。 正当亚维对此颇感疑惑的时候，站在店铺门口两位西菲尔王国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戒严区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好多店铺都关门了，就算是买黑面包和蔬菜甚至也要跑到几公里开外的外围市场。” “谁知道呢，自从上次永恒之城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后就戒严到现在……看目前的情况估计也得等到战争结束后才能解除，不过你已经算好的了，老兄。”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继续抱怨道：“你可能不知道这边的戒严有多严重，我在街边的店铺前段日子都被强制关门，现在连维持家用的收入都没有了，唉。” “啧，真不知道永恒之城里那些大人物怎么想的，出了事也完全不公布原因，只是一个劲的拼命戒严，完全不管我们一般人的死活。”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这两天我已经开始考虑带着全家投靠城外做生意的叔叔了，那里至少能找到一份工作，温饱可以解决，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根本撑不了多久……” “老兄，你没考虑移居到城内区吗？听说靠近永恒之城的那片地区并不属于戒严区的范围，似乎还挺热闹。” “白痴！那里都是贵族老爷们居住的富人区，你就算把我卖了也买不起那块地的一个厕所！” 听上去只有中部的城区是戒严区，难道是因为内城区在结界覆盖的范围内吗，所以靠近永恒之城的内城并不在戒严范围内？ 旁边路过的行人对话声渐行渐远，想到这，亚维眉头微蹙。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算是稍微了解了当下西菲尔王国首都的现状。 不过提到之前永恒之常的那场爆炸的话……难道说的是自己之前那次突袭？ “……”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非常大，亚维不由得嘴角一抽。 感情当前这里的情形都是自己造成的？ 内心流下一道冷汗，亚维快步向前走去，一想到这块地方是因为自己而变成现在这副萧条的模样，虽然说不上是心理负担，但总感觉心里有点不自在。 ……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越过了首都城中部的戒严区。 现在时间已然过了正午，眼前的街道再次发生了改变。 跟之前碰见的路人说的一样，看来处于结界中的内城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影响。 似乎以结界为分界线，内城区无论是街道上的行人还是路边的商铺都渐渐有了起色。 同时，这里能明显感觉到与之前与众不同的氛围。 大街上干净整洁，路旁的装饰都更为精致了一分，就连之前在外围商业街和戒严区没见过的路灯这里也有。 在大街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伫立着数米高的路灯，这种用钢铁铸成的灯身有一种白银质感，而顶上的路灯则是由嵌在内部的触发型魔导术提供照明。 放眼望去，周围的建筑风格也逐渐产生了些改变。 在街道两侧的店铺外，可以看到许多带有庭院的花园别墅，就连大街上的行人穿着也明显上了不少档次，甚至能看到偶有几位贵妇人坐着敞篷马车出行游街。 观摩了一会周围的街道，亚维想到了之前对格兰特的审问。 整个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实在太大，如果要漫无目的的寻找的话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通过现在的身份，去接触那些与格兰特熟识的人，这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记得那个人族青年来头还不小，好像是那名叫尤卡蒂圣者的随从骑士…… 想到这，亚维眉头微蹙。 有点失误，忘了问他那名圣者究竟住哪了。 不过也罢，找到她估计也不需要太多时间。 收回思绪，亚维将右手抚在左胸前，释放出微量的魔导力粒子，激活镶嵌在魔导铠甲里的那枚纹章。 身为圣者的随从骑士，包括格兰特在内，几乎所有人被赋予的纹章都有迹可循。 在圣者与其的随从骑士做出契约的同时，他们必须要亲自赋予属下与自己相同的纹章。 每一枚纹章都是独一无二的，象征着圣者所拥有的权柄。 这项传统从几百年前开始到现在都未曾改变。 因此，在左胸前的这枚纹章中肯定会留下格兰特所侍奉的那位圣者，她残留在纹章中的魔导力粒子。 花了些功夫，亚维提取出与格兰特毫不相同的，这份微量的残留粒子，紧接着，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感知力从自身周围扩散而去。 无形的感知力瞬间便铺满了方圆几十米内所有街道和建筑，丝毫没有停滞，继续向这些街道的深处蔓延。 穿过相邻的深巷，这种感觉逐渐以亚维为中心，在整个内城区由内而外地铺开。 立体感知犹如球体般没用多久便扩散至整个内城区，眼下被这份感觉所覆盖的所有区域，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亚维的知觉。 人们正在交流的言语纷纷传达了过来，整片内城区的地形就像平面图一样，在脑海中清晰的展开。 虽然城内的结界可以阻止传送魔导的定位，但是对无形的感知力根本没有阻挡效果。 在如此大面积的覆盖下，亚维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与纹章上残留的魔导力粒子气味相同的那位圣者。 察觉到对方的位置，亚维缓缓睁开了眼睛，向着面前的大街走去。 在转过了一个弯，越过一条深巷后，终于来到了内城区的东侧。 这里是别墅林立的贵族居住区，充满着安静的氛围。 顺着感知中的方向指引，穿过数条宽敞整洁的街道。 没用多久，亚维在一座精巧别致的庭院面前停了下来。 眼前这座庭院，看来便是格兰特所侍奉的圣者居住的地方。 第92章 初次相遇 从外面看上去，这座庭院也就不到两百平米左右的样子。 在这块别墅遍地的贵族居住区来说，已经算是最精致的那一种庭院了。 面前的这座庭院中心则有一栋三层的洋房，外形优雅别致，以纯白色为基调的底色并带有淡金色的装饰点缀。 与周围大部分古板肃穆的传统风格别墅不同，这座洋房显得很年轻。 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受到房主也是喜爱追求新鲜事物的年轻人。 这里就是尤卡蒂圣者的住所吗。 感受着越来越强烈，与之前感受到的魔导力相同的气息，亚维抬起手来，准备拉响大门外边的银铃。 然而就在这时。 身旁传来了一道女孩子的惊讶声响。 “格兰特？真的是格兰特吗！？” 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亚维看见了一位年龄大概20岁出头的妙龄女孩。 女孩身穿一身华丽的银白轻甲，没有戴头盔，留着顺滑的棕色长发，匀称优美的体型则看上去十分干练。 虽然因为穿戴装备的缘故，并不像大部分街上的少女一样会将胳膊腿裸露在外从而彰显自己的年轻体态，但从她那副漂亮的脸蛋和身穿的轻甲上却能感受到与众不同的风格。 就像兼具美丽和帅气的骑士女孩一样，威风凛凛。 甚至这名骑士女孩又不像那种只知道习武对其他事一窍不通的一根筋少女一样，从她那轻柔的声线和缓缓飘散而来的尼龙水香气来看，似乎是喜欢梳妆打扮温柔贤惠的类型。 而且对方现在的样子也印证了这个事实，女孩手中正抱着装满食物和水果的牛皮袋，似乎是上午刚从集市商店购物回来。 看到这名女孩子的同时，亚维心中的感觉也被证实。 自己从纹章上感受到那淡薄的气味就是从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上传出来的。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女孩子就是格兰特的上司，是那位名叫尤卡蒂小姐的圣者。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现在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格兰特的样子。 按理说两人应该是熟识的上下级，甚至已经是签订主从契约的关系了。 稍微愣了一秒，亚维抬起手，自然地打招呼道。 “尤卡——” 咚。 尤卡蒂手中的牛皮袋掉落在地，其中的蔬菜水果都滚落了出来。 亚维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招呼刚打到一半，面前的这名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直接三两步走上前来，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啪！！ 响亮的耳光甚至吸引了街坊邻居的注意，然而对于面前的这名少女来说，显然没有功夫注意到那么多。 虽然对于亚维来说，这个耳光就像是用指甲刺了一下脸颊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能让现在的身体产生这种感觉，所需要的力道甚至不亚于一名筋肉巨汗的全力一击。 跟这名女孩子温柔贤惠的外表既然相反，力气甚至到了有点恐怖的程度了。 “蠢货！” 尤卡蒂略带哭腔向着亚维喊道。 嘴唇轻轻颤抖着，女孩子愤怒的表情中又带着一点委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不惜违反军队纪律，私自带走了自己的部下，就这么一个人就跑到魔族领去，我还以为你已经……”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尤卡蒂紧咬着嘴唇。 亚维摸了摸微烫的脸颊，转过头去。 只见面前的女孩子完全失去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像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肩膀一颤一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张了张嘴，内心有点凌乱，亚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点发懵，本来在心中演练过数次的对话眼下全然用不上了。 纵使预料到两人见面时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场景，甚至尤卡蒂拔剑相向杀过来的可能性都想到了，但现实还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笨蛋！白痴！蠢货！” 抽泣着痛骂了几句，女孩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止不住涌出来的情绪。 虽然被当面这么骂着，但尤卡蒂的声音那轻柔的声线并没有让亚维感到被人侮辱的感觉。 反而是有一种看着小孩子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发起脾气的样子。 看着亚维无动于衷的样子，尤卡蒂似乎更恼了。 嗙嗙嗙！ 发泄似的锤了面前的男子几拳，啜泣着，尤卡蒂突然停下了手。 张了张嘴，开口道。 “答应我……” 说到这，尤卡蒂突然上前一步，将头埋在了亚维胸口。 好闻的味道从胸前飘了过来，棕色的头发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柑橘味淡香。 “……” 低头看向下方突然做出如此举动的女孩子，亚维半举着双手，实在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厚实的魔导铠甲从中隔开，尤卡蒂的额头只贴在了冰凉的铠甲护胸前。 随着哭泣，身体一阵阵的颤动通过铠甲传到了亚维身上。 亚维缓缓睁大眼睛，突然为一名妙龄的女孩子提供了哭泣的胸膛，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略微纠结的感情混杂在心中。 “格兰特……” 轻声啜泣着自己随从骑士的名字，尤卡蒂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以后我不允许你再擅自行动，干出这种蠢事……我知道你的哥哥死在了之前那场战争中，就在你眼前被可恨的魔王亲手杀死。但你也要明白，如果你死了，也有人会因此而悲痛难耐……” “抱歉。”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面前的女孩子，亚维只得下意识地道了一歉。 心中的思绪翻涌着，内心则愈加地有些凌乱。 虽然从格兰特曾经说过的话来看，自己一直以为那名叫尤卡蒂小姐的圣者，是一位对部下十分严厉，遵守传统的古板西菲尔王国军人。 但面前这位柔弱的女孩子却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跟那个家伙口中说的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尤卡蒂和格兰特口中的尤卡蒂完全是两个样子。 非要说的话，只有一开始见面时的尤卡蒂比较符合格兰特的描述。 第93章 尤卡蒂的感情 从对方在自己的随从骑士面前所表现的软弱，以及亲昵的举动中，亚维只感觉面前的这位名叫尤卡蒂的女孩并不是那代表着种族最强的圣者，而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子罢了。 莫非…… 正当亚维想到了什么，尤卡蒂又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 环起双手绕过背后，脸庞更紧地贴在胸前，尤卡蒂轻轻抱住了亚维的身体。 “……” 面对如此场景，内心蓦地感受到了一丝转瞬而逝的悸动感。 要知道自己现在可是变成了格兰特·戴因德斯，那名人类青年的样子。 不论是外貌还是肉体，都跟格兰特本人如出一辙。 虽然能明白面前这位名叫尤卡蒂的女孩子宣泄感情的对象是格兰特，并不是自己。 但这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背德的刺激感。 作为一个男人，既然对方都鼓起勇气这么做了，自己如果不回应女孩如此勇敢的举动，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况且，既然要把尤卡蒂这名存在当做链接自己与永恒之城议会的桥梁，那么关系自然是越亲密越好。 即使是演得也无所谓，只要自己的目的能达成，那过程是怎样的并没有什么所谓。 想到这，亚维在内心露出了一个冷笑。 在心中对仍身在拷问室的格兰特·戴因德斯默哀一秒，亚维伸出双手，回抱了面前这位妙龄女孩，假装歉意地说道。 “实在是抱歉，尤卡蒂小姐，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我以骑士的名义向您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在这么做了。” “……嗯。” 轻声点了一下头，尤卡蒂只是在亚维胸前继续哭泣着，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开的打算。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远处在这附近居住的贵族夫人们路过看见这一幕景象，都纷纷轻掩住嘴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笑意。 路人们的窃窃私语传到了亚维耳边。 “阿拉……亲爱的，你看。那位不是住在临街的尤卡蒂·法诺茵小姐吗？”一名贵妇说道。 听到妻子这么说，贵妇身旁的绅士沙哑地说道：“喔——那确实是她，这位年纪轻轻就担任二十二圣者之一的小姐在我们这可是很出名的。” “那么旁边的那位男子……” “嗯。”绅士缓缓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想必那名男子就是这位小姐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 听到这个名字，贵妇用扇子遮住了嘴巴，表情显然略有吃惊，“哦！这名帅气的青年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格兰特大人？” “呵呵，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绅士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随即仰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钟楼，“喔，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参加伯爵阁下的宴会……就把时间留给这两位年轻人。” “那我们需要快点赶路了，不过亲爱的，看见那两位年轻人，又让我想起了咱们年轻的时候……” “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绅士做出一声感叹，抚了抚下巴半白的胡须。 “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记得我们那时……”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远处两位路人的对话亚维在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似乎，也传到了正贴在胸前的尤卡蒂耳旁。 几秒过后，尤卡蒂松开了手，微微低着头。 似乎想掩盖自己微红的脸庞，但这种状况没持续多久，尤卡蒂用双手用力拍了拍脸颊，通红着脸说道。 “刚、刚才那些话只是路人们的闲话，你无需在意。” “嗯、嗯。” 看来她果然听到了。 虽然嘴上说着无须在意，但看样子最在意的人还是你。 “咳咳。”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尤卡蒂清了清嗓子，迅速转变了话题。 “虽然你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这让我我很开心。但是身为军人，必须要按军队的条律行事……你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严重吗？” 如果以西菲尔王国军人的标准来看的话，格兰特所作的事恐怕是罪无可赦的，想到这，亚维点了下头，等待着尤卡蒂接下来的话语。 “虽然在平常，军事法庭就算当场判决你的死刑也不例外，就算没有这么做，那也至少会彻底剥夺你的一切权利，等待你的将会是到死为止的牢狱之灾……但你不用担心。” “嗯？” “在这之前，我已经去拜托了奥格斯统帅。” 说到这，尤卡蒂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尤卡蒂：“本来的你的错误是无法原谅的，但奥格斯阁下却说眼下是特殊时期，高端战力十分紧缺。作为圣者的随从骑士，你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你应该感谢最高统帅奥格斯阁下的慷慨，阁下把制裁权交予到我的手中……除此之外，没有再作出任何额外的惩处。” 听到这，亚维眉头一挑，内心不由得有些惊讶。 没想到在这里会听到奥格斯的名字，不过想来也正常，作为二十二圣者之一的尤卡蒂，拥有进入永恒之城议会的资格，是最能够接近联合种族最高统帅的人物，如果是面前这个女孩子的话，还真有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看来事态果然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状态了吗，身为最高统帅，却以战力紧缺为由特赦了格兰特犯下的罪过。 这要是在平常，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即便格兰特犯下这么大的过错，面前这位女孩子居然还愿意替自己的属下去请求宽恕…… 该说是尤卡蒂对格兰特感情深厚的缘故吗，还是这位女孩子本身的善良…… 亦或是两者都有。 尤卡蒂并不知道亚维此刻在想些什么，面色一肃，继续说道：“接下来是本人尤卡蒂·法诺茵对于部下所做出的处罚。即日起，解除格兰特·戴因德斯随从骑士的职位，暂时收回其所有的指挥权和通行资格，停职两个月，以上！” “两个月？” 听到这，亚维眉头微蹙。 魔族与联合种族的决战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打响了，按理说当下这种情况应该是紧张的备战期才对，两个月的话那黄花菜都要凉了。 而且奥格斯统帅不是因为战力紧缺才施行特赦的吗，这样做尤卡蒂不是根本就违背了那个老头……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亚维看着面前女孩那一双坚定的眼神，似乎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第94章 怀疑的前兆 “但是那样的话——” “不准有任何异议，这是命令！” 尤卡蒂强硬地打断了亚维的话语。 唯独这件事，她的语气十分决绝，不容许有任何质疑。 亚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几秒，但尤卡蒂最终还是松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回轻柔的声音，率先开口道：“……听明白了吗，格兰特·戴因德斯。” 察觉到在这么僵持下去对方可能会继续不依不饶下去，亚维开口道。 “明白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尤卡蒂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呼出一口气，缓缓转过头去，打开了旁边的庭院大门。 “下午还有一场作战会议，我需要安静一会……” 留下这句话，尤卡蒂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匆匆地向着庭院中的洋房小跑而去。 亚维一直目送尤卡蒂走到门前开门进入洋房。 在她回过头来关门的时候双方对视了一瞬间，对于这突然而来的视线，尤卡蒂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去。 随即硬生生地带上了房门。 果然…… 看见尤卡蒂的样子，亚维算是了解了格兰特与这名妙龄女孩之间的关系。 话说她对格兰特的惩罚……难道是不想让他参加不久后的决战吗？ 但就算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意义，她就没有想过如果联合种族战败了，不用说他的随从骑士，这半个大陆与魔族为敌的种族们都将因此而亡吗。 摇了摇头，亚维收回思绪，转头向着街道后方走去…… …… 尤卡蒂·法诺茵现在正站在一楼洋房的窗户旁，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窗帘。 侧着身子，尤卡蒂透过窗户窥视向大门前的街道。 自己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已经走远。 望着他的背影，尤卡蒂油然而生一种安心和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本来自己都快绝望了。 在格兰特私自策划出兵后自己过了两天才收到消息，那个时间点就算想去帮他也来不及了。 而且不仅如此，永恒之城的议会不可能会允许圣者私自离开首都城。 自己无能为力。 这段等待的日子实在难熬，无时无刻都想着他，不断地向神明祈祷那个男人能平安归来。 然而现实却大大出乎了意料，就在刚才，格兰特确实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四肢健全地站在那里。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好。 不知道神明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祈求，奇迹真的发生了，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想到这，尤卡蒂不禁捂住嘴巴，眼泪再次在眼眶中打转。 毕竟自己内心十分清楚，如果格兰特真的是去为兄长报仇，盲目地挑战魔王，那么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 对于格兰特的仇人，杀害了他兄长的魔王的实力，尤卡蒂是十分清楚的。 不仅清楚，甚至还当场见识过那位魔王无可撼动的力量。 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安·杰拉尔。 直到现在尤卡蒂都无法忘却前段时间，永恒之城的议会遭受突袭时的惨状。 那黑白相间的可怖身躯突然出现在议会圆桌的中心，如果来的是其他的恶魔，突然传送到二十二圣者齐聚的议会中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 但是那位魔王不一样。 现在回忆起来，尤卡蒂都感觉内心本能地涌现出一股恐惧，连带着身体也开始轻微发颤。 只要一想到那位可怖的魔王，生理上就不由自主地会产生应激反应。 在亲眼所见之前，尤卡蒂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如此强大的个体。 这也让她重新认清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纵使是所有圣者齐心协力一拥而上都奈何不了那个存在。 作为反击，他仅仅是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自己和其他圣者们就像炮弹一样被轰飞了出去。 即使到了现在，自己也能回忆起被那股巨力轰击在身上，全身传来足以让意识散失的剧痛的感觉。 如果不是当时自己穿着那件神器，很可能就这么死掉了。 但就算如此，那副被称作神器的铠甲胸前也碎出一个大洞，彻底地被报废掉。 那可不是一般的铠甲，是上一代圣者传承给自己的圣遗物。 不过即使这样也挡不住那位魔王的力量。 就像是个笑话一般，作为圣遗物的铠甲风轻云淡地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更可怕的是他当时似乎只拿出了不到一半的力量，甚至更少，仅仅如此就让自己几乎失去了所有战斗能力。 当然，这也有奇袭的因素在里面。 漂流魔王突然出现在圆桌中央，圣者们只是条件反射下做出的攻击，就连一秒钟的准备时间都无暇做好。 但就算准备万全又能怎么样呢。 在尤卡蒂的设想中，恐怕圣者们要是能预知漂流魔王的到来，提前做好准备，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就全力而上的话，优劣应该能逆转过来。 但就算这样估计也杀不死他，最多也只能将他封印在此地。 虽说最后多亏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阁下，才将其驱赶回魔族领。 当时圣者们觉得是奥格斯阁下用实力击退了魔王，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自己是明白身为最高统帅的奥格斯阁下有多么强大的。 那是超出了圣者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位圣者能与他比肩。 但如果说奥格斯阁下比魔王还强大，那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仅仅一击就能将所有圣者轰飞出去的实力，奥格斯阁下甚至要拿出在这之上的力量才能将敌人赶回去。 自己曾见过奥格斯阁下与圣者们的对练。 虽然一个圣者远远不是那位阁下的对手，但只要两位圣者一起上就能让阁下拿出真正的实力。 如果是三位圣者的话奥格斯阁下就显得很吃力了。 虽然这里面也有双拳难敌四手，人数增加会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但也仅此而已罢了，这样也远远也不能与魔王所支配的力量相比。 第95章 内城区所见的景象 自己没有见过阁下同时跟四位及以上的圣者对练的场面。 在尤卡蒂的预想中，奥格斯阁下就算最多也只能同时面对四位圣者。 如果自己设想的没错，那奥格斯击退漂流魔王这件事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应该不止是自己，其他圣者也多少会略有察觉。 只是没人敢将这件事说出来罢了。 到了这个地位，作为每个种族最强代表的圣者们都十分清楚，如果将这件事说出来，毫无疑问会动摇整个议会的根基。 在没有掌握到确实证据的现在，这种事说出来只会弊大于利。 不过自己也曾经设想过几种可能性。 奥格斯阁下在与圣者们对练时或许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就算吃力的表现也只是装的而已。 阁下隐藏了力量，实际上他真正的力量远远不止于此。 但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另外也可能是漂流魔王在与奥格斯对战的时候放水了，所以表面上会看到奥格斯阁下将魔王驱赶走了的那一幕。 但漂流魔王应该没必要这么做，既然能闯入永恒之城的中枢会议厅，那么当时毁灭整个首都城也不再话下。 毕竟那可是将毁灭与征服作为理念并以此执行的最强大最恶劣的敌人，就算是放水应该也只是为了找乐子，在对方以为能打赢的时候再掐灭对方的希望，这种恶趣味的事魔族没少干过。 或者是…… 鬓角留下一道冷汗，一种可怕的想法在内心油然而生。 只有这种可能性，尤卡蒂本能地不想认同。 但无论她怎么想，最后都绕不过这个想法，这隐藏在内心深处，恶魔般的想法—— 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阁下，其实是与漂流魔王站在一边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便都可以解释地通了。 但是…… 想到这，尤卡蒂戛然而止，不敢再细想下去。 如果事实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那就过于恐怖了。 主导着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居然跟敌人是一伙的，如此荒谬的事如果是真的，那联合种族永远都不可能战胜敌人。 如果这件事暴露出去，恐怕在决战来临前就会发生种族群众的大混乱和内讧。 但眼下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臆想而已。 尤卡蒂只能祈祷，其实是奥格斯阁下隐瞒了实力，所以才将漂流魔王驱赶回去。 收回思绪，就在尤卡蒂沉思出神的这段时间里，远处的格兰特早已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回想着随从骑士的背影，尤卡蒂犹豫片刻，还是把对他的感情隐藏在心中。 还有不到一个月联合种族就要发动决战了，现在内城区到处都是紧张的备战景象。 每次到了战争迫在眉睫的时候联合军们都会在气氛的影响下绷紧神经，这种时候只要有一点小刺激就会产生数倍于平常的剧烈反应。 或许是内心深处对奥格斯阁下的怀疑所致，尤卡蒂违背了最高统帅的意愿，并不想让格兰特前往战场。 如果事实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这场战争联合军只是去白白送死罢了。 这样的现实也太残酷，太可悲了…… …… 内城区的正午很快便过去，时间来到了下午时分。 与此同时，亚维也来到了西菲尔王国军的训练场上。 虽说现在被自己的上司小姐停了职，但这种军事场合依然还是可以进入的，只是在停职期间指挥权和申请军用物资的权利被完全禁止了而已。 按照现状来说，联合军的情况并不理想。 虽然到了这种地步，或许是种族混杂的缘故，即使是联合军里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万众一心。 只要多驻足留意就能感受到，那些心怀鬼胎苟且偷生的胆小鬼并不再少数。 对此，亚维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人类也好亚人也罢，哪怕是那些活了几百年的精灵种也确实就是这样的生物。 逃避死亡是生物的本能。 胆小的人想要逃跑，但他们愧对于自己的行为，所以想拉上人一起逃走，这样就能让他们好受一点。 在这种逃避战争的情绪感染下，眼下那些因为决战迫在眉睫，神情紧绷的人们很容易就被这种情绪给感染。 这都是在有限的生命下，因为弱小和意志的不坚定才会被这种负面情绪钻了空子。 那些被感染的人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被生存的本能所驱使，也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但他们似乎没有想过，联合种族所统治的半边大陆就是他们最后的庇护所，除此之外，大陆上几乎所有地域都已经被魔族所占领。 等联合军战败，他们又能逃到哪去呢？ 根本无处可逃。 这部分想逃命的人消极应战，甚至不止于此，还会给那些信念坚定的战士下绊子。 联合种族的战士们无法被强大的信念所统一，这样别说即将到来的决战了，甚至有可能在决战来临前就被内讧消耗掉不少有生力量。 比如眼前…… 亚维颔首望去，面前是一片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训练沙场。 种族各异的预备军分散列队，手执制式长剑，随着领头的示范员做出的动作进行跟随。 但如果仔细观察这些预备军的动作，会发现他们的动作无法整齐划一，甚至有很多不标准的地方。 虽说是预备军，但拥有着最好的待遇，掌握着其他军队得不到的名师指导，所做出的样子却比一般士兵还要差，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高台上传来一道男性的声音。 “哈……伯里斯，你的动作太慢了。海曼达，姿势再用力点。” 打了一个哈欠，虽说看样子像是在训话，但从对方的语气上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慵懒。 顺着这道声音望去，亚维看到一位正半躺在摇椅上，双手枕着头一脸悠闲对台下士兵们指指点点的男子。 看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从这名男子身穿铠甲的前胸处，亚维看到了那隶属于随从骑士的纹章。 这名男子似乎也跟格兰特一样，属于某位圣者的随从骑士。 第96章 挑衅 那名男子正慵懒的半躺在那，指点着台下的士兵。 在这种迫在眉睫的备战时期，像面前这个男子一样一副世事与自己无关的样子甚是罕见。 被这样的教官指点着，台下大部分士兵们显然也在胸中积压了不少怒火，但却敢怒不敢言。 士兵们知道自己的教官是什么级别的强者。 对于这些身为预备军的士兵们来说，随从骑士那可是仅次于圣者们的存在。 自己就算对此有怨言也不敢轻易表达出来。 对方要是脾气好还好说，万一触动了他的逆鳞，那可就是生与死的问题。 像自己这样甚至还没正式成为联合军一员的存在，教官估计一只手就能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眼见此景，亚维摇了摇头走上前去，缓缓开口道。 “……出力不足，站姿不稳，就连运用魔导力化作定力的过程也没有受过良好的指导。” “嗯？” 躺在一旁的男子眉头微蹙，语气夹杂着一丝恼怒，顺着声音的方向转眼望去，随即表情一怔。 一位熟人正站在那里。 身上穿戴着散发着阵阵光辉的魔导铠甲，以及那副俊俏帅气的脸庞。 在离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位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人族青年。 收回视线，男子颇感讶异。 自己当然认得面前这个青年是谁。 格兰特·戴因德斯。 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平常在永恒之城里因为职务关系没少碰面，这家伙不仅长相就属于老天爷赏饭的类型，而且还是个为人正直的人。 但就是因为这一点，自己十分讨厌这个家伙。 在男子看来，格兰特就是长得比自己帅气一点罢了，但实则内心是很虚伪的那一种类型。 不过就算这样，在男子的记忆中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人虽然为人正直，但平常并不会多管闲事。 眼下这家伙说出的这番话，无异于是对自己的挑衅。 同为圣者的随从骑士，班克洛夫·拜耳已经好久没碰见过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的人了。 斜眼看着对方，班克洛夫是知道格兰特的实力的，虽然以人类的标准来看，他确实是一名强大的人，跟与自己相比那还是自己要略胜一筹。 这并不是什么通过理论得出来的猜测，而是在过去十年随从骑士互相之间的交手中自己亲自验证过了无数遍的事实。 这么想着，班克洛夫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哼，这不是格兰特吗……不好意思，我的士兵怎么管教我心里有数，不需要一个外行来指点。” 班克洛夫完全没把格兰特放在眼里。 在军队中实力为尊，如果对方是比自己强大的存在，那么自己当然会拿出相应的礼节来应对。 但面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一上来就找茬甚至还要比自己弱小的存在，自己没有必要拿出对等的礼仪来认真对待。 并没有理会班克洛夫的无礼，亚维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训练好士兵，这是身为教官的责任……决战马上就要来临，对预备军的训练依然如此敷衍，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职责的渎职，更是对你手里的士兵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 “……” 听到这句话，班克洛夫眉头紧蹙，缓缓睁大眼睛，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 本来自己想无视格兰特的找茬，让他知难而退，那样自己也不用非得动手。 但对方显然没有珍稀自己给出的机会，对自己的施恩丝毫不在意……或者说，面前这个男人有点膨胀了。 还没完没了了是。 压抑住内心的火气，班克洛夫站起身来，面朝着亚维。 “你知道我所侍奉的圣者是谁吗？”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虽然班克洛夫明白身为同僚的格兰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侍奉的圣者的名字，但自己这么问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 然而班克洛夫的打算却落空了，格兰特的回答出乎了他的预料。 “哦？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不过如果可以的话阁下能告诉我你主人的名字吗？” 亚维说话间面色平静，丝毫没有一点感情上的波动。 对方突然提起这个问题，这让亚维着实有点发懵。 无论是自己还是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对二十二圣者的印象也就仅止于交过手罢了，最多也就是对尤卡蒂这名跟现在自己这副身体颇有联系的圣者比较熟识。 除此之外，自己就不怎么记得其他圣者的名字了。 但既然对方这么问了，那自己也不介意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得到关于那名圣者的情报。 亚维对对方侍奉的那名圣者产生了些兴趣。 但与此相反，班克洛夫表情一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向亚维看去。 如此平静的回答对班克洛夫而言却有着十足的讽刺意味。 如果是找自己茬也就罢了，但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敢轻视自己所侍奉的圣者。 无论如何，班克洛夫也无法容忍这件事。 虽然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这是不成熟的表现，但心中的怒火却已经临近到了爆发的尽头。 张了张嘴，班克洛夫开口道：“……我记得你所侍奉的圣者是尤卡蒂·法诺茵阁下对？” “没错。”亚维回答道。 “我所侍奉的圣者是谢里尔·坎德拉……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谢里尔阁下可是公认的最强三位圣者之一，比尤卡蒂·法诺茵阁下还要强得多。” 说到后半句话，班克洛夫故意加重了语气，甚至以一种带有嘲讽意味的视线向亚维看去。 亚维眉头微蹙，不知道班克洛夫突然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两人之间对比实力也就罢了，在这时候把自己主子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亚维说道。 露出了一道冷笑，班克洛夫继续说道，“你似乎忘记了之前你数次战败于我的手下，我无法理解，你这种手下败将是怎么胆敢在这里放肆……” 听到这句话，亚维面色微动，颔首看向了班克洛夫。 第97章 愚蠢的挑战 这是拥有多大的自信，又有多么愚蠢无知，才能做出这般发言…… 以班克洛夫散发出的气息来看，如果是自己手下的马卡斯·多米尼特……不，即使是魔王城中驻守暗黑殿堂的幽魂武士，估计班克洛夫都不能在他手下活过三个回合。 想到这，亚维轻哼一首，双手抱臂道，“是吗，但是恕我直言，从阁下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弱不少。” “什么！？” 倒吸了一口冷气，班克洛夫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甚至吸引了台下正在正在训练的士兵。 “格兰特·戴因德斯，看来是我高看你了，你并没有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清楚的认知……本人班克洛夫·拜耳在此向阁下发出决斗挑战！介于双方职位相同，你无权拒绝决斗邀请！” 亚维微眯着眼睛，看向班克洛夫。 这下有点意思了。 公共场合发出决斗挑战，双方都是地位颇高的随从骑士，甚至还特意挑了当下的场合公开发表，在台下如此众多的士兵瞩目下，班克洛夫已经算好了自己无法拒绝掉决斗邀请。 亚维面色平静，开口道。 “既然阁下都这么说了……如果我不接受就显得不给阁下面子，那好。训练场这边的高台当做擂台，裁判就由场下的士兵来做，您觉得如何？” 正在训练的士兵们听到自己被点到，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高台这边望去，这才发现两位随从骑士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就算当场打起来也毫不意外。 场下的士兵们都是刚加入军队的预备军，大部分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景。 仅次于二十二圣者们的无法触及的强者，随从骑士之间的对决。 这极大的引起了士兵们的兴趣。 用视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台下的预备军们，班克洛夫收回视线，露出了一个冷笑。 “当然可以，场下将近千人的士兵就是最好的裁判。让他们作为证人，好好看着你是如何在我手下凄惨战败的。” 说罢，班克洛夫从腰间的两把佩剑中拔出其中一把，扔到了亚维面前。 精钢制的华丽细剑在地上弹了数个来回，落到了脚下。 班克洛夫：“出自名匠之手的皇家细剑，这在西菲尔王室的宝库中也算是珍稀的逸品，你擅长的武器应该是剑系对？” 亚维一脚踩住细剑，望向对方，回应道。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眼下这场决斗，我不需要佩戴任何武器。” “！！！” 班克洛夫怔住了身子，愣了几秒。 对方破天荒如此嘴硬的语气实在是出乎意料，班克洛夫甚至一瞬间以为格兰特喝上头了才会做出如此荒谬的发言。 “哼……” 双肩轻微颤抖，班克洛夫渐渐笑了起来，这股轻笑随即变成了哄堂大笑。 “看来你真是失了智了，格兰特·戴因德斯！将你看成与我对等的同僚，这简直是对随从骑士这个职业的侮辱！！” 话音刚落，班克洛夫身上一股气场瞬间爆发。 在亚维的眼神中，对方的魔导力气息瞬间攀升了数个级别。 那浓郁的粒子海洋就像是光柱一样围绕着班克洛夫的身子盘旋而上，一直升到十几米开外的高空。 冷着脸，班克洛夫的眼神中流露出杀意和愤怒，缓缓从背后取出一把两米有余的双刃战斧。 斧刃锋芒毕露，甚至还沾染着点点暗红血迹，仿佛在前不久这把战斧亲手斩杀过几个敌人。 光是战斧上部那块坚硬厚实的精钢，看上去就数百斤有余，就连斧身都是用钢铁铸造而成，整把武器的重量甚至轻松超出了半吨。 然而就是这一把沉重的巨型武器，班克洛夫却单手将其抬了起来。 右臂表面血管暴起，筋肉悍然膨胀了一圈，整个胳膊散发出一层白色的薄雾。 “传承级力量增幅。” “高等肉体强化。” 缓缓道出了两种魔导术的名称，班克洛夫看向面前的亚维，开口道。 “做好去死的觉悟，格兰特·戴因德斯。” 话音刚落，班克洛夫整个人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这个速度！？” 亚维缓缓睁大眼睛，纵使对方掌握着如此沉重的武器，速度依然没有丝毫减弱。 不如说，这速度甚至已经突破了肉体和大脑对于身体的限制，接近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在实力上，他恐怕确实要比格兰特强得多。 但很可惜，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格兰特本人，而是伪装成其的自己。 亚维没有展开任何防御术式，甚至连战斗的姿势都没摆出，只是将左手放在脖子上，稍微活动了一下略有僵硬的脖颈。 对方的势头十分迅猛，虽说眼下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过十米，但仅仅是一个箭步，一瞬之间就到了脸贴脸的程度。 “受死，格兰特·戴因德斯！！！” 随着班克洛夫的怒吼，裹挟着仿佛能摧毁一切势头的双刃战斧悍然挥下。 嗙！！！ 仿佛是钢铁相撞的声音。 一声巨响，火星裹挟着铁屑四散飞舞，厚重的精钢斧刃砸在了亚维抬起的上臂。 斧刃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凹陷缺口。 顺着这道缺口，裂痕蔓延其上，迅速到达了另一端的斧刃。 紧接着，整块精钢制的战斧赫然开裂成两半。 眼见这一幕，班克洛夫眼睛瞪地滚圆，眼球颤动着从中流露出震惊和动摇，就连吸气的声音都变得声嘶力竭。 究竟发生了什…… 正当班克洛夫想到这时，突然内心的警钟疯狂作响。 一股巨力袭来，头部瞬间旋转九十度侧倒了另一边，眼前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上心头。 随即，班克洛夫眼前一黑，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他面前的那个男人。 亚维在用右臂挡下战斧的同时，左拳直接突破了音障，应声而出。 随着一声音爆巨响，以无可阻挡的势头轰击在了班克洛夫的脸上。 第98章 谢里尔·坎德拉 班克洛夫的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半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鲜血裹挟着被打断的碎牙在空中飞舞着。 咚！ 闷响过后，在亚维面前的班克洛夫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随着他手中断成两截的双刃战斧一同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正在驻足观望的众人们，都异常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几秒过后，在台下的士兵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喝彩。 在种族各异的预备军中，众人议论纷纷，四处交头接耳讨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大部分人根本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整场战斗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从两人交战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有短短十几秒钟，甚至亚维出手的片刻不到一秒。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气焰旺盛的班克洛夫，士兵们眼中那不可一世的教官就这么被一位陌生的强者秒杀了。 人类是追求强大的种族，特别是台下的这些预备军的士兵们。 看见亚维如此干净利落又帅气地将班克洛夫一招秒杀，甚至有些士兵心中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 看着自己的教官被打地昏死过去，士兵们并没有任何怜悯。 在日常中各种被打压，在场的士兵早已积怨已久。 如果自己能打过教官的话，恨不得亲自去报复。 但大部分人都苦于自己没有实力，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忍耐着平常教官的一言一语。 这时亚维突然站出来为士兵们出了口恶气，不管原因为何，只要结果如了大家的心愿，士兵们毫无疑问都对此喜闻乐见。 并且有一部分人甚至想亲自上前去请教这名陌生的强者，请教强大的秘诀。 场下的众人在议论着，分享着从刚才的一幕中所看到见闻。 “哎，你们刚才看见了吗，那个青年的动作太令人惊讶了！” “你看清那名强者的动作了，霍伯斯？” “真是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只用了一拳，他甚至还没出力就放倒了我们的教官！” “太令人不可思议了，班克洛夫教官虽然脾气很臭，但他可是实打实的随从骑士，实力上毋庸置疑，如果只用一招就解决了他，那那名青年得强大到什么地步？” 以众人们的眼光来看，那简直就是超乎自己理解的一幕。 大部分人只看出了亚维挥拳的动作，却没看懂他到底是怎么将班克洛夫打趴下的。 仅仅用了一招就将如此强大的教官秒杀，这已经超出了士兵们的常识，以及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境界。 台下众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听罢，亚维只是露出一个微笑，随即转头朝着台下走去。 但就在这时—— “慢着。”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性的嗓音。 循着声音回头望去，亚维看见从远处的训练场大门外，一位长发披肩的纤瘦男子缓缓走来。 那个方向……是从永恒之城那边过来的人？ 内心抱着一丝怀疑，亚维向男子抛出视线。 黑色的独角和一头深红色的长发，这是身为鬼人族的象征。 但比起魔族领中纯血的鬼人族，这名男子单从外表来看似乎人类的部分明显更多一些，无论是肤色还是外貌，都像是人类与鬼人族混杂过后产下的后代。 男子穿着华丽的军装，闭着双眼，从那平静的面色中并不能看出对方的情绪，以及他在想些什么。 虽然看上去腰间背后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但在男人下垂的双手上，可以看到带刺的拳套指虎。 男子的体型甚是纤瘦，虽然以常识来判断更像是一名魔导师，但似乎是一位倾向于近身搏斗的拳师。 而且不知道为何，明明在视角的余光中，男子的样貌外表清晰可见，但在感知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导力气息甚是薄弱。 甚至听不见他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如果男子不出声，自己可能会忽视掉这么一个人。 不对劲，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微弱了。 想到这，亚维眉头微蹙，心中也提高了一丝警惕。 这时，台下似乎有人认出了男子。 “喂，这不是二十二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大人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士兵的话语引起了旁边同僚的注意。 惊讶地抬头望去，同僚咽了咽喉咙，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的是那位大人……听说在所有圣者中，那是最强大的三人之一。” 两人的对话使得周围众人纷纷好奇地转过头去，其中一位似乎对这名男子颇为熟悉的士兵开口道。 “谢里尔·坎德拉，人称缥缈的谢里尔，听说他每次都能在正面对决中不知不觉地取走敌人的性命，明明肉眼可以看见他的存在，但在任何人的感知中却能消散于无形，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能在战斗中察觉到他的存在……” 听着台下众人们的窃窃私语，亚维算是对逐渐走来的这名男子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看样子，这名叫谢里尔·坎德拉的男子就是班克洛夫所侍奉的圣者。 谢里尔面色平静，闭着眼睛向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他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在地上一动不动昏死过去的班克洛夫。 稍微颔首驻足，将头转向了亚维这边，随后再次迈开了脚步。 谢里尔开口道：“班克洛夫现在这副样子……这是你干的吗？” “是又怎么样？” 亚维停下脚步，回答道。 沉默了几秒，谢里尔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了一个微笑，“班克洛夫虽然性格比较莽撞，但实力是随从骑士中数一数二的……看你胸前的徽记，应该是尤卡蒂小姐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 “……” 狐疑地蹙了下眉头，亚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谢里尔没有停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与拿出实力的班克洛夫战斗，不仅徒手将其打败，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没受一点伤？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99章 无法压抑的怒意 亚维用下巴指了下不省人事的班克洛夫，回答道：“还不清楚吗，明明看一下他的脸就知道了。” “脸？” 谢里尔狐疑地下移视线，看向班克洛夫的脸部。 除了一旁已经变成两截的双刃战斧以外，班克洛夫全身似乎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除了脸部。 他的左脸就像凹陷进去一般，整块左半边的下颚已经破损地不成样子，在脸部旁边的地上，还有几颗被折断的牙齿。 虽然身上其他部位完好无损，但脸部的重伤十分严重，以班克洛夫现在这伤势，不在床上躺个十天是别想下来了，甚至有没有因此而产生的后遗症都不好说。 看着谢里尔沉默的表情，亚维笑道，“不得不说，他冲过来的势头太猛了，以至于让我的拳头威力倍增，只用了一拳就差点打死了他。” 对于亚维火上添油的这句话，谢里尔半睁开了眼睛，一丝极寒的气息从眼神中流露了出来，但随即转瞬即逝。 谢里尔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拳么…… 虽然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两人战斗的现场，但如果只凭一拳就让班克洛夫陷入濒死昏迷的话是不可能的。 只有自己知道，班克洛夫拥有一个奇特的能力，无论是收到多么巨大的伤害，他都不会因此而失去意识，虽然他曾经告诉自己，这个能力并不是绝对的，但他也说过，如果想要突破伤害极限让自己失去意识的话，恐怕需要不亚于魔王的力量。 班克洛夫跟自己是签订过主仆契约的，身为随从骑士的他无法对自己说谎。 可以肯定格兰特在与班克洛夫对战的过程中，运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不然比班克洛夫弱小的格兰特不可能只用一击，甚至是不带武器的一击就放倒了他。 对面前这个青年说的话产生了深厚的怀疑，谢里尔眉头微蹙，语气略微一沉。 “对圣者说谎，这实在有些过分了，格兰特·戴因德斯……你忽略了我的随从骑士，班克洛夫·拜耳拥有的能力，老实交代，你究竟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什么？” 亚维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里尔，随即说道：“如你所见，我只是用了一拳而已，证据摆在眼前，却还不相信吗？” “……” 虽然看上去对方并没有隐瞒什么，但谢里尔知道，格兰特是在嘴硬而已，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随从骑士如此诡异的战败。 “格兰特·戴因德斯，你太过分了，如果是堂堂正正的一战还好说，但这种卑鄙的做法……我不可能无视自己的随从骑士被同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击败。” 说到这，谢里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需要你一个道歉，不仅是对我，以及我的随从骑士班克洛夫·拜耳。” 听到这，亚维甚至有点气笑了。 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最后来了一句需要自己道歉，你当自己是谁？ 虽然圣者的地位在联合种族里确实是除最高统帅奥格斯外最顶尖的存在……但跟十席魔王们相比那依然还是天与地的差距。 眼前的这个混血的杂种鬼人族居然想要一个魔王向自己道歉，你当自己是谁？ 看着谢里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他并不会再退让一步。 亚维开口道：“如果我不道歉呢？” 话音刚落，一股杀意瞬间以谢里尔为中心爆散开来，台下远处的众人们甚至觉得有一股诡异的风吹拂过身子，周围的气温骤降了好几度。 但仅仅持续了半秒，谢里尔便收敛了气息。 这些台下的预备军们并不知道，谢里尔刚才因为极端的愤怒所释放出来的杀意其实是一种精神攻击类魔导术，如果再多持续半秒，这些抵抗力薄弱的普通人恐怕就命丧黄泉了。 但对于这道凉气，亚维只是笑了笑，“喔，真是恐怖，这是威慑吗？” 对于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无礼，作为一个种族最强的代表，身为圣者的谢里尔还是保持了理智，在最后一刻压抑下去这股熊熊燃烧的怒意。 被教会和议会的教条所束缚，谢里尔知道如果在这里杀了人，那么自己就永远不配称为圣者了。 但面前这个人太过分了，谢里尔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周围和认识的人中有能让自己如此愤怒的人存在。 虽然在感情上想杀了对方，但只是因为对方是西菲尔王国民，并不是敌人，所以理智却坚决阻止着自己。 紧咬牙关，谢里尔在内心天人交战了片刻，才长呼出一口气，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对于这件事，我身为圣者，所以并不能对作为随从骑士的你做些什么。但在事情的真相明了之前，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完……我会告诉尤卡蒂·法诺茵小姐你所做过的一切恶行，并把这件事公开到议会，让你彻底下不了台，主动辞去自己的职务。” 说罢，谢里尔扶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班克洛夫。 虽然身体看上去十分纤瘦，但谢里尔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班克洛夫扛到了肩上，顺便捡起了一旁的双刃战斧。 虽然斧刃断成了两截，但依然有超过三百多斤的重量。 在谢里尔的手中，这柄精钢铸成的战斧就像一把轻木做的玩具，丝毫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在谢里尔背后，亚维的声音就此响起。 “不用这么麻烦。” “……” 谢里尔蓦地怔住了身子，沉默地驻足在原地。 “身为二十二圣者之一，议会的事项就让你足够焦头烂额了，时间宝贵，如果你想弄清楚真相，那么大可以在此时此地彻底搞个清楚。”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继续说道：“我们来打一场就明白了，就在这里，决斗。” 一股怒火冲破的心中的枷锁，谢里尔缓缓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亚维。 他无法完全理解在自己给了一个台阶的现在，对方怎么居然还敢激怒自己。 怒意驱使着本能，浑身的躁动感像烈火一样无法压抑。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但在谢里尔的内心，已如怒焰滔天一般。 第100章 谢里尔的怒火 谢里尔罕见地半睁开眼睛的，不可思议地望着亚维，眼神中流露出的震惊不言而喻。 愣了几秒后，谢里尔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一脸平静的表情。 “不了，如果是随从骑士之间也就罢了……身为圣者，而且在这靠近永恒之城如此严肃的军备要塞重地，擅自斗殴是不会被允许的。” 说到这，谢里尔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圣者与随从骑士之间差距十分巨大，就算有十个最强的随从骑士也打不过排名末尾的圣者……我这并不是有意贬低随从骑士或圣者的意思，这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也就是说，你我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巨大。” “……” “而且你将我的随从骑士伤成这样，实话说我现在非常愤怒，如果和你打起来的话我一不小心失手你就可能会躺在床上一辈子，你真的想变成这样吗，格兰特·戴因德斯？”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或许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我也没有你想象地如此不堪一击。” “哼，省省……” 谢里尔继续说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赢了你那又会怎么样呢，圣者本来就代表着一个种族的顶点，比任何一位随从骑士都要强大，就算赢下这场决斗也只是天经地义罢了，我甚至还可能被说成欺负弱小……如果你真想知道我的身手，可以让尤卡蒂小姐来与我切磋，同为圣者，这我是可以接受的。” “不。” 亚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给你一个忠告，在战斗的胜负分出来之前，千万不要轻易下定论……还是说你是怕了吗？身为圣者，代表着一个种族的脸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输给我都要避免。”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谢里尔压抑回去的战意。 一丝寒意四散开来，谢里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说话注意点，格兰特·戴因德斯，不要仗着圣者被议会的规则所束缚就能所欲为了。” 丝毫没有在意谢里尔直逼而来的怒火，亚维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在这发誓。” “什……” 谢里尔眉头一蹙看向亚维。 亚维接着说道：“接下来的这场战斗，由在场下的全体预备军们作证，我与你之间的战斗只是单纯的赐教而已，并且以切磋的形式进行……我由一名晚辈的身份向圣者谢里尔·坎德拉阁下做出请教……” 虽然亚维的语气完美地遵守了西菲尔王国的贵族礼仪，但在如今的谢里尔看来则充满了十足的讽刺意味。 “而且我向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发誓，就算我在赐教的过程中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不幸死亡，一切责任皆由我格兰特·戴因德斯本人承担，谢里尔·坎德拉阁下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这样如何？” 谢里尔：“你不可能会死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要是失手把你杀了，那议会和尤卡蒂小姐也不会放过我。不过你的提议很有趣，赐教吗……虽然议会命令禁止圣者参与任何决斗事件，但并没有限制教导别人。” 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谢里尔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以接受，我会尽我最大的所能来指导你。” “很好。” 说罢，亚维和谢里尔纷纷转头走去，双方拉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随即驻足回头。 沉默了几秒，谢里尔上下打量了一眼亚维，“你的武器呢？” “不需要这种东西。” “不要把人看扁了啊，小子！” 谢里尔摆出架势，浑身气焰暴涨。 自己身为拳师，极其擅长对于肉体需求极高的接近战，所爆发出来的气焰远胜于其他职业者。 对方再三挑衅自己，这让谢里尔已经怒不可遏，既然对方这么想来送死，那自己也不会拒绝。 当然，不可能真的杀死对方。 谢里尔打算在不杀死面前这个男人的前提下让他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自己不会让他有任何放弃或求饶的机会。 作为圣者，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做到这一点。 虽然谢里尔表情上没表现出什么，但随从骑士也代表圣者的脸面。 眼下自己的随从骑士被打伤成这样，自己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身为圣者，而且还是面对同为联合军的自己人，就算再怎么难忍也必须要压抑住这股情绪。 但面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对于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人，谢里尔在之前曾经见过他几面，那时的他给人印象不错，是个为人正直的年轻人，并不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如今在自己眼前的他显然和以往大相径庭。 对了。 谢里尔突然想到，前阵子自己曾在议会上听过他擅自率军前往魔族领这件事。 难道跟这个有关？ 是魔族把他的性格都改变了？ 摇了摇头，谢里尔扫去了头脑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算是这样，自己也无法宽恕他如此狂妄的行为。 身为圣者，有时候替同僚教育一下不听话的部下也是有必要的。 像他这种狂妄的年轻人，在早期挫挫对方的锐气，这对他而言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谢里尔已然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在台下的预备军士兵们激动万分，纷纷议论着这场战斗的胜负结果。 能作为一名观众目睹如此精彩的对局，众人们显然十分兴奋。 一边是徒手一拳秒杀教官，大名鼎鼎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一边则是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坎德拉。 能看到两位强者如此罕有的对决，没人会愿意错过。 要知道，生活了小半辈子刚刚加入预备军的这些士兵，在他们活过的这二三十年里，可从来没见过如此令人期待的景象。 就算是那些正式的联合军，也很少有人亲眼目睹随从骑士与圣者之间的对练。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数年不遇的对决，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着激动与期待。 就在众人谈话期间，亚维和谢里尔已然做好了准备。 第101章 让步 双方站在高台两侧，谢里尔自然地摆出战斗架势，而亚维则一动不动的驻足在原地。 看着对方无动于衷的姿态，谢里尔开口道：“虽然你的态度让我十分不爽，但是身为圣者，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理应做出让步……十秒，我可以给你十秒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不会发动任何技能，并且解除一切防御能力。”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让对方把自己当成十秒靶子，但这实则是勾引对方上钩让其轻敌的手段。 有一句话谢里尔没有说。 虽然自己不会动用技能也不会防御，但自己并没有说不会躲闪。 比起防御力，自己的敏捷显然要来的更高。 谢里尔更善于躲闪敌人的攻击。 作为近战系的拳师，自己早已在敏捷性这一方面登峰造极。 自己确实会成为靶子，但并不是只会站在原地任由对方随便攻击的木靶子。 谢里尔所说的话也被台下的众人们听到了。 对于这句话，大部分人的反应目瞪口呆。 十秒是什么概念？ 如果换作自己，敌人站着不动十秒，自己拿武器甚至够杀他十几个来回。 士兵们都清楚，在高手之间的战斗中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是短短的一瞬之间都能够决定胜负。 虽然谢里尔身为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但居然在解除所有防御态势的情况下让对方整整十秒，这实在过于令人不敢置信。 原本看似没有悬念的战斗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如果双方正常开战，那么不用说，众人们更倾向于最终获得胜利的是谢里尔。 毕竟这名身为随从骑士的格兰特虽然能一击放倒班克洛夫教官，但随从骑士跟圣者之间的差距根本无法计量。 而且谢里尔还是二十二圣者中最强的三人之一，双方之间的含金量完全无法比拟。 按照常理来讲，谢里尔就算放水也绝对不可能输。 除非他打假赛。 但纵使差距如此巨大，谢里尔终究还是圣者，既然脱离不了这个范畴，那么身为随从骑士的格兰特还是可以伤到他的。 如果谢里尔就这么站着让对方无差别进攻十秒的话，那格兰特大概率会赢。 只要格兰特能伤到对方，十秒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谢里尔的要害进行十几二十次的攻击。 但众人依旧想不明白，谢里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格兰特想的话，十秒时间足够将他杀死，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难道谢里尔是在赌吗？ 赌对方身为随从骑士，不敢对身为圣者的自己下杀手？ 虽然大概率是这样，但这也太冒险了。 完全参不透谢里尔这么做的意图，士兵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自己的观点。 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丝毫不差地传进了亚维的耳朵里。 无视这些众人们的议论，亚维开口道：“如果你觉得这是高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我劝你还是算了……十秒，不，就算是一秒也够我杀你十次了。” 亚维并没有说谎，甚至还说的保守了一些，但对格兰特真实身份一无所知的谢里尔来说，对方似乎是在虚张声势。 听到这，谢里尔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快要压抑不住的杀意。 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谢里尔回应了亚维的话语。 “不要太过自信了，年轻人，还是说打败了我的随从骑士就让你这么狂妄？” 双臂交叉胸前，亚维反问道：“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还是说你怕了？” 虽然谢里尔表面上十分平静，但在十米开外的对面，亚维甚至能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 谢里尔喃喃道：“我可以做个预言……在这我不动用任何能力的十秒内，你一击也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哦，是吗？” 亚维露出一个冷笑。 谢里尔继续说道：“只有这点我不会让步的，如果你觉得这是上位者的怜悯，那随便怎么想都好。正如我之前说的，我会站在这里十秒，在这期间随便你怎么攻击。” 和自己想的一样，对方上钩了。 谢里尔在内心露出一个冷笑，有台下的众人作为作证者，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挫败这个年轻人的狂妄，揭露他卑鄙的手段。 同时也让在场的众人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尽收眼底。 就算是让给了他十秒全力攻击的时间，也无法伤及自己分毫。 并且在这十秒过后，自己将会给予他地狱般的痛苦折磨，就算他想投降自己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谢里尔已经下定决心，在折磨过后再废掉他的四肢，虽然不至于死地，但他的下半生就只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渡过。 自己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 并不知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亚维只是沉默着，看着对面的谢里尔那变幻莫测的表情。 看来对方无论如何都想给自己十秒时间，在这么僵持下去恐怕会没完没了了。 想到这，亚维叹了口气，同意道。 “好，我接受你的提案。” “很好。” 谢里尔说罢，接着将头转向台下，视线随便看向一名距离前台最近的士兵，接着说道：“喂，那边那个人。” 被盯到的士兵神色一怔，转头看向两边，才发现两侧的同僚们纷纷与自己保持距离，看着他们的眼神，那样子似乎就是在说“就是你”。 茫然地看向左右两侧，士兵用手指向自己，战战兢兢地向台上的谢里尔抛出一道疑问的视线。 谢里尔点了下头，道：“你就当做战斗开始发号施令的人，半分钟后，随便什么时间都好，但别太久了，就由你发出开始的信号。” 说罢，谢里尔转过头去，重新看向亚维，丝毫不管自己的话语给这名陌生的士兵带来多么沉重的压力。 士兵咽了咽喉咙，心跳加快，此刻的心情甚是紧张。 刚加入预备军没多久就被最强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坎德拉大人交付于一个任务，这简直让这名年轻的士兵受宠若惊。 但与此相应的，还有极大的压力…… 第102章 战斗开始 虽然发号施令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而且谢里尔大人全权交给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是班克洛夫教官叫自己这么做，这样的话肯定不会有一点压力，自己甚至还会有点厌烦教官为何会点到自己的名字。 然而这是谢里尔圣者给予自己的任务，这份量瞬间就不一样了。 就在士兵犹豫的同时，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心脏怦怦直跳，虽然感觉是时候该喊开始了，但在这样的压力下，士兵实在无法忍受，变得犹豫不决。 与此同时，台上的亚维和谢里尔互相盯着对方，等待着号令发起的时机。 十几秒过后，士兵张了张嘴，果断挥下了右手。 “开始！” 话音刚落，士兵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然而台上却鸦雀无声，没有一点动静。 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台上的两人依然驻足在原地，本应成为进攻方的格兰特纹丝不动。 台下的众人们面面相觑，表情上的惊异肉眼可见。 但比起这些预备军们，更为惊讶的是谢里尔本人。 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秒，然而格兰特还是没有进攻过来。 想到这，谢里尔语气愠怒，开口质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进攻过来？” 亚维双臂交叉胸前，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打算。 谢里尔并不理解亚维的举动，然而就在刚想再次开口质问时，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涌上心头。 谢里尔身体一怔。 这家伙，表面上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实际不会是想白白拖延十秒？ “……” 想到这，谢里尔只感觉呼吸变得急促，心中的怒火快要凝聚溢满出来。 如此被对方小看，谢里尔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直接破口大骂。 “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格兰特·戴因德斯！！！” 然而对于谢里尔愤怒的吼声，亚维只是轻笑一声，风轻云淡地说出了三个字。 “我等着。” 时间依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便到了战斗开始的第八秒。 然而台上的两人仍旧在互相对峙着，看得台下的众人们一脸懵逼。 而且由于先前做出的承诺，谢里尔只能驻足在原地。 实在无法忍受这沉默的氛围，谢里尔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眼神凶狠地盯着对面的格兰特，然而就算再怎么愤怒，自己也不能动手。 毕竟这个条件是自己率先提出来的。 而亚维则平静地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十秒的时间流逝到最后一秒。 台下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对峙的两人。 虽然不少人心中憋着一肚子话想说，但他们知道，眼下还未到开口的时机。 现场气氛十分凝重，安静到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说一句话。 众人惊异不定地看着亚维，没想到对方居然对这珍贵的十秒不屑一顾，这破天荒的做法让台下的预备军们无法理解。 此刻，众人只有一个想法——这人也太特么自信了！！！ 但如果格兰特真就浪费了这最有可能取胜的十秒，那之后几乎不用说，肯定是谢里尔圣者的胜利了。 众人们的心情大起大落，扑朔迷离的战局再次变得毫无悬念。 本来大家期待着格兰特能在这十秒内带给众人怎样的惊喜，虽说最后大概率还是会输，但在众人心中，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还是有一点点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身为随从骑士的格兰特战胜了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这样的展开。 然而格兰特无视了所有人的期待，居然真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给浪费掉了。 台下的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有点愤怒。 然而不管众人想法如何，时间仍然在无情流逝着。 距离战斗开始还剩一秒。 谢里尔浑身气焰高涨，以自身为中心，一股冲击波顿时爆散开来。 单单只是一瞬发力的结果，被冲击波席卷而过的人们却被直接吹翻。 台下的人们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胸前突然袭来，紧接着自己就双脚离地。 在片刻的失重感过后，猛然向后倒去。 虽然谢里尔的体型纤瘦地完全不像一名近战职业者，但从中爆发出的力量却十分凶恶。 如果把班克洛夫作为一个标准来看的话，那么谢里尔此刻的出力大概等于十个班克洛夫的程度。 战斗开始的第十秒。 在心中默数着倒计时，十秒时间结束，谢里尔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脚下踏出一个大坑，紧接着，从消失的位置传出一声岩石爆碎的巨响。 这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速度，甚至超出了亚维肉眼所能感知到的视觉。 连震惊的反应都没有，下一瞬间，谢里尔突然出现在亚维面前。 手中紧握的能量激烈而又紊乱，魔导力粒子湮灭发出的嗡鸣声疯狂作响，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此刻不到半米，对于擅长于接近战的拳师来说，这种距离是最能发挥出全部实力的程度。 裹挟着狂躁能量的右拳爆发而出，直接轰击在亚维的腹部。 这一击谢里尔没有留手。 毕竟腹部并不是要害，况且对方穿着魔导铠甲，这一击并不会让格兰特就此丧失意识。 但是作为防御的铠甲应该是报废了。 庞大的能量在零距离炸开，一声巨响席卷过全场，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人们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了震颤的轰鸣。 爆炸过后的浓烟席卷了整个台面，谢里尔露出一个冷笑。 毫无疑问，从拳头上传来了击碎某物的手感。 然而…… “！！！” 片刻过后，烟尘散去。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烟雾中出现一道身影，谢里尔吃惊地缓缓低下头去。 对方的魔导铠甲确实是碎了。 但自己的拳头并没有命中铠甲。 硬要说的话其实是拳头轰在了某物上所造成的“通背”效果，震碎了后方的魔导铠甲。 而这某物——正是格兰特的右手。 第103章 震惊与不解 亚维的右手纹丝不动，像磐石一般握住了对方的右拳。 虽然自己可以防御住这股力道，但防御不住与之一并袭来的贯穿效果。 仅仅是这种物理上带来的贯穿力，就足以震碎增强过的魔导铠甲，这让亚维眯了迷眼睛，对眼前这个名叫谢里尔·坎德拉的男人重新做出了评价。 “不得不说，我似乎有点小看你了一分。” 看来这一场战斗会很有趣。 没想到谢里尔的拳术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道，这种级别的力量甚至达到了自己麾下的首席魔将，亚度尼尔·弗伦萨的程度。 虽然不至于与拿出真实实力的亚度尼尔相比，但能达到他的水平，那就意味着已经突破了“种族”这一境界的极限。 毕竟是代表着议会一方的最强者之一，看来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战斗期间思维飞速转动着，这些想法都在半秒间转瞬即逝。 与产生兴趣的亚维不同，谢里尔心中则是经受了极大的震撼。 就像是常识都被颠覆了一般，不可能的事实被自己亲眼目睹了下来。 挡住自己这一拳的是格兰特的右手，不仅完美抵消了自己的力道，甚至还没有感觉到对方使用肉体战斗时使用魔导力的痕迹。 也就是说，格兰特这是单凭肉体力量就限制住了自己的进攻。 最可怕的是，从对方的表情来看，他似乎还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一股凉意直窜心头，谢里尔条件反射直接一个后跳瞬间与亚维拉开了十几米。 心脏怦怦直跳，浑身不自觉得被冷汗湿透，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谢里尔甚至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这个想法下一刻被证实了。 轰！！！ 一声爆炎响起，不知道何时对方身前突然一股黑色烈焰喷涌而出，那甚至能融化钢铁的极高温度让人胆寒，如果刚才自己再慢半步，谢里尔觉得恐怕能直接被烧死。 心有余悸地盯着对方，战斗开始仅仅才过了两个回合，对方的手段就大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没有任何前摇就发动的魔导术，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力量。 谢里尔表情凝重，郑重开口道。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级别的魔导术的？而且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你……究竟是谁？” 对于谢里尔的质问，亚维回应的语气则相当自然。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花招，只是将炼金术与魔导术融合在一起而已，就像这样—— 说罢，一股淡绿色的光辉萦绕在亚维的身上。 紧接着，在这层光辉的外层，又升起了一片幽蓝色的魔导力薄雾。 两种力量相辅相成，给予了身体更高的恢复力。 这是在初级炼金恢复的基础上再覆盖上一层初级治愈魔导术所产生的效果， 原本两种技能的效果都是小幅恢复生命力，但在将这两种技能融合后，效果则得到了大幅提升，可以一次性恢复两成左右的生命力。 不过这样做也有弊端，毕竟是一次发动两种技能，所以魔导力的消耗也是加倍的。 但以魔王级别的魔导力储量来看，这点加倍的消耗根本不值一提，对自己而言是更好的提高了恢复效率。 “……” 眼见此景，谢里尔内心一沉，脸上不自觉留下了一道冷汗。 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炼金术与魔导术的融合？ 这家伙再说什么蠢话。 要真有这么容易那人人都去学习炼金术去了，不可能会变成现在炼金术几近失传的状况。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谢里尔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自己可以感受到，最外面那层确实是魔导力粒子的光泽。 而且格兰特也确实继承了炼金术的天赋。 这不是什么秘闻，毕竟戴因德斯这个姓氏……如果在古老的文献中查阅的话，依然能窥见那记载着古老时代最邪恶的禁忌炼金术师的存在。 这家伙……居然真的在自己眼前把这么荒谬的理论实现了。 谢里尔无法理解，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难道他的力量和魔导力的源头，就来自于这个秘密？ 想到这的同时，一丝后怕也在谢里尔心中逐渐升起。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得到这种力量的…… 无论怎么想也没有答案，这让谢里尔十分困恼。 战斗中胡思乱想是大忌，谢里尔只得强行将内心的疑问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目前还身处战斗中，对方展现的东西虽然是足以巅峰常识的秘术，但自己要做的事依然还没有改变。 一想到自己的随从骑士被格兰特打成那个样子，以及对方之前的嘲讽，谢里尔就怎么也无法忍受。 心中对于格兰特的恨意又更深了一分。 怒气带动着力量使之转化成气焰，不断宣泄出体外。 紧接着，没有任何证征兆，谢里尔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则是整个人完全从台上消失，无论是在亚维的前后左右，亦或是头上的半空中，都寻找不到谢里尔一丝的身影。 但是对于这种速度，亚维早有了应对方法。 既然肉眼跟不上，那就不要用眼睛去看。 亚维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流动气息。 半秒过后，悍然往右前方的方向挥出一拳。 然而事实却与亚维想象的不太一样。 挥空了！？ 似乎也不是这样。 还未等亚维反应过来，谢里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半空中。 这一次，可以清晰地从他脸上看到流下来的一道血痕。 似乎刚才的拳头与他擦肩而过，那道血痕就是刚才自己差点命中他的证据。 这种程度的擦伤对于谢里尔来讲不痛不痒。 罕见地睁开了双眼，紧紧盯着下方的亚维，此刻谢里尔已经在右拳中再次凝聚起了力量。 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挥下右拳。 磅礴的力道裹挟着螺旋般的风压，似乎周围的气流都被拳头吸引了进去，来时汹涌地朝着亚维席卷而去。 这次亚维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将魔导力凝聚在左拳之上，朝着对方袭来的路径从下往上爆发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谢里尔的身影再次消失。 第104章 战斗的尾声 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亚维身后。 谢里尔露出了一个冷笑，语气嘲讽道。 “太慢了。” 眼下自己已经瞬移到了对方视野死角，就算格兰特反应再快，转过身子也需要时间。 就算他现在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击了。 笑意越来越深，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朝着格兰特后背的中心点，谢里尔这次使出了全力。 已经预感到了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眼下如果留手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十分不利的处境。 想到这，谢里尔下定了决心。 那就先夺走对方的行动能力再说！ 正当凶猛的拳头与亚维背部仅有一纸之隔的距离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觉得我反应不过来吗？” “！！！” 亚维在这一刻并没有回头，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早已布置在谢里尔脚下的触发型导术阵列突然闪光乍现，从地下一股凶恶的漆黑烈焰直冲而上，势头十分凶猛。 灼热的烈焰无情地包裹住了谢里尔的身体，温度瞬间爆炸攀升。 面对这种敏捷极高会在战场上窜来窜去的对手，亚维早已在自己身边埋伏下了数枚触发型的陷阱。 不得不说，从格兰特身上偷过来的魔导术陷阱还挺好用，甚至发挥出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虽然与魔王级别的敌人战斗时这种程度的陷阱可能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存在，这不失为一个出其不意的险恶手段。 如果反应速度极快的话，在中陷阱的一瞬间就逃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毕竟触发型的导术阵列发动需要时间，即使这时间只有短短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程度，但对某些人来说这一瞬间便是生死之差。 看来谢里尔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漆黑色的凶猛烈焰喷涌而出的一瞬间，虽然晚了一步，但谢里尔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在不吃到更多伤害的情况下迅速后撤，然而亚维当然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想跑？” “！！！” 不顾极高温的灼热烈焰，亚维猛地一伸手，插入到了火焰当中，在对方即将逃离的最后一刻按住了谢里尔的肩膀，谢里尔的身子突然一怔。 就像被一股巨力困住一般，谢里尔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 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逃走，擅长凭借速度穿梭于战场的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与力量型的敌人互角。 眼下近距离被对方束缚住，谢里尔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挣脱束缚。 “你他妈！！” 破口骂了出声，然而灼热的火焰瞬间便吞没了自己的声音，在火焰之外的亚维只是听到了一股蚊子般的嗡鸣响声。 极高的温度将手部的魔导铠甲烫得通红，甚至有略微融化的迹象，但裸露在外的手部反而没有一点灼伤的痕迹。 虽然通过变貌大帝这项能力肉体变成了格兰特的样子，但体内依旧继承着身为魔王时拥有的众多防御系天赋技能，这点温度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然而对谢里尔来说，似乎情况相当不妙。 谢里尔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着。 眼看对方紧绷的身体逐渐瘫软下去，跪倒在地，咒骂和愤怒的吼声也变成了凄惨的哀嚎，就在谢里尔生命垂危，即将死去之时，亚维蓦地中断了导术阵列的能量供给。 啪！ 一声脆响，谢里尔脚下的导术阵列应声破碎，与此同时，灼热的火焰也戛然而止。 漆黑色的烈焰散尽，谢里尔身上依然冒着点点尚未燃尽的星火，意识迅速流逝。 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接着整个人直直的向前倒在了地上。 身上焦黑一片，衣服几乎被焚烧殆尽，肉体冒出阵阵白烟，甚至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蛋白质焦糊味。 如果换做一般人，这种程度根本不用考虑生死的问题，直接考虑被烤成了几成熟更方便一些。 但此刻倒在地上的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位于一个种族最顶点的圣者之一，代表着联合种族最强的二十二人。 身为圣者的谢里尔虽然防御力并不高，但如果跟班克洛夫相比的话肯定还是要强得多。 仅仅是一个魔导术陷阱的话，还不至于被彻底杀死。 像这种级别的存在，如果不随身携带着几件保命用的神器或者魔导具，那才是说不过去的行为。 显然，衣服内侧贴身穿着的防具救了谢里尔一命。 而且在中了陷阱的第一刻，谢里尔就预感到大事不妙，直接抽空自己体内贮存的所有魔导力粒子，全用在了发动最强大的防御系技能上，用于抵御这股滚烫的热浪。 虽然几乎感受不到谢里尔的生命气息，但看样子，他幸运地活下来了。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谢里尔亦是如此想到。 谢里尔像块破抹布一样躺在地上，此时此刻，台上只站着一个人。 以他人的眼光看去，那就是名为格兰特·戴因德斯的随从骑士。 无论是台上台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台下目睹了这一幕的预备军们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 大部分人几乎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小部分人即使看清了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身为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坎德拉在这一刻的的确确倒在了地上。 而与此相反，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则依然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在安静了几秒过后，在台下的众人们当中，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 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甚至有几个兴奋过度的人嗓子都喊哑了。 此刻，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感觉到了有一种无比兴奋的悸动感。 心灵正在颤抖。 他们仿佛感觉自己见证到了一场奇迹。 身为随从骑士的格兰特毫发无伤战胜了谢里尔圣者。 这是否意味着格兰特要比圣者还要强大，以后二十二圣者，是不是要改成二十三圣者了？ 一些人继而由此做出天马行空的想象，想象到了未来格兰特带领着自己，带领着联合军们踏上战场，在战争的最前线抵御魔族的进攻。 第110章 几天后的议会 对于现在迫在眉睫的状况而言，格兰特隐瞒了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打赢这场战争，将魔族驱赶回去，能保证联合种族的延续，那就是胜利。 叹了一口气，格拉迪斯缓缓入座。 …… 几天后，永恒之城顶层，议会之间。 这里因为之前的骚动，现在一片狼藉，目前还在装修当中。 唯一的好处就是环境更敞亮了，墙壁被破坏了大半，到这议会之间的面积直接扩大了一圈，甚至还有些地方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二十二位……不，确切地说是二十一位圣者环绕圆桌而坐。 坐在正点方位的则是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 紧张的备战期间，几乎所有圣者们都十分忙碌。 在座的各位看见莫名缺席了一个圣者都十分奇怪，其中一位圣者站起身来，开口问道。 “那个……谢里尔·坎德拉圣者为什么没来？” 听到有人提起这件事，另一位圣者也开口道。 “没错，他一直都是圣者中最遵守时间的人，对守约十分看重，无法想象这样的他居然会缺陷现在这种时期最为重要的议会。” 众人们议论纷纷，紧接着将头转向了正点方向静坐的奥格斯统帅，眼神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奥格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缓缓开口道：“圣者谢里尔·坎德拉正在修养，估计他还要再躺床上一周才能回归议会。” “什么！？” 听到这，在座的圣者们面面相觑，脸上的震惊肉眼可见。 其中一位圣者开口道：“请问谢里尔圣者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魔族潜入到了首都成内！？” 奥格斯摇了摇头，开口道。 “并不是这样，谢里尔圣者重伤的原因……是被自己人造成的。” “这怎么可能……” 听到奥格斯统帅这么说，大家都更疑惑了。 自己人？ 难道自己人中出了叛徒？ 但就算是叛徒，居然能够将最强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坎德拉达成重伤，那么可以断定犯人就在议会当中，眼下在西菲尔王国中，只有这里在座的各位才可能会造成这种状况。 唯一有可能的只有比谢里尔还强的排行第二位的圣者查尔斯·纽曼斯特，以及第一位的圣者克里斯托弗·辛迪才具备干出这种事的实力。 除此之外……那就是曾经赶跑了漂流魔王的最高统帅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 众人们想到这，纷纷转头望向这几个人。 被人盯着，查尔斯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眉头微蹙，开口道：“别看我，我下午刚从前线回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托弗也接着话茬说道：“我前几天刚去了一趟精灵国度，与精灵女王商谈作战事宜，也根本无暇顾及这边发生的事。” 听到排行第一和第二位的圣者这么说，其他圣者则将头转向了身为最高统帅的奥格斯。 视线中充满着震惊和不安。 “……” 奥格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很遗憾，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在这之前，我对谢里尔·坎德拉圣者的遭遇也一头雾水，直到格拉迪斯·吉恩弗里特总长给我送来一篇报告……” “请问统帅阁下，那究竟是怎样的报告？” 众人疑惑的视线望向这边，奥格斯开口道。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将谢里尔·拜耳圣者打成重伤的……” 说到这，奥格斯看向尤卡蒂·法诺茵圣者的方向。 被最高统帅看过来的尤卡蒂神色一懵，显然完全不理解奥格斯统帅为何要看向这边。 然而对方说出的下一句话，便让她恍然大悟。 顿了一顿，奥格斯继续说道。 “将谢里尔圣者打成重伤的，就是尤卡蒂小姐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 “什么！？” 奥格斯统帅话音刚落，举座皆惊。 在座的圣者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还有几位圣者以为听错了。 但当他们向高格斯统帅抛出询问的视线，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时候，那几位圣者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在这当中，尤其是尤卡蒂·法诺茵。 她神情一怔，茫然地看向最高统帅，直到现在她都是懵的。 自己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击败了比自己还要强大的谢里尔圣者？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不仅如此，还将他打成重伤，以至于谢里尔圣者缺席这次重要的议会。 怎么会这样…… 不，自己的随从骑士的实力自己是清楚的。 两人对练过无数次，尤卡蒂对格兰特的实力知根知底。 他虽说在随从骑士中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但要跟身为圣者的自己相比，那显然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自己在圣者中虽然不至于垫底，但也是倒数三四名的程度。 格兰特连自己都打不过，居然击败了身为最强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坎德拉？ 这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 而且自己是知道格兰特的性格的。 虽然人无完人，格兰特自从自己的兄长死去的哪天开始就变的有些偏执了，但大体上他的性格依然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个为人正直，三观端正的随从骑士。 自己在平常的训练中也是一直这样教导他的。 实力不强没关系，只要品行端正，愿意脚踏实地地去提高自己。 那么总有一天，他的境界就会有所突破。 甚至有可能踏入新的层次，成为圣者的一员。 在座的各位圣者包括自己，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要成为圣者，虽然先天天赋的因素占比很大，而后天的努力于此相比甚至可有可无。 但在座的各位几乎都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但在成为圣者之前，所有人都有过作为随从骑士的经历。 只有成为随从骑士，被自己所侍奉的圣者认可，在其圣者退位之际，才能继承自己所侍奉圣者的职位，成为新一任的圣者。 这是每个圣者的必经之路，几乎历代圣者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第111章 无法预料的消息 在自己的预想中，格兰特虽然还很年轻，但天赋在随从骑士中却是顶尖的。 如果继续脚踏实地地修行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能突破境界，继承自己的位置。 自己对这件事坚信不疑。 然而他现在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甚至干出了现实中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想到这，尤卡蒂眉头微蹙，望向奥格斯统帅的方向，开口道。 “统帅阁下，您说的是真的吗？我自己的随从骑士，格兰特的实力我是清楚的。他不可能拥有圣者级别的力量，更不可能击败身为最强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什么。” 听到这，奥格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回答道。 “当我拿到这个报告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很遗憾，尤卡蒂·法诺茵，这就是事实，不管你信不信，格兰特·戴因德斯确实地将谢里尔圣者打成了重伤。” 奥格斯：“这是格拉迪斯总长传来的报告，既然是总长的报告，那肯定是有确凿的证据，不仅如此，在这之前格兰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谢里尔的随从骑士班克洛夫·拜耳打晕过去，虽然班克洛夫受的伤不如谢里尔严重，但也是要在床上修养数天的程度。” 听到随从骑士班克洛夫也被打上病床的消息，座的各位圣者们都小小地吃了一惊。 然而这远不如谢里尔圣者被打成重伤的消息更令人惊异，所以几乎没人在意一个随从骑士被打伤的消息。 就在这时，身为第二位的圣者查尔斯·纽曼斯特站起身来，开口道：“原来如此，如果是身为西菲尔王国首都城的总长，格拉迪斯·吉恩弗里特阁下的话，那么证据几乎确凿无疑。” 在查尔斯圣者旁边坐着的一位圣者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开口道。 “的确，格拉迪斯总长阁下拥有能看透首都城任何风吹草动的能力，而且与奥格斯统帅交情深厚，是值得信赖的人……如果总长阁下都这么说，想必他确实掌握了证据，或是亲眼看到了格兰特·戴因德斯将谢里尔圣者和其随从骑士班克洛夫战斗的全过程，如果动作快的话，总长阁下甚至已经将格兰特叫过去谈话了。” 怎么会…… 听到两位同僚这么说，尤卡蒂缓缓低下了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大家。 自己的随从骑士在这种时期居然打架斗殴，甚至将圣者打成了重伤。 而且他在这之前还擅自率军去魔族的边境线为兄长报仇，虽然这件事被统帅阁下特赦了，但这才没过多久又将自己人，还是圣者打成重伤，无论如何，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每一位圣者都是极其宝贵的战力，眼下一位圣者暂时失去战斗力，而且谢里尔还是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这意味着联合种族的高端战力将大打折扣。 这次格兰特犯下的事太大了，奥格斯统帅已经特赦过一次，但这次怎么也无法原谅了…… 虽然自己的随从骑士变得如此强大，变得比自己还强，这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但他把这股力量没用在敌人身上，反而用在了自己人身上，这让尤卡蒂的心情十分矛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部下成长的欣喜和对格兰特犯下过错的忧愁混杂在一起，尤卡蒂轻咬着嘴唇，沉默着低下了头。 看着尤卡蒂沉默的样子，奥格斯统帅开口道：“尤卡蒂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矛盾，但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焦虑。 听到这话，尤卡蒂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奥格斯统帅的方向。 奥格斯继续说道：“虽然你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将谢里尔圣者打成重伤是不争的事实，但其实在这之前，是谢里尔圣者有错在先。” “嗯？” 听到这，尤卡蒂疑惑了一声，继续说道：“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奥格斯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圣者们，顿了顿，开口道：“在座的各位圣者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身为种族顶点的你们选择成为圣者，那么在获得几乎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同时，必然也会肩负起与此相应的责任。” 奥格斯：“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我们联合种族万众一心抵御魔族，能坚持到现在十分不容易……这都是靠你们英勇奋战的结果，人们群众爱戴圣者，圣者们的职责则是保护群众不受魔族的威胁，就这样，将这种精神和信念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 “没落的圣者退位，新的圣者继承前任的火种，身为联合种族统帅的我亦是如此。” “从上一代的联合统帅手中接过了权杖，在获得无与伦比的权利的同时，种族的存亡安危也落在了我的头上……各位，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吗？” 听到这，身为第一的圣者克里斯托弗·辛迪说道：“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身为圣者，在拥有庞大权利的同时重任也落在了肩膀上，拥有实力的人必然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只是……统帅阁下，您在这种时候说这个干嘛？” 奥格斯面色一肃，开口道：“跟你说的一样，克里斯托弗，但是……” 话锋一转，奥格斯眼神一凌，继续补充道：“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谢里尔圣者明明知道自己的随从骑士班克洛夫身为教官渎职的行为却视而不见，没有履行身为圣者的责任，并且为人傲慢，对议会下达的任务也不闻不问……简单地来说，谢里尔堕落了。” 听到这，在座的圣者们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 有的为谢里尔的所作所为失望、有的十分气氛、有的不敢置信，身为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还有的则闭口不言，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在座的各位圣者面色各异的样子，奥格斯收回视线，开口道：“无论大家愿不愿意相信，谢里尔·坎德拉圣者所做过的那些事都不会磨灭。” 第112章 令人意外的情报 “其实我早就有严惩谢里尔圣者的打算，然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最高统帅奥格斯说罢，再次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圣者，随即继续说道。 “眼下备战关头，军队中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在这种时候，指挥他们的高层并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和意外，尤其是被无数人崇敬的圣者们。如果在这种时候对圣者进行惩罚，毫无疑问会动摇人心，引起联合军的士兵们对议会和永恒之城的怀疑，从而导致士气变得低下。” 奥格斯：“决战将至，这种事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在这种时候由议会下达对谢里尔圣者渎职的惩罚，虽然对在座的各位以及永恒之城的首脑层能引起警示的作用，但所带来的弊端要远远大于利处。” “所以格兰特·戴因德斯帮我惩处了谢里尔一顿，虽然手段有些过激，但这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希望借此能让谢里尔·坎德拉清醒一些，认清自己的过错，能有所醒悟。” “而且……格兰特展现出了如此实力，这对我们联合种族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到这，尤卡蒂疑惑地开口道：“请问奥格斯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轻咳了一声，奥格斯解释道。 “我在格拉迪斯总长送来的报告中了解到，格兰特几乎无伤就击败了谢里尔圣者，所用到的手段与展现出来的实力几乎前所未见，那似乎是某种强大的新力量……这也意味着格兰特现在甚至比谢里尔圣者要强得多，甚至可能与排行第一位的圣者克里斯托弗·辛迪相媲美或是在其之上。” 听到奥格斯这么说，克里斯托弗·辛迪有些坐不住了，眉头一蹙，大声说道。 “哦——凭一介随从骑士便能达到我这千锤百炼的程度，虽然不是不相信，但在亲眼没有见过那个名叫格兰特的青年的实力之前，我暂且保留意见。” 克里斯托弗：“但既然有格拉迪斯总长作为担保，那不管我愿不愿意相信，事情大概率都是真的了，希望有一天我和那位格兰特·戴因德斯能过两招……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关心后辈而已，在这种关头能从后辈中出现一个比我还强的人，这是个好事。你说呢，尤卡蒂圣者？” “诶！？” 被克里斯托弗突然叫到，尤卡蒂身体一怔，直到刚才自己还深陷思维的漩涡，根本没听进去周围的人在讲什么，只能下意识地敷衍道。 “嗯、嗯……” 看到尤卡蒂似乎状态不佳，克里斯托弗那边也有点火药味的样子，奥格斯开口打了圆场。 “好了，关于这件事就先讨论到这……不管怎么说，谢里尔圣者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归议会，但幸好需要修养的时间并不长，在决战来临之前，还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做好准备。” …… 议会继续进行着，时间转眼便过了中午。 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交流讨论后，议会再次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然而就在这时，议会大门外响起的一串急促脚步声打断了刚要开口的奥格斯。 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几秒过后，一声成熟的男性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奥格斯统帅阁下，我这里有格拉迪斯总长阁下传来的报告。” 听到这，奥格斯点了下头，开口道：“拿过来。” “是！” 男人高声应和，随即议会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位装备精灵的亚人士兵小跑了进来。 先是朝着围绕着圆桌而坐的圣者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渡步到奥格斯统帅身旁，小声在奥格斯耳边耳语着什么。 “嗯……” 片刻过后，奥格斯点了点头，看向了在座的各位圣者。 “诸位，我这里刚收到了格拉迪斯总长传来的一些消息。” 听到这，圣者们将头纷纷转向奥格斯统帅，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顿了一顿，奥格斯继续说道：“刚才我从格拉迪斯总长那里得知，尤卡蒂·法诺茵圣者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被推荐为首都城预备军的新任教官。” “什么？” 没想到刚讨论完的这名随从骑士再次出现在耳中，而这次并不是别的，居然是代替之前渎职的班克洛夫随从骑士成为预备军的教官。 如此发展，这让众人实在没有预料到。 面面相觑，从在座的各位和领座圣者上的表情来看，几乎都是同样的想法。 “看来这位刚从魔族边境线回来的随从骑士阁下，似乎想故意引起大家注意力的样子。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这也只是猜测罢了。” 排行第二位的圣者查尔斯·纽曼斯特说罢，笑着摇了摇头。 奥格斯没有在意查尔斯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直接开口道：“尤卡蒂小姐，请问你是否知道此事？” 被叫到名字的尤卡蒂表情一愣，随即吓了一跳站起身来。 “这、我……” 语气结结巴巴地，毕竟在刚才还深陷思维的泥潭，此刻被突然叫起，还是如此尖锐的问题，尤卡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犹豫了几秒，尤卡蒂还是开口道：“因为格兰特之前犯下的过错，我在这之前已经责令他停职了……所以并不知道格拉迪斯总长推荐他成为教官这件事，我会立刻叫停他这种行为，让他从教官的位置上主动辞职，十分抱歉！” “倒不是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奥格斯打断道。 “嗯？” 听到这，尤卡蒂表情一怔，似乎感觉自己听错了什么。 奥格斯统帅顿了顿，接着说道。 “别误会，尤卡蒂小姐，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在我得到的报告中，格拉迪斯总长似乎对你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十分欣赏，并表示实力如此强大又正直的人很适合担任教官，要知道，能被总长阁下力荐，这可不是谁都能担当得起的。” “不过……” 沉默了几秒，奥格斯统帅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格兰特·戴因德斯毕竟是你的随从骑士，如果格兰特要担任教官，虽说随从骑士和教官可以同时兼职，但必定也会让你那边的职务受到影响……所以他是否担任教官，我需要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第113章 抉择两难 “尤卡蒂·法诺茵圣者，你意下如何？” “这、这……” 听到这，尤卡蒂犹豫了。 被联合种族最高统帅奥格斯阁下这么问，眼下的形势根本容不得自己拒绝。 但在内心最深处，自己十分想让格兰特继续任命随从骑士的职务，之前发生了那种事，自己很担心他再次出现意外。 只有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最让自己放心的。 毕竟教官带领着预备军的士兵也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果预备军要上战场的话，身为教官的他必定会冲在第一线，指导并保护那些新人们的安全。 虽说他上次从魔族边境线活了下来，看上去似乎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但尤卡蒂深知，那只是运气足够好而已，并不是每次都能有那么天赐般的运气能够让格兰特完好无损地回来。 恐怕下一次，运气便不会再眷顾格兰特，万一他死在前线…… 想到这，尤卡蒂使劲摇了摇头，尽力把这种不好的想法抛去。 如果不考虑这一点，自己根本难以拒绝统帅阁下的意见。 毕竟格兰特在这之前还将谢里尔圣者打成重伤，虽然统帅表示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但格兰特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责任。 惩罚虽然不会那么严重，但肯定是有的……统帅阁下的意思就是让他将功赎罪了。 而且不仅如此，格兰特本人是怎么想的这也很重要，还要考虑他的想法。 如果去当预备军的教官是他本人自愿的，那么自己拒绝的话也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尤卡蒂并不想这样，或许自己的思念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格兰特其实并不想当自己的随从骑士，所以才去找格拉迪斯总长申请成为预备军的教官。 到底该怎么办…… 想到这，尤卡蒂犹豫不决，始终拿不定注意。 然而议会并不会因为尤卡蒂的犹豫而停滞不前。 众人安静地等待尤卡蒂做出决定，但是终究还是有忍耐的极限。 等待了几十秒后，见对方仍然没有回答，在座的各位圣者都缓缓将头转向尤卡蒂的方向。 这时，其中一位圣者站起身来，语气调侃地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尤卡蒂小姐。” 听到有人这么说，尤卡蒂抬头望去。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排行第二位的圣者查尔斯·纽曼斯特。 查尔斯继续说道：“既然有格拉迪斯总长阁下作为担保，那么格兰特的实力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只是一介随从骑士，离成为圣者似乎还有很长远的一段距离，但谁又能说随从骑士就不能比圣者还要强大呢？我的意思是，不要被思维局限了，尤卡蒂小姐。” 查尔斯说罢，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圣者也站起身来，开口道。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查尔斯圣者十分仰慕总长阁下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但抛去这点不谈，我也觉得既然格兰特·戴因德斯或许真的拥有这个实力，或许他就是预备军教官的最好人选。” “大家应该都能体会到，自从班克洛夫那批教官上任以来，我们联合军的战斗水准明显降低了不少。” 说到这，在座的几位圣者频频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看到众人逐渐做出的表态，这位圣者继续说了下去。 “不瞒大家说，我的弟弟其实也在现役的预备军中……虽然我曾经强烈反对他加入联合军，但他还是偷偷去应征了。我反对他的原因除了不想让他上战场以外，还因为现役的预备军教官根本没有训练好一支合格联合军队的实力……” “但要是新的教官有实力但当起大旗，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同时，这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说完，这位圣者缓缓入座。 他的话引起了圣者们的思考，可以看出来，已经有几个圣者在开始认真思考格兰特代替班克洛夫教官的可能性，并且很明显倾向于新任教官的格兰特·戴因德斯了。 正当众人们在思考的时候，尤卡蒂身旁的一位女性站起神来，开口道。 “抛去那些不谈，我愿意支持奥格斯·巴伦·阿诺德斯统帅阁下的决定。” 听到这道轻缓的声音，众人都纷纷抬起头来向这道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看到大家的视线逐渐聚集在自己身上，圣者继续说道：“有格拉迪斯总长阁下作为担保，奥格斯阁下看样子也对总长的推荐十分满意，而且在座的各位，心中应该已经决定好了选择……既然如此，那大家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说到这，这位圣者向外踏出一步，将右手轻抚胸前。 郑重地说道：“本人洁芙尼娅·奥拉肯支持奥格斯阁下的决定！” 话音刚落，第二圣者查尔斯·纽曼斯特也站起身来，郑重地开口道。 “跟洁芙尼娅圣者一样，本人查尔斯·纽曼斯特也支持统帅阁下的决定。” 这仿佛成了一个信号，圣者们络绎不绝地站了起来，纷纷做出了回应。 “附议。” “我也支持。” 看着各位站起来的圣者，尤卡蒂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后二十二位圣者中，有十五位决定支持奥格斯统帅的提议，对格兰特成为首都城预备军新任教官这件事表示赞同。 总数已经超出了一半。 “各位……” 奥格斯统帅缓缓转头看向站起来支持自己的圣者们，接着便将视线转到了依旧坐在那里的尤卡蒂·法诺茵圣者身上。 停顿了一下，说道。 “大家能支持我，这让本人十分高兴。但最重要的，是身为格兰特的上司尤卡蒂·法诺茵小姐的意见，决定权在这位小姐手中，作为和格兰特·戴因德斯签订过誓约的圣者，尤卡蒂拥有全权处置自己随从骑士的权利……所以尤卡蒂小姐，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奥格斯面色平静，看向尤卡蒂的视线中并没有带有任何情绪。 与此同时，在座的各位圣者也同时看向尤卡蒂，等待着她做出回答。 议会厅中十分安静，都在等待着尤卡蒂打破沉默。 第114章 犹豫与压力 “……” 众人盯过来的视线让尤卡蒂十分紧张。 沉默着低下头去，虽然尤卡蒂知道大家并没有想给自己施加压力，然而这股沉默就是对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胁迫。 尤卡蒂甚至能感觉到额头溢出虚汗，心脏砰砰跳动着，思维慢慢陷入抉择两难的泥潭。 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答案早已确定，但尤卡蒂无论如何都不想轻易下定结论，依旧在纠结着。 既然格拉迪斯总长十分推荐格兰特，奥格斯统帅也十分看好自己的随从骑士，那这种事几乎不需要在问自己的意见，光凭统帅阁下就可以决定。 然而尤卡蒂知道，统帅阁下并不是会强迫自己的人。 如果自己现在拒绝的话，那仁慈的统帅阁下应该也会遵从自己的意思，这样格兰特或许就不用带领预备军上战场了。 但如果自己说出这种话，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的部下受伤所以自私地将格兰特留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的同僚恐怕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身为圣者，为了一己之欲没有顾全大局，不同意格兰特成为首都城预备军的教官，其他圣者看到自己这么决定，也一定会嗤之以鼻。 但就算别人的看法可以无视，自己也无法就这么原谅做出这种决定的自己。 毕竟当初在成为圣者之时，自己就曾经向神明做出誓言。 为了民众们的安全，为了延续联合种族的生命，自己将奉献一切，乃至灵魂。 要是在决战将至的这种时候还在自私自利地这么想的话，那不就违背了自己当初许下的誓言了吗。 无论如何，尤卡蒂也不想那样做。 但自己对格兰特的感情，更加无法支持自己让他成为教官的决定。 这两种感情互相对立，让尤卡蒂的内心变得十分矛盾。 越是这么想，尤卡蒂内心就越纠结，头脑越混乱，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内心压抑地都快要凝出水来，尤卡蒂轻咬着嘴唇，头也低得更深了。 “尤卡蒂圣者，请您明白，我们不能再等……” 过了许久，其中某位圣者等的不耐烦准备出声提醒尤卡蒂时，尤卡蒂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这名同僚的话语。 “我……” 听到尤卡蒂有了反应，众人们齐刷刷地将头转向那边，等待她接下来做出的回答。 并且他们希望她的回答，是有利于整个联合种族的决定。 双拳紧握到颤抖，尤卡蒂心下一狠，终于下定了决心。 深吸了一大口气，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终于开口道。 “非常抱歉，各位。我并不想让我的随从骑士担任教官……” 说完这句话，尤卡蒂深深地向围绕着圆桌而坐的众人鞠了一躬。 肩膀在颤抖着，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原本尤卡蒂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众人们的谩骂和冷眼看待。 然而不知为何，议会厅中却鸦雀无声，并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说一句话。 本该一股脑用来的谴责并没有来。 看到尤卡蒂做出了表态，奥格斯统帅低下头去，小声喃喃道。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子了吗……” 尤卡蒂内心甚是慌张，虽然想着遵守誓言顾全大局，然而自己还是在最后一刻输给了私心。 这让尤卡蒂对自己十分失望。 但不知怎的，狠下心做出了决定之后，感觉内心却变得轻松了不少。 议会厅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表情的反应。 就在这时，克里斯托弗·辛迪换了个坐姿，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则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恕我直言，尤卡蒂圣者。你是因为他对你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才不想让那个人涉险对？因为首都城的新人预备军们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对教官的依赖，身为教官，也有责任保护自己带领的新人安全……有时候，自己部下的生命甚至会比自己更重要，是这样没错吗？” 克里斯托弗：“但就算如此，你似乎也太偏袒自己的随从骑士了……这已经超出了关心的程度，眼下做出这种决定，毫无疑问已经完全是处于你自己的私心了。” “没错。”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男性嗓音响起。 克里斯托弗旁边坐着的一位圣者起身赞同道：“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十分清楚，决战迫在眉睫，恐怕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决定联合种族命运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在这种关头，我却从属下那得到消息，听说你给自己的随从骑士停职两个月，难道你也是……” “不！” 听到这，尤卡蒂强硬的打断了这位圣者的话语，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我绝不是那种想要抛弃联合种族的群众，更顾忌自己性命的人！从成为圣者宣誓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将一切奉献给联合种族，并且我在这可以对神明发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议会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决定，告诉我，尤卡蒂小姐！” 对方的语气甚是强硬，尤卡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 紧咬着嘴唇，尤卡蒂迟疑了几秒才开口道，但这次语气显然比之前更弱了一分。 “那是因为我的部下之前违反军令擅自进攻边境线，这件事十分严重，虽然奥格斯统帅对此宽恕了他，但身为圣者，我有必要对自己的部下做出惩罚。” “哦——所以你才想利用停职来让自己的部下躲过之后的战争吗，惩罚有很多种可以选择，你可以选择让那个格兰特上前线去赎罪，为什么反而选择停职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 说到这，在克里斯托弗旁边坐着的这位圣者视线中包含着一丝警告意味。 虽然尤卡蒂极力辩解着，但依然隐瞒不了自己存有私心的这件事实。 原本尤卡蒂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真相的人，心中藏有的什么事都能通过话语都能够从中听出来，眼下的现状对于她而言极其不利。 在座的各位圣者们听到两人的交谈，就算再迟钝的人也都隐隐约约察觉到，尤卡蒂·法诺茵圣者对自己随从骑士格兰特那不应该存在的情感。 第115章 奥格斯的宣言 对于圣者这一职业而言，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 在成为圣者之前，每人都已经对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做出宣誓，然而居然在这种关头，自己的同僚中出了一个会对世俗，尤其是沾染了男女之间那种不应该应有的感情。 而且这股不必要的感情影响了尤卡蒂·法诺茵对现状做出判断的能力，她不再顾全整个联合种族的安危，不再以大局为重，反而判断中带有明显的偏袒和私心。 作为同僚来讲，这实在有点令人难以接受，每个人看向尤卡蒂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变化。 有失望、有恼怒、有不解，甚至有想希望尤卡蒂清醒点的人。 如果再这样下去，议会的根基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二十二位圣者，这是一个团体，必须要严格遵守议会的戒律行事才行。 为了联合种族的延续，每个人都必须将具有献身精神。 作为一名圣者，必须要起到带头做出表率的作用。 然而眼下发生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失望的。 “好了……” 就在这时，奥格斯统帅打断了议会厅中沉默的压力。 众人们纷纷收回视线，虽然依然有些人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尤卡蒂，等待着他做出答复，但更多的人，还是遵守着奥格斯统帅的命令。 “我能理解尤卡蒂·法诺茵小姐的想法，但是……” 说到这，奥格斯统帅看向尤卡蒂的方向。 听到有人叫到自己的名字，尤卡蒂也缓缓抬起头来，与看过来的统帅阁下对上了视线。 顿了一顿，奥格斯统帅继续说道：“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起来，前段时期的那片景象。” 听到这话，在座的各位圣者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望了眼在座的各位，奥格斯继续说道：“看你们的表情，应该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当时漂流魔王埃雷修斯没有任何征兆，入侵这片议会厅的情况。” 没想到奥格斯统帅会在这种时候再次提起这件事，这让尤卡蒂一瞬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看向奥格斯的方向。 之前自己还怀疑过统帅，但眼下对方却亲自提起了这件事，这让她十分意外。 难道奥格斯统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自己的猜测其实是错误的？ 奥格斯表情逐渐变得凝重，郑重地说道。 “当时漂流魔王突然传送到这里，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并且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坚固的议会厅破坏的一片狼藉，甚至在座的各位在当时也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各位还能回忆起来收到袭击的那股力量吗？” 听到这，在座的各位圣者中有几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那是深知自己打不过漂流魔王，自己与魔王之间的实力天差地别，内心所产生的愧疚感促使他们做出的行动。 然而在场的圣者们，谁又能打包票自己能更胜漂流魔王一筹呢。 克里斯托弗看着周围沉默的同僚们，只是轻哼一声，开口道。 “当时那种情况我的确没有办法，敌人来的太过突然了，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做出准备……如果我们能提前知道敌人的行踪。哪怕只有做好心里准备的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也好，我也能肯定那场事故我们不会输的这么凄惨。” “哦？” 听到克里斯托弗这么说，奥格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反问道：“如果给阁下半分钟……不，半个钟头的准备时间，阁下就能打败漂流魔王了吗？” “这……” 听到奥格斯统帅这么说，克里斯托弗眉头微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是愣了几秒，接着说道：“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那种级别的对手，那个大陆上处于个体巅峰的存在，并不是我一个人能战胜得了的……但就算杀不死他，我们也能将他封印在这里，这样他就不会对联合种族造成威胁了。” 就在这时，另一位圣者起身说道。 “就算我们能将漂流魔王封印起来，但阁下有想过以后封印解除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瞪了这位嘴碎的同僚一眼，克里斯托弗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那种事就交给我们的后人去想，封印的有效时间至少也有四五百年以上，那之后就不是我们所能管得了的。” 奥格斯统帅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理解克里斯托弗圣者的意思了，但是……阁下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封印，那也只是单单将漂流魔王埃雷修斯一个人封印起来而已。恕我直言，这还远远不够，毕竟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与此相同，甚至在其之上的魔王，我们该如何对抗那些存在呢？” 听到这话，这回即使是排名第一位的克里斯托弗圣者也沉默下去了。 克里斯托弗缓缓入座，把头瞥向了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再说话。 奥格斯没有在意克里斯托弗的举动，转过头去，向着在座的各位圣者，语气严肃地说道。 “诸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眼前的这种局势，我们不仅要保证现状不要变得更加糟糕，甚至还要竭尽全力去思考如何应对魔王们的袭击，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不久将要到来的决战中将魔族驱赶回去，即使不是彻底的胜利，我们也可以得到珍贵的休整时间。” 奥格斯统帅：“我想各位应该都清楚，十席魔王们是大陆个体巅峰的最高点，也是在背后统治着魔族，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那些存在过于强大，如果要动用全部的力量去换掉一位魔王，不如将力量分散开来，用少数的力量对他们设下陷阱，尽最大可能封印住他们的行动。” “从漂流魔王那次袭击看来，杀死他们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那么我们就不要想着去彻底消灭他们，可以从另一条道路上寻找解决之道……我敢保证，只要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我相信聚集联合种族全部的智慧终有一天可以找到消灭魔王，让整个大陆归于和平的方法。” 第116章 寄出的信件 “但这也不是一件易事，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只有目标一致，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有赢取接下来战争的资格。不然的话，要是我们议会厅中的二十二位圣者的根基都产生了动摇，那么在前线拼杀的联合军们，只会变成一片散沙，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说到这，奥格斯便闭口不言，等待着在座的各位圣者将自己说的话消化进去。 在座的圣者们面色各异，都在眉头紧蹙沉思着什么。 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每个人都对联合种族的局势现状心知肚明。 然而奥格斯其实瞒着众人，有一句话并没有对这些圣者们说。 那就是，就算是将魔王们封印起来其实也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即使集合全部圣者们的力量，在顺利的情况下，估计也只能将漂流魔王封印住。 如果想将其他的十席魔王一同封印，那估计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在座的圣者们包括自己，并没有那个力量。 联合种族最后大概率还是会输掉这场战争…… 所以，自己当初才在万般无奈之下答应了漂流魔王埃雷修斯的条件。 他会让魔族与联合种族达成一个千年不遇的和平状态。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施行自己的承诺，又会干出什么未知的事情，但眼下联合种族其实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自己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收回了思绪，奥格斯统帅重新开口道。 “所以，尤卡蒂小姐。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们议会所作的一切都要顾全大局……为了胜利，我们甚至要有在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的决心。” 顿了顿，奥格斯继续说道：“假如连我们都输了，那不仅是联合种族将不复存在，乃至其他生灵……没有任何种族能在战争过后，魔族领所统治的那片废墟焦土上生存下去。” 听到这，尤卡蒂面色发苦地低下了头。 既然这是奥格斯统帅做出的决定，那么自己就算有再大的理由也没有用了。 毕竟本来道理就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尤卡蒂缓缓入座，喃喃道：“我明白了，统帅阁下……” …… 这一个议题结束后，议会随之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阶段。 在各位圣者交换情报，讨论今后的战略，以及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好准备以外，还有奥格斯统帅进行议会最后的总结。 “……那么，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了，各位辛苦了。希望在决战来临之际，我们每个人都能拼尽自己最大的了力量，议会结束。” 奥格斯说罢，各位圣者们也纷纷行礼，离开了议会厅。 没过多久，偌大的议会厅中变得孤零零地，十分冷清，只留下奥格斯一人坐在原处。 此刻奥格斯心情甚是凝重。 不仅是对迷茫的未来担忧，还有对联合种族现况的忧愁。 “唉……” 叹了口气，奥格斯捏着眉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愿神明能给予我们祝福……” 做完了最后这一个祈祷，奥格斯站起身来，向后走去。 身影逐渐消失在议会大门的深处。 …… 尤卡蒂离开议会厅后，眼神变得一片迷茫，甚至有一丝呆滞。 漫步在永恒之城的走廊中，尤卡蒂心情甚是低迷，只是双目无神，呆呆地向前走着。 不好…… 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后，尤卡蒂使劲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打精神振作起来。 然而就算是这样，虽然一时能提起精神，但在过了片刻之后，议会上奥格斯统帅说的那些事情又不自觉地浮现在脑中。 刚提起不久的精神又衰弱了下去，尤卡蒂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失落了。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尤卡蒂回过神来，面前已经不是庄严肃穆的永恒之城，而是自己那熟悉的庭院大门。 感觉到一丝不敢置信，甚至都没有自己走回家的自觉。 来到了内城区熟悉的那片庭院，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甚是安静。 尤卡蒂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周边街道上行人一个都没有，孤零零的街道上只有道路两侧幽幽闪着的路灯。 魔导术提供的照明灯光十分微弱，也就刚好能在漆黑一片的夜晚中指出一条人行街道而已。 犹豫了片刻，尤卡蒂打开了庭院大门，向着庭院中央那幢洋房渡步走去。 刚一打开房门，一道开朗的声音便从洋房内部传了出来。 “欢迎回来，尤卡蒂大小姐！”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迎面跑来的是一位穿着女仆装的粽发少女。 少女的头发十分顺滑，身高则比尤卡蒂还要矮半个头，大概十八岁左右的样子。 干净柔软的花边女仆裙以及黑色铮亮的小皮鞋，让少女看上去俏皮可爱。 与尤卡蒂现在失落的表情不同，少女则是笑脸相迎，看上去元气十足，十分开朗。 然而看到自己所侍奉的大小姐一脸忧愁的样子，女仆少女表情一怔，赶紧上前帮尤卡蒂褪去外衣，担忧地问道。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女仆少女在侍奉大小姐的这五六年中，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如此失落的神情。 一向开朗乐观的那位圣者大人竟然变成这样，这让女仆感到十分担忧。 “没事……” 面对仆人的关心，尤卡蒂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迷茫而已……” 说罢，尤卡蒂脱下了长靴，踏入玄关，摇摇晃晃地向着中庭走去。 看着大小姐如今的样子，女仆赶紧整理好大小姐的衣服和长靴，然后匆匆跟了上去。 尤卡蒂低着头，渡步来到客厅的沙发上，仿佛想把心中所有的怨念全都吐出来一般，长呼出一口气，让柔软的沙发将自己的身体沉到其中去。 安静了几秒钟，尤卡蒂开口叫到了女仆的名字。 “艾莉尔，可以帮我去送个信吗？” “现在这个时间吗，尤卡蒂大小姐？” “没错。” “但是……” 说到这，艾莉尔转头望向客厅的窗户。 第121章 惨败 “可惜的是，没有人能想到，看似完美的防线只是表面上坚固而已，没人预料到对方的军队来势到底有多么凶猛。” 说到这，尤卡蒂顿了顿，接着说道。 “其实稍微细心一些，从之前上面下达的命令中就能察觉到才对，既然能冲溃最严密的边境防线，那么就说明这很可能是魔族最大的主力陆战团所发动的总攻，这注定不是一场局部冲突，而是一场对方做足了准备，双方都不可避免要拼命一搏的血战。” “但很遗憾的是，当时我们却忽视了这一点。” “魔族的大军行进速度很快，当在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上涌现出的第一个小黑点开始，没用半分钟，密密麻麻的红黑色军团便铺天盖地出现在视野的彼端，当看到敌人的数量时，几乎所有驻守在防线上的士兵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然而现在逃跑也来不及了，防线的后方是一片荒山遍野的平地，再往后则是平民密集的海德拉诺斯市，照对面那种行军速度，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杀害掉，最多也就是延长几分钟存活的时间罢了。” “每个人都十分清楚，眼下根本没有给自己选择的余地……要不在这里抵挡住魔族，要不就是死路一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联合军的军队素质是毋庸置疑的，在参军的第一天开始，军队就给这些应征入队的新人们灌输团体意识的重要性……军队将这些士兵们训练成了不会临阵脱逃的战士，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守护的是后方的西菲尔王国民，在这其中也有自己的家人，如果自己都逃了，那么那些本要守护的人们也根本无法活下去，只会被敌人残忍地杀害掉。” “因此，当时在防线上的所有联合军们都团结一心，一致抵御来袭的魔族大军们。 “士兵们战意昂扬，虽说在防线的后方，看不清敌人的军势到底有多么凶猛，但从周围紧张凝重的气氛中就可以感觉到，敌人似乎比预想地还要多……” “就在这个想法逝去的几分钟后，防线最前方的前锋军和敌人接壤了……没有人反应地过来，敌人的来势过于凶猛。” “仅仅是接触的一瞬间，防线最外侧坚实的大盾骑士便瞬间被淹没，那重大半吨的魔导钢盾牌在魔族军团面前仿佛跟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 “没用几分钟，最前方的防线便迅速被冲垮，联合军在第一波交锋中牺牲了近乎一半数量的士兵，在如此重大的牺牲下，总算是遏制住了铺天盖地的魔族军团前进的步伐。” “没有任何余裕，几乎防线上的所有人都被迫参与到了战斗之中，我手下的新兵们也加入了战场。” “那些魔族疯狂撕咬着士兵们，他们的利爪甚至能穿透士兵们精良的铠甲，削铁如泥，不仅行动敏捷，而且皮毛十分坚硬，防御力也不容小觑……纵使士兵们无数次用铁剑挥砍在它们身上，只要要害没有被命中，那些魔族都可以无数次的站起来，而且行动似乎没受到一点影响。” 尤卡蒂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惊恐，仿佛当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尤卡蒂：“那是一场噩梦般的战争，士兵们拼死抵挡着魔族军的步伐，天空上甚至下起了血雨。这些血雨都是被天空盘旋的那些魔物叼走吃掉后所剩的残渣……” “距离魔族军与防线接壤后仅仅过了半个钟头，阵地很快便被冲散，士兵们谁也顾不及谁，现场的指挥官也早就被淹没在魔物群组成的红黑色海洋中，整个防线的防御系统已经完全失控，到处都是士兵们的惨叫和哀嚎。” “我手下的士兵几乎大半在第一波的交战中就失去了踪影。现场只留下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还有些人被眼前这残酷的景象吓懵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变成被魔族任意鱼肉的羔羊……还能反应过来的人就这么丢下武器向后逃去，然而这些人也只是死的更快罢了，那些天空上盘旋的魔族看见有猎物脱离了战场，第一时间就俯冲而下，将那些向后逃亡的新兵撕得粉碎。” “几乎是转眼间的事，我带领的几百人新兵就只剩下了几十人，并且数量依然在不断减少。” “那些新兵们的哭喊求救声我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整个防线犹如地狱一般，被魔族大军蹂躏摧残，就算我拼尽全力也保护不了几人的性命，到处都乱作一团，联合军们都各自在战斗着，支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仿佛一切都陷入了绝望。” “当时身为教官的我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新兵被魔族残忍的杀害，他们死前惊恐和害怕的神情让我无法忘却，深深地烙印在心中。” “为了保护我手下为数不多的十几个新兵们，我自愿成为诱饵勾引魔族大军，将其引导向另一个方向……同时，我也叫那些新兵们隐藏在碉堡中，发生任何事也不要出来。” “当时我根本没时间多想，身为教官的责任驱使着我做出行动，即使死了也无所谓，我只希望那些新兵们能活下去，如果可以用我一人的性命换取他们的安全的话，我也在所不惜……” “然而我错了。” “我成为诱饵的行动的确吸引了不少魔族军的火力，但他们比我想象的更有智慧，在我离开后，那些本来不敢上前的魔族们看见我跑远了，一股脑的进攻碉堡，当我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时已经晚了。” “就算碉堡十分坚固，那钢铁做的大门也不是完全能阻挡的了魔族军的进攻。” “我只能看着那座碉堡沦陷，那些躲藏在里面的新兵下场到底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但只有一件事我还能清楚的记得……在很久之后对那场战争的统计伤亡报告中，联合军幸存者仅有包括我在内的数人，其中我带领的新兵一个都没有……” “当时看见碉堡沦陷，我的脑子就像断了根弦一样，发了疯地回过头去跟魔族们拼命。” 第122章 另一位圣者 “那些新兵是因我而死，他们信任了我，但我没能遵守自己的承诺保护他们，我十分自责，就像失去了存在意义一般，当时我想就算死也要带走几个可恨的魔族。” “那种情况之下，我已经不指望活下去了，而且当时的状况我也不觉得能活下去。” “我跟魔族们拼杀着，肉体在无数次的撕咬和穿刺中已经变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视野被鲜血所染红，就连意识也模糊不清。”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见远处的防线彻底崩溃，联合军惨败的现实……” “正当我内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之时，一道温暖的光芒遮住了我的身体——那个人出现在了我面前……” “特拉诺蒂尔·艾拉格丝圣者，我想你一定没听过他的名字。” 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后，尤卡蒂望向格兰特，做出了一个微笑。 亚维只是微微点了点，这个人名无论是自己，还是在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中都不存在。 这似乎是只有尤卡蒂·法诺茵认识的人。 想到这，亚维开口道：“我的确不认识他，而且在印象中现在的二十二圣者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所以他究竟是谁？” 尤卡蒂再次提起酒瓶子豪饮了几大口，擦了擦嘴角，迷糊地回答道。 “确切地说那不是他，而是她。” “她？” “没错，那位圣者是位女士，同时，她也是将我从那场残酷而又绝望的战争中拯救出来的英雄。” 说到这，尤卡蒂仰头望向窗外。 今天的月亮甚是满盈，明亮的月光洒向大地，将漆黑一片的街道照耀的十分清晰。 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情，尤卡蒂继续说道。 “特拉诺蒂尔圣者降下了救赎之光，原本只剩不到半口气的我被治愈了，那种感觉至今还能回忆的起来……温暖、耀眼、疲惫麻木的身体开始恢复直觉，有一种十分舒适的酥痒感。” “那简直是一场奇迹，本来就算是教会的高等神官都治愈不了的伤口，本来我会死在那里，但在特拉诺蒂尔圣者精湛的治愈魔导术之下，我活了过来，身上骇人的伤口都不见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健康。” 听到这，亚维狐疑地问道：“抱歉，在这里打断一下，尤卡蒂小姐，请问特拉诺蒂尔圣者的职业究竟是……” 尤卡蒂回答道。 “特拉诺蒂尔大人的职业是庇护者，那是比任何神官都要更接近于神明，更亲和于圣光，甚至可以说是处于所有神官的顶点。所以她才能降下奇迹，将濒死的我救了回来，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说到这，尤卡蒂缓缓沉下了头，继续说道。 “在特拉诺蒂尔大人到达战场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防线已经崩溃，寥寥无几的幸存者也惨遭魔族杀害殆尽，按照当时惨烈的情景来看，整个战场中估计只剩下充当诱饵的我是唯一的活人。” 说到这，尤卡蒂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打了个嗝，面色有一丝发苦。 “呵呵，真是讽刺，原本为了救自己的士兵而下定必死的决心去充当诱饵，但最后居然作为诱饵的我活了下来，我想保护的那些新兵们无一幸存……呵，命运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无情，都要折磨，都要令人无法接受，然而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继续下去，那简直像地狱一般的场景。” “但特拉诺蒂尔大人在最绝望的关头降临了，简直就像神明派遣的使者一样……” “在那位大人救了我之后，整个战场的局势完全发生了改变。你能想象到吗，格兰特，特拉诺蒂尔大人只身一人面对成千上万铺天盖地的魔族大军，按理说这简直是送死一样的行为，但特拉诺蒂尔大人却将不可能化为了现实。” 听完尤卡蒂所说的这段话，亚维觉得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勾了起来，继续向脑海中挖掘漂流魔王的记忆，才终于回想起了这具身体原本留下的一些回忆。 记得在多年前的某一次魔族侵略战中，本来是毫无疑问的巨大优势，胜利几乎近在咫尺，但却因为不明原因魔族军损耗了大半…… 在那次惨烈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魔族军不足十分之一，而且还不仅如此，原来几乎已经攻打下来的领地又直接被联合种族抢了过去。 那次丑闻在魔族领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甚至惊动了执行这次任务的某一位魔王。 那名魔王派属下去调查这件事，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从他属下传来的情报来看，唯一看到的只有大战过后双方成山遍野的尸体，除此之外，就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不仅如此，甚至连造成这种惨状敌人确切的情报都没有丝毫收获。 那次事件变成了一个谜，让魔族领产生了警戒。 能在不声不响之下消灭这么庞大的魔族军团，所需要的实力不可小觑，甚至有人猜测造成这种情况的人是那些早已不存在历史中的，与魔王们一样接受过“赐福”的古老者。 这个说法在当时可信度是最高的，毕竟只有那种级别的存在才有实力做出这种事，然而只是猜测并不能说服别人，最后还是苦于没有敌人详细的情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但眼下听到尤卡蒂所讲述的过去的故事，不知为何，漂流魔王当年的回忆又浮现在心头。 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亚维，尤卡蒂所诉说的故事，那名拯救了她，名为特拉诺蒂尔圣者的存在，很可能跟之前那次事件有关。 甚至不声不响毁灭了庞大魔族大军的人，就是这个名叫特拉诺蒂尔·艾拉格丝的存在。 想到这，亚维沉默不语。 尤卡蒂看见格兰特不再说话，只是歪了歪头，再次开口道。 “那次支援只有特拉诺蒂尔大人一个人……虽说西菲尔王国第一时间派了人数众多的增援军队，然而由于那次战场处于靠近边境线的边缘地带，所以即使军队全速前进也得需要数日的时间。” 第123章 悲剧的结局 “但特拉诺蒂尔圣者却到来了，虽然离魔族大军和防线接壤只过了仅仅一个钟头，考虑到西菲尔王国的首都距离边境线的距离，那显然是令人不可思议的。” 说到这，尤卡蒂咽了咽喉咙，语气带着一丝恍然，继续说道。 “我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来，那位美丽和强大并存的圣者，同时，那也是我最崇拜，最向往的目标。或许我这辈子都达不到特拉诺蒂尔圣者的高度……但我也依旧会向着她的方向前进，直到生命走向最后一刻为止。” 尤卡蒂：“特拉诺蒂尔圣者单枪匹马冲入了铺天盖地的魔族军团，她的速度快的简直就如一道闪光，十分的耀眼，几乎当时在战场上的所有魔族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我虽然也想过去支援圣者，但特拉诺蒂尔大人只对我说了两个字。” “两个字？”亚维问道。 “没错，两个字——” “别动。” “留下这句话，之后特拉诺蒂尔圣者便独自冲入了魔族大军当中。” “当时对圣者这个存在尚不清楚时，我觉得她简直是是疯了，独自面对如此庞多的魔族大军，下场会是怎样我压根不敢想象……毕竟整个防线都撑不到一个钟头，除非特拉诺蒂尔圣者有单人组成一个军团的实力，否则不可能从对方的手中活下去。” “然而我想的还是太保守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实力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同时，在那一刻我也知道了圣者为何被称为圣者，以及这种处于种族顶点的存在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 “在冲入魔族大军之后，我只看间一束闪光悍然爆发，紧接着，大量的魔族被炸上了天。爆炸过于剧烈，我依然还记得那天的景象——方圆几百米内所有的一切都被冲击波席卷而过，热浪夹杂着滚烫的魔导力粒子拍在脸上……仅仅是远远地站在原地都抵挡不住这股爆炸的余波。” “在爆炸消失过后，天上开始下起了黑色的雨——那都是被炸的粉碎的魔族剩下的残渣和污血，在那黑色的暴雨中间，烟尘慢慢消散，特拉诺蒂尔圣者就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空……” “那些污秽的黑雨并没有污染她的身体，她的身躯被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包裹着，黑雨敲打在这层光芒上，被尽数隔开。” “仅仅是刹那间的功夫就消灭了上千匹魔族，那些余下的魔族军们极端警惕地看着特拉诺蒂尔圣者，没有人敢贸然行动。” “特拉诺蒂尔圣者的实力是令人恐惧的，接下来那些剩余不多的魔族一股脑涌了上去……然而这次他们没有无脑地发动攻击，而是与同族们一起从四面八方使出浑身解数向特拉诺蒂尔圣者袭去。” “那般景象是震撼的，直到现在都让我记忆犹新……所有魔族都拿出了自己最强大的力量，那融合起来足以摧毁一切的狂躁魔导力，即使站在遥远的对面也令人胆寒，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如果那种东西向特拉诺蒂尔圣者砸去会有什么后果，魔族军与我们的士兵在个体上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当时我下意识地出声呐喊着特拉诺蒂尔的名字，内心也跌到了谷底，毕竟那股能量过于恐怖，敌人似乎想与特拉诺蒂尔圣者同归于尽，甚是骇人……我觉得就算那位圣者再强大也无法抵御这种程度的破坏力——然而眼前发生的事实让我收回了这句话。” 说到这，尤卡蒂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 “奇迹再次发生了，面对敌人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特拉诺蒂尔圣者就像第一波攻势那样，以雷厉风行的攻击手段清扫了战场——直到最后一只魔族被特拉诺蒂尔圣者贯穿胸膛，原本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魔族大军全军覆没。” “站在战场上的，只有她一个人，以及在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 “特拉诺蒂尔圣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下定决心成为圣者的契机……在渡过了人生最黑暗的几天过后，我终于整理好心态，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然后前去拜访了永恒之城的特拉诺蒂尔圣者，并且请求她收自己为徒。” “一开始特拉诺蒂尔圣者连拒绝都没有，只是无视了我的请求……这种结果我早有预料，毕竟圣者个个都是处于种族顶点的存在，与此相比，当时的我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西菲尔王国军人而已，根本无法与其相比。” “但是我并没有就这么放弃，毕竟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人生唯一的目标只剩下成为特拉诺蒂尔圣者的弟子……在她手下学习着她的样子，我梦想着成为和她一样强大而又美丽的圣者。” “在之后的一周里，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永恒之城拜访她，这也多亏了法诺茵家族的身份作为庇护，而且当时的我在军队中虽然不是最强，但也还算是一流的战士，所以永恒之城并不会阻拦我的通行。” 说到这，尤卡蒂露出了一个怀念的微笑，似乎这段记忆对她而言是一段珍贵的回忆。 沉思了几秒，尤卡蒂继续说道。 “几天过后，或许是被我问烦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第一次明确地拒绝了我，并且警告说不准再来永恒之城见她，自己不会收任何人为徒……一般来讲，正常人应该会在这放弃才对，但我并没有这样做……” “不知道为何，当时我反而很高兴，特拉诺蒂尔圣者终于愿意跟自己讲话，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双方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 “得到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答复，我更加有了动力，不厌其烦地继续去拜托她，终于在一个月以后——” “或许特拉诺蒂尔圣者放弃了抵抗，也或者有一丝的可能性是被我的执着打动了，她终于愿意让我跟在她身边学习魔导术，但始终没有收我为徒……不过对当时的我而言，这便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我终于在名义上称为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第一名弟子……” 第124章 坚定后的决心 说到这里，尤卡蒂罕见地沉默了许久。 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满盈的月亮，直到亚维提醒后才继续说道。 “抱歉，我又陷入过去了……你知道吗，格兰特，成为特拉诺蒂尔圣者的弟子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然而现在那也变成了回忆而已。” “……” 看着尤卡蒂带有一丝忧郁的眼神，亚维只是沉默着继续倾听这名年轻女孩的倾诉。 尤卡蒂：“那时候特拉诺蒂尔圣者的随从骑士另有其人，那是一位强大的男性，我只是作为她另外收的弟子而已，或者说……其实就是个跟班。” “每天跟在特拉诺蒂尔圣者身后，包揽一切杂物工作，负责照顾圣者的生活……” “看着她精湛的剑技和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影，她那优美华丽，穿梭于战场上的身姿每次都能让我陶醉，同时，这也更坚定了我的内心，想要成为特拉诺蒂尔圣者那样的人的决心。” “虽然成为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弟子，但是她在那之后几乎没有教导我什么，只是让我看着……看着她如何挥剑，如何斩杀敌人，如何防御敌人的进攻。” “我白天将特拉诺蒂尔圣者战斗中的一举一动牢记在心，夜晚则一个人偷偷地练习到深夜，然而这一切，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已。” “我很庆幸自己的天赋足够支撑我的理想，每天不间断的练习让我逐渐领悟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武技，之后我才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是罕见的，圣者们所掌握的独有技艺几乎无人能够学会，就算有人能够模仿，那也只是拙劣的复制品而已，完全不能达到特拉诺蒂尔圣者那样的威力。” “但我却不一样，我能够明白特拉诺蒂尔圣者为何会这样挥剑，她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算是当时特拉诺蒂尔圣者的随从骑士也无法模仿得了她的剑技……而我却能够学会。” “或许是内心的向往成为了驱动我前进的力量，亦或是没日没夜的修行让我逐渐向特拉诺蒂尔圣者靠近，总之，虽然还很青涩，但我继承了她大部分的武技。” “然而就在某一天，不幸的事发生了……特拉诺蒂尔圣者与她的随从骑士参与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即使和圣者一起上的战场，那位强大的随从骑士也没能幸免于难，不幸身亡。” “那次战斗是联合种族的战败，特拉诺蒂尔圣者回来时也带着一身血迹，情绪看上去也少见地有些低落。” “然而回归的特拉诺蒂尔圣者并没有沉浸在悲痛中，而是直接找到了我……让我继承她的随从骑士的位置。” “我受宠若惊，感觉自己根本接替不了那个男人的职位，然而特拉诺蒂尔圣者却说除了那个他以外，只有我才能胜任这个位子。” “虽然这一直是我的梦想，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我却诚惶诚恐……” “在犹豫不决了数天之后，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最终接受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提案，正式晋升为一名随从骑士。” “同时我也得到了之前不曾得到的待遇，这对于一名西菲尔王国民来讲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因此法诺茵家族在社交场合甚至都更有脸面，我也开始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成为被众人仰慕和崇拜的对象。” 说到这，尤卡蒂突然看向格兰特，换了一个姿势，开口道。 “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当时的我……当时我也是朝气十足，甚至有些自信过头，被众人捧到了天上，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人生巅峰的顶点。” “我吗？” 亚维狐疑地说道。 看着尤卡蒂的表情，她似乎并不像在说谎，反而是以一种怀念的情绪道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深夜时分，夜晚的月亮透过窗户，洒在了昏暗的客厅中。 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然而自己还坐在这里，倾听尤卡蒂诉说她的过去。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尤卡蒂昏昏沉沉地，看上去不甚清醒。 她只是微笑着盯了过来，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脸庞。 这种视线持续了数秒，尤卡蒂话锋一转，再次开口道。 “但在我正式成为特拉诺蒂尔圣者的随从骑士后，没过多久，悲剧又降临了。” 说到这，尤卡蒂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一分，亚维只感觉到一丝悲凉从她眼神中流露了出来，仿佛这股感情一直被她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直到现在再次回忆起这件事，才从心中破茧而出。 “我依然能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当时我一如既往地在永恒之城中做着修行，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十分安静的永恒之城中突然产生了一阵骚动，紧接着，骚动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楼上的议会厅中。” “正当我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位士兵闯进了训练场，深思慌张的向我跑来，传达给我一条噩耗——特拉诺蒂尔圣者逝世了。” 说到这里，尤卡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似乎这件时隔多年的往事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让她始终无法无法释怀，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咽了咽喉咙，亚维开口道：“逝世？” 尤卡蒂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当时听到这条消息，我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这道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持续了好几个钟头才缓过神来。” “一名圣者的牺牲对于联合种族而言是巨大的损失，不只是我，整个永恒之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直到几个钟头后我缓过神来，我立刻就去议会询问了特拉诺蒂尔圣者死亡的真相……作为她的随从骑士，我实在无法接受圣者突然传来的死讯。” “当时的我甚至还抱有一丝奢望，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只是谣言……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特拉诺蒂尔圣者确实死在了战场上，作为证据，前线的一名士兵带来了特拉诺蒂尔圣者的一部分尸体残骸……我无法忍心看到那些东西，但作为特拉诺蒂尔圣者的随从骑士，我必须亲自确认圣者是否真的死亡才行。” 第125章 那一天的景象 “在前线的士兵带来的情报中，本来这是一场和往常以往的防御战，有特拉诺蒂尔圣者在场，防线上几乎没有多大的压力，战斗过程十分顺利，然而就在眼看就要将魔族驱赶回去之时，某个存在降临了……” “某个存在？” 听到这，亚维眉头微蹙。 按之前尤卡蒂所诉说的话来看，特拉诺蒂尔圣者应该是一名虽然次于魔王，但是高于普通魔将水准的强敌。 然而这种强者居然会在战场上毫无缘由地死去，那么杀害她的人，至少也得跟亚度尼尔一个级别，甚至在那之上才对。 尤卡蒂回答道：“某个存在……我直到现在都忘却不了。” “在那名士兵的口中，自从那个存在降临在战场上之后，瞬间便颠覆了一切。” “原本优势颇大的联合种族急转直下，只是眨眼间成千上万的联合军都被歼灭殆尽。” “特拉诺蒂尔圣者察觉到状况不妙，第一时间挡在人们身前……然而悲剧就是在那一刻发生的，我至今都无法忘却那一刻。” 说到这，尤卡蒂咽了咽喉咙，轻咬着嘴唇。 从她的表情中亚维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愤怒和不甘的情绪。 尤卡蒂继续说道：“在传来的情报中，特拉诺蒂尔圣者几乎是被瞬杀的，敌人过于强大，实力也是压倒性的。” “据那名士兵所说，特拉诺蒂尔圣者的身体就在一瞬间就被撕的粉碎，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这么死去了……” “即使是这点残骸，也是他历尽千辛万苦才从战场上拿了回来，作为最后一名幸存者，如果不是那位士兵，我们甚至连特拉诺蒂尔圣者逝世的消息都不会得到。” “说实话……我至今无法相信那么强大的特拉诺蒂尔圣者会被杀掉，我亲眼见过她的实力，那近乎突破了种族的极限，无与伦比的力量，我原本坚信特拉诺蒂尔圣者不会输给任何人。” “然而直到前段日子，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事？” “嗯。” 尤卡蒂点了下头，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开口道。 “据那名士兵带回来的情报，杀害特拉诺蒂尔圣者的敌人是一名身材极其高大，拥有着一对宽大双翼，黑白相间的存在。” 听到这，亚维眼睛缓缓睁大，吃惊地望向尤卡蒂。 看到对方的表情，尤卡蒂想的事情却与亚维完全不同，而且误会了亚维的意思。 尤卡蒂：“你也很吃惊，杀害特拉诺蒂尔圣者的那个存在，居然跟杀死你兄长的是同一个人……不，那并不能算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黑白相间的骇人怪物。” “漂流魔王埃雷修斯……” 亚维甚至感觉到一滴虚汗顺着脸颊流下，此刻的心情实在是有些震惊，脑中思绪混杂着，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惊人的巧合。 杀害特拉诺蒂尔圣者，也就是尤卡蒂师傅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咽了咽喉咙，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震惊，亚维怎么也无法预料到事实会来的这么突然。 然而亚维震惊的神情，在尤卡蒂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沉默了几秒，尤卡蒂继续说道：“格兰特，你应该也知道，前段日子永恒之城遭受袭击的那件事。” “啊、嗯……” 亚维点了点头。 自己岂止是知道，甚至是那场事件的罪魁祸首。 然而现在身为格兰特·戴因德斯的样子，尤卡蒂却也把自己当成了失去兄长的受害者。 这让亚维有点难绷得住，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才好。 尤卡蒂：“永恒之城的那个没有公布的不明事件也是那个魔王引起的。” “也是他……” “没错。”尤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拥有着宽大双翼，黑白相间的骇人怪物，处于大陆顶点的十位存在之一……那个怪物突袭了永恒之城的议会，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但是万幸的是，在这场事件中并没有任何圣者伤亡，奥格斯统帅阁下拼尽全力将其赶回了魔族领。” “是、是吗……该说不愧是联合种族的最高统帅吗，居然拥有与魔王相当的力量。” 亚维说出这话时嘴角甚至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眼下自己身为当事人，却要假装受害者与对方讨论自己做过的破坏，不知道尤卡蒂要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心情。 这种极端矛盾的感觉着实令人难以言喻。 然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尤卡蒂却并没有在意，依然把对方当做自己的随从骑士，认同了亚维的说法。 “没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奥格斯统帅阁下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前我还怀疑过统帅阁下，然而我错了。” 深吸了一口气，尤卡蒂继续说道。 “只有亲自面对魔王时，才能感受到自己与这种处于大陆个体巅峰的存在差距有多么巨大，那是超过了境界，作为“格”之间的不同，那并不是一两个圣者就能战胜的存在。” “仅仅是一击就轰飞了从不同方向进攻的数位圣者，说来惭愧，我也是其中之一……但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我终于明白了特拉诺蒂尔圣者为何会毫无还手的余地如此轻易的死亡。” “面对这种级别的怪物，就算有两三位特拉诺蒂尔圣者也根本无能为力，差距实在太大了……那并不是一言两语能够道的清的差距。” 长呼出一口气，尤卡蒂饮了半瓶果酒，再次诉说着之前的往事。 “自从我确认了特拉诺蒂尔圣者死讯的哪一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代替特拉诺蒂尔大人接过她的位置，成为一名圣者。” “在这之前，我几乎没日没夜地模仿着特拉诺蒂尔圣者的武技，虽说还未完全继承圣者的技艺，但也掌握了超过了一半……” “延续着圣者留给我的这份“遗产”，我离开了西菲尔王国，前往大陆的南边进行修行游历。”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年，经过了地狱般的艰苦训练，我终于将圣者留下的技艺磨炼到了近乎完美的水准，同时也领悟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突破了肉体的枷锁，终于升到了“圣者”的境界……” “与此同时，我的旅行也结束了，就这样回归到了西菲尔王国，顺利地接过特拉诺蒂尔圣者的位置，成为了一名新的圣者。” 说到这，尤卡蒂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是我人生中最自豪的时刻，同时，在成为圣者的那一刻，联合种族存亡的重担也压在了自己的肩上。位置越高责任越大，虽然预料到成为圣者以后，日常的工作会变得极其忙碌，但这还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就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几乎大部分时间都一直生活在边境线战场的前沿，没日没夜的战斗……鲜血、敌人、哀嚎，这些是陪伴我的东西。” “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下，我变得十分疲惫，一开始的热情被消磨了大半，我从来不知道特拉诺蒂尔圣者居然承受着这般压力……不仅如此，在我印象中她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这些重任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压力。” “疲劳快压垮了我的身子，就连在战斗时握着剑的右手都沉重了一分，身子变得迟缓，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总有一天会被这重担压到无法呼吸……所以我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说到这，尤卡蒂转过头去看向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这道莫名其妙的微笑感到有一丝困惑，亚维的表情略显意外。 尤卡蒂：“因此，我和大多数圣者一样，我效仿尤卡蒂圣者，也跟一名男人缔结了骑士契约……” “那个人成为了我的随从骑士，我做这件事的初衷只是因为想找一个分担压力的人罢了……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景象吗，格兰特·戴因德斯。” 面对尤卡蒂的这句话，亚维只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当然。” 虽然自己并不记得尤卡蒂所说的那番景象究竟是什么，恐怕是跟格兰特本人缔结契约那一天的事，但只要尤卡蒂不详细追究下去，自己就不会暴露。 “我很高兴，我当时做了个正确的决定，选择了一位正确的人担任我的随从骑士。” 说到这，尤卡蒂再次从沙发下面拿出一瓶酒，接着提起一杯茶几上的高脚杯，倒入半杯酒后将杯子递到了亚维面前。 看着尤卡蒂递过来的高脚杯，亚维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表情则带有一丝无奈。 “虽说作为您的随从骑士，我当下的任务应该阻止您继续喝下去，而不是陪同阁下一起饮酒，但这种话似乎不太合时宜了……” 说罢，亚维将杯中的卡因奈特果酒一饮而尽。 香醇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有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清淡的果香气混杂着一丝坚果的味道沁人心脾。 酒精度数很高，但在这副坚韧的躯体下，亚维并没有感到一丁点醉意…… 第126章 尤卡蒂的真心 看着对方把果酒一饮而尽，尤卡蒂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开口道。 “现在这种样子让我感觉回到了当年，只是我代替了特拉诺蒂尔圣者，而你代替了当时的我……” “但不管怎么说，是你替成为圣者的我分摊了压力，也是你让一蹶不振的我振作了起来……” “……” 亚维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放下高脚杯。 尤卡蒂也沉默着望着对方，似乎从那平静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看着窗外满盈的月亮，亚维收回了视线。 偌大的客厅片刻间变得鸦雀无声，就在这时，尤卡蒂突然开口说道。 “……说实话，因为我经历过那些事，所以才不想让你去当教官，但我作为你的圣者，所要做的并不应该是束缚自己的随从骑士，而是应该引导你走向正确的道路。” “尤卡蒂……” “所以我也应该听从你的意见，如果你想接受格拉迪斯总长阁下的提议，去给那些预备军当教官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 听到这，亚维终于明白了尤卡蒂为何要跟自己讲述这么长一段的过去往事，也终于理解了尤卡蒂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就算如此，自己也不能答应尤卡蒂。 毕竟，两人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摇了摇头，亚维开口道：“抱歉，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而且，我已经和格拉迪斯总长做好了约定，甚至也签下了契约书。” “是吗……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尤卡蒂说罢，转过头去，仰着头轻轻吸着鼻子。 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 “不过能听到你真实的想法，这也让我轻松了不少，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就批准，但与此相对的，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亚维问道。 说到这，尤卡蒂轻咳了两声，语气郑重地说道。 “格兰特·戴因德斯，如果到了将要上战场的时候，我不允许你一个人无缘无故地死在战场上，如果遇到要以命相搏的危险，那就什么也不要顾忌，就算抛下你的同伴也要给我逃回来……这是命令。” 沉默了片刻，亚维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缓缓点了下头。 “我明白了。” 听到这，尤卡蒂如释重负一般，身子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又恢复到了刚才醉酒时的样子。 身子摇摇晃晃的，表情有些迷糊，之前的一脸郑重全然消失不见。 又给自己硬生生灌了小半瓶卡因奈特果酒，尤卡蒂再次抱怨道。 “唉……这几天真的是累死我了，刚筋疲力尽地从战场上回来，又连续两天没睡觉，正当工作全部完成可以休息时又被奥格斯统帅阁下召唤去议会……” 尤卡蒂：“你知道应付议会那帮圣者们有多麻烦吗，格兰特？” 亚维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我只是您的随从骑士而已，圣者大人们在议会上进行过什么讨论作为随从骑士的我并没有条件知晓。” “切。”尤卡蒂砸了一下嘴，继续说道。 “啊啊，和你抱怨这些真是无趣，作为一个男人，在女士变得如此低落的时候应该去应和，去安慰对方才对，起码这点你应该懂……嘛，算了。” “虽然在这种时候并不想承认，但奥格斯统帅阁下有一点说的没错。 “什么？” “我原本以为所有圣者们都会遵守在加入议会时所作的誓言，大家都是团结一心，每个人都是为了联合种族的延续鞠躬尽瘁的人，然而我错了……” “我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某几位同僚之间的异样感，但我明知道如此还是选择对此无视，或者说，我并不敢细想下去，我认为我那些猜测都是胡思乱想，都是错误的……但是。” 叹了口气，尤卡蒂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道：“没想到在议会中，真的有违背誓言，逃避战争的胆小鬼。” 尤卡蒂：“我无法想象一向正直的同僚中会有这样的人，但事实却摆在了眼前，让我不得不去相信。” “奥格斯统帅阁下不仅亲口承认了这件事，还对你赞扬有加，认为你对谢里尔圣者施以的暴行是正当的惩罚，甚至能够给其他人一个警醒的作用。” 听到这，亚维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眉头微蹙道：“对我？奥格斯统帅阁下真的这么说的？” “没错。” 尤卡蒂露出了一个微笑，继续说道：“虽然大家全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那种力量，你又是如何将谢里尔圣者打到需要在病床上修养一个月的结果……” “但这或许是巧合，亦或是天意，你所打倒的谢里尔圣者正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胆小鬼的其中之一。” 听到尤卡蒂这么说，亚维显然有些意外。 如果说的是上次跟班克洛夫随从骑士斗殴的事件的话，那件事本来就是对方先挑起来的，自己只是被迫行使了“正义”。 不过谢里尔圣者自己只是单纯看他不爽而已，但除此之外，只是与他相视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属于那种会在背后暗搓搓干些坏事的类型。 谢里尔虽然碍于公共场合，自己又身为二十二位圣者之一，并不能做些出格的事，但这也只是暂时将怒气压下去了而已。 自己可以肯定，那家伙不会轻易就此罢休，对这件事视之于无物的。 如果在那里放了他，那么以后指不定会留下什么后患。 为了扫清可能会影响自己计划的不必要因素，所以在那时将他送走便是最好的选择。 但让自己没想到的是，谢里尔居然真的在背后没少干坏事。 并且听尤卡蒂的语气，似乎奥格斯那老家伙早就知道了谢里尔所做过的那些事。 但或许因为圣者的身份，以及当前联合种族现状的综合考虑，奥格斯并没有拿谢里尔圣者怎么样，只是暂且观望而已。 无论如何，在眼下这种紧张的态势中惩处一位代表着种族顶点的圣者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127章 反省 甚至身为英雄象征的圣者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而且还会有可能引起西菲尔王国民对其他圣者，乃至永恒之城的不信任感。 那原本代表着整个联合种族团结一致的永恒之城就会因为这件事而出现裂痕，甚至会动摇联合种族的根基。 像这样的事，恐怕对于奥格斯来说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但他不这么做也不是就这么放过谢里尔了，虽然碍于自己的身份惩处圣者可能会破坏人民群众对圣者们的信任……但如果不是自己，而是由别人代替自己行使对谢里尔圣者的惩罚呢？ 这样在立场上就没有任何问题，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圣者与他人之间的矛盾而已。 并不会上升至整个由二十二位圣者组成的议会，甚至整个永恒之城。 所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偶然正巧应和了奥格斯那个老头的想法，解决了他心中不小的麻烦。 因此奥格斯才会感谢自己。 而且正如自己当时跟谢里尔圣者决斗之前所说的一样，自己与谢里尔进行的对战只是一场随处可见的切磋而已。 在这之前，甚至还发誓在切磋中受到的一切伤害都由自己承担。 当时在台下几百上千名士兵就是最好的作证者。 在他们的眼里，虽然吃惊于身为最强大的三位圣者之一的谢里尔居然会败给一介随从骑士，但在名义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生死决斗，而是一次前辈与晚辈之间的切磋较量。 想到这，亚维无奈地摇了摇头，甚至笑了出来。 发生这种巧合是自己着实没想到的，但正是因为这件事，奥格斯那老家伙对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存在恐怕好感上升了不少。 而且他居然在议会中，当着全体圣者的面提起自己与谢里尔的那次切磋，那么可以预料到，那些圣者们听到自己的同僚被一介随从骑士打的下不了床究竟是什么心情。 恐怕是震惊、不解，但更多的是对这件事本身的怀疑。 也肯定有性情高傲不服气的存在想找自己亲自试验一下真假，也有背地里那些干过坏事的人听到这件事心生警惕。 而且奥格斯本意也是对这些跟谢里尔圣者一样背地里违背誓言的人说的。 在这之后，这些人多少也会收敛一些。 但估计也有被这种事情刺激到，所以提前展开行动的人也说不定。 眼下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亚维的思绪。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亚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尤卡蒂喝得烂醉的脸庞与自己只不过差之分毫，紧紧贴了过来。 浓烈的酒气也顺着对方的鼻息飘散而来，因为喝醉而略微发红的脸颊倒映在亚维眼中，让人看到了面前这个年轻女孩背后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艾莉尔，麻烦拿一杯水！” “马上就到！” 从厨房的深处传来艾莉尔应答的声音，亚维眉头微蹙，扶着尤卡蒂的肩膀拉开了距离，接着一把夺过了尤卡蒂手中的酒瓶。 “你不能再喝了，尤卡蒂小姐。” “诶——” “作为你的随从骑士，我也有权利监督圣者阁下日常生活中不良的行为……如果圣者阁下做出了跟自己的身份不相符的举动，我有必要对此进行提醒和干涉，而且眼下就是我行使责任的时候。” “哼嗯……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这么认真。” 说罢，尤卡蒂伸了个懒腰。 一下子向后仰去，身子倒在了沙发上，柔软的沙发甚至让尤卡蒂的身子弹了两个来回。 “嗯——” 舒畅地伸了个懒腰，转眼又双手在沙发上拍打着，似乎接着酒劲，开始发起酒疯了起来。 但尤卡蒂的酒疯与一般人不一样，与其说是疯，不如说是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在沙发上胡乱的扑通着手脚。 “真的不想当圣者啊……奥格斯统帅阁下还有其他的同僚们，又要处理人际关系又要保证自己在别人面前树立好一个完美圣者的形象……” 尤卡蒂：“还有目前联合种族的现状以及边境线的战况也要考虑并且关注到，身体时刻紧绷着，一刻也不能松懈，甚至连休息的时候都没有……好累啊。” 又闹了一会变扭，尤卡蒂安静了下来，用右臂遮住了眼睛，继续说道。 “那些人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折腾起来，虽然眼下如此繁忙的时候作为圣者尤卡蒂·法诺茵的自己是不能休息的，但是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的精神会比肉体先崩溃掉……” “在反省自己的时候还要喝酒解闷，作为一名引导着众人的圣者实在是不称职的行为，我也对此有自知之明，但是……压力还是太大了啊。” 说到这，尤卡蒂用右臂抹了抹眼睛，再次坐起身来。 哒哒哒。 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渐渐传来。 “戴因德斯大人，您的水。” 回头望去，艾莉尔恭敬地递过来一杯盛满凉水的水晶杯。 虽说在尤卡蒂面前，这名女孩表现得就像一名称职的完美女仆一样，但亚维还是能感觉到，在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担忧。 看到这，亚维小声向艾莉尔说道。 “放心，尤卡蒂小姐没什么问题，一切交由我来办就好。” “……那就拜托你了，戴因德斯大人。” 艾莉尔说罢，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退了下去。 将凉水递到尤卡蒂面前，亚维开口道。 “喝了它，这是艾莉尔为你准备的水，然后在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或许你能好受点。” 尤卡蒂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面色平静，从对方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嘛、算了。” 用手指梳了梳头，尤卡蒂接过水杯，将其中的凉水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这时，意识突然陷入了昏迷。 尤卡蒂手臂一软，身子渐渐瘫软了下去。 亚维见状，立刻伸手接住了水杯，另一只手扶着尤卡蒂的后背，将其缓缓地放在了沙发上。 “……艾莉尔，麻烦再拿一床薄被。” 亚维说道。 第128章 记忆探知 “那个，戴因德斯大人……尤卡蒂小姐她不会有事？” 看着尤卡蒂浑身瘫软地样子，自己所侍奉的那名大小姐正躺在亚维膝上，艾莉尔甚是担忧，生怕大小姐发生了什么意外。 然而亚维的一句话让艾莉尔安下心来。 摇了摇头，亚维缓缓说道：“不用担心，眼下让尤卡蒂圣者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作为圣者的她很忙，明天还有一大堆不得不处理的私事。所以必要的时候，身为随从骑士的我有责任这么做。” 听到亚维的解释，艾莉尔终于明白过来，想到了之前戴因德斯大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毕竟在与艾莉尔一同来到宅邸的路上，亚维就已经跟她谈论好了，自己在迫不得已之下，将要对尤卡蒂圣者所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其中不乏让大小姐强制“休息”。 眼下尤卡蒂大小姐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但对魔导术一窍不通的艾莉尔根本看不出戴因德斯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她能明白，戴因德斯大人并不是在害大小姐，而是让已经喝的烂醉的尤卡蒂大小姐尽快休息罢了。 “那么戴因德斯人，请稍等……” 稍微鞠了鞠躬，艾莉尔最后看了一眼大小姐的样子。 虽然站在一旁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但自己所侍奉的大小姐毕竟是圣者，这点宿醉程度应该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 看着大小姐平静的面色中带有一丝微笑，匀称的鼻息似乎是沉入梦乡的样子，艾莉尔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 心中的担忧暂时一扫而空。 紧接着小跑着去了卧室。 回过头来，亚维看了一眼正躺在自己膝上睡得正香的尤卡蒂，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接过艾莉尔递来的凉水的时候，自己往里面加了点特别的东西。 将一枚微型的导术阵列扔了下去，使其溶解在水中。 自己所投下的这种魔导力有些特殊，在与卡因奈特果酒的究竟混合后能分裂形成大量的高浓度魔导力粒子。 在尤卡蒂本就喝了过量的卡因奈特果酒后，身体中的魔导力储量早已饱和，甚至已经达到了过度溢出的程度。 这时候如果再一次性注入大剂量的魔导力粒子，她的身体将会承受不住，大脑为了保护人体的精神和肉体不受到伤害，会强制让身体进入“休眠”状态。 从而造成昏迷的效果。 与其说是在睡觉，尤卡蒂实则是因为被过量的魔导力粒子冲昏了头，而陷入了昏迷。 不过这种魔导力过量造成的昏迷对人体并没有什么危害。 身体会在汲取到过量的魔导力之后，在本体陷入昏迷期间，把多余的魔导力粒子强制排空到体外。 而且自己注入的剂量实则也不多，毕竟在喝了这么多卡因奈特果酒后，尤卡蒂的身体本就陷入魔导力过量的状态。 在这种时候只要稍微加大力度，一次性注入相当于普通魔导力恢复药水的量就足够使其陷入昏迷。 在来到尤卡蒂的住处之前，自己就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探查一下尤卡蒂的记忆。 只是要这么做的话必须要让对方陷入无意识、无法抵抗的状态才行。 在施展魔导术的过程中，任何抵抗的举动都可能让魔导术的发动过程产生不可预知的意外。 这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看着膝上昏迷中的尤卡蒂，亚维再将感知扩散开来，确认这座洋房中没有别人。 艾莉尔在二楼的卧室中暂时不会下楼。 收回感知力，亚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么就让我看看……在你记忆中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存在所做过的那些事。” 闭上了眼睛，亚维将右手悬浮在尤卡蒂额头，一枚淡金色的小型导术阵列开始构筑。 复杂的纹路开始形成，渐渐地被注入淡蓝色的魔导力粒子。 等到这片小型的导术阵列构筑完毕之时，一枚复杂精密的无规则几何图形展露在亚维面前。 虽然导术阵列已然构筑完毕，但魔导术的发动过程甚至还没到一半。 探查他人记忆这种高等的魔导术，所需要发动的时间也比较长。 纵使是知识渊博，魔导力亲和度极高的魔王级存在也无法违背这个法则。 必须按照步骤一步步展开导术阵列。 又过了一两秒，这枚已经构筑完成的导术阵列就像分裂一般，上下剥离了开来。 不可思议的是，剥离的两枚导术阵列所带有的纹路并不一致，但是将这两枚导术阵列再完美重合在一起时，他们的纹路融合在一起，又会恢复原本的模样。 就像将两枚不同纹路的导术阵列组合在一起一样，让人不得不感叹内部结构的精巧。 片刻之后，两枚导术阵列再次上下剥离，形成四个纹路完全不同的小型阵列。 经过了两次的均分，原本精密复杂的符文纹路开始变得清晰简单，让人能够看清那些不规则的纹路究竟代表着什么。 最上层的导术阵列是一层稀薄的星云，再往下一层的导术阵列则是无规则排列着的十字棱星。 继续往下，又变成了一个就像今晚一样满盈的月亮。 最底部的纹路比较复杂，看起来像是构筑出了一个人体的形状。 然而在这个人体大脑的位置，往下延伸出一根脊髓状的纹路，就像树根一样，一些神经从脊髓延伸到四肢。 看上去模样属实有些怪异。 直到这时，四枚导术阵列才开始缓缓转动起来，魔导术正式开始发动。 不断地往其中注入力量，虽然这几枚小小的导术阵列不如半个手掌大小，但是汲取的魔导力量纵使在高等魔导术中也是恐怖的。 亚维只觉右手下方有一片黑洞，不断吞噬着自己体内的魔导力。 然而魔王级的存在，身体内储备的魔导力实在太过庞大。 纵使这种级别的魔导术吸收量再多，也无法对身体产生多少实际的消耗。 甚至用不了多久，这些所消耗的魔导力就会被自然恢复迅速补充回来。 导术阵列转动着，从中延伸出几根淡蓝色的丝线，这些丝线一层层穿过纹路各异的阵列层。 第129章 两个家族的秘密 每穿过一层，丝线都会染上不同的颜色。 就这样，由魔导力粒子所组成的丝线刺入了尤卡蒂额头上的皮肤。 正在熟睡中的尤卡蒂表情微动，接着又转变成了平稳的呼吸。 看到这，亚维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将魔导力丝线深入着，直到探查到对方的记忆深处。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蓦地发生了改变。 就像穿越过一条由记忆幻灯片所组成的时空隧道一样，无数的画面闪过眼前，越往前进，时间就越是倒退了回去。 亚维看见了这几天尤卡蒂经历过的所有事。 日常训练、与他人的谈话、奔赴战场所向无前的身影。 甚至还有议会上和其他圣者以及奥格斯谈论的所有要事。 但自己想找的并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虽然永恒之城议会厅中的谈话让人提起了一点兴趣，但只是透过尤卡蒂的记忆，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场议会除了跟自己有关的那些事，以及奥格斯挑明其他圣者违背誓言的行为以外。 其他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东西了。 或许这只是异常例行会议而已，并没有涉及到永恒之城深处的秘密。 比起这些，自己更在意的是她与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人之前的谈话。 在戴因德斯家族宅邸寻找的这几天，在地下的臧书馆中亚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巧合。 尤卡蒂来自的法诺茵家族，在千年前居然与戴因德斯家族之间有过往来的记录。 而一千多年前的时间，正好是初代戴因德斯家主，也就是留下众多禁忌的那名炼金术师所在世的那个时代。 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在那个古老时代，戴因德斯家族居然与法诺茵家族有过联系，这让自己怎么也没有预料到。 不仅如此，现任的法诺茵家族代表尤卡蒂，居然也选择了戴因德斯下任继承人的格兰特作为自己的随从骑士。 如果综合着这两个家族古老时代有过往来的关系来看，很难不会让人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 但让亚维疑惑的是，前几天自己翻遍了戴因德斯家族宅邸地下的藏书馆，甚至询问了身为现任家主的格兰特父亲，都没有除此之外关于法诺茵家族的一丁点留存资料。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亦或是从未留下过其他记录。 在自己翻阅了地下室几乎所有古籍之后，所找到的记录只有自己在那本记录上看到了一段简短的叙述罢了。 没有具体日期、也没有往来之间的具体事项，只是很自然的提了一句在一千多年前两个家族有过往来的历史。 太过自然，仿佛这两个家族在古老时代彼此之间关系十分亲密一般。 不得不让人产生种种猜测。 但是话又说回来，在现在这个时代戴因德斯家族与法诺茵家族并没有任何深交。 甚至在格兰特成为尤卡蒂的随从骑士之前，这两个家族只是同为西菲尔王国首都内城区的其中一个贵族家族而已，互相之间几乎从来没有过任何直接的交际。 如今在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单单是拥有爵位的贵族就有不下三位数。 戴因德斯现任家主的爵位是伯爵，法诺茵家族的尤卡蒂名义上也只是子爵而已。 这两个家族并不是能够担任王国重臣的公爵或者侯爵，所以在权贵密集的首都城内也只是小有名气罢了。 但就是这样的家族，一个出了联合种族全境中只有二十二位的圣者，另一个则是千年前留下众多禁忌的炼金术师的后代。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背后见不得人的关系。 但不知道为何，原本应该关系紧密的两个家族现在却相当于陌生人一样。 而且通过这几天自己的观察，这两个家族也并不是装的。 戴因德斯家族的表现十分自然，简直就像即使追溯到数代人以前，这两个家族也只是有一面之缘的浅薄联系而已。 在一千多年来的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原本关系紧密的家族又再次变得陌生…… 一千多年前那位禁忌的炼金术师又跟法诺茵家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让他只记录下来这一句话。 在那之后，法诺茵家族就像是从记录中完全消失一般，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线索，甚至连戴因德斯的现任家主都不知道过去两个家族有过往来的这件事。 亚维收回思绪，继续凝望着前方。 无数的思绪飘过眼前，尤卡蒂所有的记忆都化作一幕幕画面飞速而过。 感觉时间倒退地差不多了，亚维蓦地停下了身子，随后望向身边的景象。 几秒过后，时间开始流逝，身旁一幕幕的静止画面接着动了起来。 这似乎是大约一年前左右发生的事，早在格兰特带着傀儡军团入侵魔族领之前。 亚维凝视着这副画面，看着尤卡蒂与曾经的格兰特之间的对话。 谈话地点似乎就在尤卡蒂的洋房里。 只是这里并不是客厅，而是昏暗的地下室。 格兰特看上去表情很失落的样子，尤卡蒂则是担忧地确认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沉默了几秒，格兰特抬起头来，沙哑地做出了回答。 “没错，为了给兄长报仇，我必须动用祖先留下来的遗产。” “但是……” 尤卡蒂轻咬着嘴唇，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着。 一边是格兰特的请求，一遍是身为圣者所应要担负的责任。 尤卡蒂无法轻易下定决心，但也不想看见格兰特这一副极其低落的样子。 这让她十分痛心。 透过尤卡蒂的记忆，只是观看着过去场景的亚维莫名的能够对当时尤卡蒂的心情存在某种同感。 似乎这具身体主人的感情传达了过来 最后，似乎是同情让尤卡蒂下定了决心，决定帮助格兰特一把。 “我明白了，但是你要保证你将动用的禁忌，不会影响到西菲尔王国的安全……这是不可妥协的条件。” 说出这句话的尤卡蒂语气无比严肃。 看到这一幕，亚维缓缓睁大了眼睛。 自己所寻找的线索，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 第130章 千年前的真相 “我明白了，本人格兰特·戴因德斯在此做出誓言，一定会遵守这个约定。” 格兰特缓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而且我身为一名西菲尔王国的军人，又是二十二位圣者之一的随从骑士，我很清楚我的职责……” 格兰特：“我明白我应该保护西菲尔王国的国民们，如果我将要为了私心所动用的禁忌将会对那些王国民们造成危害，那我也绝对不会去触碰它们。放心，尤卡蒂……我并没有被复仇冲昏了头脑。” “那样就好……” 尤卡蒂拍了拍胸脯，长呼出一口气，安心地说道：“关于封印的禁忌，你的父亲有跟你透露过什么吗？” 听到这，格兰特沉默了几秒，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我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太多东西，他只给我了一张古旧的地图，上面画着封印地点……” “但是就算知道禁忌封印在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封印，以及如何开启遗迹的大门……我即使翻遍了整个戴因德斯家族的宅邸，甚至派人搜寻了整个庭院都没有任何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尤卡蒂摇了摇头，开口道。 “这只是白费功夫而已，因为你们戴因德斯家族对于祖先留下来的禁忌只有封印地点的记录，并没有开启方法的记录……这并不是因为你们丢了，而是因为根本不存在。” “什么……” 听到这，格兰特睁大了眼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尤卡蒂。 没想到会从尤卡蒂口中听到这番话，格兰特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看上去对解开封印的方法一清二楚。 想到这，格兰特眉头微蹙，向尤卡蒂发出询问。 “您是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尤卡蒂便打断了格兰特。 “你还记得那一天，我选择你作为我的随从骑士时说的话吗。” 听到尤卡蒂这么说，格兰特缓缓睁大了眼睛，一丝不敢置信的情绪从眼神中流露了出来。 他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在宣誓效忠缔结契约之时，尤卡蒂圣者确实跟自己说过一些话。 然而那些话在当时他听来十分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似乎能明白过来了。 就像破碎的线索都链接了起来一样，格兰特产生了一丝恍然的感觉。 格兰特缓缓开口道。 “记得当时你对我说过，在时机到来之时封印便会解开，难道说那个封印指的是……” 点了点头，尤卡蒂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说道。 “没错，封印的解除方法就在我这里。” 听到这，格兰特手臂不自觉地颤抖着，张了张嘴，虽然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眼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甚至内心都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尤卡蒂圣者会知道戴因德斯家族的秘密……不仅如此，听她的口气甚至这个秘密从古代开始就一直流传了下来，而且戴因德斯家族对此居然毫不知情。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原本只属于戴因德斯家族的秘密会被法诺茵家族知晓？ 越是深思格兰特就越觉得头皮发麻，怀疑将恐惧的情绪从内心中激发了出来，让他的眼神都产生了一丝改变。 看着格兰特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尤卡蒂缓缓开口，道出了千年前古老时代的真相。 “关于开启封印的方法，正是你的祖先，那名在古老时代被万人畏惧、代表着禁忌的炼金术师——戴因德斯，就是那位大人告诉的法诺茵家族。” “我的祖先……” 没错，尤卡蒂郑重地点了下头，语气严肃地说道。 “戴因德斯家族和法诺茵家族都是能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古老世家，虽然跟那些能执掌王国大权的公爵和侯爵比名气要小得多，但胜在家族久远……” 尤卡蒂：“要知道，现在西菲尔王国首都中与我们祖先在同一个时代的家族，只有西菲尔的正统王族和几位时代执政的大公，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当时的家主大人难道跟法诺茵家族有过交往吗？”格兰特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提过戴因德斯家族有与首都城中的那个贵族世家有过深刻的来往，充其量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或者生意上的伙伴而已。 上流社会人际交往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真正能将秘密托付给对方的存在根本没有。 毕竟在这些贵族当中，如果没有利益作为保障，那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信任。 然而尤卡蒂的回答出乎了格兰特的预料。 尤卡蒂开口道。 “没错，不仅如此，当时我们两个家族的关系十分深厚，甚至好到能代替保管禁忌封印开启方法的程度。” 说到这，尤卡蒂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了法诺茵家族一代代流传下来的记录实情。 “当时的戴因德斯家族的家主便是那位伟大的炼金术师，有一天，他带着一盒神秘的黑匣子拜访了法诺茵家族的宅邸。” “那时候，戴因德斯大人因为不断追求这炼金术的极致，在这过程中产生了许多令人忌讳的禁忌之物，惊动了西菲尔王国的高层。” “因为忌惮这些未知的东西，所以西菲尔王国的王族盯梢上了他，并准备做出计划对他实施抓捕……风声传到了戴因德斯大人的耳中，他不得不行动了起来。” “谢天谢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当时与他交情深厚的法诺茵家族。” “那次秘密访问十分匆忙，因为有西菲尔王国的王族军在后面追杀，甚至那些王族军已经包围了戴因德斯家族当时的宅邸，戴因德斯大人是从用炼金术制造的迷宫隧道中逃出来的。” “但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这次追杀行动中王国军派遣的战力是恐怖的……” “甚至还有在当时被誉为传奇的西菲尔格英雄也为这次行动而出马了，并且高层还命令在王国边境和每一道城市关口都设置上严密的警戒防线……可以看出来，那次王族几乎杀意已决。” 第131章 恩情与报答 “纵使当时的戴因德斯大人有多么高超的炼金术也无法逃出王族军的手掌心，禁忌的力量虽然不容小觑，但戴因德斯大人本身却是普通人的身躯，在抵达炼金术的极致之前，他也只是一位身体能力和普通人差不多的人类罢了。” “王族想要追杀自己，主要是想解决这个控制不了的后患，不过除此之外，也有因为禁忌的力量十分强大，想把它据为己有的想法。” “戴因德斯大人对此十分清楚，所以在最后关头，那位大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听到这，格兰特咽了咽喉咙，嘴唇微动。 “祖先大人他究竟做的什么决定？” 尤卡蒂沉默了片刻，紧盯着格兰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为了不让全部的禁忌都被王族军抢走，他将几乎全部能带的走的禁忌都封印在了一个遗迹地下，随后，便拜访了法诺茵家族，将开启封印的方法交付给当时法诺茵家族的当家——迪拉克斯·法诺茵，又将封印的地点用口述的形式流传给了他的儿子格雷艾尔·戴因德斯。” “竟然是这样……” 听到这，格兰特只感觉呼吸变得急促，裸露在体表外的肌肤甚至有些发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千多年前的古老时代，两个家族之间居然发生了这种足以让王国历史学家震惊的秘闻。 不仅如此，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这两个家族的后代，又是现任的家族继承人，会再次碰面到一起。 仿佛就是命运注定一般。 格兰特如此想到，接着咽了咽喉咙。 “祖……祖先大人他还说过些什么吗？” 听到对方那带有一丝战战兢兢的语气，尤卡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当时的戴因德斯大人委托我们保管禁忌封印开启的方法，并要求我们对戴因德斯家族的后代保密……” 尤卡蒂：“他并没有将开启封印的方法交给他的后代，而是将其分开，两个家族互相保管着秘密……并且只有法诺茵家族知道这件事的全貌，与此相对，戴因德斯家族并不知晓当时那位大人将开启封印的方法交给了法诺茵家族。” “祖先大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这，格兰特突然表情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 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低头沉思起来，努力回想着刚才抓住的那一丝即将逝去的灵感。 看着格兰特沉思的样子，尤卡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没错，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在当时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这是保管禁忌封印最安全的做法。” 尤卡蒂：“就算西菲尔王族嗅觉敏锐，察觉到戴因德斯大人隐藏了一部分禁忌，那也已经晚了。” “就算将戴因德斯家族的后代拷问洗脑，强迫他们说出开启封印的方法，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毕竟，戴因德斯大人就没有将封印开启的方法告诉自己的后代。” “事实上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戴因德斯家族再怎么说也是西菲尔王国的贵族之一……虽然不如那些执掌大全的公爵侯爵的家族那么出名，但在首都城内也依然是小有名气的。” “公开处刑，或是洗脑拷打这么一位贵族的后代并不利于西菲尔王族的统治。” “虽然那些王族免去了体罚，将戴因德斯家族的宅邸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终于用关禁闭的方式从他儿子的口中得到了禁忌封印的地点……但当那些王族军马不停蹄地赶到禁忌封印的遗迹地下时，却傻眼了。” “他们并不知道封印的开启方法，就算对他儿子动用了洗脑、谎言侦测等等手段，结果却依然一无所获……” “虽然可以通过暴力破解的方法强行开启封印，但当时的西菲尔王国高层怕用这种太过激烈的手段会触发禁忌，引起毁灭性的灾难，所以并没有选用这种暴力破解的方法。” “王族军们面对无处可解的封印毫无办法，甚至举全王国之力聚集贤者们研究破解封印的方法，结果也并不理想……” “在过了将近半年之后，西菲尔王国的高层们终于放弃了解开封印，只是让人将封印地点严密的看守了起来，在有什么安全的解除方法之前只得暂时放置在一边。” 听着尤卡蒂所讲述的秘密，格兰特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不自觉得说出了自己内心现在的感受：“祖先大人居然遭遇过这种事……” 缓缓点了点头，尤卡蒂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很明显，不仅是王族军，就连戴因德斯的儿子也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与法诺茵家族有着深厚的往来关系……所以王族军也并没有对毫无关系的法诺茵家族产生过一丝怀疑，因此，法诺茵家族顺利的保守了秘密，直到现在。” 格兰特沉默地听着，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尤卡蒂对自己所说的内容过于震撼，他不得不分出一些时间来将这些久远的秘密慢慢消化干净。 尤卡蒂：“戴因德斯大人对我们家族有恩，那是值得法诺茵家族一生一世都要铭记的恩情……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法诺茵家族只能通过口述的方式给后面的继承人一代一代地将古老时代的秘密传达下去。 “当年戴因德斯大人具体帮助法诺茵家族做了什么已经，这件事已经变得过于模糊，无从考证……但有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听到这，格兰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 “我的父亲曾这么跟我说过。” 「戴因德斯大人是法诺茵家族最大的恩人，就算某一天他的后代与王国为敌，我们也不能把剑指向戴因德斯家族的任何人。」 这句话让格兰特胸口一揪，虽然不知道一千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单凭这句话就能感受到这份恩情的份量究竟有多么沉重。 尤卡蒂：“如果现在的戴因德斯家族继承人是个庸才，那么我也不会选择帮助你，而是会把祖先传下的秘密一直传下去……直到有一天戴因德斯家族中能出现一位足以背负禁忌的人，或是这个世界走向尽头为止。” 第132章 后半夜的内城区 “如果戴因德斯家族在这之前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灭亡了，那么法诺茵家族也会遵照祖先的誓言，将关于禁忌的所有一切都带进坟墓。” “但十分庆幸，现任戴因德斯家族继承人不仅是位天赋异禀的炼金术师，而且还是最值得我信任的随从骑士，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安心的事了……所以我会选择帮助你，将这些告诉你，格兰特·戴因德斯。” “或许是时候让古老时代的秘密重现于世了……” …… 画面进行到这，便戛然而止。 亚维从那由一幕幕回忆组成的时空隧道中回过神来。 意识回到了现实，与此同时，客厅外也响起了艾莉尔下楼的脚步声。 “抱歉，戴因德斯大人，我来晚了。” “没关系，下楼的时候小心点。” “明白！” 稍微嘱咐了艾莉尔一句，亚维望向了正躺在自己膝上熟睡的尤卡蒂。 看似长久的一段回忆在现实中其实只是过了短短的几分钟而已，不过就算如此，自己也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给，戴因德斯大人。” “谢谢。” 从艾莉尔手里接过了一床轻盈的薄被，带有郁兰香花纹的被子颇具少女气息，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亚维扶着尤卡蒂的头，将其轻轻放到沙发上，然后为其盖好了被子，接着说道。 “我给尤卡蒂圣者施加了点有助于安眠的魔导术，她现在需要休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到明天早晨为止圣者阁下都不会醒来。” 听到这，艾莉尔长呼出一口气，内心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稳落地。 深深地向亚维鞠了一躬，艾莉尔开口道。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戴因德斯大人。” “没什么。” 说到这，亚维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 “成为圣者以后，尤卡蒂小姐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十分坚强的人，但也会像我们一样有失落的时候，她偶尔也需要休息……” 亚维：“能成为尤卡蒂小姐的心里支柱，这也是我身为她随从骑士的荣幸……而且，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最后这句话是亚维对自己说的，然而听觉灵敏到异于常人的艾莉尔并没有漏听最后一句话。 歪了歪头，艾莉尔不解的说道：“想要的东西？” 看了旁边的艾莉尔一眼，亚维回答道：“……怎么说呢，这算是我和尤卡蒂圣者之间的秘密，没什么特别的。” 说罢，未等艾莉尔再做出什么反应，亚维便回过头去。 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接着向客厅外的玄关走去。 看着亚维离开的背影，依然驻留在身后的艾莉尔身子一愣，小声地重复了刚才亚维说过的那句话。 “没什么特别的……吗？” …… 亚维从尤卡蒂的洋房离开后，马不停蹄的前往了戴因德斯家的宅邸。 自己想要的情报已经拿到手，剩下的，就是搜索隐藏在戴因德斯宅邸中，与此相关的密文。 以及搞清楚禁忌的封印位置究竟在哪。 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不会骗人，按照现有的情报来看，应该只要去询问格兰特的父亲，那么一定就可以得到禁忌封印地点的线索。 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眼下自己想要的这些东西已经唾手可得。 但似乎也不急于一时…… 毕竟禁忌的封印地点看守十分严密，虽然现在就可以强行闯入再将所有的禁忌一股脑打包回海茵斯维辛城……但这样做的话下次潜入进来的难度会激增。 不如一步步慢慢渗透进去，偷偷开启封印，再将那些禁忌一点点转移到海茵斯维辛城。 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深夜已过半，抬头望向天空的彼端，黑夜肉眼可见地变淡了一些，甚至在周围那些贵族们住的宅邸庭院中，可以听见鸟儿清脆的鸣叫。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想到这，亚维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几秒过后，蓦地怔在了原地。 差点忘记一件事…… 这一整晚都在倾听于尤卡蒂诉说过去的故事，忘了问她之前想要对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了。 不过现在也不用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问就是了。 比起这个……明天就是新的一周的开始，同时也是自己正式担任首都城预备军教官的任命日。 这几天自己已经在格拉迪斯总长那边办好了所有手续，甚至也作为实习教官观摩了那些训练场上正式教官的手段，看那些老练的教官是如何训练士兵的身影。 不得不说，像班克洛夫那种仗着自己头衔敷衍教学的教官虽然还是有，但并没有像他那么出格的存在。 毕竟大家都明白眼下决战迫在眉睫，前线的战况究竟有多么危急，所以即使是明面上做做样子也好，在他们内心深处，也不希望自己手下带领的新兵会无缘无故地死在战场上。 步行在西菲尔王国首都内城区的街道上，现在这个时间，街道上分外安静，就连在深夜中轮班交替巡逻的守卫也都回去休息了……估计在过一两小时后，白天负责站岗的卫兵就会出来接班，准备着新一天的开始。 话说回来，只有安静下来才发现，似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自己似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哪怕一次。 即使现在的时间到了正常人应该躺在床上熟睡的半夜，然而这具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困意。 不仅如此，反而还有一种解决事件后才会产生的兴奋感。 不过就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一觉也没有睡过，身体也并没有任何不适。 似乎漂流魔王的这具身体根本不需要休息，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精力充沛的状态。 想到这，亚维稍微驻足，将意识沉入脑海深处，搜寻着这具身体原本过往的记忆。 那些身体中过往的回忆浮现在眼前，在所能触及到的回忆中，漂流魔王似乎大部分时间都驻留在战场上，要不然就是坐在暗黑殿堂的王座上指挥着前线的战场…… 第133章 格里察·托尔姆烈特 那些臣仆们俯首称臣的样子印刻在脑海中，虽然已经体会不到当时的漂流魔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只要看见回忆中的那些画面，亚维便能够感觉到内心中一股悸动感油然而生。 说实话，作为一个统治着魔族领一方的魔王来说，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太过单调了一些。 收回思绪，亚维继续向着戴因德斯家族的宅邸走去，消失在了内城区街道的深处。 …… 大约一个钟头过后，在西菲尔王国的首都的另一端。 远离奢华的内城区，这里是首都城最外围的平民街市。 虽然现在天还未完全亮，如果这里有一座钟楼的话，那么时针指向的位置大概在四点和五点之间。 这个时间内城区的那些贵族们还在温暖的被窝中熟睡着。 然而与此相反，外城区的市场上已经传来些许动静。 虽然现在还是秋季，但已经到了快要进入冬月的后半段。 深夜和清晨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时候，在这个季节甚至有时候能达到个位数的程度。 但尽管如此，那些为了生活而起早贪黑的人们已经早早的准备好行装，吃完了早餐，从家里出发准备好新一天的工作。 外围街市所住的平民们大部分都是做些小生意维持生活的人，或是到工厂或郊外的畜牧场当一名雇佣工。 和内城区的贵族们不一样，这里的人们生活十分节俭。 那些准备着早市开张的商贩们推着木板车，从街道一旁的马车上卸下货物，就这么将一个个大木箱放到木板车上，接着运回了自己的摊位。 在这片外城区古旧的街市上，那些开早市的摊主永远是起的最早的，其次，就是那些已经应征入伍，准备去内城区报道的新人预备军们。 家住在靠近城墙的格里察·托尔姆烈特就是其中之一。 年龄刚刚二十岁出头，和旧街市其他的平民孩子一样，他也是自从12岁从主日学校毕业开始就没再上过学。 像这样的出身，几乎只能去干一些杂工，稍微勇敢点的则可以参加王国军的召集，成为一名预备士兵。 虽说出身比较贫苦，但好在格里察身体素质不错，正符合预备军参选的条件。 在前几天顺利通过了预备军各项筛查后，接到了合格的通知。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昨晚格里察过于兴奋。 即使现在距离预备士兵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格里察便从浅睡中苏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从一片昏暗中看见了那带有裂缝的天花板。 清晨的气温很低，仅仅苏醒后转个身的功夫，便能感觉到有一股凉气从缝隙中涌进被窝。 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格里察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棉被。 虽然还想多睡一会，毕竟从窗外的光线来看，距离预备士兵集合的时间还有的是。 只要全速奔跑的话，即使从靠近城墙的家里跑到内城区最多也花不了一个小时。 所以…… 想到这，格里察闭上了眼睛，准备再补个回笼觉。 但意识已经苏醒的现在，昨天收到合格通知时的那股兴奋劲又涌上心头，格里察唰一下就又清醒了过来。 一想到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西菲尔王国预备军了，格里察就怎么也无法入睡。 只要能成为一名预备军，那么只要能通过训练，便能成为一名正式的联合军士兵。 联合军的待遇格里察是听过的，那简直比旧街市卖的最红火的店铺还要赚钱。 单单一人赚的银币就足够一家五口的生活费，甚至还有不小的剩余。 想到这，格里察心跳都不禁加速了一分，意识也变得更加清醒了。 “这根本睡不着嘛……” 喃喃地抱怨了一句，格里察一把将盖在身上的厚实棉被掀开。 “嘶……” 房间内的冷空气瞬间扑面而来，格里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么冷，现在不应该还没到冬月吗？ 就在这时，房间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呜——咔嚓—— 窗户那边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格里察的注意。 缓缓转过头去，发现昨晚已经关严实的木窗不知道为何虚掩着，窗外的冷空气就是从这条窗缝中呼呼刮了进来，甚至清晨的冷风都把木窗吹得作响嘎吱作响。 “我昨天不是应该把窗户关严实了吗……” 这么想着，格里察眉头微蹙盯向窗边，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眯着眼睛勉强才看清楚窗户的现状。 似乎是插销老化，被昨晚的大风吹崩了一颗螺丝，所以窗户才虚掩着。 经过了一晚上的冷空气倒灌，房间内的温度甚至骤降了好几度。 看到这，格里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里是西菲尔王国的首都，但是内城区和外城区人们的生活条件却相差巨大，内部和外部完全是另一种景象。 与内城区那些光鲜亮丽的别墅以及街道上用昂贵材料构筑成的魔导路灯不同，外城区都是些破旧发霉的老房子，泥泞的街道上只有些人们随地乱扔的垃圾。 那些老房子有的甚至快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了，已经老化的不成样子。 自己家也是一样。 坐落在外城区最靠近城墙的一排古董建筑，房子已经是从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老房子了。 外面的墙皮掉了一层又一层，屋内的墙壁也已经从墙根开裂到天花板，甚至在外面下大雨的时候屋内还会下小雨。 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那足足有一个小拇指宽的裂缝，格里察收回了思绪，摇了摇头。 自从小时候从主日学校毕业后就自己开始帮家里的忙，自己家是一座开在小巷子里的酒馆，说白了，也就是专门供给那些旧街市的穷人喝酒的地方。 像这种外城区的偏僻酒馆，稍微有一点闲钱的冒险者都不愿意进来。 然而就是这座破旧的小酒馆，自己住了二十多年也有了感情，毕竟这里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也是自己唯一的家。 无论如何，虽然看上去十分破旧，自己也不可能讨厌这个生育自己养育自己的地方。 第134章 酒馆的清晨 楼下传来了木制桌椅拖动的声音。 在凹凸不平的石头地板上，那些有些年头的木制品一路磕磕碰碰地，感觉就算什么时候散架都不意外。 格里察意识到，作为酒馆老板的父亲已经开始准备开张的事宜。 那么事不宜迟……自己也得行动起来了。 赶紧收拾收拾吃完早餐，然后赶去内城区参加联合军预备士兵的第一次集合。 虽说从家里跑过去只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但时间不那么紧迫的话自己还是想慢悠悠走过去，顺便沿途看一下内城区的风景。 想到这，格里察站起身来，摩擦着双臂走向窗前。 刚从被窝中出来甚是寒冷，这凉风一吹甚至精神都抖擞了起来。 关严了虚掩的窗户，格里察接着来到了木桌旁边放置的一块落地镜前。 不过比起落地镜，还不如说这是一大块两米多长半米宽的废旧玻璃罢了。 唯一的优点是这块大玻璃也能像镜子那样使用罢了。 这是当时自己从内城区的垃圾场那边捡到的，似乎是某位贵族搬家留下的“垃圾”。 虽说是垃圾，但对外城区旧街市的人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这块玻璃上虽然尽是些淡黄色的油渍和一些怎么也抹不掉的斑点污垢，甚至连反射出来的身影也甚是模糊。 但胜在它足够大，能够倒映出自己从头到脚的身影。 格里察贴近脸庞，眯着眼看着倒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接着拍了拍脸颊，长呼出一口气。 看上去似乎因为过于兴奋的原因，精气神比前几天更好了。 竖立在自己房间的这块落地镜，对于这座偏僻的旧街市酒馆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奢侈品。 虽说在这里的黑市上，品相较好的玻璃偶尔也能找见，但这么大一块足以当落地镜的东西那就很罕有了，有时候即使有钱在黑市上也买不到。 看着面前这一大块脏兮兮的镜子，格里察感到了一种落差，并且再次坚定了信念。 自己去应征预备军入伍，就是为了赚钱在靠近内城区的附近买一栋新房子。 最好是一楼可以开酒馆的那种。 到时候自己就要把父母从这座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中都接出来，然后再把自己家的酒馆也搬到内城区去。 想到这，格里察收回思绪，拿起了整齐折叠好放在桌上的皮甲衣裤。 看上去崭新的皮甲胸前带着两块钢板护胸，钢铁的色泽十分漂亮，犹如刚打造完成的长剑一般。 这是前段时间自己去旧街市最好的裁缝铺，找那边的老板，也就是雷格斯·霍穆老爷子亲自定制的。 皮甲的外形与西菲尔王国那些预备军穿戴的制式装备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细节处也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光是这么一套皮甲衣裤就花了自己打工一年多积攒下来的银币。 虽然有点心疼，但看到成品的第一眼，格里察就感觉到这是值得的。 雷格斯老爷子的技艺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虽然听老爷子以前吹牛说他年轻时就是王国军聘用的高级裁缝，虽然自己一直觉得那是老爷子在吹嘘，但这次看到成品，格里察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件事起来。 眼见为实，或许那个老爷子并不是在吹牛。 定制的皮甲衣裤十分合身，穿上去紧贴着肌肤，弹性也不错。 内衬的绒毛皮革保暖效果也十分良好，几乎是套在身上的瞬间，就能感觉到身子暖和了起来。 用手梳了梳头发，接着再转身回身。 落地镜中倒映出一位俊朗帅气的粽发青年。 满意的点了点头，确认着装没问题后，格里察走向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老旧的木门传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在这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颇有点恐怖的气氛。 然而对于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习惯了这种声响的格里察而言，这种老朽木门嘎吱作响的声音也让人感觉到安心。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摆设简陋的房间，将房间中的陈列印刻在脑海中，格里察便头也不回地带上了房门。 从今天开始，估计这次去内城区集合以后，在战争结束前都不会回来了。 联合军的预备士兵吃住都是在内城区的营地中，永恒之城不会允许已经加入预备军的士兵擅自离开。 就算是在宽松时期，回家也必须得经过教官的同意和永恒之城的批准才行，否则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跟违反军令没有多大差别。 收回思绪，格里察穿过走廊，走下了二楼。 由于这座老房子完全是祖宗那辈为了开酒馆而打造的，二楼虽然十分宽敞，但十几间房间几乎都是客房。 就连自己的屋子也是客房改造后的模样，也就稍微比客房舒适一点。 无论如何，自己也终于到了自立的年纪，必须得独立起来，用自己工作赚到的钱买一套新房子。 酒馆的一楼，格里察的父亲已经早早地起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理作为酒馆大厅的前厅，按顺序摆放好桌椅，再用抹布细心擦拭着酒桌的前台， 从现在起大概再过一个多钟头，酒馆就要开门了，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批客人。 格里察的父亲必须要赶在开门前将卫生打扫干净，顺便做好一天的准备工作。 就在这时，一楼里侧的后台厨房也响起了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作为酒馆中唯一一名后台厨师，格里察的母亲也必须要在酒馆开张前为这个家庭的父子两人做好早餐，甚至待会还要赶去早市购买够用一天的食材。 咚咚咚。 从二楼的楼梯上传出一阵脚步声。 格里察匆匆走下了楼，看见了正在擦拭前台的父亲。 “早安，父亲。” “早安……你母亲马上就要做好早饭了，就在那张桌子上等会。” 点了点头，格里察来到了一旁的桌上，拉开板凳坐了下去。 双手放到桌面上，突然一股粘稠的触感贴在手臂，格里察不由得眉头微蹙。 抬起了左臂，木桌上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粘人，就像糖浆还未完全干透贴在皮肤上那种感觉一样，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第135章 早有准备 “这张桌子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格里察的父亲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去继续擦拭着前台。 一遍擦拭一遍开口道。 “哦，那是昨晚上一名客人把麦芽糖浆兑进麦酒时不小心洒在了上面，当时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为了避免麻烦，我让他的同伴将他抬了回去……那里擦了半天都擦不干净，放在那不用管，我待会去早市买点起泡粉清理干净。” “我还是换张桌子……” 说到这，格里察站起身来，又找了一张顺眼的桌子坐下。 在等待早餐的过程中，格里察无聊得转头看向窗外景象。 距离清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现在的街上可以偶尔看见一些赶早去上工的行人。 这些工人们的着装十分朴素，在这其中，甚至还路过一位背着武器的冒险者。 只是看起来他级别并不高罢了。 不过这还是吸引了格里察的注意。 能在这种外城区偏僻的旧街市见到冒险者也十分不易。 在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大部分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去当联合军了。 毕竟比起冒险者这种没有底薪、几乎也没有什么待遇保障的职业，联合军的待遇可要好得太多了。 现在还在当冒险者的人，无非是那些在预备军筛选中落选的年轻人，或者就是实力高强被冒险者协会开出高价挽留的强者。 但在旧街市，强者可不会光顾这种偏僻的地方，所以刚才路过的那名冒险者八成是前者。 而且看上去也不怎么强的样子。 “格里察，昨晚上睡得还好吗？” 从后台厨房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格里察的思绪。 回头望去，母亲正端着一张铁盘，上面正飘出阵阵热气，即使坐在这里也能闻到一股浓汤的香味。 “老实说因为太开心我并没有怎么睡……不过我很精神，母亲。” 格里察笑了笑，接过了母亲递来的铁质餐盘。 “那就好，吃完这个再去内城区……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为你再做一次早餐。” “哦，您可别这么说，我这又不是不回来了……比起担忧，我觉得您更应该向神明祈祷战争能快点结束，这样就没有我们预备军什么事了。” “我每天都在祈祷，格里察。不过我还是要说……即使现在你放弃加入预备军，我和你父亲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还太年轻了，当一名预备军士兵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您应该明白，现在这个年代想赚大钱，那就没有什么职业是安全的，您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您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王国军士兵了。” “唉……” 缓缓摇了摇头，谈话以母亲无奈的叹气告一段落。 像这种对话在格里察的家中不知道已经进行过多少次了，不止是母亲，父亲也多次劝说过格里察联合军是很危险的职业。 虽然那些穿戴着精良装备，威风凛凛的士兵们看上去有头有脸，但那些羡慕的人都没有看见代价。 那些光鲜亮丽的士兵背后又付出了多少牺牲。 父亲甚至曾经这么对自己说过：“我们只是旧街市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和你母亲也会活不下去的。” 自己虽然能理解父亲的用意，但还是觉得他多虑太多了，甚至有点胆小。 或者是年龄的代沟，父亲总会说些这种话劝自己放弃当兵，但已经下定的决心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呢？ 吸了吸鼻子，格里察拿起了餐盘上烤的焦脆的黑面包，再拿起木勺舀了一口浓汤。 带有些许辣味的热汤稍微暖了暖身子，为格里察打开了胃口。 虽然这种黑面包搭配浓汤的吃法格里察已经吃了将近二十年，但依然十分美味。 母亲做的早餐对于格里察来说是他一天中最期待的东西之一。 不仅是自己，或许是味道实在不错，而且用料管饱的原因。 在这旧街市中母亲做的早餐也小有名气，不少赶早的工人都愿意早早出门，在工作日的早晨来一趟酒馆填饱肚子。 拿起了黑面包，直接沾了沾汤汁咬了下去。 酥脆的响声还是那么让人欲罢不能，烘烤过后的小麦香气与略带辛辣味的浓汤搭配简直是天衣无缝一般，实在是绝妙。 品尝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格里察回忆起了前段日子自己将想要当预备士兵的想法告诉父亲和母亲时候的事。 当时自己刚把这个在内心中酝酿了许久的想法说出来时，遭到了父亲坚决的反对，母亲也十分不赞同。 他们说成为正式的联合军后很快就会上战场，与魔族战斗实在太危险了，像自己这种连魔导术适应性都没多少的年轻人基本就是炮灰，只要去了就回不来了。 然而在这个时代想要从底层挤进上层，哪有什么不背负着风险就能成功的好事。 而且当一名联合军士兵着实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自己还年轻，并不想碌碌无为的过完这一生。 最后在格里察一再地坚持之下，最终父亲和母亲还是无奈的同意了这个请求。 虽然对于父亲来说，似乎他觉得自己就算去旧街市铁匠铺当个学徒，能够维持温饱就很不错了。 母亲和父亲的想法也差不多如此，但比起父亲，母亲更希望自己能尽快结婚，早点生个孩子。 似乎在这片旧街市当中，自己周围的同龄人大部分早已结婚生子了，像自己这个年龄还光棍一个的青年十分少见。 其实对于结婚生子这件事，格里察并没什么所谓，只是不想那么快组建家庭，被他人束缚住了脚步。 但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实在烦人，格里察只能先敷衍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自己真正的想法，就算在战争结束后再结婚生子也不迟。 与那些甘愿继续生活在旧街市的同龄人不同，格里察是有追求的。 在应征预备军之前，自己就偷偷上过由西菲尔王国军组织的平民训练课，在一位退休老兵的手下学习着各种技能，到现在为止，也多少学会些体术和使用各种武器的技巧。 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第136章 抵达内城区 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西菲尔王国预备士兵了。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走在旧街市的街道上，能明显的感觉到首都城内外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似乎每次战争快要来临，进入备战时期，首都城都会是这种氛围。 无论城内城外，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紧张严肃的气息。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心里还是不想参与战争。 对于旧街市的平民而言，没有人会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感到期待。 而且战争对于大部分平民们来说似乎相距太远，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不工作吃不饱饭，在集中精神全力工作的时候又会把这些紧张的情绪抛到脑后。 但即使如此，自己也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同于以往的味道。 似乎比起以往的备战时期，这次在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中不知为何还带有一丝凝重。 虽然格里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很明显，可能某种大事将要发生。 或许……将要到来的这场战争，会是联合种族与魔族的最后决战。 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喉咙，格里察将这种不靠谱的猜测从脑海里驱散干净，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早餐。 最后拿起还剩一半的黑面包。 长呼出一口气，格里察站起身来，擦了擦嘴便朝着酒馆大门外匆匆跑去。 “那么我出发了，父亲、母亲，保重！” “路上注意安全！” 父母的声音越来越远，格里察匆匆出了门，朝着首都的内城区快步走去。 向远处旧街市的钟楼望去，格里察定了定神，长呼出一口气。 时间还完全来得及，看来可以不用那么赶，甚至走着过去也绰绰有余。 现在天比自己刚起床时更亮了一分，大街上也开始有三三两两的雇佣工们走出了家门。 他们都是赶早去牧场或是铁匠铺的工人，这些地方开工的时间比大部分店铺都要早了不少。 由于太阳还未完全出来，所以清晨的气温比较低，格里察能明显感受到裸露在外的手掌和脸颊被风吹的有些刺痛。 在双手中哈了哈气，接着捂住了耳朵，似乎这样就能稍微缓解一些寒冷带来的刺痛感。 看着清晨行人寥寥无几的中央大道，格里察露出了一个微笑，快步走了上去。 内心中充满了对今天的期待。 …… 一个钟头后。 “这里就是……” 感叹了一声，格里察缓缓停下了脚步。 首都内城区的街道映入眼帘。 与几年前自己来到内城区时，这里又发生了些奇妙的变化。 与几乎一成不变的外城区旧街市不同，内城区不仅坐落着不少魔导器具研究院以及国立学院，甚至闻名于世的永恒之城也屹立在内城区的最中央。 就算站在内城区的边缘街区，抬起头也能看见那座高耸入云的永恒之城。 威严、壮丽，甚至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每次看到那座西菲尔王国最高的建筑，格里察心中都会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动感。 像这种气派的建筑几乎是全大陆独有的。 唯一能与其媲美的估计只有联合种族南方，那精灵国度的世界树，以及亚人王国的英雄铁塔了…… 想到这，格里察收回思绪。 对于这些作为一个王国伟大的象征建筑，格里察只是略有耳闻。 生于旧街市的自己与那些常常外出旅游的贵族相比几乎是一只井底之蛙。 自己连西菲尔王国的首都都没怎么外出过，更不用提那些王国外的雄伟建筑。 不仅如此，其实就连内城区的永恒之城自己也都没近距离看上过一眼，更不用说进去了。 自己只有一次偶尔来到内城区时，隔着一条街道远远地眺望永恒之城的广场。 仅是一眼就能看出，永恒之城的看守十分严密。 如果不是有专人带路，或者身份高贵持有特殊的通行证，就连永恒之城外围的广场都进不去。 如果偷偷溜进去，将会受到西菲尔王国戒律的严惩。 毕竟这里可以说是象征着整个联合种族领团结一致的城堡，能进入此地的几乎都是些各种族的贵族权贵们，或者是隶属于联合军的正式军人。 像自己这种什么也不是的平民，是没有资格踏入这里的。 但格里察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也将会成为那些有资格踏入永恒之城的一员。 只要能成为预备军的士兵，并且顺利完成训练，那就晋升到联合军正式士兵，享受到颇高的待遇。 同时，也能拥有进入永恒之城的资格。 想到这，格里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接着向内城区的预备军训练场走去。 与几年前不同，现在的内城区能明显感觉到警戒更严密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战争又迫近的关系。 不仅是内城区，就连外城区的旧街市也能嗅到紧张的气味，这种气味在靠近永恒之城的内城区更加浓郁了一分。 每次一到战争时期，那些隶属于王国军的士兵和守卫们都会收到备战消息。 原本散漫的他们在这一刻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严格执行上面下达的任务。 并且在备战时期，他们会对首都城内所有的出入口进行严格的筛查，确保首都城以及最中央永恒之城的安全。 这是那些守备军的使命。 除了气氛与以往不同以外，格里察还看见了一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不知道何时，内城区的大街上出现了一种自己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 在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见屹立着一座两米多高的石像。 石像带着骑士头盔，身上则是雕刻而成的战士盔甲。 虽然看不出它的脸具体长什么样子，但从这些石像健美的身材和背后同样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羽翼来看，似乎很像教会祭祀口中的那些天使。 天使是神明的代理人，格里察还记得这句话。 这是他小时候在主日学校，听到那些讲述圣典的导师所述说的知识。 但屹立在街道上的这些石头雕刻而成的“天使”着装古怪，甚至还有点死气沉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待在外城区旧街市的缘故，以格里察浅薄的审美来看，怎么也对这些天使雕像喜欢不起来。 第137章 诡异的雕像 不好…… 太过沉迷于未知的事物，差点忘记了时间。 想到这，格里察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抬头看了看城中央的钟楼。 眼下虽然与集合时间只差不到半个钟头了，但预备军的训练场距离自己现在的位置也不过十分钟的距离。 稍微浪费点时间应该没关系，只要不迟到教官也不会说什么…… 这么想着，格里察走上前去，拉近距离盯着面前怪异的天使雕像。 这不会是某个贵族凭喜好放置的艺术品？ 格里察眉头微蹙，抱着观摩艺术品的心态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天使雕像，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不管自己怎么看，也无法看出什么门道来。 如果这都能算艺术品的话，那么雕刻这座天使雕像的工匠也未免多少带点恶趣味了…… 格里察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位雕刻工匠为何会把天使雕刻成这个样子，甚至他们还穿着毫不合身的头盔与铁甲。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哦？这座雕像有点意思，我记得上次我来到这条街时还没见过……艾肯特，你对这座雕像有印象吗？” “老爷，我上次来内城区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些东西……不过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可能这是某位伯爵或公爵大人的喜好，因此才将其放在这条街上的。” “伯爵或公爵大人的喜好吗……”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格里察转过头去。 只见一位身材略显臃肿的商人正在与身后的管家样的老爷子谈着话。 从这位商人身上干净利索的绅士服和戴着的金丝边眼镜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大型商会的商人。 让格里察做出这种判断的不仅是商人的外貌，更因为他后面那位管家。 虽然管家已经白发苍苍，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但与略显臃肿的商人不同，他身材修长，腰板挺得笔直，精神矍铄地站在商人身后。 管家身上那用熨斗烫的没有一点褶皱的燕尾服，以及擦得油光铮亮的皮鞋与洁白的丝绸手套，这种搭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佣人。 甚至比起只会做杂物的佣人，这位管家更像是那种头衔很高的贵族才会聘用的无所不能的管家。 这种受过良好教养能充当保镖的管家十分少见，并且聘用价格非常昂贵。 如果是商会的大商人，虽然头衔并不会比那些贵族高到哪去，那要论财力的话，那他们恐怕不会输于那些内城区的贵族们。 毕竟能生活在西菲尔王国首都的内城区，就已经说明那些人们高贵的身份。 同时，因为职业关系，这些大型商会的商人经常会出差。 虽然在治安良好的城市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在人迹罕至的野外和山岭小道上就不好说了。 满载货物的马车很有可能成为那些强盗的猎物。 冒险者虽然是保驾护航不错的选择，但品格之间各有优劣，很难保证他们会对雇主忠诚。 所以，这时候保镖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聘用价格十分昂贵，但与一般的冒险者甚至雇佣兵不同，保镖在被聘用时必须与雇主签署契约。 这种契约类似于受到教会担保的灵魂契约，拥有极高的约束力。 由契约束缚着保镖的行为，使其不会做出对雇主不利的事。 可以说是只要一旦契约成立，那么对于雇主而言，保镖则是自己部下中绝对忠诚的那个存在。 所以即使在西菲尔王国的首都，除了贵族权贵们，也只有与那些与他们财力相当的商人才有能力雇佣的起保镖，并且与他们签署契约。 那位商人跟格里察一样，也对屹立在路边的这种天使雕像十分好奇。 不过与没什么见识的格里察不同，商人似乎看出了些门道。 沉默了几秒，商人再次开口道。 “你觉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艾肯特？” 名为艾肯特的存在就是商人身后的管家。 低头略微思考了几秒，艾肯特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 “大概能值五十枚以上的西菲尔王国通用金币？” “是吗，你觉得只值这点钱？” 商人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看上去雕刻这座雕像的工匠品味有些奇怪，但雕像的材质可是十分罕有的。” “嗯？” 听到这，艾肯特缓缓睁大了眼睛。 “失礼了，老爷。” 留下这句话，艾肯特走进两步，也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天使雕像的细节。 随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精光。 “这是……” 艾肯特围绕着天使雕像转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捉摸不定。 “最高级的魔导辉石……老爷，我没看错吗？” 听到这话，商人点了点头，开口道。 “没错，艾肯特。作为卖了一辈子矿石生意的我可以给你打包票，眼前这座天使雕像，包括踏入这条街以来我们看见的所有雕像，都是用百分之百纯度的魔导辉石雕刻成的，而且还是光泽度最完美的那种。” “所以我才能感受到它内部的魔导力……” 艾肯特感叹着摇了摇头，纵使跟着自己的雇主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次昂贵矿石的交易现场，也从来没见过有人敢用纯度如此高的魔导辉石雕刻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 要知道，那些十分稀有的辉石一般都是用在魔导器具上。 它们良好的储能性，能为那些魔导器的运作提供能量。 可是眼前这看似怪异的雕像，似乎只是屹立在那里，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听着商人和他管家的对话，不远处的格里察目瞪口呆地楞在了原地。 “五十枚西菲尔王国通用金币……” “而且还不止……” 这是什么概念？ 格里察这下彻底懵了。 如果有五十枚通用金币的话，自己都能在内城区的贵族街区内买一套带花园的小别墅了。 要知道，就算是联合军正式士兵的工资一年也才十五枚通用金币。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远超外城区旧街市人们的平均收入。甚至达到了一个普通商人的年收入了。 即使联合军士兵收入这么高，一年的工资也买不起半个天使雕像。 这些玩意……竟然这么值钱？ 第138章 无法预料的异动 想到这，格里察转头望向那些古怪的雕像。 然而与之前不同，这次则是对这种怪异的天使雕像产生了大幅的改观。 面前的这奇怪的艺术品，可要比自己值钱多了…… 自己想在内城区买的新房子充其量也不过十几枚金币罢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这天使雕像居然要比一幢房子还值钱。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座雕像的价值……放眼望去，这条街两侧排列的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座天使雕像。 究竟是什么级别的贵族这么大手笔，不惜斥巨资修建它们。 听完旁边那两人的对话，格里察甚至感觉自己的金钱观都要崩塌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商人面前的天使雕像突然产生了异动。 “老爷，小心！” 就在艾肯特话音刚落之时，原本死气沉沉的天使雕像身上突然出现一道淡蓝色的光泽，从下往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从雕像头盔的缝隙处，一颗红色的光点突然闪烁起来，整个雕像都产生了诡异的震动。 艾肯特上前一步把商人护在身后，双眼紧盯着面前这具产生异动的雕像，摆出战斗架势。 天使雕像震动了几秒，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成为死物的雕像缓缓站了起来，然而他的外表还是坚硬的岩石，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岩石怪物是如何活动起来的。 面对这等未知的存在，艾肯特如临大敌，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横挡在身前，盯着面前这具活动起来的雕像。 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 不远处的格里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无法想象这具怪异的天使雕像为何会突然产生异动。 就在这时，格里察的身旁也传来一道动静。 突然回过神来，格里察意识到，自己也正站在天使雕像的旁边，自己面前也有一具天使雕像。 转头望去，只见面前这具天使雕像也浮现出一道一闪而逝的淡蓝色管着，头盔原本眼睛的位置出现一抹红光，就像刚才商人面前的那具雕像一样。 面对这种异象，格里察缓缓向后退去。 双脚不自觉得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外城区旧街市过来的格里察显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景象感到有些无法适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就在天使雕像彻底站起身时，格里察突然觉得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自己倒在地上的身体。 本来蹲下不如自己高的天使雕像一下子变得比自己高出一头还要多，原本诡异的形象更骇人了。 面对这种未知的可怖事物，格里察双手都有点哆嗦。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警戒严密的内城区碰见这种怪物。 想到这，一些不好的想法不自觉得涌上心头。 天使雕像走动了起来，朝着格里察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由于全身都使用密度极高的魔导辉石制造而成，就连内部也是实心的，所以这种雕像要比看起来还要沉的多。 甚至净重量已经超越了半吨。 咚！ 雕像迈出脚步，引发出一声闷响。 倒在地上的格里察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震颤。 嘴唇颤抖着，面对此情此景，格里察内心一股恐惧之情上涌而来。 “不……” 纵使格里察有多么害怕，也影响不了雕像行动的一分一毫。 天使雕像再次向他迈出一步。 “小心！” 就在这时，格里察突然感觉一道风从身边吹过，紧接着，一个人影站到了自己面前。 威严华丽的魔导铠甲散发出阵阵雾气光辉，男子高大的身材与站立起来的天使雕像对峙着，从后方可以稍微瞥见男子的侧脸。 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看向男子那俊俏的脸庞。 这名从外城区旧街市来的青年发誓，那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如果他走在大街上，绝对是那种能吸引无数妙龄少女为之倾倒的类型。 “好帅……” 这是格里察看见面前这个男子第一个反应。 面对动起来的天使雕像，男子并没有拔出武器，而是直接用手遏制住了雕像的脚步。 就在男人单手抓住天使雕像的头部之时，淡蓝色的魔导力从天使雕像体内溢出，汇聚在头顶，就像被吸收一样尽数涌进了男子的手掌。 庞大的吸收力甚至带动起一股风压，在后方的格里察眯起眼睛，将手臂挡在眼前，透过双臂中间的缝隙观察着面前的情况。 风压实在太大，格里察甚至觉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几秒过后，这股风压才渐渐停下，格里察也终于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只见原本动起来的天使雕像完全静止在原地，头盔缝隙中闪耀的那一颗红光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整个雕像又陷入了死气沉沉的状态。 男子在停下天使雕像的动作后，转过头去，望向身后的格里察，开口道。 “你没事，青年？” 看见男子的正脸，格里察呼吸一窒，双眼瞪得滚圆。 嘴巴微张着，但因为震惊怎么也说不出话。 不可能……。 格里察无法相信倒映在自己眼中的那个人影的真实身份。 自己曾经远远地见过面前这个男子一面，自己认得他。 不……应该说在西菲尔王国首都城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只要是本地人，就几乎没人不认得他。 联合种族全境仅有的二十二位圣者之一，与这样的圣者签订契约，成为将忠诚和生命奉献给圣者的仆从。 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 自己居然被这样的人物救了？ 想到这，格里察不自觉地产生出一种恍惚感，甚至认为自己在做梦，要是还不醒的话就赶不上预备军士兵的集合时间了。 在用右手使劲掐了掐脸颊以后，痛感才让格里察回过神来，让他明白了眼下并不是梦境，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使劲咽了咽喉咙，格里察结巴地一字一句说道。 “你……您是……格兰特·戴因德斯大人？” 听到对方这说，男子稍微一愣，接着露出了一个微笑，回答道。 “如果你说的是尤卡蒂圣者的随从骑士，那么你没认错人，就是我。” …… 第139章 老友的相认 亚维看着面前这陌生的青年，从对方的打扮可以看出似乎他并不是来自于贵族常驻的内城区，而是从外城区来到这里的平民。 自己因为今天要去跟预备军的新兵们碰面，所以没有休息，直接从贵族街区赶到训练场地。 然而在途中碰见了面前这个要被格雷姆雕像“袭击”的青年。 看他被吓到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座雕像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亚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看来你似乎误会了，这具雕像并不是什么敌人，只是用来守护这个街区的格雷姆罢了，这是前段日子格拉迪斯总长阁下做的安排，放置在这里用来守卫内城区街道的安全。” “……格雷姆？” 格里察听到这话，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个名词自己似乎有点耳熟，貌似在某个地方听过的样子。 “没错，这种由石头制成的雕像被提前设下了自主行动的导术阵列，它能够自动对周围的敌意做出反应……可能你盯着他它的时间太久了，警戒识别将你误判成了具有威胁的敌人。” “这、这样吗……抱歉，格兰特大人，我……” “用不着道歉。” 亚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这种自主行动的格雷姆的缺点就是可能会分不清敌我，这是设置魔导术时无法弥补的漏洞，所以一般驻守在街道上的守卫会盯着它们……只不过现在太早了，那些来站岗的守卫都还没到位。” “原来如此……对了！” 说到这，格里察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格兰特大人，旁边也有人被格雷姆袭击了！” “嗯？你是说他们吗……那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早在格里察提醒之前，亚维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异动。 顺着亚维的视线，格里察缓缓将头转到商人的方向。 随即睁大了眼睛。 原本质地坚硬的天使雕像变成了几大块碎石块，就这么零落的摆在艾肯特面前。 而艾肯特只是请轻呼出一口气，从胸前燕尾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条白手帕，擦拭着手上的灰渍。 看上去游刃有余。 “打、打碎了？” 一连串惊讶的事件让格里察有些发蒙。 自己先是被路边奇怪的雕像勾起了好奇心，然而雕像却将手无寸铁的自己误识别了敌人。 正当自己快要被攻击时，一位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在首都城大名鼎鼎的人物救了自己。 不仅如此，旁边那位商人的管家做出的事更让自己惊讶。 他居然直接将全身用魔导辉石构筑而成的雕像打碎了…… 这得需要多么庞大的力量，以格里察这种等级根本无法想象。 不远处正在擦拭双手的艾肯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嗯？” 发出一声疑问，艾肯特将头转向这边，接着视线定格在亚维身上，眼神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精光。 “喔……这不是戴因德斯卿吗，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阁下，这真是神明给予的天意。” 听到这句话，亚维有点发懵。 这人是谁？ 无论是在自己还是在漂流魔王的印象中都没有这个人的身影，难道是格兰特所熟识的人？ 想到这，亚维假装做出了一个想起来的样子，开口道。 “确实是好久不见，阁下。” 听到对方有了回应，艾肯特在商人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接着商人点了点头。 露出了一个微笑，艾肯特将手帕折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接着迈步向亚维走了过来。 伸出了右手，艾肯特身子挺得笔直。 跟他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的外表不同，身体十分硬朗。 “我们似乎已经一年多没见了，怎么样，尤卡蒂小姐还好吗？” 亚维伸出手郑重地回握了过去，回答道。 “劳您费心了，阁下。最近永恒之城的议会事物繁忙，尤卡蒂小姐似乎有点疲惫，但总的来说状况一直都不错。” “是吗。” 听到这，艾肯特笑着用食指关节抚了抚下巴上的小胡子，点了点头，道。 “唉，可惜战争又要开始了，圣者本就是背负着国民希望的重任前行之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自从我从查尔斯·纽曼斯特圣者的随从骑士位置上退位下来，已经过了两年了啊……” 艾肯特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对亚维说的，而是像感叹般自言自语。 亚维默默地点头应和着，同时也从对方的话中得知了一件不得了的情报。 没想到这个老爷子竟然与格兰特一样，都是随从骑士。 而且查尔斯·纽曼斯特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沉思了几秒，亚维想到了昨晚尤卡蒂对自己的抱怨，自己就是从她口中得知的这个名字。 查尔斯·纽曼斯特，二十二位圣者中排行第二的存在，实力估计要比尤卡蒂还要强得多。 就在这时，艾肯特开口道。 “话说，戴因德斯卿……” “嗯？” “您知道这具雕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艾肯特说罢，用手指着旁边那一堆被打散的碎石块。 “这是用来警戒内城区的格雷姆。”亚维不假思索道。 “格雷姆？” “没错，您还记得格拉迪斯总长阁下吗？这是总长阁下的主意，为了维护首都城内城街区的安全，所以用这种由魔导术催动的自律型石像。” 点了点头，艾肯特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看样子这些家伙的有点意识不清啊，竟然会把前任的随从骑士识别成敌人……不过幸亏我在这里，不然我的雇主就要遭殃了。” 雇主？ 亚维向后望去，看见了那位被面前这位退休的随从骑士称为雇主的男人。 身材略显臃肿，不过着装和体面倒是很干净利索。 从这位雇主身上，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昂贵的香水味，香味并不刺鼻，反而十分清爽柔和。 看起来似乎是一位颇有来头的大商人。 笑着摇了摇头，亚维无法想象曾经不可一世的随从骑士，居然甘愿对除自己侍奉的圣者之外的人俯首称臣。 不知道那位名叫查尔斯·纽曼斯特的圣者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 不过，那也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事了…… 第140章 商人与管家 “阁下您退休后居然被聘去当保镖了吗？” 听到这话，艾肯特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接着说道。 “现在的我在名义上只是一名“管家”而已……因为退休后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我只是太闲了，所以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体验下生活。” “为什么你不去选择别的职业，反而来当一名管家？” 听到这里，艾肯特轻咳了一声，把手遮挡在嘴边，小声说道。 “你懂得，戴因德斯卿，我曾经是一名随从骑士，或许是处于种种顾忌……虽然我在身份上够格，但那些人始终不愿意招聘一名如此来头的‘大人物’。” 说到这，艾肯特特意在“大人物”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并以一种自我嘲笑的口吻说道。 “这样吗，那您的雇主是否知道你是……” 亚维话还没说完，艾肯特便走上前打断了对方的声音，并小声在亚维耳边耳语道：“雇主阁下并不知道，只有这件事，请您不要告诉他……不然我可能会失业。” 听到这，亚维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因为不想引人瞩目才隐藏身份吗…… 不知道他的雇主要是知道他所聘用的“管家”，就是曾经第二圣者的随从骑士会怎么想。 不过就算他的雇主知道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罢了。 就在这时，艾肯特身后响起几声轻咳。 清了清嗓子，之前一直沉默的商人开口道。 “很抱歉打扰一下两位先生的谈话，但我上午还要去接待一位重要客户，不能在此地久留……艾肯特，我们该走了。” “哦，十分抱歉，大人。” 做了一个道歉，艾肯特朝着背后的商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只是碰见了一位熟人叙叙旧罢了，只要您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说罢，艾肯特姿势优雅地向商人轻轻行了一礼，接着耸了耸肩，露出一副略表歉意的表情，转头对亚维说道。 “就是这样，我必须得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改天在聊，戴因德斯卿。” “嗯，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亚维点了下头，如此说道。 听到这，商人上前一步，摘下了头上的高筒帽俯在胸前，对亚维恭敬地行了一礼。 但商人行礼的对象，并不是内在身为漂流魔王的亚维，而是外在的格兰特·戴因德斯。 “很抱歉打扰到格兰特阁下与熟人的谈话了，能在这里碰见首都城大名鼎鼎的人物，这是我的荣幸。” “阁下不必如此多礼，我跟阁下的管家本就是偶然相遇而已，这是在太客气了。” 说到这，亚维伸出手阻止了商人更进一步的行礼。 “哦，稍等。” 商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伸手从右口袋中掏出一张精致的白银卡片。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上面附有能够进行远程通话的一次性导术阵列……为表歉意，如果阁下有什么事想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在下都会效劳。” 双手递出名牌，从商人的笑意中亚维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因为真的见到格兰特还感到开心，还是处于职业习惯而做出的营业上的微笑。 “那我就收下了。“ 亚维没有推辞，收下了这张白银卡片。 手指捏住卡片的第一时间，一道金属特有的微凉感从手指传了过来。 卡片颇有些重量，上面用精致的西菲尔王国通用文手写体，雕刻出商人的名字以及他所属的商会地址。 除此之外，在卡片的背面还雕刻着一轮小型的导术阵列。 大概也就两个食指关节的直径，构成导术阵列的符文甚是复杂。 用大拇指轻轻拂过这轮导术阵列，甚至能感受到内部被注入了一股魔导力粒子。 这股魔导力的量刚好足够一次远程通讯的魔导术发动，而且被牢牢的锁在卡片之中，没有半点粒子外溢的痕迹。 看到这，亚维缓缓睁大了眼睛。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能将魔导力粒子完全注入进一个物体并使其无法外泄，这其中需要的技术十分高超，恐怕在海茵斯维辛城都没有几个符文工匠可以掌握这种高等技艺。 但是眼下自己面前这个商人，他却很自然地就像递出名片一样将其送给了自己。 不用说，单单这种附魔技术就价值十几枚金币以上，而且这张用百分之百纯银雕刻而成的精致卡片本身也有收藏价值。 卡片的花纹甚是精美，而且能感受到有沉甸甸的分量感。 就算这张卡片被使用过后，一次性远程通讯的魔导术因此而消失了，那也可以作为一张艺术品，甚至能卖出不属于他技术价值的金币。 能把这种东西就像赠送一样递给初次见面的人，而且看着商人的表情，他对此根本毫不在乎。 似乎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一样。 想到这，亚维收回了思绪，对面前这位深藏不露的商人重新做出了评价。 看来对方的身份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一些，以他送出的这张白银质的名片来看，他的财产估计能抵得上那些家族历史悠久的大公和侯爵们了。 所有的想法都只持续在接过卡片的那一瞬间，仅仅是一个眨眼间的功夫。 商人递出白银卡片后，开口道。 “那么便这样了，祝愿神明能尽快安排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机会，格兰特阁下。” “嗯。” 点了点头，亚维目送商人和他的那位曾经隶属于随从骑士的老管家远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另一边。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似乎对方一直在等待，但由于自己和商人聊的时间太久所以一直没插上话，现在商人和他的管家离开了，终于可以轮到自己了一样。 出身于外城区旧街市的格里察从没见过两人大人物就站在自己眼前谈话，这让他感到实在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因为之前的雕像骚动，时间浪费了不少，距离预备军士兵的集合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第141章 与格里察的相识 虽然可以插话打个招呼离开，但格里察生怕自己会打扰到这几位大人物的谈话，让他们感到不快。 但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似乎在上流社会的礼仪上更说不过去。 在这种无止境的纠结当中，格里察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本来充裕的时间被自己浪费的所剩无几，甚至到了快要迟到，就算现在拼尽全力跑过去也来不及的地步。 格里察甚至有些感到后悔，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因为好奇心在这里逗留就好了。 时间就是这么让自己白白浪费掉。 然而自己从小就对这些新奇的事物的好奇心就比一般人强烈，一直到了现在也没有多少改变。 这是本性的问题。 如果让自己重复一百次第一次见到天使雕像的情景，恐怕自己九十九次都会被吸引过去，然后接下来的发展都跟刚才一样。 这种从来没见过的高端物品，对于身为没什么见识的外城区平民的自己就是这么有吸引力。 就在焦急难耐的等待中，对方终于谈完了话。 眼看着商人和管家离去，格里察这才鼓起勇气开口道。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格兰特大人？” “嗯？”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亚维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刚才被自己救下的青年一直没有离去，反而愣神的站在一边，看上去有些扭捏的样子。 “怎么了？”亚维问道。 咽了咽喉咙，格里察斟酌着话语。 尽量做出自己最礼貌的姿态，让自己说出的话不会冒犯到自己面前这名大名鼎鼎的随从骑士。 犹豫了几秒过后，格里察才终于开口说道。 “格兰特大人，预备军士兵的集合时间快到了，我可以先走一步吗？” 听到这，亚维稍一愣神。 这家伙要是赶时间的话怎么不直接走，反而还逗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话刚想说出口，但看见格里察的表情，亚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青年看上去挺外向，不会因为别人站在这里不好意思先离开…… 想到这，亚维无奈地耸了耸肩，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会那么可怕。 “如果你赶时间的话不必跟我说，直接走就好……刚才我只是碰见熟人所以才聊得久了点罢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去解决。” “谢谢大人！” 得到对方同意的答复，格里察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转头向内城区预备军训练场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亚维的声音。 “等等。” 格里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回过头去，一脸意外地说道。 “还……还有什么事吗，格兰特大人？” 亚维眉头微蹙，紧盯着格里察的背部。 自己叫住格里察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后背上的纹章自己有些眼熟，似乎前不久还在哪里见过。 思考了几秒，几天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枚纹章不就是来自于西菲尔王国预备军，筛选合格的标志吗？ 只要穿戴刻有这枚纹章的衣服，那就代表此人已经顺利从预备军的筛选中通过，成为一名新人预备军参加内城区的集合训练。 怪不得看他那副皮甲着装那么熟悉…… 现在看来，对方不就是一位预备军士兵吗？ 想到这，亚维直接向格里察询问道。 “你是一名预备军士兵？” 听到这，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这才注意到是背后的纹章暴露了自己身份。 停下脚步，格里察缓缓开口道。 “是的大人，我从今天起就是一名合格的预备军士兵了，现在正准备赶往训练场参加第一次集合，并且……快要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 说罢，亚维点了点头，接着露出了一个微笑，接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你跟我一起来，我也有点事要去预备军的训练场……放心，预备军集合后并不会立刻展开训练。他们会先点名，接着确认一遍到场人员无误，然后等上午才会进行正式的集训。” 亚维：“时间还很充裕，你跟我一起走的话不用怕迟到，我可以为你做担保。” 听到这，格里察简直受宠若惊。 单单是今天自己被大名鼎鼎的格兰特大人救了，光是这件事就足够自己吹嘘好几个月，没想到这名与自己身份差距甚远的大人居然愿意在这么一件小事上为自己做担保。 格里察怎么也没有想到，格兰特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好，这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疑惑。 想到这，格里察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这不会对格兰特大人您产生什么影响吗……我只是一介预备军士兵，迟到虽然会让我受到惩罚，但是与您宝贵的时间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顺路去预备军训练场而已，没有什么宝不宝贵的。” 说到这，亚维走向前去，越过格里察身边，接着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 “啊、嗯……” 格里察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愣神地点头应和道，茫然地跟在亚维身后朝着预备军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不用多说，现在的格里察早已神游天外，思维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两人走在路上，亚维发现后方青年不知为何过于沉默，于是主动提起了话题。 “哦，对了。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啊！” 就像从睡梦中惊醒一样，格里察浑身一抖，这才回过神来。 语速慌张地说道。 “格里察·托尔姆烈特……大人，这就是我的名字！” “格里察吗……”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有关这么名字的任何信息，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看起来身后这个青年只是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罢了。 格里察太过剧烈的反应差点把周围路过的行人吓了一跳，因为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存在走在大街上，路人们被吸引而来的视线，转头又被格里察这一声惊叫吸引了过去。 本就是清晨的街道上原本分外安静，但被格里察这一嗓子喊得周围路过的行人甚至都精神了不少。 第142章 对谈 “哦，对了。内城区因为比较靠近永恒之城，所以街道上是默认能安静最好就安静的。” “抱、抱歉，格兰特大人。” 被亚维这么提醒道，格里察脸色发烫，为自己刚才太过激动的行为感到羞耻，深深地低下头去。 “嘛，不过也不用那么在意，毕竟这里只是贵族区的街道而已，并不在永恒之城的范围内……话说你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对方这么问，格里察咽了咽喉咙，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回答道。 “外、外城区的旧街市，大人。我家住在最靠近城墙的那一排居民区里，如你所见，那只是一片平民住的地方。” “外城区……旧街市？” 听到这，亚维暂时停下了脚步，脸色狐疑地朝着后边望去。 只见格里察也一脸发懵地看了过来。 自己这么吃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外城区的旧街市，那里基本上就是西菲尔王国首都城最贫穷的地区。 在那里住着的几乎都是牧场和铁匠铺的工人，亦或是在外城区早市上做点小买卖的商贩。 与其他地方的城市不一样，西菲尔王国的首都生活水平相对较高，即使是生活最落魄的居民也可以领取城区按时发放的救济物资和补贴。 他们甚至可以向驻守在城区内的服务设施寻求一份工作，作为能勉强维持温饱的最低保障。 因此，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并没有贫民窟这种东西。 不过要按一般标准来看，外城区的旧街市在别的城市就相当于生活在最底层的居民，也就是他们居住的贫民窟了。 虽说因为常年战争，西菲尔王国每年都会大量征兵，但作为联合军的预备士兵与一般王国军可不一样。 这种待遇最好的军队筛选标准自然会比一般军队要高，所以并不是人人都能被选上。 预备士兵的合格筛查不仅考验的士兵的身体能力，甚至还有魔导力的适应性。 不仅如此，乃至作为一名士兵应该具有的心理素质和品格都要作为筛查合格的考察。 只有这些全部达标，才能通过筛查，成为一名正式的预备军士兵。 一般来说，生活在本就贫苦的旧街市的人，平常为了维持生计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而且清贫的生活致使那地方大部分的人都营养不良，根本无法胜任需要强大的身体素质的工作。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没有经受过王国军标准的军事训练，并不适合通过作为预备军的筛查条件。 但让亚维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位出自外城区旧街市的青年看上去不仅十分健康，甚至从那紧实的肌肉来看，他明显之前接受过军事训练，看上去训练有素。 虽说并不是没有，但自从来到首都内城区的这几天，亚维也从格拉迪斯总长那得知了每个城区预备军筛选的合格率。 总的来说，一般是中部地区和内城区的人们接受的训练和教育水平最好，所以合格率普遍很高。 但是在外城区，虽然那里参加筛查的人数是最多的。但合格率也只有百分之几。 那里处于整个首都圈合格率最低的城区。 但就是在这样的外城区，面前的这名青年居然通过了仅有个位数合格率的预备军筛查，这让亚维产生了一些兴趣。 他之前是干什么的？ 又是怎么通过的筛查？ 想到这，亚维开口问道。 “能和我说说吗，你之前是干什么的？有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 “啊。” 听到这，格里察眼睛缓缓睁大。 低头沉思了几秒，咽了咽喉咙。 这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大人，我来自外城区，与您的工作相比我的工作十分卑贱，请您不要笑话我……” “不会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卑贱之分，就算你做过的工作甚是微小，你也是为你所生活的城区，甚至整个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出了一份力……为首都城做过贡献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亚维语重心长地说道，随后看向身后的格里察。 听到对方这么说，格里察轻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大人，您能这么说我十分高兴……其实我们家从祖辈开始就在外城区的旧街市上经营着一家酒馆。” 格里察：“不过与内城区那些高档酒不同，我们家只是卖一些便宜的粗麦酒，以及给旧街市的住民们提供一些方便的食物。” “是吗。” 亚维点了点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会想当一名预备军士兵呢？” 听到这，格里察停住了脚步，缓缓低下了头。 感觉到身后的格里察停了下来，亚维也回过头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右手捏了捏拳头，格里察沉默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我……我想成为一名联合军士兵！只有成为预备军，才能晋升为联合军的正式士兵！” 格里察：“只要能成为联合军的正式士兵，那么我就能赚够足以养活一家的钱……我甚至可以在内城区的周边买一幢带花园的新房子，我想把父母都接过来住，并且把在外城区旧街市的酒馆也一起搬过来！” 看着格里察诉说梦想时眼中闪闪发亮的光点，这清澈的眼神仿佛诉说了一位青年最淳朴的梦想。 亚维缓缓点了点头。 像格里察这样的青年并不少见，他们出身贫苦，所以梦想也很朴实。 无非是想赚够养家糊口的钱，或是改善下生活状况，让自己能在比较靠近西菲尔王国首都的中心地带买一套房子。 但是这样的人满怀着憧憬加入联合军，却没有做好他们将要在战场上面对强敌的准备。 新兵上战场能存活下来的概率不到三成，大部分初次上阵的士兵都带着他们的梦想，永远地死在了战场上。 虽说联合军的士兵待遇确实很好，但是人死了那还何谈梦想。 除了给家庭的一笔抚恤金外，联合军队亡者的家庭就没有其他任何补偿了。 这些带着朴实梦想的青年几乎只有不到一成的人能活过第一年，领到足够买一幢房子的奖金。 第143章 抵达训练场 虽然把现实提前告诉这名怀揣梦想的青年比较好，但是看着他双眼那清澈的视线，亚维怎么也无法把现实说出口。 收回思绪，亚维只是点了点头，认同了格里察的梦想，然后问道。 “你之前在外城区的旧街市又是干什么的？” “……在通过预备军的筛查之前，我也只是一名酒馆的兼职服务生罢了，没有工资，只是帮家里打理酒馆。” 听到这，亚维缓缓点了点头，但还是有点疑惑。 仅仅是一名酒馆服务生的话不可能锻炼出如此训练有素的肉体，就算先天条件再好，如果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那也只是一副空架子罢了。 而且从一开始，自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魔导力十分稀薄，看样子对方虽然存在魔导力的适应性，但也只是最低阶的那一种。 像这种可有可无的魔导力适应性，能通过预备军士兵的筛查极其勉强。 甚至也可以说是这个青年运气好而已，正好那天审查他的军官心情不错才给他通过的，不然但凡换一个稍微严格一点的军官他都不可能通过。 “你之前真的没参加过什么正规训练吗？”亚维说道。 “没有……不过之前我参加过由退休老兵组织的演戏课，学习到了不少技能。” “这样吗……” 亚维听罢，缓缓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不过能从成千上万名平民中脱颖而出，通过筛查，成为一名光荣的预备军士兵，这也很不容易了……你知道吗，即使是有些贵族子弟想成为预备军士兵，但要是筛查不合格的话也不会给他们通过的。” 听到这，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以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 “真、真的吗？连那些贵族大人们也无法通过！？难道他们砸更多的钱也不行吗？” 格里察似乎天真地一位贵族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可以办到，甚至可以不用参加筛查就能够通过，成为一名正式的预备军士兵。 然而他错了。 这名青年显然有了幸存者偏差，以为以自己外城区平民的身份都能通过筛查，成为一名预备军士兵，那么别人肯定也可以。 但是这次他第一次从亚维口中听到原来预备军筛查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不知不觉，有一丝优越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对于格里察的这句话，亚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道。 “不行，即使他们砸再多的钱，只要不符合标准，那么还是会被淘汰……预备军筛查十分严格，并且由永恒之城直接接管，如果想用贿赂等方式加入进来，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西菲尔王国律法的严惩。” “居然是这样……” 听到亚维这么说，格里察惊讶地捂着嘴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两人继续在清晨的街道上走着，与之前不同，现在天更明亮了一分。 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再过不久，随着永恒之城的钟声响起，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就将要迎来新的一天。 抬头仰望着天空，格里察突然感到额头一股钝痛，随后被撞到在地。 “啊！” 惊叫了一声，格里察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走在前方的格兰特蓦地停下了脚步。 自己就这么撞了上去。 格里察显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亚维停下了身子，仍处于震惊中的他撞在了亚维身后的魔导铠甲上。 坚硬的魔导铠甲让格里察的额头被撞得生疼，倒吸着凉气。 “嘶——” 摸了摸额头上一块微微鼓起的包，格里察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只见格兰特已经停在原地。 而在他面前的，则是一座颇有些年头的拱形大门。 面前的这般景象甚是熟悉。 不知不觉中，格里察已经跟着亚维来到了预备军的训练场。 回头望向远处的钟楼，经过了之前的骚动，眼下距离集合时间也确实地晚了十分钟左右。 就在这时，格里察看见一只附着铠甲的手伸了过来。 “好了，我们已经到了。” 亚维伸出手去，拉起了撞到在地的格里察。 “抱、抱歉……格兰特大人。”格里察一脸羞愧地说道。 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家，又让人家帮忙把自己拽起来，作为一个已经身为预备军士兵的大男人来讲，出现这样的状况简直是千不该万不该。 实在是不合体统。 格里察只觉一股羞耻和愧意在心中油然而生，实在不知道在眼下这种情况应该说什么好。 如果现在有个地缝，格里察恨不得想直接钻进去。 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不过到这我们就该分别了，你还记得自己的集合场地在哪吗？” “……记得，之前筛查的时候我来过这里，所以认得路。” 强忍着羞愧感，格里察回答道。 “那就好，那么我先去一趟旁边的要塞跟教官们见一面，顺便跟他们说关于你的问题……放心，有我做担保，仅仅是迟到他们不会对你做出任何惩罚的。” “那、那么就拜托格兰特大人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格里察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地回应道。 甚至离大门不远的预备军们听到这边的声音都纷纷转过头来，想一探究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见面前深深低下头的格里察，亚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需要谢我，这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事……那么时间不早了，你也去集合。” “是！” 回应了一声，格里察转过头去，向着训练场的深处跑去。 看着对方渐渐消失的背影，亚维耸了耸肩，也朝着训练场北侧的要塞走去。 今天就是自己成为预备军教官的第一天，看来得先去跟那些教官们见一面打打招呼才行。 对了…… 脑海中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亚维回过头去，望着格里察早已消失的方向。 自己忘了问他所属于那一支预备军了，这样可以更快地帮助他找到教官解决迟到的事。 难道……不会…… 想到这，亚维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些猜测驱散，再次迈出了脚步。 第144章 预备军中的传言 匆匆跑到了训练场深处，格里察看见两边早已列好队的预备军士兵。 他们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视线看向自己，这视线之中，甚至还带有一丝对于敢于迟到者的敬佩。 格里察也有自知之明。 眼下几乎所有士兵都提前集合好列队，等待着教官的出现，而自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迟到。 格里察甚至能听到旁边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喂，艾伯，你看见那个人了吗？他居然敢在第一次最重要集合迟到！” “当然看见了，艾欧斯……看那家伙所属的预备军应该是第三魔导小队，这么明目张胆晚到了十几分钟，不知道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估计会被他的教官骂死，哈哈。” 另外一个士兵在一旁补充道。 听着旁边众人的对话，格里察脸色一红，低下头。 自己也不是想迟到啊，偏偏发生了那种事，不知道该说是不幸还幸运，格里察的内心甚至有点纠结。 偌大的训练场上，其他士兵们都列好队，等待着教官的到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中央大道上奔跑着寻找自己将要归属的小队，这种感觉着实让格里察感到抬不起头。 继续向前跑着，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托尔姆烈特，在这边！”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格里察紧忙停下身子。 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金色卷发的高个青年正朝自己这边招手。 “诺德尔！” 缓缓睁大了眼睛，格里察不禁叫出了声。 仅仅是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发色特别显眼的青年。 那名青年是自己在上次预备军筛查时认识的，他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外城区， 然而与自己家经营的破旧酒馆不同，他的家庭状况比自己要好得多。 诺德尔父亲是一名旅行商人，母亲则是外城区最好的裁缝厂里的监工。 这让他的生活比自己要富裕得多。 但这名青年并没有什么架子，十分平易近人。 由于两人都来自外城区，在那场预备军士兵的筛查中，很快便认识的对方。 格里察还能回响起那天的情景，两人由于来自同一个街区，共同爱好也有许多，所以聊得十分愉快。 眼下看见这名许久不见的熟人正朝自己这边招手，格里察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急匆匆地转头跑去。 “诺德尔，这就是我们的小队吗？” 看着面前排成三列总共三十多人的列队，格里察向那名金发青年询问道。 “没错，我们俩居然被分在了同一支小队里，这简直是命运之神的眷顾！” 诺德尔说罢，随后上下打量了格里察一眼。 “不过看上去你跟上次在筛查时见到时没什么不一样，看起来很健康啊……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候会迟到十几分钟，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唉，说来话长，意外实在太多了……” 格里察挠了挠头，一想起之前经历过那一连串的事件，顿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诺德尔才好。 话锋一转，格里察接着说道。 “说实话，事情说来复杂，我本来是不会迟到的，但发生了一场意外……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大街上碰见了谁！” 说到这，格里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神气的笑容，看得诺德尔好奇心都快溢了出来。 “好啦，咱俩之间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啊，你遇到了谁，竟然会让你这么兴奋？” “你应该也认得那个人，我们西菲尔王国首都城大名鼎鼎的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我亲眼见到了那位大人。” “戴因德斯阁下！？” 听到这个名字，诺德尔蓦地怔在了原地。 看着诺德尔震惊的表情，格里察留下这句话就向着列队后方走去，来到了自己所属编号的位置中站好，完全没有顾忌被留在后方的诺德尔现在是什么感受。 不过，让诺德尔如此吃惊的也并不全是格里察所遭遇的那位大人。 比起格里察所说的话，诺德尔其实更惊讶于这种“巧合”。 看样子，格里察并不知道那个传言，并不知道自己小队的教官将会是谁。 如果他知道，也就不可能对自己说得这么神秘了。 归列到队的格里察看了看前后左右的同僚们，发现在此地集合的士兵几乎都是跟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人。 唯一一位看上去十分老成，像个年过半百的大叔一样的同僚还是个异族混血，他们那个种族看起来本就显老。 虽然看上去像个大叔，但真实年龄也可能只有二三十岁，相当于人族的青壮年时期。 “你听说过吗，我们小队的现任教官？”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同僚之间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到对话中提起教官的讯息，格里察立刻竖起了耳朵，倾听着这几位同僚之间的谈话。 “啊，你是说那位大人……老实说我觉得那个只是谣言而已，带领我们预备军士兵的教官无一不是王国军里挑选出来的人，那位大人可不属于王国军，而直属于永恒之城。” “万一是真的呢！？你有没有想过，那位大人真的来当我们的教官，那我们可就是所有预备军小队中最有面子的人了！” 听到这，说话人旁边的那位同僚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在真相还未明了之前我只保持观望态度……有句话说的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但如果是真的，那我的确认同你的观点，就算是我也会感到不可思议和惊喜的。” “啧，你这人真是无趣，就不能乐观点吗？什么‘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而且这消息的来源可不是什么街头传闻，而是来自于指导要塞内部教官们的说法！” “教官们？他们不是在要塞内部吗，那里可是禁止闲人入内的军事重地，传言怎么可能从那里流传出来？” 听到对方这么说，士兵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说道。 “啊，你是不是也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我只是对传言怎么传出来感到惊讶罢了。” “咳咳。” 第145章 教官的来历 轻咳了两声，士兵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还记得隔壁小队的蒂诺森·卡夫雷耶特吗？” “卡夫雷耶特……你是说那名混血的精灵族青年？” “没错，虽然我们西菲尔王国对异族十分排斥，因为有精灵族的血脉在里面，卡夫雷耶特在加入预备军之前也受过不少行人的冷嘲热讽……但是在军队里可不一样了！” “因为联合军就是由多种族组成的庞大组织，所以无论如何，这里在种种条律的限制下，也不可能会有种族歧视的事件发生……如果有人挑起这种争端，将会受到军令律法的严惩。” 同僚补充道。 对于同僚的回答，士兵点了点头，同意道。 “没错，不仅如此，因为有精灵种族的混血，这让他继承了种族能力的特殊血脉……” “……尤其在射箭这一块，他的精度是筛查时所有通过的士兵中最高的！几乎是百发百中，就连作为陪审团的几位教官都对此赞叹有加。”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这时候提到卡夫雷耶特，这跟之前你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同僚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不解。 露出一个微笑，士兵接着说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经过了那一场筛查后，卡夫雷耶特当场就被一位教官留了下来，那名教官看中了他，无论如何也想收他作为自己的学员！” “怎么可能……” 听到这，同僚露出了一个明显意外的表情。 居然还有这种事？ 要知道，在刚通过筛查，成为预备军的士兵中。 他们所被分配的小队几乎是完全随机的，而且不得对分配提出任何异议。 每个士兵都没有权利选择自己将要分配到哪个教官手下，只能听从王国军和教官们的安排。 教官主动收学员是闻所未闻的，至少在自己这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相关的事宜。 毕竟这些仅仅刚通过筛查的学员，他们虽然能在预备军中名列前茅，但跟那些早已立下实绩，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教官相比，那还是远不如一粒沙尘罢了。 一名刚通过筛查合格的预备军士兵，想成为教官的话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首先便是通过艰苦严苟的训练，成为一名正式的联合军士兵。 光是在这一步，都会刷下去将近一半左右的人。 而且这还不算完，接着才是真正拼上性命的时刻——在教官的带领下，第一次走上战场，并且在残酷的战争中努力存活下来。 经过了与魔族真刀真枪的血拼洗礼，这才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联合军士兵。 而在这场战争中，传言能幸存下来的人数甚至不足刚踏上战场时人数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至少有七成左右的人会永远丧生在战场上。 新兵第一次踏上战场，存活率相当之低。 就算到了这一步，也仅仅只是一名经历过战争洗礼的联合军士兵罢了。 接下来等待这些人的，则是一次又一次血战，甚至还有上头发不下来那些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这些经过洗礼的士兵要做的，便是在这些任务中继续存活下来。 能顺利通过这些考验，身体没有任何伤残生存到最后的士兵几乎寥寥无几，甚至不足当时刚上战场人数的百分之一。 经历过血腥风雨，历经种种艰难险阻并且将其克服，精神和身体经过一次又一次血战的磨砺…… 像这样的日子整整会持续一年。 直到第一年过去，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老兵。 直到这一刻，他们的军衔才会获得提升，正式晋升为军官。 与此同时，他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部下，甚至是一支满编的四人小队。 但就算如此，称为军官的老兵与能指导预备军士兵的教官之间，依然相差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拥有了手下，这下才是真正开始立功绩的时刻。 带领着自己的小队，完成指挥官颁布的任务……有时还有只允许独立执行的的特殊任务，而成为军官的老兵需要做的，远比之前要辛苦的多。 不仅要保证自己不会落入敌人手里，还要保证自己小队的人员不会出现任何死亡。 不过这也还好，毕竟小队只有四人，虽说在保证任务完成的情况下再去顾忌他人的安危着实令人有些力不从心，但这还是比率领着几十上百人的教官轻松许多。 在经过一年的磨砺，只有小队立下战功最多的那几位军官，才有资格获得教官的参选资格。 而这也仅仅是参选资格而已。 真正的难关还在后头。 不过到了这一步，也基本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教官的参选简单粗暴，就是比拼实力。 所有获得参选资格的军官通过抽签的形式举办淘汰赛，每年获得参选资格的几十个军官中，只有排名在前五位的人选才能通过参选，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教官。 能走到这一步的人，那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虽然再往上还有执掌一整个战斗军团的副团长以及团长，甚至统括一军的指挥官和总长，乃至万中挑一，直属于永恒之城议会的特殊兵种存在…… 但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了，如果说出众的才能和远胜于常人的努力和意志能让其成为一名精英教官，但再往上的存在，那是只有天选之人，被神明眷顾的幸运儿，在出生时就被赋予使命之人才能到达的境界。 而这一切，对于眼下刚通过预备军筛查的各位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 甚至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显露出强大天赋的人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只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回归到现实，要有泯与众人的自觉了…… 在同僚考虑这些的时候，士兵继续说道。 “现在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有多罕见了。” 同僚缓缓点了点头，回应道。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没有骗我的话，那卡夫雷耶特确实有点厉害了。” 士兵继续说道：“对了，还有有件事我没说……其实之前那条流言，就是从卡夫雷耶特那流传出来的……” 第146章 两位损友 “从他那？” “没错，由于他同意了教官的邀请。所以有幸可以到访我们进不去的指挥要塞……在那里，他见到了教官们，其中有一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人是谁？”同僚狐疑地问道。 士兵轻笑一声，回答道：“我也不卖关子了，那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大人——格兰特·戴因德斯。” “！！！” 听到这，格里察突然怔在原地，表情甚是震惊。 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前方的同僚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再也安耐不住，格里察开口插话道。 “那个……伙计，关于刚才的事，能再详细说说吗？” 被叫到的士兵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材不错的青年正略带惊讶的望着这边。 士兵看着青年的脸庞，感觉到了一点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想到这，士兵开口询问道。 “你是……” “啊，抱歉，我叫格里察·托尔姆烈特。” “哦，原来是你！” 士兵忽然想起来一般锤了下手掌，然后微笑地自我介绍道。 “我叫维姆烈·弗朗西斯，我旁边这位则是阿卡缪维特·爱丁格尔，我们两个从小时候起就是关系不错的兄弟，很高兴见到你。” 维姆烈说罢，带着笑意将手伸向了格里察，旁边爱丁格尔也微笑着朝着格里察点了点头。 “幸会。”爱丁格尔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 格里察微笑着回握了维姆烈的手，点了下头。 与开朗外向的维姆烈不同，爱丁格尔似乎带着一点冷静和矜持的感觉，又有一丝生人勿进的冷酷感。 这时，维姆烈开口说道。 “对了，格里察，你是要听刚才那件事的后续对？” 格里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有一点兴奋。 “没错，能和我多讲讲吗，我们小队的教官居然是格兰特大人……这、这件事是真的吗？” “当然……” “不，其实目前来讲这只是谣言而已，在正式集合见面之前，小队的所属教官是完全保密的，谁也猜不到究竟是那位大人会担任自己小队的教官。” 正当维姆烈当机立断地回答时，爱丁格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并向格里察说出了实情，这着实让维姆烈有些不满。 “嘿！你怎么可以这么打断我。”维姆烈眉头微蹙道。 耸了耸肩，爱丁格尔平静得说道：“还不是你老是把传言当真……虽然这个传言是咱俩相识以来你说过的最靠谱的一个，但在真相尘埃落定之前，它仍是不确定事件。” “啧，你这人真是……” “……” 看着前方那两位正在拌嘴的同僚，格里察张了张嘴，表情略显尴尬。 甚至有一丝插入不到两人对话中去的感觉。 不过对方的这种关系，着实也让格里察有一丢丢羡慕。 能有一位值得信任的兄弟，平时就像这样说笑般的拌嘴还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只可惜在外城区的旧街市上，除了生意上的伙伴以外，格里察就几乎没什么朋友了。 维姆烈跟爱丁格尔拌嘴了两句，这才想起来后方的那位新朋友，格里察正在看着。 “啊，抱歉……让你看到笑话了。” “没事。” 说罢，格里察勉强做出了一个微笑。 “咳咳。” 清了清嗓子，维姆烈继续说道。 “话说你认识卡夫雷耶特吗？” “卡夫雷耶特？就是你们刚才对话中说的那个混血精灵种？” “哦，原来你听到了，那就好说了。” 维姆烈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卡夫雷耶特被教官邀请去了指挥要塞，你懂得……那里只有教官或者在其以上的存在才有资格进去，像我们这样只是刚通过筛查的预备军士兵连踏入那里的资格都没有。” 维姆烈：“下面这些话都是我从卡夫雷耶特口中听说的……你们可以不信我，但总不能不信精英士兵卡夫雷耶特。” 说到这，维姆烈斜眼看了爱丁格尔一眼，这句话的前半句显然是对他说的。 察觉到维姆烈看过来的视线，爱丁格尔只是和以往一样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地轻哼一声。 爱丁格尔：“谁知道呢，或许作为精英士兵的卡夫雷耶特也和你一样是个嘴把不住门的家伙……不过再怎么说，他的话比你可信度更高是真的。哼，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没见过比你还更热衷于谣言的家伙。” “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卡夫雷耶特可是有精灵种一半的血统，你应该也知道，大部分寿命悠长的人也和你一样是无趣之人，活的太久了，他们甚至对开玩笑都提不起兴趣，整天一脸死气沉沉的，别提有多晦气！” “虽说你拿我跟精灵种做比较有些不妥，但你似乎忘了，卡夫雷耶特还有一半可是人类的血统……按照你的逻辑，我完全可以说他跟你一样可能会是同样热衷于这些流言的人。” “啧！” 砸了一下嘴，完全无视了爱丁格尔的嘲讽，维姆烈只是看向格里察。 话锋一转，继续诉说道。 “在卡夫雷耶特进入指挥要塞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或许是好奇心作祟，我一直等在要塞外面，想看看这名被教官邀请去做客的预备军士兵究竟会干嘛。” 维姆烈：“你知道我在哪里蹲了多久吗？” “多、多久？” “从早晨蹲到了下午，等到卡夫雷耶特从指挥要塞中出来时，我腿都发麻了！” 维姆烈说罢，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好像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一样。 或许爱丁格尔说的没错，这个外向开朗的男人确实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想到这，格里察在内心摇了摇头，对于维姆烈的回应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然而维姆烈这边，一旦打开话匣子，便停不下来。 维姆烈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卡夫雷耶特确实和我们有些与众不同……或许是跟他混血儿的身份有关，他似乎完美的继承了精灵种的特殊能力，无论是在使用弓箭的技巧上还是超出常人的感知敏锐度上。” 第149章 毛骨悚然的猜测 “那为什么教官会邀请他加入小队？难道卡夫雷耶特在吹嘘吗？” 维姆烈说道。 “不，这个可能性很小……而且在参加筛查的时候，你我也的确听到了，那位教官确实地邀请了他到访指挥要塞。” 爱丁格尔说到这，捏着下巴，努力地在思考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过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爱丁格尔接着说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卡夫雷耶特并不是一名预备军的新兵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维姆烈。” 轻咳了一声，爱丁格尔为自己说的话解释道。 “虽然卡夫雷耶特和我们一样都参加了预备军的筛查，但我们都知道，想加入预备军只有这一条路而已，走后门以及贿赂那些教官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参加预备军的筛查或许只是走个形式。” “走个形式？为什么要这么做？”格里察不解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才说这是猜测而已。” 爱丁格尔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话说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卡夫雷耶特在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都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这一句话问住了维姆烈和格里察两人。 没见过卡夫雷耶特本人的格里察自然不用说，但就算见过他的维姆烈和爱丁格尔也只是在筛查现场与他初次碰过面而已，甚至来往最深的维姆烈也仅仅只是跟他说过几句话。 不用说卡夫雷耶特了，就算此刻在这个小队周围里的众人，除非他们亲口说出来，谁又知道他们在加入预备军之前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职业，又干了些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维姆烈只是苦笑着回答道。 “这你就太过为难人了，爱丁格尔……不用说我和格里察了，你难道知道卡夫雷耶特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摇了摇头，爱丁格尔回答道。 “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们通过现有的情报去猜测……” 爱丁格尔：“拥有如此强大天赋的混血精灵种，又是与我们同期所有预备军士兵中的佼佼者，甚至还被教官邀请去指挥要塞直接加入了那位教官的小队之中，如果这样的人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话，那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听到这，维姆烈双手交叉在胸前，略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格里察也思考了几秒，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卡夫雷耶特以前是一名冒险者？” 听罢，爱丁格尔否定了格里察的想法，开口道。 “如果从实力上来说，这是有可能的，但他如果真当过冒险者，那在我们西菲尔王国首都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他混血的外表太过显眼，加上那强大的天赋，就算卡夫雷耶特本身的实力不怎么样，他的长相也会让他在冒险者中成为众人瞩目的存在……所以，我觉得他如果之前当过了什么，但绝不会是经常在众人面前现身的光明正大的职业。” “那雇佣兵呢？这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职业。” 维姆烈话锋一转，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雇佣兵吗……” 面对维姆烈看似随口一提的想法，爱丁格尔却认真思考起来。 但不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做出了否定。 “如果是雇佣兵的话，那的确是处于灰色地带的职业，不用说在首都的内城区，就算是偏僻的外城区几乎也看不到这个职业的身影……但我不觉得他之前当过雇佣兵，如果是这样，光凭他那强大的天赋估计也早就被王国军招安了。” “好家伙，又不是冒险者又不是雇佣兵，难道他还能去当个杀手吗？” 自己的意见被否定，维姆烈自暴自弃地说道。 “杀手？” 听到这，爱丁格尔忽然表情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丝思绪。 对啊，如果是杀手的话…… 看着爱丁格尔认真的表情，维姆烈却怂了下来。 “喂、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话先说在前头，我在那个长相清秀的混血精灵种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杀气，根本不可能是杀手。” “不。” 爱丁格尔斩钉截铁地否定了维姆烈的推辞，接着说道。 “恰恰相反，如果是杀手的话那么之前那些事就说得清了……维姆烈，你确实说过他的感知力异于常人对？” “虽然是这样没错……如果单说感知力的敏锐度，我觉得他甚至能达到教官那个级别。” “格里察，你觉得一名杀手需要具备的因素有哪些？” 听到维姆烈的回答，爱丁格尔转头又对格里察问道。 身子一怔，对于爱丁格尔突然抛过来的问题，格里察愣了愣神，回答道。 “嗯……感官的敏锐度、隐匿的能力，消除气息的手段？” “虽然还不是很全面，但大体上没有错。” 爱丁格尔露出了一个微笑，继续补充道。 “除了格里察所说的那些之外，一名合格的杀手虽然不需要具有多么强大的正面力量，但一定要行动敏捷，拥有解决目标时快准狠的手段……维姆烈，你可以回忆一下卡夫雷耶特的性格。” “那个混血精灵的性格？我不是说过吗，他很冷淡，几乎没什么表情……” 说到这，维姆烈缓缓睁大了眼睛，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的神光。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维姆烈，虽然并不是所有杀手都是性格冷淡没什么表情的人，甚至还有一些杀手为了隐藏身份，故意装成跟随潮流的外向的人，但是卡夫雷耶特的身份和能力，再加上他这种性格，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去向。” 听爱丁格尔说到这，一丝震惊之情不自觉地在格里察心中油然而生。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预备军中，居然会出现一个疑似杀手的存在。 而且那个人还是所有士兵中的佼佼者。 虽然并不敢承认这件事，但是卡夫雷耶特的身份不由得让格里察浮想联翩。 常年生活在大森林中的精灵种是出了名行动敏捷的种族，而且从远古时期就开始运用的弓箭术使得他们的视力和精确度也在所有种族中名列前茅…… 第150章 曾经的身份 而且就跟爱丁格尔说的一样，精灵种的特质，无论哪一点也跟杀手这个职业十分贴合…… 甚至可以说这个种族简直就是为杀手这个职业所存在的一样。 该说不愧是精灵种吗，看来即使在所有预备军的士兵中，也只有卡夫雷耶特能够胜任这个职业。 毕竟在参加筛查的几万人中，也只有他带着点精灵种的血统。 这么想着，格里察刚想开口，但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维姆烈和爱丁格尔，发现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沉默着，正神情凝重地思考着什么。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然而这个问题要是不问出来就这么憋在心里，无论怎么样都会十分难受。 这么想着，格里察还是把自己在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个……可以让我说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如果卡夫雷耶特曾经真的是杀手，那么他为什么会加入预备军？” “……” 听到格里察的话，维姆烈和爱丁格尔两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爱丁格尔自然不用说，维姆烈也正在苦恼着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通。 犹豫了好一会，爱丁格尔才神色郑重地说出了一个猜想。 “可能是为了洗白身份。” “洗白？” 听到爱丁格尔的想法，维姆烈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不解。 维姆烈：“好，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卡夫雷耶特曾经真的是个杀手，但他加入预备军跟洗白有什么关系？” “……而且预备军对身份调查的也很严格，只要卡夫雷耶特曾经做过杀手，那就不可能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他的身份终究会被教官调查到，你觉得教官他们有可能会允许一个干过脏活的人加入预备军吗？” “喔，维姆烈，还真有可能。” 爱丁格尔耸了耸肩，继续解释道。 “可能就是因为他出众的能力所以才被某一位教官看上……虽然你说的没错，如果卡夫雷耶特曾经当过杀手，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他形单影只地来参加预备军士兵的筛选，那肯定会被逮捕，作为审查的那些教官不可能会允许自己手下的士兵有不干净的履历。” “那你为何会说有可能？” 维姆烈话还没说完，爱丁格尔立刻打断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教官主动邀请他的呢？” “！！！” “嘶——” 这句细思极恐的一句话让维姆烈直接怔在了原地，甚至在旁听的格里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爱丁格尔这大胆又冒险的猜测，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过了半响，维姆烈咽了咽喉咙，才开口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爱丁格尔。” 看到面前两人的表情，爱丁格尔只是咧了咧嘴，安慰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瞧把你们吓得……我这也只是一个猜想而已，不过如果卡夫雷耶特曾经身为杀手，并且并没有和王国军差生什么冲突的话，那么还是有被教官招安的可能的。” “这又怎么说？”维姆烈开口道。 看了维姆烈一眼，爱丁格尔继续说道。 “刚才我也说了，加入预备军只有参加正规筛查这一条道路，并且任何走后门以及贿赂手段都是无效的，首先，这点你们认同？” “没有异议。” “我也是。” 看着维姆烈和格里察点头同意，爱丁格尔继续说了下去。 “道理很简单，某位教官看中了卡夫雷耶特出众的能力，但是有个问题，他曾经是一名杀手……” 爱丁格尔：“因为这件事他需要对身份进行重新洗白，显然，加入预备军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被赋予正当的新身份，而且预备军有庞大的西菲尔王国官方作为后盾，就算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之前跟别人留下过什么恩怨，别人也无法拿他怎么样。”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爱丁格尔刻意沉默了片刻，留给维姆烈和格里察一点消化的时间。 然而两人虽然能听得懂爱丁格尔在说什么，但在思维上还是有点没跟上。 但就在这时，格里察灵光一现，开口道。 “难道是教官的权利……” “没错。” 听到这句话，爱丁格尔对于格里察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甚是欣慰，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接着说道。 “如果是一般教官的话还可能做不到这件事，但是维姆烈，你仔细想想，当时对卡夫雷耶特赞叹有加的那名教官究竟是谁？” 听到这，维姆烈眼睛缓缓睁大，略带发懵地看着爱丁格尔。 不得不说，爱丁格尔的这一番话让他的确联想到了一些事实。 舔了舔嘴唇，维姆烈开口道。 “菲戈列特·爱因斯瓦纳，高等教官，人称雷霆之菲戈列特，他是所有教官中教龄最大的那一小撮人，而且还是能够加入审查团的特别教官。” 听到维姆烈这么说，爱丁格尔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能够加入审查团的教官个个都不能小觑，而且以高等教官的身份，菲戈列特所掌握的权利用来干涉审查团对一名士兵的筛查结果可不要太容易。” “你的意思是菲戈列特教官看中了卡夫雷耶特，所以将他放了进来？” “是这样没错。”爱丁格尔说道。 格里察抿了抿嘴，提出了一个异议。 “但这样做的话，要是菲戈列特教官被发现了怎么办？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完全违反了联合军的律法？” 摇了摇头，爱丁格尔回答道。 “这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了，菲戈列特教官自然会有他的办法绕过其他教官的眼睛把卡夫雷耶特收入自己的小队，只要从正规途径加入了进来，并且将之前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卡夫雷耶特无论是前身还是现在都是一位身份干净的人了。” 待到爱丁格尔说完，维姆烈接上了话茬。 “好，照你这么说可能性的确很高……至少邀请卡夫雷耶特去要塞的那位教官的确是菲戈列特，并且根据之前卡夫雷耶特对我说的话，他可能也是让卡夫雷耶特填入队手续的人。” 第151章 应对措施 “我的老天，真是不敢置信，这一切都接上了。” 说到这，维姆烈做了个荒唐的表情，似乎在他的心中留下的惊讶还未散去。 听着爱丁格尔做出的结论，格里察的眼神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么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 就在这时，格里察打破了沉默。 “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谁知道呢。” 爱丁格尔摇了摇头，表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接着说道。 “说实话，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我们也没法拿卡夫雷耶特怎么样……而且这是菲戈列特教官和他之间的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了。” 维姆烈：“喔，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对这件事保持沉默？现在预备军中出现了个杀手，可能在某一天对我们造成生命威胁的人，你就让我们这么不管了？” 说到这，维姆烈的表情明显有些激动。 爱丁格尔说道：“冷静点，维姆烈，你的被害妄想有些太严重了，我们跟卡夫雷耶特无冤无仇，他就算是加入预备军想除掉某个人，也没有理由对我们出手。” 维姆烈眉头微蹙，反驳道。 “这可不是我被害妄想，你想想，就在预备军中，甚至就在我们隔壁的小队，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谁能安心地继续在这里接受训练呢？” “而且我们晚上在预备军的宿舍的隔壁就住着卡夫雷耶特，白天还好说，一想到大半夜那个人就睡在我们宿舍隔壁，我可睡不好觉……你呢？格里察。” 维姆烈话锋一转，提到了格里察的名字。 “啊？” 突然被叫到的格里察身体一怔，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看着格里察的样子，爱丁格尔打趣道。 怎么，你难道也被吓怕了？” “不……” 缓缓摇了摇头，格里察道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觉得你说的不太对。” “嗯？具体是哪里？” 听见格里察这么说，爱丁格尔双手交叉在胸前，疑惑地看向格里察。 “我们虽然跟卡夫雷耶特几乎没什么瓜葛，但联系还是有的……维姆烈不是说之前跟踪过他吗，结果还被发现了。” 听到这，维姆烈鬓角留下一道虚汗，开口道。 “这、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单单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卡夫雷耶特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盯上咱们？” “确切地说是盯上你一个人。”爱丁格尔补充道。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要是他觉得我们从这短暂的接触中猜测到他的身份了怎么办？” 格里察说到这，似乎也感觉浑身渐渐开始发麻，甚至有鸡皮疙瘩起来的感觉。 维姆烈：“对、对了，话说我们可以向永恒之城揭发卡夫雷耶特和菲戈列特教官之间的秘密，如果永恒之城的那些大人们得知了此事，肯定不会允许军队中有来历不明或是不干净的人存在。” 对于维姆烈的这番话，爱丁格尔只是轻哼一声，否定了他这没谱的提案。 “你觉得我们连这座训练场的指挥要塞都进不去，又有什么资格进得去永恒之城呢……再说了，如果我们真这么做，很可能也只是白费一场功夫而已，甚至后果比我们闭口不言更加恶劣。” “这又怎么说？”维姆烈眉头微蹙道。 “你想想，菲戈列特教官要是知道我们打算告密，他肯定会阻拦我们，甚至为了保守自身和自己小队成员的安全灭口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会被处理，只是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格里察内心一凉，开口道。 “不至于，灭口……” 爱丁格尔：“这还真不是我吓唬你们，你想想，我们预备军一共有多少人？而且战场上士兵死亡率那么高，如果菲戈列特教官想的话，想要不留痕迹彻底解决我们几个也不是难事……” “就算数万人的预备军当中只有三个人失踪了，会有人对这件事在意吗？” 长呼出一口气，爱丁格尔继续说道。 “没人会在意我们的失踪，就算失踪也可能只是被当做逃兵或者阵亡处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现在所说的一切，也只是建立在卡夫雷耶特的身份真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之上，万一之前维姆烈所看见的现象只是种种巧合呢，卡夫雷耶特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菲戈列特教官也只是单纯看好了他，想邀请他加入小队而已。” 维姆烈：“……” 格里察：“……” 现场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虽然爱丁格尔没有把话说的太死，但旁听的维姆烈和格里察都心知肚明…… 这个世界上，一件事真的会有那么多巧合存在吗？ 一想到这，就不禁让人心生疑虑，脑海中不自觉产生了些不好的想法。 就在这时，维姆烈使劲甩了甩头，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好，这一切都太过离谱了，我不该起这个头……让我们换个话题，你们还记得这件事起因是什么吗？” 爱丁格尔耸了耸肩，开口道。 “还不是你一开始想说我们教官的事，结果绕到了这上面。” 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维姆烈继续说道。 “与其在意这件事，还不如让我们抛开那些危险的想法，没有证据的现在就算我们在这里想破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爱丁格尔缓缓睁大了眼睛，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难以置信，在这件事上，现在我们俩的想法居然是一致的……我也赞成这一点，不如说说在那之后卡夫雷耶特还跟你讲过了什么更好一些。” 话题又回归到了一开始，维姆烈点了下头，继续将自己之前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下去。 “当时我问他都见到了谁，今年的教官当中有没有什么身份特殊的人物……他只是沉思了片刻，然后说出了几个连我都不认识的名字，但在最后，他又提到一个人。” 维姆烈：“毫无疑问，那人甚至让他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第152章 两人相识的契机 “连卡夫雷耶特也会感到不可思议的事？”爱丁格尔狐疑地问道。 点了点头，维姆烈继续说道。 “没错，他跟我说那个人也是他意想不到的存在，甚至在历年来所有的教官当中，从来都没有身负重职的人自愿屈身来当预备军新兵们的教官。” 听到这，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 “难道他所说的是格兰特·戴因德斯阁下？” “没错，卡夫雷耶特跟我说，他在指挥要塞中看到了跟菲戈列特教官在一起谈论战事的格兰特大人，并且在那位大人的肩章上，明确地纹有高等教官的标志。” 说到这，维姆烈以一个自信的笑容朝着爱丁格尔看去，开口道。 “如何，你现在能相信我了……与之前不同，这次可不是流言或者吹嘘，而是实打实确实存在的事实。” …… 正在低头沉思的爱丁格尔听到这句话，只是抬起眼睛望了一眼维姆烈，然后抬起头来，回答道。 “事情我大概知道了……的确，与之前相比你这次说的话可信度要高很多。但我还是那句话，在真相来临之前我会一直保持观望态度。 “嘶——你这人……” 听到这句话，维姆烈眉头紧蹙，倒吸了一口凉气。 显然，维姆烈费那么大功夫说出的证据直接被爱丁格尔一口气否定，这样的感觉看上去并不好受。 格里察能看出来，维姆烈现在十分气恼。 “好，那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爱丁格尔问道。 “就赌待会来我们这带队的教官是不是格兰特大人，如果是的话我这一周的伙食费都要你请，如何？” 犹豫了片刻，爱丁格尔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维姆烈的条件。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件事？好……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带领我们小队的教官真的是格兰特大人，那么我也会感到十分荣幸，但拿这种事来赌还是太愚蠢了，而且在预备军中，吃住都是的，都是由西菲尔王国军队官方提供，你出的这种条件实在没什么意义。” “喔，爱丁格尔，我真的看错你了。” 维姆烈摇了摇头，以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条件不满意的话咱们可以换……还是说难道你怕了？一如既往谨慎胆小的你觉得会在这场赌注中占下风？” 面对维姆烈的嘲讽，爱丁格尔只是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你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可惜你想多了，维姆烈，我这只是稳妥起见罢了。” 爱丁格尔轻哼一声，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维姆烈，继续说道。 “每次你提出的赌注都明显你那边更占优，你觉得这么显眼的陷阱我还看不出来吗？” “啧。” 听到这话，维姆烈眉头微蹙，砸了下嘴。 “离集训开始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爱丁格尔。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赌还是不赌？” “不。” 爱丁格尔言简意赅。 就在这时，在一旁驻足的格里察来回看着争执的两人，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劝解。 不知道该说维姆烈和爱丁格尔是关系好还是不好，眼下他们又开始拌嘴了…… 正在两人争执不休时，格里察话锋一转，说道了另一个话题。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两位。” “什么问题？” 听到这，维姆烈稍微一愣，转过头去望向格里察。 “我有点感兴趣，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位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 沉默了一会儿，维姆烈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找到了给爱丁格尔一个下马威的好机会。 “哦，这个问题问得好……不瞒你说，格里察，我跟阿卡缪维特·爱丁格尔特这个人认识完全是我迫不得已的结果，简单来说，是爱丁格尔这个家伙求着我做他的朋友。” “你说什么？” 听到这，爱丁格尔眉头微蹙，朝着维姆烈望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愠怒。 “不敢相信，你居然还敢提起这件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在小小年纪经历了一场差点改变人生的灾难。” “……谁知道会这样呢，而且我也没说谎，当时的确是你求着我当你朋友的，不是吗？” 与眉头微蹙的爱丁格尔相比，维姆烈则一脸轻松。 “我那是被你骗了！”爱丁格尔斩钉截铁道。 听着正在拌嘴的两人，站在一旁的格里察有些尴尬。 只要一到这种时候两人就开始争执，似乎永远也没完没了了。 然而就在这时，爱丁格尔转头望向格里察，开口道。 “你想知道我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可以的话。” 格里察点了点头。 “好，我可以告诉你。” 爱丁格尔不再与维姆烈争吵，只是捏了捏眉心，长呼出一口气。 待到心情完全放平，爱丁格尔开始诉说起回忆中的往事。 “我跟这个家伙相识完全是因为一场孽缘罢了……” 爱丁格尔：“在我八岁那年，我那个城区里的玩伴很少，同龄人寥寥无几，而维姆烈·弗朗西斯则是我认识的同龄人其中之一……” “因为那时正直西菲尔王国的建立日，家里整天也是忙于打理节日相关的事项，我因为无聊跑出去玩，偶然在河边玩耍时碰见了维姆烈。” “当时在城区的同龄人很少见，所以看见跟年龄相差无几的维姆烈时我很好奇……不过说实话，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实在是蠢透了，如果没有碰见这家伙就好了，也不至于会发生以后的那些破事……” “就在他看见我第一眼时，就跑过来找我玩，虽然我那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他自来熟地就像我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玩伴……” “与家里管的比较严的我不同，维姆烈的父母常年在其他城区做生意，把维姆烈托付给了祖母家……在祖母家的维姆烈很自由，天天出门乱窜，甚至不满足于自己生活的城区，跑去其他城区的大街小巷里。” “当时他跟我讲了很多别的城区的故事，这对于当时没怎么出过远门的我来说十分新鲜……” 第153章 结下的孽缘 “而且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那些传言也很有趣，当时的我傻乎乎的以为维姆烈是个博学多识的人，甚至还对他产生过一丝敬意，然而我错了……” 说到这，爱丁格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这段回忆对他而言颇有些难堪。 “时间过得很快，听他讲其他城区的故事直接从早上过了中午，正当我被父母唤去吃午饭时，维姆烈最后跟我说了一句话……也就是这句话，导致了我经历了一场差点改变人生的灾难。” “什么话？” 听到这，格里察咽了咽喉咙。 “唉。” 爱丁格尔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他问我知道西菲尔王国建立日的具体日期，当时八岁的我哪懂这些，所以我诚实地告诉他自己并不知道……但维姆烈跟我说建立日就在明天，而且有一个神秘祭典也会同时举办，祭典上有很多闻所未闻的美食和奇珍异物。” “或许是我那会还小，好奇心也特别强烈，总之，这句话勾起了我的兴趣。” “主要是当时听维姆烈讲了这么多故事我也就盲信了他，对这句现在看起来十分离谱的谣言没有任何怀疑，我问他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去这个奇妙的祭典，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可以告诉你。” “喔，当时我简直是疯了，现在想起来依然很羞耻……” “为了从他口中得到祭典的参加方式，我求他做我的朋友，并且用刚从主日学校学到的祷告誓词做出了誓言。” “当时因为我还小，所以比起整天在大街小巷乱窜的维姆烈显然更没警惕心，更容易轻信别人所说的话。” “做完誓词以后，维姆烈同意我当他朋友，并且跟我说想要去这个奇妙的祭典必须通过一个特殊的方法……” “在明日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就在这条小河不远处的桥边，有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绅士会划着一条小船来到桥边，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到时候只要踏上那条小船就好，那名绅士会送你到祭典的入口。” “不敢相信，就是这宛如童话般的谣言把我骗了……虽然我当时才八岁，但现在想起来依然是一种耻辱。” 在一旁旁听的格里察看着爱丁格尔的侧脸，甚至能从中看出一丝羞耻而产生的脸红。 “……然后呢？” 轻咳了一声，爱丁格尔继续说道。 “小时候的我信了他，并且就在次日的午夜，我提前半小时来到了那座桥边，静静等待着维姆烈所说的小船来接我去祭典……” “然而这只是个谣言而已，无论是小船还是那名莫名其妙的燕尾服绅士，都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我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到了午夜十二点，然后河面上风平浪静，别说小船了，甚至连个水花的影子都没看见。小时候城区的深夜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河面上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影子。” “当时的我傻乎乎的以为绅士迟到了，即使过了十二点我还继续等在河边，等待着绅士和小船的身影……” “而且当时也是快要入冬的季节，晚上气温很低，我那天又穿的很少，即使冻得浑身发抖也不想回去……毕竟当时我天真的以为维姆烈所说的那个奇妙的祭典是存在的，小船和绅士也是存在的，只要多等等，他们自然就会出现。” 说到这爱丁格尔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我就在那种寒冷的夜晚等了一个钟头，然而小船和绅士依然没有出现。” “可笑的是那时的我依然没有放弃，又忍耐着寒冷等了两个钟头，最后实在是冷的不行了，甚至手指脚趾都冻得没有了知觉，直到这个地步，我忽然才醒悟，意识到事情似乎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然而当时已经为时已晚，腿冻得发麻，根本走不动路……夜晚的气温越来越低，甚至让我几乎快失去了意识。” “幸运的是我的父母夜晚来到我房间时发现我并不在床上，于是赶紧带着火把出门寻找，最终还是在小河边找到了冻得意识模糊的我。” “说实话，当时我几乎不记得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种情况已经十分危险。” “如果我的父母再晚来半个钟头，我可能就被那么冻死在河边了……而且还是被这种谣言害死的，让人无法接受。” 说到这，爱丁格尔恶狠狠地看了维姆烈一眼。 而维姆烈只是撇过头去，耸了耸肩，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想置身事外的样子。 收回了视线，爱丁格尔继续讲述起小时候发生的事。 “在那之后，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恢复了意识。” “在这期间，我甚至完全失去了前日的记忆……过度的寒冷让我得了重感冒，父母告诉我要不是他们给我找了个城区最好的医生，恐怕我就会落下持续一生的后遗症了。” “不过好在小孩子恢复能力强，我体质也算还不错的那一类型，虽然重感冒使得我手指末端失去了知觉，但几年后还是痊愈了。” “从那次大病一场以后，我付出了代价，也不会在愿意轻信任何人了。” 说到这，爱丁格尔清了清嗓子，做出了总结。 “说实话，要不是格里察提醒我，我有一件事到现在也不会注意到。” “什么事？”维姆烈双臂交叉在胸前，语气假装平静地说道。 “我现在才想起来，如果有这么好的事，你自己为什么不去，不去那个有很多闻所未闻的美食和奇珍异物的祭典？”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竟然还记得……” 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维姆烈开口道。 “好，我就告诉你那天的真相。” “其实当时我也信了那个传言，这么好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去呢？可惜那天晚上我准备从家里溜走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晚归的父母……” 第154章 教官出任 “后面的事我就不想说了，总之，父母把当时才八岁的我揍了个半死，关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紧闭，可闷死我了。” “呵，真是活该。” 听到这，爱丁格尔大仇得报似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家伙，你这是又想吵架是？” 维姆烈眼睛缓缓睁大，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道愠怒的视线。 看了维姆烈一眼，爱丁格尔只是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 “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要知道，我因为那件事也差点被冻死了，眼下知道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遭到了报应，我除了相当开心以外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这句挑衅的话语显然激起了维姆烈的情绪。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维姆烈眉头紧蹙，死死盯着爱丁格尔。 而面对如此生气的维姆烈，爱丁格尔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看上去游刃有余。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就在这时，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格里察转头望去，只见在队伍不远处的高台上，几个人影从指挥要塞的大门中走了出来，缓缓踏上了高台。 “喂，别吵了，教官好像来了！” 听到格里察这么说，维姆烈和爱丁格尔唰的一下转过头去，望向队伍的前方。 从指挥要塞走出来的几位人影纷纷散开，正面站到自己所属的小队跟前。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格里察小队的前方时，不仅是他所处的这支小队，就连左右侧隔壁的两支小队中也爆发出了一阵骚动。 “喂！快看！” “不会……” “那、那个人不是——” “不敢置信，谣言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是他！” “格兰特·戴因德斯，仅次于二十二位圣者的随从骑士之一，在西菲尔王国首都城大名鼎鼎的那个男人……” 随着格兰特·戴因德斯的身影出现在小队前方，无论是维姆烈还是爱丁格尔，都目瞪口呆地怔住在原地。 就连坚信这个传言的维姆烈，当他看见格兰特本人真的站在自己眼前时都神色发懵的站在原地。 “我不是在做梦……”维姆烈缓缓说道。 格里察惊讶地看着前台上站着的那个人影，谁能想到，前不久刚从格雷姆手中救下自己的大英雄，居然真的是指导自己小队的教官，这究竟是何等的巧合。 就在此时，格里察的视线引起了格兰特的注意，看见自己前不久刚救下的那名青年正站在那里，而且居然就是自己所带领的小队中的成员，亚维只是微笑着朝着他点了下头。 然而就是这点小动作，让这支小队所有人炸开了锅。 那位大人看向这边了…… 格里察怔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自己也曾幻想过带领自己的教官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当现实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欣喜和期待感在这一刻爆发，格里察甚至直到现在还有点大脑发懵不敢置信的感觉。 看着站在台前的格兰特朝着这边点了下头，小队成员们面面相觑，寻找着队伍中被教官盯着的那个身影。 紧接着，顺着那位大人的视线，众人纷纷朝着后方的格里察望去。 诺德尔惊讶地张着嘴，惊呼道。 “天啊，你说的居然是真的！” 比起诺德尔，维姆烈和爱丁格尔显然不知道前不久格兰特从格雷姆手中救下格里察的事，他们此刻也跟周围的同僚们一样惊讶。 维姆烈回过神来，朝着格里察看去，开口道。 “格里察，你、你之前跟格兰特大人认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格里察回过神来，看见了一脸震惊的维姆烈。 咽了咽喉咙，格里察长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确切地说只是前不久刚认识而已……说来话长，格兰特大人从格雷姆手中救了我，所以我才有机会跟他认识。” 爱丁格尔也一脸惊讶地望着格里察，内心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丝羡慕。 就算是如此偶然的关系，但能认识这等人物，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要知道，像直属于二十二圣者，随从骑士这种级别的人物，那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小队中的骚动依然在继续着，有惊喜、有惊讶、有激动，甚至还有兴奋到不知所措的人们。 不仅是左右隔壁两侧的小队，甚至还有更远处的小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接着纷纷朝这边望来。 当他们看见站在高台上的那个身影究竟是谁之时，也产生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然而在这种严肃的军事训练场地，如此不合规矩的无纪律行为是被命令禁止的。 骚动持续了一会，其他小队立即被所属的教官喝止，安静了下来。 而格里察小队这边…… 此刻，亚维正站在高台上。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人在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城，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出名的多。 刚才引起的骚动就是颇有人气的最好证据。 亚维怎么也没有想到，不止是自己所带领的这支预备军小队，就连其他小队的众人也朝自己这边投来视线。 这其中饱含着敬仰与崇敬，甚至某些狂热者的视线盯得让人有些发麻。 努力无视那些狂热者的视线，不过话说回来，竟然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 想到这，亚维望向台下小队中的一位青年。 又是那一身熟悉的皮甲打扮，还有那看上去训练有素的身材。 那位青年就是自己前不久在内城区的街道上，从格雷姆手中救下的人。 怪不得自己在指挥要塞找了半天都没问出那位青年所属的小队教官是谁……感情原来就是自己。 不过这下也好说了，既然是自己的话那就不必要再去劳烦别的教官帮他说情了。 想到这，亚维收回了思，望向台下的这支三十多人的预备军小队。 清了清嗓子，亚维高声说道。 “安静！” 话音刚落，小队的成员立刻站直了身子，视线笔直地朝自己望了过来。 虽然自己之前救过的那名青年……格里察依然一脸震惊的样子。但动作倒是十分迅速，几乎就是在自己还没说完时他就通过眼神读懂了自己的意思，接着立刻站直了身子。 第155章 隐藏在暗中的人 姿势标准规范。 看来他自觉性倒是很高的样子…… 点了点头，亚维转过视线，扫过了视野范围内自己小队的每一个人。 不止是看他们的外表神态，早在说话之前，自己就已经让一股无形的微弱气场扩散了出去，包围了着这三十多号人的队伍。 用魔导力去亲自探知每个人的详细状态与来历。 这种探知是无形的，虽然在亚度尼尔那个级别的存在可以感知到这种魔导力气息极其稀薄的探知力……然而在这里，不用说面前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就连跟自己同样站在高台上的那些所谓的教官们，他们也察觉不到自己的一切已经被摸了个门清。 早在指挥要塞，自己作为新入职的教官就跟其他同僚打过了招呼，也在握手接触的同时探查了一遍每个人的信息。 这本来是这具身体肌肉记忆所形成的习惯，但让自己意外的是，除了一个人以外，其他教官居然都没有达到随从骑士班克洛夫那种级别的实力。 似乎班克洛夫作为一名随从骑士却同时兼任教官是罕见的。 如果班克洛夫是所有教官里最强的那一批人，那么让自己意外的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明显超脱了教官的这个范畴，甚至超过了作为随从骑士的班克洛夫。 无论如何他都让自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虽然看起来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颊处有一道从嘴角往外延伸的刀疤，与其他个性分明的教官不同，他虽然也不算是寡言少语，但话也并不多，如果别人不向他搭讪的话，他就不会主动说话。 就像是一位沉默的猎手一样。 但让自己意外的是，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强度气息，居然跟尤卡蒂一个等级。 不过奇怪的是他从表面上看上去实在是普通，跟其他教官根本没什么不同。 虽然与他交谈过几句话，但他跟人的印象却没什么特点。 不仅如此，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自己也稍微摸清了他的人际关系。 虽然他与其他同僚并没有什么矛盾，但关系最多也仅止于浅交而已。 并且其他教官也没有过多提起过这个人的事。 给人的印象……就像是最普通，因为没什么特点而不被人重视的那一类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男人，体内居然隐藏着圣者级别的能量，这让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虽然二十二圣者自己根本记不全名字，但因为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突袭永恒之城议会的那次袭击，让自己跟所有圣者都有了一面之缘。 只要见过一次，自己便不可能忘记。 这并不是简单地记住他们的相貌，而是用魔导力去感知，去区分每一个个体的存在。 对于漂流魔王埃雷修斯这个个体来说，这是他几乎沿用了一辈子的方法，甚至形成了肌肉记忆。 以至于自己穿越到这个身体当中，直接改变了自己以往对他人的认知方式。 不得不说，这种用魔导力识别个体的方法更精确，更便捷。 如果单凭肉眼去分辨的话，很容易被那些变幻魔导或者简单易容术被欺骗，但如果用魔导力去感知，这种情况便不会发生。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在永恒之城议会二十二位圣者，包括作为最高统帅的奥格斯在内，自己找不到任何一具魔导力与之相匹配的存在。 甚至可以得到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并不是二十二位圣者之一。 但如果是这样，那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首先，可以从气息上判断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一丁点魔族的气息，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来自于魔族，而是位实打实地来自于联合种族的存在。 但如果是联合种族的人，拥有这种级别的力量那早应该成为圣者了，并且圣者的人数不应该是二十二位，应该改成二十三位。 但现实却是截然相反的。 这种事并没有出现，明明拥有圣者级别的实力，那个男人却甘愿在这当一位指导预备军新兵的教官，表面上与圣者并没有任何瓜葛。 因为在意这个人的事，之前在指挥要塞自己也从其他同僚口中套出了他的来历。 从其他教官同种，自己知道了男人叫维尔德姆·法奈诺艾，是三年前从联合军中第二次晋升上的教官。 与大部分教官一样，维尔德姆在第一次参选教官时失败了，在积累了一年的经验后又卷土重来，终于以第三名的成绩成功晋升到了教官的职位。 即使是成绩也只是中等的级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教官中属于中坚力量的那一批人。 除此之外，关于这个维尔德姆的家庭信息以及在成为联合军之前的来历……那些教官同僚们就一概不知了。 甚至与维尔德姆关系勉强算最好的同僚也仅仅只知道他一般的喜好罢了。对于他住在哪，之前又做过什么职业，都丝毫没有头绪。 两人的关系比起知无不言的朋友，更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就连朋友这一层关系都达不到。 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他甚至已经在这里担任了整整三年教官。 在此期间除了西菲尔王国军和永恒之城给他下达了一些任务之外，他这三年以来几乎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就算是成为教官后所立下的功绩也只是平平无奇的那种，任何教官都可以做到。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几年以来，他们的同僚都没发现他真实的实力。 要不是自己动用了魔导力感知去探查维尔德姆的详细状态，那么他甚至还能隐藏地更久。 甚至只从表面来判断的话，自己都会忽视掉这位平平无奇的教官。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但维尔德姆这三年来一直在隐藏实力却是真的。 仿佛这里有什么事值得他等那么久一样，甚至不惜隐藏实力，抛弃可能成为圣者的机会，尽心竭力扮演一位泯于众人的教官。 究竟是什么原因…… 虽然这件事的确让自己十分在意，但眼下还要更重要的事。 格兰特不得不将这件事暂时藏于内心中，收回思绪，紧接着望向台下的众人。 第156章 教官的提问 清了清嗓子，等待着台下众人的视线齐聚过来。 亚维用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位士兵。 魔导力形成无形的探知丝线不断延伸，在台下预备军新兵中蔓延着，不知不觉中探查着他们的详细状态。 …… 沉默了几秒过后，亚维缓缓点了点头。 收回探知力，得到的结果不算是很理想。 总的来说，这只小队跟自己想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天赋出众的人，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存在……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也早有预料。 既然是当一群新兵的教官，那么在里面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人才是正常的。 如果有类似班克洛夫那种级别的，或是维尔德姆明明拥有着圣者级别的实力，还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之中，那才是不可思议的。 纵使这支三十多号人的小队中有潜力颇丰的士兵，现在开始训练也来不及了。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联合种族与魔族的决战迫在眉睫，并且将在不久之后展开总攻。 想到这，亚维摇了摇头。 对于联合种族来说，在这个时期，这个时间点加入预备军的新兵们也只能在战场上充当炮灰的程度。 甚至在预备军的训练课程结束之前，这些新兵们就会被赶到战场上去。 也就是说，此刻待在训练场的所有预备军新兵们，大部分都是弃子。 不过从感知力回馈过来的结果来看，这些人的确除了弃子以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如果他们有什么潜在能力的话那早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这支小队的大部分人都是些泯于众人的家伙，就算用长远的眼光来看，他们的潜力上限依旧被人类这个种族所束缚住，无论他们再怎么艰苦锻炼也很难跨过种族这个桎梏。 恐怕他们就算将身体的能力开发到极限，估计也只能到中等恶魔战士的水平，那仍然连最最普通的魔将一根手指都够不到。 不过这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自己来这里当教官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训练这些没什么前途的新兵，而是借着当教官的机会接近王国军的中枢，也就是西菲尔王国的王室高层，这才是自己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么立下一些成绩，让王室那些家伙们注意到自己还是有必要的。 看着台下的小队众人，亚维缓缓开口道。 “格里察士兵，能告诉我你出身哪里吗。” 被教官点到的格里察表情一愣，张了张嘴，紧张地一时说不出来话。 不仅如此，周围其他同僚们也望向格里察，羡慕和嫉妒的眼光交错而至，盯得格里察内心直发痒。 格里察并不知道为何格兰特大人要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又为何提出这种问题。 而且自己的出身的话……不是之前告诉过那位大人了吗？ 怎么也想不到教官问这种问题究竟有何意味，但在这个训练场上，教官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格里察很清楚，此刻身为预备军士兵的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立即执行教官所下达的任务，无论这项任务有多么难以完成，身为士兵的自己都要去执行。 这就是西菲尔王国军军人的修养，而且在这之前，自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觉悟。 深吸了一口气，让凌乱的内心平静下来，驱散掉脑海中那些有的没的想法。 格里察迅速立正行礼，抬头高声喊道。 “外城区的旧街市，确切地说是靠近早市的临街——弗姆霍托城区，教官大人！” 格里察突然颇有气势的回答将周围同僚吓了一跳，维姆烈和爱丁格尔也不可思议地望着这名青年。 要知道刚才三人在谈话时他可没有表现的这么铿锵有力，相反，甚至看起来有些像性格比较内向的那种人。 但是面对教官的提问，格里察却一扫之前给众人的印象，回答的非常有精神。 听到格里察的回答，在台上的亚维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很好，告诉我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格里察微微一愣，但立马回过神来，大声回答道。 “我家里开的是一座小酒馆，负责为旧街市的工人们提供早餐和喝酒的地方，……我从主日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帮家里的忙，直到我接到预备军筛查合格通知的那一天！” 格里察的气势甚至有些感染到了周围的同僚，维姆烈和爱丁格尔的眼中也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叹。 “很好，下一位，维考斯·康德，告诉我你的出身！” 亚维话音刚落，刚才正回头看热闹的维考斯身体一哆嗦，一顿一顿地回过头来看向高台上的教官。 名为维考斯·康德的新兵是一位身材微胖，长相有些憨厚的青年，棕色的卷发和那人畜无害的样貌让他看上去平易近人，属于比较老实憨厚的那一类型。 不知道教官是想惩罚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的位置刚好在格里察前面一位，只是按着顺序提问罢了。 比起之前就跟亚维相识过的格里察，维考斯显然因为第一次被教官点名提出问题，神情过度紧张，在这种状态下，他一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仅如此，要知道站在高台上的那位可不是普通的教官，而是在西菲尔王国首都大名鼎鼎的格兰特·戴因德斯大人。 面对这种人物，想要认真回答教官提出的问题，这对于此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贵族的维考斯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听说与贵族交流时必须要遵守相应的礼仪，但此刻格兰特大人身为隶属于永恒之城的教官，在联合军中又有另一套应该遵守的军队礼仪。 虽然这两种礼仪自己都多少会一点，但维考斯还是拿不定注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 犹豫万分，但越是犹豫不决越是感到慌张，最终导致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应该说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我……” 张了张嘴，但只是从嘴里蹦出毫无意义的几个字，而且声音甚小，不用说在台上的教官了，甚至连周围的同僚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第157章 所坚定的信念 “大声点，维考斯，你是一名预备军人！想想你之前的格里察，就按他的方式来回答问题！”亚维颔首高声喊道。 然而彻底被惊吓到的维考斯反而更加闭口不言，纵使周围同僚们望向他，用视线催促着他赶紧回答……但是他们越是催促，维考斯的内心就越是凌乱，越是跌入低谷。 紧紧闭着嘴，维考斯深深地低下了头去。 此刻他的内心一团乱麻，紧张与慌乱交杂在一起。 维考斯只是浑身紧绷地站在原地，甚至因为过度紧张，在这快要入冬的季节都从鬓角上留下一道汗水。 然而就在这时，维考斯身子一抖，突然感觉有人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原本头脑嗡鸣作响的维考斯被这一下惊醒，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缓缓转过头去，只见格里察表情坚定地对自己点了下头，似乎在鼓励着自己。 看着对方那澄澈的眼神，维考斯缓缓睁大了眼睛。 虽然内心中还充斥着慌乱不堪的情绪，但这一下让着实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原本还对自己颇有自信的维考斯，没想到被教官点到名字，自己的应对比格里察更加难堪。 自己真不该嘲笑他…… 这么想着，维考斯望了一眼身后的格里察，接着转头望向高台上的教官，用力点了下头，咬牙坚定了决心。 虽然双手依然止不住颤抖，但维考斯还是双脚并立，昂首挺胸，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西菲尔王国军人的站姿。 紧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必在意周围同僚们的视线，也不会注意到高台上格兰特教官那盛气凌人的眼神。 咬了咬牙，维考斯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开口道。 “我、我来自首都的西北方，挪拉特菲斯尔城……那里是首都城内的花卉区，是风景最好的城区，格兰特教官！” 因为说得太快，维考斯说到一半甚至产生了口误。 虽然这种低级失误让他脸色通红，但还是坚持着继续说了下去。 说完的几秒过后，维考斯放下了颤抖的右手，但却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毕竟格兰特教官还没认同自己的回答。 之前的格里察说完教官立马就做出了回应，而现在自己回答完已经过去了好几秒，然而教官依然闭口不言。 是自己之前的口误吗，还是因为回答的哪里有问题…… 正当维考斯这么想的时候，高台上传来了教官的声音。 “不错，告诉我你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是在哪里，又做着什么，为什么选择参加筛查当一名预备军士兵？” 听到这里，维考斯顿了顿，继续回答道。 “我……我之前是一名贵族雇佣的园丁！家里并不富裕，我的父亲是铁匠铺的一名工匠，母亲则经营着一座鲜花店，因为我想赚更多的钱，所以才选择当一名预备军士兵。” 听到维考斯的回答，周围同僚们纷纷望向这边。 毕竟在这支三十多人的小队中，有不少人也和维考斯一样。 他们都出身于普通家庭，想来当一名预备军士兵也不是为了什么继承祖先们伟大的理想，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将魔族驱赶回去，解放整个大陆。 而只是因为更普通，更朴实的想法罢了。 ——为了赚更多的钱。 对于这些出身于平民的士兵来说，除了教会的主日学校，几乎就没接受过什么更高等的教育。 对于他们而言，赚更多的钱意味着能改善贫苦的现状，意味着能让自己的父母不再起早贪黑的工作，也意味着能让自己的家庭脱离贫困，得到更高质量的生活。 甚至如果能坚持一年，领到第一份年金，就能直接从外城区搬到靠近内城区的地方去住。 几乎都是这样朴实的梦想而已。 听到这，站在高台上的亚维继续问道。 “告诉我，你成为预备军士兵，赚了更多的钱后想干什么？” 维考斯深深吸了口气，与之前不同，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定了定神，维考斯坚定的说道。 “为了给我弟弟治病……” 话音刚落，周围的同僚们面面相觑，看着维考斯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同情。 “我的弟弟从小就身子虚弱，童年时期连主日学校都没去过几次，几乎就是每天躺在病床度过的……” 维考斯：“我的父母工资微薄，仅仅是维持这个家的家用都已经拼尽了全力，还要给弟弟付那些内城区医生所开的昂贵医药费，这对于我们家庭来说根本承担不起。”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早点独立，从主日学校毕业后我就选择当了一名园丁的学徒，之后接管了他手里的工作，一直做到现在……” “可是我发现了，一名园丁的收入跟弟弟那昂贵的医药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因为贫穷弟弟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他的病情日益加重，治疗所需要花费的医药费也愈加昂贵，所以我下定决心来当一名预备军士兵，为了赚更多的钱救我弟弟的命。” 维考斯说完后，周围的同僚们安静的鸦雀无声。 或许是被他这个理想所打动，亦或许是处于对他弟弟的同情，无论如何，几乎每个在此倾听的人都能感受到维考斯真情流露出的情感，深受打动。 点了点头，亚维开口道。 “不错，为他人而鼓起勇气，选择成为一名光荣的西菲尔王国军人，没有比这更伟大的事情了，祝你的弟弟能早日康复。” “谢谢教官。” 深深地鞠了一躬，维考斯放下了手臂。 与之前身子颤抖，紧张不止的样子不同，说出了自己的理想后，维考斯更加坚定了信念，表现出的样子犹如一名真正的联合军军人。 看着维考斯的样子，周围同僚们也纷纷转过头，安静了下来。 到了这里，有些思维敏捷的士兵已经察觉到了教官究竟想要说什么，为何会在这种场合询问格里察和维考斯的身份。 但是这些士兵并不会将这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来，而是等待着教官提问完毕后，亲自做出结论。 似乎他们也在期待着什么…… 第158章 士兵们的答案 环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亚维开口道。 “维姆烈·弗朗西斯……是叫这个名字对，和之前的问题一样，这次你来回答一下。” 被突然叫到的维姆烈身体一怔，站直身子开口道。 “我来自康姆斯特城区，教官大人……跟格里察所居住的外城区离着比较近，我家只是一个普通的牧场家族，从我爷爷那辈一家人就靠卖牛乳为生，我在参加预备军筛选之前也只是帮家里忙打理牧场而已。” 维姆烈与维考斯不同，性格外向的他回答起来十分流畅，一点都没有怯场的感觉。 或许也跟他从小就喜欢在街上四处游荡有关，维姆烈十分擅长与高位者沟通时的所要掌握的礼仪。 听到维姆烈的回答，站在台上的亚维点了点头，继续抛出了问题。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放弃侍者的工作，来参加预备军筛查……以及最重要的，为什么想成为一名预备军士兵？” 露出了一个微笑，维姆烈语气自然地回答道。 “老实说也是因为钱，教官大人，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不是全部的理由？”亚维眉头微蹙，说道。 维姆烈站姿笔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颔首道。 “我从小就崇敬着西菲尔王国军，他们身披全身铠的样子令人着迷，成为一名军人是我的梦想……说实话，我从小就想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可是表面上看上去帅气的王国军，背后所背负的代价那是相当沉重的，你有考虑过这点吗。” 亚维语气严肃，直直地盯着维姆烈的眼睛。 沉默了几秒，维姆烈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站姿变得更加笔直，郑重地开口道。 “我当然明白，并且也已经为此做好了觉悟，教官大人！” 维姆烈话音刚落，周围的同僚们纷纷转过头来。 尤其是爱丁格尔，一脸吃惊的样子望向维姆烈。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位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露出过如此坚毅的眼神。 一直以来，这位朋友散漫的生活方式让爱丁格尔认为他是那种没什么人生理想的那一类人，但在此刻，他却说出了之前一直没跟自己提过的，所追求的目标理想。 爱丁格尔从来不知道维姆烈向往着军人这一职业，也从来没曾听过他提起过类似的事。 但如今看见他坚定的眼神，爱丁格尔着实对维姆烈改观了一分。 在队伍后方的格里察感叹地望着维姆烈。 与自己渺小的愿望不同，维姆烈的理想是光荣且值得尊敬的，格里察甚至产生了一丝羞愧，似乎自己这渺小的愿望与维姆烈的理想相比，显得有些太幼稚了。 待到维姆烈做出回答后，亚维点了点头，开口道。 “很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么剩下的就是用行动兑现你的承诺了。” “是！” 维姆烈颔首，高声回应道。 几秒过后，亚维将视线落到了队伍前方一名金色卷发的青年身上。 “那么最后一位……诺德尔，跟我说一下你的出身，以及你之前做过什么职业。” 被叫到的诺德尔立刻站直了身姿，在后方的格里察听到这话，也将视线转向诺德尔的方向。 没想到教官会向自己前不久认识的这位同乡提问，这让格里察十分在意。 毕竟与这里其他人不同，诺德尔跟自己一样来自于外城区。 或许是同属于一个城区的归属感，格里察下意识地在内心为诺德尔加油打气。 迟疑了几秒，诺德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虽不及维姆烈那样游刃有余，但也没有过多慌张。 这只是正常人一般的反应罢了。 深呼吸了几口气，诺德尔终于开口道。 “我和您先前提问的格里察士兵一样，都是来自于外城区，格兰特教官。” “哦？你和格里察原来互相都认识吗？” “确切地说并不是以前就认识，虽然同住一个城区，但格里察住在外城区的西边，而我住在外城区的东部。” 诺德尔：“因此一直以来我和格里察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就算有估计也只是一面之缘的程度罢了……说实话，我和他真正认识的那一刻其实是在预备军筛查的集会场。” 听到这，亚维点了点头，赞扬道。 “外城区的生活比较艰苦，你们能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已经十分不易，这或许是神明赐予你们的缘分，一定要珍惜这份关系。” “感谢您，格兰特教官。” 顿了一顿，诺德尔继续说道。 “至于我的出身……我之前一直在公立的学院读书，不过那也只是首都城内的三流学院罢了……” 诺德尔：“我的父亲是一名旅行商人，经常在外出差，几乎一年也见不了一两次，母亲则是外城区裁缝厂里的一名监工……父母都想让我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把我送到了离外城区相隔不远的康冯斯特城区的一座学院。” “之前身为高等学院的学生吗……” 亚维点了下头，继续问道。 “告诉我，那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继续进修你的学业，放弃了安全舒适的学院生活，反而选择来当一名随时都可能遭遇危险的预备军士兵呢？” 听到这句话，诺德尔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表情坚定地说道。 “在这之前，我对自己的人生十分迷茫，教官大人。” “迷茫？” 诺德尔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是的，在那所三流学院中我学不到任何东西，而且在那所学院，愿意潜心进修学业的学生很少，大部分学生都翘课跑到其他城区逛街玩耍……导师们或许是厌倦了这些学生，也放任他们的作为，对他们不管不顾。 诺德尔：“在这样的学院中，愿意静下心来学习的学生才是异类……我迷茫了，不知是否该继续进修学业，还是尽快退学找个其他的工作维持生计。” “毕竟在这样的学院里，继续学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但是有一天，我偶然在学院中看见了预备军正在对新兵进行筛查的通知。” 第159章 集体 “或许是心血来潮的缘故，那时我一咬牙，便从学院中退学了，抱着决心去参加预备军的筛选。” “正如您现在所看见的，我正站在这里，我的父母虽然对我贸然退学的行为十分气愤，但在看见预备军筛查合格的通知后他们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现在可以肯定，当时心血来潮所作的那个决定并没有错。” 台上台下安静了片刻，亚维露出了一个微笑，颔首道。 “很好，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决心，希望你也做好了觉悟承担一名王国军士兵所应承担的一切。” “是！” 诺德尔高声回应道，随后放下了行礼的右手。 待到诺德尔回答完后，亚维背过双手，继续说道。 “我随机挑选了几名士兵来回答我的问题，他们的出身、他们的来历、他们的家庭状况……以及他们的理想。” “现在，你们对此有什么感想吗？” 亚维说完后，台下的预备军士兵们面面相觑，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迷茫，其中有一部分人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碍于教育水平不高，无法将这种感受准确地用语言表达出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来一道声音。 “我们的出身各不相同……” 顺着这道声音的来源望去，亚维看见一位身材纤瘦，看上去长相清秀的青年。 他就站在维姆烈旁边，两人似乎是好友的样子。 对于这名青年的回答，亚维甚是满意，开口道。 “士兵，出列，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卡缪维特·爱丁格尔，格兰特教官。” 点了下头，亚维继续说道。 “不错，爱丁格尔士兵，你说中了一点……你们这支小队，不，此刻在整个训练场上的预备军士兵出身几乎各不相同，都来自不同的城区，有的甚至家乡并不在首都城内，而是更遥远，更偏僻的地域……” 亚维：“你们每个人之前的经历不同，曾经所任的职业也各不一样……但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仍然凑在了一起，通过筛查，成为预备军士兵，站在了这片广阔的训练场上，就在我所担任教官的小队麾下。” “虽然来自天南海北的我们出身各不相同，但命运把我们聚在了一起，既然来到了这里那我想所有人都应该有一个共同的认知……我们即是一个集体，团结一致，凝聚在一起的集体。” 亚维说罢，暂且闭上了眼睛，留下片刻的时间让台下众人消化掉自己的讲话。 听到教官所说的这番话，格里察睁大了眼睛，意犹未尽地盯着站在台上的亚维，内心不自觉得产生了一丝悸动感。 仿佛身体深处有某种东西被触动了一般，虽然尚不能用语言表达这股感情究竟是什么，但教官所说的这番话给格里察带来了莫大的感受。 是的，我们确实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无论是维姆烈还是爱丁格尔，虽然都在首都城内，但都相隔的城区相去甚远。 不过就算是同在外城区的诺德尔，在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自己也几乎没跟他见过一面。 自己从来不知道在同龄人稀少的外城区中，也生活着一位跟自己一样对预备军心生向往的年纪相仿的伙伴。 在这支小队的所有人，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所经历的事也不一样，甚至选择当一名预备军士兵的原因也因人而异。 每个人的理想都各不相同。但就在这种情形下，大家仍然聚在了一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联合军士兵。 这种上天赐予的缘分，弥足珍贵。 如果不是加入到预备军中，自己也不会认识志向相同的诺德尔，也不会认识维姆烈和爱丁格尔，更不会认识这里的同僚们。 甚至与格兰特大人相识…… 最让格里察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偶然结识了这么一位自己原本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大人。 如果自己不选择参加预备军筛选，那这个机会将会永远与自己擦肩而过。 格里察很清楚，在这之后，自己将永远不会认识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位伟大的随从骑士，这是何等的幸运、偶然，甚至让格里察有了一种自己被命运之神眷顾的错觉。 更不敢置信的是，那位大人现在正站在整个小队的前方，担任这个小队的教官。 原本这是不可能的，几乎从来没有过随从骑士这种级别的人物担当预备军教官的传闻。 过多的巧合就像做梦一般凑到了一起，就像教官所说的一样，这简直就是被神明赐予的不可多得的缘分。 此刻，爱丁格尔也在脑海中思考着一些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维姆烈所说的那个“传言”居然成真了。 他从来没有预想过自己小队担任的教官居然是格兰特·戴因德斯大人，但如果有这个机会，没人不愿意让这位大人但当自己小队的教官。 从左右侧其他队伍中，爱丁格尔可以感受到其他队伍的士兵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他们也很羡慕自己小队的教官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就像之前所说的一样，能跟着这么一位教官，这是爱丁格尔莫大的荣幸。 有了一位出众的领导人，那就意味着这整支小队以及自己，将来的路途将平步青云，不用在有任何的担心。 格兰特教官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并且还拥有随从骑士的头衔作为担保。 一想到这，即使是爱丁格尔也难掩内心的兴奋和激动。 这个事实让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 看着台下众人的各式各样的表情，亚维轻咳了一声，重新把小队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接着说道。 “可能有些人认为我比较出名，如果是我来担任教官，那么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对于这些人，我只想说还是尽快放弃这种想法。” “我虽然也是初次担任教官，但在这之前，也充分地了解了教官的职责与责任，不要抱着我会比其他教官更好对待的侥幸……你们需要做好觉悟，做好比起其他小队所接受的训练更加艰苦卓绝的觉悟。” 第160章 紧迫的事实 “既然我担任了这支小队的教官，那我也会负起责任管教好你们每一个人，当然，我的要求会比其他教官更严格。” 听到这，台下的众人咽了咽喉咙。 顿了一下，亚维严肃地说道：“不过在正式开始训练之前，我也会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有人想逃跑，那么没关系，也不必感到羞耻，现在就是退出预备军最后的机会……” 说罢，亚维用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等待着台下众人所做出的选择。 是逃避，还是留在这里。 当然，如果选择留在这里，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地狱般的艰苦试炼。 “……” 偌大的训练场中，只有亚维面前的这支小队此刻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上都或多或少浮现出一丝严肃。 大部分人在这之前的确小看了要成为一名预备军士兵需要付出多大的觉悟，此刻被教官提醒到，他们才注意到这个事实。 这远远不是一句话就能承担得起的，必须要用生命做出觉悟。 但就算此刻才注意到，在台下的士兵们也几乎没人流露出怯意，脸上都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 看着台下的众人，从大部分人的脸上，亚维没有看见丝毫退意。 似乎之前那句话也成为了一种激将法，有几名士兵的眼神中充斥满盈的战意就是站在台上也能感觉得到。 看起来大部分人骨子里还是有股不服输的精神。 这是好事。 点了点头，亚维再次开口道。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觉悟……大战在即，给我们的时间充其量也不过半个月而已……” 亚维：“或许你们会觉得时间十分短暂，但既然你们能从参加预备军筛查的数万人中脱颖而出，那就代表着你们具有成为战士的天赋。”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希望你们能充分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彻底掌握我所交给你们的东西，这是对你们自己负责，也是对你们生命的负责。” 听到这话吗，台下的众人缓缓睁大了眼睛，几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并且对这个事实感到了一丝恐惧。 半个月…… 虽然大部分人都能够察觉到西菲尔王国首都城日益紧张的气氛，但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就算往少了估计至少也应该还有两到三个月的备战期，之后联合种族才会发起总攻。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猜错了。 战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来的迅速，还要迫在眉睫。 然而面对这短暂的时间，自己前不久也只是从来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对运用武器，运用魔导术战斗一窍不通的普通人。 虽然教官说自己是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存在，但几乎没人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除了那无形的“天赋”。 预备军的筛查似乎十分看重这种看不到摸不着东西，甚至本人也感受不到，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是如何断定一个人天赋的高低。 但西菲尔王国自古以来就是采用的这种方法挑选的预备军，既然存在，那就有它的道理。 只不过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天赋”，每个人都对此没什么底气。 这种想法在越是自卑越容易露怯的人心中尤为加重，比如正在小队前方的一名高个青年。 维考斯鬓角流下了一道冷汗，内心产生了一丝悔意。 虽然他知道预备军的士兵是死亡率很高的职业，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训练，那么在格兰特教官的带领下，自己小队无疑是整个预备军中最安全的队伍。 格兰特教官有这个实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纵使有格兰特教官带队，但给予小队训练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 半个月的训练能改变什么呢？ 维考斯还记得，自己从主日学校刚毕业那会去跟着老园丁学习花草匠的工作技巧，从什么也不会的零基础阶段到能独立完成工作，这期间也整整花费了自己两个月的时间。 然而这只是没什么危险的普通工作而已。 面对走上战场与敌人厮杀的战斗，所给予自己小队的训练时间甚至比成为花草匠独立完成的工作时间要短得多。 这点时间对于之前从来没握过剑的维考斯来说，甚至能不能熟练掌握砍杀敌人的剑术都是个问题。 然而即使这样，格兰特教官还是将这种事说了出来，让所有人都彻底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给予大家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 这远比激励更能让人认清现实。 原本离自己遥远的战争，比自己所想的都要更快一步的到来。 维考斯甚至能感觉到，在教官说完这句话以后，小队之间的气氛一瞬之间变得凝重了许多。 不止是自己，小队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紧迫的时间所带来的压力。 这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众人的肩膀上，让人喘不过气。 自卑让维考斯变得有些后悔，如果自己知道给予自己训练的时间是如此短暂，那么还不如逃走。 即使被人笑话也无所谓，而且教官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比起半个月后就踏上战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白白送死。那还不如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再回去干自己的老本行，但是…… 就在维考斯心生退意之时，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躺在病床上的弟弟的身影。 那股曾经下定的决心再一次浮现在心头。 死亡的惧意与拯救弟弟的觉悟充斥在心头，这让维考斯十分矛盾，犹豫不决。 虽然自己想活下去，不想去白白送死，但是这样自己的弟弟就会因为缺钱无药医治而死亡。 自己是要为了他人而死，还是为了自己卑微地活下去…… 维考斯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把自己的命和亲人的命放在天平上这一举动，也太过悲哀了。 这两股念头在维考斯心中天人交战，让他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气息。 维考斯偶然瞥见了站在自己右边的一位士兵——阿卡缪维特·爱丁格尔。 抬头看见了爱丁格尔的眼神，维考斯蓦地怔在了原地…… 第161章 觉悟 从对方的眼神中，维考斯可以感受到爱丁格尔也在犹豫着，但这股情绪转瞬即逝，他似乎不再迷茫，下定了决心。 感受到左侧传来的视线，爱丁格尔回过头去，看见露出怯意的维考斯。 爱丁格尔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苦恼。 的确，教官的话语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要知道就连西菲尔王国军最普通的军人，也要经过持续一年的训练才能正式上岗。 预备军都是将来要成为联合军士兵的存在，比王国军承担的责任更大，所以从新兵通过筛查开始，训练时间也至少会持续一到二年左右。 但眼下自己所属的预备军所拥有的时间……仅有不到半个月。 这点时间就连最基础的体力训练也做不完。 要想把一两年的课程压缩塞进半个月里，就算在理论上这勉强可行，但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如此高压的训练强度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估计是承受不住，毕竟在这之前自己也只是一个连运动都很少，一直待在学院里的学生而已。 爱丁格尔无法想象这样的自己究竟如何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掌握保护自身，斩杀敌人的技巧和手段。 难道只凭那无形的天赋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真正让爱丁格尔下定决心的还是因为自己的教官。 比起这个小队的其他人，爱丁格尔无疑是最为了解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位大人的存在。 大部分住在首都城的同僚虽然都听过格兰特教官的名声，但如果问他们教官具体多强，那估计很少有人能答得上来。 但是自己知道，格兰特教官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不仅是随从骑士，他更是戴因德斯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 提到戴因德斯家族，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不了解，但自己曾经在某一本古籍中看过，那是一位伟大的禁忌炼金师所开创的家族。 在书籍中曾记载着，那位炼金师在全盛期甚至有不亚于圣者的力量，更是让西菲尔王国为了围剿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举全国之力彻底封印了他所创造的禁忌。 如果格兰特教官真的是现任的戴因德斯家族继承人，那么毫无疑问，他肯定也继承了那位古代炼金术师的衣钵。 同时，那也就意味着格兰特教官的潜力甚至与联合种族最强的那二十二位存在，与圣者相当。 有一位相当于圣者的存在担任自己小队的教官，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与其他预备军小队相比，自己小队毫无疑问是最安全的。 虽然预备军士兵第一次踏上战场，死亡率无疑很高，但是有这么一位强大的教官庇护，爱丁格尔在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信任感。 无论何时强者都是人们向往的存在，爱丁格尔虽然对这种事十分清楚，但还是放松精神任由自己的直觉做主，对格兰特教官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与信赖。 这么一想，那么战场与魔族就显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而在自己参加预备军的筛查之前，实际上早已做好了觉悟。 到此为止，爱丁格尔的眼神中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决心。 此刻，自己看见了一位与自己之前同样深陷迷茫的伙伴。 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的内心也在经受天人交战的折磨。 但与自己不同，他似乎需要有个人推他一把，给他一声鼓励，只有这样维考斯才能勇敢坚定地迈出下一步。 爱丁格尔只是缓缓说道。 “坚定你的决心，想想你究竟为何会站在这里。” “！！！” 听到这句话，维考斯只觉一道电流顺着脊椎窜过头顶，缓缓睁大了眼睛。 思维一下子变得开阔了不少。 对啊，这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 自己如今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早在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自己就早已做好了觉悟。 眼下自己单纯只是因为教官的一句话而产生了些许怯意罢了。 仔细想想，这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自己怎么能担当得起一名士兵的责任，怎么能救自己弟弟的命？ 想到这，维考斯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覆盖在眼中的迷茫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无比的意志。 士兵们各异的表现被台上的亚维尽收眼底。 虽然场下的这些家伙们都是实力不堪大用的新兵，但有一点倒是值得称赞。 直到现在为止，似乎没有一个人心生逃跑的念头。 即使有几位散发出怯意的士兵，但在片刻的沉思过后，他们也一扫之前的阴霾，转而又露出了坚定的眼神。 表情和神态都变得与之前不同了，从他们的眼神中，亚维能感受到这些士兵下定的决心。 一般情况下其他教官为了不给这些新兵压力，都会隐瞒联合军半个月后就要发动总攻的事实，但自己却直接把这件事实告诉了小队的众人。 虽然心里也有些没底，怕这些没经过什么苦难的士兵会被紧迫的时间压得喘不过气。 但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说出这件事所带来的的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得多。 非但没有任何一位士兵打算逃走，反而整支小队气场都产生了之前所不及的变化。 联合军即将开战的事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反而在永恒之城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就算别人不说，从高层紧张凝重的气氛中也能够感受得到，那种决战来临前的紧迫感。 但是要主动将这件事告诉基层的士兵，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 毕竟这样可能会产生骚动，进而引起士兵的混乱，对联合军的现状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深吸了一口气，亚维扫视了一遍台下做出觉悟的众人，开口道。 “联合种族与魔族的大战在即，我想你们也能够感受得到，这次的战争将不同于以往，甚至可能是联合种族结盟以来所要经历的最大的一场战役……在这场战役中，虽然你们只是初次上战场，甚至初次握起武器的新兵，但不用担心……” 第162章 宿舍 亚维：“我是你们的教官，整支小队则是一个集体，我将会承担起教官的责任，教会你们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方法……” “如果要踏上战场，你们只需要跟在我的后方，随我一同前进就好。” “所有人都要做好拼死的觉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至于战败……战场是残酷的，与魔族战斗，连成为俘虏的机会都不会有，不赢，就会死……” “所有人都必须将我说的这句话牢记在心中。” 振奋人心的话语回荡在场下每一位小队的士兵心中，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与之前截然不同。 眼神中流露出坚毅和决心。 甚至一些士兵双手都有些颤抖。 亚维说完话后，过了好久，这些士兵们才回过神来，看向台上的教官。 …… 集合的第一天只是教官与学生的简单相识而已，真正的训练从第二天才会开始。 亚维讲完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指挥要塞，而场下的新兵们则解散而去，三三两两地向训练场的侧方走去。 那里便是给所有预备军士兵准备的宿舍，今后，他们将要生活的地方。 预备军的宿舍是一座比指挥要塞小一圈的建筑，看上去就像公立学院的教学楼。 只不过与教学楼相比，多了一份朴素。 没有什么历经百年的伟人雕像，整座建筑十分规整。 宿舍楼一共有六层，每层以中央的走廊为基准，左右两侧各住宿着一支预备军小队。 在小队中，则是以四人为一个房间，由每个小队的所属教官进行人员分配。 大概二十多平方的房间中摆设陈列甚是简洁。 北侧的两扇窗户敞开，木制的地板上分外干净，房间中并没有荒废了几个月而产生的那种异味，反而还能闻到太阳晒过床铺而产生的独有香味。 通风良好，也很干净整洁。 看到宿舍的环境，格里察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即使是这里，也比自己家经营的酒馆客房还要干净不少。 房间左右两侧各两张单人床，在每张床的床头都设立有一个木柜。 除此之外，房间中还有一座大型的公用衣柜。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喔——看起来不错，比我之前所留宿的学院住宿环境还要好。” 格里察转过头去，只见爱丁格尔正站在自己身后。 缓缓睁大了眼睛，格里察略显惊讶地张了张嘴，开口道。 “爱丁格尔？你、你不是跟维姆烈分到了一个房间吗？” 听到格里察这么问，爱丁格尔脸色一懵，回答道。 “当然，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难道……” “哦，这还用说吗，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从爱丁格尔背后传来。 “哟。” 露出了一个微笑，维姆烈从爱丁格尔身后探出头来，与格里察打了个招呼。 上下打量了维姆烈一眼，格里察惊喜道。 “这、这是真的吗，但是教官分配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我们被分在了一起。” 维姆烈耸了耸肩，说道：“格兰特教官他也没告诉我，他只说了我和爱丁格尔被分到了三零六室，除此之外就没有说什么了，难道这不是三零六室吗……我和爱丁格尔走错了？ “不。” 格里察摇了摇头，脸色略有一些发懵，“这就是三零六室，看来是真的，格兰特教官真把我们分到了一个房间……我们应该感谢教官给予我们这个关照。” “的确，没有别跟熟人住在一个宿舍更令人安心的了……话说我们还有一位室友是谁？” 听到维姆烈的这句话，格里察回答道：“放心，也是我认识的人，他正在走廊处整理行李，应该快过来了。” 格里察刚说完，没过多久，从走廊深处便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抱歉，格里察，我来晚了。” 一个金色卷发的青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在看到宿舍门口还有两位似曾相识的同僚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两位是……” “啊，是那个人！” 看到姗姗来迟的诺德尔，维姆烈的语气也略显惊讶。 记得之前教官提问到他时，他说自己和格里察一样都是来自外城区参加筛查的平民。 和教官之前说的一样，外城区的筛查竞争激烈，那可是从几万人中和格里察一样脱颖而出的存在。 因为这件事，诺德尔给维姆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且不止如此，这位金色卷发的青年不仅来自于外城区，而且还和爱丁格尔前身同属于“学院派”，都是或多或少受到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 看到这么一位士兵跟自己同住一个宿舍，维姆烈倒是也欢迎。 没有什么比能从一位颇有经历的士兵身上得到更多传言和故事的事了。 渐渐放慢了脚步，诺德尔走了过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记得你们是叫……” “维姆烈·弗朗西斯，初次见面……不，这应该是自集会以来的第二次见面了。” 还未等诺德尔说完，维姆烈就开口自报了家门。 看了身旁的维姆烈一眼，爱丁格尔摇了摇头。 “我的同伴失礼了，我叫阿卡缪维特·爱丁格尔，你可以直接叫我爱丁格尔就好。” “幸会。” 诺德尔说罢，接着神出了右手，与维姆烈和爱丁格尔相应而握，接着开口说道。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诺德尔·培拉德斯，如你们所见，只是一名肄业的学院生罢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与诺德尔握了握手，维姆烈和爱丁格尔也做出了回礼。 众人走进了宿舍，关上房门和窗户，收拾着属于自己的床铺，以及一些所携带的行礼和换洗衣物都要进行整理。 半个钟头过后，原本喧闹的宿舍楼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的打理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呼！” 长呼出一口气，维姆烈一下子仰躺在铺好的床面上，柔软的床垫甚至让他的身子弹了两个来回。 惊叹于床垫的弹性，维姆烈感叹道。 “不得不说，西菲尔王国确实没有亏待我们这些联合军的预备役，无论是教官还是宿舍，我敢打包票这是所有王国军中最好的待遇。” 第163章 担当教官的原因 说罢，维姆烈转过头去。 将脸埋在柔软的床铺中，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接着呼出。 太阳独有的气息令人欲罢不能，搭配上这上好的床铺，维姆烈甚至感觉自己的睡意都被勾了起来，想在这个大中午再补一次回笼觉。 看着维姆烈懒洋洋的样子，爱丁格尔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着说道。 “醒醒维姆烈，我们都是正式的预备军士兵了，就不要再做些只有小孩子会做出的举动，真不怕被别人笑话吗？” “别人怎么想管我什么事……但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我们的待遇比想象中还要‘豪华’不少吗，我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一个国家的军队还能睡这种弹性十足的羊毛床垫！” 用手使劲压了压屁股下的床垫，维姆烈边说边揪出一撮从被子的一角溢出的绒毛。 爱丁格尔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回答道。 “这点我不否定，我们预备军在待遇方面的确无论哪国的正规军也无法与之比拟，但是别忘了，我们身上所肩负的重任也是其他军队无法相比的。” “啊啊，我当然知道，能不把我当成小孩子整天说这种显而易见的道理吗……” 维姆烈抬起头，以一股略带怨念的视线朝爱丁格尔望去。 “只是你不觉得既然我们背负着踏上战场，与魔族战斗战斗的使命，那就应该更加珍稀当下的时光，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能享受到的时候就享受吗？” “比如现在？” “没错，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沉默了片刻，爱丁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 “好，毕竟今天只是集合准备而已，明天才开始正式的训练……既然下午没有其他要务，那么休息好精神充沛地迎接明天的训练也不错。” 少见地没有跟维姆烈再计较些什么，说完这句话，爱丁格尔拿出床边所放的一本书，翻了开来，不再说话。 没有了维姆烈和爱丁格尔的斗嘴，宿舍中突然变得有些安静，只剩下爱丁格尔翻阅书页的声音。 虽然爱丁格尔是一位冷静寡言的人，但却很少表现出这般安静的样子。 看着他一遍翻阅着书页，但是思考却并不在书上的样子，刚整理完行礼的格里察长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开口道。 “或许是我多虑了，你有什么心事吗？爱丁格尔。” 表情微动，爱丁格尔停下了翻阅书页的右手。 转过头去，与身后的格里察对上了视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真不愧是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实感，那位大名鼎鼎的格兰特·戴因德斯居然真的成为了我们的教官。” 提起这个名字，前一秒还在睡回笼觉的维姆烈下一秒立刻爬了起来，插话道。 “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现在事实确定了，那么之前做出的赌注……” 斜眼看了一眼维姆烈，爱丁格尔眉头微蹙，开口道。 “我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赌过什么，而且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瞎胡闹。” “切，真没劲。” 说罢，维姆烈又躺了下去，将头转到了遍，对这边不闻不问。 “话说……你们觉得格兰特大人担任我们小队的教官是巧合吗？”爱丁格尔问道。 听到这句话，诺德尔若有所思地思考了起来。 几秒过后，诺德尔做出了回答。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爱丁格尔发出了一声疑问。 诺德尔解释道：“其实据我所知，此前并不是没有随从骑士担任教官的例子，只不过前一任但当教官的随从骑士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被撤职了……格兰特大人也可能单纯只是替代那位教官的位子而被调任了过来。” 听到这，爱丁格尔缓缓睁大了眼睛，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讶，对于这件自己从来没听过的情报不自觉得产生了一些兴趣。 “这件事准确吗，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耸了耸肩，诺德尔说道。 “这是从我一位在永恒之城担当守卫的表哥那听到的，他不会只是单纯逗我开心而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 诺德尔：“而且不仅如此，之前内城区的另一个训练场上也的确出现过骚动，似乎是教官之间的斗殴事件，最后以其中一位教官被打成重伤结束。” “真是不敢相信，居然还发生过这种事……” 爱丁格尔眼神飘忽不定，因为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自己一直驻留在学院中，几乎没怎么去过外边。 在礼拜日之前，学院是施行封闭管理的，几乎没法获得外面发生事件的情报。 没想到就在这短短地不到一周以内，内城区就发生了这种自己都没关注到的大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诺德尔好像还说过一种可能性。 想到这，爱丁格尔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格兰特教官担当我们小队的教官不是巧合，这又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几秒，诺德尔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我也觉得格兰特大人但当我们小队的教官不是偶然，不然的话这对其他小队来说显然不怎么公平。” “能说下你的猜测吗？”爱丁格尔问道。 “你确定要听？先说好，我可不为自己说过的话打包票，尤其是这种单纯靠脑补所得到的猜想。” “没事，或许你说的话能成为一条思路。” “好……” 顿了一顿，诺德尔继续说道。 “我觉得格兰特大人可能是为了我们小队的某一个人，所以才选择但当我们小队的教官。” “为了某一个人？” 说罢，爱丁格尔将头转向格里察。 注意到对方盯过来的视线，格里察只是快速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我真的只是一个外城区出身的平民而已，跟格兰特大人相遇真的只是偶然罢了，我自己都很吃惊。” “但是我们小队除了你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在这之前接触过格兰特教官了。”爱丁格尔说道。 “这……” 第166章 黑影追逐战 如果不是动用气场强化过后的感知力，甚至根本听不见一点风吹草动。 就像是整个人都融于黑影中一般。 能做到这种级别的存在，无疑是高手中的高手。 恐怕这家伙真的至少具有亚度尼尔的水准。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也不能留手了。 收回思绪，亚维右手一挥，在身旁展开了一片漆黑的虚无空间。 紧接着，一把布满血管和肉瘤的漆黑魔枪从中被拖拽了出来。 没有犹豫，在拔出魔枪的一瞬间亚维立刻提高自身魔导力出力，直接在魔枪上覆盖上了一层气雾装甲。 魔枪的形状开始发生变化，长度和破坏力比原本的状态增强了近乎三成，眼下所激发的这种状态还是自与银之魔王战斗以来的第二次。 不断加快脚步，亚维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原本所站的草地被瞬间强大的爆发力踩出一个浅坑，顿时泥土四溅，亚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距离指挥要塞较近的另一边。 “！！！” 直觉中闪过一丝凉意，原本穿梭于黑暗中的黑影突然怔住了身子，接着猛地回头看去。 在视野的彼端，似乎浮现出一个小蓝点。 黑影眯起眼睛，但却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悄无声息，就像只出现在视野中的画面一样，甚至让人一度以为是错觉。 屏息凝神，黑影身边渐渐升起一簇薄雾，体内的魔导力出力迅速攀升，五感的敏锐度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同时，魔导力的消耗也逐渐加剧。 黑影慢慢闭上了眼睛，与之前不一样，这次不是用眼睛去看或者耳朵去听，而是和亚维一样，用感知力去触摸远处的存在。 一丝气息从视野的彼端飘了过来。 当黑影感受到这股气息之时，蓦地怔住了身子。 仅仅只是一丝可有可无的气息，也能从中感受到浓郁的魔导力，而且这股力量的纯度极高，这是黑影在联合种族领里前所未见的。 能出现这种级别的魔导力气息，除非对方来自于魔族领，并且还不是一般的阿斯佩妮斯特族。 那是统治着整个魔族领，最高点的存在才能释放出来的气息。 只有那种存在才能令黑影感到如此胆寒。 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睛，鬓角上甚至凝聚出一道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眼下得知了这个事实，黑影表情十分凝重。 转过头去，黑影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双腿之上，接着猛地一蹬地，朝着训练场外部直奔而去。 此刻，正在追逐那道气息的亚维眉头微蹙。 “嗯？” 发出了一声疑惑，亚维再次增加处理，加大感知力的扩散范围。 从远方传来的感知清楚地告诉亚维，对方在接触到自己散发的气场后，速度一瞬间获得了爆发性的提升，并且正在向训练场的外侧全力奔去。 看样子好像是在逃跑。 “你觉得我会让你逃掉吗？” 露出了一个冷笑，就在亚维的身下，四道漆黑的影子从脚下直奔而去，冲向那道气息传来的方向。 由魔导力所形成的漆黑影子不受任何阻力，极其迅速有力。 这原本作为一个先手攻击手段的速攻魔导术，能瞬间爆发出比本体更快的移动速度。 在释放完这个魔导术后，亚维没有罢休。 对方的速度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魔导术的速度虽然比对方更快，但要追上也得花不少时间，眼下拖一秒都会让对方逃跑的概率直线上升。 要用那个吗…… 想到这，亚维下定决心一甩左手，一枚直径半米花纹复杂的导术阵列浮现在手心之上，紧接着，那四道漆黑影子瞬间被包裹住一层淡金色的气雾，速度又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 看到面前这副景象，亚维内心稍微一愣。 没想到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做的试验，居然成功了。 原本用于辅助自身的魔导术，居然对这种由魔导力诞生的召唤物也有效。 两种魔导术互相叠加，效果发生了质的改变。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完全是一种全新的高等魔导术。 被淡金色气雾包裹的影子以突破千军的势头向亚维所感知到的方向狂奔，当视野尽头的那道黑影注意到后方的动静时，已经为时已晚。 正在屋顶上全速逃跑的黑影回过头去，只见四道淡金色的不明物体从远处直逼而来，迅速与自己缩短着距离。 尽管黑影想逃脱这不明物体的追捕，但自身的速度已经被强化到了最大化，根本无法再提高一丝一毫的出力了。 “啧。” 黑影狠狠地砸了下嘴，紧接着纵身一跃跳到了左侧的一座六层建筑的红屋顶上。 站在了屋顶之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天空上的月光洒在了黑影身上，让其影子拖得极长。 翻越了屋顶，黑影接着朝另一边跳了下去。 到此为止，黑影不再行动，急停住身子，将身体隐藏于建筑背面的阴影之中。 长呼出一口气，就像把肺泡中的空气全部挤干净一般。 屏息凝神，将自身所散发的存在感降低到了最低点。 下一秒钟，从红色屋顶上窜过四道被淡金色的包裹住的漆黑影子，它们全然没有发现正躲在建筑背面的黑影，而继续向前直奔而去。 看见已经远去的不明物体，黑影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看来是安全了…… 想到这，黑影紧接着转过头，望向小巷的另一侧。 “！！！” 正当回应转过头的一瞬间，一道电流从脊背直窜上头顶，心跳瞬间加剧，直觉让黑影内心警钟大作， 下意识地抽出腰间的武器挡在身前。 锵！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气雾装甲包裹的魔枪瞬间轰击而上。 两者相撞，一瞬间发出了足以照亮半径数米范围内的电光火花。 黑影蓦地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朝自己压了过来，纵使拼尽全力，将自身所剩的魔导力全部集中在紧握武器的右臂，然而还是无法阻挡这股力量的一丝一毫。 紧咬牙关，额头上爆出青筋，只是为了不让对面的武器对自己产生伤害，黑影拼死抵挡着这股力量。 第167章 再次相见的两人 借助火花一闪而逝的照亮，攻击者与被攻击者同时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在黑影眼中，面前的男子实在是太过眼熟。 怎么会是他…… 不敢置信的情绪瞬间闪过心中，黑影在这之前预想过几种猜测，然而无一落空，袭击者与自己猜测中的人物大相径庭。 无论是容貌还是着装，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攻击自己的人毫无疑问是格兰特·戴因德斯。 对方身上穿着的魔导铠甲渐渐散发出圣洁的白色气雾，而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把令人胆寒的武器。 造型甚是不详，被漆黑气雾包裹的钢铁长枪之上，布满着血管和肉瘤。 在长枪的中心部，甚至还有一颗足足十公分的眼球状物体。 眼白完全变成了黑色，而眼瞳的中心只有一点鲜艳的猩红色。 但从这把长枪上所感受到的能量来看，黑影在一瞬间便确认了一个事实。 虽然对方在外表和气息上都毫无疑问的让自己感觉是格兰特·戴因德斯本人，但这其实是一种假象。 自己所看见的并不是真实的，而是对方想让自己所看见的东西。 毕竟能掌握这把长枪的存在，在联合种族领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且就算是魔族领中……黑影即使搜寻了脑中所经历的全部过往也没有任何印象，即使自己很久之前遇到的最强大的魔物也没有这等令人胆寒的武器。 那也就是说，对方是远比自己所遇到的最强大的魔物还要在其之上的存在，这种级别的存在在魔族领中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所能猜测的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除了那些自己曾经与之交过手的存在，那就只剩下统御着整个魔族领的至高十席。 只有那些魔王们才会拥有这种级别的力量。 双方交手的一瞬间，在亚维的视角中，凭借着火光一瞬的照亮立即便看清了对方的身影。 毫无疑问，在被兜帽遮住的下方，那张脸就是维尔德姆·法奈诺艾本人。 此刻，他完全暴露了自己隐藏的力量。 亚维在这道攻击上已经拿出动真格的实力，并且魔枪也已经被魔导力大幅增强了破坏力。 但即使如此，对方还是仅凭一把匕首将自己的攻击挡下了。 简直不敢置信…… 看着对方手中的武器，亚维缓缓睁大了眼睛。 匕首长约三十公分，手柄处是用一种类似晶石般的透明物体制作而成，从中可以感受到内部储存的庞大能量。 能如此稳定储存魔导力的晶体即使在魔族领中也是极少数，这种级别的材料无论是在哪个魔王所统治的领地都是被严加看管的珍惜品。 比起手柄，匕首的刀刃则让亚维略微吃了一惊。 那比起刀刃，不如说只是将密度极高的魔导力压缩在了一起，使其形成刀刃的形状。 并且因为密度太高，甚至魔导力的颜色都从一般情况下的淡蓝色变成了深沉浓郁的紫色。 原本没有实体的魔导力被凝聚成了比最坚硬的钢铁还要坚韧的刀片，甚至能挡住自己动真格的一击。 刀刃的厚度跟普通的匕首没什么差别，但如果要做到能抵挡自己魔枪的坚硬度的话，那至少得将魔导力凝聚几万倍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这种技术……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魔族领根本不存在于此相关的记载。 虽然不排除是某位魔王的独有能力造就的武器，但很可惜，这种能力除非那些魔王们从接受“赐福”开始隐藏到现在，不然是不会存在的。 漂流魔王与其他九位魔王已经存活了几百上千年，对彼此的能力几乎知根知底，除了理之魔王瓦伦丁那种规格外的存在，其他的魔王拥有什么能力早就能看出来了。 但就算是瓦伦丁，他掌握的也不可能是这种作用于某种物品的能力。 虽然只是曾经窥见过一隅，那也毫无疑问，是概念级别的能力。 如果这种技术不存在于魔族领，那答案就只剩两个了…… 对方是从秩序种族和魔族所居住的大陆以外的地域来到这里，或者对方是拥有跟魔王同级别“赐福”的存在。 而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对方跟自己之前所想的一样，是一位只存活于历史中的古老者。 但是看上去……维尔德姆也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根本与那些只存活于历史中的古老者年龄并不相符。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新诞生的古老者？ 想到这，亚维缓缓开口道。 “据我所知，无论是联合种族还是魔族，都不存在这种武器……这是你用赐福制作而成的吗？” “……” 面对亚维的提问，黑影沉默着，只是一个劲地在抵挡魔枪逐渐压过来的力道，并没有任何想回答的意思。 看着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亚维说道：“既然不想开口，那么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说罢，亚维将体内两成的魔导力附加在右臂之上，魔枪的出力顿时又提升了一截。 本就难以支撑的维尔德姆手臂发出的一声咔嚓的声响，整个身体被魔枪压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亚维压下魔枪，岩石地砖铺成的地面瞬间被砸的粉碎，引起一片尘霾飞雾。 以亚维为中心点，半径十米内的地面凹陷处一个不浅的坑洞。 “嗯？” 发出一声疑问，尘霾散去，亚维眼前却并没有维尔德姆的身影。 除了几滴血迹以外，面前便只剩下被杂碎的岩石块和地下被翻出的泥土。 抬头望去，只见在不远处一幢三层洋房上，维尔德姆正背靠着月光站在那里。 原本握着匕首变成了左手，右臂无力地垂了下去，看样子是被刚才那一击砸断了。 仅仅是对视了片刻，维尔德姆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小片漆黑的雾状碎片。 眼见此景，亚维轻呼出一口气，一片导术阵列瞬间在脚下生成，紧接着，身影就此消失。 原本的地面只留下几颗随风飘逝的魔导力粒子。 维尔德姆抱着负伤的右臂，眼前一花，当他的视野再次稳定之时，脚下已经不是首都的内城区，而是来到了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城外…… 第168章 过去的懊悔 现在维尔德姆正身处半空中，前方的地面则是一片森林的入口。 在深夜的背景下，整片森林显得十分阴森。 然而对于维尔德姆来说，成片的树海为逃亡者提供了最佳的掩蔽。 没有任何犹豫，维尔德姆纵身一跃，跳向了树丛当中。 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当脚踏在地面上时也没有激起一颗尘土，像一片羽毛落在大地上一般。 维尔德姆接着迈开脚步，朝着首都城的北方直奔而去。 周围漆黑一片，虽然树丛十分茂密，但从中穿过的维尔德姆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丝毫没有影响周围树木的一丝一毫，就像一道黑色迷雾疾驰着。 纵使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维尔德姆向着逃亡的方向直奔而去。 穿梭于树海中，逃亡时的紧迫感让维尔德姆的心脏怦怦直跳， 虽然暂时躲过了那个怪物的追捕，但是从之前双方交手的一瞬间，那个披着格兰特·戴因德斯外皮的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难道真的是魔王…… 想到这，维尔德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慌乱不止的内心强行平息下来。 如果对方真的是十席魔王之一，那么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逃亡在那些魔王面前根本没什么通……必须得改变应对措施了。 虽然在活过的几十上百年中曾经与无数魔族交过手，甚至有些存在无限接近于十席魔王。 但要与真正的十席魔王交手，维尔德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和自己一样，那些家伙全部是接受过“赐福”的存在。 并且因为即使是最年轻的魔王也至少活了四五百年以上，他们的身体力量和脑袋中蕴藏的魔导术跟其他存在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虽然自己曾经也抵达过那个领域，接受了赐福，但与那些魔王们不一样的是，自己并没有一同接受赐福给予的永生的肉体。 自己的肉体与魔王们不一样，并不是永恒的。 现在仍然能感觉到在日渐衰老。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年轻时的巅峰时期，那么自己还有把握与后方追逐自己的那个怪物拼上两个来回，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处于下风。 但现在不同了。 几十年过去，自己的肉体现在已然风中残烛……不用说身体力量，就连记忆也能明显感觉到衰退了不少。 任何活物在衰老面前都无能为力，这是大自然的法则，维尔德姆也不得不对此接受…… 与几十年前年轻时的巅峰期相比，自己已经变弱了太多，甚至无法激发出武器最大限度的力量。 就连逃跑时的速度也比以前变慢了不少。 想到这，维尔德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懊悔之情。 如果在那时……在接受赐福的时候也一并接受永生的肉体就好了。 至少现在不会那么狼狈。 然而在那个时候，自己因为年轻气盛，为了那一文不值的“大义”，自己果断放弃了永生。 毕竟接受永生便意味着身体的重塑，而重塑之后，种族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不仅是肉体，就连精神恐怕也会变得不再是自己，而是与其他十席魔王一样相似的存在。 但是……当时那些古老者们却对自己的选择赞叹有加，自己也认为所作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然而老了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居然放弃了一生只有一次的永生机会。 这种感情随着身体的衰老愈加强烈，日渐衰弱的肉体清晰可见，能明显感觉到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大不如从前，这甚至导致自己也变得畏手畏脚，再也没有了年轻时一往直前的决心。 那些曾经跟自己一样获得赐福，但并没有接受永恒肉体的古老者们大部分都死光了。当时被众人的称赞显得毫无意义。 维尔德姆无法理解，为何那些家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死亡，难道他们在察觉到身体日渐衰老的时候不会后悔吗？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维尔德姆发誓，如果在给自己再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并接受永生的机会。 可惜现实并不能重来一次，赐福也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远也没有下一次了…… 驱散掉内心中那些懊悔的情绪，收回思绪，维尔德姆望向前方。 身体在树海中疾驰，周围的风景拖成一道道线条划过身边。 距离自己进入森林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分钟了，但他仍然没有追过来，那个怪物究竟在做什么…… 这么想着，维尔德姆回头望去。 只见背后只有漆黑一片的树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在寂静的夜晚里甚至听不到半点声响。 看到如此安静的景象，维尔德姆眉头微蹙。 维尔德姆很清楚，那个怪物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仅仅在那交手的一瞬间便能明白，同为接受过赐福的存在，但双方曾经并没有见过面，如果换做自己，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对方逃跑。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还是对方实力更占优。 那更没有放弃的道理。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当维尔德姆这么想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不得不说，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一些……居然耗费了我两次传送魔导的使用机会。” “！！！”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维尔德姆立即刹住了身子。 回过头去，只见在前方十米开外的距离，正站着那个怪物的身影。 丝毫没有要解除变身的样子，他依然披着格兰特·戴因德斯的外皮。 眼下逃跑已然没有了意义，其实在之前第一次被追上时维尔德姆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自己拼命逃窜到此地只是还不想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虽然都是同为赐福的接受者，但在这个境界也有着高低之分。 生命已如风中残烛的自己明显在低谷，而对方就像一座高山一样屹立在自己面前，无论是力量还是魔导力气息的纯度，都毫无疑问在自己之上。 维尔德姆现在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并不是人类，亦或是联合种族中某一种族应有的气息…… 第169章 假象与欺骗 对方比自己要强得多，没有道理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维尔德姆缓缓吐出一口气，强行压抑下内心的不安，站定身子。 这次他自己不打算逃跑……倒不如说，在已经被对方牢牢锁定的现在，逃跑已然失去了意义。 虽然能拖延一点试验件，但那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没有尊严罢了。 但维尔德姆并不会轻易接受死亡……至少在这之前，必须要拼上全力，这才是符合一名战士尊严的做法。 从腰间抽出了匕首，维尔德姆摆出战斗姿态，接着问道。 “事到如今，你我都很清楚，眼下除非我们之中任何一人死亡，否则谁也走不出这座森林……但在这之前，能显露出真身与我对决吗，就像是作为同为赐福者之间相应的礼仪。” 缓缓睁大了眼睛，对于维尔德姆的这荒唐的说辞，亚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做出了回应。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眼下的处境……对于将死之人，你觉得我有可能冒着暴露真身的风险答应你的请求？” 亚维：“而且要别人这么做，作为必要的礼仪也应该是你先露出真身才对，维尔德姆·法奈诺艾。” “……啧” 沉默了片刻，维尔德姆砸了一下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抛下这句话，维尔德姆一甩右手，与此同时，淡蓝色的魔导力从右臂中倾泻而出，被手中的匕首吸收的一干二净。 原本长约三十公分的匕首长度一下子便增长了两倍，匕首变成了一把太刀。 右脚轻踏大地，在电光石火之间，维尔德姆整个人便消失不见，当他的身影再次显现之时，已经来到了亚维背后的视野死角。 “得手了！” 这么想着，维尔德姆立即睁大了眼睛，双眼中迅速浮现出两枚小型的导术阵列。 通体白银的导术阵列散发着淡淡的雾气光泽，虽然大小只有眼球的程度，但内部雕刻的符文和几何图形却极其精密细致。 这是名为白银牢笼的高等魔导术，只要用视线牢牢锁住目标，那么便会将对方行动的时间无限拖长。 就像在一个牢笼里被禁锢住一般，目标所有的行动都被放大到极慢，无限接近于时间停止的效果。 然而这个魔导术消耗巨大，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如果是年轻时的巅峰时期还好说，但眼下的维尔德姆，仅仅只是将这个魔导术维持数秒便是极限了。 甚至还要考虑魔导力枯竭所带来的风险。 但对于现在来说，根本用不着数秒—— 仅仅只需要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好，维尔德姆就有把握将手中的太刀捅入对方的心脏。 在用白银牢笼封锁住了对方的行动之后，维尔德姆反握太刀，将身体内的魔导力出力提高到了最大，并且全部汇聚于双臂之中。 “去死。” 下一瞬间，散发着深沉紫色的刀刃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向亚维背后的心脏位置刺去。 噗呲—— 胸口处传来的刺疼像电流一般流窜过全身，在亚维的视线中，只见一片紫色的刀刃从左胸处突了出来，上面还沾染着漆黑的血迹。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穿透肉体的实感，看着面前被刺穿的敌人后背，维尔德姆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睛。 居然真的成功了…… 刺穿肉体的手感，眼前的景象也与想象中别无二致，并且这也并非幻象之类的什么东西。 自己确实地命中了这个怪物的要害。 而且看他的反应，看样子的确收到了足以致死的伤害。 但是……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维尔德姆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 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确实地击杀敌人，狠狠地旋转了一下手腕。 紫色的刀刃在对方身体中旋转了一圈，接着迅速抽出。 喷涌如泉的漆黑血液瞬间洒了一地，在维尔德姆眼中，对方的身子抽搐了一阵之后，接着垂下了双手。 抽出太刀以后，为了不被这漆黑的鲜血溅到，维尔德姆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吗，并且在这过程中，一直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 “……” 沉默了几秒过后，维尔德姆眼睁睁地看着披着格兰特·戴因德斯皮的那个怪物摇晃了几下，接着向前倒去。 的确是死了。 这是维尔德姆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 看到这里，维尔德姆放下武器，慢慢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观察着对方的情况。 看上去毫无疑问已经失去了生命活力，也已经感受不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任何魔导力的气息。 完完全全就是一具死体。 但不知为何，明明杀死了敌人，维尔德姆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般如鲠在喉，似乎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正当维尔德姆仍处于震惊之时，一股风压突然从耳边呼啸而过。 漆黑的长枪从背后刺破肌肤，枪尖埋入维尔德姆的肉体当中，与此同时，魔枪瞬间发动能力，贪婪汲取着对方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身体上一道道的黑色裂纹遍布其上，维尔德姆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承受着一种极其难以忍受的抽空感。 艰难地回过头去，只见原本被自己杀死的那个怪物正站在身后，并且毫发无伤。 不可能…… 毕竟身前那具怪物的尸体还原原本本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声息。 唯一不同的是，站在身后的那个存在并没有穿戴着魔导铠甲，而是一身朴素的便装。 那并不是伪装或者幻象，无论是嗅觉还是感知力，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怪物的死亡。 但是为什么……他会在身后。 “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被轻易杀死吗？” 亚维露出了一个冷笑，加大了手中魔枪的汲取力，同时不忘用魔导术禁锢住对方的身子，使之无法再作出什么别的花招。 “为……为什么……” 从嘴角流出一道鲜血，维尔德姆的声音甚是沙哑，语气中则夹杂着恐惧和不解。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为何面前正躺着一具怪物的尸体，但背后却站着一个看似毫发无伤的怪物。 第170章 失误 对于维尔德姆的问题，亚维只是轻笑了一声，接着回答道。 “很简单，你面前躺在地上的只是我的替死鬼而已……一具最低等的，没有意识的恶魔召唤物。” 听到了这句话，维尔德姆面目狰狞，紧咬牙关，脸上的懊悔肉眼可见。 然而不断被汲取着生命力，让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不……我不能在这里死去……” 声音越来越微弱，几秒过后，维尔德姆渐渐失去了声息。 垂下了头，身子重重地向前倒去…… 背后被魔枪刺穿的伤口汩汩地涌出鲜血，虽然看上去维尔德姆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死了，但自己并没有杀死他，反而给他留了一口气。 魔枪并没有刺破他的要害部位，伤口也不足以致命，眼下维尔德姆的情况完全是被魔枪汲取了几乎全部的生命力所以才奄奄一息。 在魔枪彻底将维尔德姆的生命力汲取殆尽之前，亚维便中止了魔枪的能力，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它。 现在维尔德姆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完全是一副任人鱼肉的状态。 这么想着，亚维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搜索着维尔德姆随身携带的东西。 兜帽长袍遮住了他的身体，在长袍内部，则穿着教官统一的制服，衣服上几乎没有什么口袋，内衬也紧贴着身，没有藏匿任何物品的空间。 过了半分钟后，亚维接着便站起身来，把维尔德姆扛在了肩上。 搜身并没有什么收获，除了那把奇特的匕首以外，这家伙就没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仿佛在这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为了不暴露身份，转而将一切证据都藏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把他扛回去交给魔王城那些专业人士，让他们慢慢研究好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亚维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着久违的海茵斯维辛城的样子，接着在脚下生成一轮导术阵列。 传送魔导顺利地发动着，只不过这次与之前不同，亚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抽空感。 似乎之前连续使用传送魔导，接着又动真格的与维尔德姆战斗，这使得自己储量庞大的魔导力也受到了一些消耗。 尤其是距离如此遥远的传送。 传送魔导是根据距离来增加魔导力消耗的量，而且上不封顶。 现在眼下这种横跨整个联合种族领到魔族领的距离，所消耗的魔导力是恐怖的。 脚下的导术阵列散发出阵阵光辉，传送已然到达了临界点。 亚维甚至能在这一刻感受到身体逐渐由实转虚，慢慢消失着。 似乎在下一秒钟，导术阵列便会发动，自己将会来到久违的海茵斯维辛城。 然而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在四散的感知里，亚维察觉到背后的维尔德姆突然产生了不自然的动静。 身体发出了一瞬的微颤，紧接着从维尔德姆背后的伤口处，一个淡紫色的光球冲了出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向树海深处疾驰而去。 糟了！ 猛地转过头去，亚维立即给自己加持上一层魔导加速阵列，眼下双方的距离不过百米，那颗光球不可能逃过自己的手掌心。 正当亚维转身追上去之时，眼前的光景又蓦地发生了改变， 微风吹过脸庞，湿润的空气变成了熟悉的味道，能够感受到其中夹杂着比联合种族领更加浓厚的魔导力粒子。 出现在视野前方的彼端，则是绵延万里的边境战线。 那里依然能看见尚未燃尽的战火和硝烟，红黑相间的魔族军与银白色密密麻麻的人群冲撞在一起，不论什么时候，望向那边依然是一样的景象。 边境线上的战斗仿佛无休无止一般，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阵亡在那里，又有无数的战士前赴后继地奔往战场。 四周的风景也发生了改变，自己似乎站在一面高耸入云的平台，甚至简单眺望就能将整个海茵斯维辛城以及边境战线上的景象一览无余。 脚下不再是漆黑一片的树海，而是熟悉的魔王城的高台。 此刻，亚维正身处海茵斯维辛城最高的建筑，魔王城的顶端。 “……” 看着眼前的景象，亚维怔在了原地。 失算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光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它明显具有意识，而且智力极高。 不然也不可能蛰伏到现在，就连自己一直散发在外的感知力都没察觉到，精心地躲藏了起来。 甚至到了传送魔导发动的最后一刻，从维尔德姆的身体中逃了出来。 该说不愧是同为接受过赐福的古老者吗，真是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如果现在追上去的话…… 这么想着，亚维从高台上眺望着，望向地平线的另一端。 传送魔导的发动也需要时间，尤其是这种横跨大陆的遥远距离。 按那个光球的速度的话，在自己传送到这里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跑没影了。 即使自己现在再传送过去，也根本无法用感知力去追踪他的踪迹。 想到这，亚维看了一眼肩上扛着的维尔德姆，眉头微蹙。 虽然再去追那个光球看来不太现实，但要问问光球的主人那是什么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幸好自己没有杀死维尔德姆，反而给他留了一口气。 想到这，亚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原本的位置只留下几颗淡蓝色的魔导力粒子飘散而去。 …… 一段时间过后，在魔王城的地下室中，亚维以及肩上扛着的维尔德姆出现在了这里。 昏暗的地下室空无一人，中央依然还摆着那面沾满血迹的平台。 墙壁的四周仍然挂满了各种形状诡异的刑具，看上去有些渗人。 但对现在的亚维来说，这些东西早已习惯，它们也就只是能让犯人更快吐露情报，方便的工具而已。 地下室中那些臣仆并不在这里，虽然能听见远处的房间中传来拷问犯人的声音，不过那似乎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比起这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望了肩上的维尔德姆一眼，亚维从旁边找了个椅子，将维尔德姆抬到了椅子上，接着右手伸向他的背后。 第171章 询问犯人 一面淡蓝色的导术阵列浮现而出，从阵列当中，几条荆棘绳索延伸而出，将维尔德姆的身体以及四肢捆绑地严严实实。 这还没有算完，亚维接着又激发出另一种魔导术，在其之上，荆棘还会偶尔散发出电流般的嗡鸣响声。 这是小型范围的禁魔领域所发出的声响，可以阻止维尔德姆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动用魔导力，彻底封锁住敌人可能会动用的小手段。 保险措施已完成，亚维来到了维尔德姆的后背，伸出右手，将指尖点中了维尔德姆的后脑勺。 现在维尔德姆以近乎生命力全无的状态，各项生命体征十分微弱。 就像假死一样。能吊着最后一口气也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从食指的指尖，十几道极其细小的绿色丝线延伸而出，刺破维尔德姆的头皮，继续向深处前进着。 随着脉搏的跳动，这些绿色丝线也仿佛产生了共鸣一样，每一次跳动都会让光点在这些线条上游走。 这些光点也就是刚才从他体内汲取的生命力，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但亚维并不打算将汲取到的生命力全部还给他。 只要能让他苏醒并且能交谈的程度便足够。 原本微弱的心跳逐渐加快，浑身的血液再次开始流动，几秒过后，维尔德姆的指尖发出了一次轻微的颤动。 又过了一段时间，维尔德姆的肌肤重新恢复了血色，身体上那些因为被黑暗侵蚀而产生的黑色裂纹也逐渐褪去，露出了正常的肌肤、 眼皮微动，维尔德姆的意识也逐渐从黑暗中浮出水面，渐渐苏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亚维也中断了生命力的供给，将右手拿开。 此刻，正被捆绑在木椅上的维尔德姆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轻轻转了转头，向四周望去。 现在的视线甚是模糊，仿佛就像经过一场漫长的沉眠一样，维尔德姆此刻头脑中一片空白，神情也变得有些呆滞。 瞳孔怎么也对焦不上，一会变得清晰一会又变得模糊，在这个昏暗火光照明的地下室中，他更加无法看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意识也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使劲摇了摇头，维尔德姆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这个房间的构造，以及……四周墙壁上锁挂着的那些沾染上血迹的骇人玩意。 倒吸了一口冷气，在理解到这间地下室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时候，一道凉意也顺着脊椎直逼而上，让维尔德姆额头渗出冷汗。 因为惊吓的缘故，意识一下子彻底变得清醒，维尔德姆想立刻离开这里，这是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不知为何，身体想动却动不了，肌肉十分无力，就算想抬起双臂也不行。 动用魔导力的话…… 这么想着，维尔德姆下意识催发出体内的魔导力，然而在导术阵列形成的一瞬间便崩溃消散，化成了无数粒子消失在空气当中。 这是怎么回事…… 维尔德姆眉头微蹙，低头向下看去，接着便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某种荆棘绑在了木椅上，根本无法做出一丝一毫的行动。 不仅如此，这种荆棘还散发出电流般的嗡鸣响声。 维尔德姆知道这种声音，这是高等禁魔领域才会产生的现象，究竟是谁…… 正当维尔德姆这么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从未听过的浑厚声音。 站在维尔德姆背后的亚维将面前男人的慌乱尽收眼底，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提前用魔导术将话语过滤了一遍。 过滤后的声音不同于格兰特和漂流魔王原本的声线，而是一种更加沙哑沉重的男低音。 “告诉我你的名字。”亚维率先开口道。 维尔德姆身体一颤，鬓角上流下一道冷汗。 他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中，拥有这种声线的人是不存在的。 虽然想回过头看看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但是荆棘捆绑的实在太紧，就连使劲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也丝毫看不到背后的景象。 犹豫了片刻，意识到当下的形势容已经没有任何余裕，并且敌人是有备而来，彻底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能力。 既然能让自己失去意识这么长时间，那么至少可以肯定，对方的等级要比自己高得多…… 想到这，维尔德姆缓缓开口，试探着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我现在被你绑架到这里，而且目标这么明确，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沉默了半秒，亚维眉头微蹙。 看样子这家伙在这种形势下还没有失去理智……而且这是想套我的话吗？ 想到这，亚维单刀直入道，并且在同时缓缓释放出气场。 “搞清楚你的处境，不要试图用问题来反问。” 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维尔德姆感觉到一股凉意。 这股凉意十分令人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产生了颤抖，甚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没用多久，维尔德姆的呼吸变得愈加艰难，身体颤抖不止。 纵使他拼尽全力地呼吸着，然而新鲜的空气怎么也吸入不进肺部。 声嘶力竭地咳嗽了几声，维尔德姆开口道。 “……好、好……我说……拜托了，我快喘不过气。” 话音刚落，漆黑的气场瞬间烟消云散，维尔德姆也终于如释重负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告诉我。” 亚维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只不过这次言简意赅，意思不言而喻。 “……呼、呼……维……维尔德姆·法奈诺艾……” 维尔德姆双拳紧握，艰难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对方的回答，亚维点了点头，再次发出了询问。 “你还记得在你失去意识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失、失去意识前？” 敌人的问题让维尔德姆身体一怔，不知道为何，无论维尔德姆如何细想，都无法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虽然更早的记忆还记得很清楚，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仿佛就像一片空白一样，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第172章 迷茫与试探 这种感觉令维尔德姆额头渗出冷汗，一种恐惧感在内心油然而生…… 看着维尔德姆变化莫测的表情，亚维眉头微蹙。 “快说。”亚维催促道。 仿佛吓了一跳一般，虽然亚维的声音并不大，但维尔德姆还是身子一颤，然后缓缓开口道。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亚维反问道。 点了点头，维尔德姆咽了咽喉咙，一脸紧张地继续说道：“我、我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却明明从昨天开始的事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 维尔德姆的话让亚维陷入沉思。 自己并没有洗脑之类的技能，所以也无法确定维尔德姆说的是真是假。 虽然可以用灵魂契约强迫他说出实话，但眼下还没搞清楚那个光球究竟是什么，万一与契约强制类的技能冲突，那维尔德姆的灵魂恐怕就会被破坏，自己更加无法问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话说……看他的样子，仿佛跟之前有些不同？ 心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猜测。 这么想着，亚维试探地询问道：“你还记得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获得的赐福吗？” “赐福？” 维尔德姆的语气中显然充满了疑问。 讶异地向后看去，然而他无论怎么转头，被荆棘束缚住的脖颈仍然不能让他看见背后的存在。 从对方的反应速度和语气变化上来看，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也不排除是演戏的可能。 但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演戏，那不仅心理素质异于常人，还要具备不畏惧死亡的勇气。 维尔德姆显然并不像具备这两点的样子。 收回思绪，亚维从储存空间中取出了那支匕首，接着用魔导力将其送到了维尔德姆面前。 两者相隔半米远，在保证维尔德姆能看清的情况下不会再对这支匕首施加什么力量，从而导致发生些不可预料的事件。 不过他现在被荆棘限制了身体行动，甚至禁魔领域也顺利发挥着作用，他没有一丝一毫动用魔导力的可能性。 但能力的形式并不止魔导力一种，所以不排除他拥有其他可以绕过禁魔领域的技能，在这点上，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 绝不能因为对方比自己弱小就疏忽大意。 虽然亚维心里很清楚，这种概率极其微小。 看着飘浮在身前的匕首，维尔德姆面色一惊。 “这、这是……” 并不像看见自己失物再次回到身边时的表现，而是像一个初次见到这种神器物品的人的反应。 维尔德姆被那紫色耀眼的刀刃吸引了注意力，额头上不自觉地流下一道冷汗。 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凝聚压缩到这种级别的魔导力，甚至因为压缩过度，魔导力的颜色都发生了改变。 而且在那下方手柄的部分……维尔德姆发誓，自己从没见过那种通透华丽的透明晶体。 晶体筑造的手柄和由魔导力凝聚而成的刀刃，两者仿佛浑然天成一样，无论在观赏性上还是其散发出来的强大魔导力的光辉，都让人赞叹不已。 身为教官的维尔德姆虽然层次并不高，但也远比联合军中的一般士官见识要丰富的多。 只要看一眼维尔德姆就能明白，这并非是出自这个时代的物品，而是只存在于过去的某个辉煌时代，至少也是供奉王室，价值连城的宝物。 甚至说它是古代遗物都不为过。 维尔德姆无法想象这把匕首是怎么打造而成的，而打造它的匠人又是从哪获得的这种前所未见的晶体。 之后又是如何将密度极高的魔导力封闭在一个极其有限的空间里，甚至储存方式还极其稳定，能让其变化成刀刃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虽然面前看到的是维尔德姆的后背，但亚维通过密布在地下室中的感知力还是能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 此刻，维尔德姆正睁大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这把原本属于他的武器，就像陌生人第一次见到罕见的神器一样，无论是反应还是传来的气息并不虚假。 眉头微蹙，亚维紧紧盯着维尔德姆的后背，想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的异常点，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 如果连情绪和心脏的跳动都能模拟得如此自然的话，那这都可以算是一个等级极高的天赋了。 但如果他的表现是真的，那就印证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 此刻，被自己绑在地下室的维尔德姆，并不是前不久刚与自己交过手的那个陌生的古老者，而是被附身的可怜“容器”。 自己发动传送魔导时从维尔德姆身体中窜出逃走的那个光球，那个才是古老者的本体。 如果这样看的话，那么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自己在指挥要塞时从维尔德姆身上感受到的隐藏的力量。以及他隐藏力量真正的理由，还有他失去记忆的原因，现在看到这把匕首时的反应…… 维尔德姆本人只是一位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教官罢了，而那个老者的光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进入了维尔德姆的体内，在此之后，一直处于无法被外界察觉的休眠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么纵使自己的感知力再高超，也只能察觉到他散发在外界的气息，无法察觉到内部另一个存在。 除非当场将他解剖。 在这之后送入拷问室，由魔王城的专业研究员一点一点分析他内部所隐藏的东西。 那个光球因为某个原因，在今晚上苏醒而来，占据了维尔德姆的身体，夺取了身体的操控权，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记忆也造成了影响。 这样的话就算维尔德姆失手，落入了敌人手中，只要身为本体的光球能逃跑，那么留下的维尔德姆的身体只是一具空壳罢了，敌人无法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信息。 拜此所赐，恐怕之前就算那个老者操控着维尔德姆的身体做过什么事，他应该都没有与此相关的记忆。 那么自己在这里询问他也得不到丝毫情报…… 第173章 猜想 不得不说，不愧是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狐狸，在保密方面做的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但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不意味着维尔德姆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亚维抽回了维尔德姆眼前的匕首。 视线随着匕首移动，直到脖颈不能再转过去为止，这下才使得维尔德姆回过神来，让他意识到眼下自己正身处一个恐怖的地牢当中，完全不知道背后的存在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将要对自己干什么。 即使是现在的反应也是如此真实。 看样子，维尔德姆真的对这把匕首毫无头绪，完全是一副初见者的样子。 想到这，亚维开口道：“你还记得从你成为教官到现在，发什么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吗？” “……成为教官到现在？”顿了一顿，维尔德姆狐疑地说道。 “没错。” 抿了抿嘴，维尔德姆斟酌了片刻，继续说道。 “就算你这么问……我从晋升教官到现在也只不过三年时间而已，你或许有所不知，即使在西菲尔王国的教官当中，我也只是中下等的那一批人。” 维尔德姆：“上限摆在那里，我很清楚自己以后或许都不会有什么建树了。所以主动退出了竞争之位，只是做着教官应该做的那些事……” “就是在你遵守着自己的职责，做着那些事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任何值得注意的小事都好。” 沉默了片刻，维尔德姆回答道：“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 亚维言简意赅。 身体一颤，对方的语气再次让自己回忆起刚才感受到的那股凉意。 那种直达内心的恐怖，维尔德姆绝不向再体验第二次。 双手颤抖着，连语气都变得有些结巴。 “好、好……请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好好回忆一下。” 听到维尔德姆这么说，亚维将双手交叉胸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大概过了五分钟作用，埋头沉思的维尔德姆渐渐睁开了双眼，做出了回答。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不过这件事是在我成为教官之前所碰到的。” 维尔德姆的语气有些发颤，生怕因为自己的回答让对方不满。 “成为教官之前？” 听到这话，亚维用手捏着下巴仔细思考着。 几秒过后，继续问道。 “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三年半之前，那是在联合种族边境线的战场上，我现在都对那场战役记得十分清楚，毕竟我也是因为从这场战争中活了下来才晋升为教官的。” “战场上有什么异常吗。”亚维问道。 “没错，那时的确发生了一个古怪的事件，我印象很深刻……当时战况十分惨烈，稍有不慎都会失去生命，但不知道为何，我居然在那种时候昏迷了一段时间。” 听到这，亚维眉头微蹙，搜寻着脑海中漂流魔王的记忆、 三年半之前的话……维尔德姆说的应该是坎佩特拉维斯战役。 那场战争中当时的第十席的魔王伊米纳·希诺召唤出成千上万的熔岩巨兽，命其摧毁对联合种族而言极其重要的北方都市坎佩特拉维斯。 原本魔族军队的数量是足够的，大概一万余只数米高的熔岩巨兽，加上近三万的混合军团，领头的还是第十席魔王的左右手，这种级别的兵力想摧毁一座不大的边境城市简直绰绰有余。 虽然结果上坎佩特拉维斯城被摧毁了个八成，城市功能几乎全失，那座城里居住的平民也所剩无几。 但与之相对应，魔族军团也损失惨重。 一万多头熔岩巨兽几乎全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残兵返回了魔族领。 记得在那场战役中，本来碾压的战局从某一刻开始被颠覆了。 伊米纳·希诺万万没有想到，联合种族居然在坎佩特拉维斯城埋伏了数名圣者。 原本毫无悬念的局势变得十分胶着，所以才导致魔族军团损失惨重。 魔族军团在那一场仗中几乎没有高端战力，熔岩巨兽也只是只会遵从命令行事的召唤物而已。 虽然作为领队的魔将，伊米纳·希诺的左右手的确有些实力，但那也仅仅止于高等恶魔的限度罢了，与魔王远不能相比。 伊米纳·希诺的左右手被两名圣者死死缠住，根本无从他所率领指挥魔族军团。 这间接导致群龙无首的魔族军失去了指挥，涣散成一团乱麻的状态。 更不用说其中大部分还是只会听从命令的召唤物，没有了指挥官下令，那些召唤物只是些凭本能行动的活靶子罢了。 但凡伊米纳·希诺能多派一名魔将担任副指挥战局都不会变成这样，然而事到如今说这个只是马后炮罢了，并没有什么用处。 虽然魔族军团损失惨重，不过相应的，联合种族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士兵阵亡数万人，军官以及更高等级的将领死伤上千人，更是付出了阵亡两位圣者的沉重代价。 两名圣者的陨落给联合种族造成了重创。 能从这场战役中活下来的普通士兵，估计只有零头的一小部分，几千之一分的存活率。 如果维尔德姆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这其中就有他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单靠运气能做到的事，必须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能从那严酷的战场中存活下来。 想到这，亚维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在昏迷前有什么异象吗？” 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维尔德姆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我记不清我是如何昏迷的，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从某一刻开始我便失去了意识，当我再次醒来时，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你还记得醒来后跟你失去意识之前有什么变化吗？”亚维问道。 “醒来后……？” 小声默念着这句话，顿了一顿，维尔德姆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那时我只觉得身体有些疲惫，身上和武器上沾满了血迹，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上去跟之前失去记忆时的情况十分相似…… 如果真相果真如此，那么可以猜测到，在光球控制维尔德姆的身体做出某件事的时候，本体则会完全陷入无意识状态，并且在附身解除后，本体也不会留下任何做过某些事的印象。 第174章 指挥要塞 不过居然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眼下的调查毫无疑问，已经陷入了僵局。 虽然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但现实却摆在眼前。 没有线索和证据，自己也就无处寻找那名老者的真身。 从维尔德姆身上得到的唯一线索也中断了，并且看他的样子，再进行询问也不会得到其他什么结果。 虽然可以送给魔王城的那也专业人士，让他们把维尔德姆拆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与光球相关的某些证据。 但如果真这样做了指挥要塞也会因为一位教官的失踪而产生骚动，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这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亚维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眼下线索中断，只能在以后多加留意了。 下定决心，长呼出一口气，亚维向维尔德姆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最后一件事，那么对于刚才你看见的那把匕首的出处，你还有什么头绪吗？” “那把匕首？” 维尔德姆狐疑地问道。 “没错，任何信息都可以，有没有证明它的来历或是制作材料的证据。” 低头沉思了几秒，维尔德姆面色有些发苦，再度开口道。 “抱歉，我实在……” “是吗。” 听到回答无果，亚维打断了维尔德姆的话语，接着走上前去。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右手，一面淡蓝色的导术阵列悬浮在前方。 与此同时，魔导术的效果瞬间发动，维尔德姆就像断了一根弦一样，失去了意识。 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嗡鸣响声逐渐褪去，亚维用意识操纵着魔导力的消退，中止了禁魔领域。 紧接着，捆绑在维尔德姆身上的荆棘也慢慢开始松开，掉落在地上。 坚韧的荆棘渐渐变得柔软，最后化作一滩淡绿色的魔导力粒子碎屑消失在空气当中。 再次把维尔德姆扛了起来，亚维抬头望向了天花板。 仿佛能透过无数道墙壁一般，清晰地看到顶端的黑暗殿堂。 那里现在还维持着自己走之前的样子，只不过现在十分寂静，空无一人。 自己突然用传送魔导归来魔王城这件事，并没有让城里的任何人知道。 主要是要是被那些臣仆们知道了，光是一些列的谒见仪式就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关键自己身为漂流魔王，还不能断然拒绝那些臣仆们的好意，这样怎么说也有点过不去。 摇了摇头，亚维再次发动传送魔导。 导术阵列在脚下赫然展开，包裹住了自己和肩上维尔德姆的身影。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刚好可以把他送回指挥要塞。 虽然在这个夜晚发生了不少事，但最好还是不要让那些学员和教官察觉到异常为妙，只要他们能一如既往地按部就班训练，那么自己的计划也能稳步进行。 一瞬之间，魔导力的光辉闪耀到了极点，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昏暗的地下室中十分寂静，仿佛任何人都没来过一般，只留下地下室中央飘散在空中的魔导力粒子渐渐消逝。 下一片刻，亚维的身影出现在了指挥要塞的一楼大厅中。 脚下的地面从坚硬凹凸的石制地板变成了柔软的地毯，四周的空气也从略带血腥味变成了柔和淡薄的气息。 看向窗外，天色已然由黑转蓝，有了一点点发亮的迹象。 大厅中十分寂静，一点动静都不存在。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就连晚上值班的教官也都结束了工作，去自己房间睡大觉了，不用担心有任何人会出现在这里。 并且现在离白天还有几个钟头，时间十分充裕。 将感知力扩散开来，探索着大厅中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任何人物活动的痕迹后，亚维走上了面前宽敞的楼梯。 指挥要塞的一二层就跟中世纪的城堡一般是相连的，天花板高达十数米，大厅的尽头就是通向二楼的阶梯。 差不多到一半的距离之后，阶梯又向两侧分开，连接着二楼走廊。 在指挥要塞的二层开始，就变成了各个教官的房间。 联合种族给予教官的待遇是十分优渥的，每一人所居住的单间就像给西菲尔王国那些王室的王子王女们的卧室一样，用豪华来形容这些房间是最合适不过的。 虽然面积上因为要塞的限制可能只有王室城堡卧室的三分之二左右，但在装修的投入程度上却不比那些王室所居住的环境要差。 一切都是以舒适度为主，就连床铺也都是按着贵族最高规格所定制的。 就连房间内的家具陈列，也是按照每个教官的喜好分别设定，甚至如果不喜欢太过豪华的装饰，或者住起来不太舒适的话，那联合军也会分配专门的工匠给教官们，让其吩咐工匠打造自己住起来舒适的卧室。 对于联合军而言，教官毫无疑问是整个联合军中坚层的力量，的确有接受如此丰厚待遇的价值。 收回思绪，亚维望向昏暗一片的走廊。 记得维尔德姆的房间好像是在南头走廊的倒数第二间…… 这么想着，亚维迈开了脚步，朝着南边的走廊渡步而去。 虽然这些教官们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毕竟到了这种级别，任何风吹草动，甚至直觉都有可能发挥作用。 这些教官们常年奔赴与战场，在残酷的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感知力使得他们的精神异常敏锐。 就算在熟睡期间，一点点异常的动静都会惊醒他们。 不过自己在传送到这里之前便消除了气息，将存在感降低到了最低程度。 虽然不能一并给肩上的维尔德姆消除气息，但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只要稍微注意点别磕着碰着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几分钟过后，亚维来到了一间房门前。 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维尔德姆的房间。 想到这，亚维并没有直接打开房门，而是先释放出细微的感知力，让自己的感知力从门缝中试探过去，探查着房间内部的动向。 无形的感知力透过门缝以后，瞬间扩散开来，飘散在整个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模具一般，印刻出了整个房间的模样。 第175章 不留痕迹 缓缓闭上了眼睛，用感知力去接触房间内部每一个角落，脑海中维尔德姆卧室的布局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然而当布局清晰到一定程度之时，亚维表情微动，蓦地停下了感知力的扩散。 直觉告诉亚维，周围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此刻，在亚维的脑海中，维尔德姆的卧室看上去有些凌乱。 不仅是橱窗还是衣柜，都像遭了窃贼一样抽屉尽被拉开，放置在里面的物品也散落在一地，床铺也乱糟糟的，就连床头柜的木箱都被暴力拆解了下来。 整个卧室的地板上到处散乱着各种私人物品。 不仅如此…… 在卧室靠窗的位置，亚维感受到了一丝微凉的空气。 顺着这道空气继续将感知力向外延伸，来到窗边。 原本从内部被关着的窗户现在虚掩着一道缝隙，用来固定窗户的窗栓被暴力破坏了，铁屑和碎木渣散落在窗台上，甚至还有一部分落在了卧室的地上。 刚才自己感受到的凉气就是从这道窗缝中溢进来的。 在自己来到这之前，似乎还有别的人来过维尔德姆的房间。 而且并不是从要塞内部，而是从外部的窗户入侵了进来…… 想到这，亚维眉头微蹙，继续将感知力扩散着。 同时，左手押紧了肩上的维尔德姆，右手缓缓搭在了门把手上。 当感知力完全充盈在维尔德姆的卧室内部时，房间中的景象也已经完全浮现在亚维脑中。 房间内部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魔导力粒子残留，仿佛未曾有人来过一般。 这说明对方是个极端谨慎的人，而且身手十分了的，不然不会连一丝魔导力都没有泄露出来。 然而遗憾的是，跟亚维想的一样，对方似乎光顾了房间一次后就很快离开了，并且消除掉了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踪迹。 至少在感知力中，自己没有察觉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可疑痕迹。 确定房间内部没有任何活物后，亚维缓缓压下门把手，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情况下推开了房门。 维尔德姆房间内部的陈设映入眼帘，窗帘被从缝隙中溢进来的凉风吹得微微鼓起，借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的月光，亚维看清了地板上那些散落在地的私人物品。 跟之前用魔导力感知到的环境一样，并不是幻象或者错觉，没有任何差别。 轻轻带上了房门，亚维扛着维尔德姆向着房间北侧的床铺走了过去。 将维尔德姆放在了床上，随即将右手悬浮在他的额头处。 一轮小型的导术阵列开始构筑，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没用多久，魔导术开始发挥出作用。 这是作用于解除昏迷状态的魔导术。 几秒过后，导术阵列的光芒消失，维尔德姆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就像陷入熟睡一样，看上去并无大碍。 看着维尔德姆陷入熟睡的样子，亚维开始思考起来。 比自己先一步来到维尔德姆房间的犯人究竟是谁，这根本不用猜。 用膝盖去想也知道只能是那个化作光球的老者。 估计在这房间中那个老者隐藏了能暴露身份的什么东西。在真相落入到他人手里之前，来这里消灭证据罢了。 想到这里，亚维看向地上散落的那些物品。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部分都是些普通的衣物和生活用品。而且上面沾染的魔导力气息毫无疑问就是维尔德姆本人，除此之外，就没有感受到第二者的魔导力气息了。 缓缓渡步到床边，亚维将视线探向窗外，寻找着任何可疑的迹象。 现在的天空比自己刚传送到指挥要塞时更亮了一点。 然而指挥要塞所处的位置背靠着一座树林，向窗外看去，只能看见深邃茂密的树木，再往深处则只有漆黑一片的景象，茂密的树木几乎遮挡住了所有光源，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看上去都昏暗一片。 关上了窗户，亚维用指头抹了一点窗台上留下的碎屑，接着用食指和大拇指揉搓了一会。 被暴力破坏留下的碎屑和散落在地上的私人物品一样，没有感知到任何除维尔德姆以外的魔导力粒子残留。 仿佛窃贼就像空气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唯一证明他来过这里的这有这片散乱的犯罪现场。 不过这也在自己的预想当中，既然能让维尔德姆完全失去于此相关的记忆，那么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恐怕不仅是维尔德姆本人，他曾经所接触过的所有人或物，自己都别想从那上面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老者身份的痕迹。 稍微有些棘手了…… 轻呼出一口气，亚维眉头微蹙，神情则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凝重。 这次的敌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谨慎，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虽然同为接受过赐福的存在，自己现在居然连对方所掌握的赐福能力都没搞清楚。 虽然经过伪装，自己的身份对于那个化作光球的老者来说也同样是个谜，但这种在没有敌人确切情报的情况下进行的博弈实在让人心里有点没底。 至少能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只要知道他曾经拥有过的姓名或者他的出身，那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对方的踪迹和动机。 最让人感到棘手的是这家伙不像一般的莽夫只会正面战斗。 如果能正面决一胜负，那已经是最轻松的做法了，可惜那只狡猾的老狐狸似乎是极力避免战斗的那一类型，为此，甚至提前准备了如此完美的逃脱计划。 看来不能将他与自己之前的对手作比较，必须动用些狠手段了。 想到这，亚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右手伸向前方，紧接着，左手紧随其上，握住右腕。 体内魔导力的出力不断攀升，向着双臂的方向汇聚而去。 没有立刻生成导术阵列，而是把即将溢出的魔导力经过第二次的压缩、重铸，使之性质发生了改变。 汇聚而成的魔导力粒子的纯度得到了一个飞跃性的提升。 与此同时，十数道不同于以往的虹色丝线从右手中延伸而出…… 第176章 构成 十几道丝线不断汇聚在前方，逐渐构筑出一轮圆形的轮廓。 不同于以往瞬间便能发动的魔导术，这次导术阵列构筑的速度极其缓慢。 当一轮双重圆环构筑完毕后，虹色丝线又在内部开始再次延伸，逐渐构筑出精密复杂的几何图案。 这些几何图案并非是平面，而是立体的。 它们互相重叠、交错，又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三角体和正方体结合在一起，其中，较大的三角体每个角都裸露了出来。 构筑这些几何图案的边缘丝线看似是直线，但上面却带着一些毛刺。 如果将视线探过去仔细察看，便可以发现这些构成几何图案的线条真面目。 ——那是用排列整齐，极其细小的符文字构成的丝线。 几道虹色符文字排列链接在一起，接着旋转成螺旋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最终，一面直径不到半米，华丽的虹色导术阵列被构筑完成。 到此为止，亚维放下了右手，轻呼出一口气。 仅仅是这一轮导术阵列都让自己感觉到体内产生了些许抽空感，这是以往动用魔导术时不曾体会过的。 以往即使是消耗最剧烈的远距离传送魔导也未曾让自己感受到这种感觉，并且这种消耗在之后又会立刻获得补充，实际上消耗量就更小了。 魔王级别的魔导自然恢复力是恐怖的，那些普通的高等魔导已经构不成什么消耗，几乎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 但是眼下施展的这个魔导术居然让自己产生了消耗感。 虽然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种魔导术属于超越高等魔导的那一类型，但如果不亲自动手施术一遍，根本体会不到它与其他魔导术有什么区别。 如今，这种感受清楚地印刻在身体当中，从消耗量上便可以感受到它究竟有多么强大。 虽然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也就是大概身体魔导力储量十分之一不到的水平，但居然能让这具身体产生抽空感，那已经意味着眼下这个魔导术消耗的量极其恐怖。 而且最重要的是，魔导术施展到这，这也才只是第一阶段而已。 要想完美的发动整个魔导术，需要经过三个阶段……除此之外，还有发动超越高等魔导术时所必须的契约仪式。 第一阶段就是将魔导力拆分成多属性的丝线，然后用其构筑成所需要的符文字。 这些符文字才是让导术阵列能发挥效果的最重要的东西，也是组成一切魔导术的基础。 没有人知道符文字是如何诞生的，又是如何流传至今。 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那便是这些符文字的诞生甚至比第一位魔王出现还要早。 从魔王们还不存在于世起，魔导术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似乎在古代，人们对于这种符文字还有一种别的称呼。 ——神的文字。 只要用魔导力去描绘出这些符文字便可以激发其中的力量，就像是工具一般。 注入力量，便可以使用它。 用不同的术式来对符文字进行排列组合，可以得到多种效果，组合排列的种类在理论上是无穷多的。 毕竟从所有符文字中随便抽出几个，这几个符文字的片段，甚至可以看作一个整体，成为一个新的符文字。 同时，用这种方法形成的新的符文字所蕴含的力量是单个符文字的几倍，这也是构成更高阶魔导术的基础存在。 任何魔导师都必须掌握全部三十几种符文字，这才能保证施术过程中万无一失。 但凡构筑导术阵列的其中一枚符文字产生了差错，那么导致的后果将会是恐怖的。 魔导力紊乱引起爆炸自然不用说，更可怕的是如果施术者运气不是那么好，刚好产生失误的符文字处在术式关键的位置，那么有可能会反噬施术者，甚至还会有能量回流的风险。 能量回流的危险甚至不亚于魔导力枯竭所带来的灾难，倒灌回身体的能量会让全身的血管膨胀炸裂，甚至会危及到施术者的生命。 一位成熟的魔导师能将自己掌握的所有魔导术所需的符文字倒背如流，并且闭着眼睛施术也不会对生成导术阵列有任何影响。 保证所释放的魔导术能百分之百施术成功，只有到了这一地步，才有资格称之为魔导师，而不是一位入门的魔导学徒。 最简单的魔导术只要能完美地构筑出导术阵列就可以施展，但从中级魔导术开始，所产生的变化就开始变得繁多复杂起来。 不仅要保证不产生任何差池地构筑出导术阵列，而且还要将已经构筑好的导术阵列稳定在某一空间当中，使其可以持续地释放出魔导力。 光是这一步骤，某些天赋不够的魔导师一辈子可能也掌握不会。 纵使教导魔导术的导师再厉害，甚至是大陆第一的水平，只要身为学徒的魔导师无法凭自己领悟到窍门，那就一辈子也掌握不了某些中级魔导术的施术技巧。 虽然很残酷，但对于这门职业而言，天赋决定了一位魔导师的上限。 而且就算能凭自己领悟到这个窍门，这也只是征服了中级魔导术罢了。 往后还有高等魔导，甚至在其之上更高阶位的魔导术等待着他们去挑战，每一层次的难度都将是几何程度上升，如果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那么中级以上的魔导术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可望不可及罢了。 如果说从出生开始，根据魔导力的适应性来决定一个人是否可以成为魔导学徒，那么在这一过程中，至少要淘汰掉将近一半的新生儿。 在另一半拥有魔导适应性的新生儿中，如果想成为一位魔导师，那么他的适应性必须要足以支持他的职业，让他能构筑出导术阵列，掌握最初级的魔导术。 在这过程中，又要淘汰七成左右的人。 只有剩下的这一小部分人，才能真正作为魔导学徒，前往学院进修，或是被相中自己的导师收留，成为某位魔导师的弟子。 拥有足以但当魔导师天赋的人本身就是少数，而且根据天赋的高低，某些魔导学徒一辈子也可能不会再有任何精进。 第177章 差距 触摸到中级魔导术的门槛，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倘若在这其中，那些天赋高人一等，身又十分努力的魔导学徒突破了瓶颈，凭自己的力量掌握到将导术阵列稳定在空间中的方法，那么他们也就掌握了所有中级魔导术的核心技巧，之后再去学习任何同一级别，或是在其之下的魔导术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难度了。 到这为止，这就是一般凡人的极限了，也是绝大部分魔导师的终点。 熟练掌握了中级魔导术，这也就意味着职业将会从魔导学徒开始发生转变，成为一名正式的魔导师。 同时，也拥有了作为导师的资本，可以去教导其他魔导学徒，或者出门旅行，寻找自己看中的弟子。 能成为一名正式的魔导师，这其实已经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了。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魔导师是稀有资源。 就以西菲尔王国来说，首都城各种岗位对魔导师的需求几乎供不应求，尤其是联合军以及各种军队设施，对于这些地方而言，魔导师则是数量稀缺人才。 在战场上，任何危险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也有军队全灭的风险，魔导师虽然身处布阵后方，但这也并不代表是绝对安全的。 流弹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亡，甚至在前方担任盾牌的军队要是全灭，那这些魔导师也几乎无法从严酷的战场上生存下来。 如果害怕丢掉小命，不想上战场的话，那么也可以选择去王城应聘，当一名宫廷魔导师，这对于上战场来说几乎是绝对安全的。 但如果选择这条道路，应聘进入王城，那也意味着将会失去后半生的自由。 西菲尔王国是不允许宫廷法师擅自离开王城的，而且就算有机会从王城出来出来，那几乎也是作为保镖跟随着王族的游行众队，参加各种节日或是典礼。 宫廷法师在任职之时将会跟王室签订灵魂契约，发誓将对王族抱有绝对的忠诚。 灵魂契约将束缚签订者的人身自由，使其无法对王族的任何人产生不利的举动。 不仅如此，在魔族袭击王城，或是西菲尔王国覆灭，被敌人入侵之时，这些宫廷法师将为王族成员殿后，直到消灭敌人，或是战死在自己的岗位上为止。 灵魂契约让他们无法反抗，这是他们必然的命运。 对于大部分魔导师而言，几乎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 如果要再往上前进，那就不是凡人所能达到的领域了。 对于联合种族来说，世人所尝试中的魔导的极限就是高等魔导，再往上的领域除了那些存活于历史上接受过赐福的老者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渠道可以掌握更深奥的魔导术。 但联合种族中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这其实与生活的环境也有很大关系。 对于魔族来说，几乎人人出生时都具备很高的魔导力适应性，那些出生时不具备魔导适应性的存在才是极少数，甚至可以说是畸形儿也不为过。 不过这要是放在联合种族领，可是稀松平常的事，毕竟拥有魔导力适应性的人也只不过半数而已。 魔族领因为地脉的缘故，大地常年接受着从地底深渊逸散出来的魔导力侵袭。 这些逸散出来的魔导力甚至溶于空中，空气中的魔导力粒子含量也因此变得更加浓郁，与此相比，地脉焦点稀少的联合种族领，空气中的魔导力粒子含量就十分淡薄。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在魔族领的种族常年呼吸着这种空气，自身体内的魔导力含量也会或多或少得到提高。 只是一两代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影响，但在魔族领生存的种族世世代代都被这种环境所影响，生下来的后代则在基因中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样貌受到魔导力的影响而变得不同，从出生开始体内就拥有足以释放初级魔导术的能量储量。 对于生活在魔族领的种族来说，施展魔导术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和天赋。 从出生开始上限就比联合种族的新生儿高得多，在这种环境之下，在魔族领生活的人们学习魔导术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甚至有数据表明，同样是学习一个初级魔导术，魔族领的未成年人要比联合种族的同龄人学习时间缩短六分之五左右。 对于他们来说，初级魔导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想要施展十分简单，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那都会运用到这些初级魔导术来作为方便的工具。 中级魔导术虽然有点难度，但对于在魔族领生活的人们来说，只要不是天赋特别差的话也就是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完美掌握的程度。 毕竟就很高，那些对联合种族的人们来说颇有难度的中级魔导术，对于魔族也只是跟初级魔导术一样简单罢了。 不过到了高等魔导，这就需要看重天赋了。 高等魔导除了必须将导术阵列稳定在空间中之外，还要学会多重导术阵列的生成和嵌套的技巧。 到了这一层次的魔导术，经常是数种不同属性的魔导融合在一起产生新的效果，所以能同时施展多重导术阵列对于掌握高等魔导来说是极其重要的，甚至说是核心也不为过。 导术阵列的嵌套虽然不是所有高等魔导都需要，但是想要在这一层次继续精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不同于将多种魔导术融合在一起，嵌套则是让多重导术阵列进行重合叠加，从而形成更加复杂精密的导术阵列。 相当于将多个导术阵列压缩成一个，再次期间，符文字所蕴含的能量也会被压缩，从而形成更强大的力量。 一些特殊属性的魔导术必须要学会如何将不同的导术阵列嵌套在一起才可以掌握，不过与此相对于的，需要同时运用多重导术阵列和嵌套的高等魔导威力是恐怖的。甚至拥有只需要数发就可以歼灭一座小型城市的破坏力。 到了这一级别，魔导师将不会是只能作用于范围攻击的精英单位，而是拥有战略威慑级别的核心。 第178章 召唤物的诞生 这种存在在联合种族中十分稀少，对于联合种族的那些国家来说，能够掌握高等魔导术的魔导师已经超越了凡人，踏入了半神的境界。 同时，这种存在无论在哪都会受到英雄的待遇，甚至对于王族那些大人物们来说，掌握高等魔导术的魔导师，在地位上有时甚至比一个小国还要重要。 但在魔族领中，掌握高等魔导术的人那可是要数倍甚至十数倍多于联合种族。 平均就很高，上限也高，对于生活在魔族领的人们而言，在他们的常识中学习高等魔导术需要天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但也并没有那么罕见。 在一位魔王所统治的一片领地，其中某个城市里，总会有那么十几二十个能够熟练掌握并运用高等魔导术的魔导师。 甚至偶尔会有那么一个掌握更高阶魔导术的存在也不为过。 当然，这种实力高强的人几乎都被魔王们招安了，甚至在魔王城中担任要职。 如果拿两者相比较的话，那么对于魔族领的人来说，高等魔导术也只是相当于联合种族领的中级魔导术。 双方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魔族领的住民们无论是在体质上还是对魔导的控制上，都更胜联合种族一筹。 除了魔王这种规格外的要素以外，这才是导致几百年来联合军一直无法战胜魔族军团的主要原因。 军队的整体素质都要超越敌人，而且魔族军中不乏像不死族那样可再生利用的召唤物，联合军显然做不到这一点，死了就是死了，对他们而言几乎不可能再生。 收回思绪，亚维定睛看向面前的虹色导术阵列。 眼下自己所施展的就是超出高等魔导术的范畴，更高一阶的召唤系魔导术。 不过漂流魔王并不是魔导特化型，最多也只能运用这种级别的魔导术而已。 换做其他魔王的话……这么想着，在亚维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幻想魔王-奥克罗·金·伦特尔的身影。 话说自从十席至高议会结束后，自己就没有与他见过面了，以往一直闹腾的那家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安静的甚至有些异常。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需要去管的。 记得奥克罗是幻象魔导特化的类型，可以使出超出高等魔导术两阶的终极魔导，也就是最高等级的幻象魔导。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只能在幻象这一属性上使用最高阶的终极魔导罢了，对于其他属性的魔导术并不擅长，最多也只能和自己一样使出比高等魔导高一阶的超阶魔导。 但即使如此，终极魔导的威力也是恐怖的。 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记得那家伙最高规格的幻象魔导甚至可以把虚构的东西转为现实，哪怕是多么不合常理的东西也能让其在真实世界实现出来。 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但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并没有奥克罗曾经发动终极魔导的印象。 好像在双方某一次交谈中，他曾经对漂流魔王埃雷修斯坦白过，自己的能力相当恐怖，但代价也是十分沉重的。 虽然某些违反法则的虚构概念都可以让它变为现实，但根据与法则冲突的比例，自己也会遭受“惩罚”。 如果实现的是彻底不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东西，那么自己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可能会当场消散成一滩魔导力粒子，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任何魔导术的施术都是有代价的，甚至这项规则连魔王也不例外。 刨除掉脑海那些杂念，亚维继续保持着魔导力的出力，前方的虹色导术阵列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能量，光泽愈发明亮。 在这个天还未亮的凌晨，这轮导术阵列显得格外显眼。 幸好维尔德姆的房间靠近指挥要塞的后方，窗外只有一片深邃茂密的树丛，白天可能会有园丁和木匠在这里作业，但到了晚上，这里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这时，亚维前方的虹色导术阵列赫然发出一道闪光。 表情一怔，身体也突然感觉到了魔导力传来的回馈感。 似乎导术阵列吸收的魔导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即将到达了发动的边缘。 到了这个地步，这项魔导术才终于向第三阶段迈进。 发出了一瞬闪光，紧接着，导术阵列开始嗡鸣作响，表面开始产生轻微的颤动。 颤动与忽闪忽现的闪光产生共鸣，随着每一次导术阵列亮起，都会带起一阵嗡鸣声。 又过了一段时间，虹色的光辉开始黯淡下去，与此同时，整个导术阵列开始分离。 就像细胞分裂一样，虹色圆环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接着分裂成了四个大小模样相同的导术阵列。 到此为止，魔导术的初步构筑才接近尾声。 看着面前前后排列在一起的虹色导术阵列，亚维内心也蓦地产生了一点紧张。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发动如此高阶的魔导术，即使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埃雷修斯也很少使出这招。 似乎上一次发动，已经是距今数年前的事了。 发动这项魔导术的步骤异常繁琐复杂，虽然对这具身体来说应该已经熟练掌握，但是对亚维来说，这还是自己的第一次。 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那么中止发动也不可能了。 右手用力一握，给虹色导术阵列注入最后启动的魔导力，亚维紧盯着面前开始发生的一丝一毫的动向。 几秒过后，在虹色导术阵列并排的最前方，一枚光点从虚无中诞生了出来。 从不如一颗尘埃大小开始，渐渐增长。 一公分，两公分……最后这枚光点膨胀到直径十公分左右时，才彻底停止了增长。 并排的虹色导术阵列逐渐变地黯淡，光芒也消退了下去。 最终，导术阵列彻底消失，留在亚维面前的，只剩一枚虹色的光球。 放下了双手，亚维凝视着这枚光球的中心点。 透过光球的外壳，内部仿佛有某种东西的身影忽隐忽现。 啪！ 一声碎裂声响起，虹色光球从顶端开始，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第179章 空灵族 裂纹不断延伸，从缝隙中，一道淡蓝色的光辉也照射出来。 没用多久，整个虹色光球就像蛋壳一样，从中心开始彻底裂开，分成了两半。 蛋壳掉落在地上，但还未触碰到地面，就消散成虹色粒子，接着消失于空气当中。 只留下蛋壳内部，悬浮在空中的一只奇特生物。 看上去虽然像是人型，但背后却长着两对小妖精一般的翅膀。 整个存在通体透明，身高甚至比虹色光球还要矮一点，差不多只有八九公分左右。 通过它的身体，甚至能看见内部那些像树根一样的虹色丝线。 这些丝线就像神经一般，从四肢地末端向身体中央汇聚而去，接着连成一根较粗的线条延伸向头部。 每一秒钟，从这些虹色丝线的末端都会闪现出一道光圈，这些光圈沿着丝线，汇聚往身体中央，接着游走到头部。 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小生物，亚维缓缓睁大了眼睛。 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自己使用这项魔导术召唤出来的东西，似乎与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并不相符。 在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中，埃雷修斯动用这项魔导术时召唤出来的是一只类似蝙蝠一样的生物，而且颜色整体也是偏向鲜红。 但自己使用这项魔导术，召唤出来的却是人型一样的妖精。 明明使用的是同一种魔导术，召唤出来的却是不同的东西，这让亚维眉头微蹙，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召唤的步骤确实没错，自己内心虽然有点紧张，但这并不妨碍魔导术的顺利发动。 本来在自己穿越到漂流魔王身上之前，这具身体已经使用过多次召唤魔导，有肌肉记忆进行矫正，这更能确保施术过程万无一失。 然而就算如此，所召唤的生物依然与这具身体原主人召唤出来的东西相差甚远。 无论在外貌还是颜色上，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唯一有可能的…… 亚维如此想到。 唯一的差异就是所施展这项魔导术的人不一样。 自己眼下依然维持着格兰特·戴因德斯的样貌，并没有解除变貌大帝的能力。 而在记忆中，埃雷修斯使用这项魔导术时都是在没有触发变貌大帝这项能力时发动的。 但就算如此，就算是肉体和种族产生了改变，身体和魔导术依然是独立于两个系统的存在，只要施术过程没有产生差错，那就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而且这种级别的魔导术，如果真的是自己失误，在某个细节上做错了什么，那么也不可能召唤出任何东西，反而会导致魔导力紊乱产生爆炸……甚至有能量回流的风险。 如果不是肉体上……难道是灵魂…… 因为主宰着漂流魔王这具身体的灵魂产生了改变，所以召唤出来的生物也有所不同？ 比起前者，这个猜测看似更合理一些。 毕竟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这种召唤类的魔导术的确与施术者的灵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 沉默了片刻，亚维放弃了这种钻牛角尖的想法，转头定睛看向前方。 刚诞生不久的召唤物似乎也苏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人类的眼瞳不一样，这个妖精般的小东西无论是眼白还是瞳孔都是同色的，一片纯白，甚至没有一点瑕疵。 虽然背后长着翅膀，但却丝毫不动，仿佛这个小东西悬浮在半空中并不是凭翅膀，而是凭借着类似于重力魔导之类的术式。 虽然召唤物的样貌和颜色与漂流魔王的完全不同，但在内部结构上却异常相似。 都是几乎透明的身体，以及身体内部由虹色丝线组成的神经。 无论是漂流魔王召唤的蝙蝠，还是自己召唤的妖精，似乎都同属于一个种族。 ——空灵族。 在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中，埃雷修斯似乎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召唤物的。 空灵族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种族，数量与龙族一样稀少。 但与群居在寒冰山脉中的龙族不一样，空灵族散布于大陆各地，尤其是那些地下人迹罕至的古遗迹中，只有在那里才能偶尔看见他们的身影。 空灵族的故乡几乎没人知道究竟在哪，就连魔族领的大图书馆也鲜有记载，不过即使在书籍中有着记录，那也多是各种猜测，并没人知道确切详细的位置。 现在在魔族领中，获得最多认同的说法便是空灵族的故乡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存在于类似虚空一样的空间夹缝中。 它们诞生于那里，接着跟随着时空乱流漂泊旅行，最后在时空乱流的尽头，掉到了这个世界。 因此，这个世界才会出现它们的存在。 这个说法很好解释了为何空灵族会随即出现在大陆各地。 时空乱流的坐标是错乱的，出口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但大部分时空乱流的出口都有着某种“磁性”，会不自觉地被吸引往魔导力浓厚的地脉。 这同时也解释了大部分空灵族的目击情报为何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古遗迹中存在。 耗费如此庞大的魔导力召唤出这种妖精般的小生物可不是闹着玩的。 与稀有且强大的龙族一样，空灵族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体型也十分迷你，但实力不容小觑。 能免疫绝大部分的物理攻击，以及异常强大的魔导抵抗，这是空灵族最强大的特性。 由于身体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由魔导力粒子构成，所以无论多么强大的斩击或是蛮力都无法对它们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除非在剑刃上附着其他属性的魔导术，这才能对它们造成伤害。 但这么做的话附魔在武器上的属性魔导术也必须是在高等魔导及以上，不然对它们造成的伤害也只是微乎其微罢了。 强大的防御力让任何在遗迹中偶然碰见空灵族的冒险者望而却步，虽然这种小生物因为十分稀少，所以活体的能卖的价格甚至能包下西菲尔王国首都的一片广场，但几乎没人会这么做。 虽然平时野生的空灵族几乎其他生物没有任何兴趣，就算离它们在一米左右的范围内都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不过但凡对它们产生了攻击欲望，确实地用剑去砍，或者用魔导术发动攻击的话，那么后果将会是恐怖的…… 第180章 特性 空灵族对于危险来临时的反应十分强烈，一旦进入战斗模式，空灵族的威胁不亚于一位高阶魔导师。 物理伤害无效化和强大的魔导抵抗能力给它们提供了庇护，甚至能让它们比魔导师更具有威胁性。 一般的魔导师防御力低下，就算穿戴再好的防具，具有罕见的天赋的加成，也比不上那些拥有各种技能加持的战士类职业抗打。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只要近身便很好解决他们。 但是空灵族与此不同。 它们的身体结构使得它们异常坚固，想要造成伤害十分困难，并且空灵族还有一个十分棘手的天赋。 ——魔导反射。 跟字面意思一样，空灵族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反射敌人造成的所有魔导术攻击，这跟一般按比例反伤的技能反射不一样，是真正的全额折返伤害。 能够抵挡绝大部分物理攻击的身体，以及强大的魔导伤害抵抗力，甚至还有魔导反射的能力。 这三者相辅相成，让空灵族的防御能力变得极其恐怖，在此同时，还有非常强的破坏力。 有时候在遗迹地下，这些偶尔出现的野生空灵族甚至比遗迹领主更具威胁性。 纵使一支冒险者小队人数再多，只要队内没有几个圣者级别的存在，也根本不敢招惹空灵族分毫，几乎所有认得他们的人都害怕它们暴起反过来剿灭整个小队。 那些从几百上千年开始就存在的古遗迹是危险的，不用说在内部游荡的各种奇特魔物，甚至还有隐蔽性极高的陷阱。 如果一旦不小心触怒了空灵族，队伍成员因为力所不及而四散逃跑的话，很容易踩中那些致命的陷阱，从而导致丧生在遗迹当中。 这种情况，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所以在几乎所有冒险者小队中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同时，这也是用人命堆积出来的经验规定。 ——任何人都要与空灵族保持五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并且见到野生的空灵族时，不准对其产生任何攻击行为。 这是为了小队众人的安全。 可惜的是，因为这条规定已经深入人心，这些冒险者们从来都没有与空灵族战斗到底。 因为实力原因，几乎大部分妄图挑战空灵族的人都灰飞烟灭或是葬身在遗迹地下了。 因此，在联合种族里鲜有对空灵族的战斗记载，除了上面所述的三种特性之外，它剩余的其他能力和技能都是个谜，没人知晓空灵族在濒死之时将会爆发出怎样恐怖的破坏力。 但是亚维十分清楚。 对于空灵族所掌握的能力，在召唤的那一刻就印入了脑海里。 这是召唤系魔导术的一个优势，作为主人的召唤者在召唤成功时能够掌握召唤物的一切情报，从而彻底了解召唤物的个体信息，有利于以后的战斗时应该利用什么策略而布局。 空灵族在濒死之时会陷入癫狂状态，强行激发体内所有的能量。 虽然空灵族属于生物，也会陷入魔导力枯竭，并且陷入这种状态给身体带来的痛苦它们也能感受到。 但即使如此，他们在面对力所不及的强敌时还是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以一种“疯狂”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强制使体内的魔导力过载，耗尽所剩的全部生命力将其转化成能量，提供接下来所要释放的魔导术所需的力量。 膨胀的能量会撑破他们的身体，将空灵族变成一团耀眼的白光。 随后，这团白光将会席卷半径百米内的全部物体，引发一次剧烈的魔导力爆炸。 其威力甚至不亚于高阶火焰魔导中最强的术式。 这种行为是恐怖的，但凡空灵族受到强烈的攻击反应，并且察觉到自身与敌人相差甚远，在自身即将收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空灵族就会将自身能量过载，进行自爆攻击。 这似乎与他们种族的特性有关。 空灵族是自尊心极强的种族，并且十分顽固，即使在野外也是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人见过两只及以上的空灵族结伴现身。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也知道那些敌人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他们知道自己将会被囚禁在牢笼中，作为商品而被贩卖给那些有钱人。 很明显，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他们并不想被捕捉后成为牢笼之物。 但是被召唤出来的空灵族并不会有这个问题。 召唤系魔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要召唤的生物必须回应召唤者，认可其成为自己的主人，只有这样召唤物才会相应召唤术士，出现在召唤者眼前。 如果召唤物不认可召唤者，那么魔导术将会失败。 眼下自己的召唤魔导显然是成功了，空灵族确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也意味着，它认可了自己当做它的主人。 看见面前距离半米开外，缓缓睁开眼睛的空灵族，亚维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空灵族歪了歪头，似乎完全不理解什么意思的样子。 眉头微蹙，亚维转而用阿斯佩妮斯特族的语言与其交谈，再次开口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次它似乎听懂了，迟疑了片刻之后，空灵族将右手轻抚在左胸前，低下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回响在亚维脑中。 “抱歉主人，我并没有名字……您可以用我的种族称呼我，或者赐予我一个新的名字……” 声音听起来比较中型，听不出是男是女。 并且说话间能明显感受到脑海中有一种轻柔悦耳的回音，就像是夏季风铃般的声音，清晰而宁静。 话说自己眼下召唤出的这只空灵族居然没有名字吗…… 想到这，亚维缓缓摇了摇头。 记得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埃雷修斯召唤出那只血红蝙蝠时可是没有赐名这个选项，似乎在召唤出来的一瞬间，召唤物的名字就自动印刻在了脑海里。 但是自己在召唤出这只空灵族时脑海中虽然涌入一些召唤物的基本情报，但在这其中并没有类似名字的东西，就连代称也只是它的种族名而已。 第181章 取名 这又是什么原因…… 右手捏着下巴，亚维沉思着，努力回忆着埃雷修斯召唤空灵族时所发生的种种细节。 然而跟自己之前所想的一样，埃雷修斯召唤时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自己也是根据记忆中的步骤，顺应着身体的直觉来执行这次的魔导术罢了，在顺序上并没有任何差错。 虽然施术结果看起来是成功了，但不仅召唤出来的空灵族样貌完全不同，甚至还是没有名字的状态。 “……” 沉默了片刻，不管怎么想亚维也还是没有头绪。 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多，自己穿越到这具身体的时间也堪堪一个月而已，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生活了上千年的时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除此之外，在这具身体原本记忆中找到的唯一线索，也只有空灵族的来历了。 空灵族跟其他种族不一样，这些独来独往的种族与同族之间交流甚少，而且即使是交流也只是双方用心灵感应，在脑海中交换必要的情报罢了，它们似乎从来没有用嘴说过话。 空灵族之间能感应到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区别，并且很好的区分开来，因此在用心灵感应交谈的时候，它们几乎不会提及同族的名字，而是用各种代称来称呼对方。 因此，在没什么与其他种族交流的必要时空灵族几乎不会用名字称呼自己。 毕竟不同于其他种族，对于空灵族来说，名字这种东西非必需品。 不过似乎在记载中，诞生时间越久的空灵族拥有名字的比例也会越多，似乎这也与它们游荡在这个世界时认识的异族越来越多，为了方便才给自己取名有关。 如果按这么说的话，那么自己眼下召唤的这只空灵族很可能是刚诞生不久的存在…… 既然召唤出来了那也不可能再轻易把它召唤回去，难道以后真的用它的种族名称呼它…… 想到这，亚维摇了摇头。 为了方便下令，还是给它取个名比较好，毕竟以后用它的时间还多着。 但是……这家伙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或许空灵族本身不在意，但这对起名来讲很重要，而且自己因为前世的习惯，多少也带点起名困难症。 如果不能确定召唤物的性别的话，那根本无法给它起个最适合的名字。 收回思绪，亚维继续用魔族开口道。 不知为何，这家伙似乎听不懂大陆通用语，但是却对阿斯佩妮斯特族的语言异常敏感。 “回答我，你的性别为何？” 又过了几秒，刚才那种清脆的声音又再次回响在脑中。 “空灵族与其他种族不同，不存在性别之分，主人。” “……” 听到这个回答，亚维在内心嘴角一抽。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种族居然这么特殊。 既然这样，那给它起个中性点的名字？ 但是这家伙看上去，妖精般的外貌又给人一种偏女性化的错觉…… 想到这里，呼出一口气，亚维开口道。 “那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露比，如何？” “露比……” 空灵族露比低下头，回味着这个名字，接着抬起头来，用念话的形式向亚维送去话语，在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喜悦。 “我明白了，主人，今后我的名字就叫露比。” “很好。” 听见对方的答复，亚维点了下头，接着说道。 “那么事不迟疑。虽然刚把你召唤出来，但我眼下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自己不惜耗费如此巨量的魔导力也要召唤出来这种具有自我意识和智慧的召唤物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彻底抓住那只狡猾的老狐狸。 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自己手中逃走，那家伙着实有些不简单。 面对这种敌人，自己再次出马恐怕会打草惊蛇。 虽然不至于抓不住，但恐怕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让召唤物替代自己…… 在亚维沉思的时候，露比也做出了回答。 “听从您的吩咐，主人。” 将右手抚在胸前，露比轻轻鞠了一躬，同时它所发出的声音也回响在亚维的脑海当中。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对方的动作和话语同步一致，但在听觉中却很安静，话语直接回响在脑中，让自己快速地理解了它所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召唤物和召唤者心意相通一般。 点了点头，亚维表情一肃，给刚召唤出来的空灵族露比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你需要去追踪一个人，记住，如果见到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那只老狐狸十分狡猾，并且警惕心也很强，有任何异常动静都会让他逃跑……” 亚维：“所你在找到他的踪迹时，需要第一时间通过念话来告诉我，之后的交由我办。” 说到这，亚维从腰间抽出一把淡紫色刀刃的匕首，将其托到露比跟前，接着放下了手臂。 在重力魔导的作用下，匕首缓缓飘浮在半空中，散发出雾气般的阵阵光辉。 露比看见匕首后凑上前去，将头伸向跟前，仿佛在嗅着上面残留的魔导力粒子气味。 片刻过后，露比缩回头来，重新向亚维轻轻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主人大人。我将尽我所能追踪到他的痕迹，并且在第一时间将情报汇报给您……” “很好，那便去。” 亚维双手交叉在胸前，郑重地点了下头。 接过了命令，露比最后行了一礼，接着便向飘向窗外。 透明的身体逐渐变得明亮，最后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渐渐消失的纯白的尾焰。 仅仅不到两秒，露比就彻底消失在亚维的视野之中。 悄无声息，速度极快。 快说不愧是耗费了如此庞大的魔导力所召唤出来的空灵族吗，跟那个逃跑的光球相比速度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露比的实力是不用担心的，虽然能在攻击性上略输那个身份不明的老者一筹，但老者的攻击也根本伤害不了露比。 那人是典型的魔剑士，以他近战的身手来看，应该主要凭借武器进行攻击，魔导术也只限于身体强化以及武器附魔一类的增益型能力…… 第182章 异常察觉 只要他没有再藏什么杀手锏的话，根本不需要担心露比。 不过就算他留有什么后手，自己也只需要再发动一次召唤术式将露比召唤到身边就行了。 与第一次召唤不同，再次召唤只是将召唤物的位置转移，类似转送魔导，这根本花费不了多少魔导力…… 收回思绪，亚维将头转向后方。 现在天色又比之前亮了一些，在散布于整个指挥要塞的感知力中，甚至在某个房间已经有了动静，似乎起的比较早的某位教官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在这个时间准备去晨练了。 看了一眼被扔在床上熟睡中的维尔德姆，眼下他身体中寄宿的那个老者已经离去，所以留着他也没什么作用了。 就放着这么不管的话等到了白天应该会醒来。 收回思绪，亚维接着回过头。 眼下露比已经接受命令离开了，短时间内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消息，那么现在…… 想到这里，亚维缓缓闭上眼睛，在脚下生成了一圈淡蓝色的导术阵列。 淡蓝色的导术阵列散发出阵阵光辉，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亮眼，但即使如此，维尔德姆也不会因此而惊醒。 脑海中回想着空旷训练场的样子，接着在下一秒钟，亚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留在这里的，只剩下寥寥无几消散于空中的淡蓝色粒子…… 就在亚维消失的同一时刻，指挥要塞二楼的某个房间中。 “嗯？” 狐疑地发出一声疑问，一位名为崔斯特·康敏戴尔的教官转头看向门口。 木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动静。 但崔斯特教官并不是在看木门，而是想透过木门，看到这座指挥要塞南端的某个房间。 不知为何，在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若隐若现。 崔斯特·康敏戴尔具有能察觉到一定范围内任何魔导力粒子波动的能力，但由于除了人类以外，在很多情况下无机物或者小动物之间也会因为触碰到某些东西，从而导致产生转瞬即逝的魔导力波动。 就像静电一样。 不过眼下是深夜，天甚至连蒙蒙亮的程度也没有，整个指挥要塞十分寂静，大概率不是自然界中发生的那种魔导力波动。 由于这种感觉太过轻微，甚至让人觉得似乎是错觉……但直觉告诉崔斯特，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比起错觉，真正发生什么事的概率更大一些。 想到这，崔斯特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缓缓掀开了被子。 现在快到了入冬的季节，室内气温比较低，能明显感觉到有一种凉飕飕的寒意，但崔斯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移动到床边，接着将身子转了过去，俯身下床。 并不打算穿鞋，崔斯特就这样赤脚踏在地面上。 这样可以保证让自己移动时发出的声音更小。 俯低身子，将自身的感知能力开放到最大化，透过木门，向着刚才产生动静的方向延伸而去。 “……” 沉默了几秒，崔斯特缓缓睁开眼睛。 从感知力反馈回来的结果来看，刚才产生异动的方向现在却一片寂静，就像之前察觉到的魔导力波动真的不存在一样。 难道真的是错觉…… 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崔斯特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不，必须得去看看才行。 在这座指挥要塞中，崔斯特属于警戒心最强的那一类教官，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第六感让崔斯特无法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将自身的气息压制到最低，一步步挪动着身子，崔斯特缓缓向木门的方向靠近。 眼下自己没有穿戴任何防具，手中也没有武器，身上唯一穿戴的衣服只是一件棉衬衣和短裤罢了，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如果现在去拿防具和武器，就算再小心也很容易会产生动静，这不仅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甚至如果对方也是个感知敏锐的人，这也会让敌人产生警惕。 在未发现敌人确切位置的情况下惊动了对方，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片刻过后，崔斯特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迅速挪动到了木门旁，接着将耳朵轻轻贴了上去。 “……” 指挥要塞的大厅十分安静，甚至因为防护严密，连轻拂过的风声也不存在。 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但崔斯特仍然不敢大意，缓缓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手指微动，一点一点将门推开。 自己房间的木门是特制的，这点连其他居住在指挥要塞的所有教官都不知道。 当时军队给自己分配了一名木匠后，自己特意叮嘱木匠，不管花多少钱都好，木门和窗户的材料必须要选用表面最光滑、最不容易发出声响的材质。 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钱既然都到位了，那位木匠倒也没说什么，很顺利地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材料。 之后自己又对其做了些简单的改装，以及附魔了隐蔽的魔导术后，这才将木门和窗户装了上去。 其他教官房间的门把手需要转动才能让锁芯中的弹片回归原位，接着才能推开门。 不管他们多么小心，扭开房门时，门把手内部链接的锁芯都会发出动静，这是不可控力。 甚至这动静比穿戴防具的声音都要大，在需要不发出一点动静的环境中，这无疑是致命的。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用金属材质制作的锁芯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锈迹，锈迹又会使摩擦力增加，从而导致每次打开房门时都会产生略微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但自己房间的特质木门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锁芯也是自己去铁匠铺那边定制的。 而且除了正常扭动门把手开门，这道木门还有另一种特殊的机关。 收回思绪，崔斯特轻轻压下隐藏在门把手下方的一个小按钮，维持着给按钮赋予压力的状态，崔斯特就这样缓缓推开了木门。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机关，压下按钮可以暂时抽出锁芯中的弹片，这样便能在不产生任何摩擦的情况下解除门锁，顺滑地推开木门…… 第183章 另外一个人 虽然给自己的房间布置成这样费了不少劲，但不这样做无论如何自己心里都不会安稳。 这也跟崔斯特以前的职业有关。 崔斯特虽然现在身为教官，但在加入联合军前曾经可是西菲尔王国的北方，阿莱特诺斯城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 接受公会发布的任务，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贵族的宅邸，终结掉那些尚处于睡梦中权贵们的生命，这对于崔斯特而言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这一行干久了，心理上也难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不是负面之类的影响，而是有点类似于神经质一样，晚上怎么也睡不安稳。 毕竟自己就是在睡梦中夺走他人性命的存在，总会觉得自己会不会哪天也遭遇报复，从而在夜晚熟睡中，不知不觉被人夺走性命。 与其他将脑袋别腰带上的刺客不同，比起他们，崔斯特显然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因此，那段时间的崔斯特常常失眠，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为了彻底扫空这种不安，崔斯特在以前隐蔽的住处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造。 各种陷阱和触发型导术阵列遍布整个房间的出入口，甚至天花板和床底下也被按上了机关。 门窗皆被改造，甚至还有被围剿情况下迫不得已用来逃命的地下通道。 做完了这些，崔斯特甚至还不是很满足，又多布置了一些杀手锏，完善着自己住处的防御措施。 直到完每一个细节竭尽完美，自己彻底满意为止。 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下来休息养精蓄锐。 因为职业的缘故，曾经作为杀手时的住处是不固定的。 每换一个城市，崔斯特都会选择一个极其隐蔽，藏于闹市中的偏僻住所作为藏身之地，并且每次来到一个新的藏身之地，崔斯特都会对其进行改造，将住所打造成一个布满陷阱的密室。 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直到自己金盆洗手，参加了联合军的筛选成为一名士兵，接着在经过战场的洗礼后晋升为一名教官为止，崔斯特都不曾放弃过这种生活方式。 他并不觉得这十分麻烦，反而在完成的那一刻会让他体会到安全感。 前身的职业让崔斯特不得不时刻处于谨慎之中，不过他也很感激自己作为刺客时所积攒的经验。 毕竟就是它们才能让自己从残酷的战场中存活下来，再在教官之间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缓缓将门推开后，崔斯特并没有立刻踏出房间，而是先让自己的感知力散布在走廊上。 直到片刻过后，反馈回来的感知力没有任何异常的魔导力波动后，崔斯特才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 紧绷着神经，同时注意着自身周围的一举一动。 房门外，二楼的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向走廊深处望去，完全是漆黑一片的景象。 指挥要塞在入夜时分会完全熄灯，所以大厅和走廊中在后半夜不会有一丝照明，甚至由于光线照射不进来，比室外还要昏暗不少。 虽然自己加入联合军以后就没再干过刺客的那些勾当，但前半身的职业是不会那么轻易忘却的。 眼下的坏境，让身体中许久未用的那些能力被激发了出来，作为刺客时掌握的隐匿能力并没有任何衰退。 不仅如此，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隐匿能力的作用几乎散发不出任何气息，这让崔斯特十分欣慰。 曾经获得过的能力不会因为许久未用而手生甚至彻底消失。 它依然完好地保存在自己身体当中，在自己所需之时完美的显现出来。 不过眼下不是为此感叹的时候…… 收回思绪，崔斯特站直了身子，贴着墙边阴影最深的地方，一步步向大厅深处移动着脚步。 窗外微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板上，为了不被照出自己的身形，崔斯特不得不紧贴着墙壁，压下腹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越过了月光所洒下的地面。 此刻，崔斯特的气息完全溶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 指挥要塞中每个教官的卧室隔音效果都极其完美，根本听不见房间内传来的任何声音，如果崔斯特想的话，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偷袭做掉某位教官都不是难事。 但崔斯特并不会这么做。 住在这里的都是自己的同僚，双方之间无冤无仇，而且在加入联合军后自己就彻底抛弃掉了前半身的职业，下定决心洗心革面，把以往的那些回忆隐藏于内心之中。 只要对方没有触及自己底线，违反自己原则问题的话，那么崔斯特也并不会在意什么。 但是…… 这么想着，崔斯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迅速地越过了走廊，望向二楼大厅的另一边。 那里正是自己之前察觉到魔导力波动的地方、 从外面看上去，似乎一片祥和，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 看到这，崔斯特又转头向附近的门窗望去，接着又越过二楼的栏杆，望向一楼大厅远处的大门。 视线停顿了几秒，崔斯特眉头微蹙。 二楼的门窗并没有任何被撬动的痕迹，就连一楼大门也是上锁的状态，甚至在反馈回来的感知力中，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陌生的魔导力波动。 而且这里是指挥要塞，居住的可都是西菲尔王国官方聘任的教官，应该没有哪个小偷有胆子闯入这里，甚至那些首都城内身手高强的隐秘者们对这里下手也要掂量掂量，一个不注意，那可就变成羊入虎口了。 这么看来，刚才感受到的魔导力波动是陌生人散发出来的可能性十分之低。 那么难道是居住在这里的教官？ 比起前者，崔斯特更不想去相信这个事实。 在这里居住的教官，大部分人都是曾经是在前线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友。 彼此之前就算平时之间很少说话，但也都是并肩作战过的关系，互相之间平常也比较尊重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才对…… 那么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崔斯特回过神来，盯向之前让自己感觉到异样的那个房间…… 第184章 维尔德姆的印象 虽然自己已经当了几年教官，但来到指挥要塞也只不过是半年前的事，自己并没有跟这里所居住的所有教官有过深交。 但住了这么久，在这里居住的所有教官的名字自己都记得八九不离十。 记得那个房间……应该是维尔德姆教官的卧室才对。 崔斯特对维尔德姆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只是记得他比自己早两年来到指挥要塞任职教官，算是自己的前辈。 在一起共事的这一年半期间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平时也只限于早晚打个招呼，或是上岗时候做一下交接罢了，其余时间自己很少主动找维尔德姆教官说话，维尔德姆亦是如此。 似乎这个教官也是那种不被别人搭话也不会主动搭话别人的类型。 对维尔德姆教官的印象并不深，但两人至少也在指挥要塞共事一年半了，就算再怎么陌生的同事见得多了也会眼熟。 而且在这期间，自己多多少少从其他同僚口中可以听到关于维尔德姆教官的情报，或许是前身的职业习惯，自己十分擅长观察别人。 平时从维尔德姆的行为举止中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位并没什么个人特点，比较偏向于平庸的教官。 甚至从他关系最好的某个同僚口中可以得知，维尔德的前半生与其他人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波澜。 记得跟某位教官交谈的时候，谈过指挥要塞中那些教官们的出身。 除了资历老一辈的那些特别教官以外，现在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新人教官几乎一半以上是从别的职业转行过来干的。 在当教官之前，这部分人几乎从事过什么职业的都有。 冒险者、雇佣兵、法师塔的学徒……几乎涵盖所有的战斗职业。 并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在成为教官之前，几乎都是在他们那个城市小有名气的人物。 就像自己也曾经是一名令那些贵族权贵们闻风丧胆的杀手一样。 虽然曾经身为一名杀手，但因为这个职业太过敏感，所以自己隐瞒了这个信息，对外的说法是自己以前在北方当过雇佣兵。 除了这一半前身颇有来头的教官以外，另一半则是通过正规渠道，从联合军中晋升上来的教官。 这些从十几岁时就加入了预备军，接着从预备军中毕业，成为一名正式的联合军士兵。 在经过战场的洗礼，从残酷的环境中顽强生存下来。 然后经过持续一年的艰苦历练后，成为一名精锐老兵。 这还不算完，等待他们的还有更为艰苦的任务和试炼，只有全部通过，再在之后的教官选拔中脱颖而出，这才能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教官。 这部分从年轻时就加入预备军的教官，和另外前身干过其他职业的教官相比，实力相差无几。 毕竟无论你之前干过什么，最后都必须要通过教官选拔的淘汰赛，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些从年轻时就加入预备军的教官或许是受到了军队氛围的感染，所以会显得有些固执和死板。 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军队的纪律挂在嘴边，平时也是严守戒律，跟和自己一样前身属于其他职业的人相去甚远。 像自己这种类型的教官，平常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比较自由。 而且其实坐到了教官这个位置，联合军对于教官们还是比较放纵的，几乎都是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可以放任教官们干任何事。 甚至可以从西菲尔王国军中挑选头衔在自己之下的任何人加入自己小队，这样都不会被人说什么。 但或许是在军队中待久了的缘故，那些从军队中晋升上来的教官脑子就有些发木。 倒也不是没有自己思考，完全听从军队命令的那种人……只是与别人相比，这些人就跟教会里那些苦行僧一样，无论怎么说都有点自肃过头了。 而在崔斯特眼中，维尔德姆毫无疑问也属于这一类人。 平时沉默寡言，并不喜欢主动搭腔，不过倒也不招人讨厌……只是让人觉得，整个人的气氛有些无聊罢了，与其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而且在实力上，维尔德姆似乎并不如自己。 就算往好了说他也只是在整个指挥要塞当中排名中等偏下游的那一类人。 他似乎从十五岁时就加入了民兵组织，之后在十七岁那年被西菲尔王国军的军官相中，带到了首都城的内城区，然后便作为一名预备军士兵进行训练学习。 从预备军毕业后，他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联合军士兵…… 再往后的经历就和之前说的一样，一步步走到了教官的这个位置。 其实这已经比军队中绝大部分人都要厉害得多了，但就算在教官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教官之间也有强弱之分，那些老资历的存在明显要比新人教官强悍的多。 不仅在实力上，就连气质上也多了一份沉稳，会让人感觉到安全感。 毕竟到了教官这一层次，所接收到的任务与往日相比不能同日而语，大部分都是在其他人眼里有去无回的那种类型。 但是教官却有能力做到，经受了他人无法承受的艰苦试炼，又从选拔中脱颖而出，这种精英中的精英所背负的东西也要比一般人庞大的多。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也是身为强者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想到这里，崔斯特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 之前自己所感受到的那股异常的魔导力波动，毫无疑问就是从维尔德姆的房间传出来的。 虽然同为在指挥要塞任职的教官，并且他也是一位名正言顺的老兵，但就算如此，对于这么一位几乎没什么交集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对方。 无论如何都要对除自己以外的人保持警惕。 这是崔斯特前身身为杀手时所铭记在心的教条。 这么想着，崔斯特一步步逼近维尔德姆的房门前，警惕心提高到了最高。 从感知的反馈中来看，似乎并没有那些异常的波动。 眼下天还未亮，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第185章 入侵 崔斯特集中精神，提高体内魔导力的出力，将自身的五感敏锐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维持着这种敏锐的状态，崔斯特轻轻地侧过身子，将耳朵靠近维尔德姆的房门前。 “……” 沉默了片刻，强化后的听觉顺利接受到了房间内部的情况。 没有任何声响，只有维尔德姆熟睡时发出的鼾声。 这种鼾声并不是装的，并且十分自然。 前身常常在夜晚痛下杀手的崔斯特擅长于分辨气息，对于人类散发出的气息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无论演技再怎么高超，装睡和陷入深层睡眠时所散发出的气息依然有着某种细微的差别。 这种差别一般人可能体会不到，但对崔斯特而言，可以清晰地分别出目标到底是不是真正陷入了睡眠。 眼下透过房门，崔斯特听到的维尔德姆所发出的鼾声，毫无疑问是陷入深度睡眠的状态。 并且看样子对方睡得很沉，就像人类在夜晚所达到最沉的睡眠时间一样，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谁都会是毫无戒备的状态。 难道自己误会对方了？ 想到这，崔斯特眉头微蹙。 在陷入深度睡眠时人类不可能会使用任何魔导术，就算是梦游也十分困难。 这种需要高度注意力集中才能施展的复杂技术可不简单，稍有不注意甚至会产生爆炸的风险。 而自己刚才感受到的魔导力波动十分平稳，并没有任何紊乱的迹象，比起发动魔导术前，这更像是发动魔导术后所残留的粒子消散的现象。 难道维尔德姆的房间中还有别人？ 但如果真的有人来到这的话，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来到这里之前，崔斯特就观察过走廊上的门窗，那边都关的严严实实，就算一楼的大门也是锁住的状态，没有任何被人强行破坏的痕迹。 并且凭借自己五感的敏锐度，无论对方手段有多么高超，只要试图用非常规手段入侵到指挥要塞的话自己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难道是从维尔德姆房间的窗户入侵进来的…… 想到这，崔斯特还是摇了摇头。 再怎么说也有点离谱了。 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指挥要塞的后院是一片树林，在往后就是处于首都城中心地带的永恒之城广场了。 作为最靠近联合种族核心地带的地区，那里的戒备可要比指挥要塞严密的多，就算自己前身曾经是颇有实力的杀手，十分擅长潜入，但要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潜入联合种族的腹地也十分困难。 就算有人想入侵指挥要塞，只要脑袋正常点也不可能会挑从永恒之城广场绕过来的这条路，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眼下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事实跟自己想的大相径庭，之前自己所感觉到的魔导力波动真的是错觉而已。 也许是有点神经质的缘故，但崔斯特要是不解决这种错觉的源头怎样都安稳不下来。 而且白天时教官们都醒来了，到那时候就更难去维尔德姆的房间一探究竟。 要想行动的话，只有现在…… 心下一狠，崔斯特下定决心，接着将手缓缓搭在了维尔德姆房间的门把手上。 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崔斯特轻轻压下了门把手。 旋转带动着锁芯里的弹片缓缓滑动，门内依旧传来熟睡的鼾声，似乎房间的主人全然没有发现在门外站着一位打算进入自己室内的同僚。 当弹片完全收入锁芯时，崔斯特维持着压下门把手的动作，缓缓将门推开。 这种一般的木门因为有些年头的缘故怎么样都会产生一些磨损，崔斯特只能尽量把这种由磨损带来的噪音降低至最小。 虽然如果是睡眠较浅，感觉敏锐的人可能会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噪音，但维尔德姆似乎并没有听见。 当门内的景象彻底展现在眼前时，崔斯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毫无疑问是维尔德姆。 但是不知道为何，现在虽然快到了入冬时节夜晚室内气温也仅有十几度而已，他并没有盖着被子，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就连鞋子也没脱，身上依旧穿着白天时的教官服。 他平常的睡相有这么邋遢吗？ 头脑中不自觉地冒出了这个疑问，崔斯特对维尔德姆平常的作息并不了解，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房间内部的摆设。 维尔德姆躺在床上的样子虽然奇怪，但最令人惊讶的是他房间中凌乱的景象。 抽屉和衣柜都被打开了，里面乱糟糟的，私人物品和一些衣物就这么散乱在地上，就像之前翻找过什么东西一般，在这之后还没有收拾。 转过头，崔斯特望向靠近窗台的方向。 那里就是自己之前感受到异常魔导力波动的位置。 轻轻关上房门，尽量绕开散乱在地上的那些杂物，崔斯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站在离窗台间隔半米的位置，蹲下了身子。 崔斯特用手指抹了一下地毯，接着用大拇指和食指抿了抿。 灰尘掺杂着一些新鲜的尘土微粒，还带有少许的湿润感，似乎这种灰褐色的土并不属于首都内城区的地理环境。 转头望向在床上熟睡的维尔德姆，崔斯特视线下移，看到了他所穿的那双靴子。 借着从窗户中透过的月光，能够看清维尔德姆的靴子上也沾染了同样的灰迹，似乎在这之前他出过一趟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并且又在晚上立刻返回了这里。 这人之前究竟做过什么？ 眉头微蹙，崔斯特将手指放在了鼻前闻了闻。 上面沾染的味道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但这种血腥味又让人说不准是来自什么种族。 带了点人族的血味，又有点亚人族特有的兽臭味，甚至还沾染了一些其他种族的气息…… 这些味道掺杂在一起，而且还有一种地下室特有的发霉潮湿的气味。 这种气味让崔斯特瞬间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但可惜的是，除此之外，在崔斯特的感知中，并没有异常的魔导力波动的气息。 第186章 问话 就像一切全然没有发生一般，之前感受到的异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眉头微蹙，崔斯特转头望向在床上酣睡的维尔德姆。 眼下的情况有些怪异，而且维尔德姆的样子似乎也有点不对劲，但究竟是什么情况，看来还是得问问他本人了…… 走到维尔德姆的床边，崔斯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似乎是睡的很沉，维尔德姆抿了抿嘴，然后继续打起了呼噜，并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样子。 看到这里，崔斯特维持着姿势，深吸了一口气，将一丝魔导力透过指尖释放了出来。 被释放出的淡蓝色魔导力化作一丝电流，朝着维尔德姆的脸颊袭去。 啪！ 这道电流威力并不大，但产生的刺痛感足以让人从熟睡中清醒过来。 “嗯……” 脸颊略微一颤，维尔德姆眉头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本就模糊的视线在昏暗的房间中更加无法看清，在神情呆滞了片刻过后，维尔德姆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一起。 接着，便望向了在床边的一团黑乎乎的人影。 似乎是挡住光线的缘故，维尔德姆并不能看清在床边的人究竟是谁，但眼下头脑清醒了一点过后，维尔德姆立即便明白了一件事实。 在这个时间点有人出现在自己房间，无论怎么说这绝对是异常的。 想到这，维尔德姆猛地睁大眼睛，一个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迅速抬起右手，在手心闪烁片刻过后，显现出一轮淡蓝色的导术阵列，朝着那道可疑的人影袭去。 “等等，是我，维尔德姆！” 尽量压低声音，崔斯特一把抓住了维尔德姆的手腕，接着伸过脸去，让从窗户透过来的月光照在自己脸颊上，以便让对方能迅速认清自己的身份。 对自己的攻击被对方徒手抓住这个事实感到震惊，但稍微看清对方伸过来的脸后，维尔德姆显然十分惊讶。 “崔斯特？这种时间你在这里做什么？” “嘘，小声点……” 将食指放在唇前，崔斯特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维尔德姆尽量压低声音，接着缓缓说道。 “原谅我擅自进入你房间……但你这边发生了一些异动，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异动？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维尔德姆的大脑完全清醒过来，接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向崔斯特抛出疑问。 “没错。” 点了下头，崔斯特转过头去，朝着维尔德姆的房间环视了一圈，尤其是那些被胡乱敞开的橱柜，以及地毯上凌乱散落的个人物品。 狐疑地看了崔斯特一眼，维尔德姆熄灭了即将发动的魔导术，顺着其视线看向自己房间的地面。 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维尔德姆接着又转头看向崔斯特。 “看见了吗？”崔斯特问道。 点了点头，维尔德姆说道：“这是你弄的？为什么我的房间会这么乱……” “这话应该是我要问你的才对……这真的不是你所造成的吗？” 表情一怔，崔斯特显然对维尔德姆的这句话很不理解。 在指挥要塞中，每个教官的房间都是独立的，几乎都是未经许可不准入内的状态，而且就算处于礼貌也不应该随意进入他人房间。 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要是维尔德姆不把别人邀请进自己房间，那应该也不会有人随意进出这里……当然，自己是特例。 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并不记得这件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蹊跷了。 与此同时，维尔德姆做出了回应。 “我？你的意思是我闲着没事干会把自己的房间翻个底朝天吗？” 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维尔德姆向崔斯特看去。 “抱歉，我话没有说全，确切地说应该是你……或者其他的什么人，你对此有什么印象吗？” 愣住了几秒钟，维尔德姆维持着姿势，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但依然一无所获，缓缓摇了摇头。 片刻过后，维尔德姆开口道。 “抱歉，我只记得昨晚回到指挥要塞以后埋头就睡了下去……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压根没有任何印象。” “在你回来之前，你的房间就是这样乱糟糟的吗？”崔斯特问道。 “……我没注意。”维尔德姆诚实地回答道，随后用右手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继续开口：“但也有可能是我昨晚喝多了之后做的事。” “喝多了？” “没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虽然挺能喝的，但是醉了以后会很难堪，所以免不了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维尔德姆耸了耸肩，似乎全然没有什么所谓的样子，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间疑似有人入侵的痕迹。 但如果只是昨晚去外城区喝酒的话…… 想到这，崔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作为一名以身作则的教官大晚上跑出门喝酒着实有些不成体统，但自己也没资格对别人的隐私生活说三道四。 而且如果是喝得烂醉才回来的话，这也解释得通为何他一身教官服不脱鞋就躺在床上。 八成是喝的不省人事回来后到头就睡了。 但是…… 收回思绪，崔斯特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地面，那可疑的泥土腥味依然让自己有些在意。 只是去喝酒的话……至于会沾上那股血腥气息吗？ 略微思考了几秒，崔斯特重新看向维尔德姆，开口道。 “你昨晚是去外城区喝酒了吗，居然回来的这么晚。” “……不。” 摇了摇头，维尔德姆双手交叉在胸前作沉思状，接着开口说道：“好像是内城区……似乎也不对……” 看着维尔德姆的样子，崔斯特眉头微蹙：“你不会喝到连自己去过那都忘记了。” “再怎么说这也不至于，我还很清楚地记得这个事实。” 话语稍微有些激动，停顿了片刻，维尔德姆补充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忆有些模糊……” 维尔德姆：“想不起来昨晚去的什么城区，也忘了那座酒馆店名叫什么……这也可能是喝醉的缘故。” 第187章 矛盾的记忆 “拜托了，再努力想想。” “嗯……” 维尔德姆蹙着眉头，用力思考着。 “似乎叫菲拉德酒馆……不，还是艾斯康德酒馆……” “抱歉，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 沉默地看了维尔德姆一眼，一股不好的念头浮现在崔斯特心头，但眼下证据还不足，不能断定自己内心中的猜测。 而且这个猜测也并不一定是真的，毕竟只是杀手的本能做出的直觉，但这里可是指挥要塞，几十位教官所居住的地方。 就算想破头崔斯特也不敢断定究竟是谁有这个胆量敢入侵这里。 “话说你突然问我这些做什么？” 就在这时，维尔德姆的话语打断了崔斯特的思绪。 看了维尔德姆一眼，崔斯特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实话告诉你，维尔德姆。我在你房间察觉到了可以的魔导力波动，这怎么也无法让我安心下来，直觉告诉我……我们现在的这座指挥要塞可能被人入侵了。” “……” 沉默了片刻，维尔德姆用一种惊异的视线看向崔斯特。 同为居住在指挥要塞的教官，虽然两人不经常交流，但至少也一起共事这么久了，维尔德姆当然知道崔斯特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么。 这家伙直觉很准，他敏锐的感知甚至能察觉到魔导力波动的痕迹。 而且从他的表情来判断，崔斯特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也就是说，自己的房间可能真的被某人入侵过，而且这个人并不是一起在指挥要塞共事的同僚……而是从外面来的陌生者，并且可以在几乎无人能察觉的情况下入侵这里，实力高强。 想到这，维尔德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心中升起了一丝凉意。 让他感到害怕的并不是有人在自己熟睡时入侵自己房间的事实，而是记忆上产生的某种割离感。 不知道为何，虽然能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去酒馆喝酒，但确切的地点和去酒馆的过程自己全然不记得。 只记得“在酒馆喝酒”这件事实。 这种感觉令人胆寒，就像记忆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过的事也并不是自己所经历的一样。 这么想着，维尔德姆再次转过头去，看向那被敞开的抽屉和衣柜，以及地板上凌乱散落的个人物品，心中越想越不对劲。 的确，如果自己只是喝醉了也不可能这么仔细地把房间翻得底朝天，这就像目的明确地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但如果不是自己做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不管怎么想，维尔德姆依旧毫无头绪，仿佛昨晚的经历都是假象一般，在头脑中忽隐忽现，甚至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但直觉又告诉自己，那些记忆自己的确亲身经历过，并不是假象。 这种矛盾感让维尔德姆呼吸变得急促，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左手颤抖的拉了拉自己领口，鬓角流下一道冷汗，但就在这时，肩膀上传来的一阵痛感将维尔德姆吓了一跳。 啪！ 用力拍了一下维尔德姆的肩膀，只见对方眼神震惊地望了过来。 崔斯特看着维尔德姆举足无措的眼神，似乎对方也对眼下的情况感到后怕。 “冷静点，维尔德姆。” 崔斯特压低声音说道，接着提高体内魔导力的出力，手中浮现出一轮淡金色的导术阵列。 几秒过后，维尔德姆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 崔斯特施展的是一种可以让人心神宁静的魔导术，但这种效果，比起将它成为魔导术，它更像是教会圣职者才会使用的恢复系的神术。 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眼神中的惊恐也消散了大半，维尔德姆看向崔斯特，做出了感谢。 “多谢，兄弟。我感觉好多了。” “没关系。” 崔斯特回应后，接着面朝着维尔德姆，表情郑重地说道：“现在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点了点头。维尔德姆轻呼出一口气，做出了回应。 “老实说我真的记不清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影响让我产生了错觉……” 维尔德姆：“总之……我觉得我现在的记忆虽然确实地经历过，但又不像是自己的，这让我很困惑。” 看着维尔德姆的眼神，崔斯特可以凭借以往的经验分别对方是不是在说谎，眼下直觉告诉他，维尔德姆所说的似乎都是事实，没有半点说谎的可能。 而且凭借对方惊慌时的气息来判断，他并不是装的，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一切皆是真情实感。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得不让人提起警惕了。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这已经侧面证明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或许是正确的……维尔德姆因为某种原因，被人植入了虚假的记忆。 虽然这在一般人中看似是不可能的事，但崔斯特曾经听说过，在西菲尔王国首都城阴暗地底的角落，存在着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 类似于那些禁忌般的炼金术，那些研究者为了对抗魔族，奉王国之令进行着一些非人道的试验。 其中，不乏有能植入虚假记忆的技术。 在别人听来这恐怕只是谣传而已，但自从自己来到首都城后，隐隐约约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件事实。 虽然也不排除有居心险恶的人想干扰视线做出的诱饵，但如果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对抗魔族的话，西菲尔王国可能还真的会这么做。 毕竟自己也曾在永恒之城里听闻，留给联合种族的时间，似乎真的不多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入侵维尔德姆房间的，也有可能是阶位颇高的魔族。 如果是高阶魔族的话，掌握能篡改记忆的险恶能力那就并不稀奇了。 毕竟人类对于魔族直到现在也没有研究透彻，但从手中现有的情报来看，魔族的确掌握着一些能渗透任何种族的特殊能力。 不过这种可能性崔斯特并不看好，如果真的是高阶魔族的话先不说他怎么通过层层警戒进入到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城，甚至是靠近永恒之城这片警戒最严密的地区…… 第188章 步入真相 就算他真的来到了这里，那也不可能在不造成任何破坏的情况下离开。 拥有那种级别的实力，甚至趁着夜色破坏掉整个指挥要塞都不意外，完全没必要搞这些小动作。 毕竟众所周知，魔族都是些喜欢毁灭和征服的家伙。 在这点上，魔王都不例外。 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用“潜入”这种阴险的手段入侵指挥要塞，并且没有直接杀死维尔德姆，而是对他的记忆进行篡改，这怎么想都不像是魔族会做的事。 如果真的有魔族具备这种程度的慎密心思，那联合种族早在几百年前就毁灭了。 想到这，崔斯特看向维尔德姆，询问道。 “还有一件事，你对这种土壤有印象吗？” 边说便将右手食指伸向前方，在手指肚上，有一些散发着荧光的细小微粒、 为了能在黑暗中更好观察这种土壤颗粒，崔斯特用魔导力将这些微粒全部染上了淡淡的颜色，能让维尔德姆看着更清晰一些。 这虽然会对外表作出些改变，但不会影响土壤本身散发的气味、 看着崔斯特伸过来手指上的那些不明颗粒，维尔德姆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开口道。 “抱歉，我不像你一样有那么敏锐的嗅觉和分析能力，虽然能看出这并非是来自内城区的土壤……毕竟内城区的气候比较干燥，这些土壤湿气比较重，但除此之外我就发现不了什么了。” “这样吗。” 点了点头，崔斯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我可以先说下我的结论。以我来看，这种土壤不仅不是来自于内城区，甚至并非西菲尔王国首都城的土壤，而是来自于外界，并且……我就是在你这里发现的这些土壤的痕迹。” 说罢，崔斯特用手指了下自己旁边的地毯。 那里正沾着一些灰褐色的灰迹，在地板上并不算很显眼，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发现。 缓缓睁大了眼睛，维尔德姆有些愣出了神。 “这是……” 走到这片灰迹的旁边，维尔德姆蹲下身子，接着像之前崔斯特一样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灰迹，抿了抿。 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阵寒意……的确，就像崔斯特说的一样，这土壤并不像首都城任何一个城区所产出的。 就在这时，维尔德姆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换了一个姿势，看了一眼自己鞋底上的痕迹。 紧接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跟自己想的一样，自己鞋底上的灰迹与这些土壤互相吻合，简直就像自己留下的痕迹一样。 这么说，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出了一趟首都城？ 但这也不可能啊……白天自己还记得一直到傍晚为止还在指挥要塞中，准备着明天给学员们的训练课程，虽然的确有晚上出门喝酒的印象，但就算自己没去酒馆，出了首都城去某个地方，那也不可能在当晚赶回来。 这在时间上来说根本来不及。 自己虽然有简单的身体强化能力，但那也只能增加移动速度而已。 指挥要塞所在的内城区与外城区的大门相去甚远，就算刚走出大门在往回赶也需要两三个钟头，就算在这么赶路也不可能在后半夜之前赶回来。 除非自己能掌握传送魔导，一步到位回到指挥要塞，不然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但自己要是能掌握这种级别的高等魔导术，那自己现在可不会身在指挥要塞中当一名教官了，甚至成为一名随从骑士都是可能的…… 收回思绪，维尔德姆摇了摇头，重新望向崔斯特的方向，开口道。 “你之前说过感受到异常的魔导力波动？” “没错。”崔斯特点头应和。 “或许真有陌生人曾经来过我的房间，并且用无法留下踪迹的特殊方法离开了这里。” “你是说……传送魔导？” 蓦地睁大了眼睛，崔斯特第一时间想起了眼下最符合证据的魔导术。 但这种级别的高等魔导，即使在永恒之城内所掌握的人也寥寥无几，至少也得是圣者或随从骑士那个级别…… 维尔德姆点了点头，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本身没有传送之类的魔导术，充其量也只是增强身体能力加快移动速度罢了，如果这真是来自首都城外的土壤，那不可能是我所为。” 维尔德姆：“凭我的速度，在后半夜之前回到指挥要塞压根不可能。” “这样吗……” 听到这里，崔斯特捏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的确，维尔德姆说的也有道理……但如果真是某个陌生人入侵了这里，那究竟是谁呢。 虽然永恒之城中掌握传送魔导术的人能数得过来，这着实让搜索范围缩小了很多，但那大多数都是身居高位的存在，无法想象到那些大人物们有什么动机会做出入侵指挥要塞这种事，如果他们要找那个教官有私事，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将他叫过去。 不过要是不是那些大人物，将视野放开到整个联合种族，那掌握传送魔导的人就得往三位数计了，而且遍布天南海北，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了。 就在这时，崔斯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被自己差点忽视的事。 转头望向那些被敞开的凌乱橱柜，崔斯特向维尔德姆询问道。 “如果那些橱柜和地毯上散落的物品都不是你做的……那么你有什么印象吗，你在这里藏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因此而被人找上了门。” 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维尔德姆沉思了几秒，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真不记得我曾经在房间里藏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我这里都是一些个人物品或者衣服罢了。” 维尔德姆：“虽说值钱点的东西当然有，但那也只是几颗并不罕见的魔导力宝石罢了，它们还在这里。” 说罢，维尔德姆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一个大概十公分长五公分宽的小盒子，将其打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颗用项链串起来的宝石，依旧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但就跟维尔德姆说的一样，这种宝石虽然比较珍贵，但并不罕见。 第188章 步入真相 就算他真的来到了这里，那也不可能在不造成任何破坏的情况下离开。 拥有那种级别的实力，甚至趁着夜色破坏掉整个指挥要塞都不意外，完全没必要搞这些小动作。 毕竟众所周知，魔族都是些喜欢毁灭和征服的家伙。 在这点上，魔王都不例外。 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用“潜入”这种阴险的手段入侵指挥要塞，并且没有直接杀死维尔德姆，而是对他的记忆进行篡改，这怎么想都不像是魔族会做的事。 如果真的有魔族具备这种程度的慎密心思，那联合种族早在几百年前就毁灭了。 想到这，崔斯特看向维尔德姆，询问道。 “还有一件事，你对这种土壤有印象吗？” 边说便将右手食指伸向前方，在手指肚上，有一些散发着荧光的细小微粒、 为了能在黑暗中更好观察这种土壤颗粒，崔斯特用魔导力将这些微粒全部染上了淡淡的颜色，能让维尔德姆看着更清晰一些。 这虽然会对外表作出些改变，但不会影响土壤本身散发的气味、 看着崔斯特伸过来手指上的那些不明颗粒，维尔德姆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开口道。 “抱歉，我不像你一样有那么敏锐的嗅觉和分析能力，虽然能看出这并非是来自内城区的土壤……毕竟内城区的气候比较干燥，这些土壤湿气比较重，但除此之外我就发现不了什么了。” “这样吗。” 点了点头，崔斯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我可以先说下我的结论。以我来看，这种土壤不仅不是来自于内城区，甚至并非西菲尔王国首都城的土壤，而是来自于外界，并且……我就是在你这里发现的这些土壤的痕迹。” 说罢，崔斯特用手指了下自己旁边的地毯。 那里正沾着一些灰褐色的灰迹，在地板上并不算很显眼，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发现。 缓缓睁大了眼睛，维尔德姆有些愣出了神。 “这是……” 走到这片灰迹的旁边，维尔德姆蹲下身子，接着像之前崔斯特一样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灰迹，抿了抿。 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阵寒意……的确，就像崔斯特说的一样，这土壤并不像首都城任何一个城区所产出的。 就在这时，维尔德姆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换了一个姿势，看了一眼自己鞋底上的痕迹。 紧接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跟自己想的一样，自己鞋底上的灰迹与这些土壤互相吻合，简直就像自己留下的痕迹一样。 这么说，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出了一趟首都城？ 但这也不可能啊……白天自己还记得一直到傍晚为止还在指挥要塞中，准备着明天给学员们的训练课程，虽然的确有晚上出门喝酒的印象，但就算自己没去酒馆，出了首都城去某个地方，那也不可能在当晚赶回来。 这在时间上来说根本来不及。 自己虽然有简单的身体强化能力，但那也只能增加移动速度而已。 指挥要塞所在的内城区与外城区的大门相去甚远，就算刚走出大门在往回赶也需要两三个钟头，就算在这么赶路也不可能在后半夜之前赶回来。 除非自己能掌握传送魔导，一步到位回到指挥要塞，不然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但自己要是能掌握这种级别的高等魔导术，那自己现在可不会身在指挥要塞中当一名教官了，甚至成为一名随从骑士都是可能的…… 收回思绪，维尔德姆摇了摇头，重新望向崔斯特的方向，开口道。 “你之前说过感受到异常的魔导力波动？” “没错。”崔斯特点头应和。 “或许真有陌生人曾经来过我的房间，并且用无法留下踪迹的特殊方法离开了这里。” “你是说……传送魔导？” 蓦地睁大了眼睛，崔斯特第一时间想起了眼下最符合证据的魔导术。 但这种级别的高等魔导，即使在永恒之城内所掌握的人也寥寥无几，至少也得是圣者或随从骑士那个级别…… 维尔德姆点了点头，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本身没有传送之类的魔导术，充其量也只是增强身体能力加快移动速度罢了，如果这真是来自首都城外的土壤，那不可能是我所为。” 维尔德姆：“凭我的速度，在后半夜之前回到指挥要塞压根不可能。” “这样吗……” 听到这里，崔斯特捏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的确，维尔德姆说的也有道理……但如果真是某个陌生人入侵了这里，那究竟是谁呢。 虽然永恒之城中掌握传送魔导术的人能数得过来，这着实让搜索范围缩小了很多，但那大多数都是身居高位的存在，无法想象到那些大人物们有什么动机会做出入侵指挥要塞这种事，如果他们要找那个教官有私事，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将他叫过去。 不过要是不是那些大人物，将视野放开到整个联合种族，那掌握传送魔导的人就得往三位数计了，而且遍布天南海北，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了。 就在这时，崔斯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被自己差点忽视的事。 转头望向那些被敞开的凌乱橱柜，崔斯特向维尔德姆询问道。 “如果那些橱柜和地毯上散落的物品都不是你做的……那么你有什么印象吗，你在这里藏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因此而被人找上了门。” 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维尔德姆沉思了几秒，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真不记得我曾经在房间里藏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我这里都是一些个人物品或者衣服罢了。” 维尔德姆：“虽说值钱点的东西当然有，但那也只是几颗并不罕见的魔导力宝石罢了，它们还在这里。” 说罢，维尔德姆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一个大概十公分长五公分宽的小盒子，将其打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颗用项链串起来的宝石，依旧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但就跟维尔德姆说的一样，这种宝石虽然比较珍贵，但并不罕见。 第189章 陷入僵局 作为某些魔导术启动的媒介，这些宝石在魔导师中可以开出比较高的价格，就像是这一圈子里的奢侈品而已。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而且它们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那个陌生的入侵者显然不是冲这个来的。 这就有些难办了…… 想到这，崔斯特再次开口问道。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吗？” “我敢确定，不存在任何其他东西了。”维尔德姆斩钉截铁到。 “……” 沉默了片刻，崔斯特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好……那么话说在你认识的人中，有掌握传送魔导的人吗？” “你是说那些永恒之城的大人物？” 提到掌握传送魔导的人，维尔德姆表情显然很惊讶，第一时间也想到了永恒之城的那些圣者和随从骑士们。 但是…… “我要是能认识那些大人物那么我也不会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教官了……或者可以换个问法，崔斯特，你认识某个圣者或者随从骑士吗？”维尔德姆反问道。 耸了耸肩，崔斯特一脸无奈，明白了维尔德姆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也不认识那些大人物，不过随从骑士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 “谁？” “格兰特·戴因德斯，就是前段时间来我们这担任教官的那位随从骑士大人。” “哦，你是说格兰特大人，这样的话我确实也认识……但那位大人拥有传送类的魔导术吗？” “没有。” 崔斯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据我了解他同时拥有高等剑术以及魔导术的水准，甚至还掌握了稀有的炼金术，虽然不知道他的炼金术是什么水平，但恐怕至少也是中级以上。” 崔斯特：“虽然他掌握了高等魔导术，但我可以肯定那都是层次比较低的身体强化类魔导，这与他的剑术相辅相成……要知道，到了随从骑士这一级别他们所掌握的能力都是真真正正为了最大化对抗魔族而特化出来的技术。” 稍微有点惊讶于崔斯特对随从骑士的了解，但再让他说下去显然有些跑题。 想到这，维尔德姆打断了崔斯特的话语。 “好，你的意思我知道了，那么格兰特大人可以排除掉嫌疑人的范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比较可疑的人物吗。” “没了……虽然在圣者中我知道几位掌握传送魔导的存在，但直觉告诉我，他们和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 崔斯特：“眼下缺乏证据，我根本无法断定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 “……” 听到崔斯特的这番话，维尔德姆陷入了沉默。 跟他说的一样，没有证据，那么一切都白搭。 而且也不可能从偌大的联合种族中一个一个排查掌握传送魔导的大人物们，那样也太不现实了。 似乎崔斯特也是这么想的，一时间，两人的思路都陷入了僵局。 几分钟过后……窗外鸟儿鸣叫的脆响让两人回过神来。 崔斯特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清晨。 甚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在山峦间地平线的彼端，依稀可见太阳升起的影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身为教官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而且今天作为预备军士兵的第一天训练，也是个重要的日子。 想到这，崔斯特开口道。 “……”对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头绪吗？ “唉，没有了……老实说我的思绪很乱。” 耸了耸肩，维尔德姆的回答显得有些无奈。 “眼下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提供线索，根本无从寻找嫌疑人……没办法，只能等今晚上我再去外城区调查看看。” “就你一个人？这太危险了，对方既然能掌握这种级别的魔导术，那么实力也绝对不能小觑。” “我当然知道，维尔德姆。但是关于这点你可以对我放心，如果有危险，我绝对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 似乎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维尔德姆开口道。 “需要帮忙吗？” 崔斯特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用，人数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而且你知道我的身手，在这座指挥要塞里我的隐匿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 “好，祝你好运。”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维尔德姆也不再多言。 他当然知道崔斯特的身手究竟有多么高超……自己并不擅长于隐匿和潜入类的技巧，就算去了大概率也只会添麻烦而已。 那么还不如把这件事交托给崔斯特，等待他的消息就好…… …… 一段时间过后，天色转白，内城区的人们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伫立在街道两旁的路灯逐渐熄灭，街道上也开始出现第一批巡逻的卫兵。 首都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视角转到格里察所居住的宿舍，早在半个钟头前，身为正式预备军的格里察就早早起了床，同住一个宿舍的诺德尔他们也在片刻的钟声后不情愿地醒了过来。 此刻，众人一番洗漱过后来到了一楼大厅的长桌旁，等待着领取早餐。 联合军没有亏待这些新加入的士兵，给预备军们的食物无疑是丰盛的，就算是早餐也是自助餐的形式，光主食和粥汤类的饮品就有不下十种。 格里察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早餐，即使是家里过节的早晨也不曾准备过这么多样的食材。 看着格里察发愣的样子，维姆烈突然出现在身后，用力拍了一下格里察的后背。 背后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格里察吓了一跳，差点让手中托着的餐盘掉在地上。 回过头去，只见维姆烈正一脸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后，看上去颇有精神的样子。 维姆烈：“哟，还愣着干什么呢，在不取餐马上就到集合时间了！教官给我们的就餐时间只有半小时！” “我还以为是谁……你吓了我一跳，维姆烈。” 稍微抱怨了一句，格里察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于这种就餐环境罢了……虽然听说西菲尔王国给予我们这些士兵待遇很好，但没想到居然到这种地步……” 第189章 陷入僵局 作为某些魔导术启动的媒介，这些宝石在魔导师中可以开出比较高的价格，就像是这一圈子里的奢侈品而已。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而且它们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那个陌生的入侵者显然不是冲这个来的。 这就有些难办了…… 想到这，崔斯特再次开口问道。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吗？” “我敢确定，不存在任何其他东西了。”维尔德姆斩钉截铁到。 “……” 沉默了片刻，崔斯特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好……那么话说在你认识的人中，有掌握传送魔导的人吗？” “你是说那些永恒之城的大人物？” 提到掌握传送魔导的人，维尔德姆表情显然很惊讶，第一时间也想到了永恒之城的那些圣者和随从骑士们。 但是…… “我要是能认识那些大人物那么我也不会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教官了……或者可以换个问法，崔斯特，你认识某个圣者或者随从骑士吗？”维尔德姆反问道。 耸了耸肩，崔斯特一脸无奈，明白了维尔德姆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也不认识那些大人物，不过随从骑士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 “谁？” “格兰特·戴因德斯，就是前段时间来我们这担任教官的那位随从骑士大人。” “哦，你是说格兰特大人，这样的话我确实也认识……但那位大人拥有传送类的魔导术吗？” “没有。” 崔斯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随从骑士格兰特·戴因德斯，据我了解他同时拥有高等剑术以及魔导术的水准，甚至还掌握了稀有的炼金术，虽然不知道他的炼金术是什么水平，但恐怕至少也是中级以上。” 崔斯特：“虽然他掌握了高等魔导术，但我可以肯定那都是层次比较低的身体强化类魔导，这与他的剑术相辅相成……要知道，到了随从骑士这一级别他们所掌握的能力都是真真正正为了最大化对抗魔族而特化出来的技术。” 稍微有点惊讶于崔斯特对随从骑士的了解，但再让他说下去显然有些跑题。 想到这，维尔德姆打断了崔斯特的话语。 “好，你的意思我知道了，那么格兰特大人可以排除掉嫌疑人的范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比较可疑的人物吗。” “没了……虽然在圣者中我知道几位掌握传送魔导的存在，但直觉告诉我，他们和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 崔斯特：“眼下缺乏证据，我根本无法断定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 “……” 听到崔斯特的这番话，维尔德姆陷入了沉默。 跟他说的一样，没有证据，那么一切都白搭。 而且也不可能从偌大的联合种族中一个一个排查掌握传送魔导的大人物们，那样也太不现实了。 似乎崔斯特也是这么想的，一时间，两人的思路都陷入了僵局。 几分钟过后……窗外鸟儿鸣叫的脆响让两人回过神来。 崔斯特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清晨。 甚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在山峦间地平线的彼端，依稀可见太阳升起的影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身为教官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而且今天作为预备军士兵的第一天训练，也是个重要的日子。 想到这，崔斯特开口道。 “……”对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头绪吗？ “唉，没有了……老实说我的思绪很乱。” 耸了耸肩，维尔德姆的回答显得有些无奈。 “眼下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提供线索，根本无从寻找嫌疑人……没办法，只能等今晚上我再去外城区调查看看。” “就你一个人？这太危险了，对方既然能掌握这种级别的魔导术，那么实力也绝对不能小觑。” “我当然知道，维尔德姆。但是关于这点你可以对我放心，如果有危险，我绝对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 似乎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维尔德姆开口道。 “需要帮忙吗？” 崔斯特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用，人数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而且你知道我的身手，在这座指挥要塞里我的隐匿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 “好，祝你好运。”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维尔德姆也不再多言。 他当然知道崔斯特的身手究竟有多么高超……自己并不擅长于隐匿和潜入类的技巧，就算去了大概率也只会添麻烦而已。 那么还不如把这件事交托给崔斯特，等待他的消息就好…… …… 一段时间过后，天色转白，内城区的人们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伫立在街道两旁的路灯逐渐熄灭，街道上也开始出现第一批巡逻的卫兵。 首都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视角转到格里察所居住的宿舍，早在半个钟头前，身为正式预备军的格里察就早早起了床，同住一个宿舍的诺德尔他们也在片刻的钟声后不情愿地醒了过来。 此刻，众人一番洗漱过后来到了一楼大厅的长桌旁，等待着领取早餐。 联合军没有亏待这些新加入的士兵，给预备军们的食物无疑是丰盛的，就算是早餐也是自助餐的形式，光主食和粥汤类的饮品就有不下十种。 格里察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早餐，即使是家里过节的早晨也不曾准备过这么多样的食材。 看着格里察发愣的样子，维姆烈突然出现在身后，用力拍了一下格里察的后背。 背后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格里察吓了一跳，差点让手中托着的餐盘掉在地上。 回过头去，只见维姆烈正一脸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后，看上去颇有精神的样子。 维姆烈：“哟，还愣着干什么呢，在不取餐马上就到集合时间了！教官给我们的就餐时间只有半小时！” “我还以为是谁……你吓了我一跳，维姆烈。” 稍微抱怨了一句，格里察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于这种就餐环境罢了……虽然听说西菲尔王国给予我们这些士兵待遇很好，但没想到居然到这种地步……” 第190章 惊艳的美味 咧了咧嘴，维姆烈开口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嘛。看来联合军那些大人物们很懂得这一点，在伙食上不会亏待我们的。” “没错，西菲尔王国军队的士兵就是这一点比较好，在给我们提供的住宿环境和伙食费上十分大方。” 这时，右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去，格里察看见爱丁格尔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走了过来。 爱丁格尔继续说道：“相应的，联合军也希望我们能全力以赴，尽快通过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早日奔赴战场……这么一想，这种待遇似乎就显得不会令人那么意外了。” “原来是这样吗……” 听到这，格里察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餐盘，低下了头。 这话听上去有些冷酷，仿佛自己这些预备军士兵就像即将登上刑场的囚犯一般，在死之前吃顿好的。 虽然能理解现实或许就是这么残酷，但在感情上格里察有些无法接受。 这么想着，格里察缓缓走向了排着一列食物的餐台。 热气腾腾的餐台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用来盛放食物的铁质器皿，这些器皿虽然是铁做的，但是外表上的光泽居然依然像白银一般透亮，甚至能当一面镜子来使用。 格里察作为一名从小到大生活在外城区的市民，从来没有去过那些上流阶级的宴会，并不知道那些大人物们吃饭是怎么样的。 但如果在他们的宴会上，恐怕也是用不亚于这种精致的金属器皿来盛放美食的。 这些器皿在外城区的黑市上，甚至能充当奢侈品来卖。 咽了咽喉咙，闻着面前飘来的香味，格里察食指大动。 在面前排列的铁质器皿内则分别盛放着各种主食与粥羹类的汤品，而且还有一些散发着麦香，表皮烤的金黄的全麦面包。 这些面包并不像外城区卖的那种又干又硬的黑面包，看上去没有任何杂质，香味也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比起那些用不知道放在粮仓囤积多少年的陈麦做的黑面包，这里的面包看上去更让人有食欲。 只是看到这里，格里察就感觉口水快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看见美味的食物，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咕噜噜叫响，格里察迫不及待地拿起铁质器皿一旁的夹子，先往餐盘中夹了两个面包。 正当这时，夹子传来的触感让格里察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好软！ 不敢相信这是面包，就像是在夹一块即将融化的黄油一般，右手根本感受不到什么阻力。 因为吃了一辈子黑麦面包，在老家习惯了对这种难啃的硬东西粗暴对待，以至于刚才自己也是右手使劲地捏了一下，但没想到夹子居然能直接把这块全麦面包夹变了形。 轻轻地将面包放在餐盘上，原本变形的面包居然又缓缓蓬松了起来。 虽然远没有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但这种蓬松度让格里察惊讶地说不出话。 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生活在外城区，没什么见识的缘故。 但面包这种十分平常的主食就算制作材料用的再好，做面包的匠人也是顶级水平，做出来的成品那也脱离不开面包这个范畴，充其量也就是麦香更浓郁，口感更柔软一些。 自己也不是没吃过好吃的面包。 记得在几年前成年礼过生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从内城区的烘焙房买了一些刚烤出来的黑麦面包。 内城区卖的一切都十分昂贵，毕竟顾客几乎都是那些有钱人，就单单不到一人份的面包花的钱在外城区甚至能买同等价格下的一大块牛肉。 至于内城区的牛肉能卖出什么样的价格……格里察根本不敢想，那根本不是自己这种家庭能吃得起的。 但该说不愧是内城区的烘焙房吗，一分钱一分货，卖得这么贵也是有道理的。 格里察发誓，那是自己曾经吃过最好吃的面包。 表皮烤的酥脆，内里并不是需要蘸汤才能下咽的程度，反而柔软到能直接入口。 当时的自己以为那就是贵族们的主食，对此产生了深深的向往。 然而现在来看，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些内城区生活的大人物们。 自己错了，以为成年礼那时吃的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黑麦面包，但眼下出现在预备军食堂的格里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勾引人食欲的面包，而且居然还是以自助餐的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格里察很清楚，能够成为一名预备军士兵，在外城区已经是万里挑一的水平。 但要与那些正式的联合军士兵，甚至之上的存在相比，显然还是不够格。 无论是待遇还是身份阶级上。 但就算是这样，给予预备军的待遇还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种刚出炉的高级面包就这么成堆的摆在铁质器皿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仿佛不要钱似的供人随意拿取。 单单只是给预备军的面包都是这样，那么那些贵族大人们平常吃的面包得是什么级别？ 格里察不敢想象。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自己算是打开了眼界。 当时在成年礼上的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没想到还有比它更好吃的存在。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眼下这些依然不是最顶级的。 就在格里察发出感慨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周围变得嘈杂了起来。 “嗯？” 发出了一声疑问，格里察摇头转头望向自己身边，只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同僚们渐渐拥簇了过来。 这些都是跟自己同样在食堂一起吃饭的预备军士兵。 虽然大部分人跟自己不一样，并不是来自于外城区。而是出身于其他城区，但那也只不过是距离内城区比较远的普通街区罢了。 会参与预备军筛查的，几乎没有内城区的贵族少爷。 这些同僚们似乎也渐渐发现了这里堆放的全麦面包与自己想象中与众不同，而且还是拿取，都跑过来哄抢一空。 原本堆成小山一样的全麦面包几乎没用几分钟就剩了个底，格里察甚至也被哄抢而至的人群差点挤了出来。 第190章 惊艳的美味 咧了咧嘴，维姆烈开口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嘛。看来联合军那些大人物们很懂得这一点，在伙食上不会亏待我们的。” “没错，西菲尔王国军队的士兵就是这一点比较好，在给我们提供的住宿环境和伙食费上十分大方。” 这时，右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去，格里察看见爱丁格尔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走了过来。 爱丁格尔继续说道：“相应的，联合军也希望我们能全力以赴，尽快通过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早日奔赴战场……这么一想，这种待遇似乎就显得不会令人那么意外了。” “原来是这样吗……” 听到这，格里察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餐盘，低下了头。 这话听上去有些冷酷，仿佛自己这些预备军士兵就像即将登上刑场的囚犯一般，在死之前吃顿好的。 虽然能理解现实或许就是这么残酷，但在感情上格里察有些无法接受。 这么想着，格里察缓缓走向了排着一列食物的餐台。 热气腾腾的餐台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用来盛放食物的铁质器皿，这些器皿虽然是铁做的，但是外表上的光泽居然依然像白银一般透亮，甚至能当一面镜子来使用。 格里察作为一名从小到大生活在外城区的市民，从来没有去过那些上流阶级的宴会，并不知道那些大人物们吃饭是怎么样的。 但如果在他们的宴会上，恐怕也是用不亚于这种精致的金属器皿来盛放美食的。 这些器皿在外城区的黑市上，甚至能充当奢侈品来卖。 咽了咽喉咙，闻着面前飘来的香味，格里察食指大动。 在面前排列的铁质器皿内则分别盛放着各种主食与粥羹类的汤品，而且还有一些散发着麦香，表皮烤的金黄的全麦面包。 这些面包并不像外城区卖的那种又干又硬的黑面包，看上去没有任何杂质，香味也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比起那些用不知道放在粮仓囤积多少年的陈麦做的黑面包，这里的面包看上去更让人有食欲。 只是看到这里，格里察就感觉口水快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看见美味的食物，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咕噜噜叫响，格里察迫不及待地拿起铁质器皿一旁的夹子，先往餐盘中夹了两个面包。 正当这时，夹子传来的触感让格里察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好软！ 不敢相信这是面包，就像是在夹一块即将融化的黄油一般，右手根本感受不到什么阻力。 因为吃了一辈子黑麦面包，在老家习惯了对这种难啃的硬东西粗暴对待，以至于刚才自己也是右手使劲地捏了一下，但没想到夹子居然能直接把这块全麦面包夹变了形。 轻轻地将面包放在餐盘上，原本变形的面包居然又缓缓蓬松了起来。 虽然远没有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但这种蓬松度让格里察惊讶地说不出话。 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生活在外城区，没什么见识的缘故。 但面包这种十分平常的主食就算制作材料用的再好，做面包的匠人也是顶级水平，做出来的成品那也脱离不开面包这个范畴，充其量也就是麦香更浓郁，口感更柔软一些。 自己也不是没吃过好吃的面包。 记得在几年前成年礼过生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从内城区的烘焙房买了一些刚烤出来的黑麦面包。 内城区卖的一切都十分昂贵，毕竟顾客几乎都是那些有钱人，就单单不到一人份的面包花的钱在外城区甚至能买同等价格下的一大块牛肉。 至于内城区的牛肉能卖出什么样的价格……格里察根本不敢想，那根本不是自己这种家庭能吃得起的。 但该说不愧是内城区的烘焙房吗，一分钱一分货，卖得这么贵也是有道理的。 格里察发誓，那是自己曾经吃过最好吃的面包。 表皮烤的酥脆，内里并不是需要蘸汤才能下咽的程度，反而柔软到能直接入口。 当时的自己以为那就是贵族们的主食，对此产生了深深的向往。 然而现在来看，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些内城区生活的大人物们。 自己错了，以为成年礼那时吃的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黑麦面包，但眼下出现在预备军食堂的格里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勾引人食欲的面包，而且居然还是以自助餐的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格里察很清楚，能够成为一名预备军士兵，在外城区已经是万里挑一的水平。 但要与那些正式的联合军士兵，甚至之上的存在相比，显然还是不够格。 无论是待遇还是身份阶级上。 但就算是这样，给予预备军的待遇还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种刚出炉的高级面包就这么成堆的摆在铁质器皿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仿佛不要钱似的供人随意拿取。 单单只是给预备军的面包都是这样，那么那些贵族大人们平常吃的面包得是什么级别？ 格里察不敢想象。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自己算是打开了眼界。 当时在成年礼上的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没想到还有比它更好吃的存在。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眼下这些依然不是最顶级的。 就在格里察发出感慨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周围变得嘈杂了起来。 “嗯？” 发出了一声疑问，格里察摇头转头望向自己身边，只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同僚们渐渐拥簇了过来。 这些都是跟自己同样在食堂一起吃饭的预备军士兵。 虽然大部分人跟自己不一样，并不是来自于外城区。而是出身于其他城区，但那也只不过是距离内城区比较远的普通街区罢了。 会参与预备军筛查的，几乎没有内城区的贵族少爷。 这些同僚们似乎也渐渐发现了这里堆放的全麦面包与自己想象中与众不同，而且还是拿取，都跑过来哄抢一空。 原本堆成小山一样的全麦面包几乎没用几分钟就剩了个底，格里察甚至也被哄抢而至的人群差点挤了出来。 第191章 小队众人 不过好在自己在这之前就拿取了两只，当做早餐的主食已经足够。 格里察并不是那种早餐喜欢吃的比较多，信奉吃得多才有体力干活的人。 或许照顾家里经营的酒馆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也或许原本清贫的生活让自己习惯了清淡的饮食……总之，如果早晨吃得太多的话自己的肚子还可能会觉得难受。 比起令自己倍感惊艳的面包，其他的主食和粥羹一类的汤品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但那也是跟这种面包相比，如果跟外城区自己老家的伙食相比的话，那无疑每一样都是自己曾没品尝过，前所未见的美食。 除了面包以外，甚至还有马铃薯、红薯，面饼一类的主食。 马铃薯是带皮一起烤的焦脆的样子，外表还能闻到一股焦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海盐味。 红薯则是隔水加热，外表看上去十分干净完整。 不仅如此，个体上也很饱满，即使站在数米开外，依然能闻到一阵薯类特有的香甜气息。 面饼则是普通的煎烤制做出来的，表皮带着一些油渍，看上去有些焦褐色。 这些油渍似乎是制作时用了动物油脂的样子，闻上去居然有股烤肉的香味。 比起一般当做干粮烤得十分坚硬的干饼，这种煎烤制作出来的烤饼属于是外焦里嫩的那种，看上去就有食欲。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格里察完全不认识，叫不上名字的食物。 外城区的主食除了黑麦面包就是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干饼，甚至连糙米都很少见，要不是今天看见了预备军食堂的这些东西，格里察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种多样的主食。 不仅如此，格里察还惊奇的发现，在这其中还有一种特殊的美食。 类似于主食和羹汤的混合物，将面包切成小块烤的焦香，然后将其混进羹里，浓稠的羹汤包裹着酥脆的面包块让人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格里察并不认得这是什么，但还是在那香味的诱惑下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种食物跟家里做的杂粮糙米粥完全不同，浓稠地甚至黏在木勺上。 比起喝，不如说这是一种需要咀嚼的固体食物。 除了多种多样的主食之外，餐台上的汤羹和乳制品也种类繁多。 格里察还惊奇的发现，预备军的食堂居然大早上就有鲜鱼汤这种荤腥类的美味。 在外城区的家里时吗，早上能有一两个煎蛋都算是比较奢侈的日子了，更不用提一个月都吃不了几次的鱼肉牛肉。 除了这些汤羹之外，在最左侧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奶酪。 有最常吃的野山羊奶酪以及水果酪乳，前者奶酪口感较酸，但甜味也很充足。 很适合饭前吃，并且十分开胃。 后者则是和蓝莓混合在一起的半固体奶酪，口感较软糯，除了混杂这少许的酸味以外还有浓厚的蓝莓果酱的味道。 山羊奶和黄油更不用说，这里都是用桶装的，看上去就分量十足。 让格里察感到惊奇的是，除此之外，这里居然还有淡奶油和莫柏尔酸奶。 奶油这种东西十分少见，几乎只有在那些烘焙坊和蛋糕店才能看见。 而且在首都城里，淡奶油的质量也参差不齐，较差的那种甚至还混进了一些植物奶油充数，口感并不怎么好。 但眼前这种淡奶油并不一样，外表是浓稠的淡黄色，表面看不见任何杂质，质地也十分细腻，并不像那些廉价的粗制奶油。 在淡奶油旁边的莫柏尔酸奶亦是如此，格里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洁白的酸奶，色泽如雪，看上去顺滑绵密。 不仅如此，一般的酸奶都是较为浓稠的液体状，而莫柏尔酸奶却和淡奶油一样，居然凝固出了可以塑形的半固体。 而且这并不是添加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是自然发酵浓缩而成的。 格里察曾经听烘焙坊的大叔说过，上等的酸奶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可以跟奶油一样用勺子挖着吃。 但这种酸奶也十分昂贵，几乎只有内城区才有卖。 如今自己真的亲眼见识到了这种酸奶，格里察颇有些感慨。 如果自己当初不选择去参加筛查，当一名预备军士兵，那么自己也不会认识到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见不到种类繁多的美食，永远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并且在以后，恐怕就这么碌碌无为的在外城区终其一生。 格里察为自己曾经的选择庆幸，就算是一时头脑发热也好，来到这里，可要比待在外城区能收获更多的东西。 这么想着，格里察拿起一旁的木勺，又为自己盛了半碗酸奶和淡奶油，以及在淡奶油上方，又加了一块野山羊奶酪。 虽然从来都没吃的这么奢侈过，但直觉告诉格里察，这么混着来吃一定会十分美味。 到此为止，餐盘上已经放的满满当当。 两个全麦面包，一碗叫不上名字的面包酥羹，一碗层次分明的奶油酸奶，以及之前顺手放上去的一个烤土豆。 餐盘沉甸甸的分量让格里察产生了一种幸福的满足感，虽然感觉自己饭量不大，恐怕吃不了那么多，但为了不浪费食物，自己也必须将这丰盛的早餐吃完。 咽了咽喉咙，格里察托着餐盘来到了靠南侧的一条长桌上。 诺德尔以及爱丁格尔和维姆烈正坐在一起，甚至在旁边还有一个空座位，一眼就能看出是留给谁的。 看到格里察姗姗来迟的身影，维姆烈站起身来。 一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朝这边挥了挥手。 “你怎么才来！现在离集合时间已经不到一刻钟了！” 维姆烈抱怨道。 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格里察拉开了旁边那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抱歉，我第一次吃这种自助餐形式的食堂……美味的食物太多了，我不知道拿什么好。” “瞧瞧你这出息，看着好吃就拿什么呗。” 擦了擦嘴，诺尔德继续说道：“反正以后我们在这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天三餐总不能都这么磨蹭，而且再好吃的东西早晚也会吃腻的……听那些已经成为联合军士兵的前辈们说这里的三餐每天都是一样的，他们甚至都快吃吐了！” 第191章 小队众人 不过好在自己在这之前就拿取了两只，当做早餐的主食已经足够。 格里察并不是那种早餐喜欢吃的比较多，信奉吃得多才有体力干活的人。 或许照顾家里经营的酒馆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也或许原本清贫的生活让自己习惯了清淡的饮食……总之，如果早晨吃得太多的话自己的肚子还可能会觉得难受。 比起令自己倍感惊艳的面包，其他的主食和粥羹一类的汤品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但那也是跟这种面包相比，如果跟外城区自己老家的伙食相比的话，那无疑每一样都是自己曾没品尝过，前所未见的美食。 除了面包以外，甚至还有马铃薯、红薯，面饼一类的主食。 马铃薯是带皮一起烤的焦脆的样子，外表还能闻到一股焦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海盐味。 红薯则是隔水加热，外表看上去十分干净完整。 不仅如此，个体上也很饱满，即使站在数米开外，依然能闻到一阵薯类特有的香甜气息。 面饼则是普通的煎烤制做出来的，表皮带着一些油渍，看上去有些焦褐色。 这些油渍似乎是制作时用了动物油脂的样子，闻上去居然有股烤肉的香味。 比起一般当做干粮烤得十分坚硬的干饼，这种煎烤制作出来的烤饼属于是外焦里嫩的那种，看上去就有食欲。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格里察完全不认识，叫不上名字的食物。 外城区的主食除了黑麦面包就是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干饼，甚至连糙米都很少见，要不是今天看见了预备军食堂的这些东西，格里察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种多样的主食。 不仅如此，格里察还惊奇的发现，在这其中还有一种特殊的美食。 类似于主食和羹汤的混合物，将面包切成小块烤的焦香，然后将其混进羹里，浓稠的羹汤包裹着酥脆的面包块让人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格里察并不认得这是什么，但还是在那香味的诱惑下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种食物跟家里做的杂粮糙米粥完全不同，浓稠地甚至黏在木勺上。 比起喝，不如说这是一种需要咀嚼的固体食物。 除了多种多样的主食之外，餐台上的汤羹和乳制品也种类繁多。 格里察还惊奇的发现，预备军的食堂居然大早上就有鲜鱼汤这种荤腥类的美味。 在外城区的家里时吗，早上能有一两个煎蛋都算是比较奢侈的日子了，更不用提一个月都吃不了几次的鱼肉牛肉。 除了这些汤羹之外，在最左侧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奶酪。 有最常吃的野山羊奶酪以及水果酪乳，前者奶酪口感较酸，但甜味也很充足。 很适合饭前吃，并且十分开胃。 后者则是和蓝莓混合在一起的半固体奶酪，口感较软糯，除了混杂这少许的酸味以外还有浓厚的蓝莓果酱的味道。 山羊奶和黄油更不用说，这里都是用桶装的，看上去就分量十足。 让格里察感到惊奇的是，除此之外，这里居然还有淡奶油和莫柏尔酸奶。 奶油这种东西十分少见，几乎只有在那些烘焙坊和蛋糕店才能看见。 而且在首都城里，淡奶油的质量也参差不齐，较差的那种甚至还混进了一些植物奶油充数，口感并不怎么好。 但眼前这种淡奶油并不一样，外表是浓稠的淡黄色，表面看不见任何杂质，质地也十分细腻，并不像那些廉价的粗制奶油。 在淡奶油旁边的莫柏尔酸奶亦是如此，格里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洁白的酸奶，色泽如雪，看上去顺滑绵密。 不仅如此，一般的酸奶都是较为浓稠的液体状，而莫柏尔酸奶却和淡奶油一样，居然凝固出了可以塑形的半固体。 而且这并不是添加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是自然发酵浓缩而成的。 格里察曾经听烘焙坊的大叔说过，上等的酸奶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可以跟奶油一样用勺子挖着吃。 但这种酸奶也十分昂贵，几乎只有内城区才有卖。 如今自己真的亲眼见识到了这种酸奶，格里察颇有些感慨。 如果自己当初不选择去参加筛查，当一名预备军士兵，那么自己也不会认识到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见不到种类繁多的美食，永远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并且在以后，恐怕就这么碌碌无为的在外城区终其一生。 格里察为自己曾经的选择庆幸，就算是一时头脑发热也好，来到这里，可要比待在外城区能收获更多的东西。 这么想着，格里察拿起一旁的木勺，又为自己盛了半碗酸奶和淡奶油，以及在淡奶油上方，又加了一块野山羊奶酪。 虽然从来都没吃的这么奢侈过，但直觉告诉格里察，这么混着来吃一定会十分美味。 到此为止，餐盘上已经放的满满当当。 两个全麦面包，一碗叫不上名字的面包酥羹，一碗层次分明的奶油酸奶，以及之前顺手放上去的一个烤土豆。 餐盘沉甸甸的分量让格里察产生了一种幸福的满足感，虽然感觉自己饭量不大，恐怕吃不了那么多，但为了不浪费食物，自己也必须将这丰盛的早餐吃完。 咽了咽喉咙，格里察托着餐盘来到了靠南侧的一条长桌上。 诺德尔以及爱丁格尔和维姆烈正坐在一起，甚至在旁边还有一个空座位，一眼就能看出是留给谁的。 看到格里察姗姗来迟的身影，维姆烈站起身来。 一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朝这边挥了挥手。 “你怎么才来！现在离集合时间已经不到一刻钟了！” 维姆烈抱怨道。 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格里察拉开了旁边那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抱歉，我第一次吃这种自助餐形式的食堂……美味的食物太多了，我不知道拿什么好。” “瞧瞧你这出息，看着好吃就拿什么呗。” 擦了擦嘴，诺尔德继续说道：“反正以后我们在这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天三餐总不能都这么磨蹭，而且再好吃的东西早晚也会吃腻的……听那些已经成为联合军士兵的前辈们说这里的三餐每天都是一样的，他们甚至都快吃吐了！” 第192章 惊奇 “没错。”点了下头，爱丁格尔接话道。 “为了尽量节省开支，减轻后厨的负担，预备军士兵的伙食谱很少会做出改变，几乎月月都是一样的东西。” “唉，不过这里的饭的确美味，我即使这辈子去过最好的餐馆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维姆烈摇了摇头说道。 看着正在交谈的三人，格里察并没有说话，而是埋头吃着早餐。 跟维姆烈说的一样，眼下集合时间都快不够了，必须加快速度。 撕下了一大块面包，直接将全麦面包当成勺子舀了一层厚实的奶油，接着送进了嘴中。 扑面而来的便是奶油浓厚的风味，香甜的鲜奶味化为一种幸福感融化在口中。 不仅如此，在咀嚼过后，全麦面包的香味就像秋收的第一批麦子经过最适宜的温度烤制出来，一点都没有平常吃的那种烧焦碳味。 酥脆的外皮，内部则柔软地像新鲜的棉花一般，完全超出了格里察对于面包这一平凡主食的理解。 淡奶油和麦香味相辅相成，味道融合在一起，令人惊艳。 两种食物简直如同绝配一般。 格里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埋头吃着早餐，与此同时，身旁的诺德尔、爱丁格尔以及维姆烈三人正在交谈着。 “你们不觉得这个面包的风味有些奇怪吗？” 爱丁格尔拿起了一块面包，开口道。 “奇怪？”边说边撕下了一块面包，维姆烈将其送入口中。 对于爱丁格尔的发言，维姆烈有些莫名其妙，反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应该很好吃吗？比起风味，我觉得联合军对我们待遇这么好才令人感到奇怪。” “唉，跟你这种粗枝大叶的人谈不太来。”爱丁格尔摇了摇头，接着便转头看向诺德尔。 全然无视了因为自己这句话而拍桌而起的维姆烈。 “诺德尔，你应该能尝出来，这跟我们平时吃的面包有一些明显的差别。”爱丁格尔说道。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诺德尔点了点头。 “的确。” 耸了耸肩，接着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觉得这面包有点与众不同，还以为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诺德尔：“这种差别不仔细品尝还尝不出来，之前我有幸吃过一次这种面包，但跟内城区卖的相比，这里的面包……有种略微的草药味，有一丝发苦。” “没错。” 爱丁格尔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这种苦味很难尝出来，毕竟烤的微焦的酥皮也略带苦味，很容易将这种风味掩盖。” 看着两人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维姆烈缓缓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全麦面包。 虽然不知道爱丁格尔是不是再拿自己开涮，但诺德尔是个正经人，不会撒谎。 也就是说，这种面包似乎的确含有某种东西……虽然自己尝不出来。 而说道苦味，维姆烈第一时间想起那些毒药和能置人于死地的药水。 但这可是预备军的宿舍，住着几百上千位士兵，而且还在内城区最靠近永恒之城广场的地方，警戒严密。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人投毒…… 但就算心中这么想，维姆烈还是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不安。 来回看着两人的眼睛，维姆烈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你、你们在说什么……怪吓人的。” 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的维姆烈，爱丁格尔开口道。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我只是说联合军的后厨可能在制作这种面包的时候添加了某种珍贵的药材。” “药材？” 维姆烈稍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爱丁格尔的答复。 “对，我之前单独吃过这种植物制成的药剂，所以能记住他的味道——利拉德尔姆草……这是一种只生长在大陆北方的珍稀植物。” “利拉什么草？” 维姆烈显然没听清这么绕口的名字，对爱丁格尔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利拉德尔姆草……” 就在这时，桌子左侧传来一道声音。 转过头去，维姆烈看见一脸惊讶的诺德尔，眼神中可以明显看到对方吃惊的感情。 诺德尔：“我说怎么有点熟悉的苦味，但这种草不是很珍贵吗？据我所了解，光是一株就价值好几枚银币，再这么说这些面包的价值也不可能和珍稀草药相比。” “好几枚银币！？” 听到这，维姆烈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 看了看自己餐盘中的面包，接着看了看诺德尔，仿佛听了什么极其荒唐的事情一样。 要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吃的可以就是白花花的银币…… 这些面包虽然好吃，但终究也只是面包而已，充其量最多也就以铜币为单位来贩卖。 但珍贵的药材那可就不同了，维姆烈深知好的草药究竟有多么昂贵。 不仅用途多样，可以制作药水甚至充当魔导仪式的祭祀品，还能当做培养植株来贩卖，那价格可就高了。 把如此珍贵的药材混合进相对来说一文不值的面包里，这破天荒的做法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看着维姆烈惊讶的表情，他想说什么几乎都一并写在了脸上。 诺德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你是在想如此珍贵的药材不可能用在这么廉价的食物上……其实不然，就算在珍贵的药材也要看分量的多少，你把一颗价值数枚银币的植株混合进一个面包当中，那就太暴殄天物了，但是……” 稍微停顿了片刻，诺德尔继续说道。 “但如果你是把一颗数枚银币的植株平均分成一百份、一千份，再混进面包当中呢……虽然就算这么分利拉德尔姆草依然比面包还要昂贵不少，现在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没错。” 听到诺德尔的解释，爱丁格尔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 “预备军食堂所摆出来的全麦面包在味道上几乎尝不出来这种药草的苦味，恐怕就算添加也只是添加了十分微量，磨成粉的草药罢了……” 爱丁格尔：“现在战况愈来愈严重，联合军也不可能花费大笔军费在我们这些预备军的伙食费上。” 第192章 惊奇 “没错。”点了下头，爱丁格尔接话道。 “为了尽量节省开支，减轻后厨的负担，预备军士兵的伙食谱很少会做出改变，几乎月月都是一样的东西。” “唉，不过这里的饭的确美味，我即使这辈子去过最好的餐馆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维姆烈摇了摇头说道。 看着正在交谈的三人，格里察并没有说话，而是埋头吃着早餐。 跟维姆烈说的一样，眼下集合时间都快不够了，必须加快速度。 撕下了一大块面包，直接将全麦面包当成勺子舀了一层厚实的奶油，接着送进了嘴中。 扑面而来的便是奶油浓厚的风味，香甜的鲜奶味化为一种幸福感融化在口中。 不仅如此，在咀嚼过后，全麦面包的香味就像秋收的第一批麦子经过最适宜的温度烤制出来，一点都没有平常吃的那种烧焦碳味。 酥脆的外皮，内部则柔软地像新鲜的棉花一般，完全超出了格里察对于面包这一平凡主食的理解。 淡奶油和麦香味相辅相成，味道融合在一起，令人惊艳。 两种食物简直如同绝配一般。 格里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埋头吃着早餐，与此同时，身旁的诺德尔、爱丁格尔以及维姆烈三人正在交谈着。 “你们不觉得这个面包的风味有些奇怪吗？” 爱丁格尔拿起了一块面包，开口道。 “奇怪？”边说边撕下了一块面包，维姆烈将其送入口中。 对于爱丁格尔的发言，维姆烈有些莫名其妙，反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应该很好吃吗？比起风味，我觉得联合军对我们待遇这么好才令人感到奇怪。” “唉，跟你这种粗枝大叶的人谈不太来。”爱丁格尔摇了摇头，接着便转头看向诺德尔。 全然无视了因为自己这句话而拍桌而起的维姆烈。 “诺德尔，你应该能尝出来，这跟我们平时吃的面包有一些明显的差别。”爱丁格尔说道。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诺德尔点了点头。 “的确。” 耸了耸肩，接着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觉得这面包有点与众不同，还以为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诺德尔：“这种差别不仔细品尝还尝不出来，之前我有幸吃过一次这种面包，但跟内城区卖的相比，这里的面包……有种略微的草药味，有一丝发苦。” “没错。” 爱丁格尔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这种苦味很难尝出来，毕竟烤的微焦的酥皮也略带苦味，很容易将这种风味掩盖。” 看着两人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维姆烈缓缓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全麦面包。 虽然不知道爱丁格尔是不是再拿自己开涮，但诺德尔是个正经人，不会撒谎。 也就是说，这种面包似乎的确含有某种东西……虽然自己尝不出来。 而说道苦味，维姆烈第一时间想起那些毒药和能置人于死地的药水。 但这可是预备军的宿舍，住着几百上千位士兵，而且还在内城区最靠近永恒之城广场的地方，警戒严密。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人投毒…… 但就算心中这么想，维姆烈还是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不安。 来回看着两人的眼睛，维姆烈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你、你们在说什么……怪吓人的。” 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的维姆烈，爱丁格尔开口道。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我只是说联合军的后厨可能在制作这种面包的时候添加了某种珍贵的药材。” “药材？” 维姆烈稍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爱丁格尔的答复。 “对，我之前单独吃过这种植物制成的药剂，所以能记住他的味道——利拉德尔姆草……这是一种只生长在大陆北方的珍稀植物。” “利拉什么草？” 维姆烈显然没听清这么绕口的名字，对爱丁格尔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利拉德尔姆草……” 就在这时，桌子左侧传来一道声音。 转过头去，维姆烈看见一脸惊讶的诺德尔，眼神中可以明显看到对方吃惊的感情。 诺德尔：“我说怎么有点熟悉的苦味，但这种草不是很珍贵吗？据我所了解，光是一株就价值好几枚银币，再这么说这些面包的价值也不可能和珍稀草药相比。” “好几枚银币！？” 听到这，维姆烈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 看了看自己餐盘中的面包，接着看了看诺德尔，仿佛听了什么极其荒唐的事情一样。 要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吃的可以就是白花花的银币…… 这些面包虽然好吃，但终究也只是面包而已，充其量最多也就以铜币为单位来贩卖。 但珍贵的药材那可就不同了，维姆烈深知好的草药究竟有多么昂贵。 不仅用途多样，可以制作药水甚至充当魔导仪式的祭祀品，还能当做培养植株来贩卖，那价格可就高了。 把如此珍贵的药材混合进相对来说一文不值的面包里，这破天荒的做法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看着维姆烈惊讶的表情，他想说什么几乎都一并写在了脸上。 诺德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你是在想如此珍贵的药材不可能用在这么廉价的食物上……其实不然，就算在珍贵的药材也要看分量的多少，你把一颗价值数枚银币的植株混合进一个面包当中，那就太暴殄天物了，但是……” 稍微停顿了片刻，诺德尔继续说道。 “但如果你是把一颗数枚银币的植株平均分成一百份、一千份，再混进面包当中呢……虽然就算这么分利拉德尔姆草依然比面包还要昂贵不少，现在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没错。” 听到诺德尔的解释，爱丁格尔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 “预备军食堂所摆出来的全麦面包在味道上几乎尝不出来这种药草的苦味，恐怕就算添加也只是添加了十分微量，磨成粉的草药罢了……” 爱丁格尔：“现在战况愈来愈严重，联合军也不可能花费大笔军费在我们这些预备军的伙食费上。” 第193章 异样的感觉 “但……就算这么做了，又有什么用呢，这种药材还有什么特殊的功效？” 点了点头，诺德尔开口道。 “利拉德尔姆草生长在大陆北方的高原上，与我们这里不同，那里的气候更接近与魔族领，所以空气中蕴含的魔导力粒子也比较浓厚……” “在这种环境之下，利拉德尔姆草比西菲尔王国乃至以北偏南大陆上几乎所有的植物都有一点不同……这种草蕴含的魔导力几乎是其他植物的数倍。” “数倍？这么夸张？”维姆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面包。 但与之前不同，着实对自己手中的东西改观了不少。 如果诺德尔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在吃面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补充着魔导力，这是维姆烈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不仅如此。” 这时，爱丁格尔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 环视了一圈众人，爱丁格尔开口道。 “这种植物一般而言是当做兴奋剂的原料来使用的，单独吃的话语兴奋剂不同，虽然会让人产生亢奋感，但并不会伤身体，而且这种亢奋感效果比较微弱……不如说也就比咖啡薄荷提神的效果强一点罢了。” “怪不得……” 听到这，维姆烈才注意到，自己本来早晨醒来昏昏欲睡的头脑在不知不觉中清醒了过来，而且睡意几乎荡然无存。” 自己本来就是晚睡晚起的类型，这点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没有改变，原本以为自己早晨起来头脑会十分沉重，但眼下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看来是这种药草确实地发挥了功效…… “但是我记得利拉德尔姆草的效果好像不止提神这一种用途。” 诺德尔眉头微蹙地说道。 同时他也在捏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 “跟你说的一样，的确不止这一种。”爱丁格尔认同了诺德尔的说法，补充道。 “据我在一本药剂书籍上看到的记载来看，似乎这种草药长期服用甚至会有提高身体素质的功效。” “也就是说……联合军不改变食谱的原因就是想让我们长期吃这种食物，让身体素质获得成长？”维姆烈开口道。 “我觉得很有可能。” 诺德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连早餐的面包中都添加了这种珍稀的药材，那么我们没理由不怀疑其他食物中也添加了类似的东西……为了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联合军几乎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爱丁格尔长呼一口气，双臂交叉在胸前，倚靠在椅背上。 “但这不也挺好的吗，这种草药本身就对身体无害，在好吃的同时还能提高身体素质，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嘛，的确是这样……但我更希望联合军在这么做之前能通知一下我们这些刚加入军队的预备军，不然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顿了顿，诺德尔继续说道：“明明是件好事，但那些人仿佛瞒着不想告诉咱们一样，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的确……” “嗝。”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一声尴尬的饱嗝中断了大家的话题。 纷纷想桌子的右侧望去，只见格里察正捂着嘴，一脸抱歉的样子。 在格里察的面前，还放着一只吃得干干净净的餐盘。 格里察与望过来的三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几秒，这才开口道。 “抱歉，我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早餐，似乎吃的有点饱。” “噗……哈哈哈哈。” 看着格里察失态的样子，维姆烈一下子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用力拍着格里察的肩膀，维姆烈调侃道：“想不到啊，你这家伙看起来挺瘦居然这么能吃，嘛，不过吃多点后面训练也不怕没力气。” 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格里察尴尬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平时我也没吃这么多来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爱丁格尔微笑道：“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忧，该吃吃该喝喝，训练的时候莽足全力，我有预感，之后这半个月的训练我们恐怕没有余裕想多余的事情。” 耸了耸肩，诺德尔对爱丁格尔这番话表示认同。 “是啊……想起昨天格兰特教官的语气，我觉得他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 咚……咚…… 就在众人交谈的同时，食堂的窗外响起了远方钟楼的声响。 这对于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城来说，寓意着新的一天的开始，而对于身处训练场的众人来说，则是第一天训练集合的时间。 “看来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走，教官对我们的要求是钟声响起后五分钟必须到场。” “嗯，需要加快点脚步了。” 点了点头，众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跟随着人头涌动的大队迅速地走出了宿舍。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方的格里察身体突然停顿了片刻，接着捂着胸口，一道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这是什么…… 眉头微蹙，格里察感觉内心似乎有些发热。 这种感觉找不到源头，甚至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然而不到半秒，胸口的闷热感又转瞬即逝，仿佛未曾存在过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嗯？” 发出了一声疑惑，格里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难道是错觉…… “喂，在不跟上要掉队了！” 正当格里察这么想着，前方蓦地传来了维姆烈的声音。 抬头看去，格里察将胸口处的闷热感抛在脑后，大声喊道。 “马上！” 匆匆跑了上去，前方传来了爱丁格尔的声音。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不动了？” “没、没什么……”格里察挠了挠头，打岔过去。 虽然刚才感觉到的闷热感甚是奇怪，但既然并没有长时间的持续，那也可能是错觉或是偶尔会产生的生理疼…… 这么想着，格里察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众人。 …… 跟随着队伍，众人很快来到了昨天集合时的地方。 按着之前排好的顺序排成二列纵队，小队中所有人都换好了预备军的制服，身姿站的笔直。 第193章 异样的感觉 “但……就算这么做了，又有什么用呢，这种药材还有什么特殊的功效？” 点了点头，诺德尔开口道。 “利拉德尔姆草生长在大陆北方的高原上，与我们这里不同，那里的气候更接近与魔族领，所以空气中蕴含的魔导力粒子也比较浓厚……” “在这种环境之下，利拉德尔姆草比西菲尔王国乃至以北偏南大陆上几乎所有的植物都有一点不同……这种草蕴含的魔导力几乎是其他植物的数倍。” “数倍？这么夸张？”维姆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面包。 但与之前不同，着实对自己手中的东西改观了不少。 如果诺德尔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在吃面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补充着魔导力，这是维姆烈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不仅如此。” 这时，爱丁格尔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 环视了一圈众人，爱丁格尔开口道。 “这种植物一般而言是当做兴奋剂的原料来使用的，单独吃的话语兴奋剂不同，虽然会让人产生亢奋感，但并不会伤身体，而且这种亢奋感效果比较微弱……不如说也就比咖啡薄荷提神的效果强一点罢了。” “怪不得……” 听到这，维姆烈才注意到，自己本来早晨醒来昏昏欲睡的头脑在不知不觉中清醒了过来，而且睡意几乎荡然无存。” 自己本来就是晚睡晚起的类型，这点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没有改变，原本以为自己早晨起来头脑会十分沉重，但眼下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看来是这种药草确实地发挥了功效…… “但是我记得利拉德尔姆草的效果好像不止提神这一种用途。” 诺德尔眉头微蹙地说道。 同时他也在捏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 “跟你说的一样，的确不止这一种。”爱丁格尔认同了诺德尔的说法，补充道。 “据我在一本药剂书籍上看到的记载来看，似乎这种草药长期服用甚至会有提高身体素质的功效。” “也就是说……联合军不改变食谱的原因就是想让我们长期吃这种食物，让身体素质获得成长？”维姆烈开口道。 “我觉得很有可能。” 诺德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连早餐的面包中都添加了这种珍稀的药材，那么我们没理由不怀疑其他食物中也添加了类似的东西……为了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联合军几乎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爱丁格尔长呼一口气，双臂交叉在胸前，倚靠在椅背上。 “但这不也挺好的吗，这种草药本身就对身体无害，在好吃的同时还能提高身体素质，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嘛，的确是这样……但我更希望联合军在这么做之前能通知一下我们这些刚加入军队的预备军，不然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顿了顿，诺德尔继续说道：“明明是件好事，但那些人仿佛瞒着不想告诉咱们一样，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的确……” “嗝。”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一声尴尬的饱嗝中断了大家的话题。 纷纷想桌子的右侧望去，只见格里察正捂着嘴，一脸抱歉的样子。 在格里察的面前，还放着一只吃得干干净净的餐盘。 格里察与望过来的三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几秒，这才开口道。 “抱歉，我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早餐，似乎吃的有点饱。” “噗……哈哈哈哈。” 看着格里察失态的样子，维姆烈一下子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用力拍着格里察的肩膀，维姆烈调侃道：“想不到啊，你这家伙看起来挺瘦居然这么能吃，嘛，不过吃多点后面训练也不怕没力气。” 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格里察尴尬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平时我也没吃这么多来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爱丁格尔微笑道：“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忧，该吃吃该喝喝，训练的时候莽足全力，我有预感，之后这半个月的训练我们恐怕没有余裕想多余的事情。” 耸了耸肩，诺德尔对爱丁格尔这番话表示认同。 “是啊……想起昨天格兰特教官的语气，我觉得他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 咚……咚…… 就在众人交谈的同时，食堂的窗外响起了远方钟楼的声响。 这对于西菲尔王国的首都城来说，寓意着新的一天的开始，而对于身处训练场的众人来说，则是第一天训练集合的时间。 “看来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走，教官对我们的要求是钟声响起后五分钟必须到场。” “嗯，需要加快点脚步了。” 点了点头，众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跟随着人头涌动的大队迅速地走出了宿舍。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方的格里察身体突然停顿了片刻，接着捂着胸口，一道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这是什么…… 眉头微蹙，格里察感觉内心似乎有些发热。 这种感觉找不到源头，甚至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然而不到半秒，胸口的闷热感又转瞬即逝，仿佛未曾存在过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嗯？” 发出了一声疑惑，格里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难道是错觉…… “喂，在不跟上要掉队了！” 正当格里察这么想着，前方蓦地传来了维姆烈的声音。 抬头看去，格里察将胸口处的闷热感抛在脑后，大声喊道。 “马上！” 匆匆跑了上去，前方传来了爱丁格尔的声音。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不动了？” “没、没什么……”格里察挠了挠头，打岔过去。 虽然刚才感觉到的闷热感甚是奇怪，但既然并没有长时间的持续，那也可能是错觉或是偶尔会产生的生理疼…… 这么想着，格里察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众人。 …… 跟随着队伍，众人很快来到了昨天集合时的地方。 按着之前排好的顺序排成二列纵队，小队中所有人都换好了预备军的制服，身姿站的笔直。 第194章 初次训练 几分钟过后，在远处的指挥要塞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 看着那道身影的轮廓，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 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小队的现任教官——格兰特·戴因德斯。 看着从指挥要塞走出来的教官，众人的身板挺地更笔直了一分，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几乎整支小队所有人都十分期待，格兰特教官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训练课程。 最激动的莫过于格里察，从小就对格兰特教官十分崇拜，因为偶然之间被救了一命，崇拜之情又更深厚了一分。 对于格里察来说，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存在甚至相当于自己的偶像。 能被自己所崇敬的人教导武技和魔导术，那真的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格兰特教官缓缓走上了前台。 俯视着台下的众人，跟左右方不远处的教官同僚们互相点了下头，接着大声开口道。 “开始报道！艾坦格尔·弗拉斯！” “到！” 站在队伍左侧第一位士兵大声报出了自己名字，气势十足，甚至差点把离着他站的最近的诺德尔吓了一跳。 紧接着，从队伍左侧第二位士兵依次报道。 …… 点名结束后，此刻站在台上，依然维持着格兰特·戴因德斯样貌的亚维看着台下的新兵们，稍微眯了下眼睛。 与昨天相比，这些人在魔导力气息上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改变，似乎身体素质也增强了一分。 这种变化自己曾经见过，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是一种名为利拉德尔姆草的特殊功效。 这种草药可以增强体质和恢复微量的魔导力，一般用于制作药剂。 放眼望去，不止是自己带领的这支小队，此刻在训练场上的所有预备军士兵似乎都受到了利拉德尔姆草的影响。 联合军居然把这种药草当做食材给这些士兵吃了吗？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在前世，这种将药材混进食物里的东西叫做药膳来着…… 既然所有人状态都不错，那就不要怪自己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亚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看来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你们的精神头都不错啊？” 听到这话，台下的新兵们面面相觑，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能被大名鼎鼎的格兰特教官所夸奖，这让他们着实有些兴奋。 然而教官的下一句话，立刻把他们狠狠地拉回了现实。 轻咳一声，亚维用眼神示意众人安静。 待到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过来时，亚维缓缓开口道。 “本来按照指挥要塞颁布给预备军士兵的训练课程，每人每天至少要进行不低于十千米的负重训练，但既然你们这么有精神的话……十五千米，不，二十千米好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露出微笑的众人随即表情冻结在了脸上，连转头看向教官都像好久没上润滑油的机关人偶一样，一顿一顿的。 虽然维姆烈之前有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格兰特教官昨天说过对自己小队的训练将会是地狱级的……但维姆烈也只是认为格兰特教官会在普通训练强度上多增加个三分之一或一半左右的程度罢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格兰特教官居然如此狠心，直接把训练强度翻了整整一倍！ 没有任何犹豫，亚维宣布完事宜后，立即伸出右手。 与此同时吗，一面淡蓝色的导术阵列浮现而出，扩散而来的魔导术效果施加在了每一位预备军士兵身上。 “好重！” 身体一时增加的重量差点压弯了格里察的腰，让他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喊了出来。 环顾四周，诺德尔、维姆烈以及爱丁格尔都是同样的姿势与表情。 弯着身子，一脸狰狞地在坚持着，看样子他们也被教官增加了同等重量的负担。 如果是单单只是二十千米的跑步的话，虽然压力有些大，但也不是无法完成的程度。 但在此基础之上，再增加负重的话那就十分艰难了，更别提是这种身上就像背了一块巨石一样的重量。 格里察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紧咬牙关坚持着。 低头看去，脚下柔软的草地甚至都凹陷出一个脚印，鞋底都要陷入泥土中了。 连坚持站在原地都十分困难，在这种情况下，更别提迈开脚了。 跑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嗯……看来还是太重了吗。” 看着台下士兵们狰狞的样子，站在台上的亚维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道。 自己施加在这些士兵身上的知识最最低级的重力魔导，而且已经是把强度缩小了十分之一的程度。 就算如此，这似乎也让他们感到了连迈开腿都困难的负担。 看来对于这些没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新兵而言，连稍微抵抗魔导力带来的影响也做不到。 “唉。”摇了摇头，亚维再次伸出右手。 与之前同样的导术阵列再次浮现在眼前，这一次，亚维不仅维持着上次十分之一的强度，甚至把魔导力的出力释放也减少到了十分之一。 这已经是弱化到不能再弱化的程度，导术阵列的强度不可能再降低，魔导力的出力如果再进行减少甚至会难以维持阵列的构成。 眼下，这已经是重力魔导的最低出力了。 跟正常情况下释放的重力魔导相比，眼前的这种弱化版重力魔导只有平常不到百分之一的威力。 要是这样他们还不能承受住的话…… 想到这，亚维消散了导术阵列，缓缓放下了右手。 就在亚维放下右手的同时，格里察突然觉得背上轻松了不少。 虽然依然十分沉重，但并不是连走路都费劲的程度了。 就像从一块巨岩变成了一麻袋的碎石一样，身体勉强还能承受得住。 看见台下士兵的样子，亚维拍了拍手，开口道。 “好了，所有人排成一列纵队，沿着训练场绕圈跑二十五千米，现在开始！” “不是二十千米吗！” 亚维话音刚落，随即从队伍中响起一声有气无力的悲惨声音。 “少废话，连这点负重都承受不住，那肯定要从别的方面增加强度！” 第194章 初次训练 几分钟过后，在远处的指挥要塞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 看着那道身影的轮廓，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 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小队的现任教官——格兰特·戴因德斯。 看着从指挥要塞走出来的教官，众人的身板挺地更笔直了一分，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几乎整支小队所有人都十分期待，格兰特教官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训练课程。 最激动的莫过于格里察，从小就对格兰特教官十分崇拜，因为偶然之间被救了一命，崇拜之情又更深厚了一分。 对于格里察来说，格兰特·戴因德斯这个存在甚至相当于自己的偶像。 能被自己所崇敬的人教导武技和魔导术，那真的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格兰特教官缓缓走上了前台。 俯视着台下的众人，跟左右方不远处的教官同僚们互相点了下头，接着大声开口道。 “开始报道！艾坦格尔·弗拉斯！” “到！” 站在队伍左侧第一位士兵大声报出了自己名字，气势十足，甚至差点把离着他站的最近的诺德尔吓了一跳。 紧接着，从队伍左侧第二位士兵依次报道。 …… 点名结束后，此刻站在台上，依然维持着格兰特·戴因德斯样貌的亚维看着台下的新兵们，稍微眯了下眼睛。 与昨天相比，这些人在魔导力气息上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改变，似乎身体素质也增强了一分。 这种变化自己曾经见过，在漂流魔王的记忆中，是一种名为利拉德尔姆草的特殊功效。 这种草药可以增强体质和恢复微量的魔导力，一般用于制作药剂。 放眼望去，不止是自己带领的这支小队，此刻在训练场上的所有预备军士兵似乎都受到了利拉德尔姆草的影响。 联合军居然把这种药草当做食材给这些士兵吃了吗？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在前世，这种将药材混进食物里的东西叫做药膳来着…… 既然所有人状态都不错，那就不要怪自己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亚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看来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你们的精神头都不错啊？” 听到这话，台下的新兵们面面相觑，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能被大名鼎鼎的格兰特教官所夸奖，这让他们着实有些兴奋。 然而教官的下一句话，立刻把他们狠狠地拉回了现实。 轻咳一声，亚维用眼神示意众人安静。 待到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过来时，亚维缓缓开口道。 “本来按照指挥要塞颁布给预备军士兵的训练课程，每人每天至少要进行不低于十千米的负重训练，但既然你们这么有精神的话……十五千米，不，二十千米好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露出微笑的众人随即表情冻结在了脸上，连转头看向教官都像好久没上润滑油的机关人偶一样，一顿一顿的。 虽然维姆烈之前有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格兰特教官昨天说过对自己小队的训练将会是地狱级的……但维姆烈也只是认为格兰特教官会在普通训练强度上多增加个三分之一或一半左右的程度罢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格兰特教官居然如此狠心，直接把训练强度翻了整整一倍！ 没有任何犹豫，亚维宣布完事宜后，立即伸出右手。 与此同时吗，一面淡蓝色的导术阵列浮现而出，扩散而来的魔导术效果施加在了每一位预备军士兵身上。 “好重！” 身体一时增加的重量差点压弯了格里察的腰，让他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喊了出来。 环顾四周，诺德尔、维姆烈以及爱丁格尔都是同样的姿势与表情。 弯着身子，一脸狰狞地在坚持着，看样子他们也被教官增加了同等重量的负担。 如果是单单只是二十千米的跑步的话，虽然压力有些大，但也不是无法完成的程度。 但在此基础之上，再增加负重的话那就十分艰难了，更别提是这种身上就像背了一块巨石一样的重量。 格里察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紧咬牙关坚持着。 低头看去，脚下柔软的草地甚至都凹陷出一个脚印，鞋底都要陷入泥土中了。 连坚持站在原地都十分困难，在这种情况下，更别提迈开脚了。 跑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嗯……看来还是太重了吗。” 看着台下士兵们狰狞的样子，站在台上的亚维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道。 自己施加在这些士兵身上的知识最最低级的重力魔导，而且已经是把强度缩小了十分之一的程度。 就算如此，这似乎也让他们感到了连迈开腿都困难的负担。 看来对于这些没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新兵而言，连稍微抵抗魔导力带来的影响也做不到。 “唉。”摇了摇头，亚维再次伸出右手。 与之前同样的导术阵列再次浮现在眼前，这一次，亚维不仅维持着上次十分之一的强度，甚至把魔导力的出力释放也减少到了十分之一。 这已经是弱化到不能再弱化的程度，导术阵列的强度不可能再降低，魔导力的出力如果再进行减少甚至会难以维持阵列的构成。 眼下，这已经是重力魔导的最低出力了。 跟正常情况下释放的重力魔导相比，眼前的这种弱化版重力魔导只有平常不到百分之一的威力。 要是这样他们还不能承受住的话…… 想到这，亚维消散了导术阵列，缓缓放下了右手。 就在亚维放下右手的同时，格里察突然觉得背上轻松了不少。 虽然依然十分沉重，但并不是连走路都费劲的程度了。 就像从一块巨岩变成了一麻袋的碎石一样，身体勉强还能承受得住。 看见台下士兵的样子，亚维拍了拍手，开口道。 “好了，所有人排成一列纵队，沿着训练场绕圈跑二十五千米，现在开始！” “不是二十千米吗！” 亚维话音刚落，随即从队伍中响起一声有气无力的悲惨声音。 “少废话，连这点负重都承受不住，那肯定要从别的方面增加强度！” 第195章 萌芽 一时间，队伍中众人叫苦不迭，然而身体倒是很老实，乖乖地排成一列纵队，开始跑动了起来。 …… 几分钟过后，仅仅跑了一千米不到，诺德尔就脸色通红地喘着粗气。 身体上的负重令人难以忍受，甚至让人产生一种想把背部的负重通通卸下来的冲动。 然而不管诺德尔怎么抓挠后背，依然摸不到一丝异样的痕迹，仿佛这重量来自于身体内部让人看不见也摸不着，无形中增加了自己负担的重量。 “可、可恶……那个魔鬼教官，这、这究竟是什么魔导术！” 大声地抱怨了一句，然而因为说话用力太大，耗费不少氧气的缘故，诺德尔再次喘起粗气。 “记得这好像叫重力魔导，呼、呼……是一种能无形之间增加身体重力的高等魔导术。” 虽然爱丁格尔也跑得大汗淋漓，但还是忍住保持着一副坚定的表情，耐心解释道。 听见前方好友们的交谈，正跟在后方的格里察也插入了话题。 “没想到还有这种奇特的魔导术……呼，重力魔导真的这么厉害吗？”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发现是格里察后，爱丁格尔点了下头。 “没错，而且真正的重力魔导不止于此……咳咳，你看见格兰特教官第二次伸出手的情形了吗？” “呼、呼，看见了，但我不明白那是在做什么。”格里察说道。 大口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爱丁格尔做出了解释。 “格兰特教官第二次释放的导术阵列颜色明显更淡了一些，而且就在那一瞬间，我们也感觉到背部轻松了不少，呼……恐怕那是教官为了照顾我们特意缩减了魔导力的强度。” 爱丁格尔：“既然是高等魔导术，那么真正的重力魔导不可能是这种小打小闹的程度。” “居然是这样……” 听到这，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敬佩之情。 格里察敬佩于爱丁格尔的观察力和博学的知识，更敬佩于能不费吹灰之力运用高等魔导术的格兰特教官。 在大部分人都十分贫困的外城区，能有魔导力的适应性，掌握最初级的魔导术那都是稀罕的事了。 更不用提在此之上的中级，乃至只有那些天赋异禀之人能学会的高等魔导。 记得自己小时候曾在某本英雄的传记里曾经看过，能掌握高等魔导术的人无一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毁灭一座小城的强者，在联合种族全境中十分罕见，几乎各个国家都抢着要。 然而想到这里，格里察却深深地低下了头。 太大了……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将格兰特教官奉为偶像，自己想拼尽一切努力站到教官的身边，然而现实却给了自己一个当头棒喝。 格兰特教官掌握着甚至能让任何国家王族青睐的高等魔导术，然而自己连初级魔导都学不会。 而且格兰特教官不仅实力高强，甚至还十分年轻，看样子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满打满算也不过大自己十岁。 格里察扪心自问，如果再给自己十年时间，真的能有办法达到格兰特教官那种程度吗？ 想到这，格里察苦笑着摇了摇头。 根本不用想，答案已经十分明——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白日梦啊…… 无论是运用剑术的本领还是掌握的魔导术，就算给自己一辈子的时间，也通通无法达到格兰特教官那种程度。 这并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出生那一刻就决定好了的某种东西。 神明赐予人类的天赋，他的上限已奠定好，魔导力的适应性也在那一刻就有了或有或无的征兆。 自己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让格里察明白了一个事实。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出生时奠定的天赋无法通过后期的努力来提高，就算废寝忘食地严格训练自己，那也只是让自己提前达到神明给自己划分的那一条上限罢了…… 之后，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更不用说提高自己的上限水平。 就像魔导术一样，自己曾经无数次去学习各种属性的初级魔导，然而怎么也无法掌握任何一种魔导术。 但自己是拥有魔导力适应性的，这点绝不会错。 就连自己刚出生时母亲带着还是婴儿时期的自己去教会，找那里的牧师做出生认证。 牧师也告诉母亲，自己拥有魔导力一样。 但拥有魔导力与掌握初级魔导术之间，依然有一道名为天赋的天堑之隔。 也就是这道天堑之隔，让自己空有魔导力的适应性，却无法学习任何魔导术。 这也太过残酷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对此抱怨。 毕竟，除了自己之外，也有很多和自己一样明明拥有魔导力适应性却无法学习魔导术的人。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被断绝了魔导师的生涯，被迫抛弃梦想，转而为了生计寻求其他可以靠活的道路。 与格兰特教官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无用之人，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格兰特教官那种高度。 明明现实摆在眼前，但格里察在内心深处还是十分固执，并不愿意放弃这个遥不可及的理想，放弃追随格兰特教官的脚步。 如果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来看，格里察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小孩子赌气一般，明明不可能的事还要对此穷追不舍。 但格里察却认为这没什么不好。 人总要有点梦想，有点追求……就算是个对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就算这个梦想花费几辈子都不可能达成，但只要心中还存在目标，那就是好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刺疼再次袭上心头。 剧烈运动中胸口过于突然的疼痛让格里察呼吸一窒，险些摔倒。 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维姆烈蓦地转过头去，看见脚下踉跄的格里察。 “喂，没事！”维姆烈眉头微蹙，稍显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 边回答边揉了揉胸口，格里察迅速调整着呼吸。 第195章 萌芽 一时间，队伍中众人叫苦不迭，然而身体倒是很老实，乖乖地排成一列纵队，开始跑动了起来。 …… 几分钟过后，仅仅跑了一千米不到，诺德尔就脸色通红地喘着粗气。 身体上的负重令人难以忍受，甚至让人产生一种想把背部的负重通通卸下来的冲动。 然而不管诺德尔怎么抓挠后背，依然摸不到一丝异样的痕迹，仿佛这重量来自于身体内部让人看不见也摸不着，无形中增加了自己负担的重量。 “可、可恶……那个魔鬼教官，这、这究竟是什么魔导术！” 大声地抱怨了一句，然而因为说话用力太大，耗费不少氧气的缘故，诺德尔再次喘起粗气。 “记得这好像叫重力魔导，呼、呼……是一种能无形之间增加身体重力的高等魔导术。” 虽然爱丁格尔也跑得大汗淋漓，但还是忍住保持着一副坚定的表情，耐心解释道。 听见前方好友们的交谈，正跟在后方的格里察也插入了话题。 “没想到还有这种奇特的魔导术……呼，重力魔导真的这么厉害吗？”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发现是格里察后，爱丁格尔点了下头。 “没错，而且真正的重力魔导不止于此……咳咳，你看见格兰特教官第二次伸出手的情形了吗？” “呼、呼，看见了，但我不明白那是在做什么。”格里察说道。 大口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爱丁格尔做出了解释。 “格兰特教官第二次释放的导术阵列颜色明显更淡了一些，而且就在那一瞬间，我们也感觉到背部轻松了不少，呼……恐怕那是教官为了照顾我们特意缩减了魔导力的强度。” 爱丁格尔：“既然是高等魔导术，那么真正的重力魔导不可能是这种小打小闹的程度。” “居然是这样……” 听到这，格里察缓缓睁大了眼睛，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敬佩之情。 格里察敬佩于爱丁格尔的观察力和博学的知识，更敬佩于能不费吹灰之力运用高等魔导术的格兰特教官。 在大部分人都十分贫困的外城区，能有魔导力的适应性，掌握最初级的魔导术那都是稀罕的事了。 更不用提在此之上的中级，乃至只有那些天赋异禀之人能学会的高等魔导。 记得自己小时候曾在某本英雄的传记里曾经看过，能掌握高等魔导术的人无一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毁灭一座小城的强者，在联合种族全境中十分罕见，几乎各个国家都抢着要。 然而想到这里，格里察却深深地低下了头。 太大了……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将格兰特教官奉为偶像，自己想拼尽一切努力站到教官的身边，然而现实却给了自己一个当头棒喝。 格兰特教官掌握着甚至能让任何国家王族青睐的高等魔导术，然而自己连初级魔导都学不会。 而且格兰特教官不仅实力高强，甚至还十分年轻，看样子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满打满算也不过大自己十岁。 格里察扪心自问，如果再给自己十年时间，真的能有办法达到格兰特教官那种程度吗？ 想到这，格里察苦笑着摇了摇头。 根本不用想，答案已经十分明——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白日梦啊…… 无论是运用剑术的本领还是掌握的魔导术，就算给自己一辈子的时间，也通通无法达到格兰特教官那种程度。 这并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出生那一刻就决定好了的某种东西。 神明赐予人类的天赋，他的上限已奠定好，魔导力的适应性也在那一刻就有了或有或无的征兆。 自己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让格里察明白了一个事实。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出生时奠定的天赋无法通过后期的努力来提高，就算废寝忘食地严格训练自己，那也只是让自己提前达到神明给自己划分的那一条上限罢了…… 之后，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更不用说提高自己的上限水平。 就像魔导术一样，自己曾经无数次去学习各种属性的初级魔导，然而怎么也无法掌握任何一种魔导术。 但自己是拥有魔导力适应性的，这点绝不会错。 就连自己刚出生时母亲带着还是婴儿时期的自己去教会，找那里的牧师做出生认证。 牧师也告诉母亲，自己拥有魔导力一样。 但拥有魔导力与掌握初级魔导术之间，依然有一道名为天赋的天堑之隔。 也就是这道天堑之隔，让自己空有魔导力的适应性，却无法学习任何魔导术。 这也太过残酷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对此抱怨。 毕竟，除了自己之外，也有很多和自己一样明明拥有魔导力适应性却无法学习魔导术的人。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被断绝了魔导师的生涯，被迫抛弃梦想，转而为了生计寻求其他可以靠活的道路。 与格兰特教官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无用之人，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格兰特教官那种高度。 明明现实摆在眼前，但格里察在内心深处还是十分固执，并不愿意放弃这个遥不可及的理想，放弃追随格兰特教官的脚步。 如果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来看，格里察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小孩子赌气一般，明明不可能的事还要对此穷追不舍。 但格里察却认为这没什么不好。 人总要有点梦想，有点追求……就算是个对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就算这个梦想花费几辈子都不可能达成，但只要心中还存在目标，那就是好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刺疼再次袭上心头。 剧烈运动中胸口过于突然的疼痛让格里察呼吸一窒，险些摔倒。 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维姆烈蓦地转过头去，看见脚下踉跄的格里察。 “喂，没事！”维姆烈眉头微蹙，稍显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 边回答边揉了揉胸口，格里察迅速调整着呼吸。 第196章 弗曼斯彻的疑惑 “……那就好，注意别掉队喽。” 看着格里察并无大碍的样子，维姆烈笑了笑，随即转过了头。 格兰特教官给予的训练任务甚是严苟，如果在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没有进行过体能素质之类的训练，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高强度负重跑。 格里察如此想到。 一段时间过后，二十五千米的路程还未进行到三分之一，很快就出现了掉队的人。 整支小队几乎都跑的满头大汗，之前那些同僚之间的闲聊打趣都不再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埋头眼睛直视着前方，一言不发地跑着。 大口汲取着氧气，几乎没人有多余的力气去调侃闲谈。 汗水模糊了视线，格里察喘着粗气，沉默地迈开双腿。 不知何时，自己后面再也没有士兵的脚步声，原本应该是倒数第三第四排的位置现在变成了最后一排，后面的小队中的同僚们都不见了。 虽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过多关系那些士兵究竟怎么了，但几分钟之前自己似乎听到过后面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之后脚步声就消失了。 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周围噪杂的环境音，格里察的视线也变得黯淡了一分，似乎是供氧不足的缘故，体力消耗地十分迅速，身体各项机能也感觉快到了极限。 之前那些摔倒在地的人再也没有跟上，眼下身体现状也告诉格里察，自己似乎也快布那些人的后尘了。 格里察很想转头看看之前排在自己后面那些士兵都怎么样了，然而并没有这个力气。 光是维持现在的姿势不掉队就已经是极限。 “呼、呼——” 整齐的跑步声环绕在训练场上，勾引起了其他小队众人的视线。 距离最近的一个小队看见正在绕着训练场跑步的众人，其中一人跟旁边朋友打趣道。 “看见那些人了没有，多朗特。” “嗯？” 被叫到名字的士兵回过头去，顺着朋友的视线看见了贴着训练场围墙边跑步的小队，点了点头，开口道。 “哦，你说的是那格兰特教官带领的那支小队吗……之前我已经关注过了，不得不说，这点路程就让他们跑的跟快死了一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哈哈，不仅如此，我看到现在他们已经掉队了三四个人，这些人真的和我们一样通过了预备军筛查？也太弱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蔡尔冯斯，亏他们还是格兰特教官带领的小队，真是群废物。” 多朗特摇了摇头，高声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 “给我闭嘴，多朗特，蔡尔冯斯！有空说废话还不如专注眼下的训练！”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大概将近两米的身高体魄，在他身上的军官制服被肌肉胀开，表情不怒自威，看上去就属于筋肉壮汉的那一类型。 “是！”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多朗特和蔡尔冯斯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教官面前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挺直了腰板，继续维持着手中凝聚的魔导力粒子。 每支小队的训练内容完全由教官亲自定制，虽然训练内容各不相同，但联合军对于教官和这些刚加入军队的预备军士兵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进行训练，都必须以在残酷的战场中活下来为目标。 不管训练的内容如何，只要能在战场上存活概率最高的训练方法，那就是有用的。 多朗特和蔡尔冯斯所进行的是魔导力的掌控训练，抽出体内的一部分魔导力，将其稳固在手心中，在还未形成导术阵列的情况下让其稳固不涣散。 这种训练听上去简单，但实则十分考验预备军士兵的耐久力。 如同身上背负着数十斤重的物体单脚维持着一个姿势纹丝不动般，一般人不用说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就坚持不下去了。 与将魔导力凝聚在掌心，迅速构筑出导术阵列，再将魔导术释放出去不同。 这支小队的教官只让士兵们将魔导力维持在还未形成导术阵列之前的状态，这让士兵们十分难受。 如同枪弹卡壳一般，体内有一种憋着的气难以宣泄的感觉。 甚至有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掌心中的魔导力因此而涣散。 不仅精神要高度集中，甚至还要维持住当前的姿势。 有些人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受……然而即使这样，他们依然在坚持着。 这些人知道，但凡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坚持下来，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教官严厉的体罚…… 那可不只是跑个一二千米或者一两百个蹲起俯卧撑那么简单的事了。 据说教官的体罚可不止皮肉之苦…… 想到这里，多朗特咽了咽喉咙，鬓角上流下一道冷汗。 虽然刚才还有余力与朋友开玩笑，但眼下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手臂十分沉重，就像是绑了铅块一样。 跟教官说的一样，自己根本没工夫去管别人，在这之前，得先通过弗曼斯彻教官这关才行。 …… 名为弗曼斯彻的筋肉教官看了一眼台下正在凝聚魔导力的小队众人，接着便转头望向正在贴着墙边跑步的格里察那队人。 其实早在刚集合的时候自己就一直注意着格兰特·戴因德斯带领的那只小队，虽然妄议其他小队的预备军士兵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有一点自己不得不认同。 就跟多朗特说的一样，那只小队也未免太……不够格了些。 这还是往好了说。 只是基础的体能训练就掉队这么多人，而且不知道为何，眼下训练课程这么紧迫，格兰特并没有直接教他们最重要的武技和魔导术的课程，而是先让他们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基础体能训练。 弗曼斯彻扪心自问，自己教了这么多年的新兵，见识过其他教官各种各样的教学方法，但从没有像格兰特教官一样，让自己带领的士兵进行这种白白浪费体力的基础训练。 而且这支小队身体素质这么差…… 第196章 弗曼斯彻的疑惑 “……那就好，注意别掉队喽。” 看着格里察并无大碍的样子，维姆烈笑了笑，随即转过了头。 格兰特教官给予的训练任务甚是严苟，如果在参加预备军筛查之前没有进行过体能素质之类的训练，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高强度负重跑。 格里察如此想到。 一段时间过后，二十五千米的路程还未进行到三分之一，很快就出现了掉队的人。 整支小队几乎都跑的满头大汗，之前那些同僚之间的闲聊打趣都不再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埋头眼睛直视着前方，一言不发地跑着。 大口汲取着氧气，几乎没人有多余的力气去调侃闲谈。 汗水模糊了视线，格里察喘着粗气，沉默地迈开双腿。 不知何时，自己后面再也没有士兵的脚步声，原本应该是倒数第三第四排的位置现在变成了最后一排，后面的小队中的同僚们都不见了。 虽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过多关系那些士兵究竟怎么了，但几分钟之前自己似乎听到过后面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之后脚步声就消失了。 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周围噪杂的环境音，格里察的视线也变得黯淡了一分，似乎是供氧不足的缘故，体力消耗地十分迅速，身体各项机能也感觉快到了极限。 之前那些摔倒在地的人再也没有跟上，眼下身体现状也告诉格里察，自己似乎也快布那些人的后尘了。 格里察很想转头看看之前排在自己后面那些士兵都怎么样了，然而并没有这个力气。 光是维持现在的姿势不掉队就已经是极限。 “呼、呼——” 整齐的跑步声环绕在训练场上，勾引起了其他小队众人的视线。 距离最近的一个小队看见正在绕着训练场跑步的众人，其中一人跟旁边朋友打趣道。 “看见那些人了没有，多朗特。” “嗯？” 被叫到名字的士兵回过头去，顺着朋友的视线看见了贴着训练场围墙边跑步的小队，点了点头，开口道。 “哦，你说的是那格兰特教官带领的那支小队吗……之前我已经关注过了，不得不说，这点路程就让他们跑的跟快死了一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哈哈，不仅如此，我看到现在他们已经掉队了三四个人，这些人真的和我们一样通过了预备军筛查？也太弱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蔡尔冯斯，亏他们还是格兰特教官带领的小队，真是群废物。” 多朗特摇了摇头，高声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 “给我闭嘴，多朗特，蔡尔冯斯！有空说废话还不如专注眼下的训练！”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大概将近两米的身高体魄，在他身上的军官制服被肌肉胀开，表情不怒自威，看上去就属于筋肉壮汉的那一类型。 “是！”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多朗特和蔡尔冯斯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教官面前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挺直了腰板，继续维持着手中凝聚的魔导力粒子。 每支小队的训练内容完全由教官亲自定制，虽然训练内容各不相同，但联合军对于教官和这些刚加入军队的预备军士兵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不管用何种手段进行训练，都必须以在残酷的战场中活下来为目标。 不管训练的内容如何，只要能在战场上存活概率最高的训练方法，那就是有用的。 多朗特和蔡尔冯斯所进行的是魔导力的掌控训练，抽出体内的一部分魔导力，将其稳固在手心中，在还未形成导术阵列的情况下让其稳固不涣散。 这种训练听上去简单，但实则十分考验预备军士兵的耐久力。 如同身上背负着数十斤重的物体单脚维持着一个姿势纹丝不动般，一般人不用说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就坚持不下去了。 与将魔导力凝聚在掌心，迅速构筑出导术阵列，再将魔导术释放出去不同。 这支小队的教官只让士兵们将魔导力维持在还未形成导术阵列之前的状态，这让士兵们十分难受。 如同枪弹卡壳一般，体内有一种憋着的气难以宣泄的感觉。 甚至有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掌心中的魔导力因此而涣散。 不仅精神要高度集中，甚至还要维持住当前的姿势。 有些人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受……然而即使这样，他们依然在坚持着。 这些人知道，但凡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坚持下来，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教官严厉的体罚…… 那可不只是跑个一二千米或者一两百个蹲起俯卧撑那么简单的事了。 据说教官的体罚可不止皮肉之苦…… 想到这里，多朗特咽了咽喉咙，鬓角上流下一道冷汗。 虽然刚才还有余力与朋友开玩笑，但眼下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手臂十分沉重，就像是绑了铅块一样。 跟教官说的一样，自己根本没工夫去管别人，在这之前，得先通过弗曼斯彻教官这关才行。 …… 名为弗曼斯彻的筋肉教官看了一眼台下正在凝聚魔导力的小队众人，接着便转头望向正在贴着墙边跑步的格里察那队人。 其实早在刚集合的时候自己就一直注意着格兰特·戴因德斯带领的那只小队，虽然妄议其他小队的预备军士兵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有一点自己不得不认同。 就跟多朗特说的一样，那只小队也未免太……不够格了些。 这还是往好了说。 只是基础的体能训练就掉队这么多人，而且不知道为何，眼下训练课程这么紧迫，格兰特并没有直接教他们最重要的武技和魔导术的课程，而是先让他们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基础体能训练。 弗曼斯彻扪心自问，自己教了这么多年的新兵，见识过其他教官各种各样的教学方法，但从没有像格兰特教官一样，让自己带领的士兵进行这种白白浪费体力的基础训练。 而且这支小队身体素质这么差…… 第197章 教官们所忽略的事 别说后面耗费精力的魔导术课程了，就连这一趟跑下来还有没有一半人能够进行接下来的训练都是个问题。 格兰特·戴因德斯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用眼角的余光暗暗窥探着站在台上的格兰特教官，他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臂交叉在胸前，视线似乎一直盯着自己带领的小队，但似乎又像在注视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 看到这里，弗曼斯彻收回了视线。 沉默了片刻，眉头微蹙地思考着。 虽然对格兰特教官的教学方法颇有疑问，但对方的头衔属实要比自己高太多。 虽然眼下弗曼斯彻与格兰特的身份同为教官，但随从骑士的这一层身份让他不敢过问太多，只能把这一肚子的疑问暂时憋在心里。 但即使如此，弗曼斯彻也并不觉得格兰特有什么特殊的训练方法。 毕竟按西菲尔王国持续了几十年都未曾改变的训练教条来看，这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可不是白搭的。 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格兰特反其道而行之，完全违背了训练教条的理念……如果真的存在什么特殊的训练方法，那么西菲尔王国早在几十年前就将其试验出来了。 但就算有再多的疑惑，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作为同等级别的教官，自己无从插嘴。 想到这，弗曼斯彻在内心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到前方，转而关注起自己台下的士兵们。 …… 然而弗曼斯彻不知道的是，虽然明面上他并没有任何表现，但一举一动还是被远处的亚维尽收眼底。 现在整个训练场中，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亚维所释放出来的感知力所包裹了起来，身处训练场中的无论是教官还是预备军士兵，他们一丝一毫的举动都逃不过亚维的视线。 虽然弗曼斯彻距离亚维甚至有百米多的距离，但是他的眼神和呼吸间产生的气息都毫无例外地被察觉个一清二楚。 此刻，亚维正站在原地，感知着训练场中教官们的一言一行。 弗曼斯彻教官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亚维十分清楚，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对士兵们的训练教育与教条相悖，十分不合常理罢了。 但碍于身份，弗曼斯彻并没有将其亲口说出来。 虽然从一般人常识的角度上看，对于这些不久之后即将踏上战场的预备军们，再进行这些重复枯燥的基础训练只是浪费体力，白费时间而已。 不如将宝贵的时间教他们些在战场上派的上用场的东西，这样更能提高那些士兵们的存活率。 单从魔导术的性价比来看，比起进行着无意义的基础体能训练，还不如用这时间教他们些简单高效的中级魔导。 这不仅省去了教官的时间，也对士兵们来说是最能迅速提高实力的训练方式。 但这样做只会将这些士兵训练成战场上的“玻璃大炮”而已。 空有中远程打击的破坏力，但对近战几乎只有些三脚猫的功夫……要是被敌人突脸，那几乎就是兵败如山倒，甚至会发生连锁反应。 几乎从未与敌人进行过白刃战的士兵第一次上战场阵亡率是很高的，而且只要队伍中有一人死了，那么恐惧就会在此开始蔓延。 在战场上，这种负面情绪的蔓延是可怕的。 这会让那些初次上战场的士兵惊慌失措，即使原本能斩杀掉的敌人也会因为恐惧而没有力气握剑，最终被反杀致死。 看见同僚们一片一片倒下去，这种负面情绪很快就会扩散至整个前线部队，人类的本能反应会激发出他们的生存欲望，让他们试图从战场上逃走。 与联合军不一样，凶残的魔族可不会手下留情。 与魔族军近战接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其战斗。 面对这些杀戮成性的恶魔军团，不能有任何的避战心理，这是任何一个老兵都懂得的道理。 但凡这些士兵选择逃跑的话，这反而会激发出魔族的杀戮欲望。 而且在战场上，前赴后继的军队犹如浪潮一般，这也使得他们身后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间。 最后只会被身后的魔族和前方的浪潮所碾碎殆尽。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拼上一切与魔族正面对抗，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这是士兵们在面对铺天盖地的魔族军队时唯一活下来的办法。 但这些教官们或许在安逸的首都城待久了，似乎太久没有上战场，这使他们忘记了这残酷的事实。 只是一味的想快速提高士兵使用魔导术的技巧，很少想过这些士兵遇到需要白刃战的危险时应该怎么做。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初出茅庐的士兵跟炮灰没什么区别，都是消耗品罢了…… 在战场上只要在魔导力耗尽之前，歼灭足够多的魔族就好。 ……至于魔导力耗尽后应该怎么办，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在这种教学环境下教导出来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在任何危机都有可能发生的战场上存活多久。 只会一味地站在安逸的防线后方投掷魔导术，从来没想过敌人要是冲到自己脸上该怎么办。 到那种时候，就算一把锈剑也比需要时间来发动的魔导术要有用的多。 如果继续无脑的打算用魔导术跟敌人进行接近战，那死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 所以要想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活下去，使用武器进行白刃战的技巧也是必须掌握的，这跟主要用于攻击，破坏力极强的魔导术同样重要。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教官们都将其忽视了。 ——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合学习魔导术。 虽然能通过预备军的筛查，那就意味着肯定拥有魔导力适应性，但拥有适应性是一回事，学会魔导术又是另一回事。 甚至不同人之间，天赋不同，使用同种魔导术时展开导术阵列的时间，魔导术的威力和射程也大不相同。 这种参差不齐的水平在真正的战场上，导致的后果将会是可怕的。 火力覆盖不够全面，原本必须要击杀的敌人却因为射程不够而无法进行攻击…… 第197章 教官们所忽略的事 别说后面耗费精力的魔导术课程了，就连这一趟跑下来还有没有一半人能够进行接下来的训练都是个问题。 格兰特·戴因德斯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用眼角的余光暗暗窥探着站在台上的格兰特教官，他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臂交叉在胸前，视线似乎一直盯着自己带领的小队，但似乎又像在注视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 看到这里，弗曼斯彻收回了视线。 沉默了片刻，眉头微蹙地思考着。 虽然对格兰特教官的教学方法颇有疑问，但对方的头衔属实要比自己高太多。 虽然眼下弗曼斯彻与格兰特的身份同为教官，但随从骑士的这一层身份让他不敢过问太多，只能把这一肚子的疑问暂时憋在心里。 但即使如此，弗曼斯彻也并不觉得格兰特有什么特殊的训练方法。 毕竟按西菲尔王国持续了几十年都未曾改变的训练教条来看，这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可不是白搭的。 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格兰特反其道而行之，完全违背了训练教条的理念……如果真的存在什么特殊的训练方法，那么西菲尔王国早在几十年前就将其试验出来了。 但就算有再多的疑惑，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作为同等级别的教官，自己无从插嘴。 想到这，弗曼斯彻在内心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到前方，转而关注起自己台下的士兵们。 …… 然而弗曼斯彻不知道的是，虽然明面上他并没有任何表现，但一举一动还是被远处的亚维尽收眼底。 现在整个训练场中，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亚维所释放出来的感知力所包裹了起来，身处训练场中的无论是教官还是预备军士兵，他们一丝一毫的举动都逃不过亚维的视线。 虽然弗曼斯彻距离亚维甚至有百米多的距离，但是他的眼神和呼吸间产生的气息都毫无例外地被察觉个一清二楚。 此刻，亚维正站在原地，感知着训练场中教官们的一言一行。 弗曼斯彻教官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亚维十分清楚，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对士兵们的训练教育与教条相悖，十分不合常理罢了。 但碍于身份，弗曼斯彻并没有将其亲口说出来。 虽然从一般人常识的角度上看，对于这些不久之后即将踏上战场的预备军们，再进行这些重复枯燥的基础训练只是浪费体力，白费时间而已。 不如将宝贵的时间教他们些在战场上派的上用场的东西，这样更能提高那些士兵们的存活率。 单从魔导术的性价比来看，比起进行着无意义的基础体能训练，还不如用这时间教他们些简单高效的中级魔导。 这不仅省去了教官的时间，也对士兵们来说是最能迅速提高实力的训练方式。 但这样做只会将这些士兵训练成战场上的“玻璃大炮”而已。 空有中远程打击的破坏力，但对近战几乎只有些三脚猫的功夫……要是被敌人突脸，那几乎就是兵败如山倒，甚至会发生连锁反应。 几乎从未与敌人进行过白刃战的士兵第一次上战场阵亡率是很高的，而且只要队伍中有一人死了，那么恐惧就会在此开始蔓延。 在战场上，这种负面情绪的蔓延是可怕的。 这会让那些初次上战场的士兵惊慌失措，即使原本能斩杀掉的敌人也会因为恐惧而没有力气握剑，最终被反杀致死。 看见同僚们一片一片倒下去，这种负面情绪很快就会扩散至整个前线部队，人类的本能反应会激发出他们的生存欲望，让他们试图从战场上逃走。 与联合军不一样，凶残的魔族可不会手下留情。 与魔族军近战接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其战斗。 面对这些杀戮成性的恶魔军团，不能有任何的避战心理，这是任何一个老兵都懂得的道理。 但凡这些士兵选择逃跑的话，这反而会激发出魔族的杀戮欲望。 而且在战场上，前赴后继的军队犹如浪潮一般，这也使得他们身后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间。 最后只会被身后的魔族和前方的浪潮所碾碎殆尽。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拼上一切与魔族正面对抗，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这是士兵们在面对铺天盖地的魔族军队时唯一活下来的办法。 但这些教官们或许在安逸的首都城待久了，似乎太久没有上战场，这使他们忘记了这残酷的事实。 只是一味的想快速提高士兵使用魔导术的技巧，很少想过这些士兵遇到需要白刃战的危险时应该怎么做。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初出茅庐的士兵跟炮灰没什么区别，都是消耗品罢了…… 在战场上只要在魔导力耗尽之前，歼灭足够多的魔族就好。 ……至于魔导力耗尽后应该怎么办，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在这种教学环境下教导出来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在任何危机都有可能发生的战场上存活多久。 只会一味地站在安逸的防线后方投掷魔导术，从来没想过敌人要是冲到自己脸上该怎么办。 到那种时候，就算一把锈剑也比需要时间来发动的魔导术要有用的多。 如果继续无脑的打算用魔导术跟敌人进行接近战，那死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 所以要想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活下去，使用武器进行白刃战的技巧也是必须掌握的，这跟主要用于攻击，破坏力极强的魔导术同样重要。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教官们都将其忽视了。 ——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合学习魔导术。 虽然能通过预备军的筛查，那就意味着肯定拥有魔导力适应性，但拥有适应性是一回事，学会魔导术又是另一回事。 甚至不同人之间，天赋不同，使用同种魔导术时展开导术阵列的时间，魔导术的威力和射程也大不相同。 这种参差不齐的水平在真正的战场上，导致的后果将会是可怕的。 火力覆盖不够全面，原本必须要击杀的敌人却因为射程不够而无法进行攻击…… 第198章 深层意识 还有最致命的展开导术阵列的时间，这在瞬生瞬死的战场上每一秒都是足以致命的，甚至决定一支小队整体的存亡。 但武技就跟魔导术不一样。 虽然使用武器战斗的技巧也需要吃天赋，但跟魔导术相比，普及率就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而且武技的下限非常高，只是初级的防身技巧任何人都能掌握。 而且与威力参差不齐的魔导术不一样，所有上战场的联合军士兵所穿戴的防具以及配备的武器都是精良的制式装备，即使天生没什么天赋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在一支小队当中，所能完美发挥出魔导术威力的人恐怕只有三分之一不到……但能完美掌握初级武技的人几乎是九成九。 毕竟能通过预备军的筛查，那就意味着或多或少都有成为一名战士的天赋，在已经筛选出来的这些预备军士兵中，学习初级武技就如同魔族学习初级魔导术一样迅速。 所以在正式开始教导他们魔导术之前，必须要先让他们先掌握能防身健体的初级武技，等他们能完全掌握通透之后，才能再开始进行魔导术的训练。 而且自己这么做还有一点好处……这是其他教官都不曾知晓的秘密，是只存在于魔族军中的特殊训练法。 ——首先掌握武技，之后学习的魔导术在其基础上增加运用，两者相融，能极大地提升士兵的战斗力。 无论是肉体素质、还是近战肉搏的能力、亦或是对远程打击的破坏力，都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武技与魔导术两者相辅相成，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种训练方法与其相对应的职业几乎都是双修一类的存在，比如格兰特·戴因德斯的职业就是魔剑士，所运用的战斗技巧就是将魔导术附加于长剑上使其威力成倍增加，甚至还会产生些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虽然看上去这么训练的话会样样都不精通，上限也高不到哪去，但是下限远比那些只掌握魔导术的“玻璃大炮”士兵要强得多。 而且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这才是最实用的训练方法，至于上限的问题……虽然说来可惜，但现实就是他们的天赋实在太不理想，甚至不够支持他们触摸到上限的水平。 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一生需要考虑的了。 收回思绪，亚维望向正在进行负重奔跑的小队众人，远远看上去队伍的规模就缩小了不少，似乎已经有五分之一的人坚持不住掉了队。 要知道，现在距离二十五千米的目标路程还只是不到一半而已。 不过既然是身体素质远远比不上魔族的人类，那也没什么可以强求他们的了。 摇了摇头，亚维缓缓闭上眼睛……在小队众人完成自己赋予的训练任务期间，先看看之前放出的空灵族任务进行地怎么样了。 将意识沉入内心深处，探寻着召唤物与召唤者之间留下的那一丝薄弱的联系。 无论身在何方，只要召唤物还活着，都可以与召唤者进行远距离沟通。 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共享五感，让召唤者透过召唤物的视野，看见远方正在发生的任何事。 提高身体内的魔导力出力，将其注入到这条丝线之上。 ……几秒过后，丝线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辉光。 亚维感应到了露比的所在。 不得不说，不愧是耗费了如此庞大魔导力召唤出来的空灵族，仅仅只是不到一个晚上的功夫，这家伙居然就飞出去了数个国家…… 所跨越的距离几乎整整横跨了整个北方大陆的五分之一。 与此同时，正在远方疾驰的露比身子一怔，缓缓睁大了眼睛。 一道思绪在内心中浮现而出…… 召唤物和召唤者之间不需要话语就可以直接在脑海中进行联系，这要比说话传递信息的速度要快得多。 亚维沉下心来，渐渐缩小了感知范围，确定着露比的实时坐标。 就在两方之间的联系彻底建立好的那一刻，露比的意识也涌入了亚维的脑海之中。 此刻，在内心最深处那片深层空间中……一望无际的银色海洋上方，正浮现出两个半透明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模样为漂流魔王埃雷修斯本体的亚维，另一个则是作为召唤物的空灵族露比。 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一片像星空一样的背景之下，亚维见到了露比的身影，而露比也逐渐回过神来，在半空中向亚维点头示意。 “追查的如何了？”亚维说道。 “主人，我顺着您说的那枚光球的气息一路追踪到北方的纳威大森林，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似乎从昨天那一刻起，他一直逃跑就没有停下过，不过好消息是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这表示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点了点头，亚维右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那个老狐狸果然不可小觑，自己原以为他回去周边的几个国家避避风头而已。 结果从昨晚上那之后就一直在逃跑……就算空灵族的速度在其之上，但也要考虑那个老狐狸早几个钟头之前就开始逃亡了。 短时间内看来是追不上他了。 想到这，亚维顿了顿，开口道。 “……对了，其他国家的情况怎么样，就是在你追踪的过程中路过的那几个邻国。” 听到这，露比沉默了几秒。 摇了摇头，接着回答道。 “主人大人，因为我是在全力全开的状态下飞行，所以没有太过在意那些国家的情况……不过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异常，那些异族们似乎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 “这样吗……” 果然，亚维内心如此想着。 其他国家的情况估计也跟西菲尔王国差不多，而且那些国家比西菲尔王国更靠近边境线，这使得他们面对战争更没有什么余裕，需要拿出更多精力来应对。 恐怕他们也在害怕着，害怕魔族向联合种族全境真正发起总攻的哪一天…… 收回思绪，亚维下令道。 “继续追踪那个老狐狸的痕迹，有任何发现都要找我报告。” 第198章 深层意识 还有最致命的展开导术阵列的时间，这在瞬生瞬死的战场上每一秒都是足以致命的，甚至决定一支小队整体的存亡。 但武技就跟魔导术不一样。 虽然使用武器战斗的技巧也需要吃天赋，但跟魔导术相比，普及率就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而且武技的下限非常高，只是初级的防身技巧任何人都能掌握。 而且与威力参差不齐的魔导术不一样，所有上战场的联合军士兵所穿戴的防具以及配备的武器都是精良的制式装备，即使天生没什么天赋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在一支小队当中，所能完美发挥出魔导术威力的人恐怕只有三分之一不到……但能完美掌握初级武技的人几乎是九成九。 毕竟能通过预备军的筛查，那就意味着或多或少都有成为一名战士的天赋，在已经筛选出来的这些预备军士兵中，学习初级武技就如同魔族学习初级魔导术一样迅速。 所以在正式开始教导他们魔导术之前，必须要先让他们先掌握能防身健体的初级武技，等他们能完全掌握通透之后，才能再开始进行魔导术的训练。 而且自己这么做还有一点好处……这是其他教官都不曾知晓的秘密，是只存在于魔族军中的特殊训练法。 ——首先掌握武技，之后学习的魔导术在其基础上增加运用，两者相融，能极大地提升士兵的战斗力。 无论是肉体素质、还是近战肉搏的能力、亦或是对远程打击的破坏力，都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武技与魔导术两者相辅相成，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种训练方法与其相对应的职业几乎都是双修一类的存在，比如格兰特·戴因德斯的职业就是魔剑士，所运用的战斗技巧就是将魔导术附加于长剑上使其威力成倍增加，甚至还会产生些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虽然看上去这么训练的话会样样都不精通，上限也高不到哪去，但是下限远比那些只掌握魔导术的“玻璃大炮”士兵要强得多。 而且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这才是最实用的训练方法，至于上限的问题……虽然说来可惜，但现实就是他们的天赋实在太不理想，甚至不够支持他们触摸到上限的水平。 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一生需要考虑的了。 收回思绪，亚维望向正在进行负重奔跑的小队众人，远远看上去队伍的规模就缩小了不少，似乎已经有五分之一的人坚持不住掉了队。 要知道，现在距离二十五千米的目标路程还只是不到一半而已。 不过既然是身体素质远远比不上魔族的人类，那也没什么可以强求他们的了。 摇了摇头，亚维缓缓闭上眼睛……在小队众人完成自己赋予的训练任务期间，先看看之前放出的空灵族任务进行地怎么样了。 将意识沉入内心深处，探寻着召唤物与召唤者之间留下的那一丝薄弱的联系。 无论身在何方，只要召唤物还活着，都可以与召唤者进行远距离沟通。 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共享五感，让召唤者透过召唤物的视野，看见远方正在发生的任何事。 提高身体内的魔导力出力，将其注入到这条丝线之上。 ……几秒过后，丝线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辉光。 亚维感应到了露比的所在。 不得不说，不愧是耗费了如此庞大魔导力召唤出来的空灵族，仅仅只是不到一个晚上的功夫，这家伙居然就飞出去了数个国家…… 所跨越的距离几乎整整横跨了整个北方大陆的五分之一。 与此同时，正在远方疾驰的露比身子一怔，缓缓睁大了眼睛。 一道思绪在内心中浮现而出…… 召唤物和召唤者之间不需要话语就可以直接在脑海中进行联系，这要比说话传递信息的速度要快得多。 亚维沉下心来，渐渐缩小了感知范围，确定着露比的实时坐标。 就在两方之间的联系彻底建立好的那一刻，露比的意识也涌入了亚维的脑海之中。 此刻，在内心最深处那片深层空间中……一望无际的银色海洋上方，正浮现出两个半透明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模样为漂流魔王埃雷修斯本体的亚维，另一个则是作为召唤物的空灵族露比。 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一片像星空一样的背景之下，亚维见到了露比的身影，而露比也逐渐回过神来，在半空中向亚维点头示意。 “追查的如何了？”亚维说道。 “主人，我顺着您说的那枚光球的气息一路追踪到北方的纳威大森林，然而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似乎从昨天那一刻起，他一直逃跑就没有停下过，不过好消息是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这表示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点了点头，亚维右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那个老狐狸果然不可小觑，自己原以为他回去周边的几个国家避避风头而已。 结果从昨晚上那之后就一直在逃跑……就算空灵族的速度在其之上，但也要考虑那个老狐狸早几个钟头之前就开始逃亡了。 短时间内看来是追不上他了。 想到这，亚维顿了顿，开口道。 “……对了，其他国家的情况怎么样，就是在你追踪的过程中路过的那几个邻国。” 听到这，露比沉默了几秒。 摇了摇头，接着回答道。 “主人大人，因为我是在全力全开的状态下飞行，所以没有太过在意那些国家的情况……不过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异常，那些异族们似乎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 “这样吗……” 果然，亚维内心如此想着。 其他国家的情况估计也跟西菲尔王国差不多，而且那些国家比西菲尔王国更靠近边境线，这使得他们面对战争更没有什么余裕，需要拿出更多精力来应对。 恐怕他们也在害怕着，害怕魔族向联合种族全境真正发起总攻的哪一天…… 收回思绪，亚维下令道。 “继续追踪那个老狐狸的痕迹，有任何发现都要找我报告。” 第199章 热身结束 说罢，露比的身影开始渐渐变淡，直到从这片银色海洋之上彻底消失为止…… 眼看着露比离开这片意识的深层空间，当与露比的联系彻底中断后，亚维低下头去，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似乎好久没有来到这里了……正好，这次可以去寻找一些基础的武技给那些预备军士兵作为训练课程。 想到这，亚维逐渐放松，让身体缓缓降落，沉入了这片由魔导力与知识汇聚而成的银色海洋。 无论是体验了多少次，这种感觉都十分奇妙。 在这里，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宝库中所蕴含的所有技能与天赋。 这里囊括了整个魔族绝大部分的力量，从古至今所能习得的全部能力。 不过想在这里寻找几种初级武技无异于大海捞针……看来得花些时间了。 …… 一段不久的时间过后，亚维终于在这座知识宝库的底层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从内心中的深层空间中淡出，意识逐渐浮现出水面，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训练场上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景象，现在虽然时间快接近了中午，但从其他教官的脸上可以看出，大部分教官都对这届预备军士兵的表现不尽人意，一脸气恼的样子。 想来也是，在一届又一届的预备军筛查中，不说天赋异禀，就那些体质不错适合当士兵的人几乎都被筛选走了……剩下的都是那些不怎么够格的歪瓜裂枣。 而且联合种族由于常年战事，人口锐减，生育率也一年比一年降低, 人口增加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预备军的筛选速度。 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到那些适合当战士的好苗子, 甚至持有罕见稀有的天赋，有能充当英雄潜力的人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摇了摇头，亚维转而看向自己所带领的那支小队。 还能坚持在跑的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三的人，其余的人要不就气喘吁吁地一个大字躺在训练场上，要不就跟在队伍远远的后方, 一副要死的样子。 不过就算在那些还在坚持负重奔跑的队伍中, 那些人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好，从原来板正的姿势变得十分随意走形。 按照自己离开时的速度来换算，这些家伙虽然没有跑到二十五千米，但也差不多只剩一两千米快结束的样子。 想到这, 亚维清了清嗓子, 对远处的小队众人拍了拍手。 “集合！” 格兰特教官的这一声集合惊醒了格里察。 本来已经跑到手脚失去知觉了，感觉什么时候昏倒在这里都不奇怪，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跑多久……但就在这时, 自己渴望的教官的声音响起在了耳边。 不止是格里察，队伍前方的诺德尔以及维姆烈爱丁格尔两人也神色一惊，看向远处站台上的格兰特教官。 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听错，不敢停下脚步，用视线向教官抛出询问。 直到格兰特教官点头应允，众人才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停下了脚步。 一路穿着粗气小跑着来到了站台面前，虽然想在教官面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但无论是格里察还是诺德尔等人, 此刻都没有那个余力了。 或者说, 二十多千米的负重训练已经彻底榨干了他们的体力，甚至身体都有了一些脱水的迹象。 看着小队众人一脸快要死的样子, 亚维点了下头, 开口道。 “嗯，虽然还没有达成训练目标, 但也不差那一两千米了……既然能坚持到现在, 对于初次参加训练的预备军新兵而言, 你们做的不错。” 说罢, 亚维伸出右手，一轮导术阵列浮现而出。 看见格兰特教官再次动用导术阵列的样子, 台下小队众人身子不由得一颤。 之前教官用重力魔导给自己增加负重的景象历历在目，这让他们甚至产生了某种应激反应, 生怕教官再使用些奇怪的魔导术…… 训练开始之前还勉强好说，现在经过了二十多千米的负重后，身体已经这副样子了，恐怕再来点什么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条件反射下格里察闭上了眼睛，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背上的重担，也不是其他什么令人难耐的感受。 与此相反，格里察居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变轻，原本在剧烈运动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身体也不再燥热难耐。 “这是……” 惊叹地睁开了眼睛，格里察看见某种淡绿色的光辉正包裹着小队众人, 自己也不例外。 抬起双手，吃惊地观察着，只见手掌上那些因为脱水而产生的痕迹逐渐消失, 喉咙也感觉不到那么口渴了。 这时，队伍前方发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这难道是……” 诺德尔惊叹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 不仅是体力，就连二十多千米负重训练带来的一些身体上的损伤也消失地一干二净, 几乎完全恢复到了身体巅峰的状态……不，甚至感觉比之前都更加轻盈。 缓缓抬起头，诺德尔看向站台上的格兰特教官，眼神中的敬仰之情不言而喻。 似乎小队众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亚维将导术阵列就此消散，放下了右手。 自己施展的并不只是中级的恢复魔导，而是在其之上，能一并恢复精力和身体状态的治愈系高等魔导。 这种魔导术甚至还能给个体带来全属性短暂上升的效果……虽然因为这些士兵本来状态值就很低，就算是上升也增加不了多少罢了。 看着台下小队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亚维轻咳了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接着补充道。 “做好心理准备，其他小队可并没有这种待遇, 我给你们恢复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迎接接下来的训练……” 说到这，小队众人的表情一怔, 都纷纷挺值了身子，等待着格兰特教官接下来的命令。 但并没有立即下令, 亚维话锋一转，开口道。 “不过在这之前……后面那几位新兵。” 听到这话，身在队伍中的格里察蓦地转过头去。 第199章 热身结束 说罢，露比的身影开始渐渐变淡，直到从这片银色海洋之上彻底消失为止…… 眼看着露比离开这片意识的深层空间，当与露比的联系彻底中断后，亚维低下头去，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似乎好久没有来到这里了……正好，这次可以去寻找一些基础的武技给那些预备军士兵作为训练课程。 想到这，亚维逐渐放松，让身体缓缓降落，沉入了这片由魔导力与知识汇聚而成的银色海洋。 无论是体验了多少次，这种感觉都十分奇妙。 在这里，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宝库中所蕴含的所有技能与天赋。 这里囊括了整个魔族绝大部分的力量，从古至今所能习得的全部能力。 不过想在这里寻找几种初级武技无异于大海捞针……看来得花些时间了。 …… 一段不久的时间过后，亚维终于在这座知识宝库的底层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从内心中的深层空间中淡出，意识逐渐浮现出水面，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训练场上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景象，现在虽然时间快接近了中午，但从其他教官的脸上可以看出，大部分教官都对这届预备军士兵的表现不尽人意，一脸气恼的样子。 想来也是，在一届又一届的预备军筛查中，不说天赋异禀，就那些体质不错适合当士兵的人几乎都被筛选走了……剩下的都是那些不怎么够格的歪瓜裂枣。 而且联合种族由于常年战事，人口锐减，生育率也一年比一年降低, 人口增加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预备军的筛选速度。 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到那些适合当战士的好苗子, 甚至持有罕见稀有的天赋，有能充当英雄潜力的人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摇了摇头，亚维转而看向自己所带领的那支小队。 还能坚持在跑的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三的人，其余的人要不就气喘吁吁地一个大字躺在训练场上，要不就跟在队伍远远的后方, 一副要死的样子。 不过就算在那些还在坚持负重奔跑的队伍中, 那些人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好，从原来板正的姿势变得十分随意走形。 按照自己离开时的速度来换算，这些家伙虽然没有跑到二十五千米，但也差不多只剩一两千米快结束的样子。 想到这, 亚维清了清嗓子, 对远处的小队众人拍了拍手。 “集合！” 格兰特教官的这一声集合惊醒了格里察。 本来已经跑到手脚失去知觉了，感觉什么时候昏倒在这里都不奇怪，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跑多久……但就在这时, 自己渴望的教官的声音响起在了耳边。 不止是格里察，队伍前方的诺德尔以及维姆烈爱丁格尔两人也神色一惊，看向远处站台上的格兰特教官。 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听错，不敢停下脚步，用视线向教官抛出询问。 直到格兰特教官点头应允，众人才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停下了脚步。 一路穿着粗气小跑着来到了站台面前，虽然想在教官面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但无论是格里察还是诺德尔等人, 此刻都没有那个余力了。 或者说, 二十多千米的负重训练已经彻底榨干了他们的体力，甚至身体都有了一些脱水的迹象。 看着小队众人一脸快要死的样子, 亚维点了下头, 开口道。 “嗯，虽然还没有达成训练目标, 但也不差那一两千米了……既然能坚持到现在, 对于初次参加训练的预备军新兵而言, 你们做的不错。” 说罢, 亚维伸出右手，一轮导术阵列浮现而出。 看见格兰特教官再次动用导术阵列的样子, 台下小队众人身子不由得一颤。 之前教官用重力魔导给自己增加负重的景象历历在目，这让他们甚至产生了某种应激反应, 生怕教官再使用些奇怪的魔导术…… 训练开始之前还勉强好说，现在经过了二十多千米的负重后，身体已经这副样子了，恐怕再来点什么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条件反射下格里察闭上了眼睛，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背上的重担，也不是其他什么令人难耐的感受。 与此相反，格里察居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变轻，原本在剧烈运动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身体也不再燥热难耐。 “这是……” 惊叹地睁开了眼睛，格里察看见某种淡绿色的光辉正包裹着小队众人, 自己也不例外。 抬起双手，吃惊地观察着，只见手掌上那些因为脱水而产生的痕迹逐渐消失, 喉咙也感觉不到那么口渴了。 这时，队伍前方发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这难道是……” 诺德尔惊叹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 不仅是体力，就连二十多千米负重训练带来的一些身体上的损伤也消失地一干二净, 几乎完全恢复到了身体巅峰的状态……不，甚至感觉比之前都更加轻盈。 缓缓抬起头，诺德尔看向站台上的格兰特教官，眼神中的敬仰之情不言而喻。 似乎小队众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亚维将导术阵列就此消散，放下了右手。 自己施展的并不只是中级的恢复魔导，而是在其之上，能一并恢复精力和身体状态的治愈系高等魔导。 这种魔导术甚至还能给个体带来全属性短暂上升的效果……虽然因为这些士兵本来状态值就很低，就算是上升也增加不了多少罢了。 看着台下小队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亚维轻咳了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接着补充道。 “做好心理准备，其他小队可并没有这种待遇, 我给你们恢复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迎接接下来的训练……” 说到这，小队众人的表情一怔, 都纷纷挺值了身子，等待着格兰特教官接下来的命令。 但并没有立即下令, 亚维话锋一转，开口道。 “不过在这之前……后面那几位新兵。” 听到这话，身在队伍中的格里察蓦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