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美男团》 第一章 应聘 初春天气很好,这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而南宁悦却丝毫没有受到好天气的影响,一个人闷闷地走在大街上。 突然,南宁悦脑门猛地一痛。 捂着撞疼的脑袋,南宁悦向前望去,居然撞到了电线杆上?! 果然是倒霉到了极点!她愤愤的踢了一脚电线杆,委屈的捂着脑袋,正准备离去,眼角余光却忽然扫到了电线杆上的一则广告 招人进一老宅取一东西,报酬五万,欲来从速。联系方式xxxxxxxxxxx。 南宁悦紧盯着“五万”二字移不开眼,如果她现在有了这五万,就完全可以解决掉目前的燃眉之急。 她本是h市云波大学的毕业生,出来以后却到处找不到工作,眼看房租到期,就算每天吃泡面也无济于事。又因为以前与家里人打赌能混出名堂来,于是无颜张口管家里要钱。而她的好闺蜜满嘴神神叨叨的灵异事件,一看就不靠谱,南宁悦对她没啥指望。 所以,这五万对她来说就尤为重要。 而且只是去取一件东西,听起来十分容易。若说有什么蹊跷,那就是这个任务看起来太容易了,可只是取一件东西又能有什么事呢?魑魅魍魉?她可不怕。 想到这里,南宁悦已经跃跃欲试起来,她连忙拨通了纸上的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电话那头是一个富有磁性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彬彬有礼,让南宁悦一下子生出信任之感。 “噢,您好,我看到了您的广告,请问还需要人去取东西吗?”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男子声音便有了一丝激动:“需要!小姐要应聘吗?” 南宁悦表露了自己应聘的想法,男子当下约她面谈。 二人来到一家咖啡馆,就着咖啡的热气聊天。 南宁悦得知此人名叫史霆,是h市一名房地产开发商。客套了几句,她适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去宅子里取一下东西,就给报酬五万,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找不到人去宅子里取东西呢?” 史霆无奈一笑:“南小姐有所不知,那老宅几十年前住过一户人家,后来户主得了传染病而死,其余人等有的被传染而死,有的就离开了老宅,此后就有人传言说老宅闹鬼,于是无人敢去。”讲到这里,他端起咖啡呷了一口,暗暗抬眉观察南宁悦神色。 南宁悦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迷信。闹鬼什么的都是那些人胡言乱语,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这么迷信,可笑。” 然后话锋一转,道:“难道史先生也相信这些迷信之言,不敢亲自去拿,所以要聘人去?” 史霆放下咖啡,优雅的擦了擦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年轻时意气用事,和别人打赌,有生之年我绝不进老宅一步,大丈夫不可违诺啊。但那人把我祖传的东西放在了宅子里,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如果不拿回来,不是大不孝么?” 南宁悦见他说的在情在理,于是完全相信了此人。 二人达成交易,史霆亲自带她来到了郊区的那所老宅。 老宅很传统,坐北朝南,门前两棵大槐树,院子正中有一石桌,桌上倒扣着四个杯子。正对大门的是老宅大厅的门,紧闭着。 “南小姐,我祖传的那座玉麒麟便在这大厅正中,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只管拿了出来,我送你回家便是。”史霆绅士的笑着。 南宁悦大步走了进去,并无异样之感。 推开两扇正厅的门,一股尘封多年的尘土味扑面而来。“嘎吱”一声,两扇门直直向里开着,南宁悦一眼便看见了正堂桌上翠绿剔透的玉麒麟。 五万块! 南宁悦开心的跑上前,拿起玉麒麟便走。 身后,因玉麒麟的拿起,浓郁的黑气陡然从漆黑的正厅两侧涌出。而这一切,南宁悦毫无察觉。 史霆正在大门口微笑看着她,眼睛片刻不离玉麒麟。当即拿出手机将五万转账记录给南宁悦看,南宁悦确认之后将玉麒麟交给了史霆。 如果有法师之类的人物在这里,便能够看到南宁悦背后的老宅激射出了数道黑气,四散不见,而有一道黑气恰恰钻入了南宁悦的眼镜里。这一切无人察觉。 南宁悦回到出租屋,付了房租,眼见到了饭点,便约闺蜜叶如安来她家吃个饭,顺便跟她讲讲今日发生的事。 叶如安准时来到,恰好南宁悦做好了饭菜,二人一边吃一边聊。 “啥?你说那个人给你五万块钱就是为了让你去老宅子里面拿个东西?”叶如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赶忙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饭,“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一般这种事儿都是老宅子里面闹鬼,别人都不敢去,才找了个替死鬼去拿东西,你可当心招了啥脏东西回来。” 南宁悦又将史老板那番合情合理的话说给她听,叶如安哼了一声,笑道:“他说你就信啊?你没问他打的啥赌啊?” “我不太好意思问嘛。”南宁悦咬着筷子道,“而且人家史老板看起来风度翩翩,不像坏人。” 叶如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道:“行了,你没什么事儿就好,要是需要工作跟我说啊,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你怎么就不知道向我开口呢?” 南宁悦笑道:“我当然知道叶大小姐的本事了,要没这回事我还真就去找你帮忙了,我现在也还是没工作呢,你帮我多留意留意好了。” “好,这才像话。”叶如安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眼睛一亮,“哎哟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鸡做的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下次来还做给你吃。” “行,改天让我男朋友也一起尝尝。” 正说着,叶如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脸上立刻荡起了甜蜜的笑意,指着电话说了句:“说曹操曹操就打电话。” 然后划了接听键,声音甜甜的叫了句:“喂,宝贝儿~” 南宁悦知道是她男朋友,见她春意盎然的神态,小声笑骂:“又撒狗粮。” 等叶如安挂了电话,便一边收拾包一边跟南宁悦说:“悦悦啊,我男朋友在云和广场等着呢,今晚要出去玩,饭我先不吃了,下次再来找你玩,拜拜~” “见色忘友的,去你。”南宁悦白了她一眼,夹了一块鸡肉放嘴里,目送叶如安风风火火的离开。 一下子出租屋就安静了,只有南宁悦吃饭的细微声音。 南宁悦心里有些异样,脑子里突然浮现黑漆漆的老宅,绿莹莹的玉麒麟,不由打了一个激灵,随即笑自己,当时没怵,现在倒开始怕了。 吃过饭收拾了东西,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南宁悦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关了灯静静睡去。 正睡着,南宁悦突然感到一双冷冰冰的滑溜溜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半睡半醒中扭了扭身子,那双手停了下来,于是她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那双手又开始乱摸,甚至掐了她的胸脯和屁股。 南宁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的灯,暖黄的光有些刺眼,她闭上了眼睛缓了缓,再睁开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不由松了口气,暗想可能是自己做了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突然,那团暖黄的灯光,闪了闪,“啪”地一声灭掉了。 第二章 沈琛 南宁悦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抚着自己胸口喃喃自语道:“没事,别怕,这灯用的久了恰好坏掉了而已。” 她拿出手机解了锁,手机上赫然显示着00:00,闺蜜叶如安常说午夜十二点是灵异事件的高发时间,南宁悦心里不由打鼓,虚的紧。 躺回被窝里,南宁悦不敢睡了,打开手机的小游戏开始打开心消消乐。 黑暗中只有消消乐的声音在啪啪的响,玩着玩着,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南宁悦心里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觉。 睡着睡着,那双冷冰冰的手再次在她身上游走,从脖子向下抚摸,仿佛两条冰冷的鱼在她身上扭动。 南宁悦睡得尚浅,身子动了动,发现这双手抓的愈发紧了,紧得她再也动不了。 又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猛然惊醒,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大声喊叫,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耳边有湿湿凉凉的气息吹着,她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又多了股黏黏腻腻的舔舐感,腥臭味扑面而来。 她恶心透顶,猛然睁开眼睛,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却看到一张腐败的人脸,两只眼睛空空洞洞,黑气如蛆虫在里面钻进钻出。 鼻子部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三角形,向下滴着黏腻的血,顺着又长又黏的舌头一滴一滴滴在南宁悦的脸上。 南宁悦惊恐地无以复加,坚定信奉无神论和唯物主义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眼睁睁看到这样一副恐怖的画面。 那人脸邪笑着,长长的舌头舔着南宁悦的侧脸,南宁悦闭上眼睛不停挣扎,胃里翻腾着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她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恐怖与绝望。 突然一个尖锐猥琐的声音响起,不在耳边,反而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小娘子,你害得我妻妾尽逃,那你就来做我的小妾好了,大爷会好好儿待你的……” “呸!你这么恶心,谁要做你的小妾!”南宁悦一边挣扎,一边在脑海里大骂。 “臭丫头,你自找的!” 那恶心的东西似乎被激怒了,冰手抓的南宁悦又紧又痛,长长的黏腻的舌头缠上了她的脖子。南宁悦觉得自己快要被勒死了,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忽然一股极冰寒的气息从背后透体而出,脑海里的声音惊恐而痛苦的尖叫一声,震得南宁悦脑子发痛。 但她感到脖子一松,身前的恶心人脸露出狰狞痛苦的神情后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南宁悦摸着脖子痛苦的咳嗽,涕泪齐流。而身体的冰寒慢慢褪去,床头的小灯“啪”地一声又亮了起来。 她摸摸自己的脸,干干净净,没有黏腻腻的血。缓过劲来之后,刚刚的一切都仿佛做梦。但她捋起袖子,却发现身上布满了手抓的青紫痕迹,用手一按,隐隐作痛。 南宁悦再也不敢睡觉了,开着灯在床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晨光破晓,南宁悦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神情憔悴,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打通了叶如安的电话,嗓音嘶哑道:“喂,安安,我碰上灵异事件了。” 电话那头的叶如安起初兴奋地尖叫了一声,道:“哎你看,我早跟你说这世界上有灵异事件了你还不信!这下信了?” 南宁悦一时无语,这是什么损友? 叶如安反应过来,声音陡然焦急起来:“卧槽你自己碰上的?发生啥事了,你还好吗?没受伤?” “我……暂时没事,”南宁悦起身一边倒水一边道,“就想问问你研究灵异事件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帮帮我……” 叶如安忙道:“有,我男朋友就会些法术,他爸爸就是个大隐隐于世的高手,你等我一会儿我跟男朋友去找你。” 叶如安动作很快,南宁悦刚洗漱好,她和男友沈云飞就到了她家门口。沈云飞是个高高瘦瘦,长相清秀的青年,很配她如花似玉妩媚动人的闺蜜叶如安。介绍过两人后,叶如安问沈云飞:“你看这情况,能帮到悦悦吗?” 沈云飞盯了南宁悦一会儿,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臂上青紫的痕迹,微微摇头:“不是我不帮忙,是缠上你闺蜜的这个鬼已经有了几十年的修为,我不是它的对手,要是我大哥在还好,可是我大哥前两天出差还没回来呢,实在不行只能找我老爸了。” 闻言叶如安和南宁悦对视一眼,叶如安道:“那方便带我们去你家找你老爸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帮老婆的忙天经地义。”沈云飞搂着叶如安的肩嘿嘿一笑。 当下三人一起坐上了沈云飞的私家车,向他家里行进。 路上,沈云飞忽然疑惑道:“哎,悦悦啊,这个厉鬼这么厉害,按道理要是想杀你昨晚你应该……难逃此劫啊,你是怎么摆脱他的?” 南宁悦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那恶心的东西自己就跑掉了。” “看来你有贵人相助。” 几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沈云飞家。 沈云飞家是一幢别墅,南宁悦偷偷给叶如安比了个大拇指,赞她眼光好。叶如安报以得意一笑。 “爸,我回来了。”沈云飞把外套脱下交给仆人,带着南宁悦和叶如安向老爷子沈觉见了礼,沈老爷子精神奕奕,和蔼可亲,三人在他左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老爷子打量了一下南宁悦,含笑看着沈云飞,“你这位朋友可是碰上了点儿棘手的事儿啊。” “是啊!可不是吗?”沈云飞挪到了老爷子身边,愁眉苦脸道,“儿子没用,想帮女朋友的好朋友都没办法,您看我这女朋友长的多漂亮,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您看……” 他悄悄地抬眼瞄了下沈老爷子,叶如安被他浮夸的演技逗笑了,还要强行掐着大腿憋着。 沈老爷子自然了解他儿子的尿性,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瞪眼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么?叫你小时候不好好跟我学,现在知道苦处了?” 南宁悦和叶如安听得此言,心里一紧,沈云飞忙看了看女朋友的神色,回头对沈老爷子紧张道:“哎,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跟着大哥和您好好学习,但您总不能见死不救?” 沈老爷子摆摆手:“这事儿我不掺和,让你大哥去。” “可我大哥不在家啊。”沈云飞一脸着急。 正当这时,一个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谁说我不在?” 众人循声望去,楼梯上正走下来一名高挑的男子,肤白如玉,面无表情,深棕色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迷离的金色,薄唇高鼻,俊美无俦。 叶如安和南宁悦当即看得痴了,待他走得近了,坐在老爷子右侧的沙发上,二人才看到他的眼眸竟是琥珀色,沉静清冷。 沈老爷子看到二女的花痴神情,骄傲的捋捋胡须,道:“这就是我的大儿子,也是大徒弟沈琛。” 第三章 除鬼 沈云飞一见沈琛,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太好了,大哥回来了。”然后屁颠跑回叶如安身边,“你闺蜜有救啦。” 叶如安这才从花痴状态中回神,高兴地和沈云飞抱在了一块。 沈老爷子见状不由笑了出来,满眼都是对儿子的宠爱。 他转身看向沈琛道:“琛儿,你这段时间就不要操心公司的事务了,云飞成天吊儿郎当的,我老爷子早就看不过去了,就让他给你分分忧。你呢就去解决一下那只几十年的小鬼,帮帮他们的朋友。” 沈琛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父亲。” 于是急于玩乐的叶如安和沈云飞就把南宁悦丢给了沈琛,二人自顾自地过二人世界去了。沈琛开车送南宁悦回去。 到了南宁悦的小出租屋,打量一番,沈琛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问:“你家有几间睡房?” 南宁悦有些尴尬,道:“两间,安安交了男朋友之后就不住了。” 沈琛“哦”了一声,道:“今晚我住这保护你。” 虽然沈琛语调清冷,但这样也愈发显得认真,被一个美男认真的讲“保护你”,让南宁悦的心小小的悸动了一下。 她想入非非,刚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就被沈琛按在了沙发上,吓得赶紧收回了笑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身上中了些阴毒,我帮你除去。”沈琛神色和语气都是淡淡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青瓷盒,打开盒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南宁悦仔细一看,小小的青瓷盒子里装着淡粉色的膏体。 沈琛蹲下身撩起南宁悦的袖子,用修长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一点,轻柔的涂在南宁悦白嫩手臂上的青紫痕迹上。 手指的温热透过清凉的膏体在南宁悦手臂上轻柔的滑动着,南宁悦只觉脸上微微发烧,心如小鹿噗通乱跳起来。 羞涩不已的她正享受被美男伺候,沈琛却突然停住了手,将盒子递给她。 南宁悦疑惑的看他,水汪汪的眼睛在透明的眼镜下显得格外清澈。 “衣服里面的那些,自己涂。” 南宁悦的脸瞬间爆红,尴尬的接过盒子,别别扭扭的道了声“谢谢”,起身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琛面无表情,耳根有些微红。他只是履行一个绅士的职责罢了,这个女人脸红什么? 待南宁悦涂好药出来,发现自己家里有些细微变化,比如多了一些细小的东西,具体说也说不上来,正看着,沈琛道:“我在你家布了个阵法,几十年的鬼对我来说也需要费点功夫,布阵可以速战速决。” 南宁悦点点头,将手上的药盒递过去,再次道谢。 沈琛看了一眼青瓷盒子上她白皙粉嫩的指尖,道:“药就放你这里,我还有。” 南宁悦回到房间将药盒小心放好。 刚放好,就看到沈琛站在一旁。 “我……把它随便放一下。”欲盖弥彰似的,南宁悦紧张的抓了抓衣角。 沈琛报以淡淡一笑。 南宁悦被他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傻傻的犯起了花痴。 是脖子上凉凉的触感把她从花痴中唤醒的。南宁悦低头一看,脖子上多了一条白玉项链,白玉呈佛型。难道是美男送的礼物?南宁悦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把。 “今晚把白玉佛借你用,”沈琛道:“我不知道那鬼什么时候来,如果他来了,白玉佛可以保护你,到时候你大声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就在隔壁,不会睡着。” 听到“借”字,南宁悦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乖巧的“哦”了一声。 夜越来越深了,南宁悦躺在床上,渐渐睡熟。 滴答。 一滴液体滴在南宁悦脸上,睡梦中她胡乱抹掉了。 滴答。 又一滴,滴在了南宁悦眼皮上。 南宁悦皱了皱眉,睁开了一道眼缝,那滴液体流入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 这血红刺激了南宁悦的感官,她条件反射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四肢仿佛不属于自己,冰冷而麻木。 她想叫却发现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长的鲜红的舌头从她的脸上向脖子舔去。脑海里传来昨夜尖锐猥琐的声音:“小娘子,看今夜你往哪里逃。” 当那舌头舔到白玉佛时,白玉佛突然爆发出一阵白光,那舌头便如触电一般弹了开去。 南宁悦脑海里的声音惨叫了一声,她感到自己能够讲话了,赶忙使出吃奶的劲儿喊道:“沈琛——救我——” “嘭!”南宁悦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沈琛反手打开灯,给予南宁悦一些安心感,一手拿着一把桃木剑,神情冷峻的盯着房间上方的一团黑气。 黑气翻滚了一下,冒出一个腐烂的脑袋,血红的长舌像鞭子一样抽向沈琛。沈琛持剑抵挡,仿佛不敌一般被扫进了客厅。南宁悦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旋即明白沈琛这是要将厉鬼引入阵法。 果然黑气翻滚着跟了出去,南宁悦忙掀开被子下床,鞋都没穿,跑到卧室门口向客厅看。 只见客厅四角都发出淡淡的金光,在房屋半空形成了倒扣的蛋壳状的金色的膜,恰把黑气和沈琛都笼罩了进去。 黑气靠门,不停用舌头撞击着金膜,但都被弹了回来,于是黑气翻滚的更加剧烈,仿佛显示了厉鬼内心的焦躁。沈琛靠内,左手画符,右手持剑,正气凛然。 沈琛一道金符入黑气,黑气不断翻滚,厉鬼嚎叫,桃木剑趁机斩下腐烂脑袋上的长舌头,厉鬼嚎叫的更加凄惨。此时黑气翻滚的幅度变小,而黑气变得淡化许多,显然厉鬼遭到了重创。 然而那黑气再次翻涌,断舌处喷出一团浓绿腥臭的粘稠液体,直奔沈琛而去。 南宁悦抽了口气,猛然紧张起来。 沈琛将桃木剑立在身前,咬破右手指尖,弹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左手紧跟画符。血红的一滴闯入浓绿的液体,仿佛发生了化学反应般在半空中剧烈滚动起来,金色符咒紧跟而到,液体发出了几声爆破,随即四散炸开,均被金膜挡住,没有对南宁悦的小出租屋造成破坏。 厉鬼哀嚎不已。 南宁悦松了口气,几乎要拍掌叫好。 沈琛再次画符,那厉鬼怵了,忙求饶道:“法师饶命!饶命啊!” 而回应它的是一道金光闪闪的符咒,黑气惨叫一声,变成了一缕淡淡的黑烟,沈琛除恶务尽,桃木剑一斩,那缕黑烟也化作虚无。 南宁悦不确定是不是解决掉了问题,见沈琛收剑,去房间四角把布阵的东西取了,才高兴地跑过去道谢。 沈琛淡淡讲了句“不客气”,眼神下瞄,看到了她光着的脚,再看看她浑然不觉的笑脸,心里微微一动。 南宁悦正高兴呢,突然被沈琛拦腰抱起,又惊又羞,挣扎要自己走。 “别动,你没穿鞋,地上凉。”沈琛口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南宁悦立刻乖乖听话,不敢动了。 沈琛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问道:“虽然这鬼是除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招惹上一只几十年的鬼的?”而且,沈琛嗅了嗅,房间里还有微弱的神秘的鬼气,但无法探测在哪里,只能初步判断无害。 “我……”南宁悦对了对手指,心里已经有了三分计较,便将去老宅取东西以及鬼魂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沈琛。 沈琛听完,突然神色一凛:“你说那个史老板让你去取一个玉麒麟?” 南宁悦点点头,正好奇怎么了,沈琛突然恢复常态道:“这个玉麒麟我曾听过,兼具养鬼和缚鬼之效,也难怪云飞对付不了这只鬼,那鬼说你放跑了它的妻妾,估计是它在宅子里害死的姑娘们,借着玉麒麟缚鬼之力强行收做鬼妾,你拿走了玉麒麟,这些鬼妾们自然要逃离这恶鬼的束缚,它便怀恨在心,想要害死你收做鬼妾。” 南宁悦了然。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好好休息。”沈琛走出去关了灯和房门,心里暗自计较,那玉麒麟,本是他沈门一脉师祖的法宝,几时成了史霆的传家宝? “等等。”南宁悦突然叫了声,沈琛回头,黑暗中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神色。 沉默了一会儿,南宁悦有些羞涩道:“你对所有女孩都这么好吗?”毕竟他们才第一天认识呀,虽然自己为色所迷内心似乎萌生了微妙的情意,但自己可并不具备能使沈琛这样一个大美男迷住的色相啊,这使南宁悦心中忐忑,想要试探一下沈琛。 沈琛怔了怔,他好像还真没对其他女人如此绅士过,但那应该是因为他没有住到过别的女人家里,没有这个机会。 于是他诚实的说道:“不,第一次。” 第四章 道士 沈琛回房,南宁悦一夜好眠。 与此同时,某处小区一幢楼房的书房里。 史霆与一三角眼山羊胡子的道士对面而坐。桌子上放着莹然碧绿的玉麒麟。而史霆一改面对南宁悦时的风度翩翩,神色讨好地看着道士道:“丁先生,您看,东西我给您拿回来了,那宅子……” “宅子嘛,现在这个情况你当然想怎么开发就怎么开发了。”丁道士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山羊胡子,续道:“不过待会儿你要跟我去一趟,你亲自进那宅子里帮我个小忙,然后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史霆面色一变,想要拒绝却又不敢,只得忐忑道:“那老宅里面的脏东西……” 道士不耐烦的打断道:“那女人将玉麒麟拿走,脏东西自然也就跟她去了,若不是道士我法力高强怕毁了宅子的风水,我就亲自进去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得了这玉麒麟,还能害你不成?” 史霆虽自觉道士的话没什么道理,从未听过法力高强还能毁了风水的说法,但畏于道士法力高深,曾替他除了自家的恶鬼,只得半信半疑的答应了。 二人驱车来到老宅前,丁道士催了史霆进去,自己在门前两棵大槐树旁徘徊了一阵,脸色阴晴不定。数日前这个迷信的房地产开发商想要开发这片老宅,派人请了他来瞧瞧风水,他本欲入内,却被这宅子莫名的法阵挡了下来无法入内。 他开法眼一看,发现这宅子里还有个宝物,便是那玉麒麟,但凶吉相生,有一股强大的鬼气在内,不似平凡小鬼,他探不出那强大鬼气的具体来源,史霆和这附近的人又是迷信的主,说老宅有闹鬼的传言,打死不肯进去看看。 而且史霆见他进不去老宅,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邪魔歪道。丁道士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放出了自己养的小鬼扰了史霆的家宅,然后装模作样的给他除了鬼,略施小计,使得史霆对他又敬又怕。 但丁道士得了玉麒麟后还不肯就此离开,他对宅子里那股强大鬼气的来源和这宅子外的阵法好奇得紧。 但苦于自己无法入内一探究竟,只得干着急。 突然道士低骂了句:“老子还不信进不去了!”抬脚便要从槐树中间过去。 然而刚跨过半只脚,还没落地,丁道士就仿佛触电了似的一下子被弹倒在地,痛的他“哎哟”乱叫,揉着屁股爬起来,恨得咬牙:“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在一个鬼宅子外面布这种阵法,不让有法力的人入内,这不是养鬼为患么!真是奇了怪了!”看来只能等那个史霆出来才能找到线索了。 再说史霆,进了宅子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纵使心里忐忑,但想到丁道士就在门外面等着,凭借这点自我安慰也能略略心安。他按照丁道士的吩咐来到院子正中,只见石桌上有四个倒扣的杯子,便取了一只,在院子里小灌木生长的根部挖了点土放进去,然后快速的跑到门给丁道士。 丁道士一手拿了杯子,一手撮起来一撮土捻了捻,放到鼻尖嗅了嗅,猛然打了个喷嚏,然后脸上现出狂喜的神色,好浓郁纯正的鬼气!此地必然埋有鬼王那样的存在! 史霆见丁道士面露喜色,自己虽不懂,但也跟着讨好般的附和着笑。 但丁道士面色一变,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泥土,并没有呈现出鬼王存在时才会有的浓黑色,而是正常的黄褐色。但又的确有鬼王的气息,他皱眉思索了会儿,喃喃自语道:“莫非那玉麒麟就是为了束缚它的……难道,它跟着那个人跑了不成?” 史霆见他脸色变了,立刻也紧张起来,道:“……跟谁跑了?” 丁道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把你知道的拿玉麒麟那人的信息都告诉我!知道他家在哪儿更好!” “知道知道!”史霆被他吓了一跳,忙道,“那天是我送那个姑娘回家的,自然知道她家在哪儿。” 丁道士松了手,转急为笑道:“好,史老板,道士再请你帮我这最后一个忙。” 傍晚,天空大半已被浓淡不均的紫蓝夜幕笼罩,只有天边一抹夕阳的暖黄还努力的给世界留下些光亮。 南宁悦刚找了一天的工作,未果回到家中,把包包朝沙发上一扔,叹了口气,来了个葛优瘫。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南宁悦接通电话,懒懒的“喂”了一声,对面立刻传来叶如安一如既往的有活力的声音:“悦悦啊,你回来了?我给你找了个工作,待会儿去你家跟你说,我还没吃饭呢,你可要做点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我,噢对了多做点儿,我男朋友也一起来。” 南宁悦眼睛一亮,忙答应了她。估摸着自己洗个澡再做好饭他们也就到了,于是起身走进浴室洗澡。 热热的水流打在身上,南宁悦洗的十分舒服,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歌。忽然好像听到卧室里有什么响动,不由住了嘴侧耳凝听。 “啪!”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水声中也听不真切,南宁悦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难道是家里进了小偷?翻箱倒柜倒没什么,她这么穷,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万一……刚刚碎了的东西不会就是沈琛送的青瓷盒!?这么一想,南宁悦就心疼起来。 她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草草的把身上擦了,穿上衣服,关了水龙头,拿起一边的拖把蹑手蹑脚的走到浴室门口。 听着听着,南宁悦觉得时机成熟了,一把拉开浴室门,大叫一声:“小偷看招!”便举着拖把冲了出去。 而南宁悦刚冲出去就呆住了。 卧室里没有什么小偷,只有一个皮肤发青,全身布满了黑紫色的血管,两眼血红,发着凶邪光芒的没穿衣服的小孩,正和一股黑气缠斗着。 地上一片凌乱,有床头小台灯的碎片,有南宁悦的化妆品,还有翻了个个儿的凳子椅子。 那小孩见南宁悦出来,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右手成爪,目露凶光。一旁的黑气立刻缠了上去,二者再次缠斗起来。 已经见过灵异事件的南宁悦立刻想到这个小孩绝非善类,纵使心里扑通乱跳,但既然已经跑到她的家里搞得一团糟,她也就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南宁悦壮了壮胆子,借着黑气缠住小孩,便拿着拖把快速走向小孩。 小孩觉察,眼中红芒一闪,挥手一道紫黑气体,冲南宁悦攻去。 南宁悦忙向旁边一闪,小腰顺势撞上了桌角,痛的她龇牙咧嘴。 紫黑气体一击不中,像长了眼睛一样,扭了个头,又朝她冲来。 “卧槽,还可以这样!”南宁悦瞪大眼睛,顾不得腰疼,忙冲客厅跑去,躲避那道紫黑气体。 此时黑气分出一股,又缠上了紫黑气体。 南宁悦跑到卧室门口,越想越憋屈,为什么这两天鬼都朝她家里跑? 憋屈到了一定程度,便生出一股愤怒和勇气来,她猛然回头,心里暗道:“管你是哪家的小鬼,姐姐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趁黑气缠住小鬼和紫黑气体,小鬼无暇管她,她悄悄走到桌边,抄起一把椅子朝小鬼头上砸了过去。 “砰!”一击得中,南宁悦喜上眉梢。 小鬼吃痛地狂叫一声,黑气趁机猛攻。 小鬼连连后退,眼中凶光大作,将这败退的怨恨一股脑儿归在了南宁悦身上。怒吼一声,也不管黑气如何,扬起爪子一步步向南宁悦逼近。 南宁悦正高兴,忽见小鬼凶神恶煞地冲来,心里一惧,倒退一步,被掉在桌边的拖把绊了一下,跌坐在地。 她忙抓住拖把,将杆对着小鬼,一边站起身一边后退,心里又虚又怕,道:“你别过来,我会打你的……” 小鬼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挥爪便挠。 “啊!”南宁悦突然踩到了后面了拖把头,绊得向后仰去,头重重撞在地上,昏死过去。 小鬼也由此一爪挠空。 黑气激射而去,挡在南宁悦身前,阻拦他伤害地上的人。 第五章 做饭 小鬼怒吼一声,更加专心的对付眼前的黑气,黑气逐渐不支,被小鬼一爪拍散。 正当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悦悦啊,我们来啦。”叶如安一边敲门一边喊,见没有回音,不由皱了皱眉,旋即打开自己的包包,“可能她在厨房忙活没有听到,没事儿我以前在这儿和她一起住呢,还有钥匙。” 叶如安打开房门,却发现房子里十分干净。 突然沈云飞鼻子一皱,叫了声:“不好,有鬼气!”然后顾不得跟叶如安讲一下,便冲进了南宁悦卧室,刚好看到一个浑身青紫的小孩正将利爪挠向昏迷的南宁悦咽喉。 沈云飞立即咬破手指弹出一滴阳血,小孩沾了血,尖叫一声,跳到一边,被血弹到处冒出缕缕青烟,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恶臭。 沈云飞见一击得中,立刻再接再厉,一边将叶如安护在身后,一边双手画符,口中念念有词。 小孩显出又恨又怒的神色,正欲冲上去和沈云飞搏斗,突然又改了方向,化作一团黑色浓雾穿窗而出。沈云飞刚要追出去,被叶如安拦了下来,急道:“别追了,先看看我闺蜜怎么样了。” 沈云飞听女友的话,乖乖跑去看了看南宁悦,松了口气道:“放心,你闺蜜只是撞晕了而已。” 正说着,南宁悦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一眼便看见身旁的沈云飞和叶如安,心知是他们救了自己,赶忙道谢。 然后皱了皱鼻头,从地上爬起来道:“屋子里好臭啊,我去开窗透透气。” 开了窗又道:“刚刚那个小孩呢?被消灭了吗?” 沈云飞道:“没有,它跑掉了。那种小鬼,一定是有人养的。” 叶如安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闺蜜解决掉它啊?” “咳,”沈云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这……这只小鬼已经可以随意改变身体的虚实状态了……我看还是去请我大哥。” 虽然连番被鬼侵入家里让南宁悦心里格外憋屈,但是想到又能见到沈琛了,她的心又稍稍雀跃了一下。于是收拾了卧室,请沈云飞和叶如安到客厅里看着电视等着,自己便去厨房大展身手了。 不一会儿,南宁悦便接连端出一盘盘香气扑鼻的美味放到桌上,使得叶如安和沈云飞都食指大动。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南宁悦道:“安安,你说帮我找的工作怎么样了?” 叶如安道:“我之前不是和我老爸闹翻了么?昨天刚和好,我就跟他提了你还没工作的事,我爸说你可以来我们公司做个编辑,跟我一样,这样咱俩就可以一块工作了,你看怎么样?” 叶如安的爸爸是h市一家主打杂志的公司董事长,安排一个小编辑不在话下。南宁悦喜上眉梢道:“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爸爸啦。” 正聊得开心,沈云飞咽了口菜道:“悦悦,我看今晚我还是把我大哥叫来陪你住好了,那个小鬼虽然逃掉了,但我和安安一走,谁知道它会不会半夜又回来,那就危险了。” 南宁悦既想见到美男沈琛,又想照顾自己的小命,自然欣然同意。 不久沈琛提着箱子出现在了南宁悦家中,南宁悦打开门,三人看到他还提着箱子,显然是要在这儿长住,均目瞪口呆。 “小鬼有人养,背后的事不会小,父亲让我在这里多住几日,把事情彻底解决再走。”沈琛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噢……”南宁悦忙把箱子接过去放好,问道:“你吃过饭没?” 沈琛看了一下还没有收拾的桌面,鼻翼微动,嗅到了空气中尚未散去的香气,道:“还没。” “噢,我这就去做。” 叶如安和沈云飞见沈琛来了,对视一眼,坏笑着互相使了个眼色,叶如安对着厨房里的南宁悦叫道:“悦悦啊,既然沈琛来了,那你家里就安全了,我和我男朋友就先出去浪了啊。” 南宁悦知道叶如安见色忘友的秉性,也不挽留,只道:“别忘了把家里的钥匙给沈琛。” 叶如安拖长了音“哦”了一声,带着不可名状的笑意把钥匙放到沈琛手里,一语双关道:“我的好姐妹就交给你了哦大哥。”然后拉着自家男朋友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沈琛拿着钥匙,心里涌上淡淡的陌生情绪,有种责任感,还有点微微的甜,他没有经历过,不太懂。 当南宁悦端着饭菜出来时,恰看到沈琛正翻看着一本古旧的书,神态认真又冷峻,散发着沉静的气息,使她不忍开口叫他吃饭,免得打断这宁静。 片刻,沈琛翻完了书的最后一页,抬起头才发现南宁悦端着菜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嘴边含笑,一脸花痴,连自己的手指被烫的通红也浑然不觉。不由皱眉起身,接过饭菜放在桌上,责备道:“你是蠢吗?不会放下来?” 南宁悦有些委屈,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红红的有些痛。突然一双洁白修长又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她抬头望去,沈琛垂眸看着她的手指,温柔的吹了吹。长长的睫毛仿佛两把小扇子,遮住了他总是冷然的琥珀色眸子,沈琛的形象一下子柔和了起来,南宁悦又呆了。 沈琛抬头刚想问还疼吗,一见她呆滞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自然的松开她的手,坐到桌子边自顾自吃饭去了。耳根上升腾起可疑的红色。 于是小出租屋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暧昧。 此时丁道士正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废楼里打电话。 “喂,老婆啊,我今儿找到了一只鬼王的踪迹。” “哎对对,当然要赶紧抓住献给主子啦。” “呃,不是我没用,是那个鬼王身边有法师之类的人物,我和小鬼有精神上的感应,当时感觉到法师的存在就召他回来了,毕竟不知那人实力,小心起见嘛。” “好好好,还是我的老婆有主意,想你,早点回来哦。” 挂了电话,丁道士立马变脸,对身边的小鬼吼道:“没用的东西!一个被封印了那么久虚弱透顶的鬼王都收拾不了,居然还让莫名其妙的法师破坏了!你没逮着那鬼王,好歹也得知道它到底藏哪儿了?” 小鬼指了指南宁悦家的方向,丁道士一掌拍在它脑袋上:“废话!老子也知道藏那儿!我是问你具体藏的位置!” 小鬼两只手比划了几下,丁道士仿佛看懂了一般,点了点头。 第六章 鬼王 再说南宁悦家,沈琛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说说你碰到小鬼的经过。” 南宁悦“哦”了一声,开始娓娓道来。讲到自己因为踩到拖把绊了一跤晕倒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琛依旧面无表情,道:“既然你洗澡的时候没有受到攻击,而且小鬼在和莫名来的黑气缠斗,可能养鬼人的目标不是你,而是黑气。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鬼本来想攻击你,但黑气在保护你。”顿了一下,又道:“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要先搞清楚这股黑气的来源。”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怎么找黑气的来源,它……是在我家的吗?” “嗯,应该在你卧室里。”沈琛放下筷子,起身向南宁悦卧室走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厉鬼杀你那晚救你的也是黑气。” “它为什么要救我?”南宁悦一边问,一边跟上沈琛。 沈琛在南宁悦卧室仔细打量一番,感到之前感受到的微弱鬼气更加微弱了。他没有回答南宁悦的话,走到南宁悦衣柜前,打开衣柜,仔细打量,左边就挂着南宁悦的一条红色蕾丝边内裤,而右边挂着她的白色胸罩。他嗅了嗅衣柜里的空气道:“不在衣柜里。” 南宁悦在看到自己内裤时就已经脸颊爆红了,尴尬得不敢搭话。 沈琛又看向了南宁悦的桌子,道:“刚刚冒昧了,我可以看一下其他地方吗?” 南宁悦点头,小声道:“可以,看,毕竟你是为了帮助我。” 随即她就想打自己一巴掌,因为沈琛拉开的桌子的抽屉里恰放着几袋卫生巾。她看不到沈琛的表情,但沈琛停顿了一下。于是南宁悦为了这一停顿而尴尬得不能自已。 沈琛关上那个抽屉,继续挨个查看,未果。 于是沈琛把目光放到了床上,他走到床边,半跪下来,轻轻一嗅,鬼气似乎比在别的地方感受到的更强一些。于是他眼神发亮,但又充满警惕地掀开了南宁悦的床单。 南宁悦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床底下躺着一个人。不由惊讶的捂住了嘴,想到这几天自己床底下一直躺着一个人,就觉得毛骨悚然。 沈琛把那人从床底拉出来,入手便感到一股冰寒的鬼气。他试了试鼻息,那人没有呼吸,看来的确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这是一只鬼王,但现在很虚弱,你别怕。”沈琛起身看向南宁悦道。 南宁悦有些怕又有些好奇,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瞧瞧那鬼王,这一看便惊为天人。 那是一个沉睡的男子。肤色苍白甚至是惨白,是长时间不见天日形成的那种不健康的白。但他的嘴唇却鲜红如丹。而他的头发又乌黑如墨,容色俊美甚至可以用美艳来形容。但鬼王和沈琛又有一点十分相近,那就是冷。 沈琛的冷是清冷,而鬼王的冷是冷艳。 “看够了吗?”清冷的语调。 南宁悦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身旁的沈琛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由暗暗埋怨自己的花痴,于是讪笑道:“我,我只是想瞧瞧鬼王的模样嘛……” “好看吗?”沈琛依旧盯着她。 南宁悦被他的目光盯得有点发虚,手不由抓住了衣角揉搓,眼神游离道:“好看…””说完又心虚的“嘿嘿”一笑,其实这种高贵冷艳型……她还是很喜欢的,只要是美男她都喜欢。 沈琛挑挑眉,不再看她,转而研究沉睡的鬼王。 他在鬼王身上捏捏摸摸,鬼王毫无反应。 南宁悦在一旁看着,不由心里忐忑起来,沈琛该不会是有那种癖好?那他刚刚问自己的那些话,是在……嫌弃自己对他看上的男人发花痴吗?这么想着她心里有些委屈。 正当南宁悦胡思乱想时,沈琛突然一把抱起鬼王向卧室外走去。南宁悦赶忙跟了上去。 沈琛把鬼王放在沙发上,道:“既然发现了他,就不能让他再睡在你床底下了,他生性阴寒,你阳气又弱,时间久了会对你身体不好。” 听到沈琛清清冷冷的声音,南宁悦立刻收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小思绪,点点头道:“那他为什么会睡在我床底下啊?” “他受过很严重的伤,”沈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而且他的身上有封印的痕迹,这种封印的手法只有我沈门一脉会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是一种借封印养鬼体的手法,但他受伤太过严重,所以即使被封印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大的好转。你上次提到了玉麒麟,那也是一种养鬼的宝物,被养的鬼会被束缚在它的固定范围内,但对于一个被封印的鬼王来说,束不束缚根本就无所谓。” “他之前是被封印在那个老宅吗?” “是,而且玉麒麟刚好在封印的核心处,你拿走了玉麒麟,同时也解开了他的封印。”沈琛推测道,“刚刚苏醒的鬼王无处可去,又见到那老宅里原本的厉鬼跟上了你,可能是为了向你报恩,也便跟了来。但他曾受过重伤,这么多年双重养护刚恢复了一些,实际还很虚弱,就接二连三的为了救你和厉鬼、小鬼抗衡,于是终于力竭陷入了沉睡。” 听完,南宁悦对鬼王因色而生的好感更上一层,她对对手指道:“那这个鬼王不但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沈琛“嗯”了一声,续道:“依我看,养鬼人的目的很有可能不是你,而是鬼王。一只虚弱的鬼王,应该比较轻易收服,如果收服一只鬼王的话,会使养鬼人实力大增。” “他救了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邪恶的养鬼人收了去。”南宁悦直直的看向沈琛,目露期待道。 沈琛看着她纯澈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会让他被养鬼人收去。” 南宁悦心里微微一甜,他……这是为了她吗? “因为玉麒麟是我沈门祖师的法宝,封印也是我沈门的手法,这只鬼显然是我师门祖上想要保护的,我与他是友非敌。”沈琛没有注意到南宁悦的小心思,自顾自道,“所以我在你家多住一段时间,也是想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顺便拿回我祖师的法宝。”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南宁悦心里有些失落,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啊。但听他说的合情合理,只得压下失落,笑道:“好,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沈琛道:“养鬼人一定还会再次行动,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们就以静制动,等着他。” 第七章 梦术(1) 这一夜,沈琛在每一个房间都布下了阵法,确保只要有邪物入内他就会立即醒来。 这一夜,沙发上的鬼王翻了个身。 这一夜,南宁悦睡得很安稳。 这一夜,丁道士很不安分。 圆溜溜的月亮高挂在夜幕上,丁道士弓着腰趴在南宁悦出租屋的门上,正在撬锁。 他的裸体小鬼坐在走廊的围栏上晃着腿,月华对小鬼来说是大补之物。所以小鬼此时惬意的仿佛一个凡间的孩子,无忧无虑。 而久撬不开的丁道士越发心急起来,回头一看,小鬼正舒服的晃着腿吸收月华,不由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小鬼脑袋上,用很想大吼但又不得不压低的声音道:“没用的东西!老子在这里撬门,你却在舒舒服服的晒月亮!” 小鬼凶邪的红眼睛里面流露出一丝委屈。 丁道士瞪着三角眼,命令道:“去,你钻进去瞧瞧里面什么状况,没什么动静就从里面给我把门开开。” 小鬼当即化作一团浓雾,沿着门缝朝里面一点点试探性的钻,刚钻进去一小团,便惨叫一声,触电般迅速弹了出来,又变回人形,两眼红光闪烁,嘴巴一扁一扁,下一秒张开嘴,仿佛要嚎啕大哭。 丁道士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低声道:“那法师还没走,里头有阵法,咱们快走!” 小鬼又化成浓雾,把丁道士也包裹在内,月光下跑了个没影。 此时沈琛坐在自己的床上,正盯着嗡嗡震动还散发着红芒的桃木剑,不过那震动声越来越小,红芒也越来越淡,最后归于沉寂。 沈琛冷哼一声,自语道:“跑得倒是快。” 翌日。 当南宁悦洗漱完走出自己的卧室,看到坐在椅子上安静看书的沈琛,才想起来自己家里住进了这么一个人。 他看书的样子很安静,晨光静悄悄的洒在他身上,给向来清冷的沈琛镀了一层柔光。南宁悦捧着腮静静地欣赏着美男。 “咕咕咕——”肚子饿的声音。 南宁悦顿时从花痴状态中清醒过来,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怪,没觉得饿呀。但还是有些尴尬。 沈琛从书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淡定道:“我饿了。” 于是南宁悦赶忙钻进厨房去做饭。 饭桌上,正吃着,沈琛道:“待会儿把你去的老宅的详细地址告诉我,我要去那儿调查一下。” “哦,好,你万事小心。”南宁悦当即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道:“你手机号多少,我短信发给你,不容易忘。” 沈琛看了她一眼,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南宁悦点了几下手机,不一会儿就听到沈琛的手机“叮”地一声,是接收到短信的声音。 沈琛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对南宁悦微微点头。 南宁悦嘿嘿一笑,仿佛得逞了什么事一样,滑动了几下手机,保存了沈琛的手机号。 吃过饭,沈琛便收拾装备出门,走到门边时,回头对南宁悦道:“你不要出门,我在房子里都设了法阵,再也不会有鬼物进来,你只要待在家里就是安全的。” 南宁悦点头道:“放心,你也小心。” 沈琛走后,出租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南宁悦收拾了碗筷,刚要做到沙发上看会儿电视,突然看到沙发上的鬼王是朝里躺着的,不由疑惑想,他昨天不是平躺着吗? 而且她刚靠近鬼王,就一股阴寒的气息扑来,冷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南宁悦搓搓手臂,打算还是回卧室玩手机,打开心消消乐。 话分两头,想要进屋一探但失败了的丁道士正坐在废楼的台阶上打电话:“喂,老婆呀,我昨晚本来想进那个房子看看,可是里头的法师设了法阵,我和小鬼都进不去,这可咋整?” 小鬼无聊的在一旁玩抓石子儿,等他玩了几把后,打完电话的丁道士已经一改暴躁,笑容满面得摸摸他的头,道:“好孩子,咱们先控制住那小丫头,自然就能得到鬼王了。” 不一会儿,丁道士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南宁悦的小出租屋外,他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弯起三角眼笑笑,暗道天助我也。 只见丁道士从随身斜挎的包里取出了一根极细如针,两头都有白色塑胶小塞子的细长管子,拔掉一头的塞子,把那头小心地从门缝里插了进去,接着又拔掉另一头,然后把嘴巴凑上去使劲儿吹气。 门内一股股白色粉末从细如针的小管子里面被吹出来,散在空气化为无形。 估摸着差不多了,丁道士收了东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出租屋门前。 而此时南宁悦的卧室响起了一声“bon ti!”她得意一笑,又打了满星。手指一点下一关,南宁悦打算继续在消消乐上大展神威,却突然感到一股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怎么刚睡醒没多久又困了……”然后眼皮耷拉下来。 突然,南宁悦发现自己身边场景一变,不再是在自己小出租屋的床上了,而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打量了一下,自己正站在一条街上,周围人来人往,还有小贩的叫卖声。这又好像是乡村的街道,远处是树木苍翠的山,沿着自己站的路向前看还有小桥,而远处山水之间似乎还有些看着很像吊脚楼的建筑。 这究竟是在哪里?我不是在床上睡着了么?难道是在做梦? 南宁悦皱眉咬了咬指甲,但她没有来得及细细的想,天空就一声炸雷,乌云翻滚着迅速盖住了整片天,风雨欲来,整个世界一下子笼罩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 “哎呀要打囊了,回家收衣服哩。” “快呀,收摊子哩,不然要被淋了去。” 南宁悦看着身边的人一边说着带着口音的话,一边匆匆来往,头顶的乌云翻腾的越发厉害了,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打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很快跑了个精光。 她来不及多想,雨势太大,躲雨才是最紧要的。而原本属于现实世界的记忆也在渐渐模糊,南宁悦慢慢的完全融入了梦境。于是她就近找了个屋檐躲了进去,暂且避避雨。 正当南宁悦掏出卫生纸擦着自己被淋湿的眼镜时,一只干枯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八章 梦术(2) “啊!”南宁悦吓了一跳,赶忙戴上眼镜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姑娘不嫌弃,到老婆子家里避避雨来。” 南宁悦定了定神,见这老太太慈眉善目的也不像坏人,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能有处地方坐会儿也不错,便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视觉上又暗了一重,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条长凳,老太太自顾自坐了一个,指着另一个请南宁悦坐。南宁悦也不推脱,就坐了下来,略一观察,发现这屋子里面太过阴暗了,只能凑着门口的光看清桌子周围有限的空间,不由皱了皱眉。 老太太浑浊的眼球转了转,道:“这屋子就是这样,一下雨就暗的不行,我去给你点盏灯来。” 南宁悦想自己就在这儿待一会儿,雨一停就走,也不用麻烦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婉拒,老太太就已经起身走进了一旁阴暗里。 不一会儿,老太太一手托着灯盏,一手护着灯芯上晃动的一豆灯火,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将灯放在了桌子上,道:“现在就亮堂了些。” 南宁悦道了声谢,发现这里居然还用很老式的灯盏做灯,心里暗暗奇怪。而且这灯盏的亮度十分有限,借着灯光再看,也只能看到屋子的一角有个向上的楼梯,看起来很老旧了。屋子挺大,就是没什么东西,显得空荡荡的。 她打量着,老太太沉寂着,安静的南宁悦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南宁悦开口道:“您一个人住呀?” “哎,是呀,自己一个人住了许久哩。”老太太有些孤独地叹了口气,突然又显得高兴起来,“不过今天晚上,我的儿子就要回来看我哩。” “哦……您儿子……”话说到一半,门外就响起了一声“娘!”。 南宁悦回头一看,门口走进一个正收着伞的身材中等的男人,他身上背着电视里行走江湖的人背的灰蓝色包袱,喘着气仿佛刚刚长途跋涉而来。 老太太激动地迎了上去,“儿呀”长“儿呀”短地嘘寒问暖,男人抬起头,南宁悦才看到他长着一双三角眼,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不是很正派,还有点儿猥琐。 “娘,家里有客人呀?”三角眼冲南宁悦笑笑,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南宁悦忙解释道自己只是进来暂时避雨,很快就走。三角眼点点头,回头对自己的娘道:“家里有饭菜么,走了这么远,儿子饿了。” 老太太忙道:“有,早就准备好的,娘去给你热热。” 屋子里只剩下了南宁悦和三角眼,三角眼道:“我娘手艺可好了,姑娘不介意就留下来尝尝。” “不用了,”南宁悦忙摆手道,“你们吃就好,我不饿。”她可是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呢。 咦,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刚吃过早饭呢? 南宁悦心里有些疑惑,脑海中浮现出和沈琛一起吃饭的画面,却又觉得那么陌生,仿佛不属于自己,只是一场梦而已。而眼前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三角眼看着她的神情,眸光微微一闪。 老太太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出来,放在桌子上,白花花的米饭,绿绿的青菜,浓郁的肉香,南宁悦不由咽了咽口水,心里却想,这老太太热菜的速度也真快,两句话的功夫就热好了这么多,还有三碗白米饭。 三角眼把筷子放在南宁悦眼前的碗上,热情地催促道:“快尝尝,我娘做的菜味道可好了,包你吃了之后就不想走了。” 南宁悦再三推辞,终究盛情难却,只得道了谢拿起筷子,垂眸只见瞥见了三角眼唇边热情地笑意似乎有点狡猾的味道,心中奇怪。 “吃呀,快吃呀。” “对啊,快吃呀。” 他们真的太热情了。 南宁悦笑笑道:“你们别光顾着催我呀,自己也吃。”于是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米饭里。 三角眼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均开始吃饭。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南宁悦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她把米饭和菜混着一起夹起来,刚要放到嘴巴里,却停在了嘴边。 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她屏住了呼吸,果然老太太和三角眼都没有呼吸声!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三角眼和老太太停下了筷子,对视一眼。 南宁悦放下筷子,使出自己跑八百米的速度冲出了房门,冲进了雨中。 而这个时候,沈琛来到了老宅门前。 他打量了一下,门口两棵大槐树,取“二鬼压宅”之意,联想到之前南宁悦从这里取出过玉麒麟,沈琛判断出这宅子是个活脱脱的阴宅。 所谓阴宅,和凶宅还有不同之处,凶宅养厉鬼、怨鬼之类的凶煞之物,而阴宅却不一定养出什么鬼,也有可能是良善之鬼。这都取决于阴宅和凶宅的风水不同,阴宅只是阴寒,易于鬼居,却不似凶宅那么凶煞霸道,能够影响鬼的情绪和性格。 打量够了,沈琛刚要入内,在跨过两棵槐树时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阻力,脸上浮现出痛色,闷哼一声后退几步,他盯了宅子一会儿,表情由惊讶变为沉思,随后化作了然:“看来我师门祖上和埋于此地的鬼王真的颇有渊源,不然也不可能设下这拦道阵阻拦有法力的人入内了。” 他又在宅子外面转了转,叹了口气。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接听。 “喂,大哥,悦悦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啊?她家没人开门呢。你们去哪儿玩了?”对面传来了沈云飞的声音,“我和我女朋友在她家外面呢,晚上打算在你们这儿吃,嘿嘿,悦悦手艺太好了。”说完还砸砸嘴。 接着传来叶如安娇滴滴的声音:“瞧你那没出息的死样儿……” 沈琛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她没和我在一起,我跟她说过待在家里不要出门的,她也答应了……云飞,你和你女朋友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们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她的身影,半小时后我们在出租屋门口会合!” 第九章 梦术(3) 此时南宁悦正在大雨中奔逃,身后是迅速接近她的老太太和三角眼。 雨水打在眼镜上,眼前水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南宁悦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打湿了,亡命之际她摘下眼镜揣在兜里,顾不得看哪是哪,前方正是她初到时看到的小桥,过了桥是山林。 刚跑过了小桥,南宁悦就因看不清路,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泥泞中。 身后的三角眼跑到小桥上,见状得意一笑,边跑边道:“这下看你还怎么逃!” 南宁悦心里焦急不安,刚要爬起来,突然脚踝一痛,痛的低叫一声又摔倒在地,原来是扭了脚。眼看三角眼已经跑到身边,伸出手就要抓上她的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苍白而又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三角眼的手。 三角眼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身着黑衣,高高瘦瘦,面色苍白,眼眸蔚蓝,嘴唇却鲜红如血,看起来病怏怏的又极高贵冷艳的男子,而手腕被抓的生疼,不由又痛又惊又疑,这号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和南宁悦的梦境里?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强撑气势,怒道:“哪里来的病秧子!老子抓人,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 蓝眼睛也不答话,一脚把他踹到了桥的另一头,刚好撞上追过来的老太太,母子俩一起倒在泥地上哎呦乱叫。 南宁悦见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抱住蓝眼睛的大腿,叫道:“他不是人,是鬼!他们两个都是鬼,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蓝眼睛低头看了看她吓得惨白又沾满雨水的小脸,目光游移到她抓住自己大腿的手上,一脸嫌弃:“你手太脏了,松开。” 南宁悦在蓝眼睛低头时就愣住了,虽然她眼睛看不太清,但是感觉这个人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然而听到那句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水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此时三角眼和老太太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三角眼指着蓝眼睛威胁道:“臭小子,你赶快让开,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蓝眼睛没有理他,而是目露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旁边的女人很熟悉,并且应该帮助她呢?他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三角眼见蓝眼睛看都不看他,感到自己被这个人蔑视了,不由暴跳如雷,手一挥对老太太吼道:“傻站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干掉那个病秧子!” “是!”老太太豪气冲天地应了一声,朝蓝眼睛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折回弱弱道:“可是主人,您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我等的力量吗?您说我们的磁场会影响您的法术……” 三角眼愣了一下,神情纠结起来。 此时蓝眼睛转过身,用手轻轻提起南宁悦身上难得没有被泥水沾染的一小块干净的衣服把她提起来,朝山林里走去。南宁悦被提的极不舒服,正扭来扭去要蓝眼睛放下她。 蓝眼睛嫌弃的看了眼她,道:“别扭了,像条虫一样丑。不想死就乖一点,那么重又那么脏你以为我很想提着你?” 南宁悦气结,但无奈自己的小命还需要靠他搭救,只得忍气吞声。 三角眼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意识到这两人要跑,眼神马上坚定了下来,吼道:“这个时候还不到万不得已?再不动手他们就要跑啦!快给老子上!” 老太太应了一声,一股黑色浓雾漫上全身,待浓雾散去,只见原本那个佝偻的老太太顿时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骷髅架子,白骨上缭绕着淡淡的黑气,骷髅脑袋的两个眼窝里燃着两簇绿幽幽的鬼火。 骷髅张开只有牙的嘴,从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嗬嗬”声,大步一跨就冲过桥去,利爪一挥,直奔蓝眼睛而去。 此时的沈琛已经赶到了出租屋门口,叶如安和沈云飞已经神色焦急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互相搀扶着气喘吁吁地等着他。 沈琛见状便知他们没有找到南宁悦,不由心里更加着急。皱着眉打开了屋门,屋内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回头急道:“不好,快捂住口鼻!”然后捂住自己的口鼻,把房门大开通风散气。幸好他吸入的量极少,及时捂住了口鼻,否则的话八成就中招了。 叶如安和沈云飞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能在屋子里空气出来时呼吸,憋得面色青紫,想问的话都来不及说。 沈琛眉头紧蹙地看了眼房间道:“这屋子里的空气有梦蛊粉的味道。”于是叮嘱叶如安和沈云飞乖乖等着,自己进了卧室,见南宁悦正侧卧躺在床上,手歪歪的放着手机。 他用没有捂着口鼻的另一只手把南宁悦翻了个身,正面朝上,发现南宁悦还戴着眼镜,额上隐隐有冷汗冒出。 沈琛把手放在南宁悦口鼻之间试了试呼吸,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存在,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心下暗道:“幸好回来的不算太晚。” 待他感到屋子里的气息消散殆尽,便放下手叫叶如安和沈云飞进来,把门关好,来到南宁悦卧室,沈云飞问道:“大哥,这梦蛊粉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同是一个爹一个师父,怎么他和大哥的差距就这么大? 沈琛正色道:“梦蛊粉主要是用来施用梦术的,施术者会将梦蛊的子蛊和母蛊都磨成粉,使他人吸入子蛊粉末而入梦,自己吸入母蛊粉末入梦,这样自己就可以保留在现实世界中清醒的意识来操纵这共同的梦境,只要吸入子蛊粉末的人始终无法真正意识到自己只是进入了一场梦境,就始终无法脱离梦境,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叶如安急道:“那就仅仅只是做一场梦吗?” “不,如果人在这种梦境里受伤,回到现实世界中倒没什么,因为只是灵魂感受,回来了就好。但如果死去,那么灵魂就死去了,在现实世界中也会死去。”沈琛面沉如水,道,“而且有一种换魂术是先使用梦术把人引入梦境杀死,再令要换入的魂体吃掉此人,与此人的灵魂融为一体,就可以占据此人的身体掌控她了。” 沈琛看了看沉睡的南宁悦,道:“我们还不确定施术者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救出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琛面色又是一变:“鬼王!他也吸入了梦蛊粉!” 由于那晚叶如安和沈云飞不在,所以并不知道鬼王的存在,进入出租屋时只顾担心南宁悦的安危,一头扎进了距离门比较近的南宁悦的卧室里,并未留意客厅沙发上还躺着一个人。现在二人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沈琛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太多,只看向沈云飞道:“云飞,赶快回沈家找老爷子拿云梦草和连心符,我要清醒的入梦去救他们。” 沈云飞也知道人命关天,来不及多问,就匆匆跑了出去。 第十章 梦术(4) 叶如安突又忧心道:“既然梦蛊粉这么可怕,那我们把它从房间散出去,会不会影响到外面那些无辜的人?” 沈琛淡淡看她一眼,道:“不会,梦蛊粉到了开放的空间浓度会变得非常小,不足以发挥作用。” 叶如安点点头,坐到南宁悦床边,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不会有事的,我男朋友和他大哥在努力救你呢,你可要争点气,在梦里多拖延些时间,等他们赶来救你。” 而梦境里,蓝眼睛一手提着南宁悦,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发出咯吱脆响,侧身气势凶悍地一拳打在骷髅爪心。 对峙一秒,气氛有些凝固。 “啪。”骨骼碎裂的声音。 南宁悦面露喜色叫道:“干得漂亮!” 下一秒蓝眼睛面色痛苦得提着南宁悦倒飞出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跌坐在了树下,南宁悦也跟着摔摔跌跌地一脸痛苦之色。 蓝眼睛松了提南宁悦的那只手,抹掉唇边鲜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轻蔑道:“智障,断的是我的手。” 南宁悦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手断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旋即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看在他是为了救自己的份上,就原谅他的态度好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南宁悦拿出眼镜戴上。 骷髅没有给他们多少喘息的时间,得意的“嗬嗬嗬”几声就再次冲了过来,一爪向蓝眼睛心脏处挠去。 蓝眼睛一脸“老子无所畏惧”看着他,南宁悦却被吓坏了,眼前这人刚刚救过自己,虽然嘴很欠扁,但她不能眼睁睁看他被挠死,于是她下意识地扑在了蓝眼睛身上。 蓝眼睛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骷髅的白骨爪穿透了南宁悦的右肩,南宁悦痛的“啊”了一声,白骨爪又鲜血淋漓地抽了出去。这下南宁悦直接痛的昏死过去。 桥对面的三角眼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命令道:“把他们全都干掉,速战速决,男的弄死,女的吃掉!” 骷髅转身对着三角眼比了个“ok”的手势。 蓝眼睛看着伏在自己身上,一身泥水和血水的女人,神色既嫌弃又感动,复杂得紧。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一个陌生人而已,至于拿命去救? 当他听到听到三角眼的话,不由怒火中烧,将南宁悦放到一边,扶着树干站起来,咬牙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庶民,本王不发威,就拿我当病秧子!” 语罢一脚踹在正要转过身来的骷髅的屁股上,骷髅被踹的一个趔趄,感到很没面子,于是眼窝里绿光大盛,愤怒地“嗬嗬”一声,转身就向蓝眼睛攻去。 听到“本王”二字,后面的三角眼面色变了又变,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自语道:“鬼王在那个房子里,自然也跟着一起入梦了,哎呀我真是太聪明啦。哈哈哈哈!” 正当这时,蓝眼睛没断的右手手心冒出丝丝蓝色火苗,最终凝聚成了一团幽蓝的火焰,而蓝眼睛面色更加苍白了,额上渗出了冷汗,呼吸也更加急促起来,火苗映在他蔚蓝的眼睛里,更衬得他眼神愤怒而坚毅。 他紧盯着飞驰而来的骷髅,气势如虹地迎锋直上,手抓火苗迎着骷髅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蓝色火苗和骷髅的白骨爪要交锋时,只听“啪”地一声! 骷髅扑了个空。 蓝眼睛脸朝地,双手前伸地扑倒在泥水里,蓝色火苗也被扑灭了。脚边是罪魁祸首——大树在地面凸起的树根。 啊!他内心在咆哮,被绊倒这么没面子的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他洛冥身上呢!他可是鬼王啊!而且,他已经用光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了。太丢人导致他不想从地上爬起来,只想装死。 “哈哈哈哈哈!”三角眼得意地仰天大笑道:“白骨,鬼王的灵魂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只要吞了那丫头的灵魂,控制她的躯体,拿了鬼王的肉身,就大功告成了!哈哈……哈咔咔咔咳咳咳……” 正笑着,突然嘴里被弹进了什么东西,咳了半天才吐出来,原来是一颗石子。三角眼大怒:“是谁敢如此戏弄老子?”心里却想,莫非是动用白骨鬼力影响了梦术,导致别人闯了进来? 这时又听到了白骨“嗬嗬嗬”痛苦乱叫的声音,三角眼看去,原来鬼王和南宁悦身前站了一个手持桃木剑,面容冷峻的男子,另一只手还在虚空画符,白骨身上已经中了好几道符咒,眼眶里的绿火都暗淡了下来。 “妈的,哪里杀出来的法师,每次都坏老子好事。”三角眼低骂了一声,下意识的把每次失败都归罪于沈琛。 他将白骨召回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拔开塞子洒在白骨身上一些黑色粉末,那些粉末一接触到白骨的骷髅架子,就融了进去。很快,白骨眼眶里的两团绿火又明亮了些许。 沈琛把蓝眼睛鬼王从泥水里拎出来,鬼王紧闭着眼睛,羞于睁眼面对他人。沈琛不管这些,把南宁悦和鬼王并排放在一起,看到南宁悦右肩的血和被爪子穿透留下的窟窿,不由拧了拧眉,眸光微不可察的闪了闪。 幸好沈觉听说此事之后让沈云飞带了一大堆东西过来,其中就有伤药,于是也掏出一个瓶子,洒出白色粉末在南宁悦的伤口,南宁悦在昏迷中感受到疼痛,不由嘤咛了一声。 沈琛面沉如水,现在当务之急是唤醒鬼王和南宁悦,可他们一个昏迷一个装死,前方还有敌人,只能先拖延时间了。而那个带着白骨鬼的三角眼……莫非就是背后的养鬼人?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山里林木茂盛,易于躲藏,于是两手分别夹起鬼王和南宁悦,脚下轻盈的朝山里奔去,由于来时他做了充分的准备,足下也贴了加速符,于是行走起来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没入了群山青翠中。 “臭小子想跑?”三角眼对沈琛这个坏事精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在梦境里将他一举灭杀,于是令白骨背着他向山里找去,心里暗怨自己没有多带几只养的鬼出来,都让他们看管自己的肉身去了,现在在梦里也没法令他们进来,而对方却奇了怪了老有人进来帮忙,真是憋屈。 沈琛一边跑,一边淡淡地对羞于睁眼的鬼王道:“鬼王,我知道你没有昏迷也没有死,若你不想死在这里,就认真听我讲。” 第十一章 梦术(5) 说完这句话,他看到鬼王还沾着泥水的眼睫毛动了动,于是续道:“你本在南宁悦的出租屋里沉睡,不意吸进了梦蛊粉被带到了这个世界,这里其实是你的梦境,你必须意识到这一点,才能真正脱离梦境,明白我讲的话了吗?” 鬼王猛然睁开眼睛:“梦境?”而眼睫毛上的那滴泥水恰坠入了他的眼睛,他一脸无法忍受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怒吼着,本王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琛加快脚步,钻入了一旁的树丛里蹲了下来,南宁悦的身上有血腥味,鬼物对血味十分敏感,他必须尽快把这两位唤醒,让他们直接返回现实中,自己才能安心对付这一人一鬼。 这时白骨背着三角眼来到了一条山路,四顾是莽然绿色,不见几人踪影。三角眼从他背上下来,怒道:“你去那边,我在这边找,这次可再不能失败了!” 而这边。 “鬼王,你可还记得那个老宅子?”沈琛一边试图唤醒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记忆,一边掐着南宁悦的人中希望使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鬼王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老宅子,他似乎有些印象,脑海里一些记忆片段闪过,阴黑的地底,四个倒扣的杯子,两棵大槐树,碧绿的玉麒麟……可这些仿佛才是真的梦境,怎么想都想不真切。 “咳咳。”而此时南宁悦终于醒了过来,看到沈琛之后脸上的神色也迷惑起来,这个帅哥好帅,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悦悦,”沈琛拉过鬼王,使其二人对视,“你们两个看看彼此,是不是很眼熟?” 他指了指南宁悦,对鬼王道:“是她让你从封印里重获自由,你也救过她,你记得吗?” 然后指指自己,对南宁悦道:“我是你好闺蜜叶如安的男朋友的大哥,我也救过你,你记得么?” 南宁悦的目光越来越迷惑,她感到自己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他从楼梯上下来时氤氲着晨光,眸如琥珀,薄唇高鼻,清冷无匹;他坐着安静看书时,睫毛如扇,添了温柔;他画符时面无表情,眼神沉静,认真以待……还有…… 沈琛握住她的手,心里莫名生了一丝慌乱,如果她再也记不起他了怎么办,如果她死在了梦境里怎么办?琥珀色沉静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焦虑的神色,他第一次柔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哦对了!南宁悦的目光越发温柔,沈琛握住她手的温暖触感让她想到了那夜温暖的手指和凉凉的药膏,那个青瓷盒子……那个白玉佛……那个拦腰抱起……那么真切的感受,那么真实的欣喜。 “沈琛!”她激动地叫道,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柔情似水。沈琛一喜,难道她记起来了? 鬼王冷眼看着这矫情的一幕,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搓了搓鸡皮疙瘩。 “你现在就真实的在我眼前啊,为什么要问我记不记得?”南宁悦依旧欣喜道。 沈琛的心陡然一沉。鬼王冷笑一声。 突然,沈琛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瓶子递给鬼王,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阴灵丹,对于你们这些修鬼之人来说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是大补之物,你是鬼王,如果不是因为太虚弱,你是不会被这种梦境迷惑的。所以,吃了它。” “你让本王吃本王就吃?”鬼王挑眉道,“你谋害本王怎么办?” 沈琛伸出另一只手,从他脸上刮下来一层半干的泥,放在鬼王眼前,道:“如果你还想待在这里,可以选择不吃。” 瞬间,瓶子到了鬼王手中。 只见他咬开瓶塞,倒出一粒黑黑的丹药在嘴里咽下,眯了眯眼睛,道:“果然很补。”然后盘起腿,用心化开丹药疗伤,丢下一句命令:“给本王护法。” 沈琛微微蹙眉,他讨厌鬼王的态度,但又无可奈何。 南宁悦还在自个儿回忆,突然感到自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有危险!” 沈琛一把将南宁悦扯到自己身后,而原本南宁悦所在位置的树丛里插进来一只白骨爪。 “嗬嗬嗬。”白骨的标配嗬嗬。 沈琛拿起桃木剑,以守护者的姿态立在南宁悦和盘腿打坐的鬼王身前,面色冷凝。 三角眼从不远处正跑过来,见白骨和沈琛对峙,骂道:“白骨!傻站着干嘛?上啊,干掉这臭小子!” 白骨得令,一爪凶狠的向沈琛抓去,沈琛挥剑格挡,另一只爪又向沈琛头顶猛然下抓,仿佛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 南宁悦惊呼:“不要!” 沈琛空出的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符咒贴在了下抓的爪上,白骨的身躯猛然停滞,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眼眶里的绿色火焰剧烈的跳动着。 沈琛双手持剑猛然一抽,竟将白骨带的翻倒在地,他咬破指尖,将血珠按在桃木剑上,顿时木剑红光大盛,坚硬如铁。 “不好!”三角眼低叫一声,急得冷汗直冒,突然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青铜铃铛来,铃铛上刻画着神秘的符文,他急速摇动起铃铛,清脆又急促的铃音仿佛水波一般以铃铛为圆心向四周辐散开来。 铃音波纹到达沈琛身旁时,沈琛淡瞥一眼,咬咬牙,不躲不避,一剑向地上的白骨扎去,只听啪地一声,剑已穿透骷髅的胸骨。 “嗬——!”白骨惨叫一声,眼眶里的绿火仿佛风中将要熄灭的烛火一般飘摇不定,剑的红光越来越盛,而绿光越来越微弱,最终熄灭,归于沉寂。 此时波纹已达,沈琛闷哼一声,竟像触及实物一样倒退几步,几乎跌倒在南宁悦身上。 南宁悦赶忙上前去扶,但她又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没能扶住,二人一起跌坐在鬼王旁边。 沈琛以剑撑着身体,挣扎起身,喷出一口鲜血,落在了要去扶他的南宁悦手上。 血的鲜红刺激了南宁悦,她的思绪混乱起来,眼前只有吐着血还强撑着,努力去保护她和鬼王的沈琛。 这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沈琛会受伤?她不想要沈琛受伤啊! 如果是梦的话,就让她快点醒来好了,快点清醒过来南宁悦,不要再沉迷于梦境了,不要再让沈琛受伤了! 她内心如是对自己说。 养鬼人和所养的鬼都有精神和法力上的联系,白骨殒灭,三角眼也受到重创,吐了口鲜血,恨恨道:“好小子,真是够难缠的。” 就在此时,鬼王长舒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第十二章 获救 “呵,你师父不错,”鬼王脸上的泥已经干透,但并不妨碍他勾唇艳笑,“本王现在感觉非常好,完全可以离开梦境了,他日定会报答你师父。” 语毕一把抓住南宁悦右肩,向上一带,想要带她离开梦境。 但鬼王触碰到了她的伤口,南宁悦痛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鬼王怔了怔,松了手道:“哭什么,你只是在做梦,出去了就一切都好了,来,我带你走。” “咳,”沈琛咳出一口血,扶着桃木剑看向鬼王,认真道,“拜托你,把悦悦带出去,只要你们出去了,我随时可以离开。” 然后回头对南宁悦强行扯出一抹微笑道:“乖,别哭。” 南宁悦泪眼模糊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沈琛,心里绞痛起来。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在保护自己,而自己却一点作用都起不到,现在还在拖累他。 这是梦境吗?如果是梦境为什么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她记忆里关于沈琛的一切都和这个地方毫无关系,反而都是发生在那么一个小出租屋里…… 她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仿佛凭空出现在了那条街上,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而在出现在那条街之前,她在做什么? “你不要出门,我在房子里设了法阵,再也不会有鬼物进来,你只要待在家里就是安全的。”沈琛站在门边,叮嘱道,琥珀眼眸十分认真。 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场景。 手指划了几下,“bon ti!” 又闪过这么个场景。 她猛然惊醒。 她脑海里那些记忆才是真实的,那些都发生在另一个世界。而眼前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她的过去,她的一切都与这个世界无关,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只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 人平时在做梦时,也会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啊。 一旦人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那么就具备了随时醒来的能力。 南宁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目光清澈地看向沈琛,似乎已然清醒。神色中多出一抹坚毅,道:“不用他带,我自己醒了,真抱歉,连累你受伤,但是接下来我不会再拖累你了。我们在现实世界再会。我……” 她温柔的笑了笑,道:“等你回来,我做饭给你吃。” 鬼王歪着头盯了她一会儿,红唇抿了抿,眼神复杂。 三角眼又摇了一下铃铛,沈琛无暇回答南宁悦,忙虚空画符抵挡,躲过一击。 鬼王拍拍南宁悦未受伤的左肩,轻声道:“喂,别那么矫情,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走了。” 南宁悦点点头,和鬼王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扶剑而立的沈琛。 三角眼见二人离开,气急败坏,捶胸顿足地骂道:“妈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身为法师不好好修你的炼,偏偏跟丁爷作对?一次两次坏我好事,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沈琛漠然看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答话,不一会儿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三角眼急忙摇起铃铛,待层层音波抵达,沈琛却已消失。 梦术被破,三角眼受到反噬,现实中的躯体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小出租屋内。 沈琛的躯体盘腿坐在地上的阵法中,鞋底贴着两张黄符,手上拿着桃木剑,双目紧闭,额上有些冷汗,面色十分苍白。 叶如安和沈云飞坐在椅子上紧盯着南宁悦和沈琛,叶如安紧张的抓紧沈云飞的手,沈云飞轻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突然,客厅里出现了什么响动。 二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卧室门口站了个黑衣男子,红唇蓝眼,高贵冷艳。正是鬼王。 叶如安瞬间进入花痴状态。 而察觉到此人身上的鬼气,沈云飞猛然戒备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鬼王勾唇冷笑:“庶民,这就是你和王说话的态度?” 沈云飞刚要发作,就听到沈琛淡漠的声音:“云飞,他是鬼王。” 沈云飞一怔。 鬼王指了指床道:“那个女人怎么还没醒?” “她没有法力,也不像你鬼王之体,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醒。”沈琛一边回答一边起身,不露痕迹的抹去额上汗珠,走到鬼王面前,面色苍白却神色漠然,直视他的眼睛,“你吃了阴灵丹,又从沉睡中醒来,看来身体恢复了许多,可以离开了。” 尽管在梦境中灵魂受了些伤,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和鬼王一较高下。 鬼王倚着门框,双臂环胸,下巴微扬,气场矜贵又高傲。 他不屑的看着沈琛,道:“庶民,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 沈琛冷然挑眉,气势不弱于他:“凭我刚刚救过你。” “呵。”鬼王冷笑,伸出右手,丝丝蓝色火苗在手掌聚拢成一团蓝焰,“若不是本王当时虚弱,轮得到你救?” 房里的温度骤然升高,沈琛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你这么笑,很像那只白骨鬼。”他语调淡漠地评价道。 鬼王面色一沉,不爽道:“你拿本王跟那个低级的家伙比?” 二人针锋相对,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二人的气场中,大战一触即发。 叶如安忙道:“你们要打架出去打啊,悦悦还躺着呢,万一误伤了咋办?” 鬼王冷哼一声,转身向客厅走去。看到他的后背,沈琛一怔,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叶如安和沈云飞就听到客厅传来打斗声。 鬼王一团火球砸向沈琛:“庶民,感受下王的威力。” 沈琛闪身躲过,唇边扯开一抹淡笑:“敢将后背留给敌人,这是你唯一有王的气度的地方。” 火球砸到墙上,留下一抹乌黑的烧痕。 鬼王闻言一愣,什么叫“唯一”? 沈琛趁机弹去一道金符。 “狡猾的人类!”鬼王一惊,挥手间在身前形成一个蓝色火盾,挡下了金符。 而沈琛的桃木剑又紧随而上,一剑插上火盾。 二者对峙,两人都皱紧眉头,暗自咬牙发力。 片刻后,鬼王哼了一声。 突然火盾散开,化作几道火线从四面向沈琛射去,而鬼王竟以双手夹住了桃木剑。 沈琛一凛,奋力拔出桃木剑,斩向火线。 几道火线被斩散,断成几截火苗四处散落,沙发、桌椅等触之即燃,地面、墙壁触及则被烧出黑色痕迹。 南宁悦揉着头,刚从卧室走出来,就看到客厅洁白的墙壁和干净的地板上黑了好几块,而自家的沙发和桌椅上则燃烧着蓝色的小火苗。 “啊——!你们在对我家做什么!?” 第十三章 前往沈家 听到她的尖叫,沈云飞和叶如安也忙出来看,见状目瞪口呆。 沈琛见她出来,有些尴尬,将桃木剑一旋,反手背在身后,做出休战姿态。 鬼王见状,也不纠缠,屈指成爪,对着正烧着的火苗一吸,火苗便从沙发和桌椅上飘回了鬼王手中,鬼王一握,火苗消于无形。 空气的温度降低了许多。 但沙发和桌椅上已经留下了灼烧的痕迹。 南宁悦松了口气,但仍然十分痛心:“这都是房东的东西啊,烧成这样还要赔的啊!” “我帮你付。”沈琛道。 鬼王冷哼一声:“本王烧的,自己承担。” 南宁悦扶额,强压不适道:“你们为什么要在我家打架?” 沈琛与鬼王对视一眼,同时说道: “我要让他离开。” “他要赶本王走。” 南宁悦一时无语,想想也是,鬼王一只鬼在自己家里待着毕竟不好。 “本王救过你那么多次,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本王无处可去,你能昧着良心赶本王走?”鬼王理直气壮地看着南宁悦,一脸高冷道。 南宁悦又陷入了纠结。 沈琛扫了鬼王一眼,道:“若不是悦悦拿走玉麒麟,你尚且不能重获自由,何谈救她?何况我也救你一命,赠你阴灵丹助你疗伤,两恩相抵罢了,如今你们两清,你没有理由留下。” 鬼王一时语塞,蓝眼睛瞪着沈琛,沈琛漠然回看。 此时沈云飞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个,大哥,老爸让我拿东西来时,还让我告诉你,救出鬼王之后带他一起回家里……老爸要见他……” 鬼王转尴尬为得意,勾起红唇道:“也对,小子,本王还要亲自去拜谢你师父呢。现在就先去看看你老爸。” “我爸就是我师父。” 说完这句,沈琛走向门口,路过南宁悦身旁,道:“你也跟我一起去,虽然肉身无碍,但到底灵魂受创,我师父可以帮你疗治。” 南宁悦正纳闷为何自己身上无碍,却总有不适之感,听得此言方了然,“嗯”了一声跟在了沈琛身后。 鬼王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 沈云飞和叶如安紧随其后。 沈琛、南宁悦、鬼王三人一车,沈云飞和叶如安一车。 这时正是下午,阳光温和又明媚,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 车子行进,两边高楼纷纷后退。鬼王侧身向外看去,眸光宁静。 南宁悦看着鬼王的侧脸。 身体恢复些许的鬼王,脸色也好了很多,皮肤呈现健康的白皙。乌黑的头发十分润泽,红唇更加鲜艳。 阳光洒落在他深蓝的眼眸里,更显那双眼睛如海洋般深邃沉静。 此时的鬼王仿佛精雕细琢的娃娃,脖子修长,黑色衬衫的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有扣,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收敛了一身傲气的他,气质高贵宁静,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正在开车的沈琛从后视镜里看到南宁悦正呆呆凝视着鬼王的侧颜,薄唇微抿。 “你沉睡至少也要几十年之久,醒来之后居然没有与现代社会脱节?”沈琛从后视镜瞄了一眼鬼王的黑色衬衫和黑色紧身长裤,道。 鬼王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双臂环胸,冷哼道:“你以为本王自由之后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 他可不是一直都待在南宁悦的小出租屋里,没有沉睡之前他也是出去溜达过的。 脑海里闪过自己一身黑袍蓬头垢面走在大街上,却被好心的小孩子塞在手里十块钱的情景,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神色。 但好歹,他对这个世界目前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沈琛沉默。 鬼王突道:“沈琛,你是玄门沈家的后人。现在你们玄门七脉状况如何?” 百年前的玄门七脉,包括以阵法闻名的沈家,以符咒为长的慕容家,擅长驯化厉鬼,并与之共修的丁家,阴官乔家,盗墓为生的苏家,制器卖器的夏家,制药卖药的钟离家。 沈琛依旧沉默,南宁悦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待车子拐过一道弯,沈琛才开口道:“慕容家二十年前被一伙神秘人灭了族,夏家和钟离家来往阴阳两界,着重从商,其余几家隐于世间。” 鬼王搓搓下巴,目露沉思,叹息道:“我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人间竟发生了这么大变化。”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这话讲得却老气横秋。 “沈甄离可还在世?”他又问,语气微微紧张。 沈琛紧盯路面,目不斜视:“师祖失踪很久了。” 鬼王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里气氛有些沉重。 “bon ti!”消消乐的声音。 鬼王抬眼瞥了南宁悦一眼,凑过来道:“喂,庶民,你在玩什么?” 什么叫“喂,庶民”?南宁悦不爽道:“如果你想住在我家,最好收起你满嘴的‘庶民’‘本王’之类的,否则别想进我家大门。” “哦。”鬼王不怒反笑:“那你的意思是本王……我,不讲这些就可以住在你家了?” 南宁悦气结,不再理他,低头打自己的消消乐。 忽然,手上空空如也,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鬼王手里。 “现在的东西倒是蛮有意思的。”像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鬼王高兴地打起了消消乐。 “喂……”南宁悦欲哭无泪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车上的时光很快就度过,不一会儿来到了沈家别墅。 沈老爷子已经站在别墅门口翘首以待了,足见对鬼王的重视。 鬼王刚下车,沈老爷子便迎了上来,抱拳笑道:“阁下可是洛氏鬼王?” 鬼王把手机放回南宁悦手中,像后辈打量晚辈一般,打量了一番沈觉,点头道:“不错,你可是沈甄离的后人?” “正是!”沈老爷子激动起来,一把握住鬼王的手,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得鬼王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洛?” “我儿云飞今日上午曾来求援,言语间透露出南丫头家里有一只鬼王也吸入了梦蛊粉,”沈老爷子松了手,捋捋胡子,“在此之前琛儿已跟我通话,谈及南丫头惹上一只厉鬼是由于拿出了一个碧玉麒麟,玉麒麟是我父亲的法宝,曾用去帮助洛氏鬼王,现如今南丫头家里又出现了一只鬼王,不是阁下是谁?” 鬼王点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 “父亲,我们进去谈,不要怠慢了客人。”沈琛恭敬道,神色淡然。 沈云飞也忙道:“是啊,老爸,我们快进去!”他都站累啦。 沈老爷子忙带领五人进了别墅,一一落座。 第十四章 鬼王往事 仆人端上热茶,一一放在各人身前。 沈老爷子看向对面坐着的鬼王,朗笑道:“这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请品尝。” 右侧沙发的沈云飞见自家老爷子从进门开始,就对看起来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鬼王如此恭敬,而鬼王还一脸理所当然,不由又疑又恼,皱着眉毛。 冷眼看着一切的沈琛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左侧沙发的叶如安和南宁悦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的二人决定保持沉默。 鬼王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道:“不错,果然好茶。” 继而道:“听说你很想见我,有什么事吗?”他倨傲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沈云飞气得深吸一口气,还是憋住了没有发作。 沈老爷子却毫不在意,笑道:“我想知道当年我父亲救阁下的经过。阁下沉睡了五十年,我父亲……也失踪了五十年。”说到后半句,他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 鬼王正欲把茶杯送往嘴边,听得此言,手一顿,转而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放下二郎腿。 忆起往事,他神色有些黯然,“当年我重伤濒死,等级退成鬼王,当时我与你父亲沈甄离是好兄弟,无奈之下只好向他求助。你父亲想了个办法,先将我封印起来,一是为了隐藏我的气息,助我躲避追杀,二是这法阵可以休养我的身体,但休养的力度不够,所以他计划随后就去钟离家请当时的钟离琨帮忙炼制阴灵丹,待追杀我的风头过去,便来帮我解除封印,还我自由,顺便将阴灵丹交给我,助我疗伤。”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些许。 原来沈家和鬼王还有这等渊源。 沈老爷子道:“我父亲当年的确去了钟离家,请得钟离琨炼制了一颗阴灵丹。他将阴灵丹交给我母亲,嘱咐好好保管,便说要去为阁下解除封印,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说到最后,沈老爷子神情有些伤感。 众人听得此言,都不禁心生感伤,暗自同情起沈老爷子来。 鬼王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没有等到他来解除封印,直到南宁悦拿走了玉麒麟,我才重见天日。”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云飞按捺不住怒火,“我爷爷费尽心思帮助你,因为失踪而没去帮你解除封印,你很不满意是不是?” 沈老爷子斥道:“云飞!他是你爷爷的朋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老爸,你看看他那态度!”沈云飞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叶如安忙走到他身边,一手挽住他的手臂,一手拍着他的胸口,柔声安抚道:“宝贝乖,别生气,你这样我害怕。” 沈云飞这才坐回沙发,但依旧满面怒容瞪着鬼王。 而鬼王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怒,反而淡淡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自我被封印之后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 “那你是想把我爷爷失踪的责任全部撇干净?”沈云飞的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不。”鬼王起身,肃容向沈老爷子鞠了一个直角躬,起身郑重道:“我的兄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会努力把他找回来,给你们,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沈老爷子见状急忙回躬,“这可使不得,论辈分我倒该叫阁下一声叔叔。” 从外貌上来看,沈老爷子和鬼王一老一少。 从年龄上来看,沈老爷子却是鬼王侄儿辈的。 因而,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见鬼王如此真诚,沈云飞的怒火一下子消了大半,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鬼王一怔。 众人也都愣住了。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五十年已过,我沈家调查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头绪,如今时过境迁,洛鬼王又能从何查起呢?” 鬼王抿了抿唇,他的确有重要的线索,但他不能说。沈家已经帮他很多了,此事干系重大,他不想再把沈家牵扯进来。 “我自有考虑,这件事因我而起,就由我来解决。” 沈老爷子道:“那毕竟也是我的父亲,沈家上一任家主,沈家决不能置身事外。” “可以,”鬼王坐回沙发,重新翘起二郎腿,“我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弱了,虽然吃了阴灵丹,但也只是让我恢复了一般鬼王的实力而已。沈家负责助我恢复实力,你看如何?” 沈老爷子点点头,“你是家父的好兄弟,自然就是我沈觉的……叔叔,也算半个沈家人,为自家人提升实力是应该的。” “嗯,除此之外,能够帮得上我忙的人,”鬼王指了指沈琛和南宁悦,“也就他们俩了。” 正默默当个小透明的南宁悦一惊,指着自己呆呆问道:“我?”她一个找不着工作还老是被鬼折腾的弱女子能帮上什么忙? “不错,”鬼王道,“你是阴历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又是女子,属大阴之人,是鬼道天才。跟我修鬼道,包你事半功倍。” 南宁悦一呆,“你怎么知道我是阴历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因为在你身边我很舒服。”鬼王一脸认真。 南宁悦的思维却瞬间跑偏了一下,但又被她强行拉了回来。 人家的意思只是你大阴之体让他这个鬼王觉得很舒服,不是别的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暗骂自己花痴。 沈琛漠然道:“她是人,你却让她修鬼道?” “修鬼道有什么不好?”鬼王扬起下巴,一脸倨傲,“既可以打鬼,还可以骗鬼,修到一定境界还可以像我一样长生不老,要是死了更是益处多多。尤其,对于她这种极阴之女来说。” 南宁悦听到“死了”二字打了个寒颤。 真是胆小。鬼王轻哼一声,道:“当然,也可以不死,如果你得道得早的话。” “身为正常人,为什么不跟我们修仙道?”沈琛道。 鬼王嗤笑道:“仙道已经废弛千年之久,千年来从未听说哪一个修道者得道成仙的,五弊三缺的倒是比比皆是。” 沈琛语塞。 沈老爷子道:“修鬼道对于南丫头来说的确不算坏事,只是不知南丫头你有没有这修鬼的决心和毅力了?” 语毕,所有人都看向南宁悦。 南宁悦的手抓住衣角,咬唇不语。她可以什么都不修吗? 叶如安知道闺蜜又在犯纠结症了,马上从男朋友身边跑过来,“悦悦啊,你别纠结,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极阴之体,我也跟着鬼王大人学鬼道去。还能长生不老呢,听起来多棒呀。” “再说现在你被牵扯进这些灵异事件里面,学些防身的东西也是不错的,毕竟不是每一次,都刚好有人能救了你呀。” 南宁悦偷瞄了一眼沈琛,见他并没有反对的神色。 “那……好。”向修鬼势力妥协。南宁悦心里的小人流着泪举起了小白旗。 第十五章 勾搭钟离家 鬼王满意的勾唇一笑,“那以后我就住在你家教你修鬼道了。” 呃,南宁悦怎么觉得,他就是为了住在她家才建议她修鬼呢? 沈琛见南宁悦没有反对鬼王住在她家,皱眉冷然道:“悦悦家只有两个房间,你住不开。” “悦悦,你觉得我应该睡哪儿?”鬼王笑眯眯地盯着南宁悦。 南宁悦回看,四目相对之时,鬼王眼里骤然冒出威胁的凶光,脸上微笑不变。 “呃……这个,”南宁悦弱弱道,“你可以睡沙发……” “嗯?”鬼王的尾音提高了八度,威胁的意思更加明显。 “我睡沙发,你睡我的床!”南宁悦急忙改口。 “嗯~这还差不多。”鬼王愉悦地晃了两下翘起来的腿。 沈老爷子笑眯眯地捋着胡子,“那琛儿呢?” 沈琛冷冷地看了鬼王一眼,暗含警告。 鬼王不以为意,对沈老爷子道:“他太弱了,最多对付一只鬼王而已,凡人法师,实力至少要跟你一样才够看。” 能够对付一只鬼王还弱?还有你自己就是鬼王啊,这么说的意思不是在贬低自己吗? 南宁悦和叶如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这条信息。 沈老爷子停了手,苦笑道:“既然如此,琛儿要怎么做,才能帮得上忙?” “提升实力。”鬼王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悠然道,“依我看,就让沈琛留在你身边跟着你好好学习,多多积累,争取更上一层楼。” 沈琛冷哼一声,挑眉道:“玉麒麟的事还没有解决,我是不会离开悦悦家的。至于提升实力,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老爷子也端起茶杯,用杯盖轻刮茶面,“能教给琛儿的,我已经都教了,这孩子只是太年轻了,法力没有老头子深厚罢了。但他其他方面的见识绝不弱于我,有他在,寻找家父我也多了一份信心。” 他饮了一口,续道:“提升实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我们能得到钟离家的帮忙就好了……钟离家的丹药,见效神速啊。”语罢向沈琛瞥了一眼。 沈琛刚要开口,沈云飞便一脸笑容地抓住他手臂,“大哥,不如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钟离家拜访一下,顺便讨些提升实力的丹药回来……嘿嘿嘿……” 沈琛淡扫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拽下来,漠然道:“向钟离家讨丹药,你也得拿出能交换的东西,否则谁会给你?” 沈云飞脸色垮了下来。 “而且我们家族隐世已久,几十年没有与钟离家联系过,几十年前尚且不熟,我沈家家主亲自去请钟离琨炼丹,都费了些力气,何况如今?”沈琛再补一刀。 众人默然。 此时,沈老爷子放下茶杯,看着沈琛露出迷之微笑,“其实,勾搭上钟离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沈琛被他的笑容盯得心里怪怪的,“父亲有什么办法?” “钟离家有个小丫头,名叫钟离月,是个小炼丹天才,不过十八岁,就为钟离家带来了巨大的利润,”沈老爷子的笑意越发浓了,凑到沈琛跟前道,“但这个钟离月有个毛病,就是极爱美男子,对于美男来者不拒,对于美男的要求也会尽力满足,她父亲钟离铎无论如何管教,都改变不了她这性子,所以……” “所以您是想要我去钟离月。”沈琛阴着脸,冷冷看着父亲。 为了拉援助让自己儿子去妹子? 沈老爷子和蔼可亲的形象在南宁悦心里“啪”地一声碎裂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沈老爷子坏坏的笑容。 为了找自己失踪的父亲,出卖自己的儿子。 这很孝顺。 南宁悦扶额叹息一声,转而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沈琛和那个天才钟离月看对眼了怎么办? 她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儿子阴沉的脸,沈老爷子讪笑几声,回到自己的位置,“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爸爸也不勉强嘛。” 鬼王饶有兴趣地看着沈琛黑成包公的脸。 旋即沈老爷子苦着脸,用袖子擦了擦毫不存在的眼泪,语调辛酸道:“只可惜,你爷爷他……如今也得七十多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我们把他找回来……” 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瞄着沈琛的脸色。 南宁悦和叶如安对视一眼,终于知道沈云飞的那副德行是从哪儿遗传来的了。 “哥……”沈云飞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琛的袖子,“不就牺牲一下色相嘛,你是个大男人,又不会少块肉,别跟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的嘛。” 沈琛的脸色更黑了。 沈云飞赶忙闭嘴。 “好,我可以她。”沈琛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道,“但成不成功就看她了。” 南宁悦心里一揪,扁了扁嘴,无奈接受。 鬼王邪魅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计划的第一步,勾搭上钟离家。” 众人点头同意。 沈老爷子放了袖子,秒变开怀,笑道:“真是我的好儿子。” 沈琛哼了一声,不想理会卖儿子的父亲。 “呵,你的好儿子在梦境里灵魂受了些伤,你这儿有没有什么东西,”鬼王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南宁悦,“还有我这个小徒弟,她也受了伤,给他们俩治一下。” 谁是你的小徒弟?南宁悦撇撇嘴,但她怂,不敢说出来。 沈老爷子点点头,虽然沈家不像钟离家是制药世家,但是身为玄门,一些普通的疗伤用的丹药还是常备的。 就像钟离家虽然擅长制药,但并非荒废了修炼一样。 玄门七脉,各有所长罢了。 沈老爷子挥挥手,差仆人去取药。 不一会儿,仆人端着一个木盘出来,上面放着两个瓷瓶。他将瓷瓶分别递给沈琛和南宁悦,又恭敬地站回了沈老爷子身后。 沈老爷子道:“这里面是复魂丹,吃了之后好好休息,便可无碍。” 于是南宁悦和沈琛便欣然收下,道了谢。 “琛儿,你最近把行程好好安排一下,”老爷子又道,“三天后鬼市有个大拍卖,往年那钟离丫头从不缺席,今年八成也在。” “是,父亲。” 见沈琛乖乖同意,沈老爷子含笑捻了捻胡须,“好。玉麒麟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沈琛皱眉,“玉麒麟被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拿走了,目前没什么头绪。” “那个房地产开发商,和近日来一直纠缠我们的养鬼人是一伙的。”鬼王放下二郎腿,肃容道,“我还在老宅地底下时,听到了开发商在外面和人交谈。他本想开发老宅,但听周边的人说老宅闹鬼,便去请了个看风水的道士。长着三角眼,一副山羊胡子,跟梦境里的那个养鬼的一模一样。” “被封印在地下,还能感知到外界人的容貌。”沈琛摸摸下巴,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却有些赞叹,“你的魂力很强大啊。” 鬼王哼了一声,双臂环胸,一脸傲娇,“法力是掉级成鬼王了,魂力可没有。” 沈琛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转而道:“那玉麒麟就极有可能在养鬼人手里了。” 第十六章 鬼市风波(1) 所以,他们就只需追查养鬼人就好。 众人商量妥当,沈琛一行人就一起回了南宁悦的小出租屋。 “悦悦呀,人家可想念你做的饭啦。”一进门,叶如安就拉着南宁悦的手撒娇道。 沈云飞和沈琛也看向南宁悦,眼中不约而同的出现期待的神色。 南宁悦顿时感到自己肩负填饱众人肚子的重任,立刻进厨房,洗手作羹汤。 其余人等都坐在沙发上,叶如安打开电视,靠在沈云飞身上看韩剧。 沈琛不喜韩剧,拿出一本书回房去看。 鬼王没有看过韩剧,饶有兴趣地跟着一起看。 不一会儿,厨房就冒出了缕缕香气。 鬼王抽抽鼻子,眯了眯眼睛,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虽然他是鬼,不会饿,但是吃些美味犒劳一下味蕾,也是一种享受。 沈云飞和叶如安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厨房,争先恐后地帮南宁悦端菜端饭拿筷子。 沈琛嗅到香气,也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却发现一张桌子四边已经坐好了人,自己没有位置了。 鬼王优雅地喝了口汤,微笑赞道:“我徒儿的手艺真好。” 沈琛周身散发着堪比鬼王的寒气,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冷冷道:“你占了我的位置。” 沈云飞和叶如安满嘴饭菜对视了一眼,都弱弱地选择了继续吃饭,假装耳聋。 鬼王看向沈琛,艳笑道:“哪里是你的位置?这儿写你的名字啦?” 南宁悦咬了咬筷子,小心翼翼地问:“鬼王也用吃饭啊?” 鬼王狠狠瞪了她一眼,南宁悦忙低头扒饭。 扒了两口觉得过意不去,便起来对沈琛道:“我不饿,你坐我的位置,我再去给你盛饭。” 语罢想要去厨房,却被沈琛拉住了。 “不用,你吃完我再吃。”温柔的声音。 南宁悦愣住了,忐忑地看向沈琛。沈琛报以宽慰的笑意,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 叶如安看着他们的互动,坏坏的“嘿嘿”一笑,却忽略了嘴里还有饭,呛得不停咳嗽。 沈云飞赶忙拍着女友的后背帮她顺气。 沈琛走向沙发,路过鬼王身边,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四射的“啪啪”声。 这一局,鬼王胜。 接下来的两天,南宁悦过得很平静。 南宁悦去了叶如安的公司上班,鬼王附在她的眼镜里保护她,下班回家后,鬼王就在她的房间里教她修炼鬼道。 沈琛则四处查探丁道士的踪迹,但没有任何收获。 转眼两天就过去了,这一日正是鬼市拍卖之时。 鬼市坐落在阴阳交界处,阳界之人入内首先要有通行的阴令,其次,还要有法子找到鬼市入口。最后,无论是阴界还是阳界的人,都要穿戴黑色斗篷隐藏身份。 这些东西,沈家作为玄门世家,自然都有。 此时,南宁悦跟随沈琛和鬼王,已经进入了鬼市。 鬼市的色彩是昏暗的。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灰色云毯。 满大街都是穿着黑色斗篷来来往往的人或鬼。 街道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店铺门口挂着牌子,用鲜红的血字书写着各自要卖的东西。这大概是鬼市里唯一鲜亮的颜色了。 街上无人叫卖,也无人交谈,所有“人”都是各自进入店铺再进行交易。 进入鬼市之前,沈琛就郑重叮嘱过,在鬼市的街道上,万万不可言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绝对不能回头。否则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所以南宁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地跟着沈琛。 很久以前沈琛跟着沈老爷子去过拍卖会场,所以知道会场的位置,带着鬼王和南宁悦走了一段路,停在了一栋建筑物前。 南宁悦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有两层楼那么高,飞甍画栋,构造极像古代的楼阁。 两扇大门向内开着,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云英会场”。 门前站着两个斗篷人,见三人过来,忙各自侧身,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沈琛和鬼王大步走入,南宁悦紧随其后。 一进大门,便能听到正厅里传来人讲话的声音。 总算有了些许人气,南宁悦微松了一口气。 三人来到正厅前,正厅门口也站着两个斗篷人。 沈琛拿出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鎏金的“沈”字,出示给二人看。 “您的位置在二楼,请跟我来。”其中一个斗篷人恭敬道,随即带领三人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座。 一桌四座,桌上有上升着热气的香茶,一个铜锣和小锤,还有一个红字书写的号码牌:0132。 楼下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沈琛再看向二楼钟离家的专座,桌上的号码牌鲜明地写着0154,那里已坐满了四人。 “洛冥,动用你强大的魂力探听一下那边的动静,我要确认钟离月的具体位置。”自从知道鬼王的真实姓名是洛冥后,为了不暴露身边有个鬼王,沈琛便一直叫他洛冥。 鬼王冷哼一声,虽然他不乐意被沈琛驱使,但考虑到最终目的还是找到他的好兄弟,只得乖乖听话。 此时的钟离专座处。 “锋叔叔,不如咱们就比比看,谁炼的丹药卖的价钱更高。” 清脆娇俏的女孩子的声音。 出声人宽大的斗篷帽子下,露出了一个挺翘的小鼻子和微微勾起的粉嫩薄唇,下巴白皙尖巧。可以想象斗篷里的面容是多么俏皮可爱。 话音刚落,身旁的斗篷人便笑道:“好啊,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女孩呵呵一笑,“如果我输了,就帮锋叔叔炼上几十枚丹药,但如果叔叔输了……就要将上次舞会上的那位美男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哼,你这丫头,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锋叔叔声音一沉,但又不失宠溺,“如果你把这些歪心思放在炼丹制药上,何愁我钟离家不更上一层楼?” 听到这里,鬼王洛冥低声对沈琛道:“最前排左边那个位置,就是钟离月。” 沈琛点了点头,接着洛冥便将听到的内容一一转述。 南宁悦觉得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帮不上什么忙,还白白请假了一天。 第十七章 鬼市风波(2) 众人等了一会儿,只听得一个妩媚的女声响起,“大家安静一下,拍卖即将开始。”仿佛拿了麦克风一样,声音传遍全场。 南宁悦朝楼下看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斗篷人前方有一拍卖台,台上站着一名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她看不到女子的正面,只能看到背后垂下的黑色大波浪卷发,旗袍开衩到大腿,露出雪白的肌肤,细腰丰臀,十分性感。 这是拍卖场里唯一没有穿黑色斗篷的人。 “为什么她不用穿斗篷?”南宁悦好奇地问旁边的沈琛。 沈琛看她一眼,淡淡道,“她是云英会场的主人,人称云姹,是阴界冥城中的一个鬼王,极受现任冥城城主的宠爱,来头不小,无人敢招惹她。鬼市的主人卖她面子,她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了。” 南宁悦还有疑惑尚存,又问:“那身为主人,她怎么亲自下来主持拍卖了?” “因为她喜欢。”洛冥接口,帽子下红唇微扬,语气魅惑道,“放心徒儿,以你的天分,假以时日,也可以像她一样,按自己喜欢的来。” 正聊着,云姹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我宣布,拍卖开始。” “这一件,是玄门夏家的家主夏浔阳亲自炼制的鬼器勾魂链,属上品鬼器,功能是勾魂锁魂,底价十万云英币,竞价开始。” 话音刚落,便有斗篷人举起牌子,上面红字标价。 “0210号,十万三,十万三一次……” “这边又有更高的价位了,0223号,十一万,十一万一次……” …… 拍卖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南宁悦一边瞧新鲜,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云英币是什么东西?” 沈琛抿了口茶,淡淡地为她解惑,“云英币是云英会场自制的货币,为了方便阴阳两界的交易。云英币、人民币和鬼币是一比一兑换的。” “鬼币是冥币吗?” 洛冥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对着南宁悦摆了摆,“不,鬼币是通行于阴界的货币。人间烧的冥币只能兑换一定量的鬼币,但超过了这个定量,就要靠自己赚了。” “原来如此。不过夏家还制作鬼器?” “呵,”洛冥嗤笑,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不制作鬼器,他们怎么做阴界的买卖。” 南宁悦“哦”了一声,心下委屈,她又不懂这些。 沈琛看向洛冥,“悦悦初入此道,不懂玄门的事,你身为鬼王连这点度量也没有?” 南宁悦连连点头。 随即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抬头一看,撞入了洛冥凶光毕露的蓝眼睛里,吓得一颤,忙摇了摇头。 洛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拍卖。 “咦?”他饶有兴趣地敲了敲桌子,显然下面的拍卖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南宁悦和沈琛也向下望去。 展台上正放着一支造型古朴,通身玉白,遍布奇异符文的簪子,簪身仿佛有灵光流转,一看便非凡物。 “接下来这件,是苏家从一处古墓发现的,据考证,有八成几率,是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法器,乾灵簪,作用是防御,底价一百万,竞价开始。” 云姹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就沸腾起来,众人一边交头接耳,争先恐后地举牌叫价。 “洛冥,你有什么见解?”沈琛摸着下巴。那是他沉思时惯用的动作。 “有意思,”洛冥邪魅一笑,“这东西可是上古时期的仙器,苏家得了宝物,居然肯拿出来拍卖,价格还这么低……” 一百万还低?南宁悦瞥了洛冥一眼,好,她承认是她太穷。 沈琛脸上闪过一抹吃惊,旋即又化作沉思,“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苏家是盗墓世家,不可能看不出来……” 拍卖还在继续。 “0356,三百万!” “0429,三百八十万!” “0293,四百五十万!” 正当这时。 “咚——!”一声锣响。 众人都朝锣响之处看去。 全场霎时安静了下来。 “0154,八百万!”云姹激动地叫道,“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八百万三……” “咚——!”又是一声锣响。 南宁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琛手中举起的牌子,他他他……居然这么有钱? 钟离月“唰”地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瞪着沈琛。 “锋叔叔,我们还有多少云英币?” 听到侄女不甘心的语气,锋叔叔无奈一笑,“九百万。如果丹药可以早些拍卖,也许我们有更多,但是丹药在后面……” “哼!”钟离月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坐了下来,原本娇俏得有些天真的声音变得阴沉起来,“锋叔叔,那可是沈家的专座?” 见身旁的斗篷人点了点头,钟离月冷笑一声,“好,咱们和沈家也许久没有联系过了,改日当去联络联络感情。” “0132,一千万!”云姹更加激动了,妩媚的声音变得有些尖细,“还有没有人竞价?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成交!” 不一会儿,便有人亲自将簪子捧了上来,交给沈琛,沈琛将簪子递给洛冥,嘱咐他好好保管,随即跟那人去付款。 “这簪子……沈琛买来做什么?”南宁悦暗想,他和鬼王都是男子,根本没法戴簪子,莫非……她心里窃喜起来,莫非是买来送给自己的? 这么一想,南宁悦顿时感觉自己身边漂浮着粉红色的泡泡,心里甜丝丝的。 洛冥抱臂冷眼看着南宁悦喜滋滋笑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嗤道:“凡人女孩,真是莫名其妙。” 片刻,沈琛回来。 “沈老爷子让你se诱钟离月,你却抢了她看上的簪子,啧啧啧,”洛冥半笑半讽地看着沈琛,“你把你的目标得罪惨了啊……”说罢把簪子递给沈琛。 沈琛淡瞥一眼,接了过来,细细看了看簪子,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南宁悦。 南宁悦忙羞怯地低下了头,但抑制不住唇角笑意,对着手指脑补着沈琛接下来的话。 他会说什么呢? “这个簪子挺适合悦悦的,就送给她。” 没错,他应该会这么说的。 在南宁悦的期待中,沈琛淡淡道:“仙器太过重大,苏家不知道想干什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它,所以我打算将它送给钟离月,一是博得钟离家好感,二是祸水东引。你们觉得呢?” 南宁悦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失落感如潮水涌上心头,还伴随着自作多情的尴尬。 幸好没人知道她在自作多情。她自我安慰的想着。 沈琛的话听似商量,实则语气不容置疑,还有些向南宁悦解释的意味在里面。 南宁悦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更何况她也不是沈琛什么人,就算人家真的送了一千万的仙器给她,她八成也是不敢要的。 于是心下释然,抬头微笑道:“我觉得这法子很好。” 洛冥两手一摊,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以啊。” 沈琛看到南宁悦的笑容,也勾起一抹放心的微笑,转身向钟离家专座走去。 第十八章 鬼市风波(3) 此时的钟离月,正低头啜了口香茶,茶的热气袅绕着。 她抬眼,看到一个身材修长,气质不凡,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正托着那根乾灵簪向这边走来。 朦胧热气里,那身影显得既神秘,又脱俗。 粉嫩得唇俏皮地勾起,声音清脆又天真,隐约透着几分得意,“锋叔叔,看来这簪子最终还是我的。” 正说着,男子已然到了身前。 沈琛冷然站着,语气不卑不亢却不失温柔,“久闻钟离小姐国色天香,好簪配佳人,故而在下冒昧,抢拍此簪,赠给钟离小姐,还望钟离小姐不要怪罪。” 钟离月掩嘴咯咯直笑,如银铃般动听。 沈琛隐在帽子下的眉毛微微拧起。 第一次se诱妹子的他心里很是别扭,而妹子看起来并不是很配合,这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一旁的锋叔叔咳了一声,轻笑道:“这位小哥可是沈家的贤侄?” 沈琛颔首,恭谨道:“小侄沈琛,冒昧前来,还望前辈海涵。不知前辈是钟离家哪位叔叔?” “这位是我锋叔叔。”钟离月终于止住了笑声,轻佻道,“我钟离家从不怪罪颜值高的人,你将帽子放下来,让本小姐瞧瞧你值不值得原谅。” 沈琛将乾灵簪放在桌上,淡笑道:“鬼市多有不便,沈琛改日,自当登门告罪,一睹小姐芳容。” 语罢向钟离锋一拱手,恭敬道:“锋前辈,小侄告退。” 钟离锋回以拱手,“贤侄不必客气。” 未及钟离月开口,沈琛便飘然而去。 钟离月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寻常男子听到她的名声,嫌弃都来不及呢,他居然还送上门来?很好,他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钟离锋沉声警告侄女:“沈琛是沈家这一代的天才,小小年纪,法力不凡,曾力战两大鬼王,致其一死一伤,这样的人,突然来对你献殷勤,你可要当心了。” “哦?”他这样厉害?钟离月兴味越发浓厚了,唇角笑容也越发大了起来,“锋叔叔,您好像不怎么相信侄女儿的魅力呢。” “哼,你呀,就是任性。”钟离锋无奈地摇摇头。 此时南宁悦正闷闷不乐地看着拍卖,洛冥则悠哉地喝着茶。 见沈琛回来,南宁悦眼中闪过一丝迫切,忙问:“怎么样了?” 她心里很复杂,既希望沈琛成功勾搭上钟离月,这样就可以获得一大助力,又希望沈琛失败,这样……她就不用看着沈琛和钟离月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了。 从那晚沈琛为她涂药时,她就喜欢上了沈琛。 但南宁悦又很怂,再加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追求到的前任最后背叛了她,这使她备受打击甚至有些心理阴影,所以这种喜欢的事情,她还是选择沉默。 沈琛拍拍她的肩,柔声道:“没事,现在他们八成在揣测我沈家的意图……总之,是成功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么讲让南宁悦一下子联想到了总裁文里,霸道总裁捏着女主的下巴把她逼到墙角,挑眉邪魅地说“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连忙甩甩头甩走自己的胡思乱想。 抬头发现沈琛疑惑的看着自己甩头,目露担忧,“悦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没……”南宁悦脸上一红,忙摆手解释,“我只是在胡思乱想。” 洛冥懒懒的插了句话,“这女人呐,就是脑洞大。” 沈琛挑眉,他不知道南宁悦在瞎想什么,但能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南宁悦尴尬,他也不多问,坐了下来,继续看拍卖。 几场过去,都没什么好东西。 洛冥看得无聊,打了个哈欠,几欲睡着。 “接下来的这件,是钟离家二当家的钟离锋亲手炼制的锁阳丹,属上品丹药,功能十分罕见。可将人的灵魂稳固在体内一月之久。”云姹的语气有些惑人,“大家想一想,若是有人寿限将至,服下此丹,便可延长生命一个月呐!” “但是……”她又话锋一转,“此丹的缺点便是不能重复使用,只可生效一次。底价十五万,竞价开始。” “呵呵呵……”二楼的钟离月娇笑着看向钟离锋,“锋叔叔,咱们俩可不能找人参与竞价哦。” 这是怕自己使手段抬高价钱。 钟离锋哼了一声,又是宠溺又是无奈,“你这丫头,惯使这种伎俩的不是你么?” “这次月儿保证不用。” 竞价还在继续。 “三十五万!三十五万一次,三十五万两次……成交!” 钟离锋满意一笑,一颗丹药能卖三十五万,已是暴利了。 钟离月不服气地噘起小嘴,“锋叔叔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月儿的在后面呢。” 又过了两场拍卖。 只听云姹道:“接下来这件是钟离家家主的二女儿钟离月亲自炼制的玉髓丹,凡人服之可生出法力,法师服之法力翻倍,对敌应战之时,若有此丹,何愁不胜?” 话音刚落,座中便有斗篷人问:“那此丹可有缺陷?” 云姹一笑,“此丹的缺陷便是,只能生效半个小时。但……它可以重复使用,无限度。” 满座哗然。 “底价十五万,现在,竞价开始。” 众人争先恐后地举起了牌子。 突然。 “且慢——!” 只听二楼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乔家专座左前方坐着一翘着二郎腿的斗篷人,手持一把骨扇,看起来既纨绔,又别有一股风流潇洒。 云姹妩媚一笑,“这位少爷有何指教?” “哦,没什么指教,”那人“唰”地一声将扇子打开,摇了两下,语调散漫,“就是想问这一瓶里面有几颗玉髓丹啊?” 云姹的笑容僵了一下,尴尬道:“一颗。” 众人面面相觑,均恍然大悟。 既然只有一颗,那么它能不能无限度使用,又有什么分别呢? 顿时众人的热情便消散了一大半,拍卖不温不火地进行着。 钟离月从斗篷帽子里狠狠瞪了乔家那人一眼,“锋叔叔,瞧瞧你的好侄儿!” 钟离锋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0345,三十三万,三十三万一次,三十三万两次……” 钟离月的手暗自抓紧了斗篷的一角,捏的骨节发白。 如果她输了,就要炼上几十枚丹药,对她个人的损失将是巨大的。 “三十三万三次,成……” “咚——!” “0132,三十六万!三十六万一次,三十六万两次,三十六万三次……成交!” 钟离月舒了一口气,捏着衣角的手也松了开,拍着胸脯,轻松笑道:“锋叔叔,月儿差一点儿就要沦为您的苦力了呢。” 她抬头望向沈家专座方向,目露感激之色。 沈琛并未看她,付过钱后,将丹药递给了南宁悦。 第十九章 鬼市风波(4) 南宁悦一怔,目露不解。对战时这种丹药对鬼王洛冥和沈琛战力的提高有极大帮助,但对于几乎没有法力的自己来说,宛如鸡肋。 “拿着,万一我和洛冥不在你身边,你的法力能提高一点,就多一分生机。”沈琛淡淡解释道,将瓶子塞入南宁悦手中。 南宁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没有想过他会将丹药送给自己。 联想到方才自作多情的失落与尴尬,这么一来她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了。 洛冥拍拍沈琛的肩,“刚才乔家那个打岔的小子你认得吗?” 沈琛斜乜了他一眼,“乔家家主之子乔熙然,你对他有兴趣?” “切,”洛冥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问一问我的好友的后代而已。” 正喝茶的南宁悦呛了一下,“你这鬼王,在阳间有多少好友啊?” 看着洛冥年轻俊美的脸,再联想一下他的年纪,南宁悦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不,”洛冥摇摇手指,故作神秘地一笑,“你知道乔家为何叫阴官乔家嘛?” 南宁悦一怔,“这里的阴官是什么意思?”难道好好地阳间人还能跑到阴界做阴官么?这显然不可能呀。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韩愈有首诗写‘旱气期销荡,阴官想骏奔’,阴官有雨神的意思,难道乔家的法术特色是呼风唤雨?” 洛冥和沈琛均是一僵,二人对视一眼。 “哈哈哈哈你好蠢啊……”洛冥突然爆出一阵大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若不是他设下了隔音结界,这声音必会打断云姹的拍卖进程。 沈琛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笑意难掩。 南宁悦被笑的一脸尴尬,她蠢怪她咯?智商又不能选! 等等,她哪里蠢了? 南宁悦鼓起嘴巴,暗自生气,她只是不了解他们这行嘛! 沈琛放下手,解释道:“阴官乔家祖上是南宋大臣乔行简。其人忠义自许,才器敏达,善于权谋。又身怀法术,自成一家,死后被封为阴官,泽被后世。后来官至十殿阎罗,成为新任转轮王。” 他瞥了一眼南宁悦,发现她正鼓着腮,一双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充满了尴尬和不服气。 样子像一只青蛙。 “噗。”他忍不住笑出声。 南宁悦更郁闷了。 “咳,”沈琛赶忙正了正脸色,“乔行简之后的几代儿孙都刚直不阿,颇有功德,法术修炼上也颇有造诣,于是均被封为阴官。有时乔家阴官在阳间不方便办事,便托阳世子孙协助,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阳世乔家助乔家阴官办理案件的情况。” “后来转轮王干脆就下令,令乔家协理地府事务。乔家和阴官往来也越发密切,成为了实际上的阳世地府协理者。” 南宁悦的腮瘪了下去,“就是说,玄门七脉中,其他的都是各干各的,乔家是有官方认证的?” 洛冥拍拍她的头,“可以这么说。我的那位好友就是乔行简。” 说罢他眼中浮现追思之色,感慨道:“当年我认识他时,他还只是上任转轮王的判官呢。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成为新任转轮王的。” 语气仿佛前辈看着后生一步步成长起来,带着几分欣慰。 南宁悦一惊,洛冥似乎比她想象的年纪还要大…… “说来奇怪,”沈琛看向洛冥,“按你之前讲的,你重伤之前境界不止鬼王。但即使是鬼帝,一般来说也不可能和十殿阎罗有交情,你在阴界,究竟是什么身份?” 洛冥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上,眼眸微黯,“我……” “现在,我宣布,拍卖结束!”云姹娇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 洛冥忽然抬眸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啊?” 南宁悦“哼”了一声,“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罕知道。” “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沈琛面无表情,起身道。 三人出了云英会场,穿过了来时的街道,向着鬼市出口走去。 “南宁悦——” 身后突然有人叫南宁悦,南宁悦下意识地回了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是来来往往的斗篷人。 再回过头来,眼前却没有了沈琛和鬼王的背影。 她顿时想起,沈琛曾叮嘱过她,在鬼市,如果有人叫她,千万不可回头。 南宁悦暗自埋怨自己,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而前方的鬼市出口已消失不见。 南宁悦心神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而沈琛和洛冥也已发现她的消失,二人对视一眼,均发现了对方眼里的忧色。 沈琛张了张嘴,想到鬼市不能开口讲话,否则会陷入更复杂的境地。 于是拿出手机,点开便签,打字道:我们应该怎么办,她可能陷入了冥兽制造的异度空间。 洛冥拿过手机,也打字道:如果能杀了那只冥兽,就能救回她。 这是自然,但怎么得知冥兽的位置所在? 看到沈琛打的这行字,洛冥紧紧抓着手机,眼眸里浮现挣扎之色。 沈琛面色凝重的盯着他。 良久,他松了手,打字道:云姹。 此时的南宁悦正打算向沈琛打电话,但手机却一点信号都没有。 四顾都是斗篷人,她不敢言语,只能焦急的跺跺脚。 突然。 “大姐姐,你在这里呆站着做什么?” 身后传来天真可爱的童音。 但南宁悦却不敢转身。她这下可牢牢记住了沈琛的叮嘱。 童音冷蔑一笑,“大姐姐,你不回头,我还不能转过来么?” 南宁悦撒腿就想跑,却发现无论自己的腿轮换得有多快,都始终还在原地。 “呵呵,大姐姐,别白费力气了。” 南宁悦住了腿,累得气喘吁吁。 忽然眼角余光瞟到一个小斗篷飘来,她立马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脑补中,这孩子一定形貌可怖……也许会满脸是血,也许会没有眼珠,也许会青面獠牙…… 总之打死她她都不想看到这种恐怖的场景! 光是想一想,她就吓出一身冷汗了。 此时的云英会场。 一间办公室里。 云姹手上拿着一杯红酒,站在床边看着鬼市的街,时不时饮一口红酒,模样惬意。 “云大人!有两个人要找您!一个是沈家的人,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门口传来通报的声音。 云姹挑了挑眉,凤眼微眯,“沈家的人……好,那本王就见他一见。” 第二十章 鬼市风波(5) 沈琛和洛冥在斗篷人的牵引下来到了云姹的办公室。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云鬼王单独谈谈。”洛冥的语气不容置疑。 沈琛微微蹙眉,但顾及到南宁悦的安危,他还是乖乖出去了,顺手把门带上。 云姹挑着眉,唇边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倒要看看这人卖的什么关子。 房间里十分安静。 忽然,洛冥右手燃起了一团蓝色火焰。此次的蓝色火焰不同以往,幽蓝的火焰中央悬浮着一簇暗金色的小火苗。 室内温度一下子升高。 “啪!” 玻璃杯落地,裂成碎片,红色酒液流了一地。 云姹面色大变,紧紧凝视着那簇暗金火苗,眼中情绪如海浪般剧烈起伏着,既惊疑,又敬畏,隐隐还有着几分喜色。 “是……是您吗?”她的声线颤抖着,眼中闪现着激动的泪光。 洛冥见状松了口气。他敢这么做,是拼了暴露自己的危险,来赌云姹昔日的忠心。 “是我。”他道。 云姹更加激动了,直接单膝跪地,“属下就知道,您不会那么轻易便被奸人所害,您总算回来了……昔日兄弟姐妹都等着您呢……” 洛冥收了火焰,竖起手掌,示意她停嘴。 云姹只得憋了满心的话语和激动,看着他。 “旧我们改日再叙,当务之急是帮我救出一个朋友。”洛冥淡淡道。 “是!” 而此刻的南宁悦正紧紧闭着眼,打死不肯睁开。 “哎,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一点儿都不吓人。”那童音有些无奈,“这里是冥兽的空间,我们都是它的储备粮,一般人进了此处就失了灵智,只浑浑噩噩的走着,待冥兽饿了,便随手抓一把来吃,就是我们眼里看到的那些……呶,你看……” 小斗篷人伸出手指了指路上来来往往的斗篷人们。 南宁悦紧闭的双眼微微一松,但始终没有睁开,“我怎么知道,我睁开眼睛,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啊?” 小斗篷人恼火道:“大姐姐怎么这样蠢,我要是想对你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你以为闭着眼睛比睁着眼睛更安全吗!?我只是看大姐姐是尚存灵智的极阴之人,想要和大姐姐说说话,想想办法逃出去罢了。” 南宁悦想想,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便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 眼前只有一个矮矮的小斗篷人。 她松了口气,完全睁开眼睛,拍着胸脯顺气,“吓死我了,这鬼市真是诡异,居然还有什么冥兽。” “咯咯咯……”小斗篷人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南宁悦汗毛直竖,搓搓手臂,“你笑什么?” 只见小斗篷人一把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张疤痕交错的脸! 大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却只有眼白,咧到耳根的嘴巴里布满尖锐密集的牙齿,一滴滴鲜红粘稠的血液从牙缝里滴出来。 “笑你蠢啊。”它阴森森道。 南宁悦刚松下的那口气猛然提起,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转身拔腿就跑。 背后的小斗篷人的嘴慢慢收成正常模样,脸上的疤痕也逐渐消失,眼睛也慢慢正常起来,化作一个样貌可爱的男孩子。 他得逞的哈哈大笑起来,“叫你这蠢女人不肯乖乖听话,没有吓死你已经是我大发善心了。” 他悠然转到南宁悦身前,看着紧闭眼睛不停蹬腿却一步也没挪动的她,又是“噗嗤”一笑。 南宁悦意识到自己和刚刚一样,跑不了。又跑的累了,于是停了脚,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视死如归的睁开眼睛瞪着他,心里做好了和这小鬼搏斗的打算。 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面带坏笑,粉雕玉琢的男孩。 她忽然省悟自己被耍了,不由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男孩的脑袋上,“臭小子!你敢吓唬我!?” 男孩没想到这胆小如鼠的女人会敢拍他,一下子被拍的呆了一呆,旋即板下脸来,“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的命了?” 南宁悦一呆,联想到他刚刚控制自己无法跑掉的能力,心知自己对付不了这男孩,只得认命的叹口气,“你刚刚说的那些,冥兽什么的,是真的吗?” 男孩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是极阴之人,而我,则是极阳之人,所以我们才能在这空间里保持灵智。” 南宁悦瞥他一眼,“说了这么多,你也没有讲到我们如何逃离这个鬼地方。” “自然是杀了冥兽。”男孩斜眼看着她。 “我们现在被冥兽困住了,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杀?你在逗我吗?”南宁悦被气笑了,越发觉得这孩子讨厌。 男孩道:“冥兽本体在鬼市里隐藏,但魂体却在它的异度空间里,无论是外界人杀了冥兽的本体,还是里面的人杀了冥兽的魂体,都可以让我们脱困。我知道冥兽魂体的位置,但人小力微,贸然对付怕死无葬身之地,终于……” 他嘿嘿一笑,看着南宁悦,“终于让我等来了一个清醒的帮手。”就是智商有点儿低。 南宁悦挠挠头,“你这么厉害都没有把握对付它,我什么都不会,能干什么?” 男孩坏坏的勾唇,这表情与他天真可爱的面容十分不符,南宁悦心里微微发毛。 “你……可以做诱饵啊。” 什么?要她做诱饵? 南宁悦大怒,“你是要我去送死么?我连你的法术都逃不掉,更何况冥兽?” “冥兽不会法术,只靠天赋本能罢了。”男孩道,“我生前是玄门极阳之人,死后保留了法力,能困得住你也属正常。但冥兽空有蛮力,只要你吸引了它的注意,我就能趁虚而入。” “更何况,”男孩背过手去,一副老成模样,“这是你唯一逃出去的机会。” 南宁悦咬咬牙,洛冥和沈琛未必有办法救她,就算有,也不知何时能救出她来。 她不能太过于依赖他们了,有时候,只能自救。 这么一想,她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希望你不要骗我。” “放心,我也是想要逃出去的人。” 说罢,男孩引领着南宁悦在异度空间的鬼市里七拐八绕,绕到了一条街道的尽头。 这里的店铺大多都关着门,斗篷人也极为稀少。只有一家店铺,挂着写着红字的牌子。 店门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长着牛角,虎背猿腰的大汉。 这想必就是冥兽的魂体了。南宁悦暗暗的想,心里紧张起来。 男孩大步走入,朗声道:“老牛,我从你的粮仓里挑出了这么一个极阴之女,今儿你便好好招待一下我,也算犒劳我遍寻美味之苦。” 牛角大汉抬眼一瞧,“疏岚,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南宁悦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怎么这两个人倒像老相识一眼,难道是男孩要骗她来给牛角大汉吃? 不对不对,如果要吃她,按男孩的能耐,直接抓她过来就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第二十一章 鬼市风波(6) 她不知道男孩和牛角大汉的关系,但她猜测,男孩是要先稳住牛角大汉,再伺机下手。 她不能破坏了男孩的计划,要被吃就要有被吃的样子。 “什么!?要吃我!?”南宁悦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男孩,伸出手一抖一抖地指着他,“你说要带我走出这个鬼地方,原来都是骗我的!” 男孩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女人,演技还不错。 嘴上却邪笑着说,“是啊,不骗你你怎么能乖乖跟我来呢。” 牛角大汉冲男孩竖起大拇指,“干得不错,疏岚,减少她受到的惊吓可以使肉质更加鲜美。” 南宁悦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撒腿就跑。 “哼,本王的地界,小丫头片子还想跑?”牛角大汉冷蔑一笑,闪身追了上去。 男孩疏岚倚着门框,冷眼瞧着南宁悦和牛角大汉的身影均消失在拐角处,转身跑到店里的柜台翻箱倒柜起来。 南宁悦一路狂奔,阴冷的空气冲入肺里,她只觉胸口火辣辣的痛,双腿跑得酸痛不已。 真想停下来歇一会儿啊。 “呵……哈……哈……”她张开嘴,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喘着粗气。 腿上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但她依然在奋力蹬着腿。 牛角大汉始终和南宁悦维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神情冷蔑,猫抓老鼠似的。 南宁悦又跑过了一条街,钻入一道窄巷。心里暗骂疏岚,这臭小子为什么还不动手?她快撑不住了! “老牛,你还在等什么?”疏岚懒懒的声音响起,“太多的恐惧会让肉味不好哦。” 牛角大汉一顿,咧嘴一笑,“有道理!” 于是陡然发力,身体化作残影,一下子闪到了南宁悦面前。 南宁悦险些冲入他怀里,幸好脚刹得快。 她气喘吁吁又紧张万分的盯着眼前的牛角大汉,蓦然转身准备换个方向再跑,却发现牛角大汉一闪又到了她面前。 而疏岚正抱着臂斜倚着巷子拐角处的墙,一副看戏的神情。 南宁悦暗自咬牙,如果她没被这臭小子害死的话,事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牛角大汉狞笑着,伸出大手向她抓去。 南宁悦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反抗,见状吓得闭上了眼睛。 骤然,牛角大汉感觉自己背后一痛,魂体的力量仿佛都被吸走了。 “嗷——!”他痛苦的长号。 南宁悦闻声睁开了眼睛。 只见疏岚小小的身体紧紧黏在牛角大汉的背上,手上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深深的刺入大汉体内。 而牛角大汉身上有白色的雾气源源不断的钻入匕首中。 他一边怒吼一边挣扎,企图将疏岚甩出去。 但疏岚像水蛭一样牢牢吸附在他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南宁悦赶忙离战场远一些,紧张的盯着他们,祈祷疏岚成功杀死牛角大汉。 “疏岚,你竟敢背叛本王!啊——” “哼,我何时归附过你?”疏岚用力拔出匕首,闪身跳到了墙上,冷蔑一笑,“不过是骗你罢了,你还真信?” 牛角大汉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被匕首插过的躯体没有流出一滴血,发出生命的最后一声巨响后便归于沉寂。 南宁悦扶着墙,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疲惫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 疏岚手中的银色匕首将残留的几丝雾气吸收完毕,发出一阵耀眼的银光,他将匕首入鞘,银光也随之收敛了。 “那是什么?”南宁悦问。 疏岚一脸满足的拍拍匕首,笑道:“这是食灵匕,只要吸收足够的魂力,就可以逐步升级。” “诶?”所以他的目的是升级食灵匕?南宁悦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她是被利用了吗? 疏岚看她的表情,敛笑肃容道:“不过杀了这头老牛,的确可以救你出去。” 她哪里出去了?明明还在这个鬼地方! 南宁悦正欲发作,眼前的景色霎时大变。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暗红色的道路上,四周都是暗红的墙壁。脚下是软软暗红地面,踩几脚还会有弹性的下陷再弹起。 她惊疑不定的摸摸墙壁,也是软软的,有弹性。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别摸了,”疏岚扯扯她的斗篷,小脸上呈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冷笑,“冥兽灵魂设置的空间随着灵魂的破灭而破灭了,这里是冥兽的肉身。我们在它的血管里。” 血管!? 南宁悦一脸惊讶,“血管里为什么没有血?就封闭空间而言,这血管里面也太亮了?而且,在血管里,要怎么走出去啊?” “你没听到老牛自称本王么?”疏岚斜乜她一眼,“冥兽中有不少兽王,兽王的血管里只有兽力没有血,现在老牛已死,兽力全无,血管里自然空空荡荡了。除此之外,冥兽的血管壁里含有微量的荧光物质……总之,能看见总比看不见好。” 他拉住南宁悦的手,续道:“至于怎么走出去,你跟紧我就好了。” 虽然这一路南宁悦对这个小孩没什么好感,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于是叹了口气,跟着疏岚走。 此时的云姹带领沈琛和洛冥来到了鬼市司兽坊。 门口的斗篷人一见是她,便自动让开请他们进去。 云姹径直走入了大堂,对堂中斗篷人道:“带我们去司兽镜前。” “司兽坊掌管鬼市所有冥兽的动向,只要查一下司兽镜便可查到被冥兽诱走的人。”她一边走,一边回头跟沈琛和洛冥介绍,“这面镜子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冥兽诱走一些重要的人,给鬼市招来祸患。” 洛冥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云姹开怀一笑。 沈琛疑惑的看着二人,不知为何,自从他们单独谈谈之后,云姹对他们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迷之恭敬起来。 几人来到一间房,打开门入内,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紧贴墙面。 镜子里却没有映出任何人的身影。 云姹挥退引路的斗篷人,那人顺手关了门。 “现在你们只要滴血在镜子里,冥想要找的人,镜子里就会出现那人的踪迹,如果被冥兽诱走,就能出现冥兽的影像。” 沈琛照做。 只见镜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紧闭双眼的牛角大汉。 云姹轻“咦”一声,“这是鬼市为数不多的冥兽王之一,冥牛王。” “他现在在哪儿?”洛冥问。 云姹微微一笑,“跟我来。” 第二十二章 鬼市风波(7) 三人出了司兽坊,跟着云姹绕了几条路,来到了一座山前。 这山极大,直插云霄,山上的树木也又多又密,十分高大。 三人与这山比起来,便如三粒微尘。 “这里是鬼市后山,冥兽基本都生存在这里。” 听云姹这么说,沈琛摸摸下巴,他来鬼市的次数也不少了,也没少转过,却从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后山,以及司兽坊。 这些东西应该只有与鬼市关系匪浅的人才能得知,看来鬼市水不浅。 无论如何要先找出冥牛王的位置,救出南宁悦。 南宁悦和疏岚正在四通八达的血管里走来走去。 拼命狂奔过后,南宁悦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在这里七绕八绕的走来走去,更是疲惫。 “不行了,我要歇一会儿,累死了。”她一屁股坐下来,倚着血管壁休息。 疏岚松了拉着她的手,也坐下来,“喂,你自己一个人进鬼市的吗?” 虽然这么问,但疏岚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她没有法力,也什么都不懂,胆小如鼠,还蠢得不像话,不可能独自来鬼市。 “不是,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 南宁悦的回答证实了疏岚的结论,他点点头,“那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这么歇着,要几时才能走出去啊?” 南宁悦立马坐正,对哦,沈琛和洛冥现在一定很着急啊。 “走走走,你快带我出去。”她起身去拉疏岚。 疏岚顺势起身,揶揄道:“你不是累死了么?” “再累也不能为了自己歇着让朋友急死啊。”南宁悦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拉着疏岚朝前走。 “喂,方向错了。”疏岚白了她一眼,把她拉回正确方向。 南宁悦叹了口气,只觉身心俱疲,“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血管那么多怎么找得到出口嘛,还不如用你的匕首破开冥兽尸体直接出去呢。” 疏岚冷哼一声,“你以为冥兽王的身体很容易破开吗?血管虽然是冥兽身上比较脆弱的地方,但有厚薄之分,这里的血管并非我的食灵匕能够破开的,更何况破开血管还有肌肉,破体而出?简直是异想天开。” “唉,那要走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嘛……”南宁悦哀叹一声,一脸生无可恋。 疏岚耸耸肩,“快到了,我们现在在去通往冥兽鼻孔的路,鼻子里面的血管壁是冥兽体内最薄弱的,我们可以破开那里,从鼻孔出去。” 从……鼻孔出去……这么奇葩的方式啊。 南宁悦扶额,她也很无奈啊。 “不过你这小子,对冥兽身体里的血管走向这么熟悉啊……”她扶了扶眼镜,看着疏岚的小背影,目露疑惑。 疏岚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大步走起来,语调淡漠道:“为了养我的食灵匕,我生前就解剖过无数冥兽,研究了每一种冥兽血管的走向,死后更是亲身实践了不少……” 南宁悦听着,心里隐隐发毛,这孩子对他的食灵匕执念还真不小,死了都想着这东西呢…… 而且他模样不过六七岁,就解剖无数冥兽…… 这就有点可怕了。 南宁悦不由打了个寒颤。 疏岚抽出手来,停步回头斜乜她,眼中寒芒骤现,“你怕我?” 南宁悦畏惧他的眼神,但看到他小小的可爱的脸庞,本应天真可爱的眼眸却闪烁着不符年龄的寒光,她又莫名涌上来一股心疼,这么小的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 她蹲下身,壮着胆子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原本很怕你,但是现在不怕了,小孩子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疏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满眼温柔心疼的南宁悦,冷冷道:“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母性,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 南宁悦碰了钉子,心里只当他小孩子,也不以为意,起身又拍拍他的头,“好,都听你的,走。” “哼。”疏岚一把抓住南宁悦的手,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现在南宁悦的前后各有一个十字路口状的血管路。 “咕叽咕叽。” “疏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南宁悦隐约听到有声音从背后传来,便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疏岚停了脚步,侧耳倾听。 “咕叽咕叽咕叽。”这声音比之先前更大了一些。 疏岚瞳孔蓦然紧缩,“不好,快跑,是冥兽体内的寄生虫!” “寄生虫!?”南宁悦一脸吃惊,为什么冥兽王体内还养着寄生虫啊!? 没等她回神,疏岚拉着她便跑,她回头时余光恰瞄到背后一条血管里拐出来一群虫子。 只这一眼便恶心得她再也不想回头。 那群虫子浑身黄色粘液,方才“咕叽咕叽”的声音,就是这些虫子带着粘液在血管里一屈一伸前行时发出的。 每条寄生虫只有一只竖瞳的眼睛,嘴巴里布满尖锐密集的牙齿。 一大群聚在一起,眼睛密密麻麻的,见到南宁悦和疏岚,统统闪现着邪恶又贪婪的光芒。 “咕叽咕叽咕叽……” 背后的声音越发大也越发急了。 寄生虫群离南宁悦和疏岚越发近了。 南宁悦尚未完全恢复体力,又要拼命狂奔了,但明显速度比疏岚慢上很多,都是靠疏岚拉着她跑。 “坚持一下!”疏岚咬咬牙,“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那里了!寄生虫是不可能离开冥兽的身体的,只要我们出去了,就一切好办!” 南宁悦看着疏岚小小的努力奔跑的身体,又想想背后恶心得虫群,心里顿时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求生欲望,催动着她迈动自己的腿,速度也快了不少。 二人与虫群的距离拉开了一些,疏岚一个转身拐入一条窄窄的血管,前方是封死的管壁,但却比其他地方都亮一些。 想来破开这里就可以出去了。 疏岚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食灵匕。 匕首闪着银色的锋芒,南宁悦知道重见天日的时刻即将来临,眼神更加紧张了。 虫群越来越近了。 疏岚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前方的管壁冲去。 “噗呲”一声,匕首重重戳破管壁。 “啊——”疏岚奋力划开一道横着的大口子,然后抽出了匕首。 微光从口子里漏进来,虫群嗅到外界的空气,纷纷后退。 南宁悦松了口气,和疏岚一起从口子爬了出去。 刚爬出去,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南宁悦和疏岚赶忙堵住了鼻子。 南宁悦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由惊呼: “卧槽,这是什么鬼?” 第二十三章 回家 只见头上脚下都长着黑色的草丛,草丛里还布满着有干有湿,有软有硬的暗绿色泥土,那股臭气就是从泥土里散发出来的。 疏岚白了她一眼,一脸恶心道:“这是冥兽的鼻孔,那些黑色的是鼻毛,绿色的是鼻屎。” 南宁悦的脸色瞬息万变,从呆滞变成不敢置信又变成嫌弃,这冥兽也太脏了! 最后变为迫不及待,“那我们赶快离开这个恶心得地方!” 光明就在不远的前方! 不过…… 眼前满地都是鼻屎和沾着鼻屎的鼻毛…… 她实在不想下脚啊。 疏岚扯了扯她的斗篷,一脸天真可爱,“大姐姐,你背人家好不好啊?” 南宁悦看着疏岚突然变脸,心知他是嫌弃地上恶心不愿下脚。 但看着他粉嫩可爱的小脸,她心里一软。 唉,反正想要出去就必须下脚走,与其两个人都恶心,还不如恶心她自己呢。 “上来。”南宁悦半蹲下去,一脸认命。 疏岚得意一笑,扑到了南宁悦背上。 南宁悦一个踉跄,差点扑进满地鼻毛里。 好重啊! 卧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这么重! 南宁悦咬牙坚持着,脚深深的陷进鼻屎里,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她没有看到疏岚小脸上的坏笑。 好不容易走出了冥兽的鼻孔,南宁悦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哈哈哈哈……”疏岚跳下她的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蠢女人,后会有期!” 南宁悦呆滞了一下,对啊,他是鬼,会飞,为什么还要她背着出来!? 疏岚就是故意在耍她! 南宁悦看看自己沾满鼻屎的鞋子,气塞于胸,欲哭无泪。 她沿着冥兽的脸滑了下去,踩到实地的感觉让她心里微安。 环顾四周,满是树木,个个参天入云,有两人环抱那么粗,但树的枝叶都是暗灰色,十分符合鬼市的色调。 冥牛王的尸体像一座巨山,躺在一块如床的巨石上。 南宁悦就站在巨石的边缘。 遥望远处,她看得见鬼市的街道,缩小的像一块拼图,上面的斗篷人如黑色沙粒滚来滚去。 巨石下是灰色的泥土和碎石,零落着落叶和干枝。 南宁悦忽然很纠结。 这儿看起来像是山林,兽类一般都生活在山林里,也不奇怪。 但是这儿既然有冥牛王,就一定会有其它冥兽,她也不知道安全的路线,如果贸然乱走,会不会……被其它冥兽吃掉? 她不知道是应该待在这里等沈琛和洛冥找上来,还是应该自行下去,回到鬼市。 正在南宁悦各种纠结的时候,云姹带领着沈琛和洛冥正沿着一条山路,走上来。 “冥牛王的领地就在这里了,”云姹掏出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转了两下,最后固定指着一个方向,“领主的方向就在那里。” 沈琛和洛冥点点头,跟了上去。 “喂,你身上有没有带利器啊?”洛冥问沈琛,“冥兽的身体十分坚硬,如果没有足够锋利的法器,是杀不死它的。更何况这还是只兽王。” 沈琛面色一滞,他来此地只是为了参加拍卖会,勾搭一下钟离月,身上除了钱什么都没带。 “呃,可以现买吗?”他有些尴尬。 云姹妩媚一笑,“沈先生您放心,我虽然不负责冥兽,但身为云英会场的主人,总也要会对付冥兽才行呐。” 她又看向洛冥,眼神里有些期待。 洛冥赞许道:“不错,对付冥兽就靠你了。” 云姹的笑容更开心了,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您放心!” 正说着,三人来到了一块巨石前,冥牛王的尸体正躺在那块石头上。 而南宁悦还在巨石边缘纠结着。 四人相见,八目相对。 洛冥等人虽然很惊讶冥兽已死,但也很高兴南宁悦成功脱险。 南宁悦刚刚死里逃生,正纠结着呢,忽然看到洛冥和沈琛,大喜过望,迈着腿就朝他们扑过去,“沈琛~~~洛冥~~~” 忽然脚下一绊。 她跌入了洛冥怀里。 沈琛面色一沉。 洛冥脸色陡然变得难以忍受,“卧槽!为什么你这么臭!?” 南宁悦原本欢欣雀跃的神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洛冥小心地提起南宁悦衣服的一角,把她甩入了沈琛怀里。 沈琛嗅到她身上的气味,面色也难看起来。但还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淡淡道:“我们赶快出去,回家洗澡。” 摸头杀使南宁悦万分感动,连连点头,口中“恩恩”不止。 洛冥看到南宁悦一脸感动的窝在沈琛胸前,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他别扭的转过头去,暗想,她那么臭,推开是应该的,没错。 云姹倒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跃上冥兽额头,伸手抚其眉心,目露疑色,“奇怪,这冥兽的兽丹哪里去了?” 重逢的三人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她。 云姹又跃回地面,看向南宁悦,“小妹妹,你是怎么脱险的呢?” 南宁悦见到拍卖场的云姹出现在这里,顿时疑惑起来,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跟她说之前发生的一切。 “说,云姹不是外人。”洛冥道。 云姹见她犹疑,也不介意,只要有洛冥这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淡淡一笑,“没关系,南小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 “也好。”洛冥点点头,“这次劳烦你了。” 云姹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南宁悦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云姹如此厉害,洛冥究竟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 沈琛拉住她的手,跟在洛冥和云姹后面。 云姹一直将三人护送到鬼市门口,目送他们出了鬼市,才转身离开。 三人回到阳界,打车回了南宁悦的出租屋。 此时夜幕降临,一弯淡月挂在天空。 一回到家,南宁悦就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她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想到一路上出租车司机和洛冥嫌弃的目光,以及沈琛拧眉努力忍受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洗脱一层皮。 而另一间房里,沈琛和洛冥互相瞪着对方的裸体,谁也不肯让对方独占喷头。 “这是我的房间,而且鬼王可以自己用法术清理的!”沈琛将洛冥朝一边挤了挤,冷冷道。 洛冥不甘示弱地挤了回去,“这里是悦悦家,这个房间不能算是你的,我想洗就洗你管不着。” 二人又对瞪了许久。 “哼!” 他们异口同声,同时扭开了头。 第二十四章 新房子 南宁悦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客厅空无一人。 她走到沈琛房间门口,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自语道:“这两个家伙,还没洗完吗?” 算了,她摇摇头,那她就先做饭好了。 当南宁悦做好饭,摆上桌子,沈琛和洛冥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只见他们一个白衬衫,蓝色牛仔裤,深棕色的头发带着未干的水迹,灯光下闪闪发光。神情淡漠,薄唇微抿,自是沈琛。 另一个黑色紧身裤,黑色衬衫开了两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神情慵懒,红唇微勾,自是洛冥。 真是秀色可餐啊。 南宁悦两眼发亮,暗自赞叹。 “我的衣服太少啦,有空带我去逛逛这里的街怎么样?”洛冥优雅地喝了口汤,看向南宁悦。 南宁悦一怔,话说,她现在是要养着洛冥吗? 她尚未开口,沈琛便冷哼一声,“你是要花女人的钱吗?” 洛冥刚要夹菜的筷子顿住了。 “我明天就会去找工作的!” 他面色有些尴尬,脸颊涨红的低下,愤愤的扒拉着米饭。 想他洛冥,从来都是众星捧月,想要什么没有,现在窝在这小小的出租屋内,洗澡都要和别人抢着用,简直委屈至极。 南宁悦讪讪一笑,“洛冥的确缺很多东西呢,双休时我带你出去买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以后还我嘛。” 而且她有了那五万块钱,最近生活还算充裕,也想找机会逛逛街呢。 洛冥的脸色稍微好看点儿,“不错,等我赚了钱会还你的。” 沈琛垂眸吃着饭,想到刚刚和洛冥抢洗澡时的情景,又想到夜里南宁悦窝在沙发上的睡颜,拧了拧眉。 这儿住三个人的确太小了。 洛冥现在和自己的师祖兼爷爷扯上了关系,也不好赶出去。 但沈琛自己也不想出去。 “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就搬过去住。”沈琛看向南宁悦,目光真诚,“那儿离你公司也很近,往来也很方便。” 洛冥挑眉,也瞬间联想到了洗澡时二人针锋相对的模样,不由勾唇,“我赞同,这个地方太小,住不开。” 可是,她和沈琛又不是男女朋友,就这么住到别人家里,不太好? 南宁悦咬着筷子,蹙眉乱想。 沈琛看她这副模样,也觉得稍微唐突了,便出言相劝,“没关系,朋友之间一起住很正常。我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一起过去住,还省下了你租房子的钱。你只需要负责做饭就好。” 可以省钱? 南宁悦眼睛一亮,马上点头同意,神情迫切,“好,那我们什么时候搬?” 这有点太心急了? 洛冥“噗”的笑出声,没想到他的小徒弟还是个财迷。 沈琛也有些无语,“过两天,你双休,也有空。这两天就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好了。” 三人达成共识。 与此同时。 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 丁道士盘腿坐在地板上,面无血色。 他的前后左右各盘腿坐着一只鬼。 前方是浑身青紫的小鬼,左侧是长发遮面,身形干枯的白衣女鬼,右侧是一具血鬼,身后则是一个看似十分可爱的女童。 “叩叩。” 敲门声响起。 丁道士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对面前的小鬼使了个眼色。 小鬼忙起身去开门。 只见一个蓝色外套的中年美妇抱臂站在门口,眼神里有一丝隐晦的心疼,但却满脸不耐,“这么久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嘿嘿嘿……”丁道士笑眯眯地站起身,一脸讨好的走到美妇身边,“老婆呀,人家这不是受伤太重了么?白骨可是被那小子打得魂飞魄散呢……我养了它那么久,反噬自然也不小嘛……” 美妇白了他一眼,转身道:“好了,先吃饭。” “好好好。”丁道士赶忙起身,紧随其后,嘴里赞美着,“我老婆就是贤惠。” 美妇走到桌边坐下,似嗔还喜,“就你贫嘴。” 丁道士却像得了莫大的赞赏,更加喜不自禁。 美妇吃了两口饭,肃容道:“夏家的小子不好对付,我打算过两日回村寨炼蛊。你这边的鬼王看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尽快解决掉他,然后来寨子和我会合。” 丁道士见老婆面容严肃,也不敢嬉皮笑脸,“是,老婆,我尽力把那只鬼王抓回来。” “嗯,我倒是有个办法……” 灯光下,美妇细细的说着,丁道士一脸认真的侧耳倾听。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南宁悦过得十分平静,平静得让她几乎忘记了之前奇异的经历。 这两天她已经把要搬家的事情和房东说了,只待这一日的到来。 南宁悦把衣物化妆品之类的收拾了一番,装在行李箱里,然后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这才放心出了门。 刚要关门时,忽然瞟见沈琛设阵的东西还没收走,于是询问道:“那些东西不一起带走吗?” 沈琛摸摸她的头,淡笑道:“无碍,我还有许多,就留在这里。你和你房东讲一下,让她别不小心扔了,否则养鬼人再来,可就麻烦了。” “嗯,好。”南宁悦点点头,心里涌出一阵骄傲,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啊,这么善良,连陌生人的安全都顾及着。 一路上,沈琛开车,洛冥抢了南宁悦的手机打消消乐,南宁悦无聊的看风景。 不一会儿便到了沈琛的住房。 那是一处土豪小区内的公寓,四室一厅,宽敞明亮又干净,比南宁悦的小出租屋不知强上多少倍。 “啊,好棒啊。”南宁悦不由感叹。 沈琛微微一笑,扯下领带,指着一间房,“那间是我的卧室,其他几间,挑一个你喜欢的。” “啊~这个床好舒服~”洛冥惬意的声音从一间房里传来。 南宁悦和沈琛循声望去,只见他扑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模样像个小孩子。 二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这个鬼王,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 南宁悦暗想。 最后,她挑了沈琛隔壁的屋子,和洛冥的房间相对。 一夜好眠。 第二十五章 公司遇袭 翌日,清晨的阳光柔柔的洒在南宁悦脸上。 她舒服的嘤咛一声,伸了个懒腰,摸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 “啊卧槽,还要做饭呢,这下要迟到了!” 她顿时精神大振,匆匆忙忙的套上衣服,跑到厨房,打算先准备好早点再洗漱。 可她跑到厨房前,却呆住了。 眼前的沈琛穿着蓝色格子围裙,一脸认真的做着饭,他身形修长,晨光里肤白如瓷,深棕的发漾出淡淡的金色,白衬衫衬得他更加干净。 见南宁悦出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呆站着的她走去。 “傻丫头。”他淡淡一笑。 这丫头衣服没有穿好,肩上的衣服滑了下去,露出一半香肩,白皙的锁骨十分明显。 而她脸上红红的,又一副呆呆的模样。 看起来傻傻的,很无害,又有些诱人。 于是沈琛伸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拍拍她的头,语气温和,“你去洗漱,今天的饭我做,过会儿去送你,不会耽误时间的。” “好……” 南宁悦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像灌了蜜,这样的沈琛,少了些冷峻,多了几分温柔,仿佛一个邻家哥哥。 原来他还会做饭呐~ 好帅啊~ 转过头的瞬间,她忍不住星星眼了一把。 “啧,一大早发花痴。”见状,洛冥嘲弄道。 南宁悦满腔少女情怀一下子被泼了盆冷水,她怒瞪洛冥,“哼,又不是对你发花痴!” 洛冥扬起下巴,一脸倨傲,“我也不想被你这种蠢女人花痴。” “我哪里蠢了!?” “哪里都蠢。” “哼!”南宁悦气结,又无言以对,只得自行洗漱去。 当沈琛做好饭,端上桌。 南宁悦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突然面色大变。 这是……把一袋子盐都倒进去了吗? 真是咸的发苦啊。 她的脸纠结成了一团。 沈琛还没动筷子,见状目露疑惑,“怎么了,这是我第一次做菜,是不是不好吃?” 他见她睡得香甜,就没忍心叫醒她。 洛冥试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表情十分难看,“沈琛,你是想毒死我们吗?” 沈琛面色一沉,“不想吃就不吃,谁也没逼着你吃。” 他从小就是天才,无论是符咒还是阵法,都是第一次尝试就成功的,做菜如此简单,他总不至于做的太难吃? 这么想着,沈琛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送入口中。 高冷的神情顿时扭曲了。 南宁悦强撑着咽下去方才的饭菜,又夹了一筷子,安抚般的笑着,“没关系,我觉得挺好吃的。刚才……是因为太好吃了一时不敢相信!所以才……” 洛冥和沈琛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她额上落下了一滴冷汗。 沈琛起身,把她拉起来,“别吃了,带你出去买些早点,去公司吃。” “那我呢?”洛冥也站起身。 “你是鬼,根本就不用吃东西。”沈琛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带着南宁悦出了门。 和沈琛一起吃过早饭后,南宁悦痛定思痛,决心明天早起做饭。 所以今晚,她需要在公司加班完成最后一部分工作。 如果回家做工作,她一定会拖沓许久,导致睡得很晚。 “悦悦啊,今晚我要和男朋友出去玩,就不陪你加班咯~”叶如安拿起桌子上的包包,向对面的南宁悦抛了个飞吻,“宝贝儿也要早点回去哦,明天见~” 南宁悦也回了个飞吻,目送叶如安离开。 很快,公司同事们一个个离开,夜幕也逐渐降临。 大楼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南宁悦所在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对着电脑操作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啊~好累啊~”她伸了个懒腰,满足的笑了笑,“终于搞定了。” 嗒嗒嗒…… 高跟鞋敲地的声音。 南宁悦刚关上电脑,听到这声音,目露疑惑,还有人跟她一样加班到这个点啊? 嗒嗒嗒…… 声音越来越近了。 春夜凉风吹了进来,南宁悦后颈发寒,迅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搓搓手臂,看向窗户,奇怪,是关着的呀。 嗒。 高跟鞋的声音停住了。 南宁悦拿着包,不敢回头,额上沁出了滴滴汗水。 因为那声音,恰停在她背后。 她紧张的呼吸急促起来。 又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刚刚已经给沈琛发过短信了,再等十来分钟,他就会来了,只要他来了,自己就安全了。 再说了,都经历过那么多次见鬼了,再来一次又怎样!? 她如此给自己壮胆。 “呵呵……”南宁悦强自镇定,“你也是加班到这么晚的吗?” 语罢,没等对方回应,她拔腿就朝门口跑去。 快要跑到门口时,她竟然飘了起来。 南宁悦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的四肢都被黑色的头发缠住了! 如果她能看得见自己背后的话,就能看到一只白衣女鬼静静地站在后面,唯有长长的头发如蛇一般缠住了她。 她被头发向后一拉,白衣女鬼伸出干枯的手爪接住她。 “啊——”南宁悦尖声惊叫,“沈琛——洛冥——救命……” 她还没喊完最后的拖音,就被白衣女鬼用手刀打晕了。 沈琛在楼下不停的看手机,从他到公司楼下,给南宁悦发了一个消息让她下来,到现在已经十五分钟了,但依旧不见她人影。 他有些心焦的看了看唯一亮着的那盏灯,大步走入了公司内。 楼道里十分黑暗,只有那扇门透出的光线,像扇子一样打在地上。 安静的只有沈琛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他走入门内,空无一人。 沈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眉头拧的死死地,薄唇紧抿,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安。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空气中没有一丝残留的鬼气。 要么她是自己走的,要么就是,他来晚了。 忽然,他看到地面上有一张纸,上面似乎写了几个红色的字,十分醒目。 沈琛走过去,捡起那张纸,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要救小丫头,明日,此地零点,拿鬼王来换! 第二十六章 交换 沈琛眼神发寒,狠狠地攥紧了拳,纸也瞬间褶皱得不成样子。 洛冥此刻正躺在沙发上惬意地看电视。 “咔”,门被钥匙打开了。 他知是沈琛回来,懒懒地坐起来,“可算把咱们的小厨娘接回来了?” 无人理他。 他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沈琛面无表情,却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没有南宁悦的身影。 难道出事了? 洛冥一下子严肃起来。 沈琛走到他身边,将手里被攥的不成样子的纸摊开拍在桌面上。 “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把你交给那个养鬼人的。”沈琛语气虽然淡漠,但却坚定,“但悦悦也是必须要救的。” 洛冥怔了怔,心中由于沈琛的前一句话而浮现出了一丝感动。他强压下来,问道: “如何救她?” 沈琛扯了扯颈上领带,看向洛冥,“我们只有这一晚的时间,要好好准备。明晚,可能要委屈一下你。” 丁道士的房子里。 一间空荡荡屋子。 南宁悦浑身冰冷的坐在墙角,手脚被捆使她血液流通不畅,导致手臂和腿都麻麻的。 而眼前正坐着个白衣女鬼,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但南宁悦仍能感受到头发里的如刺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起初醒来看到眼前这个女鬼,她被吓了一大跳。 但看得久了,明白了这个女鬼只是来监视她的,也不会伤害她,便没那么害怕了。 “咔”门打开了。 梦境中的三角眼出现在面前,却穿着一身道袍,手上还端着一碗腥气逼人的血米饭。 南宁悦顿时明白,此人就是那个觊觎洛冥,老是搞事情的养鬼人。 他抓她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威胁沈琛他们,以得到洛冥? 那个血米饭不会是给她吃的?好恶心啊。 她一脸警惕的看着丁道士,心里暗骂他恶毒。 丁道士悠哉地踱着步子,将血米饭放在地上,拍拍长发女鬼的头,“青丝,干得好,这是奖励给你的,多吃点。” 长发女鬼不回应他,用干枯的手爪抓起一大坨血米饭塞进头发里,发出“唧唧”的咀嚼声,粘稠的血液沿着手腕滴下来,触目惊心。 南宁悦感到毛骨悚然,一脸恶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朝墙角缩了缩,尽力离长发女鬼远一些。 丁道士捋捋山羊胡子,笑容奸猾,“臭丫头,没想到今晚抓你这么容易啊。你乖乖告诉本道长,那鬼王实力恢复得怎么样啦?” “呸,”南宁悦嫌恶的看着他,“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哼,”丁道士眼中凶光一闪,“不说也没关系,明晚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把你的小情人和鬼王一网打尽,到时候……”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嘿嘿嘿……本道长送你们去地府团圆!” 说罢拂袖而去。 南宁悦又愤怒,又着急。 万一沈琛真的带洛冥来交换自己怎么办?看这死道士的意思,即使真的把洛冥交给他,他也绝不会放过自己和沈琛的。 但她现在干着急也没什么用,眼前一只女鬼正恶心巴拉的吃着血米饭呢。 她……也许可以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南宁悦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对女鬼道:“喂,我想上厕所。” 女鬼继续吃着血米饭,连头都没转一下。 南宁悦有些无语,随即大喊道:“道士——我想上厕所——!憋不住啦!” “嘭”,门被一脚踹开。 丁道士一脸不耐,“喊什么喊?青丝!带她去厕所,跟紧点儿!臭丫头别想耍花样!” 长发女鬼缓缓地放下血米饭,用带血的枯手抓起南宁悦,把她拖入了厕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她松绑啊!? 看着长发女鬼满手沾血的给她脱裤子,南宁悦的内心有些崩溃,这也太恶心了? 没办法,看来是逃不掉了。 还白白惹了一身腥。 回到墙角,南宁悦认命的乖乖坐着,只盼沈琛不要中了这个卑鄙道士的计。 第二天晚上。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了,唯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沈琛坐在南宁悦的办公桌前,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洛冥。 他在等养鬼人将南宁悦带来。 寒风吹过,沈琛眯了眯眼。风里夹杂着鬼气,他知道,那人来了。 “唰”的一声,只见一只长发女鬼提着五花大绑的南宁悦出现了,她嘴巴上还贴着胶布。 一见沈琛,南宁悦便急不可耐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只好用眼神传递焦急。 沈琛提起地上的洛冥扛在身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知道养鬼人不可能不来,于是密切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忽然一阵黑雾从门口飘了进来,落地化作一个浑身青紫的小鬼,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三角眼山羊胡子的道士。 果然是梦里那人。 “你只需要带悦悦来就可以了,何必又带来你的手下们?”沈琛冷冷道。 丁道士嘿嘿一笑,“本道长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么?” 沈琛冷哼一声,拍了拍肩上的洛冥,“鬼王已经被我用法术打昏,把悦悦还给我,我便将鬼王交给你们。” “哈哈,看你们平日里也挺互相帮助的嘛……”丁道士捻着山羊胡子,怪笑道,“怎么,这个时候牺牲鬼王还挺果断嘛。” 沈琛知道此人心存疑虑,断不肯轻易相信,便道:“鬼王骄傲自大,我赠他丹药,他却要跟我抢女人,赖在我们家里不走。我和悦悦本来就是受牵连的人,如今将鬼王交给你,你把悦悦还来,我们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罢。” “哈哈哈……这是自然,”丁道士踱着步子,走到长发女鬼身边,“青丝,把人给他。” 长发女鬼缓缓向沈琛走去,高跟鞋嗒嗒作响。 沈琛眸底隐约有一丝紧张。 二人越来越近,一方拿着鬼王向对方递过去,另一方拿着南宁悦递过来,又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接过。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 沈琛和长发女鬼都同时将手中的南宁悦和鬼王朝自己的方向扯,青紫小鬼化作黑雾冲向沈琛,丁道士在一旁念念有词。 南宁悦拼命蹬着长发女鬼,踢得她头发乱七八糟。 洛冥骤然睁开眼睛,一团蓝火向青紫小鬼烧去。 小鬼哀嚎一声,跌在地上,浑身冒着青烟。 长发女鬼怒吼一声,长发暴涨,死死地缠住了南宁悦和洛冥和腰。 洛冥又是一团蓝火烧断了长发,顺便烧断了南宁悦身上的绳子,搂过她落在地上,伸手揭了她嘴上的胶布。 南宁悦的嘴一得到解放,立马焦急地叫道:“咱们快跑,这死道士养了许多鬼,准备将咱们一网打尽!” 第二十七章 重创道士 沈琛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们会带你平安出去。” 南宁悦抓紧他的手臂,眼神忐忑。 “哈哈哈哈……”丁道士失了人质,又没得到鬼王,却诡异的笑了起来,“本道长早就料到你们会反悔!今夜,谁也别想跑!” 说到最后,他面色一厉,掏出一个青铜铃铛,急速的摇了起来。 宛如实质的音波涟漪般漾开。 沈琛面色一变,在梦中他尝过这铃铛的厉害,当下急道:“不好!大家快躲!别碰到那音波!” 正说着,洛冥便抱起南宁悦飞身而上,躲了过去。 而长发女鬼的长发旋即追了上去。 沈琛也侧身躲过,青紫小鬼扑了过去。 洛冥转抱为挟,一手挟着南宁悦,另一只手的丝丝蓝火拉长,竟也如长发一般,与长发女鬼的长发纠缠起来。 长发遇火则燃,但又源源不断的生长出来。 忽然,南宁悦看到一团血雾骤然浮现,一只血爪正袭向沈琛后心。 “小心背后!”她大惊失色。 沈琛正专心对付青紫小鬼,听得南宁悦尖叫,立马侧身欲躲,但这一分神,被青紫小鬼的黑雾击中了手臂,而血爪也从他背后堪堪划过,划破了他背后的衣服,露出四道血痕。 剧痛使他额上冒出一滴滴冷汗,南宁悦在上方看着心疼不已,恨不得伤在自己身上。 此时血鬼已完全从血雾中脱出,与青紫小鬼前后夹攻着沈琛。 而青铜铃铛还在不停地响着。 洛冥的蓝火正烧得长发女鬼节节败退,见状分出一团蓝火抛下,助沈琛对付血鬼。 但沈琛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蓝火只阻了血鬼一瞬,使他得以喘息罢了。 丁道士见长发女鬼不敌,空出的一只手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沙,朝女鬼撒去,口中咒语不断。 女鬼得了黑沙,长发暴涨,一时间气势大增。 洛冥带着南宁悦不停闪躲,还是被音波击中了几次,面色十分苍白。 此时女鬼的长发竟一圈圈拧了起来,变得坚硬如铁,乍一看仿佛一把螺旋剑,朝洛冥戳去。 洛冥将蓝火化作盾牌,堪堪挡下了头发螺旋剑。 南宁悦被他挟得十分难受,但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拖累了洛冥。 那边血鬼和青紫小鬼的攻势也越发凌厉了,血色和黑色的烟雾缭绕,隐藏在此间的鬼爪极为阴狠,又有青铜铃音在侧辅助,沈琛逐渐不敌。 南宁悦看得心焦,自己又没办法帮上忙,不由暗恨自己没用,害得大家身处险境。 丁道士十分得意,大笑几声,又掏出一把黑沙,朝血鬼和青紫小鬼撒去,二鬼更加得了势。 血鬼一爪攻向沈琛眼睛,沈琛向后折腰躲过,青紫小鬼趁机向他心脏处抓去,沈琛连忙画符抵挡片刻。 血鬼一团血雾喷出,鬼爪藏在雾内挠向沈琛咽喉。 沈琛刚刚摆脱心脏处的攻击,感到危险来临,连忙转身欲躲,奈何身上中了一道音波,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一滞。 肩上一阵剧痛,沈琛闷哼一声,那血爪已插入他肩内。 “吼——!”血鬼怒叫一声,拔出血爪,上面已冒出缕缕红烟,原来是被沈琛的阳血灼伤了。 而青紫小鬼的一道黑雾又重重撞在沈琛胸口处,把他打得向后飞起,撞到墙上。 沈琛昏倒过去,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唇边流出丝丝鲜血。 “不,沈琛——!”南宁悦见他遭此重创,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这一叫,分了洛冥的神。 女鬼乌黑的长发骤然散开,像章鱼的触手一样从四面八方向洛冥包抄,又个个锋锐。 洛冥忙回神将火盾散成数块分别抵挡。 血鬼和青紫小鬼见沈琛丧失了战斗力,便赶来助长发女鬼斗洛冥。 三鬼呈三角之势将洛冥围在中央。 “你别管我了,快逃,”南宁悦泪流满面对洛冥道,“沈琛已经这样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也……” 洛冥看到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和满眼的担忧,心里莫名悸动了一下。 他强压下那份感觉,一边挡下血鬼的一爪,一边拧眉吼道,“少废话,我是不可能丢下你们不管的!” 话音刚落,便痛哼一声,胸口被头发螺旋剑洞穿。 南宁悦心痛的捂住了嘴,泪流不止。 “好了,别把好好的鬼王打得魂飞魄散了。”丁道士把青铜铃铛装入口袋,得意的眯起三角眼,捻着胡须走过来。 闻言,血鬼和青紫小鬼纷纷退回丁道士身后,长发女鬼一甩头发,将洛冥摔到另一面墙边,也退了去。 丁道士笑容满面的看着流着泪的南宁悦,“本道长早就说过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哈哈哈哈……” 正当丁道士得意忘形时。 “以血为祭,天地正气,开阳阵!” 是沈琛的声音,虽然气力有些不足,但正气凛然。 “以气为祭,幽冥魂力,开阴阵!” 是洛冥的声音,略带阴森。 只见沈琛伤口和口中流出的血沿着地面汇入房屋中央,而洛冥伤口冒出的黑气也飘了过去,与沈琛之血交汇,如太极的两仪一般,旋转起来。 丁道士面色大变,颤抖着手,指着那旋转的太极图,“阴阳伏魔阵!这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南宁悦面带泪痕呆滞了片刻,这才明白洛冥和沈琛的后招在这里等着呢,不由转悲为喜。 整个房间弥漫着凌厉的气势,仿佛有强风在吹动着。 丁道士一招手,“快,咱们快走!” 三鬼一人忙朝窗口逃去,但却撞上了一道银色的屏障,又被弹了回来,恰落在太极的中央。 洛冥和沈琛同时掐诀,二人分站两头,神色肃穆。 脚下是巨大的太极图,正急速的旋转着,上方笼罩着一层银色大网,网洞里正源源不断的灌入锋利的风刃。 风刃入阵,便随着太极图一同旋转着,竟仿佛龙卷风一般,把丁道士和三只鬼卷在中央。 身边的三只鬼惨叫着,身上缕缕冒出烟雾。 局势一下子天翻地覆。 丁道士咬咬牙,一脸心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灵符,贴在了自己胸口,但周身却被风刃划开了道道血口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丁道士看着拼命抵抗的三只鬼,伸手摸了摸青紫小鬼,他养它这么久了,它也委实帮了他不少忙……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旋即变为坚决和狠厉,“青鬼,掩护我们!” 小鬼血红的眼睛显出疑问之色,像是在问:为什么要舍弃我? 一道风刃划来,它哀叫一声,一下子散成一团黑色的雾将剩下的两鬼一人笼罩在内,冲着窗户的方向死命的撞着网。 一下,两下,三下…… 银色巨网纹丝不动,而风刃却旋转的越来越快了。 沈琛和洛冥密切关注着阵中的一切。 当银色巨网颤动第一下时。 “悦悦!把你办公桌内我放的三张符咒拿出来,逃出来一只鬼就打过去!”洛冥冲南宁悦叫道,“用我之前教你的手法!” 南宁悦忙冲到自己办公桌前,拿着符咒战战兢兢的盯着战局,心里紧张的回忆着洛冥教过她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前男友 小鬼化成的黑雾屏障越来越薄了,丁道士现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胡子都扯掉了好几根。 他将随身的口袋倾倒出来,满是黑沙,落在黑雾里,黑雾又浓了几分,冲撞银网的攻势也更加猛烈了。 银网颤动的更厉害了,甚至有了一丝裂缝。 “好,快,继续撞啊!”丁道士目露喜色。 小鬼得令,更加努力的撞,丝毫不顾黑雾越来越淡。 正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弭不见时,银网的裂缝终于够容下一人钻出去了。 丁道士遭到反噬,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但面色大喜,顾不得心疼死去的小鬼,闪身便钻出了阵,血鬼紧随其后。 此时的丁道士浑身破烂,血痕累累,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打开窗户。 血鬼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身体仿佛缩水了两倍,萎靡无比。 南宁悦赶忙打出一张符咒,恰中血鬼额头,顿时黑光大作,将血鬼包裹在内。 “吼——!”血鬼发出生命最后一次悲叫,化成一缕血红的烟雾,消散了。 丁道士再次受到反噬,吐血不止,长发女鬼钻出,长发一卷,裹起丁道士便逃。 南宁悦的符咒打在了墙上,懊恼的直跺脚。 洛冥收了掐诀的手,身子一软坐在地上,胸口上的洞黑气翻滚,逐渐愈合,但面色依旧苍白。 沈琛也丝毫不顾形象,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累的连话都不想讲。 阵法逐渐散去。 周边被风卷起的文件散落一地,整间屋子一片狼藉。 南宁悦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她还有力气收拾了。 待南宁悦收拾好一切,沈琛和洛冥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起码走路开车的力气还有。 沈琛开车带着他们回到了家,洗过澡后,三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作休息。 “那道士身受重伤,又失了两只小鬼,反噬极大,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了。”沈琛的声音很低,“抽空我再去钟离家,看看能不能请钟离月帮忙炼些丹药来,助我和洛冥疗伤。” “不用弄我的了,”洛冥斜躺在沙发上,一手支着头,懒洋洋道,“云姹底蕴丰厚,我可以找她要。” 沈琛和南宁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你和云姹究竟是什么关系呀?”南宁悦托着腮,心里胡思乱想,洛冥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有老婆孩子呢……就算没有,也许云姹是他以前的女友? 洛冥扬起下巴斜睨她一眼,语气傲然,“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南宁悦还想再问,但看他似乎不愿多说,便住了嘴。 等等,她忽然想起,如果沈琛去请钟离月帮忙,那不就又要和那女人有接触了? “既然这么厉害的话,顺便帮沈琛弄些来嘛。”南宁悦扯了扯洛冥的衣角,很狗腿的笑着。 洛冥挑眉,坐直了身子,勾起她的下巴,坏笑道:“我帮他,你给我什么好处?” 他的小徒儿一心想着沈琛,真让人不爽呢。 “不需要你帮,松了你的手。”沈琛面沉如水,冷冷的盯着他挑起南宁悦下巴的那只手,眼里仿佛能射出箭来。 南宁悦忙拍掉洛冥的手,把凉凉的手放在热热的脸颊上降火。 被高贵冷艳的鬼王大人挑下巴,这对她的花痴小心脏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现在她脸热心慌,不知怎么讲才好。 洛冥冷嗤一声,又躺了回去,揶揄道:“小徒弟只是不想让你和钟离月接触太多而已~啧啧啧……” “……哪有!”被戳破心思的南宁悦红着脸瞪了洛冥一眼,不敢转头去看沈琛的反应。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沈琛开口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洛冥瞥他一眼,“我要好多好多新衣服。” 沈琛和南宁悦都沉默了。 这个要求,对于一个鬼王来说,听起来……有点智障。 但还是成交了,毕竟十分划算。 翌日。 南宁悦从公司大门走出,远远看到沈琛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心里有种自家老公来接自己回家的幸福感,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微笑。 她刚要走过去,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阿宁,好久不见。” 眼前的人身材高挑,面容俊秀,一脸温柔笑意。 可向来温吞的南宁悦,却竖起了眉,一脸冷峻,“林觅?你来做什么?” 林觅皱了皱眉,“阿宁,你以前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冷淡过呢。” 说着,伸手想要抚摸南宁悦的脸。 南宁悦一把拍掉他靠近的手,一脸厌烦的后退两步,“我警告你,这是我公司门口,你别乱来啊。” 林觅叹了口气,无奈道:“好,我不碰你,亲爱的,我只是想你了。” 他又换上一副愧疚的表情,语气悔恨,“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早就和江晚心分手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忘不掉你……” 说着,他激动地上前,抓起南宁悦的手,“阿宁,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放手!”南宁悦努力挣着手,却始终脱不开,“你这个人渣,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林觅又揽住她的肩想要强行把她搂入怀中。 南宁悦目露惧色,这个渣男究竟想要做什么? “滚!”沈琛的声音。 他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强行扯开了,然后整个人也被顺势带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琛将南宁悦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来了,别怕。”眼睛却冷冷的盯着地上的林觅,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林觅从地上爬起来,在南宁悦面前这么丢人,让他很恼火。 见沈琛搂着南宁悦,而南宁悦并没有反抗,反而一脸安心,不由妒火中烧,眼神凶狠的看向沈琛,“你是谁?别碰她!” “你又是谁?”沈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林觅怒道:“我是她前男友!” “哦,不过是前任罢了。”沈琛冷蔑一笑,语调嘲弄。 林觅早知南宁悦现在没有男朋友,但看现在的样子,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消息是否属实了。 但就算是男朋友,知道南宁悦以前对自己那么好,一定也会嫉妒甚至生气,说不定就能拆散他们。 抱着这种想法,林觅转怒为笑,“前任?你知道她有多爱我吗?冬天凌晨两点我想吃草莓蛋糕,她亲手做好冒着雪给我送过来!她从不敢跟我吵架,从没有违抗过我!甚至分手后,她为了挽回我,还把自己剥光了躺在床上诱惑我!” 这些话,如刀子一般,尖锐的刺进南宁悦的心里,尘封已久的伤疤被血淋淋的揭开。 她焦急地看向沈琛,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 第二十九章 过去 “那你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林觅向二人走了两步,挑衅的看向沈琛。他心里已经把这个人当成南宁悦的新欢了。 见沈琛容貌气质均属上等,衣着打扮不俗,想到这女人离开自己之后又傍上了这样的男人,林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沈琛周身寒气愈浓了,他抚了抚南宁悦后背,以示安慰。 南宁悦仍旧忐忑不已,泪水在眼眶里聚集。 他刚要开口,便听到一个懒洋洋的,但又充满嘲讽的声音响起,“哎哟,你身为一个男人,凌晨两点跟女朋友讲你想吃蛋糕,还等着人家弄好给你送过来,这么不是东西的作为你居然拿出来炫耀?”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洛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正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继续说道,“悦悦啊,你以前真是瞎了眼看上这种人渣,啧啧啧……” 林觅气的七窍生烟,瞪着这个不速之客,怒道:“你又是谁?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用得着你多嘴?” 洛冥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是谁你不配知道,你也没那个资格跟我家悦悦讲‘我们’这两个字,你们早就没关系了。” 沈琛听洛冥讲话十分解气,又见南宁悦情绪不稳,便压了自己的怒火,搂着南宁悦走向洛冥,“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带悦悦回家。” 洛冥对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眼神却居高临下的看着林觅,仿佛在看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 “阿宁!”林觅见南宁悦要走,忙要去追,却被洛冥闪身拦了下来。 “你让开!她是我的女人!”林觅怒极,挥拳向洛冥打去。 洛冥用一只手轻松抓住他的拳头,冷笑道:“你再说一句她是你的女人,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林觅在他一笑之下竟觉得遍体生寒,心里一惧,奋力想要收回拳头,却怎么也无法把拳头从那人手中拔出来,不由心里更加害怕,“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打人是犯法的!” 难道刚刚不是你先要打人的吗? 洛冥笑的更加讽刺了,“我家悦悦心情不好,我没空在这儿跟你耗,识相的话就快滚,如果再来纠缠,当心你的小命。” 说到最后一句,他声音陡然一沉,震得林觅打了一个哆嗦。 “嗤。”洛冥松了手,冷笑一声,转身潇洒离开。 林觅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的背影,面容狰狞,却不敢做些什么。 “大哥哥,是媳妇被拐跑了么?”清脆可爱的女音。 林觅回头一看,是一个红衣女童,看起来十分可爱。于是微微收敛了身上狰狞的气息,勉强笑了笑,“是啊。” 女童勾唇一笑,可爱的面容上现了几分邪气,“彤儿有办法帮大哥哥找回媳妇哦。” “开什么玩笑,你不过……” “不过是个小女孩”还没说完,林觅便无意对上了女童的大眼睛,那眼睛红芒一闪,他便如失了魂魄般,木然道:“好,都听你的。” 回到家里的南宁悦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 房间里的空气十分沉闷。 沈琛闷闷的坐着,脑海响起林觅那句“她为了挽回我,还把自己剥光了躺在床上诱惑我!”,所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在意这句话,总之他心里很复杂,有些酸涩,有些恼火,有些忐忑。 酸的是南宁悦曾经为另一个男人做了那么多,爱那人到没有底线,恼的是他百般保护着的女人居然被别的男人那样欺负过,忐忑地是,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南宁悦的心情同样很复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以前的事情。 当时大一,正值青春年少,林觅和她是同桌,他是级草,又是学霸,温柔爱笑,很快俘获了她的心。 她很怂,从来都是对自己的心意遮遮掩掩,不敢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当时南宁悦有两个闺蜜,一个是叶如安,一个是班花江晚心。 两个闺蜜都极力劝说她去追林觅。 于是她每天早晨都帮林觅带一杯热牛奶,无论林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总是第一时间去帮忙,班里的人都看出了端倪,每当这时便意味深长的笑着。 终于有一天,南宁悦鼓起勇气向他表白了。 “傻瓜,我喜欢你很久了呢。” 那时的林觅,眼神清澈而温柔,一瞬间催开了南宁悦的心花。 两人在一起两年,南宁悦从未答应过和林觅发生除亲吻拥抱之外的更亲密的举动,她那时还是个很保守的姑娘。 然而就在大三那年,她无意中看到了好闺蜜江晚心和林觅的微信聊天记录,语言亲密,其中不乏对她的鄙夷。 她永远忘不了那段对话。 林觅:南宁悦这个女人,古板又没情趣,我一个正常男人,她想要我怎么办? 江晚心:小地方的女人都思想保守,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她的。 林觅:她是你的好闺蜜,如果不是她,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要到你的微信呢。 江晚心:就你贫嘴,今晚哪里见? 林觅:还是上次那个酒店。 南宁悦悄悄跟踪到了那个酒店,捉奸在床。 林觅也不打算瞒她了,直接讲了分手。 悲痛之余,南宁悦也不敢相信向来温柔疼爱她的林觅会真的不爱她了。她表示只要林觅还爱她,她可以不介意他这一次的背叛。 林觅有些动摇了,他对南宁悦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但江晚心一心想上位成功,便设法给南宁悦下药,剥光了她的衣服丢到床上,给她拍了裸照,威胁她离开林觅。 林觅回来时,江晚心已经走了,南宁悦正要穿衣服离开,却被他误以为是最后的挽回。 而南宁悦已经答应江晚心要离开他,自然不会和他发生什么,拼命反抗之后惹恼了林觅,林觅摔门而去。 所幸在江晚心成为林觅女友后,当着她的面删掉了那些裸照, 但那几乎可以说是二十二年来最令她痛苦的一件事了。 想着想着,南宁悦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沈琛也在胡思乱想中,所以没有注意到南宁悦的状态。 此时洛冥出现在房间里,见南宁悦目光无神,泪流满面,心里莫名一痛,竟一改傲娇毒舌,屈尊蹲下身为南宁悦抹去泪水,“一回来就看到你这样,究竟怎么了?谁欺负我家小徒儿,我去替你教训他。” 沈琛和南宁悦这才回过神来。 沈琛见南宁悦落泪,心里泛疼,又见洛冥为她拭泪,面色一沉。 南宁悦则慌忙给自己抹掉眼泪,且因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而有些尴尬。 沈琛柔声道:“有什么事情就讲出来,我们不是外人。” 南宁悦心里一暖,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点点头,将过去的事情缓缓道来。 第三十章 划伤 沈琛和洛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听到江晚心拍了南宁悦裸照的时候,均是忍不住把拳头握的啪啪响。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狠色。 南宁悦讲完,擦了擦眼泪,起身笑笑,“这些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见到他,我都想不起来呢。没事的,我去做饭。” 沈琛和洛冥没有戳穿她的故作坚强,只是沉默。 为了不尴尬,三人心照不宣的正常相处着,就像方才的事情没有听到过一样。 饭后,洛冥照常教南宁悦修鬼道。 南宁悦的房间里。 桌子上放着几张黑色纸,一小碟红色的液体,和一支毛笔。 “前段时间教你的都是些运用符咒的法术,既然会用了,总不能身上没有符咒。”洛冥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修鬼道,画的符咒都是阴符,黑色的是阴符纸,红色的是低等鬼砂,只能用来画最低等的阴符。”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南宁悦眼眶还是有些红,但伤痛之色已经消失不见,眼神里只有好奇。 洛冥拍拍她的头,红唇轻扬,“今天我又去了趟鬼市,找云姹要丹药,顺便买了这些东西给你用。” “那我每次要用符咒时,都要提前画好一大堆吗?”南宁悦撇撇嘴,“好麻烦的样子。” 洛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南宁悦吃痛的捂住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路还不会走呢就想着跑了?”洛冥白她一眼,“你看沈琛很多时候都是虚空画符的,这需要深厚的法力支持,只有一些特殊的符咒,比如加速符之类的,不能虚空而画,必须依赖符纸,很多符咒,只要有深厚的法力,就可以虚空画出,这样就不用特地画符了。” “原来如此。”南宁悦点点头,谁要她只是个菜鸟呢?也只好踏踏实实的跟着洛冥学画符了。 然而一连画了几十次,符纸都快用完了,还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南宁悦有些气馁。 “奇怪,按你的天分不应该这样啊。”洛冥盯了她一会儿,忽然皱眉,“之前我教你的心法你有勤练过吗?” 南宁悦一呆,忽然涌上来一股心虚。 洛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南宁悦只觉一股阴寒的气息侵入体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的阴力居然只有一根线那么细……”洛冥一脸不可置信,转而一恼,“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难怪昨日第二张灵符打偏了,原来是阴力后继不足……” 说到昨日之事,南宁悦惭愧的低下了头,“我错了,我以后会努力练习的……” 洛冥冷冷得瞥了她一眼,“今天也不要练画符了,好好修炼心法,什么时候阴力够格了,什么时候开始练画符。” 说罢转身回房。 南宁悦叹了口气,愁容满面的躺在床上。 “叮咚!” 短信的声音。 南宁悦拿起手机,只见上面赫然一条信息:明日下午六点,莫里西餐厅,如果不想裸照曝光,就准时到这里,不许带任何人。 南宁悦的心一下子慌了。 发信息的人是谁? 裸照不是早就被删了吗? 这件事不能大意,万一对方真的有呢? 凝眸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跟沈琛和洛冥商量一下。 “这个人要么是江晚心,要么是林觅,”沈琛摸摸下巴,“林觅的可能性较大,因为江晚心应该不知道你身边还有我和洛冥。” 南宁悦和洛冥都觉得有道理,洛冥道:“我可以附在悦悦的眼镜里跟着去,免得那个人渣想做些什么。” 沈琛和南宁悦都点头同意。 第二天下午,南宁悦刚到莫里西餐厅,便看到林觅坐在一个座位上冲她温柔微笑。 但再温柔的笑容都掩盖不了他是人渣的事实,南宁悦怒从心起,恨不得撕烂他这张虚伪的面孔。 桌上已经布好了红酒,牛排和刀叉。 她走到林觅对面,面色阴沉的坐下来,冷冷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林觅一脸轻松的笑笑,“我们复合,我删照片,很划算。” 南宁悦努力维持着冷静,“我想知道,当初江晚心当着我的面删了照片,你是怎么会有的?” 林觅声音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我的傻阿宁,照片是可以备份的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江晚心分手吗?就是因为我在她手机的隐私相册里发现了你的那种照片,这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桌面下,南宁悦的手抓紧了衣服,狠狠攥成一团。 “不过,你别怕,她并没有把你的照片流出去。”林觅得意的抿了一口红酒,“我用她的手机把照片发给我,然后删除了她的备份,现在只有我有你的那些照片。” “你把手机给我看一下,真的有,我才相信你的话。”南宁悦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啊。”林觅拿起手机晃了晃,“我要是给你手机,还拿什么威胁你?” 南宁悦怒极反笑,她心里明白既然洛冥跟来了,就会替她解决好这件事,于是有恃无恐的起身,“既然如此,我便不能相信你的话了,如果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会报警。” 她回头便走。 林觅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眼睛红光一闪,神色顿时凶狠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刀子,追上去拉住南宁悦,“如果你不答应我,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南宁悦面色惊惧,她没有想到林觅会动刀子,于是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更激发了他的凶性。 林觅直接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南宁悦吃痛的叫出声,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滑落,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洛冥顾不得突然出现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无法袖手旁观,于是瞬间现身,一掌把林觅打得昏了过去,刀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由于这边声音太大,餐厅里的客人都注意到了这里,洛冥连忙翻出林觅手机,抱起南宁悦,冲出了餐厅。 沈琛的车就在不远处停靠,见南宁悦手臂带血,沈琛大惊,忙载二人回家给南宁悦包扎。 而此时的餐厅,已经有人将昏倒的林觅送去了医院,服务员连忙收拾残局,却发现本来掉在地上的刀子不见了。 餐厅背后,一个红衣女童拿着那把刀子,刀尖对着一个玻璃瓶的瓶口,血顺着刀面滴了进去。 “这些……差不多了。”女童邪气一笑,随手将刀子丢到一旁。 第三十一章 中蛊 回到家里包好了伤口,南宁悦坐在沙发上休息。 “不是要你跟着保护悦悦,为什么还会受伤?”沈琛坐在她旁边,语气低沉,冷冷的看着洛冥。 洛冥低头不语,心里也十分自责。 南宁悦忙道,“洛冥已经做得很好了,否则我可能不止被划伤呢,这只能怪林觅太狠了。” 洛冥拿出林觅的手机,掌心蓝火一燃,直接将手机烧成虚无,这下无论有没有照片,都无从找出了。 这时,南宁悦打了个哈欠,“好困呐,我先去睡一会儿……” “你还没有吃晚饭,吃过再睡。”沈琛摸了摸南宁悦的头,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睡得这样快……” 他摇摇头,也没有多想,便把南宁悦抱回房间,帮她脱了外套和鞋子,盖好被子,摘了眼镜,这才出去。 至于晚饭,由于自己做的难以下咽,所以沈琛还是出门买了一些回来。 第二天,南宁悦迟迟没有起床。 “悦悦,起床了。” “小徒弟,上班要迟到啦。” “悦悦?” 沈琛和洛冥轮番叫她起床,却始终无人回应。 没办法,沈琛只好拿出备份钥匙打开房门,只见南宁悦安静的躺在床上,神态安详,但眼角却有一颗红痣凭空出现。 “这是什么东西?”洛冥摸了摸那颗红痣,只觉得十分平常,但莫名产生,又十分诡异。 沈琛盯了一会儿,沉声道:“怕是昨天着了别人的道了。” 他掀开被子,帮南宁悦穿好外套和鞋子,把她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喂,你要干嘛?”洛冥追了上去。 “回我家,这东西我也不认识,去问问我师父。”沈琛神情淡漠的回答道。 到了沈家别墅,恰好叶如安和沈云飞也在。 叶如安一见昏迷不醒的南宁悦,便冲到了沈琛身边,着急的问道:“悦悦怎么了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云飞拉住她安抚道:“别急,我大哥和我老爸都在,她不会有事的。” 沈琛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了沈老爷子身边,将南宁悦放在一旁的沙发上,面色凝重道:“父亲,劳烦您看一下她的情况,我见识短浅,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洛冥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事情。” 沈老爷子见自己向来淡漠沉稳的大儿子和洛氏鬼王神态都如此凝重,便严肃起来,走到南宁悦身旁,仔细察看。 “这……”老爷子摇摇头,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情况有些不妙啊。” 洛冥和沈琛面色更加阴沉了,洛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讲清楚。” 沈老爷子坐下来,叹了口气,“这是苗疆蛊术中十分邪门的血迷蛊,只要有几滴血,就可以施术。中蛊者会沉睡三日,三日后苏醒,一切如常,但如果不能及时解蛊,一月之后就会血液逆流而死。” “啊?那应该怎么解蛊呢?”叶如安忙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沈老爷子又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老头子我……也不知道啊。” 沈琛和洛冥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洛冥自责的垂下头,“林觅是有预谋的划伤悦悦取血的,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沈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心里也是责备他的,但当务之急是救南宁悦,所以没有发作。 “别急,”沈老爷子摸摸胡子,目露沉思,“钟离家是丹药世家,自古医药不分家,也许钟离家会有人知道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见沈琛向外走去。 “琛儿,别忙!”沈老爷子忙叫住他,“明日钟离家有一个舞会,请帖都送来了,你大可明日再去,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现在去倒显得我们刻意。” 沈琛停住了脚步,“嗯”了一声,现在也只能耐心等待舞会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琛终于等到了第二天夜里。 舞会在钟离家别墅举办。 沈琛递了请帖,被恭敬地迎入别墅。 别墅大厅里,巨大的金色吊灯下,布满着盛装的人们。 衣着华美的贵妇人和小姐,西装革履的男子,恭恭敬敬端着香槟和红酒的仆人,来来往往,衣香鬓影,十分热闹。 沈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的目的在于钟离月。 “先生,需要酒吗?”一个端着酒杯的仆人热情地问道。 沈琛随手拿起一杯红酒,穿梭人流向里面走去。由于沈老爷子给他看过钟离月的照片,所以他能够一下子认出来她。 他看到身着蓝色小礼裙的钟离月,就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和几个盛装的小姐一起交谈,巧笑嫣然。 “舞会快要开始了,各自找舞伴去。”钟离月对小姐们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恰好看到了走过来的沈琛。 是个帅哥呢。 她扬唇一笑,脸上浮现自信而魅惑的神色,向着沈琛走去,“这位帅哥,可有兴趣与我共舞一曲?” “恭敬不如从命。”沈琛微微一笑,将酒杯放在一边,与钟离月一起跳舞。 “帅哥叫什么名字呀?”钟离月美目流转,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沈琛道:“钟离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几日前在鬼市,在下可是送了小姐一支簪子呢。” “哦?”钟离月挑挑眉,“你就是沈琛?” “正是。”沈琛一脸坦然的看着她。 二人随着舞曲转了一圈,钟离月饶有兴趣地笑问道:“沈家的少爷,何故对我这么一个小女子这么好呢?” “你很有趣。”沈琛淡淡道,“一个痴爱美男子,对美男子的要求从未拒绝过的小姐,却在美男子向你要一张丹方时毫不犹豫的杀了他,这很有意思。” 钟离月收了笑意,面色微沉,“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琛温润浅笑,目光却是清冷,“钟离小姐且慢动怒,此事除了小姐的人,就只有我一人知道罢了。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之所以跟你说,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哦?合作什么?”钟离月唇边又出现了笑意,却显得有些深沉。她在思索,到底能不能信任这个人。 沈琛肃容低声道:“小姐是家族天才,钟离家家大业大又人丁兴旺,觊觎家主之位的少爷小姐比比皆是,小姐自曝所谓的短处,惹人失望,实则韬光养晦,胸有大志。沈琛佩服已久,愿助小姐一臂之力。” 这个男人,居然把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钟离月心神微乱,脚下舞步没有走好,踩了沈琛一脚。 “抱歉,沈先生,”她目露歉意。 沈琛微微一笑,“没关系,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二人重新调整舞步,钟离月垂眸思索片刻,道:“能有沈先生这样的人相助,月儿深感荣幸。但不知月儿能为沈先生做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舞会之变(1) “小姐的丹药天赋无人能比,”沈琛笑道,“只要钟离小姐能够在这方面为我提供一些支持便好。” 果然是看上了她的炼丹本领。 钟离月苦笑一声,“沈先生说的容易,炼丹可不是出出力就可以成功的,若是只需我来炼丹制药,那倒没什么,可这丹药的原材料,却没那么容易找齐全。” “这点,钟离小姐不必担心。”沈琛淡淡道,“沈家虽然隐世已久,但寻找原材料,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好,”钟离月点点头,忽而带动舞步,二人向舞会隐蔽的角落里转去。 转到那里,钟离月神色肃然,低声道:“沈先生,我劝你最好早些离开这里。这个舞会的目的不单纯。” 沈琛面色淡定,“可否告知详情?” “实不相瞒,钟离家虽然丹药为长,但制鬼御敌之术很弱,”钟离月叹了口气,“近来我家由于交易纠纷,惹上了冥城一位鬼王,此人法力通天,想要强抢我钟离家祖传的一道丹方,定的日子便是今天。” “家父体弱病重,药石无灵,这个舞会是我后母举办,目的是聚集玄门七脉的精英人物,来抵御这个鬼王。”钟离月有些担忧,“这个鬼王十分厉害,绝非一般鬼王可以抵御,自慕容家被灭,七脉之中,也就阴官乔家和沈家在法术方面比较强悍了,其余各脉也是纨绔子弟居多,很多人没什么本事,只是来舞会玩玩而已……” 沈琛轻笑,“知道如此,还要让我走?如果我走了,岂不是又少了一份力量?” 钟离月摇摇头,“只是草包太多,恐怕拖累了你,不但救不了我家,还平白折了我一个助力。” 正说着,一曲已毕。 二人停了脚步,坐到一旁歇息。 “鬼王之事暂且不说,既然大家都没走,那我也断无独善其身的道理。”沈琛淡笑道。 钟离月见劝说不成,也不再多言。 而沈琛可没忘记今天的目的,他转移话题道:“久闻钟离小姐丹药天才的大名,我倒是想考考你。” “考我?”钟离月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勾唇一笑,“说说看。” “你可知苗疆蛊术中有一血迷蛊?” “血迷蛊?”钟离月面色微微一变,目露思索,“听说过,怎么了?” 沈琛拿起仆人端来的红酒,饮了一口,道:“你可知血迷蛊如何解?” “这……”钟离月有些为难,她大概猜到了沈琛想让她帮忙解蛊,“蛊术的破解方法大多是以蛊解蛊,绝非丹药可以做到。” “以蛊解蛊?”沈琛皱了皱眉,他身边没有人会蛊术,以蛊解蛊是不可能的。 钟离月见他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大厅里巨大的金色吊灯闪了闪,“啪”地灭了。 她骤然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是他,他来了……” 大厅里有些骚动。 “啊!”惨叫声。 “噗!”血液喷溅声。 “嘭!”人体落地声。 几息之间,这些声音响了数次。 大厅更加骚乱起来。 “钟离家在搞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许多人已经十分恼火,还伴随着一些恐慌。 忽然,吊灯又亮了起来。 “啊——!”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大厅里不知何时死了数名客人,均是头和身体分离,头像是生生被从身体上扯了下来一样,死状十分凄惨。 大厅比之先前更乱了。 许多胆小的人已经夺路而出,却在到达大厅门口时,身首分离,血溅满地。 “今晚,钟离家不交出丹方来,这儿一个人都别想走!” 阴森而冷酷的声音响彻大厅,沈琛不由皱起了眉,此人果然厉害,比之洛冥强大数倍,气息隐隐接近鬼帝了。 大厅里的人被这声音震慑了,成群的聚在一起,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一个面容威严,身穿暗紫色礼服,外罩丝质披肩,看起来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自别墅楼上走下,沉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躲在暗处杀害我的客人,难道不有失身份?” “哼,何时躲在暗处了,本王就在此地,亮的很,尔等眼拙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东张西望。 “啊,他在那里!” 有眼尖者发现吊灯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众人也都随之发现,便纷纷向大厅四周躲去,好像离吊灯远一些,就能免于死难。 不过众人之中也不乏一些人,面带玩味的笑意看好戏。 “哼!”雍容女子冷然看向吊灯,仰视的角度让她有些不爽,“阁下法力高强,何必苦苦相逼?纵然有了丹方,无人炼丹,也是白费,阁下何不和我钟离家合作,我钟离家自当炼好丹药奉上,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此话说的合情合理,众人都纷纷点头。 沈琛看向钟离月,“这就是你的后母?” “不错,自家父病重,便是她掌管家里一切事务。”钟离月点点头。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本王就是要你那丹方,炼丹之人本王自有人选,只要你将丹方交出来,本王便可放过其余人的性命,否则,那些尸体就是前车之鉴。” 此时大厅里有的人便道:“钟离家主母,你便将丹方交出来,这么多人的性命在你手上呢!” “是啊,钟离家可不能太自私,置我等性命于不顾啊!” “住嘴!”钟离家主母神色一厉,“瞧瞧你们还有点玄门七脉的风骨没有!?大敌当前,不思反抗自救,居然纷纷示好投降?” 众人被说的纷纷一怔,均是有些羞惭。 “反抗?”黑衣男子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你们反抗得了本王么?” 众人均是一凛。 “他是冥城哪位鬼王?”沈琛侧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钟离月。 钟离月也压低声音,“据说是陵魁王。” 沈琛立刻打开手机,给沈老爷子发短信,说了这边的情况,顺便问洛冥有没有办法对付陵魁鬼王,如果没有,就要他去请云姹帮忙。 不知为何,自从云姹对洛冥毕恭毕敬之后,他便隐隐猜测洛冥和冥城有些联系,说不定就有对付此人的办法。 不一会儿,便有回复说洛冥马上赶到。 第三十三章 舞会之变(2) “不如这样,”陵魁一脸大发慈悲的样子,“你们挑出几个人和本王打打看,不用你们打赢,只要能逼得本王用上六成的法力,本王就不为难你们这些客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些还跃跃欲试。 钟离家主母眯了眯眼,如果陵魁和七脉众人打了起来,就算不能两败俱伤,起码也能消耗他一些法力,到时候自家的人再出来对付,也会轻松一些。 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玄门子弟们,何不拼一拼?” 正当此时,只听一声娇喝,“乔家乔婉然,请阁下赐教!” 众人一怔,都没想到第一个出头的居然是一个女子。 只见吊灯之下,俨然站着一名窈窕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条黑色的长链。也不知道舞会中是如何把这等法器带进来的。 陵魁低头瞧了瞧她,嗤笑道:“不够,再来几个,什么时候本王觉得差不多了,再和你们打。” “乔家乔熙然,也请阁下赐教。” 接连两名,都是乔家的。 “熙然,你掺和什么?”乔婉然瞪了眼前的俊秀男子一眼,一脸不满,“乔家的出我一个就够了。” “姐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面对他?”乔熙然手持一把骨扇轻轻的摇着,笑容淡淡的,丝毫不觉得穿西装摇扇子是多么的违和。 此时,又有一个男声道:“苏家苏穆,请赐教。” 这次出来的男人瘦瘦小小,比乔婉然还矮了一个头,但周身有股阴森狠辣的气场。 陵魁摇摇头,一脸不屑,“不够,还是不够。” “沈家沈琛,请赐教。”淡漠的男声,却让陵魁面色微微凝重。 “可以了,开始。”陵魁从吊灯上一个翻身,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大手一挥,众人纷纷不可抗拒的后退数步,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战斗场地。 钟离家主母也后退了几步,心里暗自震惊。此人如此强大,现在她倒有些担心那几个孩子的安危了。 钟离月在角落里暗暗观察着战局,沈琛出去她是反对的,但她也想借机看看,她的合作者究竟有几斤几两。 “唰”骨扇打开,乔熙然首先发动了攻击,扇柄中激射出数道银针,直奔陵魁而去。 乔婉然的长链也如一条黑蛇向陵魁缠去。 苏穆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圈,铜圈上挂满了小铃铛,他扫了周围人一眼,道:“法力不够的,堵住耳朵!” 然后开始摇动铜圈,铃声清脆。 沈琛顿时联想到了丁道士的青铜铃铛,但这铜圈明显和青铜铃铛不是一个档次的,像他这样的听起来毫无感觉。 而陵魁轻轻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轻松。 乔熙然的银针便全都倒射回去,势头比之先前更为强劲。 乔熙然面色大变,急忙施法抵挡自己的银针。 正当此时,乔婉然的长链已经将陵魁绕了一圈,另一头回到了她的手上。乔婉然面色凝重,双手发力,想要将陵魁缚住。 陵魁从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随手抓住长链,重重一捏,鬼力顺着链子传到乔婉然手中。 “噗!”乔婉然喷出一口鲜血,倒退几步,站在她旁边的苏穆顺手扶住她。 “这个女人没有战斗能力了,换个再来。”陵魁将失了力道的长链丢在地上,面色悠闲的看着对面几人,眼神却似有似无的落在始终没有出手的沈琛身上。 乔熙然卸了银针之力,忙去将姐姐扶到安全地带,托了一人照看,便重新加入战局。 “为何你不出手?”他冷冷的看向沈琛。 沈琛扫了他一眼,不作言语。他在观察陵魁的实力,但显然,那些人并不能逼得他展现真正的实力。 “夏家夏珑,请阁下赐教!” 又是一个女孩子。 只见人群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绿色礼裙的娇小女子,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也不知按了什么,小刀的刀面一层一层向外展开,竟如机器人变身一般,几秒间便变成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大砍刀。 众人哗然,都道不愧是制器世家夏家的人,身上的法器如此厉害。 陵魁目露兴趣,挑挑眉,“好,现在可以开始了,来。” 苏穆见铃铛没起到什么作用,也不气馁,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根蜡烛。 众人都暗自好笑,一个盗墓的,竟拿这些盗墓用的东西来打架,能派上什么用场? “接下来,请大家屏住呼吸。”苏穆又掏出八团棉花,两团塞在自己鼻孔里,其余的分给了乔熙然、夏珑和沈琛。 他点燃了蜡烛,放在地上,自己也闭目盘腿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蜡烛上袅袅冒出青烟,青烟越来越多,竟然化成了一个青色的人形。 陵魁也不阻挠,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蜡烛继续燃烧。 待整根蜡烛燃完,大厅里竟然多出了三个形态各异的青烟人,一个人首蛇身,一个背生两翼,另一个则形如蜘蛛。 这下众人都对这个矮小的盗墓人刮目相看了。 苏穆睁开眼睛,三个青烟人呈三角形包围住陵魁。 蛇身人将蛇尾抽向陵魁,两翼人从背后俯冲而下,蜘蛛人则吐出大量的丝线。 陵魁一手抓住蛇尾,入手质感十分真实,竟不像青烟凝成,不由暗暗皱眉,发力一甩。蛇身人随之转了出去,恰撞上冲下来的两翼人,二人都被甩在了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而蜘蛛人的大量丝线已经赶到,将陵魁包裹在内。 “呀——”夏珑长叫一声,手持大砍刀冲了上去,大刀表面发出淡淡的银华。 乔熙然扇子一旋,如飞盘一般脱手而出,在空中越旋越快,迅速接近着被蛛丝包裹住的陵魁。 此时,沈琛也不再旁观,咬破指尖,虚空连画八道符咒,分八个方向打出,将陵魁团团围住,顿时金光大作。 “刺拉——”裂帛之声响起,陵魁已经撕破了蛛丝,腾空而起,一手格挡夏珑的大砍刀,另外一只手放出黑雾拦住乔熙然的扇子。 夏珑在半空中咬牙发力,想要使砍刀更进一步。 乔熙然也念着咒语,催动着扇子的旋转。 此时沈琛的符咒开始旋转,并且逐渐向围在中间的陵魁靠拢。 陵魁的眉头皱了起来,面露凝重之色。 第三十四章 舞会之变(3) 他能感到这些符咒里蕴含的法力十分深厚,而这些符咒又隐隐形成了一个阵法。 此时地上的两翼人和蛇身人又展开了新一波的攻击,蜘蛛人口中“嗬嗬”作响,正酝酿着蛛丝。 双拳难敌四手,陵魁明显落于下风。 众人见状,均是面色一喜,暗暗祈祷沈琛等人能够成功制服鬼王。 唯有钟离家主母暗暗皱眉。 忽然,场中异变陡生。 说时迟那时快,陵魁放出黑雾的那只手骤然一握,黑雾将乔熙然的骨扇吞噬在内,只听“咔”一声,骨扇湮灭于无形。 法器和主人都有心神和法力上的联系,骨扇伴随乔熙然许久,连参加舞会都忍不住把玩,联系极深,如今被毁,相当于重创了乔熙然,只见他面色骤白,鲜血狂喷而出。 “熙然!”乔婉然惊叫一声,有人忙来帮她扶走乔熙然。 而陵魁的动作一秒都没有停顿,空出了一只手,虚空画符,向夏珑手中大砍刀的刀身猛然一拍。 “嗡——” “啪!” 刀身起初嗡鸣一声,旋即碎成数片,向四周激射而去。 碎片看似毫无目的的乱飞,实则片片犹如长了眼睛的利器,一片割断了蛇身人的脖子,一片插进了蜘蛛人的肚子,两片则削掉了两翼人的双翼。 遭创的青烟人顿时四散成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夏珑被这符咒之力震得倒飞出去,落在地上,虽面无血色,但看起来尚有一战之力。 苏穆见青烟人都遭到重创,面色十分难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陵魁做完这些,沈琛的符咒已经快要贴在他身上了。 陵魁周身蓦然涌出屏障似得黑雾,黑雾遇到金色符咒就会消散,但陵魁总有黑雾源源不断的涌现。 就这样,黑雾和沈琛的符咒僵持着。 沈琛蹙眉,双手变幻,猛然掐诀。 “啪!” 如灯泡炸裂般,一个符咒自爆了。 黑雾被炸开了一个缺口,其余符咒鱼贯而入。 “啊——!” 陵魁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周身黑雾炸开,此时人们才发现,他的额头、双肩、胸腹和双腿竟分别被符咒紧紧附着,身上缕缕冒出黑烟来,显然受了伤。 自开战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陵魁受伤,众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而沈琛的眉头却没有舒展的迹象,他手诀再变,符咒金光大盛,几乎将陵魁整个人都包裹在金色光芒之内。 在这个过程内,苏穆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圆滚滚的白球,表面十分光滑,却看不出是什么质地。 他趁陵魁被困,将四个白球蓦然丢出,白球打在陵魁身上,只听连续的“砰砰砰砰”四声,白球如般爆炸。 “啊——!”陵魁再次受创。 沈琛却面色陡变,“不好!” 原来他附在陵魁身上的符咒在白球爆炸之时被破坏了。 “哈哈哈哈……”陵魁虽然又受了点小伤,但却让他摆脱了更麻烦的符咒,不由愉悦大笑,同时还带着点儿嘲弄,“你们的配合好像不是很好啊。” 苏穆见金光消散,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他并没有向沈琛道歉,而是冷哼一声,“能伤你一次,就能伤你第二次!” 陵魁轻蔑一笑,“有意思,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正当此时,只听一声枪响,陵魁的笑容一僵。 众人望去,只见沉默已久的夏珑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把银质手枪,枪口对着陵魁,陵魁的胸口被子弹洞穿,留下了一个弹孔。 “那是夏家的诛灵枪……” “夏家可是把法器和现代技术结合的很好哎……”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着。 陵魁的手抚过身上的弹孔,那里瞬间恢复如常,他又笑了起来,“小丫头,枪不错,你还嫩了点儿。” 夏珑冷笑,又是几声砰砰枪响,陵魁身上又多了几个弹孔。 他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小丫头,你胆子不小!” 沈琛的手诀一直在变换着,源源不断的金色符咒从双手间涌出,却没有向陵魁打去,而是凝聚成了一把金色能量巨剑。 巨剑凝成,沈琛的面色也是微微发白,毕竟符咒太多,消耗了他许多法力。 陵魁正要对付夏珑,见此剑凝成,面色微变,心下暗道,“化符为剑,此人法力竟如此深厚,不可小觑。” 当下表面上盯着夏珑,心里却暗暗警惕着沈琛。 苏穆也没有闲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铜钱,紧盯着陵魁。 他的西装口袋便如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总有东西可以掏出来。 三人与陵魁僵持着,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大家都在等其他人动手,顺便暗自恢复一下自己的气力。 “刚刚我已经使用了四成的法力,”陵魁冷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各位可要再接再厉了。” 话音刚落,沈琛便脱了西服外套,将衬衫袖子向上卷了卷,持剑冲向陵魁。 维持巨剑也需要消耗法力,沈琛觉得洛冥应该快来到了,他的的目的在于速战速决,先让舞会的客人们安全撤离。 陵魁也化黑雾为剑,与沈琛搏斗起来。 苏穆手中铜钱枚枚立起,绿光闪烁,蓄势待发。 夏珑的诛灵枪连续不断的对着陵魁发射子弹。 陵魁一边躲闪着子弹一边和沈琛打斗,黑雾凝成的剑一碰到沈琛的符咒剑就会消散,但旋即又凝成,但每次凝成总会变淡一些。 陵魁暗暗蹙眉,夏珑的子弹又有几枚洞穿了他的身体。 沈琛一剑向陵魁心脏处刺去,陵魁忙持黑雾剑抵挡,却被符咒剑洞穿,眼看符咒剑即将刺入陵魁心脏。 陵魁面色紧张,双手迅速变化,凝出阴符,全力保护自己心脏。 可沈琛却骤然变了方向,剑锋一偏,向下一扫,竟生生削断了陵魁一条腿。 围观众人纷纷喜形于色,更有甚者大声叫好。 陵魁痛的长叫一声,凶性大发,周身黑雾翻滚,气势陡增。 沈琛连忙退后,用剑挡身,以避其锋。 苏穆瞧准了时机,手中铜钱纷纷激射而出,带着绿芒,枚枚都钻进了陵魁的黑雾内。 夏珑的诛灵枪也是“砰砰”作响,子弹连发。 但这一切没入黑雾之中,就如石沉大海一般,不见回应。 片刻。 “轰!” 黑雾炸开,只见陵魁被削断的那条腿又重新凝聚了回来,苏穆的铜钱被他紧紧捏在手里,身上的弹孔也已修复。 整个人就像从未受伤一样,气势凌人。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为其强大的修复能力而震惊不已。 第三十五章 舞会之变(4) “五成功力了,你们这群小孩子,不错。”虽然口中说着貌似赞美的话,但陵魁眼中却凶光乍现,显然动了真怒。 沈琛面色比之先前又苍白了几分,他的法力再深厚,也撑不住长时间的大量消耗。 苏穆的铜钱法器被制,面色也十分难看,原本就显得阴狠的面容更是添了一份狠色。 他咬咬牙,矮小的身体像离弦之箭一样射向陵魁,速度之快,竟然在空气中留下了几道残影。 这份功夫,连沈琛都不禁惊叹。 陵魁更加恼火,怒哼一声,“真是不自量力!” 他随手将铜钱在地上,屈指成爪,向苏穆狠狠抓去,这一下是真正的下了死手,一爪便洞穿了苏穆的身体!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为之心惊胆战。 然而,接下来,苏穆的身体却缓缓消散在空中。 原来陵魁洞穿的只是苏穆的一道残影! 真正的苏穆不知何时来到了陵魁的身后,手持一把通体纯黑的匕首,狠狠刺入了陵魁的背部。 陵魁怒吼一声,奋力一震,将苏穆连同匕首震离了数米。 是时候了。沈琛提剑从正面劈下,势如破竹。 陵魁却用双手夹住了符咒巨剑。 尽管金色的符咒烧得他手掌青烟直冒,但他仍旧咬牙紧紧夹住,不让巨剑下劈半点。 沈琛拧眉与陵魁抗衡着。 忽然,巨剑重新四散成符咒,从四面八方将陵魁紧紧包裹在内,远看十分像金色的蚕茧。 陵魁在茧中被烧得痛叫不已,却无论如何破不开这符咒茧子。 此时沈琛也接近力竭,他双腿发软,后退几步,面色十分凝重。此人是他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强的对手,玄门众子弟倾力而战,都斗不过他五成的功力,实是可怕。 陵魁面色也十分难看,想他堂堂鬼王,修炼数百年,竟被一众人类小孩子打成这样,说出来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尤其是那个沈家的小子,将符咒运用的出神入化,二十年前符咒慕容家的家主也不过如此了。真是难缠透顶。 要想破除这金色巨茧,他只好动用更高的的鬼力了。 就在这时,沈琛用尽了最后一丝法力,双手掐诀。 “轰!” 众多结成金茧子的符咒竟齐齐自爆。 陵魁被狂炸了一波,仰天怒吼,为保自身安全,他气势骤涨,周身浓重的黑雾不停翻滚着,将他裹在里面,同时修复着他的伤口。 这股气势震得众人纷纷后退,令人遍体生寒,心中惊惧。 只有钟离月,顶着压力将力竭的沈琛扶到了一旁坐下来。 “你怎么样?”她有些担忧的问道。 沈琛淡瞥她一眼,“无碍,法力消耗有些大,休息一会儿就好。” 钟离月拉开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瓶子,“这是我炼制的回力丹,送给你,就当合作之礼。” 沈琛也不矫情,接了下来,从中倒出一颗放入口中,闭目恢复法力。 此时陵魁的黑雾逐渐散去,运用了更多鬼力的他,已经将伤势修复得七七八八了,看起来仍旧强悍,像正常人一样。 “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他冷笑一声,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沈琛,也不追究,续道:“刚刚竟然逼得本王使出了七成的鬼力,很好!” 虽是赞美的话语,可那其中蕴含的寒气却让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此时,人群中有人壮着胆子战战兢兢道:“那现在可以让我们这些无辜的客人离开了?” “哈哈哈……当然可以。”陵魁大笑不止。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想走又有些不敢走,如果他突然反悔怎么办? 陵魁见状,目露讽刺轻蔑之色,声音一沉,“怎么还不走?都想留在这里送死吗?” 钟离家主母依旧面色威严,淡淡道:“诸位客人,今日我钟离家招待不周,多有得罪,实在抱歉,如今有机会平安离开,还请诸客把握。” 心里却暗自思量,陵魁究竟被消耗了多少?他看起来可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众人又犹豫了一会儿,仿佛达成了共识般,竟一齐向别墅门口涌去。他们大都抱着这么一种想法,这么多人一起出去,即使是陵魁,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杀完。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死,陵魁十分守诺,让他们都平安离开了。 钟离家别墅一下子冷清下来,只有钟离家主母、沈琛、钟离月还有其他几个钟离家的人还在。 “好了,现在钟离家可以交出丹方了。”陵魁扬起邪气的笑容,逼视着钟离家主母。 主母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淡定,“钟离家究竟哪里得罪了阁下,使得阁下如此苦苦相逼?” 陵魁冷哼,“少废话,交,就活,不交,就死!” 大厅内阴风骤起,鬼王的气势压得钟离家的人喘不过气来。 钟离家的主母面色十分难看,“我钟离家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祖传之物,如何能交?阁下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便有众多服饰各异的钟离家人自二楼陆续下来,摆出阵势,一副团结对外的样子。 钟离月上前一步,尽她作为钟离家一份子的责任。 沈琛吃了回力丹,法力恢复了一大半,也有了一战之力,于是也跟着上前一步,心里只盼洛冥赶快来到。 钟离家主母见沈琛在此,心里有些纳闷又有些高兴。 纳闷的是此人是沈家之人,却留下来不顾自己安危帮助钟离家对付这等大敌,十分奇怪。 高兴的是此人方才与陵魁对战,法力高强,绝对是强大的助力。 陵魁的目光冷冷的扫过眼前众人,不屑一笑,“这就是钟离家的力量吗?还是你们钟离家不相信本王的实力?” 钟离月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已经按捺不住,首先冲出人群,怒道:“钟离锋先来领教阁下实力!” 众人都在二楼见识过陵魁的厉害,钟离锋毫无保留,一出手就是最强招数。 淡蓝色的法力凝成数道冰刃,向陵魁激射而去。 陵魁虽然表情不屑,可目光里全无轻敌之色,只见他气场全开,双掌凝聚黑色风旋,将冰刃一点点消磨成无形。 “大家一起上!”钟离家主母威严的发出命令。 钟离家众人纷纷使出自己的拿手招数,向陵魁身上招呼,沈琛也在旁画符协助。 一时间大厅内法光闪烁,五光十色。 然而,声势再浩大,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陵魁一声厉喝,黑雾翻涌,以他为圆心,向四周涟漪状震开,将众人都震飞到数米之外,跌落在地。 沈琛暗暗心惊,若是先前陵魁也用上全部鬼力,自己是断断伤不到他的。 “哈哈哈哈……玄门钟离,不过如此!”陵魁见众人不敌,得意大笑,“还是乖乖将丹方交给本王罢,否则玄门就要变成六脉了!” 正当此时,一个懒洋洋的,有些戏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哟,陵魁,你好威风啊。” 第三十六章 舞会之变(5)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别墅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蓝眼红唇,高贵冷艳,正是洛冥。 沈琛松了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陵魁转身,看到洛冥,原本得意的神情僵在了脸上,旋即变成震惊,双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您……”陵魁表情有些抽搐,既有欣喜若狂的笑意,又有热泪盈满了眼眶,“您还活着?” 钟离家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懵逼。 “此地不宜多言,你跟我来。”洛冥含笑转身,陵魁赶忙跟了上去,也顾不得要丹方了。 大厅里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这么大的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钟离家主母还算淡定,继续威严道:“既然危险解除了,那么大家收拾一下东西,各自散了。” 她转身要上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来看向沈琛,“沈家的小子,今日承蒙你相助了,日后有用得上钟离家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沈琛心中一喜,面上恭谨笑道:“多谢主母。” 钟离锋走过来,面色有些苍白,但笑的很开心,“你就是拍卖会上的沈琛贤侄?” “正是小侄。”沈琛彬彬有礼。 “好啊,”沈琛力战陵魁时,钟离锋在二楼都看到了,不由感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锋叔叔,您快去歇着。”钟离月翻了个白眼,把钟离锋朝二楼的方向推了推。 钟离锋瞧了瞧沈琛,又瞧了瞧她,富有深意的笑道:“好好好,你们好好聊,不打扰你们俩。” 待钟离锋走后,钟离月尴尬的笑笑,对沈琛道:“锋叔叔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沈琛淡淡一笑,表示自己不会在意。 钟离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沈琛朝无人的角落里拉了拉,低声道:“你方才说的血迷蛊,我想到了一个人,她极有可能会解此蛊。” 沈琛一下子严肃起来,“是谁?” “苗族的蛊婆婆。”钟离月皱皱眉,有些犹豫,“我是很久之前去g市寻找一味珍贵药材时认识她的,她的性情十分古怪,如果你们去找她帮忙,切记不可惹怒她,否则的话,她可能不但不救人,还会害人。” 总算有人能够解蛊了,性情古怪也没关系,起码悦悦还有一线生机。 沈琛又问清楚蛊婆婆住的具体位置,然后帮钟离家收拾了一番残局,这才出去寻找洛冥。 此时的洛冥和陵魁都在沈琛的车里,四周被布下了结界。 “既然您已经回来了,何不随我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陵魁有些不解,又有些迫切。 洛冥拍了拍他的肩,“此事急不得,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洛冥了,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鬼王,要我拿什么去夺?” “那总不能……”陵魁眉毛倒竖。 “别急,”洛冥打断他的话,安抚道,“放心,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待我实力再进一步。冥城之内,有什么事情可以和云姹商量,切记提防小人。” “好,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我!”陵魁拍着胸脯,一脸义气。 洛冥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抢夺钟离家的丹方?” 陵魁一愣,一拍脑袋,“对啊,您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去抢丹方。” 说着,急匆匆打开车门就要回去,却被洛冥一把扯了回来,关上车门。 “你急什么。”洛冥面色一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夺钟离家的丹方?” “你还记得我的陈年老病吗?”陵魁有些委屈的看了洛冥一眼,低头道,“钟离家的祖传丹方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听说可以治疗,所以……” 洛冥呆了一下,旋即“噗”的笑出声,“你听谁说的对女人没反应可以用丹药来治!?” 陵魁所谓的“陈年老病”便是见到女人就没有感觉,他觉得这不是正常男人应有的反应,深以为耻,将此视为重大隐疾。 洛冥没有被封印前,他就到处搜罗乱七八糟的偏方用在自己身上,可无论如何,陵魁就是没办法对任何女人产生反应。 而洛冥也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认为陵魁只是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罢了,等他遇到了,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但他万万没想到陵魁对这件事的执念竟然深到这种地步,居然要强抢玄门钟离家的丹方。 陵魁被洛冥笑的又羞又恼,又不敢发作,只得闷声道:“您也别笑话我,这可是男人的尊严问题,我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儿呢,冥城里好多兄弟都成家了,阿九昨天又生了个儿子,我能不急吗?” “哈哈哈……”洛冥又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停住嘴,脸上笑意还未收尽,“那你为什么偏偏今日来抢?” “玄门众脉都是有底蕴的,”陵魁叹了口气,“哪家没有几个成了精的老家伙庇佑?最近玄门里似乎出了件大事,那群老家伙都离了老巢,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所以我才敢来钟离家搞事情,等他们回来,我已经抢到丹方,回到了冥城,到时候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洛冥拍拍他的肩,“兄弟,玄门世家的丹药是治不了这种问题的,那些丹药都是为战斗或者疗伤而作,如果你抢了丹方,你觉得那个人的冥城会保护你吗?依他的性格,更有可能将丹方据为己有,然后把你交出去平息事端。到时候你非但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还会白白送给那人一份好礼。” 陵魁沉默了,眼眸黯淡了下来。 “现在你跟我说说,冥城里的状况怎么样?”洛冥凝眸,面容有些严肃。 陵魁摇摇头,“兄弟们大多以为您是练功走火,不幸而死,只有几个人知道您是被奸人所害。现如今兄弟们的家眷都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不知道您的事情还好,若是知道了,恐怕就算想回到您身边,也会受人所制。” 洛冥闻言,蓝色的眼眸里仿佛烧起了一团愤怒地火焰,咬牙恨声道:“你们且继续潜伏,不要露出端倪,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第三十七章 苏醒 陵魁见洛冥有此决心,心里也稍感安慰,“好,我们都等着您呢!”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陵魁便离开了,洛冥坐在车里等着沈琛。 沈琛在钟离家别墅外面遍寻洛冥不见,也就不再寻找,总归洛冥会回家的,所以他打算先行回家。 当他打开车门,却发现洛冥早已坐在里面。 “你怎么才来?”洛冥伸了个懒腰,散漫地倚在车座上,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睛,红唇勾起一丝坏笑,“和钟离家的小姑娘聊得很开心?” 沈琛漠然看了他一眼,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冷冷的蹦出两个字,“找你。” 洛冥不理会他的态度,回想起陵魁跟他闲聊时说的话,问道:“听说你化符为剑,还会符爆,把陵魁都打伤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沈琛把车子调了个头,才淡漠道:“托你的福,云姹的丹药很好用,我突破了。” 洛冥有些惊讶,“陵魁快要突破鬼帝了,他的六成鬼力也不容小觑,你竟能够力敌,真是修道天才。” 云姹的丹药的确很好用,他也觉得自己的实力比之先前强了些许,但若说丹药助人突破,那效果微乎其微,主要还是战斗透支开拓了自身的潜能,从而增强了实力。 但沈琛增强的幅度太大,就是个人的天分惊人了。 沈琛没有理他,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路面。 “可惜啊,”洛冥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人类修仙之道废弛已久,成仙之法更是早已失传,否则依你的年龄和天赋,飞升成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琛依旧沉默。 洛冥依旧自顾自说着,“要不,你别按照正常的仙道修炼了,跟我修鬼道,虽然你不是极阴之体,但依你的天资,修成鬼仙也不无可能啊。” “你今天话太多了。”沈琛从后视镜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洛冥碰了钉子,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尴尬,他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倨傲道:“真仙之路行不通,鬼仙之道你不走,你一定要五弊三缺,我也没办法。” 沈琛一言不发的转动方向盘,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见。 车里的空气冷凝了片刻。 “你……问出来如何救治悦悦了吗?”洛冥又道。 刚说完,他就想打自己,为什么自己今天话这么多?可能是遇到故人太开心了,没错,就是这样。 这下沈琛没有继续沉默,将钟离月讲的话跟他重复了一遍。 洛冥听说蛊婆婆之事,稍感欣喜,毕竟他的小徒儿还有一丝希望。 一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夜晚逐渐消退。 此时的天空呈现淡淡的蓝色,东方已是晨光明亮,云中露出半个红亮的太阳。而另一边则有几点疏星,和一弯仿佛被洗褪了色的月牙,还努力保留着一丝夜的气息。 沈琛的车子缓缓停下,车门打开,洛冥首先从中出来,打了个哈欠,“这路还真长啊。” 继而沈琛也下了车,面无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十分精神。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沈老爷子、沈云飞和叶如安都坐在沙发上等着,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见沈琛入内,叶如安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迫切的问:“怎么样?钟离家有办法吗?” 沈琛又将钟离月所言蛊婆婆一事重复了一遍。 叶如安顿时转忧为喜,“太好了,悦悦有救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归是有的。 沈云飞起身搂过她,眼底一片青黑,但眼中十分温柔,“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去休息了。” 叶如安回身抱住他,一脸笑意,“不要,人家开心得睡不着觉。” 沈云飞呆滞了一瞬间,随即长声哀叹,“我可要困死了啊——” 沈琛和洛冥都没有理会这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而是不约而同的到南宁悦身边察看了一下。 昏睡中的南宁悦,眉头却是微微拧着的。 “她明天才能醒过来呢,看也看不出朵花儿来。”沈老爷子摸着胡子,没好气道。这个儿子一回家就去看小丫头,竟然无视他的存在,倒让他有些嫉妒呢。 沈琛和洛冥闻言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前去寻找蛊婆婆的时间和需要准备的东西,就纷纷回屋歇息了,毕竟都是一夜未眠,需要好好休整。 南宁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被长长的铁链束缚着,浸泡在一个血池中,无数宛如水蛇的血虫在她身边游走,血腥黏腻的躯体滑过她的皮肤,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久,那些血虫从单纯的游走,变为咬人。 它们咬破她的皮肤,吸吮着她的血液,仿佛那是甘醇的美酒,令血虫们欲罢不能。 但南宁悦很疼,她疼得流泪,她大叫着沈琛和洛冥的名字,然而她泪水流干,嗓子嘶哑,都没有人来救她。 后来她麻木了,绝望了,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血池里的血像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冒着血泡,那些血虫像是忍受不了血池的温度一样,纷纷向南宁悦的身体里钻去。 身体被钻了无数个洞,无数血红的虫子扭动着身体死命朝里面钻。 那种疼痛感,让南宁悦撕心裂肺的叫着,但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啊——!” 她面容扭曲的痛叫出声。 却发现身体居然不痛了? 难道已经死了吗? 南宁悦摸摸自己,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死。 诶,她的手不是被铁链缚住了吗?为什么还能动? 等等,好像有人在叫她。 “悦悦!悦悦,你怎么了?”低沉有磁性,有些担忧,好像是沈琛在叫她。 “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啊,我们都要急死啦!”这是叶如安的声音。 还有洛冥的声音,“小徒弟,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南宁悦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张开,明亮的光芒刺得她又眯了眯眼睛。 但她心里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喜,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没有恶心的虫子钻进自己的身体,真好。 缓了一会儿,她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众人,闺蜜叶如安,沈琛,洛冥,沈云飞,沈老爷子,都面带欣喜之色。 她心里一暖,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她,真好。 第三十八章 买买买 但南宁悦又有些奇怪,看向沈琛,“我怎么会在你家别墅?” 沈琛摸摸她的头,淡淡道:“你中了血迷蛊,昏迷三天了。” “血迷蛊?”南宁悦一脸茫然,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云飞道:“中了血迷蛊,还能再活一个月,一个月内不解蛊,就会血液逆流而死。” 洛冥自责道:“怪我保护不周,让你被林觅划破了手,取血下了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有些混乱,但总算让南宁悦搞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所以重点就是,她有很大几率,只能活一个月了。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南宁悦垂下眼眸,她有些无力,也有些惆怅。 能不能救下自己的小命,要看蛊婆婆的心情,而且这么久了,蛊婆婆还在不在那个地方,能不能找到她还难说。 这件事,很悬啊。 生命如此脆弱,人总要费尽心机去保护它,但就算现在保护的再好,总有一天会逝去的。 “东西我们已经收拾妥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沈琛看着南宁悦,他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所以把语气放的淡而柔。 出乎他意料的是,南宁悦扬头一笑,竟灿烂的如同暖阳。 “急什么,答应了洛冥要去买新衣服呢。我也有很多东西想买,反正还有一个月呢。”她道。 既然生命就是这样,既然死亡随时会来临,那为什么不在有生之时,愉快的享受呢? 沈琛呆呆的看着她,他很少见她笑的如此温暖而平静,也很惊讶她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未知的命运。 尽管初见时,不知为何,沈琛对她有些微妙的感情产生,但客观讲,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甚至比之普通女孩,南宁悦有点怂,还有点蠢,除了体贴别人和厨艺绝佳,就没有别的优点了。 但其实,她还挺乐观的。 沈琛心里默默评价。 洛冥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想着给自己买衣服,不禁老脸一红,“衣服什么的,可以等你回来再买。” 南宁悦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道:“我们现在就去逛商场,买好东西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命还悬着呢,就这么去买买买真的好吗? 沈老爷子抚须而笑,“好,就依南丫头的。南丫头,想要什么随便买,琛儿付钱。” 沈琛的眉毛微微一抽,虽然老爷子不说,他也会给南宁悦付钱,但是沈老爷子这么一说,就让他觉得怪怪的。 就好像甲很阔气的对乙说“随便买,丙付钱!”一样。 不多时,一家大商场里就出现了五个年轻男女的身影。 叶如安和南宁悦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试衣服,看到好看的男装还会拿下来,在身后三个男人的身上比一比。 洛冥、沈琛和沈云飞在后面走走停停,手上的购物袋逐渐多了起来。 忽然,沈琛鼻翼微微一动,回头看了看商场的某个角落。 “怎么了?”洛冥问。 虽然那儿什么都没有,但沈琛眼中的疑虑却越发浓厚了,他不想破坏众人的兴致,于是转过头来,淡淡道:“没事,你们先买,我去一下洗手间。” 洛冥点点头,接过沈琛手上的购物袋,继续跟在南宁悦和叶如安身后。 沈琛朝后方走了两步,回头提醒道:“洛冥,不要放松警惕。” 他一走,剩下来战力最高的就是洛冥了。 洛冥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沈琛跟着那丝鬼气上了二楼,二楼也是服装区,他绕了几排货架,最后追踪到童装区,来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塑料女童衣服模特跟前。 他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发现,而那丝鬼气已经消散不见。 沈琛有些恼怒,转身要走,却忽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暗运法力,在模特额上一抹。 只见模特额上赫然浮现一行字:欲解蛊,用锁魂瓶锁住鬼王之魂,三日后置于此处,否则此女必死。 待沈琛看完,这行字便烟消云散了。 他冷笑一声,又是丁道士搞的鬼。 此人真是歹毒,一旦魂体入了锁魂瓶,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躯体之内,待得七日之后,身躯必死无疑。 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他现在已经得知蛊婆婆的存在了。 更何况,通过上次的事情,他看得出,丁道士是下定决心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即使真的交出洛冥,南宁悦也未必有救。 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丁道士身为一个养鬼人,却有这么多蛊术方面的手段? 而在这时,一个面容可爱的女童正从商场的正门走了出去,唇边一抹邪气的笑意。 当沈琛回来时,洛冥和沈云飞都快拿不下购物袋了,一见沈琛,二人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凑了上来。 “我的哥你可算回来了,”沈云飞哭丧着脸把一手的购物袋递给沈琛,抱怨道,“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洛冥的表情倒没那么难看,毕竟很多好看的衣服都是给他买的。 沈琛接过沈云飞的购物袋,淡淡一笑,不打算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安安,你看这件怎么样~”南宁悦拿着一件黑底绿花裙在身上比着。 “难看死啦,这颜色搭的,啧啧啧……”叶如安皱着眉一脸嫌弃。 “那这件呢?”南宁悦又换了一件小白裙。 叶如安点点头,“这个不错,买了。” …… 几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三个大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入车的后备厢,对视一眼,齐齐舒了口气,这场虐待终于结束了。 在外面吃过午饭之后,沈琛正准备驱车回家。 “悦悦啊,有家超市里面好多好多零食的,最近上了新品呢~!”叶如安一脸兴奋道。 一听此言,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抑郁之色。 南宁悦也是兴高采烈,“好啊,多买点囤起来~” 购物的乐趣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还中着蛊。 闻言,沈琛认命的发动车子,问道:“哪个超市?” 不出预料,两个女人又逛了一下午,南宁悦还顺便给洛冥买了个手机,免得他总拿自己的手机打消消乐。 但洛冥已经沦为拎包苦力,完全空不出手来熟悉一下自己的新手机。 超市外面,夜幕已然降临。 深紫色的天空下,城市灯火通明,超市外车水马龙。 超市里人来人往,南宁悦一行五人人手一个手推车,两个女人的手推车里面装着即将买的东西,而三个男人的手推车里却装满了已经买好的东西。 “好了,今天买的真开心,咱们可以回去啦,我做饭给你们吃。”南宁悦笑的眉眼弯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后面的三个男人连连点头。 正当这时,前方拐出来一个手推车,就在两个零食货架中间的道路上,南宁悦又看到了林觅。 第三十九章 列车生事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叶如安像护食的猫一样进入了战斗状态,眉毛倒竖,大眼圆睁,警惕的瞪着他。 她可没忘,悦悦的手臂就是他拿刀子划伤的。 她也没忘记大学时代这个渣男是怎么伤害悦悦的。 沈琛和洛冥原本是含笑推着手推车的,一见此人,顿时沉下了脸。 沈云飞虽然不知道林觅在大学时期的人渣事迹,但他知道南宁悦的手臂是他划伤的,因而也没什么好脸色。 眼前的林觅仿佛瘦了好几圈,眼底青黑,胡子拉碴,整个人无精打采,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阿宁!”一见南宁悦,他眼睛一亮,迫切的向前走了两步,“你……” 他想起了自己残忍的划破南宁悦手臂,鲜血流出的样子,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语调颓然,“你还好吗?伤势怎么样?” “要你在这里假惺惺?”叶如安冷笑一声,要不是沈云飞拉住她,她都想冲上去抽林觅一巴掌。 林觅有些难堪,目露愧疚,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对不起,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 南宁悦淡淡道:“算了,这些都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大家见面便如陌生人好了。” 林觅忽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阿宁,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补偿你!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但是我会改的!” 他恰抓在南宁悦受伤的手臂上,南宁悦吃痛的皱起眉,想要挣开他。 洛冥手指微动,一缕黑气射入林觅手臂,他痛叫一声松开了手。 沈琛顺势把南宁悦搂入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而叶如安则把沈云飞推到一边,撸着袖子,一脸愤怒,“卧槽你这个渣渣,还敢纠缠她!” 她一脚踢上了林觅的手推车,手推车一歪,撞在了林觅的肚子上。 林觅又撞在了零食货架上。 只听“轰”的一声,整个架子都倒了下来,零食饮料散落一地。 幸好这家超市零食货架之间的距离足够宽,否则货架定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着一个的倒下去,那样更难收场。 逛超市的其他客人见状都愣住了,一脸不明所以的一边看一边走。 南宁悦有些尴尬。 叶如安也没想到自己一脚竟造成了如此后果,吓得拉着南宁悦就要逃之夭夭。 南宁悦扯住了她,俯下身开始收拾东西。 沈云飞和沈琛一起把货架扶起来,洛冥和叶如安接过南宁悦递上来的东西挂上去。 林觅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哀伤的看着南宁悦,“阿宁,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嗯。”南宁悦也不看他,只淡淡的回了一个字,手上动作不停。 轻轻的一个字,却像重锤砸在林觅的身上,他很受打击的后退两步,面色颓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嫌你过于保守,却忽略了你的温柔,除了你,再也没人会那样爱我了。但我,却弄丢了你的爱……”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他的目光越来越呆滞,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转过手推车,自语着,呆滞着,离开了。 货架快要收拾好了,南宁悦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 她最为全心全意付出的一段恋爱,却惨淡收场。 曾经最爱的人来复合,可她却毫无感觉了。 时过境迁,人也是会变的。 她知道自己目前喜欢的人是沈琛,可是,以后会不会有变化呢? “悦悦,发什么呆?”沈琛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一笑,“不要被他影响了心情,好好买东西。” 南宁悦点点头,回以微笑。 一行人收拾好了货架,离开超市,回到了沈家别墅。 “咱们明天去玩什么呀?”南宁悦一边把东西放下来,一边笑容满面的问沈琛。 沈琛面色微沉,“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我已经订好了去g市的高铁,明天就出发。” 如果不是因为飞机安检太严格,不方便带他的法器们,他简直想马上飞到云南。 南宁悦一怔,小脸垮了下来,“去这么早干什么,还有一个月呢。” “你还真是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啊。”洛冥语调微冷,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南宁悦被弹的一痛,捂着脑门白他一眼,想想自己好像也的确该努力抓住保命的机会,保住小命,才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命啊。 于是她默默地妥协了。 几人吃过饭,又收拾了一下东西,好好休息了一晚。 翌日,沈琛和南宁悦坐上了列车,由于洛冥没有身份证,所以只好附在南宁悦的眼镜里。 叶如安和沈云飞留在h市处理一些事情,没有跟过来。 南宁悦和沈琛并排坐着,南宁悦的左侧,靠窗位置的,是个波浪卷发,妆容精致,紫色裙子的姑娘,气质不凡,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看向窗外,口中还嚼着口香糖,发出“唧”的声音。 沈琛听到这种声音,暗暗皱眉,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南宁悦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打起了消消乐。 都没有注意到,紫裙姑娘的眼神时不时朝南宁悦身上瞟着,目露疑惑。 过了一会儿,南宁悦想去上厕所,便起身小心地绕过沈琛的腿走出去,紫裙姑娘唧了几下口香糖,吐在纸上包好,塞进包里,也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南宁悦刚要关上厕所门,就看到紫裙姑娘站在门口,她礼貌的笑笑,“你是想要上厕所么?很急吗?” 紫裙姑娘摆摆手,讪笑道:“不急,你先,我在门口等一会儿就好。” 南宁悦点点头,不疑有他。 等南宁悦上完厕所打开门,紫裙姑娘果然在门口等着,二人相视,都礼貌性的微微一笑,随后紫裙姑娘进了厕所。 南宁悦正要走回座位,却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背后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被扯回了厕所。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她回头一看,只见紫裙姑娘挑着眉,双手环胸,一脸兴味的看着她。 怎么说也是经历过些怪事的人了,何况洛冥还在眼镜里,南宁悦定了定神,问道:“这位小姐,你想做什么?” 第四十章 丁露露 紫裙姑娘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你这个小女鬼,能耐不小,化形化得简直跟真人一样。”若不是她察觉到这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鬼气,还真的被她蒙骗了过去。 南宁悦一脸懵逼,所以眼前的姑娘是把她当成一只女鬼了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鬼。”她摆手解释道。 紫裙姑娘撇撇嘴,有些嘲弄道:“别装了,虽然本小姐法力高强,可是呢,本小姐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就大大方方的承认。” 南宁悦猜想她应该是法师之类的人物,所以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但她为什么坚持认为自己是鬼呢? 难道是因为……洛冥?沈琛也是法师,他能够感受到洛冥身上的鬼气,那么眼前的姑娘应该也可以。 她噗嗤一笑,对紫裙姑娘道:“我真的不是鬼啊。” “哼!”紫裙姑娘有些恼了,秀眉倒竖,“你这个小鬼,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从包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布娃娃,布娃娃身上贴着一张符,她口中低念了几声咒语,伸手将符撕了下来。 霎时厕所内阴风骤起。 南宁悦面色一变,忙冲去开厕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现出你的真身,再装的话,本小姐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背后传来紫裙姑娘威胁的声音。 南宁悦回头一看,姑娘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只三个脑袋,白衣飘飘的鬼,左边脑袋没有眼睛,两个眼洞里都是血,右边脑袋舌头极长,垂到腹部,中间的脑袋却是张娇媚的容颜。 南宁悦被吓了一大跳,指着紫裙姑娘,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法师吗?怎么会与……与鬼为伍?” 就在这时,只见洛冥突然从她身边冒了出来,又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冒出来啦?” 洛冥瞥了她一眼,“我不出来,你怎么办?” 洛冥出现的瞬间,紫裙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南宁悦身上鬼气的来源,她相信南宁悦不是鬼了,但仍旧很生气,“装什么装,你身边不也有鬼?居然还是只鬼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且这只鬼又高又帅,气质冷艳,比她的三头鬼好看多了。 紫裙姑娘既生气,又隐隐有些嫉妒。 南宁悦觉得自己很无辜,莫名其妙被这个姑娘拉进厕所,还莫名其妙的要承受她的怒气。 她心中不悦,语气也有些不善,“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我身边有没有鬼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先是说我是鬼,现在知道我不是了,误会了别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洛冥倚着墙,冷眼看着紫裙姑娘和三头鬼。 紫裙姑娘被说得愣住了,脸色一下子涨红,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收了气势,低下头嗫喏道:“对不起,我……我错了。” 向来好声好气和人交谈的南宁悦见她认错,自觉方才讲话有些咄咄逼人了,于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语气又温和下来,“算了,既然不上厕所,我们就回去。” 紫裙姑娘点点头,将三头鬼又封入了布娃娃,放进了包里。 洛冥化成一道黑烟钻进了南宁悦的眼镜。 南宁悦再去打开厕所门,很轻松的就打开了,但却吓了一跳。 因为厕所门口站着一个面色十分难看的大妈,见南宁悦和紫裙姑娘陆续出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两个女孩子一起上厕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哼!” 说完走进厕所关了门。 紫裙姑娘和南宁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 二人回到座位,沈琛还没有醒。 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白皙俊美的睡颜上,十分养眼。 南宁悦满目温柔的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 “你喜欢他啊?”紫裙姑娘倚着窗户,背光低声问道。 南宁悦又羞又窘,“胡……胡说什么呢。”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打消消乐。 “到底谁胡说,就你那眼神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紫裙姑娘咯咯一笑。 南宁悦瞪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自来熟。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沈琛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紫裙姑娘拉了拉南宁悦的衣服,低声道:“喂,你究竟是什么人呀,刚刚那个……是你养的鬼嘛?” 想到那只高贵冷艳的鬼王,她心里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南宁悦摇摇头,“我不会养鬼。” 紫裙姑娘从包里掏出两块口香糖,一块递给南宁悦,南宁悦摆摆手,表示不吃。 紫裙姑娘叹了口气,将两块剥开,都放在了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哎,你也不用太戒备我,我虽然养鬼,可我不是邪门歪道,我可是玄门丁家的人,正派知道不?” 玄门丁家的人? 南宁悦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高铁上碰到一个玄门的人,心里有些惊讶,她早就听沈琛他们说过,丁家养鬼,与鬼同修,也算是鬼修的一个分支,和自己有些相似之处。 因为沈琛也是玄门之人,所以南宁悦的戒心放下了稍许。 “我叫丁露露,咱们不打不相识,虽然还没打起来,但起码相识了,我觉得跟你蛮投缘的,交个朋友呗。”紫裙姑娘向南宁悦伸出白嫩嫩的手,娇俏一笑。 南宁悦见她如此热情,只好微微笑着,将手放到她手里握了握,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也不多说。 “你去哪里呀?”丁露露又问。 南宁悦道:“去g市。” “诶?”丁露露两眼发亮,“我也是去g市哎,刚好咱们同路。” 南宁悦点点头,和丁露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从丁露露的话中,南宁悦得知,她是去g市观光旅游的,当她问起自己去干什么,南宁悦没有讲真话,只说自己也是去旅游的,毕竟解蛊这种事,即使是跟玄门的人说起来,也有些奇怪。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列车到达g市时,天色已经十分暗淡了,但还有一缕天光没有散尽,保留着一点明亮。 丁露露和南宁悦告了别,二人就此分开。 沈琛背上背着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南宁悦,“我已经在这里定了酒店,我们先住一晚,明天再出发,前往谷村。” 南宁悦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男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只要跟着他就好。 这就叫安全感。 第四十一章 符境 二人的房间在一层楼,紧挨着。 南宁悦走进去,摸了摸自己的眼镜,“洛冥,你快出来,去和沈琛一起睡。” 黑烟闪过,洛冥出现在她面前,红唇微扬,目光戏谑,“又不是没和你一个房间睡过,而且我在这儿还可以保护你,干嘛非得把我赶到沈琛的房间?” 南宁悦知道他说的是刚解除封印时躺在她床底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微微脸红,“你在我房间的话,我是不可能让你睡床的。” 洛冥耸耸肩,邪邪一笑,身体前倾,手扶上了墙面,恰把南宁悦固定在自己身前的一片空间里。 南宁悦后退两步,靠上了墙,看着眼前放大的冷艳美颜,她不由心如擂鼓,“你……你干嘛……” 她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韩剧男主壁咚女主时的暧昧场景,顿时霞飞双颊。 她猛然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心里暗暗骂自己花痴,想什么呢?你喜欢的人可是沈琛啊! 洛冥嗓音低沉,带着淡淡的魅惑,轻声道:“我可以睡眼镜啊。” 南宁悦一愣,为什么就说这么一句话,他要做出这么暧昧的姿势? 洛冥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和懵逼的眼神,不禁愉悦地笑出声,他的小徒弟,戏弄起来还真可爱。 南宁悦听到他的笑声,霎时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不由又羞又恼,一把把洛冥推开,骂了句“滚”,而后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接着“嘭”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房间内,她背靠在门上,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洛冥哈哈大笑,化成一缕黑烟又钻进了南宁悦的房间。 “小徒弟,这就想赶我走了?你今天的修炼做了吗?”懒洋洋的语调响起。 南宁悦一惊,定睛一看,洛冥不知何时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大床上,一脸惬意的翘着二郎腿晃啊晃。 “洛冥!”她恼火的跑到床边,“你不要在我的床上跷二郎腿!你脱鞋了吗!?” 忽然,洛冥在她眼前消失了,她脸上的恼意还未消退,茫然的神情就浮了上来,“人呢?” 耳边一口冰凉的气息吹过,南宁悦打了个寒颤。 洛冥正将头放在她的肩上,歪着脸看她,目光戏谑,“小徒弟,我在这儿呢。” 南宁悦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怒意,努力平静道:“那小师父,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吗?” 洛冥点点头,“当然可以。”头却还没有从南宁悦肩上拿下来的迹象。 南宁悦忍无可忍,一巴掌把洛冥的头拍到一边,转过身来对他怒目而视,“你够啦!别玩了,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好好好……”洛冥见她有动真怒的迹象,忙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头,“乖,不玩了,我们开始学习。” 洛冥一直教南宁悦教到深夜十点,然后让她画符,自己去洗澡了。 南宁悦画着符,红色的鬼砂在黑色的阴符纸上一张张画着。 起初是画十几张,才有一张符咒能够发出红光,旋即隐没,这即是成功阴符的标志。 逐渐的,画几张,便可有一张阴符成功。 到了最后,每画一张都能够闪现红光。 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洛冥洗澡的水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响着,与她无关。 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画符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像一个人将钢琴的琴键一口气从头拨到尾一样。红光闪烁的也越来越频繁,就像琴键被按下去又迅速弹起一样。 南宁悦看起来就像奋笔疾书的草书家,挥毫泼墨,寥寥数笔,大作即成。 但她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被那种境界攫住了,虽然符成率百分百,但她微薄的阴力完全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消耗。 终于,最后一张符纸被画完了。 南宁悦终于停住了手,后退两步,“咚”的一声,晕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似乎还看到了洛冥的裸体。 而洛冥刚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着头发,忽然听到外面“咚”的一声,心里一惊,衣服都没穿,一闪身就来到了南宁悦身前。 他见南宁悦只是力竭而昏睡过去,松了口气。 当他把南宁悦抱上床,盖好被子后,转身看到桌子上的成品阴符,面色变得复杂起来,既惊又喜,还隐隐有些庆幸。 惊的是,纵然他知道南宁悦是极阴之女,天赋惊人,也没想到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百分百的成功率。 喜的是,按他的经验,南宁悦这是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符境”,但凡进入过这种境界的人,对符咒的敏感度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做到对符咒过目不忘,入手即会,这是天大的好事。 庆幸的是,还好符纸被及时耗尽,使南宁悦停了下来。因为就南宁悦那点微薄的阴力而言,她抵挡不住境界的“诱惑”,无法从中自行退出,只能不断的画下去。但如果她真的无法停下来,那么很有可能会因阴力透支而死。 他将成品阴符一张张收好,这些虽然从等级上而言是低等阴符,但从品质上来说却绝对是上品。 当他把东西收拾好放进箱子里时,南宁悦嘤咛一声,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洛冥又白又结实的屁股在房间不远处晃着。 “啊——流氓!”她连忙捂住了眼睛,又羞又恼,“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洛冥自看到那些阴符,就忘记了自己还没穿衣服这回事。 听到南宁悦的叫声,他连忙化出一团黑雾裹住自己,一边穿衣服,一边尴尬的辩解,“你以为我不想穿衣服?你画符把自己画晕了,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没顾上?” 南宁悦一时语塞,感到自己的脸又热辣辣的了。 洛冥穿好衣服,散了黑雾,还是有些尴尬,“好了,你可以放下手了。” 南宁悦放下手,看向洛冥,瞬间呆了一呆。 穿黑衬衫黑色紧身裤的洛冥,总是给人一种高贵冷艳,酷酷的感觉。 但现在的洛冥,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衫,红唇娇艳,蓝眼魅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别扭,越发衬得他清纯与魅惑并存。 洛冥见她呆样,翻了个白眼,扯扯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真是个实打实的花痴。” 南宁悦被说的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对了,我画符怎么会把自己画晕过去?” 洛冥便具体的跟她说了一下关于她进入符境的事情,南宁悦得知自己对符咒的敏感度大大增强,不由喜上眉梢。 第一章 谷村再遇 而后南宁悦洗完澡,舒服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洛冥不想再隐藏在眼镜里了,便现了真身,与南宁悦一起,跟着沈琛坐车来到了当地的凉平县,又租了辆车子前往一个叫做谷村的地方。 开车的人叫苗阿远,是当地的苗人,为人十分质朴。 “谷村最近有些不太平,三位怎地要来这里玩哩?” 车子开上了山路,有些颠簸。 沈琛淡淡一笑,道:“我身边这位小姐,是做编辑的,她需要一些素材,我们是来这里采集素材的。” 南宁悦忙点点头,心里有些佩服沈琛的扯谎能力。 洛冥玩着自己的新手机,打着消消乐。 苗阿远“噢”了一声,“那你们到谷村可咋住哩?” 南宁悦呆了一下,看向沈琛。 沈琛轻咳一声,“村子里应该有旅馆之类的?” 车子重重的颠了一下,里面的人都晃了晃。 苗阿远笑了笑,“一看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就不知道我们这儿是什么样子,旅馆什么的,凉平县倒是有哩,谷村?嘿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琛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现如今没地方住,可怎么办? 苗阿远从后视镜看到他皱眉,有些同情这些城里人了,叹了口气,道:“罢哩,我大哥是谷村的村长,他为人好客,家里房间也多,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去我大哥家里住一段时间好了,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沈琛和南宁悦对视了一眼,均点点头。 沈琛凝眸想了会儿,道:“就当是我们租村长的房间好了,白吃白住不太好。” 车子拐了一个弯,隐隐可见前方有村落的样子,建筑却大部分都是吊脚楼。 苗阿远又是嘿嘿一笑,“这些啊,你们和我大哥商量。” 车子开进了村子,这个村落不大,但依山傍水,许多吊脚楼建在山上,远山青翠,隐隐笼着一层薄雾,乍看十分美丽。 车子在小路上小心翼翼地绕了绕,最后停靠在一幢吊脚楼前。 吊脚楼一般有三层,最上层很低矮,只放粮食不住人,第二层是卧房,楼下底层堆放杂物或者圈养一些牲口。 村长家的吊脚楼没有圈养牲口,只是堆了一些杂物。 苗阿远下车,带着三人走上楼梯,到了第二层。 走廊上有一些木凳,即是苗家的“美人靠”。 苗阿远带着三人到了堂屋门口,放开嗓子喊了一声,“大哥!来客人了!” “哎,来哩~”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堂屋里走出来一个身姿娉婷,身着蓝色衣裙的少女,她一双手腕上都戴着银镯子,笑容开朗而真诚,“我阿爸不在家,出门去哩,二叔有什么事儿就找我。” 苗阿远向一旁让了让,露出完整的三个人来,“这是来谷村采集素材的人,没有地方住,大哥家房间多,就让他们在你们这儿住段时间,阿阮,你看怎么样?” 三人向阿阮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阿阮看了看洛冥,又看了看沈琛,心里暗暗赞叹,这小村落里,哪里出过这么好看的男子?除了……他。 想到那人,她眸色微微一黯。 但笑容不减,忙道,“好嘞,来者是客,今儿上午刚来了一个姑娘哩,刚好跟这位姑娘一块住。” 她指了指南宁悦。 南宁悦笑了笑,“如若她不嫌弃,我也没关系。” “跟我来。” 阿阮带着三人去各自的房间,先把洛冥和沈琛安排在了一间房,又带着南宁悦去了隔壁。 “丁姑娘,你可在哩?”阿阮敲了敲门。 “在呢。”门被打开了。 南宁悦和门内的姑娘均是怔住了。 原来那门内的姑娘就是南宁悦在高铁上认识的丁露露。 “好巧,你也来这里……旅游啊?”二人异口同声的笑道。 说完,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各自也都隐隐猜到了对方绝不是来旅游这么简单,这就更尴尬了。 而阿阮仍旧一脸笑容,好像没有感觉到两个人的尴尬,她两边都看了看,“你俩早就认识了啊?” “呵呵呵……是啊。”二人又异口同声道。 南宁悦将行李提进去,房间里的床很大,完全容得下两个人睡。 丁露露忽然目露疑色,“奇怪,你身上的鬼气不见了,难道你的鬼不在你身边?” “他不是我的鬼。”南宁悦坐在床边,“他和我另一个同伴在隔壁。” 得知洛冥也跟来了,丁露露心中一喜,“既然咱们是朋友了,那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在车上时你还没跟我介绍你的同伴呢,刚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你带我去认识一下他们?” 南宁悦有些犹豫,她隐隐觉得丁露露不像表面这样单纯。但转念一想,既然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那迟早是要认识的。 于是站起身,带着丁露露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门是沈琛开的,因为洛冥沉迷消消乐,不可自拔。 丁露露笑容满面的向沈琛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小悦的朋友,高铁上咱们见过的,我叫丁露露。” 沈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礼貌性的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然后丁露露不请自入,直奔洛冥而去,又把自我介绍重复了一遍,伸出手想要跟洛冥握手。 洛冥消消乐打得正开心,突然看到这个在厕所里意图对南宁悦做点什么的女人冒了出来,眼神一寒,只瞟了她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死死地黏在手机上,仿佛身边伸着手的女人是空气。 丁露露生的貌美,又会妆扮,从未被人如此视而不见过,心里有些恼火。她尴尬的收回手,讪笑道:“小悦也喜欢打消消乐呢,你俩挺像的。” 她又在这间房逗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引起洛冥的注意,即使是沈琛都是礼貌的疏离。 很明显,她并不受欢迎。 于是尴尬又恼火的她很快便拉着南宁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俩这样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熟了就好。”南宁悦见她尴尬,出言安慰道。 面色阴沉的丁露露回头看向南宁悦的瞬间,勉勉强强的笑了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我知道的,毕竟我们刚刚认识嘛。” 南宁悦微笑着点点头。 忽然,丁露露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你听说了吗,谷村最近不太平。” 南宁悦怔了一下,想到了苗阿远在车上说过的话,但她不明白丁露露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起这个。 第二章 梦境依稀 南宁悦摇摇头,一脸无知的样子,“什么不太平?” 丁露露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你知道谷村为什么叫谷村吗?” 南宁悦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谷的谐音是‘蛊’,谷村呐,事实上就是蛊村。”丁露露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蛊”字,以显示“谷”和“蛊”的不同。 “你知道蛊村又为什么叫蛊村吗?”丁露露又问。 南宁悦依旧一脸无知的摇摇头,无论丁露露如何卖关子,她都不急不躁。她认为,既然她要说了,那么再卖关子也会说下去的。 丁露露见她始终一脸无知,还没有迫切想知道后文的样子,自觉无趣,便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其实蛊村里的苗人,隐藏着许多蛊术高人,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也传承着蛊术。现在这个村子里,看起来十分正常,其实真正的蛊术大师,都隐藏在那些看似平凡的村民之中呢。” “至于不太平,听说近些日子,谷村里失踪了很多青年男女,陆陆续续的,也有十二三个了,有人说这是会蛊术的在兴妖作乱呢。你说可怕不可怕?” “可是,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南宁悦疑惑的看着她。 丁露露愣了一下,又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嘛,你知道我这个人有点自来熟,跟人家多聊聊,不就知道了。” 南宁悦觉得她的理由不太可靠,但也不便戳穿,就也笑笑,不再多问。 丁露露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见南宁悦面无异色,不由心里嘀咕,“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她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呢?” 南宁悦心中也很好奇丁露露来此处的目的,但只要不影响她寻找蛊婆婆,知不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入了夜,几人吃晚饭时见过了村长苗阿郁,相谈甚欢。 其间苗阿郁曾一脸慎重的跟几人讲,“你们这些年轻人,夜里可千万莫要出门哩,当心走丢了。” 这话也印证了丁露露跟南宁悦说的那些话。 第二天早晨,天色蒙蒙亮,苗阿郁就出了门,阿阮做饭,南宁悦从旁帮忙,二人相处十分融洽。 “今日逢集,吃过饭,我带你去街上逛逛怎么样,好也了解一下我们这儿的风土人情。”阿阮笑的依旧真诚而开朗,让人一看,便十分舒心。 南宁悦也笑道:“好啊,我正想逛逛你们这儿呢。” 沈琛听说南宁悦要和阿阮出去逛街,把南宁悦叫到房里,夺了洛冥的手机,要他附在眼镜里保护南宁悦。 洛冥没法,只好舍下消消乐,化身护花使者。 于是南宁悦欢欢喜喜的跟着阿阮上街去了。 谷村的街道十分热闹,人来人往,随处可见小摊和店铺,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乡村的空气也十分清新。 南宁悦感到了人间烟火的浓重气息。 远方青山隐隐,树木苍翠,几幢吊脚楼镶嵌其间。街道前方有座桥,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雅致。 等等,南宁悦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这场景,怎么如此眼熟? “南姑娘,你怎么了?”见她呆了一下,阿阮笑吟吟的问道。 南宁悦回过神来,对上阿阮的笑脸,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没事,村子太美了,我很少见到如此美丽的自然风光了。” “这也是,”阿阮点点头,“我阿爸说,城里可没有青山绿水,有许多好看的地方,都被圈了起来,做景点,好赚游客的钱。” “可我不明白,美丽的风景,是大自然创造的,是给所有人看的,为什么一些人却要收另一些人的钱哩?”阿阮面露苦恼,眉头紧皱,好像十分想不通。 南宁悦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一些人虽然收了另一些人的钱,可也限制了很多破坏行为,否则许多风景,不是很容易被破坏吗?” 阿阮舒展了眉头,道:“有些道理,南姑娘,我们村的风景没人破坏,也不收钱,给你们欣赏!” 南宁悦开怀一笑,“好!” 忽然,阿阮拉着南宁悦就跑到了一个小摊前,小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其中大多都是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南姑娘,你瞧瞧这个银镯子好看吗?”阿阮拿起一个银镯子放在南宁悦眼前。 那银镯子表面镂刻着美丽的花纹,很具风情。 “好看。”南宁悦道。 阿阮拉过她的手,塞进了镯子里,然后细细的看了一番。 南宁悦手腕纤细,皮肤白皙,镯子银光闪闪,看起来十分好看。 “不错哩,南姑娘很配银镯子。”阿阮掏出钱递给摊主,“买了。” 南宁悦见她给自己买首饰,忙道:“我带了钱的,还是我付。” “莫要推脱,这是阿阮送给南姑娘的礼物,南姑娘推脱,莫不是不想跟阿阮做姐妹哩?” 南宁悦看着她真诚的眼睛,乌黑的眼瞳在阳光下宛如黑色的宝石,晶莹透亮。 “好。”她不再推脱。 阿阮见状,欢心一笑。 二人就这样逛了一上午的街,中午回去时,苗阿郁已经做好了午饭,正好可以吃。 “阿爸,今天你出门好早哩,去干什么?” 见女儿如此问,苗阿郁叹了口气,面带愁色,“你杨婶家住着的夏珏,昨夜失踪了。” 听到夏珏失踪的消息,丁露露的筷子掉到了桌面,发出“啪啦”的声音。 见众人都望来,她忙拿起筷子,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 阿阮的眼神微微黯淡,“这是第十四个了?” 饭桌一片寂静,众人都沉默不语。 忽然丁露露笑了笑,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如果村长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情况具体的跟我们说说吗?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 南宁悦有些疑惑,她不是知道很多事情吗?那么她还想从村长这里获得什么信息呢? 苗阿郁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一言难尽,你们还是小心为好,早早办完自己的事情,早早离开。” 这是来自村长的忠告。 忽而,从窗户吹进来一股清凉的风,只见窗外乌云密布,继而便听到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这儿的天气变化可真快,上午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下起了雨来。”丁露露一边嚼着菜,一边随口说着。 这时,外面有人喊话道:“小阿阮,打囊还不赶快收衣服,都给淋湿哩!” 阿阮闻言忙放下筷子,站起来向外走去,口中答应着,“瞧我这记性,忘了外面还晾着衣服,阿婶,谢谢您啦!” 而南宁悦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打囊”这个词,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村长,‘打囊’是什么意思?”她问。 苗阿郁笑道:“这是我们的方言,就是‘下雨’的意思。” 南宁悦恍然大悟,她终于想起来,这个词在哪里听过了! 她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了! 在她中梦蛊粉进入梦境时,来到的就是这样的地方,梦境里也有青山翠树,小桥流水,梦境里也下了雨,路上的行人说过“打囊”一词。 可是,她又想不通,为什么梦境里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见南宁悦神色一会儿恍然,一会儿又疑惑,沈琛用手臂不着痕迹的碰了碰她。 南宁悦连忙收起神情,一切如常。 第三章 夏珏 饭后,沈琛将南宁悦叫到自己房间,询问饭桌上她神情变化的原因。 南宁悦看了看沈琛和洛冥,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吗?我们在那个梦境里看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沈琛坐在桌子旁,摸了摸下巴,淡淡道:“我是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但不确定就是梦境里的地方。你确定吗?” “bon ti!”洛冥一边打着消消乐,一边漫不经心道:“如果真的是梦里那个地方,那养鬼人和这里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南宁悦点点头,缓缓道来自己觉得熟悉的景物,及那句熟悉的方言“打囊”。 “对了……”说起梦境,南宁悦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个道士很有可能不是人。” 沈琛和洛冥均挑了挑眉,不太相信的看着她,异口同声问:“你确定?”如果道士不是人的话,以沈琛的法力,和洛冥鬼王的阅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不确定。”南宁悦有些忐忑,“但是梦里,我是有呼吸的,而他没有。” 她脑海里闪过梦境里的一幕,昏黄灯光下,她屏住了呼吸,却听不到丁道士和白骨化作的老太太的呼吸声。 沈琛和洛冥听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思。 “喀吱”踩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有人偷听! 屋内三人顿时警惕起来,南宁悦推门而出,恰看到丁露露站在门口,做出敲门的动作。 见南宁悦出来,丁露露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还有些心虚的讪笑了几下,“哈哈哈,我看你在里面那么久也不出来,刚要来叫你呢,哈哈,没想到你就出来了,真巧啊,真巧。” 南宁悦心里微怒,她不知道丁露露偷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目的,但还要假装一切都好,保持微笑,“我这就跟你回去。” “哦,好。”丁露露的目光朝屋里洛冥身上飘了飘,见南宁悦一直盯着她,忙收回目光,讪笑着跟她回了自己房间。 天渐渐黑了,南宁悦很想上厕所。 谷村人家的厕所都在吊脚楼附近。 阿阮家的厕所在吊脚楼后的树丛里。 南宁悦在厕所解决完生理之急,出了厕所,刚要离开,便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儿的女人除了她,就只可能是丁露露和阿阮了,难道是她们俩在交谈? 可是她们俩很少讲话呀。 “来了……鬼王,血迷蛊……女人,还有……” 声音很轻,南宁悦没有完全听清,也听不出是谁,可却因为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浑身一震,这明显说的就是她和洛冥啊! 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却再也听不清那人讲话了,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当她放弃偷听,正要离开时,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啊!”她惊叫一声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面真诚笑意的阿阮,“南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宁悦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惊魂未定,“我来这儿上厕所,刚要走呢,被你吓死了。”说到最后,有些埋怨的翻了个白眼。 阿阮亲密的挽着她的手臂摇了摇,笑嘻嘻道:“阿阮错了,不该吓南姑娘。” 南宁悦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笑道:“你呀。” 阿阮笑的眼睛弯弯,“南姑娘,我也是来上厕所的,你稍等我一会儿,待会儿咱们一块回去。” 南宁悦点了点头。 当阿阮走入厕所,她仔细听听,发现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不见了,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阿阮就在她身后的厕所里,而且她真诚可爱,不像表里不一之人。目前来看,只有丁露露最可疑…… 南宁悦对丁露露的戒心更强了。 回到房间,她若无其事的和丁露露随意聊了聊,二人便睡下了。 但此夜注定没那么安宁。 黑夜里,一个十分狼狈的少年匆忙跑上阿阮家吊脚楼的楼梯,发出急促的“咚咚”声。 他扑倒在漆黑的堂屋门口,喘息声粗重,“村长——救我——” 这声音明显有些无力,但能听出他在努力大声呼喊。 所幸苗阿郁的房间就在堂屋旁边,听到叫声很快拿着手电筒跑了出来,他用手电筒一照,不由大吃一惊,“夏珏!?” 夏珏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用沾满泥和血的手挡住了眼睛,有气无力道:“是我,我逃出来了,救命啊村长。” 苗阿郁忙拉开屋里的灯,一边将夏珏朝里面搬,一边大声喊道:“阿阮——出来帮忙——” 他急切之间没有考虑到大声叫喊是否会吵醒客人们,所以不一会儿,阿阮和他家的四位客人都跑了出来。 众人见到这个形貌狼狈,衣衫沾满泥和血,还有多处被划破地方的少年,均是吃了一惊。 但他们不及多问,苗阿郁使唤阿阮去烧水,沈琛和洛冥在此帮他给夏珏换衣服。 等他们把夏珏收拾妥当,再上好药,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洗去了血和泥的夏珏十分好看,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白白嫩嫩,微有几丝红色划痕,眼睛大而水润,若不是短发和喉结,定会被人认作女孩子。 此时的苗阿郁房间内,一张桌子旁坐了南宁悦、洛冥、沈琛和丁露露四人,阿阮在帮她父亲收拾东西。 南宁悦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泪水,沈琛随手替她抹去,她看了沈琛一眼,沈琛冲她微微一笑,惹得她小脸微微一红。收回目光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瞟见丁露露目光紧张的看着床上坐着的夏珏,心里有些疑惑。 “珏儿,你好好休息,过会儿再和我们说说发生的事情。”苗阿郁拍了拍夏珏的肩,语气关怀道,“你逃脱出来,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说不定能找回谷村失踪的那些人。” 夏珏点了点头,苗阿郁见夏珏身上有伤,不便搬动,便自己去收拾了一间客房,众人各自回房歇息。 待众人都养好了精神,已是日上三竿。 南宁悦起床时,阿阮已经做好了饭菜布上桌,丁露露神色有些古怪的把夏珏扶了出来,众人坐下来开始吃饭。 苗阿郁神色关怀的看向夏珏,“珏儿,现在你可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夏珏喝了口汤,缓缓道:“我那天夜里出门上厕所,回房时却被打昏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着躺在一个山洞里,眼睛也被蒙上了。” 众人吃饭的速度十分缓慢,都凝神细听着。 第四章 众人皆疑 “没过多久,有个人来把我带走了,取下我蒙眼的布时,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眼前只有一口大锅,那人给我松了绑,要我自己跳进去,我便趁其不备跑了出来,一直跑到这儿。” 夏珏说完,众人神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疑惑之色。 “那人是男是女,外貌怎样?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扔进去,而要你自己跳进去?”苗阿郁的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松了绑再让他跳进去,这看起来就像给他机会逃走一样。 夏珏愣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回忆,“我不知道,声音听起来是女人,我不记得她的脸了……” 突然,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身子一歪,从凳子上翻下去,“嘭”的一声,凳子和他都倒在了地上,手肘将筷子也打在了地上,发出“啪啦”的声音。 众人一惊,丁露露忙去扶他,南宁悦忙去捡筷子扶板凳。 夏珏语调痛苦道:“我真的想不起来她的脸,头好痛……” 阿阮忙安抚道:“好好好,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丁露露把夏珏扶回板凳,又去给他换了双新筷子。 夏珏捂着头喘息了一会儿,才渐渐平缓下来,他面带歉意的抬起头,“抱歉……我可能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苗阿郁见他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心下不忍,宽慰道:“没关系,身体最重要,你要好好休养,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什么了。” 夏珏感激的点点头。 饭后,南宁悦去帮阿阮洗碗,二人一边洗一遍闲聊。 “说来奇怪,夏珏为什么会记不得那女人的脸呢?”南宁悦把一个洗净的碗放到木质的台板上,有些疑惑道。 阿阮长长的睫毛微微扑扇了两下,遮住了眼神,她淡淡一笑,“也许是那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蛊。” 自来此处,南宁悦还是第一次听本地人说起蛊术,又想起丁露露说过,谷村原名蛊村,此地隐藏许多蛊术高手,于是有些小心地问道:“阿阮……懂蛊术?” 阿阮洗碗的手顿了顿,噗嗤一笑,“我可不懂,只是听闻罢了。谷村懂蛊的人还是有的。” 南宁悦点点头,不疑有他,“我想也是,据说炼蛊需与毒虫之类的为伍,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些东西有关联。” 阿阮将洗碗的水“哗啦”倒入旁边的草丛,将摞起来的碗又放进去,一边朝里面舀清水,一边笑道:“在南姑娘心里,阿阮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真诚善良,温柔体贴,天真可爱,很暖心。” 阿阮的手又顿住了,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南宁悦,见她脸上的笑容情真意切,不由心里一暖,也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你。” 南宁悦觉得她有些奇怪,看到她感动的眼神,便笑道:“这有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啊。” “咱们才认识几天,南姑娘便如此说,阿阮很开心。” 二人在下面闲聊,沈琛两手撑在二楼的栏杆上,静静地俯视着下面,洛冥坐在他旁边的美人靠上打消消乐。 “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寻找蛊婆婆的事一点进展也没有。” 沈琛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道。 洛冥刚刚消掉三只小黄鸡,闻言顿住了手,将手机放到裤兜里,“我去村子里转转。” 说完,未等沈琛回话,便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了。 沈琛挑了挑眉,朝自己房间走去,路过夏珏住的房间时,微一顿足。 里面隐隐传来了丁露露的声音。 “夏珏,你会蛊术么?” “咳,不会啊。” “真的?”不太相信的语调。 “是啊,为什么要骗你?” “没事,我随口一问。” 沈琛摸了摸下巴,继续朝自己房间走去。丁露露为什么要问夏珏会不会蛊术?还有她那日在门外偷听,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个女人……很奇怪啊。 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洛冥就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洛冥摇摇头,“这个地方很奇怪,没有一丝鬼气,按理说,就算是人很多的城市里,有些游魂啊什么的也很正常,可是这个村子里连个魂体都没有,我想找只小鬼问问状况都找不到。” 沈琛的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有其他状况吗?” “没有,我没去山林里,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村子里家家户户,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洛冥说完,忽然一挑眉毛,蓝眼睛危险的眯起,“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使唤我呢?你自己怎么不出去查探?” 沈琛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我刚准备出去,你就先行一步,那我为什么还要出去?” “呵,狡猾的人类。”洛冥心里微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勾唇冷笑一声,又回到床上打起了消消乐。 南宁悦在自己房间待了会儿,丁露露一直没有回房。她趁机来到沈琛房间,将昨晚上厕所时碰到的事情,和自己对丁露露的猜疑,一五一十的说给他们听。 沈琛和洛冥本就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丁家人不太正常,听南宁悦这么一说,更加认为她十分可疑。 而依南宁悦所言,昨夜与之交谈的另一个女子,也许就是谷村最近失踪事件频发的幕后黑手。 “丁露露该不会本就是来协助那个女子实施什么阴谋的,刚巧碰上了我们,便汇报给她?”洛冥猜测道。 南宁悦和沈琛都深以为然。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也许可以借丁露露抓到那个人?”南宁悦看着沈琛,询问道。 沈琛看着她眼镜下清澈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我们来的目的是寻找蛊婆婆,虽然暂时没有什么线索,但还是主要寻找她。” “我倒觉得,既然这件事发生在村子里,蛊婆婆未必能够置身事外。”洛冥懒洋洋的声音从床上飘了过来,“但沈琛说的也不错,我们先静观其变。如果有必要的话,追踪一下那个女子,帮助一下村长,也算是报答他收留我们之恩了。” 第五章 逃走 事实上,对于南宁悦等人的猜疑,丁露露心中有数。 从南宁悦对她不冷不热和偶尔犹疑的态度,她能够感知一二。 其实她也很怀疑南宁悦等人来此地的目的,所以她才会在门外偷听,但她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面前的夏珏更是让她满心狐疑。 “你最喜欢吃什么呀?”她试探性的问。 夏珏虚弱的躺在床上,对面这个女人不停的在问他各种问题,他从一开始的和善态度,逐渐变成不耐烦,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淡,“喜欢吃鱼。” 丁露露坐在夏珏床边,手死死抓住裙角,手心里渗出了汗水,她忽然冷冷逼视着夏珏,“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最喜欢吃鸡呀。” 夏珏一凛,猛然坐起,“我认识你吗?” “是你打电话要我来此处找你,现在却说这种话?”丁露露冷笑一声,骤然抓起夏珏的衣领,凑近他的脸仔细观察,目光冰冷,“说,你究竟是谁?” 忽然,夏珏的喘息急促起来,他挣脱丁露露的手,从床的另一边跌落下来,一只手暗暗打翻床边的架子,神色惊惧地大叫道:“救命啊!救我!” 丁露露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架子翻倒发出一声巨响,再加上夏珏声音极大,众人都听到了这儿的动静。 沈琛房间,三人互看一眼,冲出了房间。苗阿郁和阿阮正在堂屋说话,闻声赶来。 丁露露听到外面有人的脚步声,咬咬牙,放出所养的三头鬼,想把夏珏一道带走,三头鬼将夏珏提起来,吓得他惊声尖叫。 沈琛赶到,弹指一符,夏珏从三头鬼手里掉落在了地上,口中还叫着“救命”。 很快,众人都到齐了,眼前是这么一幅画面: 丁露露皱着眉,身边站着一只三头鬼,夏珏虚弱的歪倒在地板上,一脸惊惧。 阿阮见到三头鬼的样子,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苗阿郁身后,苗阿郁心里也有些怕,但首先护住了女儿。 洛冥也将南宁悦护在身后,但南宁悦早已见过,并不是很害怕。 沈琛将夏珏提到身边,冷冷的看着丁露露,“你究竟是什么人?” 丁露露见众人都横眉冷对的看着她,又急又怒,“我是什么人早就告诉过你们了,现在你们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吗?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夏珏!” 此时,夏珏虚弱的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道:“这个女人是山洞里那人的同伙,她要把我抓回去,幸好你们及时赶到……不要被她骗了……” “他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真的相信这个假夏珏,你们会后悔的!”虽然这么辩解着,但看众人的神情,丁露露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自己。 更何况她方才还想用三头鬼带走夏珏,这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百口莫辩。 于是,趁沈琛提着夏珏,顾不上她,她冲三头鬼使了个眼色,三头鬼化作一团黑雾卷起她,迅速的从窗户逃了出去。 但她一逃,众人更觉她是做贼心虚。 “真没想到,我竟收留了这种人在家里,真是引狼入室啊!”苗阿郁叹了口气,有些自责,转而对沈琛微微躬身,目露感激,“感谢你救下了珏儿,否则我们定然无法对付那女人的恶鬼。” 阿阮从沈琛旁边接过夏珏,把他扶回了床上。 沈琛淡淡道:“不必客气。” 说罢和洛冥、南宁悦回了房间。 南宁悦坐在桌子后面,沈琛和洛冥一左一右地坐着。 “你觉得丁露露真的如夏珏所言,是那人的同伙吗?”洛冥看向沈琛,红唇微勾。 沈琛淡扫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难说。但如果夏珏是假的,丁露露是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被二人排除在讨论对象内的南宁悦弱弱的说了句,“夏珏和丁露露都有很奇怪的地方。” 洛冥和沈琛同时看向她,洛冥挑了挑眉,“说说看。” “夏珏讲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明显的漏洞。比如说,他逃出山洞时,那女人居然没能追上他,这很奇怪啊。”南宁悦微微蹙眉,小鼻子轻轻皱起,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那女人既然能够将那么多人搞失踪,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夏珏打晕,应该蛮有手段的。并且她老巢在山林里,应该对山林十分熟悉,夏珏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像经常上山干活的人,应该没她对山林熟悉,居然能够成功逃脱,这不是很奇怪吗?” 听她说完,沈琛微微颔首,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的不错,夏珏的确有许多奇怪的地方,并且每次问到这些事情,他总是会身体出状况,然后不了了之。” 见沈琛肯定她的话,南宁悦开怀一笑。并且由于摸头杀,她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洛冥一手支着桌子托腮,另一只手勾了勾南宁悦的下巴,笑容轻佻,“小徒弟终于不犯蠢了。” 沈琛收回手的同时,顺便打掉了洛冥勾南宁悦下巴的手,洛冥微恼的看过来,恰撞上他冰冷的目光,“对悦悦,你最好放尊重些。” “呵,许你摸她,不许我摸?”洛冥的蓝眼微微眯起,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多少女人排着队求我摸我都不碰呢。” 沈琛周身开始散发寒气,“你摸得地方和我摸得地方一样吗?” 南宁悦有些尴尬,见他俩又开始针锋相对,忙笑道:“嘿嘿嘿,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不碍事的……” 沈琛冷冷的眼神一下子射进了她的眼睛。 南宁悦吓得缩了缩脖子,起身欲溜,“你俩先聊,我回房啦。” “我跟你一起去。”洛冥懒洋洋的站起身,跟在她后面。 沈琛和南宁悦都看向了他,一个语气冰冷,一个语气疑惑,异口同声道:“你去干什么?” 洛冥耍帅般的一撩头发,对南宁悦抛了个媚眼,“去保护你呀,没有小姐姐陪你,你肯定会害怕的~” 南宁悦和沈琛对视一眼,都感到一阵恶寒,莫非是手机玩多了,高贵冷艳的鬼王大人也开始犯二了? 恶寒归恶寒,沈琛一把抓住洛冥的手臂,依旧冰冷道:“不许去。” “这几天悦悦的鬼道一定荒废了,我是去履行师父的责任,懂了吗?”洛冥拨开沈琛的手,白了他一眼,拉着南宁悦便走了出去。 沈琛冷哼一声,不再拦他。 第六章 渡鬼力 到了南宁悦房间,洛冥反手将门锁上。 南宁悦正走到床边,把桌子上的灯打开,听到锁门声,回头一看,见洛冥抱着手臂倚着门,红唇轻扬,神态懒散地看着她。 “你没把东西带过来,教我什么啊?”南宁悦有些疑惑。 洛冥一边向她走过来,一边懒洋洋道:“虚空画符啊。” 说着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这么近的距离让南宁悦有些心跳加速,她后退一步,腿碰到床沿,顺势坐在了床上。 “我……你……你不是说,只有足够深的阴力,才能够支撑虚空画符吗?”南宁悦有些尴尬。 洛冥邪魅一笑,红唇白牙对比鲜明,“你进入过符境,对符咒的敏感度大大提高,虚空画符的消耗也会少很多。” 他伸手扣住南宁悦的手腕,鬼力顺着经脉钻入南宁悦的身体,探查了一会儿,他微微点头,“不错,现在阴力比之前强了些,但要虚空画符,还是不够看。” 洛冥的手如白玉般润白,触感冰凉,待他收回手,南宁悦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问道:“那怎么办?” “我渡一些给你啊。”他微微弯腰,低头凑近南宁悦的脸。 冰凉的气息扫过她的脸颊,这个动作有些暧昧,扰得她心里发乱,南宁悦不禁脑补,所谓渡阴力,不会是要嘴对嘴? 这么一想,南宁悦忙把他推到一边,从床上站起来,她微恼道:“你别这样,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修鬼道了。” 洛冥蓝眼眸里的神色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瞬,旋即化作戏谑的笑意,“瞎想什么呢?这么经不起玩笑啊?” “你渡给我,你自己不会受损吗?”南宁悦见他又是在戏弄自己,虽然心里恼火,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压了下去,转而有些关怀的问道。 听她这么问,洛冥眼里划过一丝暖色,淡笑道:“放心,人体如容器,只要够大,阴力就会在其中聚集,我只是从我的容器里拿出一些来,去开拓一下你的容器而已,虽然有些急于求成,但成功之后,你就可以聚集更多的阴力了。” 语罢,未及南宁悦回话,他拉起南宁悦的手掌,掌心对掌心地贴合在一起,一股股阴寒的鬼力流入南宁悦的经脉。 “我是鬼体,所以现在进入你体内的是鬼力,你需要自己把它们转化成适应人体的阴力。”洛冥淡淡,目光认真起来,不似方才那般不正经。 南宁悦感到自己的经脉有些微微的刺痛感,不由蹙眉,“我要怎么转化啊?” “按我说的控制它们。”洛冥肃容道。 他严肃起来,红唇紧抿,剑眉微蹙,蓝眼深沉,南宁悦为色所迷,微微一滞,经脉刺痛感顿时强了许多,痛的她低呼一声,忙静下心来,跟随洛冥的引导。 “走商阳,曲池,少泽,天宗……汇集到丹田处,然后走……” 由于入门时洛冥就跟南宁悦讲过人体的经脉,于是她操作起来也算顺手。 洛冥引导着她,将鬼力在体内按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转,起初进行还算顺利,当运转到牵正穴时,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南宁悦心神顿时一乱,心神一乱,鬼力的运转也就乱了,南宁悦穴道处隐隐作痛,牵连着经脉也痛了起来。 见她痛苦地皱着眉,洛冥心下一急,这是最后一步,只要这一步将鬼力引过牵正,转化就成功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 门外传来阿阮的声音,“南姑娘,吃饭了。” 南宁悦痛苦地看了眼洛冥,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还是有些颤音,“知……知道了,你先去,我很快……很快就过来!” 阿阮犹疑了一下,关怀道:“南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南宁悦痛的咬牙,但还是挤出一丝干笑,“哈哈……我,我脚抽筋了!有点疼,没事,你快走,我马上就好!” 见她痛苦,洛冥心里着急,但见她说自己脚抽筋,他又有些想笑,于是表情便有些哭笑不得。 “好,我到堂屋等你。”阿阮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屋外。 南宁悦刚松了口气,头上便又是一痛,痛的她低叫一声,“怎么办呀?” 洛冥收了笑意,正色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但你不许生气。” “帮我我还生什么气?”南宁悦此时痛的难受,也无暇顾及是什么方法,只盼能赶快消了这痛楚,“有什么办法就快用,啊,好疼……” 话还没完全讲完,她的嘴唇就被一个凉凉软软的物体堵住了,背后贴上了两只大掌,唇中凉气钻入体内,背后的两只手引导着,痛感一下子就缓解了许多。 但,清醒了许多的南宁悦一下子就懵逼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 洛冥环抱着她,红唇紧贴着她粉嫩的唇。 他们……是在接吻吗? 南宁悦脸颊爆红,心跳如鼓,但明白了洛冥说的那个方法,为了不破坏,她强忍着没有把他推开。 而洛冥也并非淡定自如,感受着南宁悦唇瓣温热的触感,他忍不住想要深入她的嘴巴,进一步的探索,于是这个吻加深了。 唇齿相依,舌尖缠绵,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逐渐地,二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 直到南宁悦的痛感彻底消失,她才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洛冥。 “啵”,嘴唇分开,发出一声令人尴尬的响声,洛冥的唇边还带出了一条银丝,灯光下微微闪光。 南宁悦眼神乱飘,脸上烧的厉害。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天哪,她怎么能和洛冥接吻呢? 好像……还是舌吻? 不不不,他只是在帮她引导鬼力,没错,就是这样。 南宁悦强作镇定,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 洛冥眼中迷离渐渐消退,伸手抹去唇边挂着的银丝,他轻勾红唇,有些轻佻,“小徒弟,味道不错。” 这话让南宁悦更尴尬了,她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悦悦,怎么这么久?” 是沈琛的声音。 阿阮不知洛冥在里面,沈琛可知道,见南宁悦这么久没出来,他有些担心。 门打开了,南宁悦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嘴唇湿润,有些心虚的瞟了沈琛一眼,旋即低头,“我……没事,可以吃饭了。” 第七章 店铺 沈琛见她如此状态,心里隐隐感到发生了什么,面色陡然一沉,向屋内望去,只见洛冥懒洋洋的走了出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沈琛的目光更加阴冷了。 南宁悦觉得自己要被沈琛的气场冻死了,缩着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心里既怕又有些高兴。 他因为自己被洛冥亲了而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在乎自己呢? 当洛冥走到门口时,沈琛的拳头已经握的啪啪作响了。 洛冥见他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怕自己和他打起来,在别人家里,事情闹大不方便,就稍微解释了一下,“刚刚给她渡鬼力,出现了点状况而已。” 沈琛没有理他,拉起南宁悦的手就去了堂屋。 洛冥看着他们手拉手的背影,冷哼一声,耸耸肩,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丁露露逃走之后不知道该去哪儿,想到之前假夏珏提到山上,便打算上山一探。 她将三头鬼封入布娃娃,放在兜里,用手机照明,徒步向山林里走去。 不远处的山路旁也有几幢吊脚楼,她的路线离山路越来越远,细白的腿被灌木丛和杂草刮得隐隐作痛,裙子时常被丛子挂住,搞得她速度既慢,又十分难受。 “烦死了。”走了一会儿,丁露露便一屁股坐在了一棵大树下面,烦躁的皱着眉,“什么破地方,连个鬼都没有。” 夜风吹拂,林子里,树叶沙沙作响。 四下一片寂静,偶尔有些昆虫的鸣叫声。 林子里十分黑暗,但隐隐能看到枝叶间漏下来的月光和远处吊脚楼里的灯光。 丁露露歇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林子越来越安静,她也越来越累了,正准备坐下来再歇会儿,忽然,前方的树丛里好像闪过一道人影。 丁露露立马打起精神,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没有鬼气,那道人影应该就是个人。 她就是个养鬼的,鬼都不怕,人自然不在话下。 但这个时间,谁会和她一样,没地方住,来山上调查假夏珏的来历,顺便寻找一下真夏珏的踪迹? 等等,丁露露脑子里灵光一闪,莫非那人是夏珏? 她一边朝那人影出现过地方走去,一边四处观察那人影是否还会出现,嘴里试探性的叫道:“是你吗?夏珏?我是丁露露呀,你在的话,就出来见见我。” 没有人理她。 突然她颈上一痛,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一个身材姣好的黑色人影将她扛在了肩上,向山林更深处走去。 翌日。 沈琛决心去山上探一探虚实,让南宁悦在村子里走走转转,洛冥跟在她身边。 虽然他很不想让洛冥跟着南宁悦,但没办法,只有他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保护她。 三人兵分两路。 阿阮要留在吊脚楼里洗衣做活,便没有与南宁悦同行。 南宁悦又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 她总觉得,既然丁道士的梦境里有这个地方,那么丁道士与这个地方一定关系匪浅。 她想,也许能在寻找蛊婆婆的过程中,查出丁道士的来历,也便于对付此人。 今日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街道上人来人往,买卖声不绝于耳。 南宁悦在街道上走走停停,犹疑不定。 “你在干什么?”耳边传来洛冥细微的声音。 为了不被街上的人当成自言自语的疯子,南宁悦也压低声音道:“我在找梦里第一次碰到养鬼人的地方。” 洛冥不再讲话,南宁悦走到一间店铺前,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位置,但根据模糊的印象,似乎就是这儿。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虽然这是一家店铺,不是梦境里的房子,但是时过境迁,也许人家房子卖给商人做店了呢。 这家店卖的是各式各样的首饰,店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店门旁边嗑着瓜子。 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首饰,南宁悦又看了看自己腕上戴的阿阮送的银镯子,心里微微一暖,面上不由浮现笑意。 “这位姑娘,要些什么哩?”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一把瓜子,起身迎客。她笑容满面,皱纹因笑而加深,乍一看像一朵菊花。 南宁悦见她态度和善,也回以一笑,“我来随便看看。” 老太太微微点头,跟在南宁悦旁边,一边为她介绍各色首饰,一边讲如何配她。 二人一边看一边聊,南宁悦买下了三条一模一样的银手链,想要和阿阮、叶如安同戴。 老太太见她买了自己卖的东西,笑容愈发深了。 这时,南宁悦耳边又响起洛冥的声音,“你怎么买起东西来了?正事呢?” 她恍然,一买东西,差点忘了正事。 她状似无意的问老太太,“婆婆在这里开店多久了?” 老太太掰着手指算了算,“有二十年了。” “这么久呀。”南宁悦有些吃惊,梦境里那家人用的灯是灯盏,距今应该不止二十年了,但灯盏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丁道士对灯盏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呢? 老太太回忆道:“是啊,这原本是我女婿买的房子,后来他带着我女儿入了城,便把这房子给我做店铺,也算养老了。想想,我和我的女儿,竟有二十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老太太有些伤感,说起女儿,眼眶里聚集起了泪水,她拍拍南宁悦的手,爱怜道:“我女儿跟那小子走的时候,她也像你这么大……” 南宁悦见老太太伤心,忙安慰她,心里却有些乱,她女婿……莫非就是丁道士?丁道士那个年纪,有老婆也很正常,但她也不能全靠猜测。 “您女婿叫什么呀?去了哪个城市?说不定我还见过呢,到时候也许可以帮婆婆捎个话,让他们回来看看您。”南宁悦尽量不露声色的问道。 “真的?”也许是思女心切,老太太没有多想,反而目露喜色,“我女婿去了h市,叫丁棋,女儿叫谷凌素,姑娘若是看见了,可定要帮老婆子捎个话。” 南宁悦一下子呆住了,她不清楚丁道士的名字,但根据老太太的话和梦境里的情况,丁棋十有八九就是丁道士。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一下子就被她撞上了丁道士的丈母娘? 第八章 查探 这丁道士和他老婆也太不孝顺了,居然二十年不回家看看老人。 南宁悦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答应着老太太,但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您这么想您的女儿,为什么不亲自去h市找他们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去找过啊,没有找到,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联系不上。” 居然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给老人家留,丁道士和他老婆也太奇怪了。 不过想想也是,丁道士养鬼害人,他老婆不知道干什么,二人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是极不想被老人家发现。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南宁悦从老太太口中得知,谷凌素当年是村里一枝花,来提亲者趋之若鹜,可她一个都瞧不上。 这丁棋长着三角眼,留着小山羊胡子,一副猥琐模样,还是外地人,无父无母,勉勉强强买了个街里的房子,也盖不起吊脚楼,是追求者中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也是最坚持不懈的一个。 一开始老太太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自己的女儿年华正好,如花似玉,怎么能嫁给这种形貌猥琐之人? 但丁棋日日帮着老太太挑水煮饭,洗衣做活,举止真诚,毕恭毕敬。老太太和谷凌素对他也没那么嫌弃了。 真正让母女俩对此人改观的一件事,是邻村的恶霸要来强抢谷凌素,谷凌素不在家,恶霸便要强行带走老太太,借此来威胁谷凌素嫁给他。 那恶霸在这一带颇为有名,他相貌奇丑,凶神恶煞的带着一拨人来抢人,那些谷凌素的追求者隔着老远看到他们的身影,立马逃之夭夭。 只有丁棋,让老太太躲在屋里,自己到外面,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把那恶霸治得,带着一帮喽啰屁滚尿流的跑了,从此再也不敢为恶乡里。 老太太对丁棋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谷凌素闻风赶到,见丁棋救下自己的母亲,对他的态度也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后来二人相处增多,顺理成章的就在一起了,婚后丁棋对她们母女俩简直不能再好,辛辛苦苦买的房子就送给老太太做卖首饰的店铺了,对妻子更是言听计从。 南宁悦听到丁棋是三角眼,还有山羊胡子时,更加确信他就是h市的丁道士。 至于后面,她只当故事来听听,只是有些意外,那个阴险狠毒的丁道士,居然对妻子这么好? 而在她打探丁道士的来历时,沈琛已经入了山里。 他用南宁悦的皮筋扎住裤脚和袖口,以防山里的虫子钻进去。毕竟这里是隐藏着许多善蛊之人的谷村,山上是否有游走的蛊虫也未可知。 阳光透过树林枝叶间的缝隙洒下金色的光斑,草丛与裤子摩擦,沙沙作响。 沈琛一边走,一边用红色的丝带扎住树枝,做上记号。 走了一会儿,他看到了一条清晰的小路,顺着小路走上坡,一路蝉鸣鸟叫,寥无人迹。 没多久,他就从向阳的一坡绕到了背阴坡,一股凉意骤然袭来。 沈琛的眉微微一皱,这股凉意没有鬼气,但却有股浓郁的阴气,甚至……居然还夹杂着一些尸气。 背阴一面不能完全说成是坡,而是半坡半崖的地势,沈琛站在小路上,左侧是山壁,右侧则是山崖,前方有个坡地。 如果有人从这一侧远望此山,就会发现,它的形式就像原本有一块完整的山坡,却被人生生抠下了一块坡地,变成了山崖,只留下另一半坡地。 而崖下—— 沈琛低头望去,不出所料,正是那股阴尸混合气息的来源——一大块纯天然养尸地。 他不由皱了皱眉,这块地虽然极阴,却没有凶气和血气,这块养尸地所养的僵尸,应该还没有饮过血,也就是说,还没有从地底出来作恶过。 沈琛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夏珏口中的山洞,养尸地只是意外发现,更何况这里的僵尸安静的沉睡着,他犯不着去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沈琛没有下去查探,而是继续向前走,待他走到前方坡地,忽然看到坡下似乎有人在走动。 那人离得远,看不清面孔,但身形平直,不似女子,理应不是夏珏口中的女人。 奇怪,此人上山做什么? 而且村子在山的阳坡,沈琛问过,山的阴坡无人去过,据说百年前阴坡有邪物作祟,幸得一法师相助,才免村子于死难,从此村里人不再去阴坡。 若要上山,村里人应当从阳坡上,此人却从阴坡,这就很可疑了。 但身后是山壁,身前是坡地,沈琛无处躲藏。 并且那人走路奇快,沈琛看他时还在坡中,心念电转之间,他已来到了坡上。 但他一直低着头。 到了坡上,他长出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沈琛无法躲藏,也便面无表情,目光坦然又淡然的凝视着此人,等他抬头。 当那人抬起头来—— “啊——” “噗通!” 那人没料到会有人站在坡上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吓得一脚没踩稳,顺着坡又滚了下去。 沈琛看到那人的脸时,更是大吃一惊。 那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分明就是病怏怏的躺在阿阮家里的夏珏! 他忙快步赶到坡下,只见夏珏揉着腰腿,正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见沈琛目光凝重的看着自己,他警惕的倒退两步,瞪着沈琛。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等着我想做什么?” “你是夏珏?”沈琛面色冷峻的看着他。 这个人居然不认识自己,这么说,当真有两个夏珏? 夏珏更加警惕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你是她请来的帮手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四周,心里暗暗计划着逃跑路线。 却没想到沈琛直接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语调清冷却不容置疑,“你不用怕,我不是那个女人的帮手,我来此处就是为了调查那个女人,碰到你只是意外。” 夏珏惊疑不定的打量了他一番,见此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气质清冷,正气凛然,不似那邪恶女人的同伴,但仍然半信半疑,“你不是村子里的人,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那个女人?” 第九章 真相 沈琛微微蹙眉,他不知道眼前的夏珏是真是假,但从此人与自己交谈的状态来看不似做伪,倒更像是真的夏珏。 “为什么不说?”见他犹豫,夏珏的戒心又强了起来,奈何手腕被拉住无法逃脱,他心里暗暗着急。 忽然,沈琛想到丁露露逃走前说过的话,既然丁露露坚持说吊脚楼里那个夏珏是假的,那么她十有八九认识真的夏珏,便道:“你认识丁露露吗?” 夏珏一滞,旋即面露喜色,“你见到露露了?你是她请来帮我对付那女人的帮手是不是?” 沈琛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原来,丁露露是来帮助真夏珏对付那个神秘的女人的,假夏珏讲话漏洞百出,极有可能是那女人派来的卧底。 而丁露露了解真夏珏,自然识破他的诡计。 但他们却猜疑丁露露是那女人的卧底,反而把她逼跑了。 如果丁露露不是,那么她为什么要偷听自己和南宁悦的谈话? 而南宁悦那晚听到的讲话之人,又是谁呢? 他眉头未展,轻轻拍了拍夏珏的肩,“别急,冷静下来,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你。” 他拉着夏珏上了坡,坐在山壁下,开始讲述。 “我和我的朋友们在列车上碰到了丁露露,我们一同寄住在村长家里。” “什么?村长家里有那个小魔女,你们居然住在他家!?”夏珏眼睛一瞪,不敢置信。 小魔女?沈琛神色犹疑,有些不确定,“你说的可是村长的女儿阿阮?” “不是她还有谁?”夏珏冷笑一声,“又是一群被她温柔懂事的外表骗了的傻子,阿阮就是那个女人的徒弟,为了炼蛊,没少干坏事。” 沈琛一惊,他在商场与人斗,在玄门与鬼斗,竟丝毫没有看出阿阮的破绽来。 莫非那晚南宁悦听到的人便是她? 和那人讲完话,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南宁悦的身后,跟她说自己也是来上厕所的…… 这么做的确是有可能的。 但她的温柔体贴,乖巧懂事是有目共睹的,在村子里口碑极好,若夏珏说的是真的,那么阿阮也隐藏的太深了。 见他因吃惊而没有继续说下去,夏珏催促道:“继续说啊,后来呢。” 沈琛回神,继续讲述。 “在村长家里一切正常,丁露露曾偷听过我与朋友交谈,所以我们曾怀疑过她的身份和目的。” “她那时候估计也在怀疑你们,所以才会偷听你们讲话。”夏珏解惑道。 这么说也有可能,沈琛点了点头,续道:“后来有个假的你,身负重伤出现了,自称从那个女人那儿逃出来的,之前村长说过你失踪了,所以我们相信了他。” 这下轮到夏珏大吃一惊了,“假的我?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吗?” 他猛然站起身,转了个圈给沈琛看,然后看着沈琛。 见沈琛点头,夏珏面色大变,喃喃自语道:“易形蛊,竟真被她给炼成了……” 沈琛听到“易形蛊”,摸了摸下巴,这蛊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顾名思义,能够变换形体容貌的蛊。 只要用不同人的头发、血液或者其它身体部位喂养它,再找到一具活扒了皮之后还活着的尸身,将蛊养在尸身里,待七七四十九日过后,这具尸身长出皮肤和毛发,便是此蛊大成之时。此蛊大成之后,能够变成它吃过的身体部位的主人的模样。 此法狠毒之极,故而夏珏十分痛心,“她这么做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毕竟活扒了皮还能够活着的人,寥寥无几。 沈琛继续说道:“丁露露发现了那个你是假的,便要用自己所养的鬼将他带走,但……我拦阻了她,最后她独自跑走了,现今也不知去了哪儿。” “什么?露露失踪了?”夏珏又是一惊,恼怒的抓住沈琛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沈琛目光微冷,他拉下夏珏的手,面色冷峻的看着他,“跟你说过了,她行事令人生疑,而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夏珏是假的。” 夏珏呆呆的垂下手,有些颓然地垂下头,蹲了下来,“是我打电话叫她来帮我的,若不是前几日我入山寻找那女人的老巢,无意间弄丢了手机,也不会害的她失踪……万一被那女人抓了去炼蛊,我……我怎么跟丁家交代!” “我会帮你找回她的。”沈琛淡淡道。 夏珏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山壁,依旧颓然,“你怎么帮我?” “我自有办法。”沈琛蹲下身看着他,“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该我问你问题了。” “问。” “第一个,你总说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夏珏歪着头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她是我师姐谷凌素。我师父只教我们正常的蛊术,不伤人性命。但这类蛊术的功效没有邪蛊术厉害,我师姐从来就不甘平凡,便偷了禁书,暗中修炼邪蛊术,我师父年纪大了不能翻山越岭的来抓她,清理师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头上。” 沈琛垂下眼睫思索一会儿,又问:“第二个,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仿佛是为了表示对师父的尊重,夏珏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玄门之中,我师父的名号是蛊婆婆。村子里嘛,不告诉你。” 蛊婆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琛不禁目露喜色,微微一笑,“第三个,你师父在什么地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夏珏又警惕起来,心里暗暗抱怨自己,此人和丁露露只是萍水相逢,还逼走了丁露露,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此人正气凛然,不似恶人? 但阿阮那魔女人前也一副热情真诚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作恶多端? 越这么想,夏珏的戒心就越重,神情警惕的看着沈琛。 沈琛见他如此,心知不能操之过急,暗叹一声,起身欲走,“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跟我去村长家,假夏珏还在那里,你们可以当面对质。” 夏珏冷哼一声,“我跟你去?万一你和阿阮是一伙的,要故意把我引过去捉起来怎么办?” 沈琛淡扫他一眼,“我相信你说的话,希望你也能相信我。” “但你还是没有把最关键的点说出来!”夏珏站起来,抬起头冷冷的逼视着沈琛,“你来这个村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十章 引蛇出洞 沈琛垂眸盯着他,如果要找蛊婆婆帮忙,南宁悦中蛊的事情是迟早要说的。 “我有个朋友中了血迷蛊,来此处寻求蛊婆婆帮忙。” 夏珏面色一滞,又开始了喃喃自语,“血迷蛊只有她会下……她也是前段时间回来的……不错,她很有可能先给你朋友下了蛊,然后再回到这里来。你们是h市人?” 说到最后,他猛然盯视着沈琛的眼睛。 沈琛点点头,“不错。” 知道沈琛来到这里的目的后,夏珏的戒心消退了不少。 “我暂且相信你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师父的住处,让我师父助你朋友解蛊,但是,”夏珏的面色陡然严肃起来,“你们要帮助我清理门户,找回露露,如果可以,要把阿阮那小魔女除掉!” 沈琛也肃容道:“好,一言为定。” “至于跟你回去……”夏珏抱起手臂,冷笑一声,“这样不是更容易打草惊蛇吗?” 二人商议了一会儿,沈琛独自回了吊脚楼。 时至午间,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他回去时,南宁悦正和阿阮一起布菜,二人有说有笑,十分融洽。 沈琛不由蹙眉,他要怎么告诉南宁悦,她视为好姐妹的阿阮是个表里不一的恶人? “沈琛,你回来啦!” 见他回来,南宁悦欣喜的从二楼跑下来。 此时阳光正好,灿烂温暖。 沈琛深棕的发氤氲着淡淡的金色,琥珀色的眸子更是清淡温和,薄唇微抿,肤白如瓷。 而南宁悦身材娇小,乌黑的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墨玉,透明的黑框眼镜下,黑亮的眸子清澈如水,溢满了笑意。 女子跑到男子身前,二人相视一笑,一边闲聊,一边手拉着手上了楼梯,宛如一对小情侣。 洛冥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冷冷的盯着楼下这一幕,从鼻子里不爽的“哼”了一声,见二人上来,也不搭理,转身进了堂屋。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南宁悦不明所以。 “不用管他。”沈琛语气极淡,眼神却冷冷的盯着洛冥的背影。 午饭过后,南宁悦去了沈琛和洛冥的房间,洛冥随手布下结界,以防外人偷听。三人开始互换情报。 “什么!?”南宁悦一脸讶异,“你说谷凌素是真夏珏的师姐?她就在这个村子里?” 沈琛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洛冥从旁道:“今日悦悦碰到了谷凌素她妈……” 这下轮到沈琛讶异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把情报对完了。 事情至此,便有了些眉目。 丁道士和谷凌素是夫妻,南宁悦的血迷蛊是丁道士下的,夏珏说此蛊只有谷凌素会用,那么就是谷凌素教给丁道士的。 南宁悦那晚看到的两个交谈的女人,定然就是谷凌素和阿阮。她们知道南宁悦等人来到了此处,一定会采取措施对付,而对付的首要对象,就是中了蛊的南宁悦。 只有控制住了最弱的南宁悦,才有可能控制住洛冥和沈琛。 这几天,丁露露与南宁悦同住,她们没机会下手,终于把丁露走了,洛冥又与南宁悦共处一室到很晚,还在南宁悦房间外布下了结界,自然也无机会下手。 所以,要引蛇出洞,就要舍得用南宁悦做诱饵。 南宁悦则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不敢相信真诚热情的阿阮居然是谷凌素的徒弟,而且还要努力除掉她? 他们住在她的家里,吃着人家的饭,相处的如此融洽,现在却要除掉她? “会不会……你碰上的那个夏珏……也是假的?”她有些自欺欺人道,“也许,谷凌素想要害阿阮,才故意又搞了一个假夏珏来骗你……” 沈琛有些怜惜的看着她,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我们可以慢慢去验证。” 南宁悦点了点头,今晚,就能够知道阿阮的真面目了。 晚饭之时。 洛冥对沈琛道:“今日上午我碰到一个人,我二人一见如故,约好今晚彻夜长谈,我就不回来住了,悦悦就由你保护。” 阿阮睫毛颤了颤,柔声问道:“是谁呀,村子里的说不定我还认得呢。” “就是你杨婶家住着的阿洋啊。”洛冥看似随意的说道。 这名字是夏珏与沈琛商议时告诉他的,沈琛又告诉了洛冥。 阿阮与杨婶家的人不太熟,但还是知道的,这些外来人若不是真与他有接触,哪里会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笑笑,不言语。 沈琛淡淡道:“我怎么保护?又不能把她接到房间来一起住。” 南宁悦见状忙道:“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住在阿阮家里,还能有危险么?更何况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说罢看向洛冥,微微一笑,“你就放心去,没事儿。” 阿阮咽下口中饭菜,有些羡慕的笑道:“洛先生和沈先生对南姑娘可真好哩。” 南宁悦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是好朋友嘛,阿阮对我也很好啊。” 阿阮目光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瞬,旋即露出真诚的笑容,“你是我的好姐妹,自然要对你好哩。” 苗阿郁见她们相处得极好,也是欣慰一笑。 晚饭就这么过去了。 夜深人静。 吊脚楼外的草丛里虫声唧唧,南宁悦有些忐忑的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南宁悦心知这是试探她有没有真的睡着,便一言不发,密切的盯着上了锁的门。 但她看不见,似乎有一个扁扁的蛇形物体,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一条,两条,三条…… 落地无声,游走迅速。 突然,南宁悦感到自己的四肢都被凉凉软软的东西缚住了,麻木不能动。 她张开嘴刚想大叫,一个扁扁的凉软物体就顺着她的脸颊迅速爬上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啪”,床头的灯亮了起来,习惯了黑暗的南宁悦被这光线刺得眯了眯眼睛,也看清楚了堵在自己嘴巴上的东西。 黑乎乎的,像被压扁了的蛇一样,十分恶心。 她的眉头皱的死死地,一脸嫌恶。 黑雾骤现,洛冥出现在灯光下,他伸手撕下南宁悦嘴上的东西,南宁悦连忙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那东西在洛冥手上,像条刚从水里抓上来的鱼一样,扭来扭去,甚至还试图对洛冥发起攻击。 洛冥嫌恶的皱起了眉,掌心燃起蓝色火焰,将那东西瞬间烧成虚无。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将南宁悦四肢上的这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门口念着咒语的人见灯光亮起,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自己中了计,饭桌上听到洛冥所说的话全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有去阿洋家。 那人转身便要逃走。 第十一章 捉住 “你逃得了吗?”沈琛的身影出现在那人面前,冷冷的声音响起。 洛冥和南宁悦打开房间的门,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 感到背后有光,那人转过了身。 当手电筒照上那人的瞬间,南宁悦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居然真的是阿阮! 一个刚刚才满面真诚的在饭桌上说“你是我的好姐妹”的人,现在居然要对她图谋不轨! 虽然她们相识不久,但南宁悦是真的被阿阮真诚热情的笑容打动了,是真心想要和她做姐妹的。 她也始终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笑意盈盈的温柔女孩,会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但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洛冥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环过南宁悦的肩,轻轻地拍着,以作安抚。 阿阮的脸在手电筒下显得惨白无比,她看着南宁悦的脸,勉强扯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南姑娘,阿阮……对不起你。” 前有洛冥,后有沈琛,二楼不低,何况洛冥是鬼王,速度又快,阿阮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能束手就擒。而且被抓了个现行,她又无法狡辩,只能乖乖认错。 “我……能问一下,你有过,真的想跟我做姐妹吗?”南宁悦面色有些苍白,她紧盯着阿阮的脸,心情沉重的问道。 阿阮唇边的笑意有些讥诮,“有过吗?你样貌不出众,性格也不突出,既没钱,又没权,我们才刚认识几天,我凭什么要把你当做姐妹?” 听完此言,沈琛和洛冥看向阿阮的目光都阴冷了起来。 南宁悦的胸口仿佛受到了重锤砸击,若不是洛冥环着她的肩,她很有可能倒退几步。 “那你……为什么说想要和我做姐妹?”南宁悦又问。 阿阮抱臂,挑眉看着她,“那是为了麻痹你们啊,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让你对我有姐妹之情?现在还不忍心对我做些什么,呵呵……” 南宁悦心中又悲又怒,向来温和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而目光里却仿佛燃起了一簇火焰。 她褪下手腕上的银镯子,狠狠砸到阿阮的身上,“还给你!” 阿阮没有伸手去接,银镯子砸在她的胸口,掉在地上,挣扎着跳跃了几下,滚到美人靠下面,“啪”的一声歪倒,归于静寂。 阿阮垂眸,胸口有些沉痛。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南宁悦做姐妹吗? 她问自己。 其实,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南宁悦哪里都不出彩,但她的温柔活泼是真实的,她待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疏离,态度也是真实的。 这是真正的真诚,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是伪装出来的真诚。 伪装的越像,就越累,也就越发觉得真正的真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她脑海里闪过那日的情景。 阳光明媚,南宁悦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一边洗碗,一边用温柔的嗓音说“真诚善良,温柔体贴,天真可爱,很暖心”。 言犹在耳。 村里人人都夸她懂事,夸她好,但却都没有南宁悦那日的话来的更走心,更让她感动。 一个常年生活在阴冷与黑暗中的人,接触到阳光时,是什么感受? 大概就是她的感受了。 阿阮自嘲一笑。 她也不想对南宁悦出手,但她别无选择,她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守护。 她知道南宁悦心软,所以要让她狠下心来,只有这样。 洛冥用蓝色火焰凝出一条绳子,一圈一圈把阿阮围在里面,但却不贴身,以防直接将阿阮烧死。 沈琛去房间里找出绳子来将阿阮捆上,洛冥收了火焰,三人押着阿阮,敲响了苗阿郁的房门。 苗阿郁正熟睡,忽听得急促的敲门声,以为是村中出事,一边匆忙起身穿衣,一边对着门说道:“马上来马上来,稍等一会儿。” 当他打开房门,见到自己的女儿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身边站着自家的三位客人,又惊又怒,“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 三人带着阿阮进入房间内,洛冥顺手关上门,布下结界。 “村长,我们来到此处,颇受您照顾,自然不敢轻易冒犯阿阮姑娘。”沈琛淡淡道。 “哼!”苗阿郁面色铁青,要去给女儿松绑。 “但是,”沈琛拦住了他,话锋一转,“您可知道,您的女儿,就是近期内村庄里多人失踪的帮凶?” 苗阿郁动作一滞,怔了片刻,面色转为愤怒,“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决不允许你们如此污蔑我的女儿!她的善良真诚,整个谷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却将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究竟是何居心!?” 洛冥微微勾起红唇,看着一言不发的阿阮,对苗阿郁道:“您何不问问您的宝贝女儿究竟做了些什么?” 阿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道:“阿爸,我没什么好说的。” 苗阿郁又着急,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阿爸知道你不会做的,有什么误会,你说出来,阿爸替你做主,不会让你平白无故被扣上这顶帽子!”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阿阮的语气依旧平淡,“还记得吗,五年前说要收我为徒的那个女人,我最终还是做了她的徒弟。” 苗阿郁先是一脸不可置信,旋即变为痛心疾首,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女儿,“你……你竟真的去练了那邪术?” 他的女儿素来孝顺懂事,待人真诚,为人善良,怎么可能去炼那种邪术? 苗阿郁身为村长,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去做危害村民的事情? 看着阿阮缓缓地点头,苗阿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狠狠地抽了这个他素来疼爱的女儿一个耳光。 “啪!” 一声脆响,苗阿郁愣在了原地,看着自己被力的作用震得发麻的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打了女儿。 阿阮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印,脸庞被打的肿了起来,她嗤笑一声,“阿爸,这是这么多年来,您第一次打我。” 第十二章 上山 苗阿郁素来疼爱这个独女,从小从未打骂过她一句。 但他忙于村子里的事务,谁家有麻烦,他就会去帮忙,几乎没什么时间陪阿阮玩。 早年谷凌素见阿阮天资聪颖,想要教她蛊术,苗阿郁坚决拒绝了她,说蛊术残害生灵,属于邪门歪道,不许自己的女儿修习。 但阿阮独自在家,除了做活,也没别的事情可做,见蛊术好玩,便偷偷随谷凌素学习,一学就是这么多年。 苗阿郁一直不知道自己女儿背着自己修习了蛊术。 如今突然得知,抑制不住怒火,虽然巴掌打在女儿脸上,但却疼在他这个做爹的心里。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一个眼含悲怒,一个神态轻嗤,均是无言。 沈琛见状,拉着南宁悦出了门,淡淡道:“你们父女好好谈谈,我们去看看那个假夏珏。” 洛冥跟在后面,对苗阿郁道:“今夜别出这个门,我设了结界,可以保护你们。” 苗阿郁沉浸在自己的悲怒中,只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女儿,仿佛没听到二人的话。 来到假夏珏的房间,洛冥化作一团黑雾从门缝里飘了进去。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洛冥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样子,“早就跑了。” 他眼神下滑,落在沈琛和南宁悦交握的手上,眼光一寒。 沈琛注意到他的目光,拉着南宁悦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愈发紧了。 南宁悦还没从阿阮的话造成的心伤里走出来,也一直没注意到沈琛是拉着她的手的,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才发现自己和沈琛是手拉着手的。 她本来就喜欢沈琛,再加上心里伤心,正需要依靠,沈琛牵着她的手,也给了她安慰。 南宁悦心里泛起淡淡的甜意和温暖,她扬头冲沈琛一笑。 沈琛回以一笑,同样感觉心中有股热流涌过。 洛冥见他二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冷哼一声,“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你侬我侬。” 沈琛目光清冷的扫了他一眼,“此事不急,明日我们上山,去寻丁露露和夏珏,若能寻到谷凌素炼蛊之处更好。” 谷凌素既然就在村子里,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且真夏珏去山上是为了对付谷凌素,那么她十有八九就在山上。 南宁悦听到“你侬我侬”四字,有些尴尬,又有些欣喜。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沈琛从未对她明确表示过好感,但她能感觉到,沈琛对她和对其他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沈琛会对别人笑,但却很少像对她笑那样温柔。他也不会摸别的女孩子的头,拉别的女孩子的手。 也许沈琛对自己也有一些好感呢。 她知道自己平凡不出彩,阿阮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所以她没对沈琛抱有太大的奢望,有一些好感,能够手牵手,她就心满意足了。 三人动身回房,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假夏珏床下,爬出来一个人,见三人走远,悄然跃窗而逃。 一夜三人注定好眠,也注定苗阿郁和阿阮无眠。 第二天,沈琛着重叮嘱了苗阿郁,看好阿阮,莫让她逃了。并且在吊脚楼里里外外都布上了阵法,洛冥又在阵法内外布上几层结界。 南宁悦如今也是有阴力的人了,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几层透明的宛如玻璃罩的薄膜罩在吊脚楼外,楼下隐隐有金光闪烁。 “可是,这样,防的了蛊术吗?”南宁悦看着沈琛和洛冥,疑惑道。 沈琛微微颔首,“放心,蛊术无非是驭使有躯体的实物,我的阵法和洛冥的结界联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东西也进不去。” “那若是有人要找村长怎么办?” “你关心的太多了,现在村子里,还有比找出谷凌素,解救失踪的人更重要的事情吗?”洛冥斜乜她一眼,冷哼道,“阿阮是我们的重要线索,她爸那么疼她,指不定怕我们伤害她,就给放了呢,所以他们一个都不能出来。” 洛冥这样讲也有道理,南宁悦点点头,也不多话,跟着沈琛上了山。 天空阴沉沉的,像盖上了一层毛玻璃。风儿也没有晴日温暖,而是凉凉的。 南宁悦和沈琛都用皮筋扎了裤脚和袖口,浑身裹得十分严实。洛冥的躯体可虚可实,一旦虚化,蛊虫对他就会失去作用,所以他不作任何措施,悠闲地走在林子里。 沈琛一眼望去,满眼绿色,全无一点红色,目光微微阴沉,但依旧面无表情道:“昨日我做的记号不见了,有可能是被谷凌素发现了,这样就打草惊蛇了。也有可能是夏珏怕打草惊蛇给取下来了……” 但这样的话夏珏不可能不给他们留一点信息。 所以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要不,我们找找看,看夏珏是否给我们留了些线索?”南宁悦提议道。 “也好,但悦悦,你切记跟紧我,万不可与我和洛冥分散。”沈琛肃容道。 南宁悦乖巧的笑笑,“放心,我自然知道跟着你们最安全啦。何况我现在也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呢。” 说真的她也想试试自己亲手画的符咒的威力呢。 “一般符咒对蛊虫是全无效果的,”洛冥像是猜到了南宁悦的想法,凉凉的说道,给南宁悦泼了盆冷水,“除非你碰上鬼蛊,可是鬼蛊那种层次的蛊,是不可能给你还手的机会的。” 南宁悦受了打击,无奈的“哦”了一声,跟在沈琛身后。 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草木的气息,久居城里的南宁悦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还是这个地方空气清新,若不是存在危险,倒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当她从感叹中恢复过来,沈琛的背影刚刚从前方的草丛中消失。 “哎,沈琛!等等我!”她连忙追了上去。 沈琛听到叫声,转过身来,南宁悦恰撞在他怀里。 她抬起头,只见沈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含深情,正温柔的凝视着她。 南宁悦被这一眼看得心乱如擂鼓,却觉得有些怪怪的,“沈琛,你怎么了?” 第十三章 幻境(1) 沈琛伸出一根修长洁白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嘘,别说话。” 南宁悦见他满目柔情,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不由霞飞双颊,心乱如麻,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不是在找丁露露、谷凌素和夏珏吗? 沈琛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悦悦,你喜欢我吗?” 他的手指和洛冥的嘴唇一样冰冷。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与洛冥舌尖缠绵的情景,忙摇摇头想把那画面甩出去。 “不喜欢我?”沈琛收回手指,表情有些受伤。 南宁悦忙摆手,“不是不是,我……” 她有些害羞,无法开口,便眼神躲闪的转移话题道:“我们不是在找人吗?” 沈琛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对此话恍若未闻,而是自顾自道:“我,很喜欢你呢。” 仿佛被一罐蜜泼了满心,脑海里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火,南宁悦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吓懵了,心里既有种欢喜,又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沈琛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在做正事的时候,对她告白呢? 但沈琛不容她多想,骤然低头吻上她的唇。 南宁悦用力推他,却推不开他。 舌尖浅尝慢品,逐渐深入。 南宁悦不知所措的与他吻着,大脑一片空白。 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认识的沈琛,为人清冷不假,但却是个绅士,他做事认真负责,对待自己从来是温柔而尊重的,怎么会表白之后,不问她的意愿,就强行吻她呢? 突然。 洛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大力将沈琛扯开,“嘭”的一声,一拳将其打倒在地。 未及他起身,洛冥拉着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南宁悦就朝林子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焦急地解释道:“这个沈琛是易形蛊假扮的!我们去找真的沈琛!” 南宁悦恍然,她也在奇怪沈琛怎么会那么做,原来是只易形蛊! 这么说她被一只蛊占了便宜? 南宁悦听沈琛说过易形蛊的制作方法,心里一阵恶心,跑了一会儿便扶着一棵树,干呕了起来。 “别吐了,待会儿那只易形蛊就要追上来了。”洛冥不由分说,拉起她继续跑了起来。 南宁悦跟着他跑了一会儿,突然脚下被树枝一绊,拉着洛冥,二人顺着山坡一起翻滚了下去。 坡底。 洛冥压在南宁悦的身上,双手放在她头的两侧,掌心朝下撑着地面。 这个姿势很暧昧。 南宁悦想要把洛冥推开,但却推不动他,她又推了几下,洛冥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她不禁有些恼了,“喂,快起来啊。不是要去找真的沈琛吗?” “沈琛沈琛,你脑子里都是沈琛。”洛冥冷哼一声,语气颇酸,“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 “我……”南宁悦一时语塞,在她心里,洛冥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教她鬼道,又处处保护她,帮助她,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见她不说话,洛冥压低了脸,鼻尖对着南宁悦的鼻尖,二人双唇的距离只有几毫米。 洛冥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冷冷道:“说啊,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南宁悦被这个暧昧的姿势搞得大脑一团乱麻,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几幅画面。 在被丁道士和白骨追杀的梦境里,当丁道士的手就要抓到自己时,是洛冥,用那双苍白而有力的手,拦下了他。 在办公室和丁道士养的长发女鬼打斗时,是洛冥,将她紧紧地挟在怀抱里,即使受伤也不曾放手。 在她前男友林觅用言辞将她羞辱得体无完肤时,是洛冥,犀利的回击,维护了她的尊严。 在酒店的房间里,洛冥把她逼到墙角,暧昧的气息扰得她心乱如麻。 还有渡鬼力的那晚,那个冰凉又悠长的吻…… 她对洛冥的感情,真的只是单纯的亦师亦友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是沈琛,一个女人,怎么能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 就算她真的同时喜欢上了沈琛和洛冥,她又怎么可能和这两个人都有好结果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南宁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洛冥推倒在旁边,坐起身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警告你,如果你对我没有那种感情,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暧昧的方式对待我了,我……我承受不起。” 洛冥突然邪魅一笑,“你是不是怕爱上我啊?” “我……”被说中心事的南宁悦无言以对,瞪了洛冥一眼,起身自顾自的走了。 刚走了两步,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然后撒腿狂奔起来。 这个洛冥也是假的! 她真是太蠢了,早该发现的! 洛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惧怕一只易形蛊,他不留在那里把易形蛊弄死就不错了,居然还会拉着她逃跑? 而且,洛冥虽然与沈琛的性格截然不同,但却有一点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会在做正事的时候半途跑题,扯上这些儿女私情! 身后的洛冥冷笑一声,追了上来。 二人你逃我赶,渐渐地,南宁悦的体力有些不支。 怎么办? 她的大脑急速的运转着,现在沈琛和洛冥都不在她身边,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可她只会符咒啊! 洛冥说过,一般符咒对蛊是没用的,那不一般的呢? 对付这些有实体的东西,她应该用什么符咒? 而且她的身边既没有符纸,也没有鬼砂,更没有笔,只能虚空画符了。 虚空画符十分耗费阴力,凭借她的阴力,又能够支撑几次呢? 南宁悦心念电转,忽然面前山路的拐角处闪出一道身影。 是沈琛! 她面色登时一喜,刚想加速向他跑去,又旋即放慢了脚步。 不对,沈琛的袖口和裤脚都扎上了自己的皮筋,眼前这个人并没有。 他是刚刚的易形蛊! 南宁悦停下脚步,倚着山壁喘着粗气,而洛冥外貌的易形蛊已经追了上来。 前有狼,后有虎。 南宁悦被夹在正中,气喘吁吁。 第十四章 幻境(2) “二位……仁兄……”她一边喘气一边拖延时间,脑补着沈琛或洛冥能够从天而降救下她,“你们追我做什么?” 两只易形蛊狞笑一声,异口同声道:“因为喜欢你呀。” “呵呵呵呵……”南宁悦讪笑几声,“我又没容貌,又没身材,又没钱,又没权,不值得二位喜欢……” 两只易形蛊对视一眼,没有搭理她的话,却是猫戏老鼠一般,慢悠悠的向南宁悦逼近。 南宁悦后有山壁,左边是洛冥易形蛊,右边是沈琛易形蛊,前方有窄窄的一片草地,过了草地是树林。 她的手指悄悄地在空气中划动,一抹红光微微一闪。 忽然,一棵树莫名燃烧起来。 两只易形蛊在一瞬间,不约而同的被那棵烧起来的树吸引了目光。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各自的身上也都燃起了一簇火苗。 南宁悦一口气虚空画了三道鬼火符,阴力所剩无几,趁两只易形蛊忙着扑灭身上的火苗,她飞快地跑进了树林里。。 说来奇怪,她明明是紧跟在沈琛和洛冥身边的,怎么一眨眼,人就换了呢? 她想到中了梦术之时,也是一眨眼景象就变换了。 莫非她这次,也是中了什么术法? 那沈琛和洛冥会不会也是中了术法? 但现在的情况让她根本无暇多想,火苗拖不了他们多久,南宁悦回头望望,两只易形蛊果然在朝这边追过来。 她身子一缩,钻进了一旁的草丛里,努力运转体内的阴力,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多聚集一些,当他们找到这里,就放大招把他们一举歼灭。 “奇怪,那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两只易形蛊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若是南宁悦能看见,定然会发现,只是两簇不大的火苗,就把易形蛊的身子烧焦了大半。 火焰向来是虫类和蛊类的克星。 既然蛊类有实体,那么普通的对付鬼魂之类无实体的符咒自然无用,而火符类则对二者都有不小的作用。这就是南宁悦使用鬼火符对付他们的原因。 “嘘,小点声,那个女人估计就藏在这附近,别让她听见,发现了我们,再逃了就更不好找了。” 这声音已经有些近了。 南宁悦暗自凝聚着阴力,蓄势待发。 即使他们不说话,南宁悦也能听到躯体摩擦草丛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 好像就在耳边…… 南宁悦浑身的筋肉都崩的紧紧地,红光闪过,她将符咒丢向草丛外的两只易形蛊,身子一滚便躲开了易形蛊伸进来的手。 只见火光大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南宁悦倚着一棵树,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紧张的盯着火焰燃烧的地方。 这个符乃是天火符,比鬼火符的威力强上数倍,虚空画出这道符咒,已经耗光了南宁悦所有的阴力。她之所以不再跑,一是因为没有力气了,二是因为,如果这都烧不死那两只易形蛊,那么她也无力反抗了,横竖都是死,死前歇会儿也不碍事。 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沉寂,火势也渐渐小了下去。 南宁悦壮着胆子向那个地方走去,只见地上只有两个烧焦的人。 看来是烧死了。 她松了口气,跌坐在地。 忽然。 眼前场景一变,回到了她和真的沈琛洛冥分开的那个地方。 而身边却躺着两个人。 左边是沈琛,右边是洛冥。 南宁悦顿时毛骨悚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烧死两个又来了两个? 她猛然站起,警惕的盯着躺着的二人。 却发现沈琛和洛冥都是闭着眼睛的,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咦,居然是你这个女人先醒过来。” 背后传来一个有些惊疑的声音。 南宁悦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竟是夏珏! 这次居然有三个易形蛊?她究竟是中了什么法术,究竟如何才能破除这法术逃出来呢? 见她一惊一乍又警惕的样子,夏珏翻了个白眼,“你别怕,我不是那个假扮我的易形蛊。你和他们俩都入了幻情阵了而已。” “幻情阵?”南宁悦提高了尾音,神色依旧警惕。 “此阵分为内外两阵,入了外阵,就中了招,会陷入幻境,幻境中会出现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如果你和他发生一些不可言说的事儿,那么恭喜你,你死了。”夏珏摊开双手,嘲弄一笑,“如果你把他杀了,那么恭喜你,你醒了。但只要外阵还存在,你就会再次中招。我刚刚已经把外阵破了,所以你放心,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南宁悦呆滞了一瞬,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个夏珏的话,但从自己方才经历的那些来看,这是有可能的。 她看了看沈琛,袖口和裤脚都系着自己的皮筋,没错,是真的。 她微微松了口气,又坐在树的下面,这么说自己刚才看到的哪两个只是幻境中的沈琛和洛冥,并不是易形蛊。 但若不是把他们当成易形蛊,她也是断断下不了手杀了他们的。 看来幻境中的生物也怕火啊。 但是,既然会出现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那么她的幻境中为什么会同时出现沈琛和洛冥两个人? 南宁悦捂住自己的脸,陷入了自我批判,难道自己是一个花心的女人吗? 夏珏抱着臂看着她脸上的红痣,心里明白这就是那个中了血迷蛊的女人,而当日与他彻谈的沈琛正在幻境里还没有醒来。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南宁悦忽然抬起头问他。 夏珏坐到地上,淡淡道:“昨日我和沈琛约好在山的阴坡见面,久等不至,到了这儿才发现周围有幻情阵的阵法,而你们三个恰躺在这儿,昏睡不醒。” “为什么你不会中招呢?”南宁悦又问。 夏珏冷笑一声,“布此阵者是我师姐谷凌素,我与她同出一门,对这些阵法了如指掌,怎么可能轻易中招?” “既然谷凌素已经让我们中招了,那她为什么没有来抓我们?” “你这个女人,”夏珏挑挑眉,有些赞许,“问题还真是多,不过问的也不错,都在关键处。因为谷凌素的目的是先拖住你们,然后去救出她的小徒弟。此阵若不是我破了外阵,你们醒了之后就会再次中招,循环往复,永远醒不过来,她何必急于抓你们?” 说得好像有道理,南宁悦点了点头。 抓阿阮这件事,本就有夏珏和沈琛商议之功,他知道此事也不奇怪。 南宁悦相信了夏珏的话,又有些担忧起沈琛和洛冥,自己是女子,可他们却是男子,万一把持不住做点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儿……那可怎么办? 第十五章 幻境(3) 第十五章 幻境(3) 沈琛和洛冥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他们也是各自有各自的状况。 沈琛陷入幻境以后,正在前方寻着路,便被南宁悦从背后抱住了。 软软的胸脯压在他的后背上,压得他心里一荡。 “悦悦,我们在找人,别闹。”他压下心里的动静,温声劝道。 “琛。”南宁悦的声音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趁洛冥不在,我想和你说些话。” 沈琛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握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 南宁悦的眼睛里满是深情。 他心里一软,“说。” “我……”南宁悦有些羞涩的垂下眼眸,“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沈琛怔了怔,对南宁悦的感觉,他还真的从未细想过。 他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在沈家的公司工作那么多年,他也是见过不少女人的。 妖娆妩媚的,端庄大方的,清纯可人的,小家碧玉的……他全都见过。 若说南宁悦,妩媚或是端庄,和她都不沾边,清纯倒还有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极淡的感觉。 没错,南宁悦给他的感觉,就是淡。 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样貌不吸引人眼球,性格也并不独特,平常的就像一杯白开水,淡而无味。 她有时候很蠢,有时候也有些小聪明,有些温柔贤惠的特质,活泼起来也不错,有些怂,只要他和洛冥产生矛盾,她第一个出来打圆场,争取两边都不得罪…… 但就是这样的南宁悦,让他一次又一次紧张她的安危,一次又一次出手相助,甚至为了她,不但暂停追查h市的丁道士以夺回祖传玉麒麟,还大老远的来到g市。 有时候见到洛冥对她动手动脚,他会生气,虽然他知道洛冥不会伤害她,可是他就是会生气。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沈琛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男女之情,他一直觉得初次见面时为她涂药,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把她抱上床,只是出于绅士风度罢了。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未对其他女人如此“绅士”过。 见他陷入沉思,南宁悦钻入沈琛怀里,把脸紧紧埋在沈琛胸口,胸脯也紧贴着他的躯体,娇声软语道:“琛,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都想告诉你,我很爱你。” 沈琛被她的动作惊得回过神来,怀中女人的身体凉凉的,软软的,尤其是那两团绵柔,透过他薄薄的衬衫熨帖着他的身体。 他用力推开南宁悦,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淡的语气,“别这样,我们现在在找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南宁悦被他推开,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泪水逐渐蓄满了眼眶,“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沈琛解释道。眼前这张小脸,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的心狠狠一揪。 为什么他会为了这个女人的眼泪而心疼呢? 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沈琛内心自问道。 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二十年前那场惨痛经历,让他明白自己的敌人是多么的可怕,若要报仇雪恨,他极有可能会命丧黄泉,这样一个命不由己的男人,拿什么保证给自己的女人幸福?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女人,和她在一起? 这么一想,沈琛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悦悦,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朋友,你别这样。” 一语未毕,南宁悦已经踮起脚尖,将唇贴了上来。 沈琛被这一吻吻得愣住了,也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南宁悦的性子是有些怂的,她断断不可能主动给他表白甚至强吻他,而且她两次抱他,似乎都是有意将胸贴在他的身上。 他抓住南宁悦的手腕,把她推开,却忽然摸到,她的袖口没有皮筋。 “悦悦,你袖口的皮筋去哪里了?”沈琛眯起眼睛,周身氤氲着寒气。 南宁悦一滞,“可能,刚刚不小心弄丢了……” 沈琛猛然一推,南宁悦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琛冷冷的看着她,语气阴寒透骨,“说,你究竟是谁?真正的悦悦去了哪儿?” 地上的南宁悦却恍若未闻,娇笑一声,竟开始缓缓地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两团雪白的小兔子蹦了出来,沈琛面色一红,别过头去,手上暗暗掐诀,“你若再如此无礼,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南宁悦将上衣脱下,丢到地上,扑向沈琛。 沈琛虽没有直接看她,但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白花花的躯体扑向自己,没有犹豫,一个金符咒就打了过去,恰打在南宁悦的脖子上。 沈琛法力高深,那道符又恰好是爆炸符,在南宁悦脖子上轰然炸开,一下子就给炸断了气。 见那躯体倒地,沈琛转过头来,却发现眼前场景一转,自己正躺在地上,而旁边躺的人正是洛冥。 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然坐起,只见夏珏和南宁悦都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恭喜你,醒过来了。”夏珏淡笑道。 南宁悦也笑笑,心里却在猜测,他在幻境里看到的人是谁呢? 知道沈琛不了解状况,夏珏便把方才跟南宁悦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沈琛听完,怔在了原地。莫非他真的喜欢上了南宁悦?但现实中的南宁悦,会不会喜欢他呢? 二人各怀心思,却又都不肯开口问问对方幻境里遇到的人是谁。 于是两个人都静静地坐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夏珏在一旁看着沉默的二人,娃娃脸上浮现了一丝坏笑,“你们俩怎么也不说话?幻境里有喜欢的人对自己投怀送抱,是不是很美好啊?” 沈琛淡淡道:“我喜欢的人是不会对我投怀送抱的,所以既然投怀送抱了,那就不是喜欢的人了,有什么可美好的?” 夏珏碰了个软钉子,耸耸肩,“哼,不懂享受。” 南宁悦默默地看着他们讲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第十六章 幻境(4) 再说洛冥的幻境。 起初他见南宁悦跟着沈琛去了,冷哼一声,也自顾自的找人去。 可没找多久,南宁悦就从旁跑了出来。 “你不跟着你的沈琛,又跑来找我做什么?”洛冥讥笑道。 南宁悦一怔,忙解释道:“什么叫我的沈琛?我跟上他,只是为了跟他说一声,要回来跟着你,让他不要生气罢了。” “哦?你这么担心他生不生气啊,那还跟着我干嘛。”洛冥抱臂,语气更加嘲弄了。 南宁悦脸色有些涨红,“我自然更担心你生不生气,这不是马上来找你了么?” “哦?”洛冥饶有兴趣地挑眉,他的小徒弟,今日讲话怎么这么令人舒心? 他向前几步,将南宁悦逼得靠着树,红唇邪魅的勾起,“那我的小徒儿,你为什么担心我生不生气呢?” 南宁悦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结结巴巴道:“那,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人家,人家对你……” 她抬起头,却愣住了。 洛冥呢? “喂,愣着干什么,找人要紧啊。”洛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神情愉悦道。 南宁悦忙追上去,拉住洛冥的手,撒娇般的摇了摇,“难得沈琛不在这儿,你竟只想着找那些无关的人。” “你的手怎么这般凉?”洛冥将南宁悦的手夹在两个手掌之间,轻轻搓了搓,蓝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心疼。只顾着南宁悦的手是否冰凉,洛冥竟未注意到她说的话。 南宁悦见他给自己搓手,得意一笑,“心疼我了?” 洛冥一怔,眼前的南宁悦似乎有点怪怪的。他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你没发烧?你不是不喜欢我对你动手动脚吗?” 南宁悦拉下他的手,顺势朝他怀里一钻,“哪有,人家害羞你都看不出来……” “是吗?”洛冥挑了挑眉,看着怀里的人儿,心情大好。 南宁悦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冲他温柔一笑,“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洛冥有些吃惊了,“小徒儿,怎么了这是?你是不是和沈琛在玩什么游戏呀,故意逗我呢?” 南宁悦握起小粉拳,轻轻地捶了捶他的胸口,娇嗔道:“讨厌,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你对我的感情?”洛冥勾唇,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轻佻道,“那我的小徒儿说说,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呀?” 南宁悦娇羞的躲开他的手指,垂下头来,“人家对你,早生爱慕之情……” 洛冥一下子僵住了,“你认真的?” 南宁悦忙抬起头看着他,满面认真,“我南宁悦对天发誓,对洛冥之爱,日月可鉴!” 洛冥心里有些乱了,他本以为南宁悦只是心血来潮跟他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她却如此认真的对他告白了…… “那,冥呢?”南宁悦环住他的腰,胸轻轻地在他身上蹭着,“冥对我,喜欢吗?” 洛冥只觉下腹一股邪火被挑逗了上来,有些口干舌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咽唾沫,将南宁悦推开,“我说,小徒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的确对这个小徒儿有好感,但若说喜欢,是不是太过了? 洛冥开始回想自己和南宁悦之间的经历,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经历的事情倒是不少。这个女人总是需要他的帮助和保护,好像保护她已经成了自己的日常。 他喜欢戏弄她,看到她又羞又恼的样子,他就觉得很有趣。 但他以前似乎没有觉得戏弄其他女人有趣,因为当他戏弄其他女人的时候,那些女人大多数都是娇羞不已,对他想入非非,令人反感。 而南宁悦属于被戏弄界的一股清流了。 而且她是他的小徒儿,保护她也是应该的。 这就叫喜欢吗?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南宁悦被推开,却毫不气馁,双手抚上洛冥的胸口,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服开始胡乱的游走,声音娇软,令人心生怜爱,“冥,人家想给你,无论你喜不喜欢人家,人家都想……想把自己交付给你……” 洛冥后退一步,撞上了树,南宁悦再接再厉的跟上前,一只手甚至去拉他的裤链。 洛冥忙抓住她的那只手,嗓音沙哑道:“别,这种事,怎么能让女人主动呢?” 他也是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被这么一挑逗,那股子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那,冥,你来呀。”南宁悦一只手还在洛冥的胸口画着圈圈,另一只手一颗一颗的解开纽扣,然后直接扯下了自己的衣服,丢在一旁的草丛里。 碧绿的山林里,雪白的肌肤刺激了洛冥的视觉,他闭上眼睛,喉结再次滚动了几下,“好,小徒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洛冥高大的身躯压上那具雪白柔软的躯体,双手向上游走,南宁悦发出难耐的低吟。 突然,洛冥的温柔抚摸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当真以为,本王会如此轻易,便被你这投怀送抱的把戏迷惑了吗?” 他的嗓音依旧沙哑,却冰冷而阴沉,还带着一些讥嘲。 地上的南宁悦呆住了,强笑道:“冥……你怎么了,不想要吗?” 洛冥冷笑,“想要也不会便宜了你这个假货。” 语罢面色骤然一厉,“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宁悦还不死心,将双腿缠上洛冥的腰,妩媚的扭动着身体,媚眼如丝,娇滴滴道:“你在说什么呀,没有人派我来,我喜欢你,所以想给你,就只是这样啊。” 洛冥倒抽了一口冷气,掰开她的腿,从她身上起来,手上燃起了蓝色的火苗,面色阴鸷的盯着她。 南宁悦有些畏惧的后退了两步,“冥,别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洛冥冷哼一声,“如果你坚决不跟我说的话,就去地府跟阎王说去。” 南宁悦面色变得惊恐,“说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把自己给你而已啊!” “真是冥顽不灵。”洛冥屈指将火苗弹到她身上,转身便走,即使知道是假的南宁悦,他也不忍心看她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背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洛冥皱了皱眉,一边向前走,一边努力平复着心头的燥热。 惨叫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而洛冥眼前的场景也是骤然一变。 第十七章 山洞 三个人都坐在地上盯着他。 洛冥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又是个搞不清状况的,夏珏长叹一声,看来又要他出马解释了。 于是南宁悦把同样的说词听了三遍,沈琛则听了两遍。 洛冥听完,也像方才的沈琛和南宁悦一样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他是真的喜欢南宁悦,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 南宁悦幻境里看到的又是谁呢? 一定是沈琛,洛冥苦笑一声。 “好了,现在人都醒过来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夏珏直起身子,正色道。 沈琛和洛冥对视一眼,道:“你懂蛊术,既然谷凌素去救阿阮,那么你去对付最适合,洛冥的鬼火对付蛊虫之类也颇有用处,你们一起去抓谷凌素,我和悦悦去山里找丁露露。” “喂,什么叫鬼火,我那是地狱冥火好吗?”洛冥颇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不是一般的鬼火能比的,懂吗?” 沈琛不理会他,目光落在夏珏身上。 夏珏点点头,“可以,洛冥身上有手机,得手了振铃一下。” 四人商量妥当,当下沈琛和南宁悦一同向山里走去,根据夏珏所言,谷凌素只在这里布了一处阵法,估计是看到沈琛做的记号,猜到他们要来此处,又对自己格外自信,所以才没在别处也布下阵法。 沈琛唯一不明白的地方是,既然要布阵引他们入内,为何要将红色记号取走?若是有记号在,不是更容易让他们相信此处没有被发现过吗? 沈琛不懂,南宁悦就更不懂了,二人沿路向山的背阴坡走去。 上次沈琛来到这里,碰到了夏珏,还没有下去仔细查探一番。此次和南宁悦一同,二人下了上次那坡,来到坡底。 到了坡底,二人仔细看了一番四周,面前是一片森林,右侧是一大块荒芜的养尸地,左侧则是一条小路,小路蜿蜒曲折,尽头拐了个弯,约摸便是要拐到山的另一侧了。 当日夏珏去森林中探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刚回来想休息会儿,便碰到了沈琛。因此他也没有把坡底完整的探查过来。 “我们朝哪边走?”南宁悦看向沈琛,唇边有一丝淡淡的微笑,有他在,她只要跟着就好。 沈琛闭目嗅了嗅空气,腥气、阴气、尸气和森林草木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腥气? 他眉头微微一挑,转向左侧的小路,“走这里。” 南宁悦紧跟在身后,突然沈琛停住了脚步,她一个没刹住脚,撞在了沈琛结实的后背上,只觉鼻子生疼,疼的皱起了眉头。 沈琛回头,见她一声不吭捂着鼻子,小脸皱成包子的模样,煞是可爱,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很疼?” 南宁悦放下捂着鼻子的手,鼻尖红彤彤的,“没事,不是很疼。”她眉头还不自觉的皱着,但为了不让沈琛担心,扬头努力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 这反而让沈琛心中越发温软起来,他双手捧起南宁悦的小脸,轻轻在她鼻子上吹气,神情温柔,仿佛在捧着易碎的珍宝。 沈琛气息温热,吹得南宁悦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脸颊上也飞起两朵红云,她羞赧垂首,小声道:“好了,真的不疼了。” 沈琛知她脸皮薄,淡淡一笑,拉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本来他停步回头,就是为了牵着她的手而已。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拐过那道弯,便来到了山的另一侧。 另一侧却令南宁悦和沈琛都呆了呆。 拐过来的小路没绵延几米,便断了,前方又是一个断崖。 “要不……我们还是去森林里找找?”南宁悦抬眼看了一下沈琛,不确定的商量道。 沈琛没有答话,走到那断崖处向下望去。 看起来不太高,遍地黄土,寸草不生,很是荒芜。 他鼻子微动,不错,那股腥气就在下面。 “悦悦,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瞧瞧,若有什么事情,手机联系。”沈琛淡淡道。 语毕,未及南宁悦答话,便翻身一跃而下。 南宁悦自后方看着,大吃一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断崖不知多高,他竟这样跳了下去! 她忙跑到崖边向下看,只见沈琛稳稳地站在崖壁一处凸起的石头上,那崖壁虽陡峭,突出的石头也不少,沈琛便是踩着那突出的石头,一步步来到崖下的。 他稳稳落地后,南宁悦才松了口气,伸手一抹,发现自己竟紧张的出了一头冷汗。 到了崖下,那股腥气越发浓郁了。 沈琛环顾四周,竟吃惊地发现,此处四周竟尽是山壁,仿佛一个笔筒,而他正站在筒底。 在崖上时没有发现这一点,是因为除了山崖那一面山壁,其余山壁都矮了一大截,且又离得远,他向下看时只顾看高度和崖下的景象,并未注意远处的其他山壁,这一下来才发现这些。 而正右侧的山壁上,却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幽深的山洞。 那股腥气便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 沈琛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沿着洞口,谨慎的走了进去。 四周均是阴暗,地上有一些血迹,越是朝里,腥气就越重。 手机发出的光束在洞内扫视着,前方是一个窄小的洞口,最多能容两人通过。 过了那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了许多。 这洞里有洞,居然并排出现了三个洞口,这三个洞口不深,里面的景象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了沈琛眼前。 左侧山洞里有着两具被活扒了皮的血尸,没有眼皮的眼睛瞪得大大地,充满怨毒的眼神直视洞顶,显然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不用说,这定然就是谷凌素的老巢了。 这是两具正在炼制的易形蛊。 这种邪物,怎么能容它被炼制成功? 沈琛虚空画了两道火符,弹了过去,霎时两只血尸上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他转过身,只见中间山洞里只有石床和被子,和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品,自是谷凌素的住所。 右侧山洞……他正要朝那边走去,只听身后一声暴喝: “沈琛!你竟敢擅闯此地,毁坏易形蛊!” 第十八章 不见人影 沈琛闻声回头,只见夏珏神色狰狞的站在后面,手上拿着一根木棒。 不,是夏珏外貌的易形蛊。 沈琛挑眉,方才他没发现这易形蛊,易形蛊不但没有偷袭,居然还叫了他一声,暴露了自己,实在是蠢得有些可笑。 易形蛊见沈琛目光不屑,更加被激发了心里的凶性,举着木棒,大叫一声便向沈琛冲来。 沈琛单手接住了易形蛊的木棒,见他胸腹之间空门大开,飞起一脚便踹在其腹中。 易形蛊痛哼一声,倒飞了几米,落在地上,木棒也已被沈琛夺去。 沈琛随手将木棒丢在地上,冷然看着易形蛊。 易形蛊顶着的那张娃娃脸上充满了怨毒,仿佛要凝成利箭的目光狠狠的射在沈琛身上。 炼制易形蛊属于极阴邪的蛊术,凝聚了被活活扒了皮的人死前巨大的不甘和恨意,故而本身也蕴含着极大地怨气。 见其如此,沈琛虚空画出火符,想要一举烧死此蛊,速战速决。 而他还未打出,易形蛊就仰天长叫一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见他身躯的皮肤如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的墙皮一样,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露出了血红的肉体。嘴唇掉落后露出了两排泛黄的利齿,两个没有眼皮包裹的眼球大得骇人,却露出了讥笑得意的神色。 沈琛无所畏惧,将火符弹了过去。 而眼前血影一闪,火符落到了山壁上,易形蛊已经没了踪影。 好快的速度! 沈琛一惊,顾不得观察易形蛊在哪里,便双手掐诀,霎时一圈火符萦绕在其四周,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 就在火符屏障出现的一瞬,沈琛后方,易形蛊的血掌重重的打在屏障上。 只听“滋”的一声,而后易形蛊一声惨叫,一只血掌的掌心已经被灼烧成焦黑。 沈琛回头,见状挑眉,炼制成功的易形蛊不同于那些还未成功的,尚未成功的易形蛊接触到火符便能迅速烧个干净,但成功了的易形蛊却只是烧伤了表皮,而且速度奇快,他远远不及。 这样,他要怎么杀死这只易形蛊呢? 易形蛊被灼了一掌,怨怒之气越发浓重了,它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不敢靠近沈琛周身的火符,只能在外圈死死地盯着他。 一人一蛊僵持着。 而另一边。 夏珏和洛冥已经抵达阿阮家的吊脚楼。 令二人疑惑的是,吊脚楼十分平静。 阿阮的父亲苗阿郁坐在凳子上,桌子的另一边是依旧被绑着的阿阮。 苗阿郁面色忧愁,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地面。 阿阮则面无表情,目光冷淡,仿佛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见洛冥和夏珏入内,阿阮只是略一抬眼,目光落在夏珏身上的刹那有了剧烈的波动,旋即垂眸,掩去那丝激动。 苗阿郁则立马起身,神色有些焦急地走向洛冥,“怎么样?可查出了什么?” 洛冥摇摇头,“我们此次回来,就是不放心你们这边的情况,沈琛和悦悦在继续追查,我二人先回来。” “苗叔,好久不见。”夏珏含笑道。 苗阿郁方才没有留心一旁的夏珏,此时看到,先是一惊,旋即定了定神,心知他不是那个易形蛊,否则也不会和洛冥在一起,忧愁的面容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珏儿,你当初是如何失踪的?” 夏珏目光一动,他不想告诉苗叔自己要去追查谷凌素的事情,那会暴露他会蛊术,但他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突然失踪呢? 这时洛冥道:“那日先我们一步来此的丁露露姑娘是夏珏的好友,夏珏手机丢了联系不上她,出去找手机了。” 苗阿郁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夏珏松了口气,方才他还担心苗叔会问起自己,找手机为什么也不打声招呼,既然他没有在意,那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一旁的阿阮自他们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苗阿郁又坐了回去,夏珏看向阿阮,白嫩的娃娃脸上,神色顿时冷厉,“阿阮,你认那女人做师父,学习那些伤天害理的邪术,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阮缓缓抬起头,眼神悲喜不定的波动着,但当她完全抬起头来时,已然恢复了平静淡漠的神情,语气也十分平淡,“阿珏,你怎知我就一定伤天害理了?各人有各人的爱好,我偏爱学习这些,又与你何干?” “孽女,住口!”苗阿郁厉声呵斥。 夏珏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桌边,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有些渴了。 洛冥的眼神在阿阮和夏珏之间转了一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俩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但现在首要的是要弄清楚谷凌素在哪里。 他拿出手机给南宁悦发了个短信,说明吊脚楼这边的情况。 此时的南宁悦正在断崖边上坐着打消消乐,背阴处的山风吹得她有些发冷,不由缩紧了身子。 突然,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 她点开一看,神色迷惑起来,自语道:“奇怪,谷凌素没有去吊脚楼救阿阮……那她设置那阵法的目的是什么?诶,沈琛怎么还没有上来?” 想到沈琛,她不由担心起来,给洛冥回了条短信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南宁悦又给沈琛发了个短信,询问下面情况如何。 沈琛正和易形蛊对峙,突然手机一响,他眼神一动,却并没有拿出手机瞧瞧,而是更加密切的注意着易形蛊的行动。 他心知炼制成功的易形蛊不好对付,而自己维持火符屏障所消耗的法力也是不小,如今必须瞧准了时机,利用余下的法力放出大招,一举杀死易形蛊,否则很难取胜。 而手机短信的响声,就是他的机会。 易形蛊听到对方手机来了短信,怨毒的目光多了一丝兴奋,只要这个人拿出手机看短信,他就可以趁机攻破火符屏障,杀了这个人。 但等了一会儿,他有些失望,因为沈琛没有丝毫看短信的意思。 南宁悦没有沈琛的回信,心里更加紧张了,不由胡思乱想起来,他该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 若是现在再发一个短信过去,会不会打搅他战斗? 想了想,南宁悦还是决心压抑住自己的担忧,不去打扰沈琛。 但洛冥得知南宁悦独自留在崖上后,心里担心,又没法立即赶过去,便发了个短信给沈琛,催他尽快上崖看护南宁悦。 第十九章 洞内之事 “叮咚!”短信又响了。 沈琛眼底一亮,旋即隐去,皱眉有些不耐的低语,“烦死了,老发什么短信。” 说着,一边盯着易形蛊,一边伸手去摸手机,做出无奈去看手机,却还要密切防备易形蛊的样子。 易形蛊突起的大眼球露出兴奋之色,在沈琛拿出手机的刹那,它化作一道血影,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沈琛故意露出的破绽攻去。 说时迟那时快,易形蛊的血手撕开了符咒屏障,在血手即将碰到沈琛的身体时,其余符咒忽然金光大盛,鱼贯而行,将易形蛊团团包围住。 沈琛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放回兜里,双手掐诀,淡淡道:“蛊的智商,果然不怎么样。” “啊——” 金光闪闪的符咒紧紧地贴在易形蛊鲜红的血肉上,霎时便烫糊了接触到的血肉,易形蛊面容狰狞地惨叫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糊了的恶臭。 但这要灭杀它,仍旧不够。 趁易形蛊被金色符咒牵制住,沈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状似飞镖的白色法器,咬破手指,流出一滴血珠,就着血珠虚空画符,只不过这符发出的光芒却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的符粘附在沈琛指尖,被他一把按在白色飞镖状法器上,白色飞镖顿时蒙上了一层血光。 易形蛊正忍痛从身上挠下被符咒附上的皮肉,一块块皮肉掉落在地上,新鲜的血腥气散入空气。 是时候了。 红光氤氲的飞镖状法器向易形蛊激射而去,速度奇快,发出了破空之声。 易形蛊躲闪不及,只听“噗噗”数声,飞镖陷进了肉里。 它吃痛怒吼,目光更加怨毒,“沈琛,这种手段对付鬼魂也许会使其魂飞魄散,对付我?除了造成不必要的疼痛,还有什么作用吗?” 说着,它从身上撕下最后一块附有符咒的皮肉,上下两排利齿磕了磕,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声音却带着几丝喜意,“以你的法力,还能再驱使方才那么多符咒困住我吗?” 沈琛不答,神色淡然,以他的法力,再来一次的确不太可能,但他并不打算故计重施。 他双手微动,易形蛊体内外的血色飞镖红光大涨,只听数声爆破连续不断的响起,易形蛊先是一愣,旋即凄厉地惨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沈琛自然不会告诉他,只冷眼看着熊熊烈火从易形蛊体内外烧起来,焦臭味迅速弥漫整个空间,易形蛊惨叫不断。 这是夏珏与他分别前给的法器“积火镖”,只要用法力引爆,就会自动燃起烈火来,火力大的很,足以把眼前这只易形蛊烧成飞灰。 短短几息,易形蛊已被烧的面目全非,惨叫声也逐渐微弱,但焦臭味倒是越聚越多,沈琛剑眉微蹙,屏息绕过燃烧的场地,不顾身后的易形蛊,走向了右侧的山洞。 右侧的山洞与前两个不同,洞口居然有一扇木门。 沈琛谨慎起见,先放了枚火符,烧了那扇门。 一会儿,易形蛊的惨叫声归于虚无,燃烧的场地只留下一块焦黑和一堆灰。 木门也被烧得倒塌在地。 “咳咳……你想呛死我吗?”一个微弱但不满的女声传出来。 是丁露露。 待烧出的浓烟散了,沈琛才看清洞里的情况。 丁露露被紧紧地捆绑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除她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笼子,散落在地上。 笼子里有蛇、蜘蛛、蜈蚣、蟾蜍和一些不知道名字但形貌不堪入目的毒虫,种类十分丰富。 沈琛警惕的步入洞内,面无表情的看着丁露露,“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皱着眉抬起头,停止了咳嗽,“我自阿阮家出来,便被谷凌素捉了来,一直关押在这里。” 沈琛颔首,她说的正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猜想,于是没有多疑,缓步走到椅子边,要为丁露露松绑。 当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触碰到绳结时,手机又响了。 考虑到连续两次都没回短信,沈琛收回手,打开手机,没有注意到丁露露掠过几丝着急的眼神。 第一条信息是南宁悦的:沈琛,你那里怎么样了?没发生什么状况?注意安全,早些上来。 沈琛目光划过几缕暖色,唇边不自觉的勾起淡笑。 第二条信息是洛冥的:沈琛,你在下面干什么呢?吊脚楼一切正常,谷凌素压根没在这儿,你把悦悦一个人留在崖上,万一撞上谷凌素怎么办?尽快上去,保护好她! 沈琛面色微微一变,心里涌起对南宁悦的担忧。 第三条还是洛冥的:速归!谷凌素带着丁露露来交换阿阮了! 沈琛的瞳孔骤然一缩。 谷凌素带着丁露露去交换阿阮了?那自己眼前这个又是谁?是易形蛊吗? 可谁知道眼前这个是易形蛊,还是谷凌素带去交换的是易形蛊? 丁露露见沈琛迟迟不给自己松绑,着急道:“你干嘛呢,还磨蹭什么,我被绑了这么久,身上都麻了,难受死了,还不快给我松绑啊。” 沈琛起身,神情淡漠的看着她,“你难不难受,与我何干?” 丁露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色一僵,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赔笑道:“好了,是我太心急了,沈先生,您帮我松松绑。” 沈琛微一挑眉,心中暗自思忖,如何判断她是不是易形蛊呢?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夏珏,你会蛊术吗?” 当日丁露露就是用她所知道的事情试探夏珏的,他虽然对丁露露了解不多,但多问问,兴许能看出破绽来。 “听夏珏说,你俩是在g市认识的,是好朋友,所以他才要我来救你。”沈琛淡淡道,看似随意,目光却片刻不离丁露露的神态。 只见她先是一怔,而后露出瞬间的困惑之色,然后讪笑道:“是啊,他连我们怎么认识的都跟你说啊。” 见她如此,沈琛心中已大致确定,这个丁露露不是真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夏珏和丁露露是如何认识的,所说之言,均是拿来诓她的假话。 心念电转之间,一道火符已经散发着金芒,立在沈琛指尖。 丁露露面色大变,心知已经暴露,为保性命,忙叫道:“等等!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谷凌素为何这么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吗?难道你以为洞里只有这些吗?” 第二十章 虫群 沈琛闻言,颤动欲发的符咒一顿,“那你说说,还有什么?” 假丁露露一边微微挪动椅子,一边道:“自然是……陷阱啊!” 说到最后,她神色骤然狰狞起来,椅子腿似乎压到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嚓”一下,紧接着是利箭破空而来的“嗖嗖”声。 在假丁露露挪动椅子时,沈琛就意识到了不对,眼见山壁上难以察觉的孔洞出密密麻麻的箭矢,他无暇顾及假丁露露,倒地一滚,迅速滚出洞外。 尽管他反应已经够快,但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右边大腿,幸好伤口不算太深。 沈琛忍痛从地上起来,周身全是灰土,尽管脏兮兮的十分难受,但他只能忍着,向洞内看去。 假丁露露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浑身插满了箭,看起来是没法活了。 地上笼子里的毒虫倒大多还好好的,毕竟在低处,不容易被箭射到。 沈琛咳出一口灰,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将那些毒虫付之灰烬,便出了山洞。 此时的洛冥正站在吊脚楼二楼向下看,中年美妇谷凌素带着五花大绑、嘴上还贴着胶布的丁露露站在下面,神情不耐。 “我再说一遍,要想这个丫头回到你们身边,将我的徒儿还来,否则就等着给她收尸!” 洛冥抱臂挑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你以为她和我们什么关系?你把她曝尸荒野也没人管,省省。” 丁露露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怒,嘴巴“唔唔”地发出声音,像是在控诉洛冥的冷酷无情。 “哼,”谷凌素冷笑,“你不在乎,我就不信夏珏那小子也不在乎。” 洛冥回头看了看堂屋,被他打晕的夏珏正伏在桌子上与周公下棋呢。 “现在我说了算。”他痞痞一笑,眼底却划过几丝疑惑,沈琛短信也不回,这么久还不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终于,谷凌素忍不住了,她将丁露露丢到一边的草地上,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来,而后将其中的液体洒在了她的身上。 “若是不将阿阮交给我,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丫头被万虫噬咬而死。”她咬牙切齿道。 “唔唔唔……”丁露露瞪着眼,在草地上扑腾挪动着,神情极为惊恐。 洛冥蹙眉,他不懂蛊术的运用,若是丁露露真的因此而死,夏珏估计会被气死。但就这样将阿阮交出去,他也是做不到的。一旦谷凌素带走了阿阮,二人藏匿起来,再想找到就更不容易了。 他思忖之时,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向这边爬过来,速度极快,如黑色海浪般,眨眼间便涌到了丁露露身边。 洛冥神色一滞,挥手弹出一条蓝色火线,将丁露露圈了起来,黑色虫子前仆后继的冲击着这道防线,火烧虫体的“噼啪”声响个不停,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谷凌素阴着脸冷冷看着。 丁露露手上绑着的绳子被洛冥的蓝色火焰烧着了,脱落在地,她忙挣脱双手,撕开嘴上的胶布,声色凄厉的对谷凌素喊道:“你既然嫁给了我叔叔,就是我的婶婶,怎么能真的对我下杀手!?” 闻言谷凌素脸色更难看了,洛冥一脸懵逼,这个女人和丁露露居然还是亲戚? “臭丫头,你不肯帮我们做事,屁用没有,”谷凌素嘲弄一笑,“还妄想帮着夏珏小子对付我们,在山洞里没有弄死你,让你多活了一段时间,已经是婶婶仁慈了。” 语毕,她有些阴险,又有些得意的笑了。 洛冥心里涌上一股诡异的感觉。 “嗡嗡嗡——”翅膀扇动的声音。 丁露露和洛冥不约而同的向天空看去,只见半空中黑压压的满是飞虫,乌云一般,铺天盖地,将这一片的天空都衬得阴暗了许多。 “哈哈……那些爬虫,烧掉之后的气味,可是最吸引这些飞虫的。”谷凌素得意地忍不住笑出声,要想对付这些爬虫,只有火攻,而火攻则会引来飞虫。如果不用火攻,那爬虫就可以置丁露露于死地了,她这招可真是太妙了。 洛冥脸色阴了下来,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侄女还真够毒的。他挥手便是一片蓝火,形成一道屏障,暂时为丁露露抵挡着飞虫。 此时最能派的上用场的其实是夏珏,可夏珏被他打晕了,也只有他能保护一下丁露露了。 而丁露露一边惊恐的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恶心虫子,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激洛冥。 谷凌素冷哼,“你以为这样能挡的了多久?”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虫群内发生了极大的骚动。 无论是爬虫还是飞虫,都像受到什么指令一般,自觉地聚集成一个个的球体,这些虫球迅速的撞向蓝火屏障。 “不好!”洛冥面色大变,它们这是要拼着烧死球体外部的虫子,也要护送一部分虫子冲入火圈内! 虫群的招数成功了,随着一个个黑色虫球撞入火圈,进入火圈内的虫子也越来越多,并且都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丁露露冲去。 丁露露花容失色,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洛冥救我!” 洛冥咬咬牙,化作黑气出了吊脚楼,将丁露露裹了起来,用自己的鬼力暂且抵挡着那些虫子,心里只盼夏珏赶紧醒过来。 崖上的南宁悦猛然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涕,“沈琛怎么还不回来啊。” 话音刚落,一双沾满尘土的手便扒上了她的脚边,南宁悦一回头,只见沈琛的脑袋从悬崖边冒了出来,灰头土脸的,又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她不由噗嗤一笑。 沈琛有些尴尬地爬了上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回去。” 南宁悦点点头,起身无意瞥见他腿上有包扎的痕迹,心头一跳,“你的腿怎么了?” “在下面碰上了机关,我们边走边说。”沈琛说的轻描淡写,但微微蹙起的眉暴露了他的疼痛。 南宁悦心里一抽,忙过去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向吊脚楼那边走去。 而这时,桌上趴着的夏珏了一声,揉着后颈,醒转过来,而后脑子里就炸开了这么一句话: “夏珏!快他妈想办法救你女朋友!” 第二十一章 获救 那是洛冥分出来的一丝留意着吊脚楼状况的意识对夏珏说的话。 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夏珏一脸茫然的起身,到外面一看,顿时清醒了过来:谷凌素要对丁露露下狠手! “你这女人真够毒的!”夏珏愤愤道,“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翻了翻自己的随身口袋,只听丁铃咣当一阵,终于掏出来一个瓷瓶子。 夏珏胜券在握一般,拿着瓶子就冲下了楼梯。 洛冥一喜,终于不用在这里耗费鬼力对抗那些恶心巴拉的虫子了! “嘭!” 洛冥眼睁睁的看着夏珏像撞上玻璃一样撞上了结界,脸都贴在结界上被压扁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结界和阵法只有他和沈琛能自由出入呢! “卧槽!放老子出去!”夏珏在结界内怒吼。 “哈哈哈哈……”谷凌素乐了,“就凭你们这群蠢货,也想对付我?” 洛冥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又分出了一丝意识为夏珏打开了结界。 夏珏终于出来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冷笑道:“到底谁是蠢货,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将手中瓷瓶打开,猛地一挥手,空气中便洋洋洒洒飘摇着白色粉末,而后掏出两团棉花堵住鼻子,瓮声瓮气道:“洛冥,露露,屏住呼吸!” 他这粉末,不仅对虫子有效,对人也有不小的影响。 丁露露被洛冥保护着,迅速屏息,倒是无事,但洛冥化为黑气,本无形体,粉末随风飘扬,直接飘入了黑气内。 眨眼间,洛冥就化为了人形,“噗通”落在了丁露露脚边。 丁露露大惊失色,“洛冥,你怎么了!?” 她一开口,也吸入了白色粉末,白眼一翻,也“噗通”倒地。 所幸那些虫子触到白色粉末,纷纷委顿在地,动弹不得,飞虫则如下雨一般从半空中扑簌簌落了一地。 虫群全军覆没。 谷凌素脸色难看起来,掩住口鼻道:“你炼成了销蛊粉?” 此时她看着满地不知是死是活的虫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她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完全可以在师父归天之后继承她的全部衣钵,可自从这小子拜入师父门下,师父就对自己不一样了,他天资聪颖,举一反三,深得师父喜爱,于是对他倾囊相授,许多东西都是她这个十几年相伴的徒弟没有听说过的,这教她怎能不恨? 夏珏的娃娃脸上露出自得的笑意,但因为鼻孔里还塞着两团棉花而显得有些滑稽,“师姐没想到,我不用你那些恶心巴拉的邪物,也能将蛊术运用的很好。” 谷凌素沉着脸,她先是设了阵想要困住他们,而后便带着自己无孔不入的万虫蛊来到这里,想要挟他们救出阿阮,可万虫蛊和阵法都被破,看来今日是救不出阿阮了……沈家的小子和姓南的丫头都没回来,希望是洞里留下的那步棋走对了。 如此思量,她便动了打道回府的心思,冷哼一声,“别得意的太早,我有一蛊,你绝不可能破得了。” “哦?”夏珏挑眉,“那师姐倒是放出来瞧瞧啊。” 谷凌素诡异一笑,“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迟早会知道的。” 语毕,未及夏珏反应,转身便走。 夏珏本想去追,可跑了两步,瞥见丁露露和洛冥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由叹了口气,反正只要阿阮在自己手里,谷凌素就跑不掉,但万一他走了,万一谷凌素有隐藏的蛊埋伏着,这俩人就麻烦了。 所以夏珏只好留下来,一手抱一个,向吊脚楼走去。 “嘭!” 他又撞到了玻璃罩般的结界上。 他怎么忘了,没有洛冥施法打开结界,他没办法进去啊。 只好先把二人弄醒了。 再说南宁悦,扶着沈琛在山林里慢吞吞的走着,二人衣服窸窸窣窣摩擦着树丛。 见沈琛眉头微蹙,抿唇忍痛的样子,南宁悦心中不忍,“要不,咱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我给洛冥发个短信问问情况,也许他们已经解决了呢。” 说完,不等沈琛反对,便将他扶到树旁,让他倚着树,自己则掏出手机给洛冥发短信。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我是夏珏,这边问题都解决了,只是让谷凌素逃了。 南宁悦松了口气,对沈琛一笑,“他们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会儿。” 沈琛点点头,靠着树缓缓坐了下来,走了这么久,他腿上还带着伤,也是有些累了。 南宁悦见他脸上和身上都是灰土,想他一个素来干净优雅的人这样一定不舒服,所以善解人意的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的湿巾,递到沈琛手中。 “不舒服就擦一擦。”她微笑道。 沈琛接过湿巾,心里微微一暖,道了声“谢谢”,心里暗想,她还真是一朵解语花。 湿巾抹去脸上的灰尘,沈琛的皮肤湿润而白皙,南宁悦蹲在一旁看着,眼神顺着他拿着湿巾的修长手指描摹着他的脸庞。 他可真好看啊。 她傻傻的笑出声。 沈琛被她看得有些尴尬,琥珀色的眼眸微微躲闪,“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 南宁悦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扶起沈琛,继续往回走。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腰间挎着口袋的中年美妇。 他俩没见过谷凌素,见山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对视一眼,暗自警惕。 谷凌素见到他俩,也是一怔,旋即明白自己在山洞里的计划失败了,但幸好,她碰上了他们。 想着,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若是抓住这二人,不愁换不回阿阮了。 南宁悦和沈琛虽然怀疑眼前的中年妇人就是谷凌素,但也不排除她是其他村民的可能性,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扶着沈琛想要绕开谷凌素,谷凌素横跨一脚,拦在了二人面前。 “这位……阿姨,您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南宁悦试探性的问,神经崩的紧紧地,每次遇到危险都是沈琛保护她,此次沈琛受伤,她也要保护他。 见他们没有认出自己,谷凌素的笑容愈发深了,“为了,送你们一个礼物。” “礼物?”南宁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沈琛不自觉的把南宁悦朝自己身后拉了拉,淡淡道:“多谢好意,我们不需要。” 但谷凌素已经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竹筒。 第二十二章 去见蛊婆婆 沈琛冷眼看着,手指蕴满了法力,若是这个妇人有什么异动,他的火符就会立即炸在她身上。 谷凌素精于算计,自然注意到了沈琛的警觉,她微微一笑,将竹筒递给南宁悦,“小姑娘,送给你。” 南宁悦心里有些忐忑,接还是不接呢?万一这妇人是谷凌素,接了必然有害,若是旁人,不接不太好。 见她犹豫,谷凌素又上前一步,将竹筒递得更近了,“拿着呀,这可对你面上的红痣有好处呢。” 她的笑容看起来很亲切,但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沈琛护着南宁悦,忍着腿伤退了一步,冷冷道:“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何须你的礼物?” 听到这妇人说起红痣,他先是心里一跳,暗自希冀此人或许与蛊婆婆有关,来赠解蛊之法的,但旋即明白,此人也许真的有解蛊之法,但绝不会那么好心替南宁悦解蛊,会解蛊的除了蛊婆婆就应该只有谷凌素了,眼前的妇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沈琛假意不知,数十枚火符已经暗中酝酿好了。 谷凌素森然一笑,“你们对我的警惕心还蛮重的呢,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给你们瞧瞧,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好了。” 沈琛微微颔首,“可以。” 话音刚落,谷凌素只觉手上一痛,竹筒已经掉在了地上,被一团火焰迅速烧成了灰。她面色大变,心知此人符咒了得,而自己所带的蛊已经消耗殆尽,并非他的对手,更何况对方还有两个人,于是顾不得手被灼得生疼,忙转身跑入了林子里。 沈琛见状,微微松了口气,他在山洞里已经消耗了不少法力,又受了伤,刚刚的数十枚火符只是放出来几枚暂且试探一下,若是这女人还有其他的招数,就算将剩下的都放出去,他也不一定能拼得过。 “嗯?”他忽然有些惊诧的回头,看着南宁悦,“你在做什么?” 南宁悦的手上正托着几枚散发着沉沉黑光的阴符,额上冷汗涔涔,神情紧张的盯着那几枚悬浮着的阴符,“怎么办啊沈琛,我觉得,我把它们画出来之后,反而控制不了了。” 她本来想画些阴火符来帮助沈琛对付那妇人的,却发现画好之后无法完全掌控它们了。 沈琛凝神看着那些符咒,目露讶色,“你在符咒上的天分很高啊。” “什么意思?”南宁悦正为那几枚无法控制的阴符发愁,忽然听到沈琛的赞美,一下子有些不知所以然。 沈琛淡淡一笑,“你对符咒的感悟很深,所以画出的符咒境界比较高,但你的阴力太稀薄了,没办法控制境界太高的符咒,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南宁悦有些无语,如果不能控制,那她要这境界有何用? 沈琛摸了摸她的头,“不必担心,你再勤劳点,很容易修出深厚的阴力来的,毕竟你是极阴之体。” 南宁悦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洛冥不是已经帮她拓宽了身体对阴力的容量吗,为什么阴力还是不够多?想到那晚洛冥帮她渡阴力的事情,灯光下唇舌交缠,他的唇柔软而冰冷……她怎么会想到这个!? 南宁悦猛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红了起来。 她偷偷瞄了瞄沈琛,发现沈琛专注于前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暗自松了口气,扶着沈琛慢慢的走回了吊脚楼。 此时洛冥和丁露露已经醒了过来,正和夏珏一起打扫吊脚楼外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 洛冥本来想用鬼术把它们一扫而净,但夏珏怕有过路的村民看到,便强迫他这个从未干过活的鬼王大人拿起了扫把。 见南宁悦和沈琛回来,洛冥丢下扫把就迎了上去,“你们总算回来了。” 他拉过南宁悦仔细看了看,“没受什么伤?” 沈琛阴着脸,冷冷的看着他,“我受伤了。” 洛冥扫了一眼他的腿,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死就行。” 沈琛的面色更阴沉了,忽然仿佛脚下一软,身子一歪,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南宁悦身上了。 南宁悦一惊,赶忙扶着他,关切又着急地问,“你的腿怎么样了?该不会伤口感染了?我们赶快上去给伤口上药。” 这下轮到洛冥面色阴沉了,他暗中狠瞪了沈琛一眼,狡猾的人类! 沈琛唇边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 几人清理完虫子,又给沈琛换了药,便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喂,小子,”洛冥斜看着夏珏,“我们已经尽力帮你对付姓谷的女人了,沈琛为了救你女朋友都受伤了,你总该带我们去见一见蛊婆婆。” 夏珏和丁露露眉尾都是一抽。 “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不是他女朋友。” 二人异口同声的纠正道。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洛冥挑眉,“重点难道不是带我们去见你师父?” “咳,”夏珏有些尴尬,这三个人的确帮他救出了丁露露,还控制住了阿阮,“好,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我师父脾性十分古怪,你们可千万要小心说话。” “千万不要提我师姐,也别提到香蕉,更不能提豆腐……”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的想着还有什么是不能提的。 而南宁悦、沈琛和洛冥三人则是一头雾水,不提谷凌素他们还可以理解,毕竟谷凌素偷禁书练邪术,背叛了蛊婆婆,但为什么香蕉豆腐也不能提? 夏珏叮嘱了一番,让丁露露留在吊脚楼,帮村长看着阿阮,自己则带着南宁悦三人去寻蛊婆婆。 四人出了吊脚楼,沿着一条小路向山上走去,却不是他们寻找谷凌素时走的那条荒无人烟的路,这条路通往半山腰,路上来来往往也有几个挎着篮子和包的妇人,相携着下山。 半山腰上有几幢吊脚楼,在山岩树丛间若隐若现。 走了一会儿,夏珏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幢吊脚楼前。 “就在这里了吗?”南宁悦问。 “不,在它后面。”夏珏带着三人从吊脚楼前方上去,沿着二楼的走廊绕了一圈,绕到了楼的后方,后方还有一条楼梯,悬在空中,平平的直通另一幢吊脚楼。 那幢楼好像镶嵌在山壁中,平直的楼梯下满是树丛和杂草,长得都很高,导致若不绕到后面来,根本发现不了这幢吊脚楼。 众人沿着楼梯来到后方的楼,夏珏回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我师父喜静,你们待会儿小点声,还有,不要叫她婆婆,要叫阿姨。” 第二十三章 蛊婆婆 三人都点了点头。 夏珏放下心来,走到一间房前,瞧了瞧门,“师父,珏儿回来了。” “进……来。”苍老沙哑而又语调缓慢的声音透过那扇门传了出来。 夏珏打开门,走了进去,洛冥刚想跟上,就被他关在了门外。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夏珏的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我师父同意见你们了,进来。” 三人刚踏进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空气中浓郁的香气。 南宁悦一嗅到这气息,就想打喷嚏,但想到之前夏珏仔细叮嘱的那么多条里,就有一条千万不能在蛊婆婆面前打喷嚏,只好强行憋着。 在门外听声音时,三人都以为蛊婆婆会是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太太。 见到真人却有些惊讶。 因为蛊婆婆看起来就是个一头黑长直的少女,和夏珏站在一起,倒像是夏珏的妹妹。 三人都愣住了,不知如何开口。 夏珏在一旁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三人才回过神,尴尬道:“阿……阿姨好。” “嗯……好,不……错。”少女脸的蛊婆婆微微一笑,声音依旧苍老而沙哑,与她年轻的容颜对比起来,十分诡异,“血迷蛊……可以……解。” 沈琛三人神色一喜。 “不过……”蛊婆婆的转折让他们神色又是一凝,“你们……咳,要……帮我……制服……谷丫头……,夺回……邪蛊书……” 沈琛苦笑,他们已经被牵扯进整个事情中了,再加上已经知道谷凌素是丁棋的妻子,那么南宁悦的血迷蛊定然就是她下的,即使他们不对付谷凌素,谷凌素和丁棋也会不停的对付他们。 洛冥则是点点头,“您放心,这是自然。” 蛊婆婆伸出手一拂自己的长发,众人这才看到她的手如同干枯的树枝般苍老,她步履蹒跚,颤颤巍巍的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珏儿啊……留……客人……吃顿饭……” 说罢,便闭上眼睛,像是在养神。 众人见她闭上眼睛,纷纷松了口气,方才由于紧张而不敢东张西望,现在南宁悦倒是有心思打量一番蛊婆婆的住处。 很干净。 到处都一尘不染,也不像她想象中充满了毒虫之类的东西,一旁的柜子上还放着一个香炉,那浓郁的香气就是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她暗暗感叹,蛊婆婆真是一个会料理生活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都是夏珏每天抽空回来帮蛊婆婆收拾的,所以才能保持整洁。 此时沈琛和洛冥一左一右坐在桌子旁,夏珏和南宁悦去厨房准备做菜。 而另一边,丁露露正坐在桌边,扶着腮摸着肚子,看着面无表情的阿阮和神情忧愁的苗阿郁,没一会儿,哀叹道:“夏珏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饿死宝宝了。” 听道夏珏,阿阮的睫毛微微一颤,但旋即归于平静,“如果你饿的话,可以给我松绑,我去做饭,反正有那位洛先生的结界在,我也出不去。” 丁露露亲眼见过没有洛冥的法力,夏珏一头撞在结界上的样子,心知阿阮出不去,自己又实在饿的厉害便要去给阿阮松绑。 “等等,”苗阿郁肃容拦住她,“这妮子狡猾的很,你若放了她,她逃了可怎么办?” 丁露露一挑眉,“村长会做饭吗?” 苗阿郁一愣,旋即有些尴尬道:“这,并不会。” “那村长饿不饿?”丁露露又问。 “这……”苗阿郁的肚子及时的“咕噜”一叫,使得他更尴尬了。 丁露露噗嗤一笑,“既然大家都饿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而且您女儿估计也饿的不行了,这么长时间没吃饭,她也没力气跑了,何况还有洛冥的结界在,谁也出不去,怕什么?” “这……”苗阿郁想想,也的确有道理。 丁露露见他被自己说动,便径自给阿阮松了绑。 阿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淡淡道:“我去做饭。” 而谷凌素却无饭可吃。 山洞被破坏是她意料之中的,但破坏成这个样子却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所有的易形蛊全军覆没,各种各样的毒虫也死了不少,那可都是她辛辛苦苦捉来炼蛊的毒虫啊! 谷凌素十分心痛,这心痛又转化成了愤恨,“欺人太甚!重伤我男人,又毁我心血,此仇必要你们百倍奉还!”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一阵铜铃声。 她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只青铜铃铛,与丁道士那只很像情侣款。 咬破手指,一滴鲜血落在青铜铃铛上,青铜铃铛停止了震动,传来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谷大人,前月你上报给主人一只鬼王,为何到现在都没捉来献给主人?” 谷凌素咬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辣,“那鬼王的实力倒没什么,可它却和玄门的人混在一起,我丈夫被他们重创,我徒儿也被他们捉了去,我赖以炼蛊的山洞……也被毁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隐约带了一丝哭腔。 “若是主人再不派人来支援我,”谷凌素声音悲怆道,“他日便要派人来给我收尸了!” “哦?竟有这种事?”男子的声音微露惊讶,却好像并没有受到谷凌素悲怆情绪的影响,依旧语气平淡而威严,“此事我会上报给主人,你等消息。” 谷凌素目露得意之色,若是主人真的派来了那里的人,那群人就不可能再是她的对手了。 “那就多谢姬大人了。” 那边“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谷凌素收了青铜铃铛,原本带着得意的目光在触及到满山洞的狼藉景象时,一下子阴冷下来。 此时夏珏和南宁悦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 蛊婆婆的鼻子抽动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啊~人家最喜欢吃小珏珏做的菜了呢~” 此话一出,除了早已习惯的夏珏,其他人都齐齐打了个寒颤。这话居然不再是苍老缓慢的腔调,而是轻快的少女音。 见众人呆滞,蛊婆婆疑惑道:“诶?你们为什么不吃呀?我家小珏珏做饭超好吃的。” “咳,”夏珏假装在清嗓子,给三人使了个眼色。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拿起筷子,笑道:“好的阿姨。” 但当菜一入口,三人都愣住了。 这是倒了多少盐和醋啊?这酸爽,都快赶上沈琛做的了。 沈琛和南宁悦默默地咽了下去,两脸生无可恋。 而洛冥则默默地吐到了桌子上。 蛊婆婆的味觉真的没问题吗?三人同时看向夏珏,夏珏却一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看来他的味觉也有问题。 洛冥和沈琛同时看向南宁悦,眼神像是在控诉着:你不是跟他一起做的饭吗,怎么也做成这个样子?简直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 南宁悦左右看看,惭愧的低下了头,她也不想啊,可是夏珏说蛊婆婆就喜欢这个口味,她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么。 第二十四章 诱饵 蛊婆婆看他们面色不对,又看到洛冥把菜吐在了桌子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苍老而沙哑,“你们……是在……鄙视……珏儿的……手艺……吗?” 夏珏眼疾手快的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塞进洛冥口中,笑道:“他们没有啊,你看,吃得多香啊。” 蛊婆婆冷冷的看向洛冥,洛冥立马配合的露出享受的神情,但眼神实在太痛苦,导致表情有些扭曲。 沈琛和南宁悦都在心里默默同情他一把,南宁悦心中还多了一份温暖。她知道,身为鬼王并且脾气不算好的洛冥原本不用为了一个凡人婆婆的喜怒容忍这么多的,但是为了给她解蛊,他都忍了下来,这不得不让她感动。 所幸蛊婆婆老眼昏花,没有察觉他痛苦的眼神,只是哼了一声,丢下筷子,“不想……吃了。” 夏珏忙收拾了桌子,只要蛊婆婆不吃了,其余人都不可以再继续吃饭了。虽然很饿,但对于沈琛三人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南宁悦帮夏珏收拾了桌子,夏珏端着碗朝厨房走去,一只脚跨过门槛,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对南宁悦道:“我师父爱喝自己制作的茶,茶叶在那边的柜子里,你替我给师父泡一下好吗?” “哦,好的。”南宁悦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室内,发现有两个柜子,一个柜子上有香炉,另一个柜子上有一个橡胶做的透明猴子,她不确定是哪一个,便又问了句,“是那个放香炉的柜子,还是放橡胶猴子的柜子啊?” 夏珏不假思索道:“放橡胶猴子的。” 语毕自己就愣了一下,继而面色大变,“快跑!” 南宁悦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地板和虫子的混合浪潮拍得撞在了房壁上。 “哪里有香蕉?给老娘丢掉!”蛊婆婆怒吼。 夏珏扶额,目不忍视。 房间内一片狼藉,地板被掀起了一半,原本被蛊婆婆贮藏在地板下的蛊虫全都疯了一般冲了出来,向南宁悦三人爬去。 这下他又要收拾好久才能把房间收拾干净了。 洛冥和沈琛都想到了用火烧,但他们都明白炼蛊之人对蛊十分看重,也会花费不少心血,若是他们真烧了蛊婆婆的心血,万一蛊婆婆不帮南宁悦解蛊,这就麻烦了。 所以二人都隐忍着,争相挡在南宁悦身前,为她挡住蛊虫。 南宁悦心中感动,若不是为了她,这两个人断不用受这些苦。 但在洛冥心里,若不是自己惹来了丁道士,也不会将南宁悦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在他眼里被牵连的人是南宁悦和沈琛。 而沈琛却只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应该的,没什么牵不牵连的想法。 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哨音,那些蛊虫又纷纷爬回了原本的地方。这下众人才看清,原来地板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聚集着蛊虫,乍一看像个巨大的蜂窝。 三人向吹哨的夏珏投去感激的目光。 蛊婆婆正在砸房间里的东西,香炉、橡胶猴子、桌子上的杯子和茶壶等都被砸在另一半没被掀起的地板上,口中还怒叫着,“香蕉在哪里?” 夏珏把碗放在地上,回去安抚蛊婆婆道:“师父,没有香蕉,刚刚讲的是橡胶,您听错了。” “哦。”蛊婆婆忽而安静下来,在夏珏的搀扶下坐回了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我听错了啊……还以为……他回来了呢……” 夏珏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只拍着她的后背道:“哈哈,师父对蛊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了呢,这次连地板都掀起来了……” 蛊婆婆不答话,眼神凝聚在一个点上,呆呆的,像是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一开始是安静的,而后变成了哽咽,随后又变成了啜泣,最后演变成嚎啕大哭。 夏珏倒是司空见惯,驾轻就熟的抱着蛊婆婆安慰她。 而南宁悦三人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天给他们的惊讶太多了,长了这么大没见过蛊婆婆这般古怪的人。 但看着蛊婆婆嚎啕大哭一副被抛弃了的小孩子的样子,又不约而同的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 这时洛冥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给丁露露发了个短信。 丁露露正大口吃着阿阮做的饭,突然接到洛冥短信,眼睛一亮,旋即隐了下去。 她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对苗阿郁道:“村长,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下,您在这儿看紧了阿阮。” 苗阿郁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惊讶道:“丁姑娘知道怎么出去?” 丁露露瞥了一眼阿阮,神神秘秘的笑了笑,“那是自然,他们既然留我在这里看着,当然要给我自由出入的方法。” 阿阮神色如常的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随后丁露露便起身,阿阮悄然回头,只见丁露露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旗子,轻易将结界打开了一个缺口,恰能容一人通过,而后丁露露一挥手,结界便再次复原。 她不露声色,吃过饭后,跟苗阿郁说了一声,“我去上个厕所。” 苗阿郁料想她也出不去,便颔首同意。 阿阮来到吊脚楼后的厕所前,掏出手机给谷凌素发了个短信,而后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而沈琛见洛冥发短信,略一挑眉,淡淡问道:“已经放出诱饵了吗?” “不错,险些忘记了。”洛冥红唇微勾。 “呜哇……他为什么要离开我……”蛊婆婆的大哭又将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夏珏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回头看到洛冥、沈琛和南宁悦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眼神,只得无奈笑笑,随即转过头,抚着蛊婆婆的背,像母亲哄孩子一般,柔声道:“乖,他没有离开你,他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牵挂着你呢。” “真的吗?”蛊婆婆眼圈红红的看着夏珏。 夏珏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他只是暂时回不来,但心里可从未放下过师父。” 第二十五章 上钩 费了好一番功夫,夏珏才将蛊婆婆哄好,蛊婆婆刚动用过蛊术,又大哭了一场,精神疲惫,便去歇息了。 夏珏和南宁悦三人一同将满屋狼藉收拾干净。 待收拾完,四人都累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喂,你师父也太古怪了,”洛冥冲夏珏扬了扬下巴,目光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对‘香蕉’这个词反应这么激烈?” 蛊婆婆不在,夏珏讲话也没有那么拘束了,见洛冥问起,不由叹了口气,有些神伤地缓缓道来。 原来数十年前,蛊婆婆还是个妙龄少女时,遇见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 那时蛊婆婆家中是卖豆腐的,全村独她家豆腐做的最好吃,那男人最爱来她家买豆腐吃,一回生两回熟,蛊婆婆年少貌美,那男子也颇有气质,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被对方吸引了。 而那时蛊婆婆最爱吃香蕉,所以男子来买豆腐时总会带上一把香蕉和其它的小礼物来哄她开心,其它的小礼物每一次都不一样,独独香蕉是不会变的。 但那男子是外来人,又似乎不小心惹了村子里一个蛊术厉害的蛊师,那蛊师便在村中的水源下了蛊,却对村里人宣称是这男子给村子带来了祸患,要求用火烧死他。 数十年前的人还保留着一些封建迷信,更何况是在这小山村里,村民愚昧,纷纷要求烧死男子。 蛊婆婆的父母也极力反对她与那祸害村子的男子在一起。 于是大胆的蛊婆婆决定和男子私奔。 这在当时自然是不可能被村民们接受的。而在那个蛊师的干涉下,蛊婆婆和男子私奔一事被当时的村长提前得知了,于是急于维护村子名声的村长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将私奔的蛊婆婆和男子抓了回来,并且要连二人一同烧死。 男子为救蛊婆婆独自引开了众人,最后死在了熊熊烈火中。 而蛊婆婆的父母为了保护她,将她强制性的关押起来,只说那男子逃掉了。 待此事风头过了,在蛊婆婆父母的哀求下,村长终于同意饶了蛊婆婆一命,但蛊婆婆与人私奔,又已然怀了孩子,名声已坏,便终身未嫁。 但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情人。所以对那散布谣言,阻挠自己与情人双宿双飞的蛊师简直是恨到了骨子里。 蛊婆婆自此拜了一名蛊术大家为师,苦修蛊术,大成之后亲自杀死了那蛊师,为自己,也是为情人,报仇雪恨。 而一次炼蛊失误,使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尽管容颜不老,但身体却佝偻老去,十分诡异。 并且,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执念,那就是那男子是逃掉了的,并没有死,但他却一直没有回来寻自己。岁岁年年的等待,让她心中的爱意逐渐蜕变成了恨,她恨他离开了自己就再也不回来,认为他抛弃了自己。 而事实上她不是不知道那男子已然死于火焰之中,她只是宁愿恨死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这样下去,她的脾性越发敏感而古怪,甚至敏感到听到香蕉和豆腐,都能引发她的愤怒和悲伤。 这就是蛊婆婆的故事。 听完,沈琛、洛冥和南宁悦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原本可以美好的姻缘却因旁人的破坏而落的如此境地,实在是可悲可叹。 若是自己也遇见了这种事情呢? 南宁悦想,虽然她很怂,但若是真的有人要强行拆散自己和爱人,她一定也会像蛊婆婆那样奋起反抗的,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她曾经为了彼此的幸福努力过。 她不知道,洛冥和沈琛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都同她一样,有着追求幸福的决心。 三个人的思想和情感在此刻达成了一致。 吊脚楼一片寂静,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忽然,南宁悦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丁露露应该已经出来了,我们该去看看情况了。”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件重要的事情。 此时丁露露已经走到了山脚下,此时已经入夜,这个点的山风有些寒冷,她只穿了条单薄的裙子,冻得抱住了肩膀,她掏出手机,给洛冥发了个短信,告知自己的位置。 短信刚发出去,她正要继续朝山上走,便感到自己后颈一痛,昏倒在地。 谷凌素从她的身后出来,拿起屏幕刚刚黑了下去的手机,想要打开看看她刚刚编辑了什么,却无法解锁丁露露的手机,只好懊恼的哼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蹲下身在丁露露身上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她从丁露露身上摸出了一把小旗子。 应该就是这个了,她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们将阿阮交给丁露露这个蠢丫头看管,还真是够失策的。 想罢,她也不在丁露露身上浪费时间,急急朝阿阮家的吊脚楼跑去。 当夏珏四人来到这儿,只看到了昏倒的丁露露,他神色一焦,忙去把丁露露摇醒,顺带查探了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见他如此紧张,洛冥勾唇戏谑一笑,“别担心了,我在她身上布置了一些小结界,谷凌素是没办法给她下蛊的。” “万一她用刀子之类的利器呢?”夏珏见丁露露嘤咛了一声,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让她来做这个诱饵真的太危险了。” “夏珏,你别这么说,这是我自愿的。”刚醒过来的丁露露道。 夏珏见丁露露都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只是有些奇怪,任性的丁大小姐怎么会对洛冥如此百依百顺? 而此时,苗阿郁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双脚放在一盆冒着袅袅热气的水中,他的女儿阿阮正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阿爸,学习蛊术这种事,是女儿不懂事,让阿爸失望了。”她的语气既悔恨又自责。 苗阿郁本就疼爱这个女儿,一听她主动认错,心也就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阿阮,自从你阿妈过世,咱们就相依为命,无论如何,你都是阿爸的女儿啊。” 阿阮鼻子一酸,眼眶里聚集起了晶莹的液体,目光多了几分柔情,但她咬咬牙,目光又坚决起来,“阿爸,您喝茶。” “哎,好。”苗阿郁见女儿又恢复了往日的乖巧懂事,宽慰一笑,接过茶便喝了一口,“不错,味道真……” “好”字还没说出来,他便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第二十六章 追踪 阿阮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决然而去,步入屋外黑暗的刹那,似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过她脸颊,折射出一抹光芒,坠落在地板上。 她知道,自己一旦逃走,可能就再难见到父亲了。但她觉得,自己是为了所有人好。 谷凌素此刻已经到了结界外,小旗一挥,结界便打开了一个缺口,阿阮从缺口走出来,恭敬道:“多谢师父。” 谷凌素冷冷一笑,“不必谢我,你只需配合我完成计划就好。” “是。”阿阮垂下眼睫,跟在谷凌素身后。 二人离开不久,南宁悦一行人便回到了这里,看着打开的结界,洛冥颔首微笑,“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嗯,今夜我们便好好歇息,明日便去寻她二人,这大半夜的,又在小山村里,谅她们也跑不到哪儿去。”夏珏的娃娃脸上浮现一抹自信,“我早在阿阮身上下了追踪蛊,那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新品种,就算是谷凌素都别想发觉,只要有它在,我们一定能找到她们。” 众人一听,都暗自点头,既然如此,他们就安心歇息一晚,养足精神好了。 翌日,一行人吃过早饭便要出门,苗阿郁站在门口,眼神有些悲哀,见他们一个个的下了吊脚楼的楼梯,马上就要离开,忙叫了一声,“诸位等一等。” 众人回头,沈琛礼貌道:“不知村长有何吩咐?” 苗阿郁长叹一声,目光里夹杂了些许祈求,“我……我这个女儿,虽说做过错事,但……毕竟是我的女儿,若是诸位碰上了她,希望诸位能够看在这段时间,我为大家行方便的面子上,不要伤害她。” 沈琛和洛冥对视一眼,洛冥勾唇,“村长请放心,我们的目标是谷凌素,绝非阿阮,自然是能不伤她就不伤她了。” 言下之意,也有迫不得已伤了她的可能,无法绝对保证。 苗阿郁苦笑,能够得到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勉强接受,“好,那就……多谢诸位手下留情了。” 话毕,众人便跟着夏珏,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 “这谷凌素也太没新意了,怎么每次都朝这座山里跑,我看就算没有追踪蛊也能寻得到她的踪迹。”洛冥看着这条走了好几遍的路,有些不耐。 沈琛面无表情,目光平静,问洛冥道:“若是你遇上了明知斗不过的敌人,又好不容易从敌人手中救出了自己的徒弟,却还是要去敌人能够轻易找到的地方,那会是什么情况促使你这么做呢?” 洛冥想了想,“那一定是那个地方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沈琛点点头,“不错,那日我虽毁了她老巢,但并没有仔细查探,也许,蛊婆婆说的那本邪蛊书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众人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万一她们料到夏珏会这么做,故意用计引我们去那儿,岂不是很危险?”南宁悦有些担忧。 沈琛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淡淡一笑,“但这是个好机会,就算那山洞里又布置下了什么陷阱,我们也得进去闯一闯,否则让她们逃掉,拖得时间久了,对你不利。” 南宁悦心中一暖,她知道沈琛是为她着想,脸上浮现一抹柔情的笑。 洛冥冷眼瞧着,哼了一声,转身沿着山路继续走,丁露露连忙跟了上去,笑道:“我也会帮助你们的。” 洛冥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夏珏瞄了几人一眼,耸耸肩,继续带路。 众人来到了那个山崖上。 沈琛刚要下去,便被洛冥拦住了,“慢着,你说过这下面四面都是山壁,你腿又伤了,既不方便,也容易被别人从山崖上方攻击,还是我下去。” 洛冥的躯体可虚可实,遇到突发状况能够轻易飞上山崖,他下去是最安全的。 “我跟你一起下去。”丁露露忙道,“我养鬼,关键时刻也能够带我上来。” 洛冥淡漠的蓝眼扫过她,没有讲话,看向南宁悦,红唇微勾,“小徒儿,你跟我下去么?我可以带你上来。” 南宁悦一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腿还受着伤的沈琛,既想下去给洛冥帮忙,又想留下来照顾沈琛,一时间有些犹豫。 丁露露见洛冥不理她,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她瞟了一眼南宁悦,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不服气的咬唇不语。 “要不……”南宁悦冲洛冥讪笑了一下,“你和露露还有夏珏下去,我留在上面陪沈琛,他腿上有伤,总不能没人照顾。” 洛冥微一挑眉,蓝眸微寒,但红唇笑意不改,“好,你说的也对。” 于是他化作黑烟,裹住夏珏,俯冲了下去,丁露露也放出三头鬼,在三头鬼化成的黑雾包裹下也成功下到崖下。 三人在夏珏的指引下进入了山洞。 刚踏进山洞,三人就不约而同的退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有鬼气!” 而且这鬼气还很强大。 这就很奇怪了,自从众人来到谷村,就没有发现丝毫鬼气,而上次沈琛来山洞时,也没有发现鬼气,此时却出现了一股强大的鬼气,众人一下子就警惕起来。 “奇怪,”洛冥鼻子抽动了一下,目露疑色,“这股鬼气很熟悉啊。” 正在这时,一个压低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大哥,是我。” 这是鬼体之间的灵魂传音,而洛冥一惊,这声音居然是陵魁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洞内传出了陵魁粗犷的声音,“哪里来的几个毛孩子,竟敢擅入你爷爷的山洞!” “大哥你莫生气,我们先做场戏,事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洛冥耳中又传来了陵魁小心翼翼地声音。 他挑了挑眉,纵然心里百般疑惑,但他知道这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于是强压下来,手上冒出一团蓝焰,冷冷瞧着洞内大步走出来的陵魁,作出对敌的姿态。 夏珏和丁露露也满目警惕的看着陵魁。 而陵魁铜铃般的大眼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了夏珏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第二十七章 串通 第二十七章 串通 这个女孩子很帅。 这是陵魁看到夏珏的第一个想法。 夏珏没有注意到他目光的异常,反而以为他出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于是更加警惕了,两条蜈蚣悄然从袖中爬出,伏在他白皙的手腕上蓄势待发。 陵魁实力强横,灵魂之力也十分厉害,瞬间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冷冷一笑,“女孩子家家玩什么蜈蚣,不过……”他笑容忽然有些邪魅,“我喜欢。” 洛冥搓了搓鸡皮疙瘩,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陵魁,灵魂传音道:“你究竟要做什么?若是让谷凌素那女人跑了,我跟你没完。” 陵魁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为难,“这……我的任务就是让她逃跑啊……” 洛冥神情一滞,有些无语,他知道那人的阴狠毒辣,若是陵魁完不成任务,会受到极大的惩罚。看来今日还是不能将谷凌素拿住。 “这样,可以让她跑,但一定要拿到她身上的一本邪蛊书。”洛冥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传音道。反正只要拿到那本书,蛊婆婆就会着手帮南宁悦解蛊了。 陵魁脸上浮现喜色。 夏珏和丁露露看着眼前这个外表粗犷的鬼王,见他表情一会儿邪魅,一会儿为难,一会儿又十分欢喜,不由疑惑,莫非他们今天碰上的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 二人还在疑惑,一道凌厉的鬼气便冲他们激射而来,洛冥忙挡在二人身前,掌中幽蓝火焰与鬼气缠斗在一起。 这场打斗外人看起来似乎很是惊险,但只有洛冥和陵魁知道,这都是表面功夫。 此时谷凌素和阿阮背着一个灰蓝色的包袱,自山洞里走了出来。 夏珏和丁露露忙上前去拦,却被陵魁一道鬼气缠住了,脱不开身,但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谷凌素不知其中蹊跷,笑对陵魁道:“多谢大人相助。” 而阿阮则看着黑气缭绕中隐约可见的夏珏身影,长睫下的大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多话!”陵魁厉喝一声,“本王挡不了多久,还不快滚!” 谷凌素笑容不改,抓住阿阮的手,便匆匆跑走,垂下的眼眸里却划过一丝狠色。 忽然,她背上包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一本书,几个罐子,几个竹筒,一个镯子。 谷凌素一震,面色大变,转身便要去捡那本书。 就在这时夏珏冲破了鬼气的阻拦,以极快的速度扑了过去,竟抢先一步抓住了那本书,在地打了一个滚,便滚回了鬼气所在地,又被缠了上去。 这一连串动作做的极快,也极险,他又被鬼气缠住时,让一旁心惊肉跳的阿阮不由担忧的叫了声: “阿珏!” 谷凌素神色十分难看,闻言反手打了阿阮一巴掌,怒道:“小贱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姘头!” 众人见阿阮被打得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均是有些吃惊,谷凌素两次冒险救她,他们都以为她们师徒情深,没想到谷凌素居然对自己的徒儿这么狠。 而且,为什么阿阮这么关心夏珏? 阿阮捂着脸,一言不发。 谷凌素也觉自己这番作为有点不适合当下的情况,于是忍住怒火,强挤出一丝笑,对陵魁道:“大人,那本书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能否……” “噗通”陵魁被洛冥打得倒飞出去,撞在了山壁上,他暴怒,眼如铜铃,瞪着谷凌素,“让你滚怎么还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如果能抢回来老子肯定会给你抢回来的,滚啊!” 谷凌素被一通骂,心里更加恼火,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恼火,拉着阿阮继续走。有陵魁最后那句话,她相信他一定会尽力帮她夺回邪蛊书的。毕竟那东西就算是对那位人物,也是十分有利的。 她们一路疾走,身后打斗叫骂之声渐渐变小。 而在她们走远之后,陵魁收了鬼气,对洛冥讪讪一笑。 洛冥冷哼一声,“你给我把事情解释清楚。” 被鬼气释放出来的夏珏和丁露露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他们不知为什么这个强大的鬼王突然就改了态度。 “咳,这个……”陵魁挠挠头,“这女人和她丈夫都是那人的手下,这边事情闹大,又迟迟抓不住你,所以她把事情告诉了姓姬的,姓姬的一直都是那人的亲信,所以就派了我来办这事,帮她收拾……你们。” “你还想收拾我们?”洛冥不怒反笑。 “不不不……”陵魁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我可不敢。” 夏珏和丁露露一会儿看看洛冥,一会儿看看陵魁,总算理清了思绪,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啊! 那他们居然还让谷凌素跑了! 夏珏怒从心起,瞪向洛冥,“你早和他串通好了要放走谷凌素?” 洛冥挑眉,“人跑了还能再抓,书不是给你留下来了?” 夏珏一怔,这才明白那包袱落地原来是这二人搞的鬼。 他心里既恼怒,又多了几分庆幸,怒的是明明可以抓住谷凌素,却让她跑了,庆幸的是洛冥和陵魁认识,否则他们一定不是对手,而且还夺回了邪蛊书,也算是一些安慰。 陵魁冲夏珏嘿嘿一笑,“小姑娘长得帅气,声音也像男人,不错,不错。” 丁露露“噗嗤”笑出声。 夏珏暴怒,“你说谁是小姑娘?” 洛冥见状,不由轻笑,红唇扬起,眼眸如一汪蓝泉,波光潋滟。丁露露看得有些痴了。 南宁悦和沈琛待在崖上,正聊天,忽然一阵寒风吹过,乌黑鬼气骤然散开,洛冥四人现身。 “怎么样?”南宁悦忙问洛冥,眸光一转,留意到多出的陵魁,不由“咦”了一声,似是在好奇为何多出了一人。 沈琛曾在钟离家与陵魁力战,印象深刻,见到他出现,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冥道:“我们边走边说。” 陵魁在路上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沈琛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这整件事情都有一个幕后黑手,而这个幕后黑手还是你的主人?” “呃,可以这么说。”陵魁本想反驳“主人”一说,但转念一想,自己受他支配,目前只能听他差遣,说是“主人”也差不多了。 “那人为何要捉鬼王?”南宁悦有些好奇的问道。 第二十八章 幕后黑手 “这……”陵魁迟疑了一下,偷偷抬眼瞥了瞥洛冥。 洛冥斜睨他一眼,对沈琛道:“外面不便说这些,我们回去再谈。” 沈琛知他不把夏珏和丁露露当成自己人,也不勉强,点头以示同意。 一行六人回到了阿阮家中,苗阿郁正坐在门口,愁容满面,望眼欲穿。 见沈琛等人回来,忙起身迎上去,神色有些焦急,“阿阮可回来了?” “没有,她同谷凌素一起逃了,很安全,您放心。”夏珏上前安抚道。 苗阿郁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由于又多出了一个陵魁,村长家的客房不太够用,便让南宁悦和丁露露去住阿阮的房间,陵魁住她俩原本住的房间,这么一匀,便住得下了。 正值午后,南宁悦和陵魁都在沈琛和洛冥的房间,洛冥布下隔音结界,开始为南宁悦和沈琛解惑。 五十年前,冥城的主人叫做洛冥。 而现在,冥城的主人叫商颡。 五十年前,洛冥和商颡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洛冥一直拿他做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待,甚至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未婚妻。 “什么?共妻!”南宁悦一脸震惊的看着洛冥。 陵魁忙替洛冥解释道:“在阴界,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只要彼此愿意,一妻多夫或者一夫多妻都是可以的。但是共妻现象也是极少的,毕竟……男人嘛,谁愿意和别的男人共享自己的妻子呢?大哥那是太看重那人了。” 说罢还深深叹了口气,一副为洛冥惋惜痛心的样子。 洛冥看起来十分平静,“我从来只拿羽儿做妹妹,空占了未婚夫妻的名头罢了,既然商颡喜欢,和他共享也未尝不可。” 他冷静的扫过南宁悦的脸,眼里却露出了几分紧张。她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对自己产生什么偏见? 南宁悦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消失,陵魁已经代洛冥说了许多。 当时的洛冥绝非眼前这个鬼王,而是实力强横堪比十殿阎罗的鬼帝,距鬼仙只有一步之遥。 当时的商颡,只是一个功力稀松平常的鬼王,只因和冥城之主关系好,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就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样,因为受宠所以有权有势?”南宁悦托腮插了句嘴。 陵魁嘿嘿一笑,“差不多。” 谁也不知道,商颡竟暗中谋划着要篡夺洛冥的位置。 五十年前的某日,他与洛冥把酒言欢,在洛冥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刻,运用一种极邪门的术法,吸走了洛冥大量修为,一举成为鬼帝。 他本想将洛冥杀死,斩草除根,奈何洛冥的鬼力和他的鬼力在体内发生了巨大的冲突,导致他陷入了暂时性的虚弱状态,洛冥趁机逃走,在凡间兄弟沈甄离的帮助下被封印了五十年。 而商颡凭借平日里和洛冥亲密的关系,在冥城众人前编造谎言,说与洛冥共探一处险地,洛冥为救他已经死去,临死前传给他大量的鬼力,使他成为鬼帝,然后把冥城的位置传给了他。 “卧槽,臭不要脸。”南宁悦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对商颡无耻行径的厌憎,也有对洛冥遭遇的同情和心疼,并且因此更加厌憎商颡。 她想到了认识不久的阿阮冷冷的对她说出那番无情话语时,自己内心的痛楚,再联系一下洛冥被多年老友背叛,夺位吸功,还要杀之而后快的遭遇,就能想象出洛冥内心承受着多么大的伤痛,看他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温柔了起来。 洛冥心里既酸又暖,酸的是自己居然要靠悲惨经历才能博得南宁悦的柔情,暖的是起码她还是关心着自己的。 沈琛也没想到洛冥的过往居然是这样的,但陵魁说来说去都没说到点子上,他忍不住提醒道:“那商颡究竟为何要捉拿鬼王?莫非是为了抓捕洛冥?” “是也不是。”陵魁皱皱眉,似乎在想应该如何讲清楚这个问题。 商颡不太敢动冥城的鬼王,毕竟冥城的鬼王非同小可,都是跟着洛冥从数万年前的杀伐征战中走过来的真正的强者,即使商颡已是鬼帝,但两种鬼力的冲突使他空有个鬼帝的架子,却很难发挥出鬼帝的实力,因此很难动的了冥城的鬼王。 除此之外,如今他是冥城之主,冥城的众鬼王大部分都相信了他的谎话,因而也是他的一份助力,他自然不可能自削实力。 于是他派出自己的亲信,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并且让他们在阳界寻找那些没什么背景的散修鬼王,将他们捉来。 一方面是为了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当初逃走的洛冥,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要将这些鬼王打碎,借用它们的鬼丹来稳定自己体内的两股鬼力。 “原来如此。”沈琛微微颔首,一般的鬼修成鬼王之后都会凝有鬼丹,但正确使用鬼丹却不容易,他有些疑惑的挑眉,续问:“他是如何使用鬼丹的?” “用定魂珠。”陵魁道,“阳界玄门,慕容一脉,就是被他暗中灭门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慕容一族的镇族之宝定魂珠,这东西可以调和各种鬼丹的能量,让这些能量帮助他稳定鬼力,具体的操作也只有他知道了。” 沈琛面色骤然冷凝,手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暴起。 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他沉声道:“阴界……什么时候可以随随便便在阳界搞事了?” “这你有所不知,”洛冥对沈琛突然的情绪大变有些疑惑,“商颡与十殿阎罗中的卞城王一直是好友,此事便是被卞城王压下来了,没有闹大。” “所以,慕容一族就白死了吗?”沈琛怒极反笑,有些嘲讽道。 众人从未见过沈琛情绪波动的如此剧烈,不由面面相觑,均不明所以。 南宁悦抓住沈琛的手臂,有些担忧,“你……你怎么了?” 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沈琛眸中悲怒之色渐渐消退,声音也努力平静了下来,“没事,只是觉得,同属玄门,慕容家被灭,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但众人都觉得不像这么回事儿。 第二十九章 僵尸指甲 沈琛虽然尽力平静下来,但脸色依旧有些沉,众人见状也都默契的不开口询问。 事情讲到这里,已经十分清楚了。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洛冥道:“既然邪蛊书已经拿到手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请蛊婆婆为悦悦解蛊。” 于是留下陵魁、丁露露在阿阮家里,夏珏带领南宁悦三人来到了蛊婆婆家中。 “哦……这么快……就拿回了……那本书啊……”蛊婆婆一头黑发披散在沙发上,声音苍老,语调缓慢,她手中还拿着一根生的胡萝卜,正“咔嚓咔嚓”地啃着。 夏珏笑道:“是啊,师父,现在您可以为悦悦解蛊了。” “我……说话……算数。”蛊婆婆把啃得参差不齐的半根胡萝卜放在茶几上,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南宁悦跟前,一只干枯的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耽搁……到了……这个时候……寻常的……法子……难治……” 一听“难治”二字,沈琛和洛冥都神色一凛,几乎异口同声道:“那应该怎么治?” 南宁悦见他二人都如此紧张自己,顿时觉得就算治不好,也死而无憾了。想着,唇边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唔……要加……一味……僵尸指甲……”蛊婆婆瞄了一眼南宁悦唇边的笑意,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微微一笑,放下了挑她下巴的手。 南宁悦不知她为何叹息,也不知她为何发笑,但那一瞬间她从蛊婆婆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抹追忆往事般的温柔情怀。 “僵尸指甲?”沈琛和洛冥同时提高了尾音,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 他们要到哪里去找僵尸指甲?莫说这地方连个僵尸都见不着,就算见着了,哪只僵尸会乖乖给人剪去指甲?更何况僵尸的指甲本就是它们的一种武器,若是打斗中无意间毁去了,也十分有可能。 总而言之,要得到这僵尸指甲,很难! “嗯。”蛊婆婆低低应了一声,又坐回沙发上啃剩的那半截胡萝卜了。 南宁悦见沈琛和洛冥为难,心有不忍,忙道:“要不,这事儿还是算了。” 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过分了,他二人为了自己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还被迫多管了一场闲事,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她却说“算了”,委实太没良心,于是她心里暗暗后悔。 果不其然,洛冥脸一板,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不拿自己小命当回事儿的吗?” 沈琛从未对南宁悦生过气,但此时目光也有些愠色。 南宁悦有些懊恼的低下头,小声嗫喏道:“抱歉,我只是担心你们,不想让你们为难……” 见她如此,洛冥和沈琛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夏珏站在一旁,轻咳一声,将三人地目光吸引了过来,“僵尸指甲也没那么难找,你们忘了吗,那山下面有一块极好的养尸地。” “那儿的僵尸从未饮血,一直安静的沉睡着,”沈琛摸了摸下巴,“若我们贸然吵醒了它们,首先我们不知道这些僵尸的年份,未必敌得过它们,其次,就算我们侥幸得了僵尸指甲,但极有可能激发它们的凶性,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但那些村民就遭殃了。” 洛冥蹙眉,他知道沈琛说的有道理,虽然按他的想法那些村民的命跟南宁悦的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就算他可以不顾沈琛和夏珏等人的想法,也不能不考虑南宁悦的想法,她的心地可善良的紧,断不肯为了救自己的命危害到无辜村民。 南宁悦不敢再说含有放弃意思的话,只得安静的坐在一旁。 夏珏道:“我们不是又多了一位极强的助力?那位陵魁鬼王实力强大,对付养尸地的僵尸应该没什么困难的,至于村民,你们的结界十分厉害,布下结界来抵御僵尸不就好了。” 洛冥白眼一翻,“你以为一道结界能支撑多久,我又不是鬼仙,只要施法人离开这个地方,结界后继无力就会逐渐消失。至于陵魁,双拳难敌四手,他一只鬼能对付多少僵尸?” 夏珏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不必……担心……”蛊婆婆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缓慢道,“山有……大阵……僵尸……无法……入村……” “大阵?”沈琛仍旧摸着下巴,目露沉思,“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位法师布下的?” 传说这山的背阴坡曾有邪物作乱,后有一厉害的法师布阵,解了祸患。 “不错……年轻人……放心……去做……” “僵尸昼伏夜出,不如我们今夜就去那片养尸地瞧瞧。”洛冥一锤定音,在救治南宁悦这件事上,他们都不会拖沓。 南宁悦本想说,白天阳光正盛,可削弱僵尸实力,还是白天去的好。但见众人都同意夜里去养尸地,她只好保持沉默。 众人告别了蛊婆婆,回到阿阮家,将事情和陵魁、丁露露二人说了一番。 “好啊,我也要跟着去,”丁露露有些兴奋,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洛冥,“我可是养鬼人,也能对付僵尸的。” 洛冥不想搭理她,夏珏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别胡闹,我和你一起留在吊脚楼,万一阿阮要回来见见她父亲,我们也可以趁机捉住她。而且我不太懂法术,你又法力低微,我们还是别去给他们添乱了。” 有句话不方便在南宁悦等人面前说起,夏珏便憋在了心里没说,那话是“更何况斗僵尸凶险,这几人与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我师父已经答应为那姑娘解蛊,我们也没必要以身犯险。” 陵魁冲夏珏憨笑一声,道:“不添乱的,你来的话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夏珏面色一绿,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跟着去。 丁露露一脸狐疑的看了看陵魁,“你这话说的倒像情话。” 陵魁呆了一下,挠头憨笑:“嘿嘿,是吗,阿珏,好听吗?” 夏珏的脸更绿了,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字,“滚!” 第三十章 夜引僵尸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而月亮的清光下,几个人影正杵在山的背阴坡,那一大块空地上。 正是南宁悦一行人,丁露露和夏珏还是留在了吊脚楼,只有南宁悦、沈琛、洛冥和陵魁四人前来。 “到午夜了。”沈琛手机上的数字变成00:00的一刻,他沉声道。 众人都精神振奋起来。 洛冥拉着南宁悦退了两步,把场地让给沈琛,“那就看你的了。” 陵魁也识相的退到一边。 沈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开始从背包里掏道具。 他把一袋糯米挂在了南宁悦的脖子上,又塞在她手中一把桃木剑。 南宁悦把桃木剑紧紧握在手中,冲他报以温柔的微笑,却发现沈琛的背包居然在自己动,而沈琛依旧十分淡定。他法力高强,若是有什么作祟,一定能发现,因而南宁悦也就压下了自己的疑惑,没有说什么。 “我呢?”陵魁伸出了手。 沈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也不答话,转过身去。 洛冥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横眉道:“你一个鬼要什么辟邪的?鬼体可虚可实,僵尸也搞不动你啊。” 陵魁有些委屈,默默地缩回了手。 突然,不知道沈琛把手伸到包里掏出了什么,众人都听见了“扑棱棱”的声音,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沈琛手中居然拿着一直不停挣扎的鸡!而鸡嘴被胶带一圈圈缠得紧紧地。 “你……拿这个做什么?”南宁悦目瞪口呆。 他不会是要让自己拿着鸡辟邪?没听说过鸡还可以对付僵尸啊。 洛冥和陵魁也迷惑不解。下午的时候沈琛出去了一趟,说要采办些东西,然后就背着大包回来了,那鸡莫非一直闷在包里?没有闷死也是它走运了。 沈琛道:“用血引出僵尸,鸡血比较低级,高层次的僵尸瞧不上,先引出一些低级僵尸,探探情况。”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又掏出一把匕首。 而明晃晃的月光下,俨然一坨鸡屎附在匕首的鞘上。 沈琛皱了皱眉,有些嫌弃的一甩匕首,将鞘甩了下来。 那只鸡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翅膀更加剧烈的扑腾起来,竟然挣脱了沈琛的手,“噗”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奈何脚上也绑了绳子,无法迈开腿逃跑。 沈琛冲洛冥使了个眼色,洛冥上前抓住鸡的翅膀,递到沈琛面前,只见沈琛手起刀落,一颗鸡头已经掉在了地上,鲜血从脖子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溅落在地。 洛冥有些嫌弃的把鸡身甩到一边,任凭血汩汩涌出。 这一幕有些血腥残忍,南宁悦抱着桃木剑,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洛冥见状,走回她身边,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胆小鬼,又不用你去杀鸡,我们护着你呢。” 南宁悦点了点头,洛冥收回手的刹那忽然意识到,他怎么也跟沈琛一样爱摸南宁悦的头了?、 不过她头发软软的滑滑的香香的,摸着倒是很舒服。怪不得姓沈的这么爱摸,他有些愤愤的想着,好像沈琛占了南宁悦便宜。 鸡血已经流了一大滩。 约摸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陵魁挠挠头,“我说沈法师,你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琛面沉如水,淡淡道:“别急,再等等。”他目光一直盯着那滩鸡血。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发现那鸡血竟然在慢慢渗入地底。 在又过了二十分钟,鸡血已经完全渗入了地底。 南宁悦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的站着,仿佛要睡过去。 突然,“噗”的一声,一只长着长长的紫黑指甲的枯手从鸡血渗透的地方破土而出。 南宁悦瞄了一眼,立马来了精神,从口袋里掏出指甲剪,有些兴奋道:“趁它还没出来,先剪了指甲,然后咱们就能跑了。” 她正想跑过去,就被洛冥揪住了衣服拽了回来,“你是蠢吗,要是那么好对付还用我们这么多人来?”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一般,只听一声破空之音,一道高而枯瘦的身影从地底下跃出老高,而后“嘭”地落地,两条手臂直直的伸向前方,与同样直直的身体呈直角。 面目干枯,一层灰败腐烂的皮紧紧地裹在骨头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已然肮脏破败,不堪入目。 俨然一具僵尸。 这僵尸一现身,这边空地上便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腐烂气息。 它的眼皮动了动,仿佛眼睛还看得见什么一般,向沈琛等人“看”了过去,继而一蹦一跳的冲沈琛而去。 沈琛又从背包里抓出一把糯米,靠近唇边,低声念了几句什么,仿佛有金光一闪,隐没在糯米之中。 糯米对付僵尸是最简单的法子,也是最没效果的法子。 沈琛这一招,主要目的只是为了试探眼前的僵尸。 他看不出来这只僵尸的年份,但从它依旧遵循低级僵尸一蹦一跳的规律,他判断它解决起来应该不难。 “唰”的一声,一大把施了法术的糯米被抛洒在僵尸身上。 南宁悦死死看着场内情况,大气也不敢喘。 糯米克僵尸,又施了法术,这下僵尸应该会受到些影响。沈琛如是想。 但显然他错了。 这只僵尸虽然低级,可是面对施了法术的糯米,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依旧一蹦一跳的朝着沈琛过来。 沈琛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而后又掏出了一个装满黑红色液体的瓶子,将瓶盖打开,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咒,而后那瓶子里的黑红液体就像受了什么牵引一般,自行从瓶中引流出来,并且顺着沈琛手划过的轨迹,撞在了僵尸的身上。 糯米没效果,黑狗血的效力可是很强的。 沈琛对黑狗血还是有些信心的。 但结果依然令他失望。 那僵尸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黑黑红红腥腥的液体,随即抬起头来,继续排除万难的向沈琛蹦过来,好像那黑狗血只不过是用来给他洗澡的一瓶水。 第三十一章 养尸地底 沈琛面色凝重起来。 “咦?”在后观战的洛冥微微一挑眉,有些惊疑,“这东西看起来这么低级,糯米和黑狗血又是它的克星,居然能够免疫,太奇怪了。” 他的话正说中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要我说,直接一把火烧了它,何必多作纠缠。”陵魁抱臂道。 沈琛一边画符,一边淡淡回应他,“若不慎烧坏了指甲就不好了。” 话毕,金光一闪,符成。 蹦蹦跳跳的僵尸此时也来到了他面前。 沈琛毫无惧色,迎面将符打在了僵尸胸口。 僵尸的脚步微微一滞,胸口冒出被灼烧的“滋滋”声,一股腐臭的气味弥漫在夜色里。 但也只是微微一滞,旋即它的枯手屈指成爪,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闪出一丝邪异的光彩。 那爪子起势凌厉地向沈琛抓去,沈琛侧身,顺势从背包里又抽出来一把桃木剑,挡住了那锋利的爪子。 “你不是怕火烧了它指甲,怎么还用火符?”洛冥见僵尸的胸口被灼烧,有些不明白。 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宁悦,见沈琛忙于和僵尸打斗,没空理洛冥,善解人意的她便解惑道:“很明显这个僵尸有些不正常,它对那些东西都免疫,连专辟邪物的桃木剑对它都没效果,对付僵尸最厉害的是火,沈琛先用火符试探一下它,果然起了一些效果,但作用不是很大,说明这僵尸对火也有一定的免疫。” 听到南宁悦如是说,洛冥挑眉,“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那么一点。” 这话说的又像在夸她,又像在贬她,南宁悦撇撇嘴,不理会他。 而沈琛唇边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她很懂他。 他正和僵尸打着,那僵尸爪子锋利,沈琛只能用桃木剑格挡,但桃木剑伤不了僵尸,所以目前他明显处于下风,并且被一步步逼到了鸡血浸透的那片暗色地面上。 忽然,洛冥皱了皱眉,似乎在疑惑什么,继而面色大变,叫道:“沈琛,小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向沈琛看去,但沈琛和刚刚打斗的僵尸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南宁悦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她看向洛冥,神色焦急,“你看到了对吗,他怎么了?快告诉我!” 洛冥面色十分沉重,“这个地方很危险,刚刚我用灵魂之力探查地下,但只能查探到地下几寸,无法深入,我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只僵尸的手把沈琛拖了下去。” “那我们快下去救他!”南宁悦抓住洛冥的手,就要朝沈琛消失的地方跑去,刚跑了两步就被洛冥一把拉了回来。 他皱眉厉声道:“你怎么下去?你知道下面有什么?一个鬼王的魂力都探查不到,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究竟拿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这一连串的吼让南宁悦瞬间呆了一呆,他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她,她心中除了焦急和慌张,还多了一份委屈。 洛冥心里又生气,又因她如此在乎沈琛,在乎到可以不顾自己,而隐隐有些嫉妒。 “我想救他,有错吗?”南宁悦带着哭腔回吼,“他是我们的朋友和伙伴,为了拿到僵尸指甲帮我解蛊被拖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如果他能平平安安的,这条命我不要也罢!” 说完,她甩开洛冥的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跑到沈琛被拖走的地方,用手中的桃木剑奋力挖着那里的土。 焦急状态下的她没有注意到,沈琛一个大活人被拖下了地面,而地面居然还是平整如初,仿佛没有任何东西穿透过它。 洛冥看到她像疯了一样的挖土,又想到她方才带着哭腔的话语和脸上的泪水,心里狠狠一疼。他来不及多想为何会心疼,便迅速跑到南宁悦身边,抓住她的手臂,拖到一边,语气冷硬,“我下去救他,你跟陵魁回去!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待在这儿。” 一直在后面看着这场闹剧,有些懵逼的陵魁,闻言忙道:“不行啊大哥,我不能留你一个鬼在这儿。” “闭嘴!”洛冥吼了他一声,转头一脸认真的盯着南宁悦,“听着,你必须回去,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如果你出了什么差池,我们现在做的这些都没有了意义,你懂吗?别让我和沈琛的努力白费,跟陵魁回去,乖乖等我们回来。” 南宁悦刚想反抗,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脚下传来,她眼前黑了一瞬,再能看得到东西时,视线里的天地已经变了个样。 眼前的总体色调呈现一种诡异的红褐色,红褐色的地面,红褐色的墙壁,红褐色的空间。之所以说它诡异,是因为这红褐色的表面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若隐若现的,不看时仿佛黑气氤氲,定睛一看却又只是单纯的红褐色。 这片空间十分空旷,但也十分“拥挤”,只因这地上密密麻麻的铺陈着大片棺材。 南宁悦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知道自己可能也是被拉入了那个地底,但为什么这里不仅没有人,也没有僵尸?沈琛究竟在哪里?洛冥呢,他还拉着她呢,有没有一起被拉下来?如果一起被拉下来了,那他人又在哪里? 心里充满着这些疑问,南宁悦知道,自己不能任由慌乱战胜理智,她已经如愿来到了这儿,那就要冷静下来,努力找出沈琛和洛冥,然后同他们一起出去。 对,他们一定会平安出去的。 南宁悦自己鼓励自己道。 而后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地方,挪动脚步,在棺材狭窄的空隙之间穿行着,若不是她身形纤瘦,腿还未必能通过那狭窄的空间。 再说陵魁,这时正在养尸地旁急得团团转。 空旷的养尸地,只有他一只鬼,孤零零的走来走去。 他就一眨眼,南宁悦和洛冥都不见了!这可咋整? 陵魁虽然法力高强,但脑子有点不好使,碰到这种情况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最后他想了个法子,把自己变成虚的,慢慢渗下去。 洛冥眼前的景象和南宁悦看到的一模一样,二人都处在遍地棺材的空间里,即使离得再远也应该能够看到对方,但奇怪,他们都没有看到对方。 第三十二章 棺材通道 这个空间十分沉寂。 南宁悦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绕过了几排棺材,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棺材。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南宁悦看了看脚边的棺材,心里隐隐冒出一个想法,沈琛,该不会在其中某一个棺材里? 但如果棺材里的是僵尸呢? 她就是被僵尸拉下来的,若是僵尸想弄死她,她早就死了,就算棺材里躺的是僵尸,也应该不会弄死她?若是真想弄死她,早就从棺材里蹦出来了。 再说,棺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这个想法一产生,就像野草一般在她心里疯长起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打开棺材看一看。 她搓了搓白皙的小手,小心地放在棺材盖子上,在心底想法的催促下,猛力一推。 棺材盖纹丝不动。 南宁悦咬咬牙,加大力气,手指绷得泛白,奋力一推。 棺材盖稳如磐石。 “呀——”这一次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额头因为努劲儿而出现了一个“川”字。 棺材盖依旧安静如初。 南宁悦松了手,喘息着,感到有些气馁。 打不开,可怎么办呢? “听说有些棺材为了防盗,会设下一些机关,也许这些棺材上有什么机关,可以帮我打开它们。”南宁悦目露思索,低声自语道。 她想蹲下身子,但棺材之间空隙太小,根本容不下她蹲身。她只好弯下身子,在棺材两边摸索。 棺材看似木质,摸上去却像石头,冰凉冰凉的,很光滑,待在这种环境里也没有落上灰尘,棺身上似乎雕刻着什么花纹,南宁悦的手指顺着花纹勾勒着,脑补着它的全貌。 像是一朵花的形状,她缓慢移动着步子,仔细用手指感受着棺身,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幅妖艳而巨大的曼珠沙华的图像,这花却没有花芯。 为什么摸不到花芯? 南宁悦疑惑的蹙了蹙眉,手指在本应该是花芯的地方打转,但那里光滑平整,什么都没有。 她用力一按,只听“咔嚓”一声,棺材盖竟自己缓缓移动起来。 南宁悦面色一喜,果然有机关! 她紧紧盯着棺材,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待棺材盖完全移开,她发现整个棺材里面都仿佛弥漫着黑色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难道所有的棺材都是这样? 南宁悦正想去试试其它棺材,忽然眼前棺材里的黑色雾气剧烈翻滚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住南宁悦,把她拖了进去。 待黑气平静下来,棺材盖又自己缓缓移动了回去。整片空间恢复了宁静。 再说陵魁,他渗透了几寸地面,就再也渗不下去了,魂力也感知不到什么,只好回到地面上来,蹲在三人都被拖下去的地方,期待着自己也被拖下去。 洛冥则坐在一具棺材上打着坐,他感到这里有一种让他十分舒服的气息,十分有利于提升实力,所以他想先把状态调整到最好,再继续寻找沈琛和南宁悦。 刚下来时,南宁悦不在他身边,他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冷静下来后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若是她在这里,自己一定能马上发现,也就是说南宁悦并不在这里,急也没用。何况自己没有遇到危险,说明那些僵尸暂时还没想对他们行凶,南宁悦和沈琛,应该是暂时安全的。 所以他才能静下心来调整状态。 而南宁悦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景象。 周遭温度高的要命,刚到这里的南宁悦已经被热得出汗了。 而温度这么高的原因就是——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岩浆! 她正站在岸边,岩浆的平面距离岸上大概有两米的距离,但那升腾而上的热气却把南宁悦蒸得难受。 对岸是一个巨大的高台,而台上有一块极大的,状似鹅卵的白玉,表面流转着瑰丽的光彩。 很美。南宁悦暂时忘却了炎热,眼睛被这块白玉勾住了,移不开视线。 “二十年了,终于有人有资格成为我的祭品了。” 一声既愉快又有些叹息的女声从南宁悦背后响起,她立马回过神来,转身一看,自己的背后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棺材。 青铜材质,棺身雕刻着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姿态仿佛真正的曼珠沙华在随风摇曳,颇具动态之感,又给了这个气息沉重的青铜棺材添了一笔神秘。 “是……谁在说话?”南宁悦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问。 不会是棺材成精了? 棺材盖子缓缓悬浮起来,落到一边,棺材的两边被一双纤美白皙的手抓住了,一个黑衣女子缓缓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她黑发与黑衣仿佛融为了一体,皮肤煞白,仿佛抹了厚厚的一层面粉,脸很漂亮,但眼睛却是全黑的,仿佛嵌在煞白面孔上的两颗黑珠,一看之下很是诡异。 “你是什么人?”南宁悦脸上写满了警惕,“想要做什么?” “我不是人。”黑衣女子冲她妩媚一笑,“别害怕,很快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她勾勾手指,“小姑娘,过来。” 南宁悦却倒退了一步,脚下一空,便朝岩浆跌去。她尖叫一声,双手无力挥舞着,背后传来的热气灼得她更加恐慌。 就在她即将跌进岩浆时,黑衣女子轻轻抬了抬手,南宁悦便感受到了一股牵引力,将她拉上了岸。 她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对女子道了声“谢谢”,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谢什么,”黑衣女子用手托住煞白的脸颊,声音软媚,“你可是我的祭品,怎么能便宜了那些岩浆。” “祭品?”南宁悦原本热的发红的脸一下子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黑衣女子摸了摸自己鲜红的嘴唇,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这么想知道?那就让你死的明白点好了。” 原来这黑衣女子是一具修炼千年的僵尸,名为夜魃,数十年前来到这个养尸的风水宝地,因嗜血而祸乱村民,后被一法师设阵困在了此处,只靠自己的徒子徒孙,也就是那些低级僵尸拖下人来做祭品。 但夜魃有个怪癖,就是那些人一定要经过考验才能成为她的祭品,所谓考验就是找到棺材上的机关来到此地。 若通不过考验,就只能活活困死在那个满是棺材的地方,最后化成一具棺材。 第三十三章 地火冥玉 南宁悦嘴角微微一抽,这种考验的意义在哪里?没祭品饿的不还是夜魃自己?她搞不懂这个女僵尸的怪癖。 “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自己过来。”夜魃懒洋洋的靠在棺材边上,冲南宁悦魅惑的勾了勾手指。 南宁悦便不受控制的向她走了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她努力抵抗着那股不可抗拒的力,步伐迈得十分缓慢,但还是一步步向棺材靠近,额上逐渐渗出了冷汗。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沈琛和洛冥怎么办? “等等,我还想知道一件事。”南宁悦有些迫切道。 果然,她的脚步能够停住了。 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能多拖延一点时间就多一点时间想办法自救。 夜魃换了个姿势,托腮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再拖延时间,也没办法出去的哦。” 南宁悦指了指那块状似鹅卵的巨大白玉,问道:“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块玉?” 闻言,夜魃原本妩媚微笑的神情忽而一变,冷然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宁悦一怔,她为何态度突然变了?莫非那白玉是出去的关键? 正当这时,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掉到了南宁悦旁边,仔细一看居然是沈琛。 南宁悦忙把他扶起来,心里又喜又忧,喜得是终于和沈琛会合了,他平安无事,忧的是女僵尸夜魃看起来十分厉害,不知自己和沈琛能否从她手中活命。 “哦?又来了一个,还是个……”夜魃舔了舔嘴唇,魅笑起来,“这么标致的男子。” “哦?可惜,棺材里却坐着个不太标致的女人。” 有些模仿夜魃的声调,但又多了几分嘲讽的声音在这个空间突兀的响起。 南宁悦和沈琛对视一眼,神色均有几分欣喜,洛冥在这儿,多一个帮手,胜算就多了几分。 夜魃神色愠怒,向声源看去,只见一个蓝眼黑衣,唇红肤白的男鬼正坐在那块白玉上,神情散漫,微露嘲讽。 她眼眸里先是露出一丝惊艳,旋即有些不安,但那不安很快隐去,变成了一种欣喜,“鬼王?” 洛冥眉梢一挑,不作言语,化作一团黑气裹了沈琛和南宁悦,越过岩浆,回到白玉上坐着,与夜魃隔了一片岩浆地带。 “你们俩怎么来到这儿的?”洛冥摸着南宁悦的头,问道。 南宁悦便说了自己找出机关的经过,沈琛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洛冥微微一笑,“行啊,你这傻丫头居然比沈琛找的还快,比以前聪明了呢。” 沈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流连在南宁悦头发上的手,冷冷道:“你再摸下去又要摸傻了。” “就你摸不傻?”洛冥狠瞪了他一眼,悻悻地收回手。 夜魃已经从棺材里站了起来,露出全貌,她身子极高,约摸有一米八、一米九的样子,但比例很好,体型优雅。 “这位鬼王,既然你来到了这儿,就是我俩的缘分,”她声音有些激动,“我是修炼千年的魃,而你是鬼王,我能感受到你的灵魂境界极高,鬼帝也不过如此了,若我们双修,必能在百年之内实力大增,甚至晋级!届时你为鬼帝,我为尸犼,这天下还有谁能制得住我俩?” 从她极为欢喜激动的神情,洛冥能看出,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仿佛已经成为尸仙之下第一等的僵尸尸犼了一般。 但注定她只能想象一下。 洛冥嗤笑道:“谁给你的自信?” 夜魃笑容微微一僵,“难道你不想成为鬼帝?” “想啊,”洛冥摸了摸身下白玉,邪魅一笑,“但显然这儿有比你有用得多的东西。” 夜魃眼眸里再次出现了不安的神色,强笑道:“那白玉是我死时的陪葬品,我见它质地极好,便一道带了过来,只是凡间俗物罢了。” 南宁悦联想了一下方才问到白玉时夜魃的态度之变,立即明白,这白玉绝对不同寻常。 沈琛也摸了一下白玉,淡淡道:“地火冥玉,生于地火旺盛处,聚阴阳之气,内养阳灵,外散阴灵,对僵尸鬼物颇有温养提升之效。” “咦,有些见识。”洛冥有些惊讶,“这东西可罕见地很,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子居然知道。” 沈琛听到“小孩子”三字,眉头微微一皱,“书上看过。” 夜魃听沈琛将地火冥玉的来历和功能说的清清楚楚,心知无法忽悠他们,神色一厉,“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和姐姐打,你们没有一个能对付得了我!” “呸,真不要脸,”洛冥冷笑,“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自称姐姐。” 夜魃更怒,“该死的,待我捉了你,定要你跪着求我与你双修!” 语罢,她从棺材中腾空而起,直直向岩浆另一岸飞去。 洛冥听到她方才的话,已经面寒如冰,见她飞来,对沈琛和南宁悦低声道:“这僵尸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只要能把她打进岩浆里,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她会飞,怎么才能让她跌进岩浆?”南宁悦问道。 “小姑娘说得对,你还是别异想天开了!”夜魃冷笑着来到了白玉跟前,“我是不会死的!” 洛冥和沈琛同时跳下白玉,一左一右站在夜魃两侧。 一个周身布满红体黑芒的阴符,另一个则金符萦绕。 “听说你能凝符成物?”洛冥勾唇,有些玩味的看着沈琛。 沈琛淡淡瞥他一眼,“怎么了?”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消耗的法力太多。 “能就用上,不能和她比持久。”洛冥一边说,一边将周身的阴符凝聚成了一条隐隐散发着黑色光芒的血色长鞭。 沈琛知道他的意思,也掐诀将金符凝成利剑。 夜魃面色微微凝重,若论僵尸中的等级,魃与鬼王是齐平的,但显然这只鬼王受过重伤,到现在还没复原,而自己在地火冥玉的滋养下,状态极好,因而要比他强大得多。 现在又多了一个厉害的法师,一般的克星和符咒攻击,身为魃她不但可以自己抵御,还可以通过一些方法让其它的低级僵尸免疫。但凝符为物是厉害手段,这二人联手,她还真不一定能保证毫发无损的赢。 第三十四章 炼化 她的指甲骤然长长,仿佛十根细长的短剑插在白皙的手指上,黑青色光芒流转,看起来十分阴邪。 一时间,长鞭如血蛇腾空飞舞,符剑的金光与夜魃指甲的黑青光芒交替闪烁,南宁悦坐在地火冥玉上,紧张的盯着战局。 夜魃一只手抓住洛冥的长鞭,另一只手去挡沈琛的符剑,符剑切在她手臂上,却仅仅划破了一道紫黑色的口子。 “嗤,小家伙,想对付我,你还差的远!”夜魃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不禁得意道。 突然,洛冥手上发力,一绺蓝色火焰顺着鞭子烧了过去,夜魃不慎,白皙的手瞬间被火焰烧糊了一块。 她痛的尖叫一声,松开了手,“这是什么火?!”语气又惊又怒。 回应她的是一记狠辣的带火鞭子,夜魃吃痛后退,趁她应接不暇,沈琛碎剑为符,又化符为网,从上而下把夜魃裹在了里面。接着双手掐诀。 只听数声爆破,夜魃又痛又恨地尖叫起来,“我今日不杀了你们,誓不为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沈琛一边调整法力,一边淡淡道。 他方才用的那招,正是在陵魁身上用过的符爆,攻击力极大,夜魃身上已经没有一块正常的皮肤了。 此时的她浑身紫黑色的血肉,青色的血管像苏醒的小蛇,鼓胀在血肉之间,全黑的眼睛凶芒毕露,嘴里伸出了两颗吸血鬼般的长长的牙齿。 洛冥将阴符凝成的带火长鞭散开,化成一把带火长枪,乌黑的枪头上寒芒一闪,便朝夜魃指甲削去。 夜魃正蓄势对付刚刚把她炸伤的沈琛,无暇顾及之下,竟被削掉了两根长长的指甲。 洛冥左手虚空一抓,便把指甲抓在了手中,他反手扔给南宁悦,“悦悦,收好!” 南宁悦连忙动用阴力,迅速抓了过来。 “很好,”夜魃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缺了两根指甲而显得有些不协调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们找死!” 她突然仰天长叫,这叫声不同于她方才受伤吃痛时的尖叫,它有阵阵涟漪般的音波,在空气中一圈圈的荡漾开,倒像是一种信号。 沈琛和洛冥都谨慎的对视了一眼。 “她要召唤其它的僵尸!” 就在此时,一波波整齐而有规律的蹦跳声迅速接近这里,二人猜测来的僵尸不在少数,都感到事情不妙。 就在这时,南宁悦突然从白玉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在对她毫无防备的夜魃身上,将她踹得倒退几步,跌下了岸。尖叫声也随之被打断。 “快,把她弄到岩浆里,那些低级僵尸群龙无首,自然成不了气候!”南宁悦对被这一变化惊得目瞪口呆的沈琛和洛冥解释道。 洛冥来不及多想,化作一团黑气便俯冲下崖,如一道黑箭重重撞击在刚要飞上来的夜魃身上,夜魃不甘地怒吼一声,被洛冥顶下了岩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滚烫的岩浆熔成了一缕青烟。 洛冥也险些接触到了岩浆,幸亏及时缩回黑气,又飞上了岸。 “好险。”他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南宁悦的头,“要不是你反应快,我们可能要和僵尸群打一架了。” 南宁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段时间,她表现的的确没以前那么没用,以前她只知道让洛冥和沈琛救她,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可能是因为经历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也让她产生了些“抗体”,脑子也灵活了些,总算能帮点什么忙了。 规律的蹦跳声已经消失,僵尸群显然已经停了下来。 三人互相看看,都是舒心一笑。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分赃’了。”沈琛摸了摸那块白玉,看向洛冥,“地火冥玉分内外两层,内层聚阳灵,外层积阴灵,你和悦悦用外层的阴灵玉,把内层的阳灵玉给我,怎么样?” 洛冥抱臂,微微挑眉,“这是自然,不过,你可以分一部分阳灵玉给悦悦,她身为阳界之人,却修鬼道,阴阳平衡很重要。” 沈琛点点头,“外层是阴灵玉,用你的鬼力切开比较好,免得我的阳界法力破坏了它的功效。” 洛冥将鬼力渗入白玉,小心翼翼地探着。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白玉正上方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外层阴灵玉像瓜子壳一般像两侧剥开,露出了中间淡金色的,小了一半的,鹅卵形状的白玉,像瓜子仁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 “这东西太大,也带不出去,我们干脆现在就炼化吸收了。”洛冥有些兴奋,这么大的地火冥玉,足以完全修复他的伤势,把他的实力提升到鬼王巅峰了,就算达不到,也起码不弱于陵魁了。 南宁悦和沈琛都同意他的说法,沈琛凝符为剑,将淡金色的“瓜子仁”切了一半。 “这……”南宁悦有些为难的皱皱眉,“我不会炼化啊。” 洛冥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傻丫头,你师父就在这儿,担心什么?” 南宁悦见他揉头,便悄悄抬眸看了看沈琛,他向来不喜欢自己和洛冥走得太近,不知是不是不开心,但沈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似以前那般不悦,反倒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南宁悦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沈琛心中并非没有感觉,只是他一直以来勤修苦练,就是为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件事。先前自己的实力相较于那些人来说太弱,即使拼死一搏也未必有什么成果,所以他迟迟没有行动,但在看到这块地火冥玉时,他知道自己实力飞跃的机会来了,也就是说,去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快要到了。 他,也快要去拼死一搏了。 自二十年前那件事后,他的命就完全是为了做这件事。一个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人,就算喜欢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敢伸出手去拥抱她吗?他不能赌上她一生的幸福。 所以,只有压抑。 在沈琛垂眸沉思之时,洛冥已经教会了南宁悦炼化东西的方法,见他呆站着,打了个响指唤他回魂,“喂,高兴傻了?快动手,估计咱们炼化吸收了这东西,出去会容易得多。” 沈琛点点头,三人坐下来开始炼化身前的地火冥玉。 洛冥悄悄割了一块阴灵玉放在身上,准备带上去给陵魁用。 第三十五章 破土而出 此时的陵魁在地面上急得团团转,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天色已经泛白,他们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越想越觉得洛冥等人可能已经遇难,心里有急又怕,自己空有一身法力,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又多了几分懊恼。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回吊脚楼跟夏珏等人说一声,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夏珏和丁露露正坐在吊脚楼的美人靠上,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 “好饿啊,”丁露露吐出瓜子壳,愁眉苦脸的看着夏珏,“都怪你做的饭菜难以下咽,悦悦又不在,唉!” 夏珏一脸嫌弃,“你能不能别把瓜子壳吐在地上?” 说完打算进房拿扫把扫了地上的瓜子壳,忽然陵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前方,他一个刹不住脚,撞进了陵魁怀里,也没刹住舌头,骂了句“卧槽!” 陵魁原本一脸焦急,在夏珏软嫩的娃娃脸撞进他怀里的瞬间,感觉胸膛一软,一股温热的气体透过薄薄的衣料呼在他的肌肤上,酥麻的感觉一下子传遍了全身。 丁露露听到夏珏说的“卧槽”,回头一看,只见陵魁满脸羞红,呆呆的站在那儿,夏珏的脸正埋在他怀里,不由也说了句“卧槽!” 夏珏有些羞愤地推开陵魁,“你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啊?” 陵魁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红晕还没褪去,就换上了焦急地神色,“大……洛冥、沈先生和南姑娘,遇……遇到不测了!” 夏珏和丁露露闻言面色大变,丁露露嘴里的瓜子壳还没来得及吐就自己掉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这些,迫切地抓住陵魁的手臂,大声道:“你说什么?洛冥怎么会出事呢,他那么厉害……” 夏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陵魁,疑惑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你这么厉害,遇到危险居然没有去帮忙?” 陵魁挣开丁露露的手,挠了一把头皮,“他们三个都被僵尸扯下了地,我进不去啊!” “你在说什么?”丁露露和夏珏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明白。 陵魁用笨拙而凌乱的话语跟他们解释了许久,才让他们懂得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你一个法力高强的鬼王,来找我们两个凡人,到地底下救人?”夏珏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陵魁。 陵魁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惭愧,但硬着头皮辩解道:“我……我下不去啊。” 丁露露拉着夏珏,急道:“你还废话什么啊,我们赶快去救洛冥啊。” 夏珏扯下她的手,皱眉道:“你急什么?鬼王都下不去的地面,你觉得我们能下去?” “用蛊啊,你的蛊那么多,总有能下地啊。”丁露露看起来都快急哭了,“就算一只蛊没啥用,也能让它看看地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夏珏有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那么着急洛冥干什么,难不成是喜欢他?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他抹了下去,丁露露喜欢也没用,没听过养鬼人还能和鬼在一起的,再说了洛冥一看就对她没心思,倒是一门心思都在姓南的姑娘身上。 “我倒是有种蛊可以试一试。”夏珏道,“但如果没用,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有方法就好!”丁露露和陵魁都面露喜色。 三人又来到了养尸地,此时已近中午,夏珏放出一只翠绿色的小虫,模样有点像纺织娘,那小虫在地上爬了爬,便用脑袋上的两根触角开始刨土。 那触角看似纤细,却十分有利,而且挥舞起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小虫便爬下了地。 陵魁喜道:“它真的能钻下去!” 突然,夏珏皱了皱眉,“我和它的联系被切断了,它被杀死了。” 陵魁和丁露露的脸色垮了下来。 突然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从小虫爬下去的地方伸了出来,接着又伸出来一只,两只手将松动的土拨开,露出了沈琛的脸。 陵魁、夏珏和丁露露的脸色又欣喜起来,陵魁和丁露露不掩焦色,急问道:“洛冥怎么样了?” 刚爬上来的沈琛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地面上的新鲜空气,就被眼前并排蹲着的三个人吓了一跳,又听到对洛冥关怀的问询,不由脸色有些难看。 “我在这儿呢。”洛冥轻松愉快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众人看去,只见他高挑的身子背光站着,怀里抱着南宁悦,姿态悠闲,和狼狈的沈琛形成了鲜明对比。 南宁悦忙从洛冥怀里跳下来,跑到沈琛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关怀道:“你还好?土地里面没有蚯蚓之类的东西?”她知道他爱洁,担心土地里面的虫子会恶心到他。 这下轮到洛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沈琛淡淡一笑,“没事,有一只绿色的虫子,被我捏死了。” 夏珏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捏死的是他的蛊虫! “还以为你吸收了阳灵玉会有多厉害,爬出来都搞得一身脏。”洛冥有些嘲讽地说着风凉话。 沈琛冷冷看他一眼,“我法力属阳你属阴,若我动用法力,会破坏养尸地的风水,继而影响整个村子的风水。” “哼,”洛冥撇撇嘴,“你可真伟大。” 沈琛面无表情的接受着他的冷嘲热讽,他知道那是南宁悦对自己太好,洛冥不满,只好逞逞口舌之能,他也不以为意。起码,南宁悦是真正关心他的。 丁露露早就冲到了洛冥跟前,拉着他的手臂,有些埋怨道:“你们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可急死我们了。” 洛冥把她的手从手臂上扯下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夏珏,“僵尸指甲已经拿到了,马上带我们去找蛊婆婆,给悦悦解蛊。” 就在这时,南宁悦打了个哈欠。 “还是缓缓,”夏珏朝着南宁悦的方向努了努嘴,“一夜没睡了,谁也不学你们是鬼,这么精神。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解蛊,还是让她睡一觉。” 洛冥看了看一脸困倦,眼镜都挡不住黑眼圈的南宁悦,点头同意。 第三十六章 解蛊 一行人回到吊脚楼,洛冥给陵魁、夏珏和丁露露讲述了地底下发生的一切,而南宁悦和沈琛则好好休息。 南宁悦一觉睡到了下午,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来到堂屋,就看到五个人正盯着她。 “那个,我们走不?”她讪笑道。 沈琛握拳放在嘴边尴尬的咳了一下,“悦悦,我们一天没吃饭了。” 南宁悦恍然,提到饭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难受得紧,忙去做饭。 众人吃饱喝足,来到了蛊婆婆家中。 “哦?”蛊婆婆看着南宁悦掌心里的紫黑色长指甲,眯了眯眼睛,有些惊讶,“居然……是……魃……” “阿姨,您看现在可以解蛊了?”洛冥微笑道。 蛊婆婆点点头,“珏儿……去买……大锅……能装……人的……” 夏珏乖乖听话,陵魁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瘦瘦的背影,“那么大的锅他那么瘦一定背不动,我去帮忙。”说完,不等洛冥等人讲话,就化成一道黑气跟了上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便看到陵魁扛着一口大锅跟在夏珏身后回来了,模样像个为心爱女子服务的痴汉。 洛冥看到他脸上春意盎然的神态,嘴角控制不住抽搐了几下。 “珏儿……生火……烧水……”蛊婆婆又吩咐道。 夏珏刚说了声“是”,陵魁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一切,众人看着楼下方平地上正在烧水的锅,都目瞪口呆。 蛊婆婆缓缓走到柜子旁,拉开柜子,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珏儿……全都……倒进……锅里……” 夏珏还没来得及说话,蛊婆婆手中的东西就已经被陵魁接过,然后锅里迅速出现了一些药草和虫体。 锅里的水颜色顿时变成了浓绿,气味也变得有些刺鼻。 夏珏脸色有些难看的看了陵魁一眼,只见他一副讨好主人的小狗模样,脸上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怎么样,主人,我干得漂亮不?” 如果陵魁有尾巴,现在一定摇上了天。 但他这副样子反倒让夏珏气不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算了,他不跟鬼一般见识。 “丫头……脱光……进去……”蛊婆婆对着南宁悦吩咐道。 南宁悦看了看已经烧得沸腾的浓绿的水,滚滚热气蒸腾,不禁有些害怕,“这……不烫吗?”一定会把她烫死的! 洛冥和沈琛都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看着南宁悦。 “阿姨,您没在开玩笑?”洛冥问道。 蛊婆婆“哼”了一声,将一个僵尸指甲放在南宁悦手中,“拿着……进去……无碍……” 南宁悦咽了咽口水,拿着僵尸指甲,战战兢兢的走向大锅。 洛冥和沈琛都看着她的背影,蛊婆婆斜瞥他俩一眼,用手杖狠狠地抽了一下二人的屁股,“回头……” 二人猝不及防被抽了屁股,两脸羞耻的转过了头。就算蛊婆婆不提醒,他俩还能真看南宁悦脱衣服不成? 对了,陵魁和夏珏转头了没有? 想到这个,洛冥又转回头想要看看他俩转头没有。 陵魁和夏珏都看着蛊婆婆,蛊婆婆没有注意他转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不错,他们没有看悦悦。洛冥满意的想,眼神收回的瞬间,余光却瞥到了南宁悦白皙光洁的后方裸体。 傍晚的霞光温柔的洒落在她雪白的身体上,像一幅工笔仕女图。 “你看什么呢?”沈琛阴沉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洛冥赶紧转回了头,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心虚地低声道:“我只是看看夏珏和陵魁有没有转过头。” 沈琛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也没说什么。 南宁悦脱了衣服,犹豫的站在锅边,她一只手握着僵尸指甲,另一只手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指,朝锅里沸腾的水里蜻蜓点水般戳了一下,然后迅速收了回来。 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 然后她又试探性的把那只手放在锅里,温热的,没想象中的那么烫。 她把僵尸指甲放在地上,然后再用手指试了试,“卧槽!”她低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指,指尖被烫的发红。 她连忙拿起僵尸指甲,握的紧紧地,坐进了锅里。 虽然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但是锅里的药草和虫子还是让南宁悦心里有些膈应,她索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 周身温温热热的,很舒服,她又闭着眼睛,即使已经睡了一天了,但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意识仿佛来到了其它地方,她看到了自己被下蛊后昏睡时,梦里的血池。 她依然被铁链束缚在池中,那些曾经钻进她体内的血虫在皮肤下蠕动着,将皮肤撑得鼓起来,疼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忽然,血池沸腾起来,一股股浓绿的液体从池底翻滚着,很快将血红的池子染成了绿色,血色迅速消失。 南宁悦的疼痛也似乎得到了瞬间的缓解。 但她体内的血虫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疯了一般加速蠕动起来。比方才更加剧烈的疼痛感潮涌而起,南宁悦忍不住痛呼。 一条条蛇状凸起在南宁悦皮肤下疯狂的动来动去,紧接着,一条条血虫从她的皮肤下破开,钻入了浓绿液体中。 鲜血淋漓的南宁悦松了口气,那些血虫一到绿色液体中,便如碰到了硫酸,迅速消融。 此时的她尽管浑身是血,但却是轻松而舒适的。 大锅里坐着的南宁悦却完好无损,眼下鲜红的痣正渐渐褪色,继而消失不见。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但锅里的水还是温热的。 她从锅里站起来,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喷嚏。 听到喷嚏声,沈琛和洛冥不约而同的向她看去,却看到月光下一具洁白的、挂着水珠的躯体。二人对视一眼,别过头去,均十分尴尬。 蛊婆婆缓步走到锅边,递给南宁悦一条毛巾。 南宁悦瑟瑟发抖的把身上擦干,迅速穿好衣服,但还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好像感冒了。 第三十七章 邀请 南宁悦的血迷蛊已经解了,蛊婆婆又给了她几颗药丸,嘱咐她连吃一星期,便可痊愈。 洛冥和沈琛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对蛊婆婆更是感激。 三人来到谷村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帮助村子解决了人口失踪的问题,虽然无法找回失踪的人口,但总算将谷凌素和阿阮赶出了这个地方。 于是洛冥、沈琛和南宁悦三人决定启程回h市,继续和丁道士斗。陵魁也要跟着洛冥一起。 “你们这就要回去了?”夏珏坐在桌边看着三人,似乎有些舍不得,“好不容易把事情都解决了,不在这儿玩几天?” 丁露露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在这儿待得时间也够久了,不打算回家看看伯父伯母?” 夏珏闻言目光微动,看向蛊婆婆。 蛊婆婆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又有些温柔地看着窗外,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给她的身影添了几分寂寞。 夏珏心里有些不忍,刚想拒绝丁露露的提议,就听到了蛊婆婆的声音,“回去……该走了……不用……担心我……” 一直听从师命的夏珏这次也不例外。 陵魁听闻夏珏也要一起回h市,喜不自胜,“你家也住在h市啊?住哪儿啊?我以后可以去找你。” 丁露露翻了个白眼,“他可是夏家的少爷,你确定你一只鬼进得去玄门夏家?” 玄门夏家? 众人都看向夏珏。 夏珏摊了摊手,向众人解释道:“我妈原本是谷村人,是我师父女儿的好友,从小被她当成亲女儿一般养着,后来我妈觉得家族斗争太险恶了,为了保护我把我送到了这儿跟着师父学习蛊术。” “难怪你给我的法器如此厉害。”沈琛若有所思,他想到了那日在山洞里十分厉害的飞镖状法器,不愧是夏家制作。 得知了夏珏的来历,同为玄门的沈琛对他也多了几分好感。 众人商量妥当,与村长苗阿郁告别后,结伴返回了h市。 经过了一天的行程,众人抵达h市,夏珏和丁露露留下了联系方式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家族,沈琛则带领南宁悦和洛冥前往沈家,把陵魁留在了自己的那处房子里。 一进沈家,早就得到消息的沈云飞和叶如安就扑了过来,一个抱着沈琛“大哥”长“大哥”短地叫个不停,一个抱着南宁悦嘘寒问暖,都是兴奋异常。 洛冥夹在这两组人中间,左右看看,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沈觉笑呵呵的向他走来,张开双臂仿佛要来一个热情的拥抱,“洛鬼王好久不见呐,好像实力又强大了许多呢。” 洛冥皱着眉拒绝了他的拥抱,淡淡道:“我们坐下再好好谈。” 众人兴奋了一会儿,走到大厅,却意外地发现,一个娇俏美丽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沈琛有些惊讶。 那少女正是钟离月。 见沈琛入内,她的笑容越发开心了,“我来找你啊。” 叶如安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隐含不满道:“钟离小姐在云飞家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就是为了等大哥回来呢。” 钟离月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毫不在意,大度的微微一笑,对沈琛道:“上次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沈琛知道她是指当初为了换取蛊婆婆的信息,应允助她夺取钟离家家主之位的事情,面色平淡,颔首道:“作数。” 钟离月嫣然笑道:“好,那你明天来钟离家找我。” “嗯。”沈琛道。 钟离月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她走过南宁悦身边,向沈觉礼貌道:“叨扰沈叔叔这么长时间了,月儿也该回家了。” 沈觉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瞧着她,“好,让琛儿送你?” “不必了,反正他明日还是要来的。”钟离月含笑看了一眼沈琛,招手让仆人拿来行李,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南宁悦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约定,见钟离月对沈琛如此这般,而沈琛还答应她去她家里找她,心里有些发酸。 “我这次去钟离家,大概要住一段时间,”沈琛看着南宁悦,语气平淡,“你是住在我家呢,还是回那个房子住?” “我……”南宁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他这么说,有些恍惚的抬起头,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洛冥抢了话茬,“自然是住那个房子了,你觉得现在的我,加上陵魁,还保护不了悦悦?” 沈琛冷哼一声,他觉得自从吸收了地火冥玉中的阴灵玉,洛冥就越发自信了。 他看向南宁悦,见她神思不属的点了点头,也无话可说。 众人坐下来,沈琛、洛冥和南宁悦向沈老爷子、叶如安和沈云飞细细的讲述了在谷村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你们竟然得了地火冥玉。”沈老爷子有些感慨,还有些艳羡,“我活了这么久,经历了不少事,都没这么好的运气。” 此时,沈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地火冥玉中的阳灵玉,放在沈老爷子面前,“父亲,这是我带回来孝敬您的。” 沈老爷子眼睛一亮,搓搓手掌,“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沈琛有些无语,沈云飞白了沈老爷子一眼,“爸您就别矫情了,哥给你的就收着。” 沈老爷子这才收了阳灵玉,又聊了会儿天,就喜滋滋地去房间里研究修炼了。 众人在沈家住了一夜,翌日中午,沈琛先驱车把南宁悦和洛冥送回了自己的房子,然后前往钟离家。 沈琛走后,洛冥和南宁悦各自洗了澡,在房间里待着。 南宁悦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钟离月嫣然的笑容,心里有些烦躁,手指却不断滑动着,玩着消消乐,但消消乐也无法消解她心里的不安和烦躁。 突然,“叮咚”一声。 一条短信。 南宁悦点开短信,只见上面写着:毕业后第一次同学聚会,不来的就不是咱们班的一份子哦~地点在xxx家里,一定要来聚一聚啊~ 第一章 同学聚会(1) 她放下手机,有些郁闷地皱了皱眉,同学聚会她也不是不想去,但是她和昔日班花兼闺蜜,也是后来的陌路情敌江晚心是同班同学,和前男友林觅也是,到时候三人相见,岂不尴尬? 不过毕业之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不去也确实不好。 南宁悦叹了口气,去就去,她和林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被他纠缠。至于江晚心,过去的都过去了,她都已经放下了,无需在意太多,何况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要尴尬也不是她尴尬。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多了。 这时,洛冥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 “卧槽!”南宁悦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粉唇擦过白皙的脸颊,眼前是洛冥放大的美颜,目光撞进他蓝如大海的眼眸,微微一怔,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呆呆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洛冥脸颊上是她呼出的热气,痒痒的,温温的,很舒服。见南宁悦一脸呆相,他忍不住勾起红唇,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就刚刚啊,你怎么了?” 南宁悦有些尴尬地把他推得远一点,垂眸道:“没什么,只是三天之后我要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我跟你一起去。”洛冥拍拍她的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南宁悦的心被这句话小小的触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现在让我来看看你到了什么水平。”洛冥掰正南宁悦的脸,使其对着自己,“看着我的眼睛。” 南宁悦听话的看向他的蓝眼睛,目光一接触到那蓝色,便仿佛被一股吸力吸入了蓝色的漩涡,眼前只有旋转的蓝色光影,意识逐渐模糊。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南宁悦的意识完全清醒时,洛冥正含笑看着她,红唇湿润,光线下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很不错,假如你再遇上那道士的小鬼,我和沈琛不出手,你也可以应付了。”他道。 南宁悦侧头看着他,“就是说,我现在和之前的你水平差不多了?” 她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嘴唇也十分湿润。南宁悦脑子一懵,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又羞又恼的站起来盯着洛冥,“你偷亲我?” 洛冥正说着“怎么可能,你比一般鬼王水平还差些”,说到这里便被南宁悦的问题打断了,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谁偷亲你了?我那是光明正大的亲。” 南宁悦更加羞恼,“为什么要亲我!?” “为了探知你的水平啊。”洛冥有些心虚道。 南宁悦明知他说的应该不是真正的原因,但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她心里有些乱,只觉得这个问题还是逃避掉比较好,如果问出来真正的缘由,她一定会不知所措。 而洛冥见她没有追问,也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看着她粉嫩的唇,竟然没控制住自己吻了上去。 于是他为了缓解心虚和不确定的情绪,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的血迷蛊解了,事情也告一段落,我们就继续学习。进入过符境,又法力大增的你,低级的符咒已经不够用了,接下来教你一些中高级符咒,和一些初级的阵法。” 南宁悦平复了心绪,颔首同意。 三天的时间就在南宁悦白天上班,晚上学习的日常中飞快地过去了。 这三天里,沈琛始终没有回来,只和南宁悦打了几次电话问一问日常。 这淡淡的态度让南宁悦心中忐忑,她好多次都想去钟离家找他,但被他拒绝了,这让她更加心里不安。但南宁悦也没办法,万一沈琛有什么要事,她去打扰也不好。 这一日就是同学聚会了,南宁悦稍微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薄外套,内里是一条薄荷绿的连衣短裙,化了精致的淡妆,踩着小巧的淡绿色镶钻高跟鞋,整个人气质提升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仿佛从一个平凡的灰姑娘,变成了一个精致大方的贵族小姐。 她摘下黑框眼镜,戴上隐形眼镜,洛冥藏在她白色的水晶手链中,随她一同前往聚会地点。 由于沈琛把车开走了,南宁悦觉得洛冥化成黑气裹着她在空中乱飘实在不像话,所以她打算打车去聚会地点。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琛真是见多识广,”钟离月娇俏的声音远远传来,“能够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真是三生有幸。” 由于南宁悦实力增进,听力也灵敏了不少,对远处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什么? 和沈琛在一起? 南宁悦的心钝钝的疼了起来,她看向沈琛,只见他带着温柔的微笑摸了摸钟离月的头发,语调宠溺,“傻瓜,和你在一起才是我的荣幸。” 那股钝痛一下子变成了尖锐的撕裂痛感。南宁悦拉紧了外套,不知为何,她觉得晴朗的春日有些发寒。沈琛……居然真的和钟离月在一起了吗? 这时,沈琛也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一惊,涌上来一股出轨被捉奸的感觉。 但他朝南宁悦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悦悦向来打扮得平常,这个姑娘虽然身形像她,但精致漂亮,不可能是她。幸好没有被她撞见,他庆幸的想着。 南宁悦见只沈琛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和钟离月有说有笑,不由心里更加寒凉。他竟然如此薄情吗? 但旋即南宁悦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她和沈琛虽然关系有些暧昧,但沈琛并没有向她表达过什么特殊的情意,也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他们更不是男女朋友,他对自己,怎么能说是薄情呢? 她对他的喜欢,一直以来都是单恋。南宁悦落寞地垂眸,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其中的悲伤溢出来。沈琛对自己只是朋友的关怀,他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钟离月。是她自作多情了。 “小姐,上车不?”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南宁悦面前。 第二章 同学聚会(2) 南宁悦深吸一口气,把盈满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毕竟还要参加聚会,弄花了妆就不好了。 她坐上出租,向同学聚会的方向前行。 钟离月见沈琛的思绪游离了一瞬,亲密的把嘴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别走神,他们有人盯着呢。” 外人看来就像一对亲密的小情侣在说悄悄话。 沈琛点了点头,继续和她有说有笑。 南宁悦透过车窗远远地看着,仿佛有冰碴随着血液涌入心脏,又冷又痛,无法排解。 聚会地点在一个家境较好的同学家的别墅里,房间众多。流程是先在客厅一起吃喝玩乐,然后在别墅里住一夜,第二天再走。 别墅距离沈琛的房子不算太远,但路上堵车,南宁悦过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此时夜幕低垂,漫空深紫,别墅灯火通明,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人说笑的声音。 南宁悦推开门,客厅忽然安静了一瞬,仿佛在奇怪,这个不速之客是哪里来的? 随即叶如安从一群人中挤了出来,笑道:“悦悦啊,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开始了一会儿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众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都没想到那个平时朴素一般的姑娘打扮起来如此精致漂亮。 南宁悦淡笑道:“抱歉,路上堵车堵了很久。” 叶如安发现她笑容里凭空多了一抹忧伤,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没事没事,来了就好。” 同学们也纷纷跟南宁悦打招呼。 “悦悦越来越漂亮了呢。”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同学羡慕道。 “是啊,某些人可要后悔死了呢。哈哈……”一个男同学斜着眼笑着,有些不怀好意的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林觅。 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内幕,只当玩笑开一开。 林觅瞪了他一眼,尴尬的笑笑,眼神里有着一抹苦涩。 “啧,”一声似不屑似轻蔑的冷笑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却是班花江晚心,她从头到脚把南宁悦打量了一番,挑眉道,“妆化得不错嘛。” 南宁悦心中正为方才的事情难过,听她言语讥讽,也不以为意,淡淡道:“谢谢,你也不错。” 今晚江晚心的确很美,红色紧身连衣裙勾勒出火辣的身材,半个雪白的酥胸与红衣相映衬,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而她容貌本就比南宁悦美丽,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更是如牡丹般娇艳,尤其是那一点红唇,带着些许闪光,显得她既张扬又优雅,魅力无匹。 南宁悦和她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叶如安冷哼一声,拉着南宁悦挤开人群,“走,去吃点东西。” 众人也都四散开来,继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南宁悦跟着她来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叶如安把零食推到她跟前,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南宁悦摇摇头,“我没事,”她拆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就是饿的。” 叶如安看出来她不想说,也体贴地不多问。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同学,也就是别墅的主人大声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此人身上。南宁悦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叫周小雅,家境很好,其余的就不了解了。 周小雅带着坏坏的笑容道:“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当然要好好玩玩,我有个游戏,一起玩怎么样?” “什么游戏,说来听听。”江晚心润得发亮的红唇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看起来饶有兴趣。 “这个游戏嘛……”周小雅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睛,“有点儿‘刺激’,就怕有的人不敢玩。” “你倒是说啊,”一些不服的男同学起哄道,“瞎卖什么关子,再刺激也就是个游戏,有什么好怕的?” 周小雅坏笑,“这可是你说的,咱们玩扔骰子。” “切……” 众人还以为她说什么刺激的游戏,一听是扔骰子,都翻了个白眼,一片唏嘘不屑之声。 扔骰子的游戏十分平常,大多数是找一个大骰子,说明掷到几点是什么赏罚方法,比如说2是倒入,3是指定,那么第一个扔到2的人就可以在杯子里倒入任何东西,扔到3的人指定一个人来喝。这样的游戏规则倒不是十分固定,但翻来覆去也都差不多,没什么新奇的。 “哎哎哎,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见众人欲散,周小雅忙道,“这游戏听起来老套,可是咱们可以旧瓶装新酒啊。” “那你倒说说装的是什么新酒啊。”江晚心抱臂,手上拿着一个玻璃杯,缓慢而优雅地晃动手腕,眼波流转,眼神却仿佛在看杯中酒打转。 众人也都有些好奇了。 “咱们这骰子,也是按顺序投掷,但是呢,”周小雅吊人胃口的拉长了“呢”的音调,续道,“扔到相同点数的人,比如我扔到了1,那么下一个扔到1的人,如果是一个男的,也就是异性,我们俩就要到楼上在同一个房间住一夜,谁也不许睡地板哦。不到早上,谁也不许出来。如果是一个女的,也就是同性,那我就可以指定她做任何一件事。其它点数也一样。大家都听懂了没有?” 众人一听,一开始他们来到这儿就参观过别墅,楼上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夜里不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每个房间都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若是一男一女一起在一个房间,又不能睡地板,那么势必要睡同一张床盖同一床被子。 一些还没有对象的单身男发出了猥琐的笑声,“哈哈,小雅,你这游戏还真够刺激的,我们这群单身狗倒没什么,那些有对象的可就要刺激坏了。” “怕什么,一张床上睡一夜而已,只要不做对不起对象的事儿,又怎么了?”江晚心妩媚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一听班花如此说,纷纷点头同意。 周小雅见众人都愿意玩,目露兴奋,强调道:“咱们要玩,就全班一起玩,谁要是不一起开心,躲在一旁看热闹,谁就不是咱们班的人。” 叶如安和南宁悦闻言都皱了皱眉,她们讨厌这样的言辞,像绑架一样把她们生生绑进了游戏。 第三章 同学聚会(3) 但她们也都没有说什么,毕竟现在全班绝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么玩,若是她俩不玩,恐怕会扫了所有人的兴。而且,一来这么多人,哪有那么巧合她俩会中招,二来江晚心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南宁悦和叶如安对视一眼,强忍不快被拉到了一张大桌子旁。 这张桌子很大,全班人都绕着桌子坐下来了。 周小雅变戏法般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骰子,笑道:“就为了今天晚上的聚会,我提前三天就订好了这些,今天刚送到。” 江晚心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桌子,晃着玻璃杯,姿态慵懒而魅惑,“那你还真有心。” 这话听不出来是真夸还是讽刺,周小雅也不在意,谁都知道江晚心说话就是这个腔调。 她站起身来,将骰子往右手边一丢,指着那个男同学说,“就从你开始,扔完就朝右手边传,我是主持,开始。” 游戏正式开始。 周小雅一直在报骰子的点数,“陈阳,3!” “朱妍,5!” …… “林觅,4!” “邱玉玉,1!” “江晚心,2!” “南宁悦,2!” 南宁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众人也都朝二人方向看去,之前已经有了一对男女点数相同,上了楼,众人起哄了一番,这次两个女生倒没那么值得起哄,所以众人也就只是看着。 “现在请江晚心同学指示南宁悦同学做事!”周小雅道。 江晚心看着南宁悦的眼睛,看到其中的紧张之色,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说。”南宁悦定了定神,淡淡道。 “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想不出什么太过分的招数,”江晚心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不如就罚你喝一杯酒。” 喝一杯酒也没什么,虽然她酒量不好,但只是一杯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南宁悦点点头,接过玻璃杯很快喝完。 “好,现在游戏继续。” 这一轮结束,桌上已经少了近十对男女,江晚心也和一个男同学上了楼。 目前桌子上还有一半的人,周小雅坏笑道:“不知道楼上的同学怎么样了,咱们继续啊!” 南宁悦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热,扯了扯领口,脸色也微微泛红。 “怎么了?”叶如安细心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南宁悦自己也不懂怎么了,拿起杯子又倒了一些酒,一饮而尽,感觉暂时缓解了干渴的状态,对叶如安笑道:“不碍事,只是有些渴。” 游戏依然从右手边开始。 …… “林觅,1!” “邱玉玉,6!” “南宁悦,1!” “喔~”剩下的人一同起哄,“复合!复合!复合!” 叶如安站起来,一拍桌子,怒道:“瞎叫唤什么?玩你们的游戏,别人的事儿轮得到你们管?”她早就很不爽了,这群人还这么不识趣。 众人面带不悦,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见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周小雅忙笑着打圆场,“如安喝多了,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玩啊,林觅快把你搭档带上去呀。” 她冲林觅眨了眨眼睛,林觅点了点头,难掩眸中喜色。 南宁悦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迷迷糊糊地被林觅牵引着上了楼。 “阿宁,”林觅关上房门,拉着她的手,语气欢喜,“这真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又有机会挽回你了。” 他知道她生性保守,若是突破了她的最后防线,那么这个女人八成就是他的了。 南宁悦脸颊红红地把他推开,“我……好热,要洗澡……” 林觅笑道:“好,马上去给你放水。”此刻他对她志在必得,反正他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不必着急。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南宁悦坐在床边,热得把外套脱了下来,薄荷绿的裙子和白皙的皮肤相映衬,脸上红云密布,清纯中平添妩媚,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动人。 一缕黑气闪过,洛冥现身,有些担忧的把南宁悦抱在怀里,“悦悦,你怎么了,”他一碰到她的皮肤,就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烫啊。” 而南宁悦接触到浑身冰凉的洛冥,就像快要渴死的鱼碰到了水一样,紧紧贴了上去,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和洛冥的皮肤融为一体。 洛冥被她灼热的身体熨烫着,心里像是被羽毛搔了一般,痒痒的。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在林觅走出来之前,洛冥及时化为黑气钻入了手链。 林觅一出门,就看到南宁悦扯着领口坐在床边,他笑的暧昧,指指身后,“好了,去洗。” 南宁悦眯着眼,觉得眼前的景象都仿佛蒙了一层白纱,模模糊糊摇摇晃晃,她站起来走进卫生间,绿色的裙子掉落在地上,像一条大白鱼滑进了浴缸里的水。 但是水是热的,她也热,所以在水中反而不怎么舒服。 她坐起来,身上的水珠在灯光下微微闪光,她呼吸着凉凉的空气,但无法缓解她的热。 “洛冥……你在吗?”她想到刚才洛冥冰块般的身体,觉得只有他才能帮自己降温。 洛冥出现在浴缸旁边,刚一出现,看到坐在浴缸里不着寸缕的南宁悦,脸上一红,立马转过身去,“叫我干嘛?”他有些尴尬。 “降温……”南宁悦声音软得像要滴出水来,洛冥越发不自在起来。 他挥手一弹,一抹黑色落入水中化开,浴缸里的水很快变得冰凉,南宁悦舒服地躺回了水里。 但做完之后洛冥就后悔了,毕竟南宁悦是个女孩子,本身又是极阴之体,这样泡在冷水里对身体也不好。 于是他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把南宁悦从水里抱了出来。 此时门外的林觅听到动静,试探性的走向卫生间,握住门把手一边向下用力,一边问道:“阿宁,你在跟谁说话?” 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迅速打开,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洛冥抱着南宁悦跨过他的身体,一脚把他踢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第四章 班花之死 他把浑身湿淋淋的南宁悦放在床边,拿起一旁的浴巾盖在她身上。。 但南宁悦一直不安分地朝他身上凑,双手像两条蛇钻入他衣服里面,紧紧缠绕着他,脸也贴上了他的胸口,像小狗一样蹭着,触感软软的,热热的,有些潮湿。 嘴巴里面还满足地呢喃着,“唔,好凉,好舒服啊……” 洛冥被她依赖着,心都要被蹭化了,一股怜爱升腾而起,他把南宁悦抱在胸前,摸了摸她浸过水的头发。 此时的洛冥黑色衬衫被扯开,露出白皙结实的上半身,怀里是半披着浴巾,半露香肩的南宁悦,她挡住了洛冥的腹肌,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眼前的事物是模糊的,脸紧贴着洛冥的胸肌,眼睛半眯着,忽然看到一片白皙中有一点粉嫩的红,仿佛白雪中的红梅,又像白瓷盘里的一颗樱桃,十分诱人。 樱桃可以解渴。南宁悦一口咬了上去。 洛冥正满目温柔地看着小狗一样的南宁悦,突然胸口某个部位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疼得皱起了眉头,但那痛处外围又包裹着湿软温热的唇,也算有了一些缓解。 而那部位又是敏感的,这丫头又动来动去的,惹得他也有些热了起来。 洛冥喉结上下一滚,想要把南宁悦推开,但她竟然如婴儿吃奶般咂起了“樱桃”。 “卧槽,”他有些受不住,用力把南宁悦推到了床上,自己则站起身来,揉着胸口,向来雪白的脸上浮上两朵红晕,但他蔚蓝的眼眸却是复杂的。 她现在这副模样,八成是在楼下时,喝了班花给的酒造成的,而又这么巧是林觅把她带上了楼,这些事撞在一起,就显得林觅等人早有预谋了。极有可能那颗骰子也是被动过手脚的。 幸好他在。 但也许,她更希望沈琛在。 洛冥眼眸里闪过一丝苦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哪都很平常的姑娘动了感情,面对这样的南宁悦,他不是不想做点什么。但他知道她一直很喜欢沈琛,如果他真的做了点什么,南宁悦清醒之后怎么办? 正想着,突然被南宁悦从背后抱住了,“洛冥……怎么办,好难受……” “难受就憋着!”洛冥转过身冲她吼了一声,趁南宁悦一怔,一个手刀把她打昏在怀里。 他红着脸把她抱上床,自己则跑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好几遍。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 江晚心的唇上的口红闪着妩媚的光芒,她缓缓凑近身下男人的嘴。 那男生有些把持不住,但又强自镇定地把她推开,结结巴巴道:“晚心,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这样不好。” “你女朋友又不在这儿,”江晚心满不在乎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男生咽了咽口水,眼神在江晚心丰满的雪白上打转,神情很是挣扎。 江晚心再接再厉道:“这你都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男生一听,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服,猛地一翻身,把江晚心压在了身下,恶狠狠道:“既然我们的班花都不怕,我怕什么?” 江晚心妩媚一笑,楼上男生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江晚心的口红仿佛蠕动的虫子,爬上了男生的嘴。 一夜有人好眠,有人无眠。 翌日。 周小雅面带坏笑,挨个敲着楼上房间的门,口中叫道,“同学们,起床啦,工作要迟到啦,对象要发飙啦……” 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走出来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同学。 “小雅,你起那么早干嘛,今天周末啊。”有人抱怨道。 周小雅没有理他,扫过同学们,“林觅和南宁悦怎么没出来呀,走,咱们去瞧瞧。” 众人都知道林觅和南宁悦是前任关系,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着周小雅来到了他们的房间。 周小雅敲敲门,“林帅哥,南美人,起床了没有啊?” 没有回应。 周小雅调侃地大声道:“是不是昨晚操劳过度,今天起不来了啊?” 众人听着都纷纷大笑。 突然,门开了。 南宁悦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口,脸上有些未褪的红晕,淡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昨晚他洗澡时在浴缸睡着了,现在还没醒,我不方便进去,也不好意思打扰诸位的兴致,只好等到今日再让你们把他弄出来了。” 本打算看戏的一众同学都有些失望,周小雅摊摊手,“好,”然后找了两个男生去把林觅从卫生间弄了出来。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咱们的班花也没出来啊。” 于是又带着一拨人去敲江晚心的房间。 南宁悦没有跟上去,站在门口舒了口气,目光掠过手链,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尴尬。 她回忆起自己昨晚的样子,若不是洛冥及时打昏了她,她还真不知道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呢。 想到洛冥,她的脸蓦然一红。早上醒来时,洛冥正坐在床边,一脸复杂地看着她,见她醒了,瞬间化成黑气钻入了手链。 她一开始挺茫然,当昨夜的记忆渐渐复苏,她便懂了洛冥的做法。 这样两个人怎么好意思彼此面对啊? 南宁悦挠了挠头,心里也是复杂万分。 洛冥是除了林觅之外第二个看过她的男人,但却是第一个和她接触如此亲密的男人。而且一直以来他一直在帮助她,保护她,虽然有些时候很奇葩,老爱和沈琛闹,老爱戏弄她,但这些想想……似乎也挺可爱的。如果和他在一起……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 她怎么能背着沈琛想这种事情呢? 南宁悦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副懊恼的样子。 旋即她又想起来,沈琛不是已经和钟离月在一起了吗? 她停住了手,神情又有些落寞。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是周小雅的! 南宁悦循声赶过去,只见众人都在门外站成了一个半圈,她拨开众人挤进去,只见门内床上,赫然躺着两具干枯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还穿着红裙子。 江晚心死了? 第五章 怀疑 周小雅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嘴,显然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 南宁悦视力比之以往好了许多,即使隐形眼镜在昨晚掉在了浴室里,她没有戴,也能清晰的看到床上的样子。 两具干枯的尸体抱在一起,男尸,女尸仅穿了一条红裙子,尸身呈现的是正常人皮肤的颜色,但干瘪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一样。 她运转体内阴力,眼眸乌光一闪,房间里很干净,新死的二人连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谷村连个鬼都没有的诡异现象。 这时她尝试灵魂联系手链里的洛冥,想要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却无人理会她,她以为是自己阴力不足,无法得心应手的使用灵魂传音的方式,便没有在意。 众人这边正惊慌失措,有些人正在报警。 林觅那边却传来了一声怒叫,“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南宁悦一惊,忙跑了回去,只见房间的浴室前,两个男同学站在浑身湿淋淋只披着一条浴巾的林觅两侧,对面是一脸冷漠的洛冥。 林觅这副样子,自然是昨夜洛冥为了惩罚他,把他剥光了扔在满是冷水的浴缸里一夜的杰作。 但是,洛冥为什么会出现呢?他不是好好的待在手链里的吗?南宁悦看向他,却在接触到洛冥蔚蓝眼眸时想到了昨晚自己饥渴难耐的恶行,尴尬地迅速收回目光,脸上飘起两团红云。 洛冥忍不住微微一笑。灵魂传音道:“方才在浴室给他解除法术,这两个人突然进来了,我没来得及藏。” 刚刚南宁悦的两个男同学看到他站在浑身躺在浴缸里的林觅旁边时,那种惊讶万分又自带脑补的神情,搞得好像他一个大男人要趁人之危,对林觅做些什么一样。想到这,他神情再次冷漠起来,他对这种渣男半点兴趣都没有。 南宁悦了然,忙道:“他是我男朋友,来接我的。” “你男朋友?”林觅一脸恼怒,“你男朋友不是上次的那个?”他想到了沈琛带着南宁悦离开的样子。 两个男同学面面相觑,看不出来这个平平常常哪都不突出的南同学,还能勾搭上眼前气质相貌都十分不俗的黑衣男。但是从林觅的话里,好像她勾搭到的还不止一个? 见他提到沈琛,南宁悦眼神一暗,强笑道:“上次那个不是我男朋友,朋友而已。” 洛冥心里又涩又喜,涩得是她勉强的笑容,喜得是她说的话。他将她拥入怀中,扬起下巴冷蔑地看着三人,“我来接她回去,上来找找我女人,有问题吗?” 一阵风吹过,“阿嚏!”林觅猛然打了个喷嚏,将浴巾紧了紧,揉着鼻子瞪着洛冥。 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个男人是今天才来的,昨晚南宁悦在浴室里和人说话,他一进去就晕倒在地,还莫名其妙的被脱光了衣服躺在冷水里一夜,打死他都不相信这是被下了药、神志恍惚的南宁悦干的! 一定是这个男人!但他是怎么进来的? 洛冥被喷了一脸口水,神情嫌恶地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脸,在眼前细看,只见指尖一点白白的唾沫星,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恶心欲呕,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疯狂地洗脸。 林觅一脸尴尬,两个同学都看呆了,南宁悦讪笑道:“哈哈,他有点儿洁癖。” 洛冥洗完脸,面无表情的出来,拉着南宁悦就要回去。 这时警察已经赶到,封锁了案发现场,要问询一番在场众人。 在问询的过程中,林觅把昨晚的经历和自己的怀疑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但隐瞒了南宁悦被下药的事情。而洛冥的突然出现也的确令人生疑,因而警方把他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洛先生,请您出示您的身份证,然后跟我们去录个口供。” 洛冥眉尾一抽,他一只鬼哪来的身份证? 南宁悦道:“他来找我,忘了带身份证了。” 警察道:“那我跟你们回去拿一下。” 洛冥拧眉,“多事!” 他一手掐诀,滚滚黑气从他掌心涌出,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被裹了进去。 片刻,他化成黑气钻进南宁悦手链,传音道:“我已经抹掉了他们关于我的记忆,你如实回应警方就好。人类太麻烦,我先躲一躲。” 南宁悦又惊又喜,惊得是洛冥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抹除他人记忆的地步了,喜得是他这么一做,事情顿时简单了不少。 众人挨个录完口供,南宁悦就打出租回了沈琛的房子,给叶如安发了短信,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由于昨夜叶如安实在不想继续玩游戏,就让男朋友沈云飞来接她离开了,所以今天并不在场。 叶如安听说之后,立刻打来了电话,有些惊讶道:“你说她死的时候和那个男同学抱在了一起?确定看清楚了吗?” “是啊,而且两具尸体很亲密,很像是……”南宁悦有些羞于启齿,“就像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忽然死掉的。” “诶,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江晚心吗?”南宁悦细细想了想,江晚心以前走的是清纯路线,楚楚可人,而昨晚妩媚撩人,她本就做过一些没有底线和道德的事情,南宁悦只当她本性暴露了,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反常。 按她对江晚心的了解,江晚心再没底线没道德,也不会随随便便和班上的男生睡,她眼光还是很高的。昨晚和她一起上了楼的男生长相猥琐,家境一般,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眼高于顶的班花屈尊一睡。 那江晚心的性子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南宁悦百思不得其解。 那头的叶如安道:“不和你说了,我去吃饭,不过你可要当心了,死成那样,这事儿可不寻常。” 南宁悦心中一暖,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见陵魁和洛冥坐在沙发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无奈一笑,钻进了厨房。 第六章 钟离梦 再说沈琛。 那日他一到钟离家,钟离月便面带欢喜地迎了上来。 “阿琛,你果真来了。” “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沈琛神情平淡道。 钟离月亲密地挽住他的手臂,沈琛眉头一皱,刚想挣开,她便低声道:“沈先生莫急,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 沈琛只好缓了缓神情,淡淡地与她相携着走入钟离家大厅。 钟离家众人都坐在大厅一侧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钟离家主母坐在中央主位,见二人进来,面带慈和笑意,优雅起身,调侃道,“我当月丫头的男朋友是谁呢,原来是沈家的少爷。” 男朋友?沈琛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他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女人,奈何钟离月的消息救了南宁悦的命,他既答应了,就会帮忙到底。 于是他作出恭谨的微笑,“伯母好,又见面了。” “好,”钟离家主母微一颔首,眼含深意地瞟了钟离月一眼,故作玩笑道,“这丫头性子野,沈贤侄可要多多包涵才是。” 这话说的自然是钟离月的作风问题,毕竟她对美男的热爱名扬玄门。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讥讽的女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离月面色微沉,沈琛作为“男朋友”,体贴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稍作安抚。 但那女声紧接着道:“月儿姐也不把男朋友给我们一一介绍一下?” “自然是要的。”钟离月暗自咬牙,面上却娇俏一笑,拉着沈琛的手坐到沙发对面,一一介绍道,“阿琛,这是我父亲。” 沈琛顺着她手看去,只见主母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中年男人,这便是钟离月的父亲钟离铎了。他恭敬地见礼,“伯父好,小侄沈琛。” 接着,钟离月一一介绍了众人,分别是二叔钟离锋,三叔钟离铫及其妻程舟,她同父异母的二弟钟离帆,三妹钟离雅,二叔独子钟离云,三叔及其妻的大儿子钟离烨,沈琛一一见过。 当她的手指向钟离云旁边的黄裙少女时微微一顿,笑容多了一抹不寻常,“这是三叔和三婶的二女儿,钟离梦。” 钟离梦歪着头故作天真可爱地冲沈琛一笑,“沈琛哥哥好,梦儿一见你,就知道是月儿姐喜欢的类型。” 沈琛淡淡道:“月儿喜欢什么类型?” 钟离梦咯咯一笑,“美型啊。” 这是对钟离月公然的嘲讽。 钟离铎面色苍白,掩唇咳嗽了几声。 三叔钟离铫故作严厉地责备道:“梦儿!你姐姐的私事哪轮的到你置喙!外人笑话也就罢了,咱们自家人可不能笑自家人,何况沈贤侄还在这儿,你教你姐姐的脸朝哪儿放!” 这话听起来像责备,但显然对钟离月的嘲讽更上一层楼。 钟离月不怒反笑,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贪图男色、不求上进、给家族丢脸的败类,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但要夺得家主之位,就不能一味地“败类”,总要有些转变,才能不让一些长辈失望。 “三叔,梦儿,”她笑得无所谓,“你们不必担心,阿琛不是那种只看表面的人,若真是那样,他自然不会和我在一起。” 说到“只看表面”,她把字音咬重了些,钟离铎和钟离锋相视一眼,均有些欣慰,钟离家主母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而钟离铫和程舟则有些惊疑不定,莫非这个小败类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沈琛摸摸她的头,淡淡道:“我觉得月儿很好,待家人亲敬有礼,尊长爱幼,又是个真性情,这样的女子,现在可不多见了。” “亲敬有礼,尊长爱幼”这话显然是在讽刺钟离梦对姐姐的不敬,以及三叔钟离铫纵容女儿,甚至自己也讽刺侄女的行径。 一时间,钟离梦和钟离铫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难看。平时这个钟离月是个怎么捏都不反驳的软柿子,怎么交了个男朋友就如此反常?看来,若无沈琛,钟离月不足为虑,但他在钟离家,他们就要对钟离月刮目相看了。 而钟离月则心中一暖,自从父亲重病,她在这个家里简直就是寸步难行,只被当作炼丹赚钱的工具罢了,何时有人如此维护过她? 此时程舟淡笑道:“月儿啊,你三叔也是恨铁不成钢,他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毕竟是你三叔。” “恨铁不成钢”,“心直口快”? 这显然没有否定钟离铫对她的讽刺。 钟离月唇边笑意微微一冷,“这是自然。” 至此,沈琛见过了所有人,便和钟离月一起坐了下来。 钟离铎咳嗽了几声,声音有气无力,但不乏慈爱道:“沈贤侄既然来了,就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再走,也好和月儿多多培养一下感情。” 钟离铫刚要说什么,钟离月便抢先开口,笑道:“爸爸,这是当然的了,我这就叫人去二楼收拾出来一间客房。” 钟离铫和程舟暗暗皱眉,只有钟离梦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沈琛就这么在钟离家住下了。 后几日,沈琛每天都在和钟离月“培养感情”,顺便熟悉一下她家里的情况。 钟离锋和钟离铎感情甚好,而且钟离云也没有做家主的野心,所以他是支持钟离月的。至于钟离帆和钟离雅,钟离雅和钟离月姐妹感情还不错,但钟离帆对这个姐姐就没什么感情了,而且这个不到十八岁的男孩比之同龄人都要成熟很多,又是主母的亲生儿子,故而主母较为支持他。 而钟离铫则较为看重钟离烨,一心培养扶持他,钟离梦对钟离烨这个哥哥也是崇拜有加,此人为人深沉,和钟离帆有的一拼。 综合来看,目前家主之位较有竞争力的,表面上看来就是钟离帆和钟离烨了,谁也不会想到钟离家的摇钱树,也是钟离家的小败类的钟离月会想要竞争家主之位,最多把她列入钟离帆阵营中,因此钟离梦才会处处针对她。 而且沈琛和钟离月出门时,钟离烨那方还会派人跟踪他们,所以才会导致南宁悦在大街上撞见他们公然卿卿我我。 第七章 勾引 这日,沈琛同钟离月携手回到钟离家,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钟离月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上,容光焕发,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沈琛神情平淡,只在嘴角噙了一抹温柔的笑,看似十分宠溺,可眼眸却满是疏离。只是依靠在他肩上的钟离月没有发现罢了。 钟离梦伺弄着窗边的花朵,见二人回来,眼里多了几分阴沉,唇边却扬起了甜美的笑容,“月儿姐,又逛了一天呐。” “是啊,”钟离月接过沈琛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钟离梦,笑得得意,“这是我给你带的衣服,觉得适合你,所以就买下来送给你。” 送她衣服?钟离梦微微一挑眉,她有这么好心? 她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这是数日前她们姐妹参加一个晚宴时,一个其丑无比的女人穿过的衣服,当时她还嘲笑这衣服和那女人搭的很,都丑。 钟离月是在说她丑吗!?钟离梦咬咬牙,强挤出一抹笑,“谢谢月儿姐,这衣服还是更适合你。” 说着就要把袋子朝钟离月手里推。 “哎,”钟离月压了压她的手,笑道,“阿琛也说适合你呢。” “阿琛,你说是不是?”钟离月娇笑着回头,看向沈琛。 “哦,是。”沈琛淡淡道。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钟离月买了什么,只充当提款机而已,但现在钟离月是自己的“女朋友”,顺着她讲总没错。 钟离梦脸色更难看了,拿过袋子哼了一声便上了楼,眼神里飞快划过一抹狠厉。 秀恩爱?很得意? 她要让这个女人再也秀不起来! 是夜,沈琛刚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白玉佛挂坠。那是他初见南宁悦时送给她的,后来她渡过危机后就还给了他。他一直带在身边。 他走到床边,拿起挂坠,凉润的触感勾起了他对南宁悦的思念。 这个丫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和洛冥在一起,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儿,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惆怅。如果他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就让洛冥来代替他。看得出来洛冥对她的关怀绝不亚于自己。 但是为什么,只是这么想想,他就那么不舒服呢?明知道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琛起身看了看自己,迅速的套上衬衫和裤子,起身开门。 钟离梦小小的个子站在他的阴影里,穿着淡粉色的吊带连衣裙,笑容妩媚地看着他,“沈琛哥哥介意我进来吗?” 眼前的沈琛,深棕的发丝湿润地贴合着脸庞,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香气,衬衫有些不太整齐,胸前锁骨精致白皙,往那儿一站,尽管神情淡漠,却凭空散发一股魅惑的气息。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看上了钟离月那个败类? 她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愤恨。 沈琛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眼眸越发冷漠,“介意。” 钟离梦笑容一僵,旋即又“咯咯”笑道:“介意什么啊,我一个小姑娘,还能吃了你?” 沈琛看着眼前不过十五六岁,却故作媚态的钟离梦,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淡淡道:“是不是你们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了,才让你这么闲?” 和洛冥生活在一起久了,沈琛或多或少也染上了他几分毒舌的性子。 钟离梦的神情又是一僵,有些阴沉道:“沈先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些事情在门外做出来可不好看。” 沈琛冷哼一声,正要把门关上,却被钟离梦推着不让关,她一边推门一边把自己裙子的吊带扯下了肩膀,尖声叫道:“姐夫你干嘛!你对得起月儿姐吗!?” 沈琛冷眼看着她,索性也不关门了,静等着一场好戏。 他大约可以猜得出来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若是他让她进了门,她便要勾引自己,若是勾引不成,便会来上现在这一招。 无论这招能不能成功离间他和钟离月,既然上演了一出姐夫对小姨子图谋不轨的戏码,除非沈琛脸皮够厚,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住在钟离家了,这就成功把他从钟离家剜了出去,削弱了钟离月的力量。 真是够阴狠的。 沈琛冷笑。 此时众人都被钟离梦的尖叫吵了出来,钟离月房间就在沈琛隔壁,出来得最早。 一见钟离梦衣衫不整地站在沈琛面前,双手护在胸前,小脸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隐隐带着一丝坚韧不屈的神色,让沈琛叹为观止。 演技真好。 钟离月自然不会相信沈琛会对钟离梦做些什么,但看到这种情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她怎么了?难道是真的喜欢上沈琛了? 钟离月被自己心里的酸意惊了一下,旋即掩去,走到沈琛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问道:“阿琛,梦儿没对你做什么?” 闻声赶来的钟离家众人,恰好看到了这么一幕,面面相觑,均是哭笑不得。 这话说得,好像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人是沈琛似的。 沈琛淡淡道:“没事,你应该问问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钟离梦见钟离烨在侧,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泪眼迷蒙道:“哥哥,你可要给我出气啊~” 钟离烨淡扫她一眼,又看了看钟离月,“梦儿,出气的话,找月儿倒更为合适。” 钟离梦一怔,旋即看向钟离月,“月儿姐,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离月一口打断,“够了,也许是你自己梦游来到我男朋友门前,脱成这个样子,醒了就觉得是阿琛要对你做些什么,一场误会,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相信阿琛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发育都没发育完全的黄毛丫头有兴趣。” “你……!”钟离梦一时语塞,气愤地瞪着钟离月。 “不错,”钟离烨把钟离梦拉到身后,淡笑道,“梦儿小时候梦游过,也许这次真的是她梦游了,一场误会罢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好好休息。” “哥?”钟离梦有些不能置信,她是在帮他啊!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第八章 口红 “闭嘴!”钟离烨回头冷冷扫了自己妹妹一眼,沉声低喝,转而又对钟离月笑道,“梦儿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钟离月把头靠在沈琛肩上,一脸依赖,淡淡道:“算了,阿琛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要再‘梦游’了。”她把“梦游”二字咬得极重。 谁都知道这是钟离月有意而为,但这显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就算人尽皆知,只要没有明明白白的证据,钟离月就没道理讲是钟离梦故意的,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瞎扯了一个借口,说钟离梦梦游,也算给钟离梦一个台阶下了,同时也能让沈琛继续留在钟离家。 钟离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不甘的哼了一声,回房去了。 众人见事情差不多完了,也都各自回房去了,钟离月这个他们眼中的败类,也算刷新了一遍自己的形象。 待众人散尽,钟离月从沈琛的肩上扬了扬头,斜看着他的下巴,唇边露出一丝温柔笑意,“下次再有人敲门,你问问是谁,是她就不要开了。” 他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结实的肩膀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让她舍不得把头拿起来。 沈琛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拉下去,然后侧身挪开了肩膀,面无表情道:“可以,你也回去睡。” 说罢,未及钟离月开口,便自顾自走入房间,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口的钟离月微微一怔,眼眸有些茫然。 她搞不懂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有时候他对自己温柔宠溺,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是沈琛手心里的宝,有时候他又清冷淡漠,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难道他真的完完全全只是做戏吗? 不,钟离月咬了咬唇,她不信,她同他也有逢场作戏的成分,可是被他这样宠溺着,她的心已经像被风吹过的树叶一样,动了。 她不信她待他这样温柔,自己也颇有姿色,又是玄门钟离家的人,他会一点也不动心? 但她的的确确是被关在了门外。 钟离月有些泄气地叹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琛回房后在房间里踱步,不知为何,他从钟离梦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鬼气。按理说,玄门之人驱鬼御邪,与鬼斗过,身上沾染鬼气也属正常。但钟离梦是钟离家的人,平日里炼丹制药,上下学都有人护送,要与鬼斗,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姑娘。 这缕鬼气极淡,若不是他吸收了地火冥玉后法力高强,怕也是发觉不了。 她在哪里接触过鬼呢? 沈琛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 钟离家的家家主大选在六月份,看来他至少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回到南宁悦身边了。 而此时,南宁悦正在房间里跟洛冥一起学习阵法。 “蠢女人,”洛冥一脸无奈,“你是在画虫子吗?” 南宁悦看着纸上那扭曲的形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我也不想嘛……人家又不会画画……”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言语中带了些撒娇的口吻。 洛冥叹了口气,语气中也带了几许温柔,“符咒也需要画啊,而且晦涩难懂,这你都能画好,阵法一定也可以的。” 什么时候傲娇毒舌的洛冥也会安慰人了? 趴着门偷听的陵魁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看不出来,洛城主还是个徒弟控? 突然门开了。 洛冥长身玉立,冷冷盯着还保持着趴门偷听姿势的陵魁,“你是不是有点闲?” 陵魁僵硬地抬起头,对上洛冥拔凉的眼神,讪讪一笑,“嘿嘿,没有啊大哥……” “去把碗刷了,别等着我徒弟去刷。”洛冥说完,“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陵魁摸了摸差点被门撞上的鼻子,幽怨道:“大哥真是见色忘友。” “你说什么?”门内传来洛冥淡淡的声音。 陵魁赶忙窜进了厨房。 翌日。 南宁悦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了办公室,叶如安见她进来,眼神一亮,“悦悦,快看看我。” 南宁悦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看啥?你怎么了?” 叶如安急切地把脸凑过来,“看看我有啥变化呀。” 南宁悦凝神一看,“没什么变……咦?”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感觉叶如安比平时美了许多? “是不是比平时漂亮了?”见南宁悦一脸惊疑,叶如安冲南宁悦得意地笑笑,红唇笑出了大大的弧度。 南宁悦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她总觉得叶如安哪里怪怪的呢?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包包,偶然瞥见了自己旁边的女同事在对着小镜子涂口红,忽然灵光一闪,眼神一亮,没错,就是口红。 叶如安的口红和那天江晚心涂得口红简直一模一样。 “安安,”她转过头看向叶如安,“你口红哪儿来的?” 叶如安嘿嘿一笑,“被你发现端倪了,这是咱们班上一个同学推荐给我的,超级斩男,涂上它感觉自己美美哒~!” 说完还臭美的对南宁悦抛了个媚眼。 南宁悦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对她比划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惹得叶如安哈哈大笑。 南宁悦也忍不住笑了,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一个男同事拿着文件过来了,将文件递给叶如安,赞美道:“如安今天真美啊。” 南宁悦循声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男同事着迷的眼神,不由暗暗皱眉,这个男同事平时一脸严肃,十分正经,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怎么今天……居然露出了有点猥琐的表情?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她惊讶。 叶如安居然对男同事抛了个媚眼,一手接过文件,另一只手则顺着文件抚摸了一下男同事的手背,还用食指在他手掌心里大圈。 这分明是在挑逗他啊! 南宁悦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安安?你今晚和男朋友去哪里玩啊?” 叶如安白了她一眼,神态却十分妩媚,丝毫没有收回手的样子,而男同事也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听叶如安道:“玩什么呀?和他有什么好玩的?” 南宁悦更觉不对,她平时一提到沈云飞都是一脸幸福,巴不得立马挽住他手臂秀恩爱的模样,今日怎么一反常态? 第九章 争吵 叶如安奇怪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天。 南宁悦的惊疑和担忧也持续了一整天。 下班时间到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叶如安和南宁悦也在收拾东西。 这时,早上递文件的男同事又走了进来,看也没看南宁悦一眼,直奔叶如安而去,“如安,你工作那么辛苦,今晚我请你吃饭。” 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叶如安妩媚一笑,挎上包包,将手轻轻放在男同事手里,“好啊,去哪儿?” 南宁悦刚站起身来,闻言一怔,心里更加担忧起来,叶如安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不是很避讳男女之防,但也从来没有如此暧昧的对待过一个男人,莫非她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男同事? 可是男同事和她共事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互相擦出啥火花,怎么偏偏今日勾搭起来了? 一定有问题。 如果他俩一起去吃饭了,还指不定发生点什么呢。 一定要阻止她。 “安安,云飞今天不来接你吗?”南宁悦拉了一把正要走的叶如安,笑道,“你跟他走了,云飞可是会吃醋的。” 她虽然面带微笑,但掩饰不住眼里的忐忑。 叶如安冲她妩媚一笑,“我跟他说今晚和你一起吃,让他不要来接我,小悦悦~你可要帮我这个忙噢~” 南宁悦这下震惊了,叶如安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眼前这个该不会是个易形蛊?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嘴上却道:“不行,安安,你和云飞不是好好的吗?”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叶如安神色一厉,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男同事,好像怕他因为自己有男友而反悔离开,随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缓下了神情,淡淡道,“说的跟我要出轨一样,只是跟朋友吃个饭,你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南宁悦一怔,叶如安从来没这么跟她说过话。 她咬了咬唇,“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你来干嘛?”男同事一脸不悦,“我请如安吃饭,不请你。” “我自费!”南宁悦狠狠瞪了他一眼,强行跟上他们。 餐厅里。 男同事和叶如安对面而坐,南宁悦坐在桌子一侧,双手放在桌子上,一边吸着果汁一边左右瞄一瞄二人,手上还戳着手机。 她在给沈云飞发消息。 虽然出卖姐妹不好,但她觉得自己阻止不了叶如安,如果阻止不了她,接下来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令人不能接受的事情,怎么说沈云飞也是沈琛的弟弟,平时又那么宠叶如安,她不能看着叶如安毁掉自己的美满姻缘。 男同事和叶如安四目相对,流转着彼此都知道的欲望。 但两人的目光斜瞥到南宁悦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嫌弃,一丝尴尬,一丝不悦。 南宁悦自然知道自己是个不招他俩待见的电灯泡,但她必须进行到底,直到沈云飞赶过来。 “来,如安,喝酒,”男同事举杯邀请叶如安,眼神充满了暗示。 叶如安一脸“接受暗示”,媚眼一抛,与他碰了个杯,而后缓缓将玻璃杯挪到红唇边,正欲饮下,忽听一个女声的尖叫。 “王亮!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搞女人!” 紧接着是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者必然是个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人物。 男同事正喝着酒,一听这个女声,立马被呛住了,两只眼睛险些瞪了出来:“我……我老婆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拿起手边的餐巾纸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假装在擦脸,躲避着女人的目光。 南宁悦先是一惊,而后暗自发笑,没想到沈云飞还没来,男同事的老婆就来了。 叶如安则放下酒杯,挑眉看着眼前的女人。 穿着大红的裙子,满头泡面一般的卷发,化着淡妆,一脸愤怒。漂亮谈不上,单看气势就是个女强人。 女人嘲讽一笑,“刺啦”,一把撕下了一半餐巾纸,“挡什么挡啊,有脸搁这儿搞女人,没脸见老娘啊?” 男同事王亮哆哆嗦嗦把另一半餐巾纸放下,一改方才勾搭叶如安的模样,浑身怂气,拉住女人的手,赔笑道:“老婆,你听我解释……” 女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滚!解释个屁!离婚!” 说罢,回头一脸轻蔑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如安,“哟,不错,是你喜欢的那种小骚货。”话音刚落,唇边笑意还未褪去,眼神猛然一厉,一杯红酒便泼到了叶如安脸上。 南宁悦吓了一跳,她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妻子教训渣男,却看到自己的闺蜜被泼了一脸酒,而叶如安又是那种暴脾气的,这下可坏了…… 她忐忑地向叶如安看去,只见叶如安的口红都被酒冲掉了,她满脸酒液,一副狼狈的模样,眼神无辜,不明所以的看着南宁悦,“怎么了?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泼我?” “这……”南宁悦愕然,她这是……一下子忘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随即,暴脾气又认为自己无故被泼了酒的叶如安就站了起来,一把抹掉脸上残留的酒水,狠狠给了王亮老婆一巴掌,“我招你了?” 王亮老婆一脸不敢置信,“做别人小三还这么嚣张!王亮,你愣那儿干嘛?你老婆都被人打了!” 王亮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自己老婆,又看了看叶如安,奇怪,对她突然没有刚才那种特别想……上……的感觉了。于是他壮着气势,站起来看着叶如安道:“你……你勾引我,还打我老婆……” “哦豁?”叶如安抱臂嘲笑道,“我勾引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连我男朋友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我勾引你?别搞笑了!” 南宁悦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叶如安,总把自己的男友挂在嘴边。 王亮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王亮老婆一脸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打转。 就在这时,沈云飞的声音响起,“安安,你身上怎么了?” 第十章 不知有情 叶如安一见自己男朋友到了,马上一改蔑视对方的姿态,转而小鸟依人地躲到沈云飞怀里,委屈巴巴道:“云飞~你看他们,莫名其妙泼了我一脸酒,那个女人还说我勾引她老公!” 说到最后,她从沈云飞怀里抬起头,狠狠瞪了王亮老婆一眼,神情仿佛在说,“等着瞧,我男友会给我出气的。” 王亮老婆见状有些犹疑,她远远看见自家老公和一个模样媚人的女人坐在一起,眼神脉脉含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都懂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所以就认为他俩绝对有私情。 但现在一看,这个女人分明对她男友依赖的紧,何况没有人会在约会的时候带上一个电灯。她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南宁悦,这个女人太不起眼,她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呢。 看来是自己误会他们了。王亮老婆这么一想,神情缓和了下来,笑道:“这位先生,大概是有些误会,我……” “哦?”叶如安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何况在她眼里,她是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脸酒的无辜的人,于是冷笑道,“你无缘无故泼我一脸酒,现在说是误会?” 王亮老婆脸上有些挂不住,抽了抽嘴角,勉力维持着微笑,“哪个女人见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坐在一起亲密地喝酒,会不觉得是有私情呢?” 沈云飞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换来换去,他揉了揉额角,其实他碰上这种事很不会处理,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友不是那种人。 他拍了拍叶如安的后背以示安抚,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而肃容对王亮老婆道:“有什么误会最好搞清楚再做事,我女友绝对不是那种人,有我这个男友,她好像犯不着勾引你老公?现在我女友已经被无缘无故泼了酒,何况大庭广众之下你说我女友勾引你老公,对她的名誉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话语中暗含威胁。 王亮老婆见沈云飞衣着不凡,气度非常,料想不是什么小人物,用钱是肯定没法打发得了,怎么办呢? 一旁的南宁悦左右看看,想想也的确是叶如安愿意跟人家出来的,刚刚那眼神也的确有勾引的味道,王亮老婆的话也不算全错,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得好。 想着,她拉了拉叶如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手掌,对沈云飞笑道,“安安被泼了酒,还是先回去洗洗比较好,在这儿着凉了就不好了,”她又看向王亮老婆,“这样,你既然做错了事儿,日后安安和云飞吃个饭当赔罪,他们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王亮老婆见南宁悦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忙应声道,“不错不错,今儿这事儿是我做的鲁莽了,若是二位哪天有空,我一定请你们吃饭。” 沈云飞和叶如安自然不稀罕她请吃饭,但看她态度诚恳,且南宁悦又出言回护,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再加上沈云飞担心叶如安身体,便不再多言,只淡淡道,“那就这样。” 而后搂着叶如安走了出去。 南宁悦紧随其后,要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王亮的声音,“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会跟她来这儿吃饭呢……哎哟,老婆别打!” 尽管她满心疑惑,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沈云飞先将南宁悦送回了沈琛那所房子,然后带着叶如安离开了。 南宁悦刚把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拧动,门就自己开了,只见洛冥一脸焦急地出来,在看到她的瞬间变得又惊又喜又有些埋怨,“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是在担心自己。 不知为何,南宁悦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她不由自主地上前抱了抱洛冥,笑道,“我陪叶如安去吃了饭,不是给你发短信了?” 话音刚落,她就僵住了身体。 她在干什么啊? 南宁悦一把推开洛冥,脸上火烧火燎起来,“抱歉,我……” 洛冥先是一僵,旋即一喜,被推开后又有些失落,他勾唇,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喜欢上本王啦?” “你胡说什么?”南宁悦脸上更红了,她激动地抬头瞪着洛冥,却在接触到他温柔又有些失落的蔚蓝眼眸后微微一怔,旋即垂下头,结结巴巴道,“又,又开我玩笑……” 她刚刚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南宁悦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乱死了。 洛冥虽然活了很久,但对男女之情却一窍不通,见南宁悦如此,只当自己的试探性问题得到了否定回答。 若是情场老手,定然会明白,南宁悦这是真的喜欢上了洛冥,只是她心中还有沈琛,自己又一直秉承着爱情当是一心一意的观念,所以难以发觉也难以正视自己对洛冥的感情。 就在这时,陵魁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你俩杵在外面干啥呢?” 南宁悦和洛冥这才双双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走进房内,只见陵魁光着脚,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 “咳,管那么多干嘛,做你事儿去。”洛冥色厉内荏地瞪了陵魁一眼。 陵魁搓搓手,嘿嘿笑道:“大哥~一起来打排位~” 洛冥眼睛一亮,跟着陵魁去拿手机了。 南宁悦一头黑线,怪不得他刚才没注意到自己的短信,原来是中了王者农药的毒。他跟陵魁在一起,真是越来越会玩了,哪里像个活了上百年的老鬼,分明就是个小孩子。 她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厨房。 另一边。 沈云飞坐在床边,叶如安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手上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妩媚地笑着,娇滴滴叫道:“云飞~” 沈云飞一把扑过去抱住她丢在床上,“小妖精,又勾引我。” 他一边说一边挠着叶如安的痒痒,叶如安一边笑一边在床上扭来扭去,浴巾都扭开了一半。 “别别别……痒死啦……”叶如安忍不住求饶。 沈云飞把她压在床上,眯了眯眼,“那你跟我说说,今天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去吃饭?” 她是他的女友,他自然了解她。 叶如安追求者众多,但除了自己,她从来没正眼瞧过谁,更别说跟别的男人一起去吃饭了,而且看南宁悦给自己发的短信,她拦叶如安还没拦住,这事儿绝对反常。 第十一章 口红的古怪 叶如安怔住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你问问悦悦我怎么跟王亮去吃饭的,不知为什么我记不住了。” 沈云飞看她不似作假,而南宁悦又是叶如安的好朋友,万万没有说假话的道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把叶如安浴巾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睡觉。” 叶如安眼神在他身上转了转,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休息。 翌日。 “你不打王者?”南宁悦看着钻入自己眼镜的洛冥道。 眼镜发出闷闷地一声“嗯”。 陵魁抱着手机笑道,“谁要你昨天回来那么晚,大哥是不放心你。” 南宁悦“噗嗤”一笑,心里一甜,戴上眼镜就出门了。 到了公司,她发现叶如安妆容精致,和昨日一样光彩照人。 也……一样对身边的男人勾勾搭搭起来。 她不由皱了皱眉,这太奇怪了。叶如安昨天同王亮勾搭,却在被泼了酒之后,忘了自己和他勾搭的经过,变得正常起来。今天却又像换了一个人,又不正常了。 但是这么奇怪的原因是什么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你朋友?”洛冥传音道,语气中有些惊讶,“我记得她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南宁悦看了眼叶如安,她正媚眼如丝地看着一个男同事,红唇闪着诱人的光芒,男同事被迷得七荤八素,两眼放光,仿佛饿狼,就差没扑上去一亲芳泽了。 这模样真让人恶心。 比昨天的王亮还让人恶心。 南宁悦气闷,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上几眼,生怕叶如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法向沈云飞交待。 叶如安没怎么在意南宁悦,也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儿都和她分享,而是周旋于各男同事之间,享受着他们着迷的目光。 但在办公室里,公共场合他们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只是有些女同事看不下去,难免说些闲话。 连洛冥都看不下去了,一道微不可察的黑气迅速没入叶如安后颈,叶如安正和一个男同事聊到高兴的地方,笑靥如花,突然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南宁悦一惊,立马站了起来,洛冥传音道:“没事,让她睡会儿,免得老控制不住自己。” “如安~你怎么了!”正聊着的男同事大惊失色,嘴里喊着“赶紧送医院!”,弯身把叶如安抱了起来,还在她的腰间多抓了两把。 南宁悦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跟了上去,还不忘给沈云飞发短信,告诉他他女友进医院了。 医院里。 叶如安躺在病床上,男同事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拉着叶如安的手放在脸颊边,一副亲密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十分相爱的男女。 南宁悦知道叶如安没什么事情,一副淡定的样子站在一旁。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安安!” 病房的门蓦然被打开,沈云飞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一看见男同事拉着叶如安的手,就怒从心起,一把冲过去拖开男同事,扬起拳头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吼道:“你他妈在对我的女人做什么?” 男同事惊恐地看着脸边再次扬起的拳头,“你是谁啊?” 南宁悦看事情有闹大的趋势,忙过去拉开沈云飞,“安安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不先去看看嘛?” 沈云飞这才收手,怒哼一声,回头看到病床上悄无声息的叶如安,脸上迅速浮现担忧的神色。 南宁悦推了男同事一把,“还不快走,安安的男友可不是吃素的。” 男同事捂着被打肿了的脸迅速离开了。 南宁悦这才告诉沈云飞事情的经过。 沈云飞知道叶如安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皱着眉头,还是有些担忧,道:“她最近很反常,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南宁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男同事一走,洛冥就收了法术,不一会儿,叶如安就苏醒了过来。 “云飞,你怎么在这里?”她妩媚一笑,坐起来揽上沈云飞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烙下一吻,留下了一个红艳艳的口红印。 沈云飞蹙眉推开了她,虽然叶如安平时不是个保守文静的女人,但也绝没有这么……豪放。 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叶如安“哼”了一声,不满道:“你还会害羞?”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沈云飞逼视着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宁悦盯着他脖子上的口红印,若有所思。 洛冥传音道,“你一直盯着那个看什么?咦……这不是那个江晚心涂过的吗?” 南宁悦问叶如安:“你口红不错,哪里来的?” “哦,那晚看江晚心用这个,班里有同学是代购,她从同学那里买的,我觉得挺漂亮也买了一支。”叶如安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眼神,这个姿态,倒是有几分像那晚的江晚心。 南宁悦递给叶如安一杯水,“这么久了,渴不渴?” 叶如安接过水,笑道,“哎呀,真的渴了呢,悦悦真贴心。” 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南宁悦悄悄运用阴力,杯子一震,水洒了叶如安一脸一身。 “啊!”叶如安惊叫一声,把杯子塞到沈云飞手中,抬起袖子就朝自己脸上擦,口红被抹了一袖子。 沈云飞察觉到了南宁悦的小动作,先是目露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 口红被擦掉之后,叶如安就像瞬间失忆了一般,露出了茫然的神情,“我怎么会在这儿?” 沈云飞这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看向南宁悦,“是这个口红的问题?” 南宁悦点点头,“是啊,江晚心涂了这个也变得很奇怪,她以前走的都是清纯路线的。” 一开始她也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叶如安和江晚心涂了同款口红有些巧合,后来当王亮的老婆一杯酒泼掉了口红的颜色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刚刚用这种方法试了一试,果然是口红的问题。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叶如安说了一番。 叶如安怒道,“卧槽,这什么鬼口红!?居然能让人……发骚?” 第十二章 去夏家 看病房里都是自己人,洛冥就从眼镜里出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这不是什么鬼口红,”他眯着眼睛,揉了揉脖子,“我活了这么久,看过那么多鬼术典籍,就是没有一个提到这个的,这应该不在鬼术的范围内。” 南宁悦若有所思,“你说,这会不会是蛊术?” “蛊术?”沈云飞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目露惊疑,“怎么会?安安和我从来没接触过懂蛊术的人啊。” 洛冥不自觉地揽过南宁悦的肩,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觉得悦悦说的话有可能。上次悦悦同学聚会,那个江晚心涂了这个口红,也是很骚气的,后来就和一个男人双双死在了床上,像被吸干了精气,变成了人干。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和口红有关,但假如和口红有关,那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据我所知,只有蛊术了。” “这……”沈云飞和叶如安对视了一眼,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会莫名沾染上蛊术这种东西,均是惊疑不定。 南宁悦有些不自在地从洛冥臂弯里挪出来,讪笑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来判断一下,这到底是不是蛊术。” “你说夏珏?”洛冥挑眉。这个主意不错,陵魁在家成天念叨着他呢。 沈云飞一把将女友从床上抱起来,“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夏家。” 另一边。 沈琛坐在床上,戴着耳机,拿着笔记本,像在认真看着什么,神情冷凝。 笔记本里的画面不停地变换着。 沈琛耳中响起了钟离梦的声音。 钟离梦的身前站着一名红衣小女孩。 周围的环境像是某个地方的卫生间,很干净,铺着木质的地板。 “彤儿,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她的声音有些不耐。 小女孩邪气一笑,“急什么,那位现在受了重伤,夫人在给他疗伤,等他苏醒了,你要的东西自然就到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钟离梦有些迫切,“你能不能先把东西给我啊,我那个姐姐找了个厉害的男朋友,他们那方的力量已经隐隐多出我们了。” 红衣女孩笑容不改,“我回去问问夫人,不过钟离小姐可要小心了,不要玩蛊。” 说罢,红光一闪,红衣女孩就消失在了原地。 由于针孔摄像头被沈琛悄悄弹在钟离梦的胸口,所以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走路的声音。 场景变换着,地板依旧是木质的,钟离梦好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走向一扇白色的门,四周的环境就像是一户人家的客厅,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突然一个男人撞了她一下,“对不起,小姐,您没事?”他连忙道歉。 沈琛眼前的画面黑了,声音也听得断断续续。针孔摄像头被撞掉了,微型窃听器也一起被撞坏了。 他扯下耳机,关上电脑。没关系,他知道的已经足够了。 敲门声响起。 沈琛起身开门,钟离月妆扮精致,笑容甜美地站在门口,“一起出去吗?” 沈琛点点头,“去夏家。” “夏家?”钟离月一脸疑惑,“去那儿干嘛?” 沈琛面无表情,边走边道,“车上再跟你解释。”那个红衣女孩似乎在哪里见过,他记不得了。但这个女孩提到了蛊,本身又是只能够原地消失的鬼,鬼蛊一联系,沈琛就联想到了丁道士和谷凌素。要对付这二人,怎么能没有夏珏的帮助? 而此时的夏家。 深棕色的陶瓷地板一尘不染,光滑明亮,将吊灯的光倒映得更加晃眼。 夏珏一脸不忿地站在地板上,怒瞪着沙发上悠闲坐着的男子,“无稽之谈!我怎么可能和丁家邪支有关系!” 男子模样和夏珏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比娃娃脸的他要老成得多,“大哥,你和丁家邪支领头人的侄女关系那么亲近,人家都为了你跑到g市去了,还说和丁家邪支没关系?” “夏瑭,你不要血口喷人。”夏珏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丁露露不是邪支的人,她是丁家正派的,你们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是啊,珏儿绝对不会和邪支有勾结的。”沙发上坐着的一名黄衫美妇柔声道,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身边的中年男人,“你要相信我们的儿子啊。” 夏瑭嗤笑道:“慈母多败儿,大伯可千万不能姑息大哥,丁露露可是那人的亲侄女。若是大哥一直在大伯身边教养,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是大哥在那深山老林里学艺那么多年,又和那人的老婆是师姐弟,这其中关系……还用我多说吗?” 夏珏的父亲皱着眉,像在沉思什么。 “你……”夏珏气结。 夏瑭挑眉,“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你敢说谷凌素不是你师姐?或者丁露露不是她亲侄女?” “这是事实,但是……”夏珏正想辩解,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够了!”夏父怒道,“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夏珏,你闭门思过去!” “爸!”夏珏很愤怒。 “他爸,珏儿刚回来……”夏母有些哀求道,“你至少要把事情搞清楚啊。” “不必再说了。”夏父摆摆手,阻止夏母继续说话,转而对夏珏厉声道,“珏儿,回房!” 夏珏狠狠瞪了夏瑭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上了楼。 夏父起身,跟着上了楼,夏母连忙跟了上去,夏瑭在他们身后笑得十分开怀。 “嘭!”夏珏重重地关上门,气鼓鼓地坐在床上。 他刚回到家没多久,就被家族里的人各种使绊子。先是有人偷偷拿了他的蛊放到夏珑房间,陷害他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幸好夏珑和父母都相信他。而后又有人在他平时喂蛊的食物里动手脚,害得他的蛊狂性大发,险些反噬了自己。 现在,夏瑭居然诬赖他和丁家邪支有勾结。玄门之中,谁人不知,丁家邪支养鬼为祸,不干好事,简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谁和丁家邪支扯上关系,一定会被逐出玄门,成为众矢之的。 夏瑭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夏珏不太明白,自己数年来都不在家中,和这些兄弟姐妹虽然说不上关系好,但也不至于被他们如此仇视和陷害? 他有些郁闷地抱住了头,身子歪倒在床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叹息。 第十三章 桃花子母蛊 傍晚时分,沈云飞开着车带着众人来到了夏家门前。 由于走前洛冥给陵魁发了消息,所以陵魁也在。 “大哥,我先去把夏珏叫出来,”陵魁一脸兴奋地搓了搓手掌,未等洛冥答话,就化作一缕黑烟冲进了夏家。 南宁悦先是一怔,而后有些担忧地拉了拉洛冥的手臂,“他这样不会被当成敌人,毕竟是只鬼啊……”怎么想都应该同为玄门的沈云飞先去打声招呼呀。 洛冥撇了撇殷红的唇,无奈道:“他听见夏珏这个名字就迫不及待,拦不住他。” “也好,免得我还得跟夏家那群人打交道了。”沈云飞关上车门,一副懒的理他们的模样。 于是一行人都站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只听夏家门内传来一声雄浑的暴喝,“哪里来的厉鬼,竟然敢擅闯我玄门夏家!” 南宁悦一凛,果然被当成敌人了吗? 陵魁此时正站在夏家的大厅里,明晃晃的灯光下,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他的影子。 夏家的总体色调十分阴暗,窗帘也是拉上的,难怪要一直开着灯。 “我只是来找夏珏,让他出来就好。”陵魁内心十分暴躁,但还是按捺着性子,毕竟这些都是夏珏的家人。 夏父沉着脸站在陵魁的面前,他能够感受到眼前这只鬼不是普通的鬼,它的实力很强大,自己也未必能够胜过它。只是它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的儿子呢? 身旁的夏瑭眼睛一瞪,“大伯,您看,这肯定是丁家邪支养的鬼,听说大哥被关了禁闭,过来救他的!大哥果然和丁家邪支有勾结!” “住口!”夏父厉色道,“丁家邪支还养不起一只鬼王!你不要信口雌黄!” 夏瑭缩了缩脖子,小声咕哝道,“都说大伯铁面无私,现在还不是包庇自己的儿子。” 夏父额上青筋直跳,恨不得一掌打死夏瑭,但他明白现在不是家族内斗的时候,于是强行压下对夏瑭的火气,转而对陵魁道,“夏珏正在闭门思过,不便见客,若是你没有恶意,就请回,再在此纠缠,当心我夏家对你不客气。” “闭门思过?”陵魁两眼瞪得堪比铜铃,怒道,“夏珏做错什么了,你们要把他关起来思过!?” 他一生气,周身的凌厉气场就蹭蹭地提升起来,夏家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夏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短短的银色柱状物,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只听金属摩擦般“唰”地一响,化成了一杆长枪。 陵魁身边也是黑气滚滚,二人眼看就要打了起来。 “爸!住手!他是我的朋友!” 夏珏的声音从楼上响了起来。 陵魁周身黑气一下子就淡了下来,他冲夏珏“嘿嘿”一笑,“我总算见到你了,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夏珏正要回话,就被自己的父亲打断了,“珏儿!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闭门思过?” 看着父亲严厉的样子,夏珏气结,“你们都要打起来了,我还不能出来看看?” “出来看看也得经过大伯的同意啊。”夏瑭抱着臂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陵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夏瑭顿时打了个激灵,只觉遍体生寒,被慑得不敢再多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父将长枪朝地上一顿,看着夏珏。 夏珏一脸无奈,“我怎么知道?” 这时洛冥、南宁悦、叶如安和沈云飞四人匆匆走进大厅,众人听到脚步声,均转头看向四人。沈云飞忙道,“夏伯父好,这位鬼王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恶鬼,只是见夏珏心切,才没有通报一声就闯了进来,这是我们的不是,希望夏伯父切莫怪罪。” 许久之前夏父曾与沈云飞有一面之缘,如今再看,虽有些陌生,但还是认得出来,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再加上又见到洛冥这个鬼王在侧,语气不由客气起来,“原来是沈家的贤侄,不知沈家贤侄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沈云飞恭恭敬敬道:“伯父,实不相瞒,我女朋友最近遇到了一些怪事,玄门手段无法解释,听说夏珏博学多识,所以特地前来请教。” 每个父亲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心里都是舒坦的,夏父的表情更加和缓了,对夏珏的态度也没那么严厉了,“珏儿,既然你的朋友来找你,你就下来帮帮沈贤侄。” 夏珏见父亲态度缓和,心里也松了口气,虽然他不认识叶如安和沈云飞,但是看到南宁悦、洛冥和陵魁,他就知道这个忙肯定要帮。 夏瑭见状,暗自咬了咬牙。 陵魁见夏珏下了楼,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跟他爸爸剑拔弩张过。 夏父知道夏瑭一直针对自己的儿子,这些事情他也不想让夏瑭知道,毕竟这孩子背地里做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于是挥手道,“瑭儿,去,把我给你爸爸的那罐上好的茶叶拿出来招待客人,在你爸爸书房的柜子上。” 夏瑭知道夏父是要支走他,但也没法,只得闷闷地应了句“知道了”,转身上了楼。 叶如安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递给夏珏,“就是这个东西,你看看。” 夏珏有些懵逼,不明白为什么给他一支口红,南宁悦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夏珏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 她一说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珏身上,都很好奇这样一支能使人性情大变到处发骚的口红有什么奇诡之处。 夏珏眉头抽了抽,旋出口红嗅了嗅,“这……”他神色有些古怪起来,“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精气转移手段。” “什么鬼?”沈云飞没听懂。 叶如安和南宁悦面面相觑,陵魁挠了挠头,洛冥抱臂凝视着夏珏,显然他们也没听懂。 夏珏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有一种十分诡异的蛊,叫做桃花子母蛊,子蛊能够在男女交合时吸取两个人的精气,并且这种精气可以迅速转移到母蛊中,供给体内含有母蛊的人。所以子蛊具有催情和吸引异性的功效,因此叫做桃花子母蛊。” 正当众人露出了悟神情时,夏珏又皱了皱眉,“不过,虽然桃花子母蛊用法诡异,但并不阴损——一般人很少会按照如此阴损的程度使用啊……” 他指了指红艳艳的口红,“桃花子母蛊的子蛊是桃花的淡粉色,那是正常的使用程度,吸取一定的精气但不会置人于死地,顶多伤身罢了。但这支口红的颜色太深了,难怪那个江晚心会和男人双双死在床上……” “我很好奇体内有母蛊的那个人,”南宁悦扶了扶眼镜,洛冥已经接上了下半句,“他为什么需要如此多的精气呢?” 第十四章 齐聚一堂 语毕,南宁悦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洛冥挑眉一笑,心里自恋的想着,这个丫头最近脑子越来越好使了,刚好和机智的他想到一块去了。 若是南宁悦知道他在想什么,定会鄙视一番。 此时沈琛的车上。 钟离月恍然,“你从钟离梦身上的一丝鬼气,想到用微型摄像头监控她的行踪,然后发现她不仅和鬼有接触,还和懂蛊的人有接触,所以要去找夏珏帮忙?” 沈琛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钟离月目露赞叹,一般来说,玄门之人都多少懂得一些追踪和监视的术法,简单快捷,很少会有人想到用微型摄像头等现代化的设备来达成目的,但对付鬼魂,还是这些现代化的设备比较不容易被发现。沈琛法力高强,又头脑聪敏,让她越来越心动不已。 车子拐了个弯,前方就是夏家的大门。 洛冥揉了揉南宁悦的头,嘴角露出一丝淡笑。 就在这时,夏家的老管家快步走到夏父身边,“老爷,沈家的大少爷和钟离家的二小姐前来拜访。” 夏父有些诧异,今天的稀客还真多。他道:“快请。” “是。” 南宁悦在听到老管家说的话之后就僵住了,洛冥察觉到了她的僵硬,眼神有些黯淡,手也忘了从她的头上拿下来。 于是当南宁悦和沈琛再次相见时,南宁悦眼中的沈琛,手臂被一脸甜笑的钟离月亲密地挽着,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仿佛一对璧人。而沈琛眼中的南宁悦,被洛冥摸着头,模样乖巧温顺。 彼此都感觉心中有刺痛感,四目相对的刹那,都是看到了对方惊诧的眼神,似乎都没想到对方会在夏家,但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却显得尴尬又陌生。 钟离月察觉到了沈琛落在南宁悦身上的目光,心中生疑,但也没有多想,毕竟南宁悦貌不惊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若是沈琛连自己都瞧不上,那还能看上哪个女人?作为钟离家的炼丹天才,钟离月十分自信。 沈琛没有和南宁悦对视多久,便都收回了目光,沈琛向夏父打过招呼,简单地说明来意,夏父皱皱眉头,“哦?竟有这种事,会不会云飞贤侄和琛儿贤侄所说的善蛊之人是同一个人呢?” 沈琛和沈云飞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一紧,该不会悦悦又被下了蛊?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联系他们,也不太清楚南宁悦这边发生了什么,一想到南宁悦很有可能受到伤害,他心中便又疼又疚。 但沈琛向来沉稳,尽管内心复杂,脸上依旧平淡。 沈云飞也将叶如安的事情告诉了沈琛,沈琛听完,暗暗松了口气,悦悦没事就好。 “夏老爷的推测也不是没可能,”洛冥看向夏珏,“会不会是谷凌素?” 沈琛朝洛冥看去,洛冥刚好也转过来看他,琥珀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眸相望,先是有些暗自较劲,而后二人相视而笑。 较的劲他们都知道是为了南宁悦,相视而笑既是觉得自己幼稚,又是觉得这样也好。沈琛自认不能带给南宁悦幸福,就让洛冥陪着她也好。洛冥觉得沈琛找到了钟离月这个真爱的话也好,那样悦悦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众人见他俩忽然对视而笑,都有些莫名其妙。 “是谷凌素的话,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沈琛清了清嗓子,道,“她丈夫,也就是丁道士,养的鬼几乎被我们消灭殆尽,受了重创。而且……”他顿了顿,看了看南宁悦,“悦悦说过丁道士没有呼吸,应该是个死人,死人要疗伤,自然需要更多的精气。” 夏父一头雾水,“什么?”丁道士……该不会是邪支之首的丁棋?他细细回想了沈琛说的那段话,忽然一脸震惊,“丁家邪支之首,居然是个死人?” 沈琛恭谨淡笑道:“夏伯父,我们也只是猜测,具体事项,这里不便多说。” 他瞥见夏瑭满面不爽,两手空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大伯,侄儿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大伯说的茶叶!” 夏父横了他一眼,“你父亲不在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是跟大伯说话的态度?”而且还是在众多客人面前,这个夏瑭,说话做事不动脑子,又只会用些下三滥的伎俩,还想争夺家主之位?根本就不存在茶叶,他只是随口一说,目的就是把夏瑭支开,让夏瑭多找一会儿。 夏瑭不情不愿地垂下头,“抱歉大伯,是瑭儿不懂事。” “行了,”夏父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转而对沈琛等人道,“诸位跟我来。” 夏父带着众人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有茶几和沙发,倒也坐得下这么多人。他将门锁好,请众人坐下来,自己随之坐下。 这些人中沈琛是最沉着稳重的,夏父也早听过他的名声,于是首先向沈琛问道:“琛儿贤侄方才所言,事关玄门要事,希望贤侄可以细细跟伯父说一番。” 沈琛点了点头,将帮助南宁悦继而遇到丁道士的事情详略有致地说了一遍,自然略过了一些不便告诉夏父的事情,比如洛冥的身份。 夏父听后,目露沉思。半晌,道:“丁家邪支是整个玄门的敌人,诸位要对付丁棋夫妇,若有我夏家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夏伯父。”沈琛微笑道。 夏父也知道他们此行主要是为了找自己的儿子,便含笑对夏珏道:“珏儿,既然你的朋友们来找你帮忙,你这段时间就不必思过了。” 夏珏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就被陵魁一个熊抱,“哈哈,太好了,你跟我去沈琛家住,咱们也好商量怎么对付他们。” “你……”夏珏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被勒得,“松手!” 陵魁松了松手臂,但还是舍不得从夏珏腰上挪开手。 沈琛道:“我也回去跟你们一起,我们的目标是同样的。” 钟离月闻言看了众人一眼,娇笑道,“那我也去,女朋友总要陪着男朋友的嘛。” 说到最后一句,她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南宁悦,满意的发现她面色倏地一白。 沈琛先是一怔,看到南宁悦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刺,对钟离月向来没什么感觉的他油然产生了一股恼怒。 叶如安和沈云飞对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叶如安还有些恼火,毕竟她看得出来,自己的闺蜜喜欢沈琛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十五章 尴尬 洛冥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神有些复杂。既是高兴少了沈琛跟他抢南宁悦,又是心疼南宁悦苍白的脸色。 见气氛有些冷凝,沈云飞笑道,“行啊大哥,什么时候追到钟离小姐的?” 话音刚落,就被叶如安狠狠从腰间掐了一把。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女朋友。叶如安怒瞪他一眼,转过头去。 沈琛面无表情,淡淡道:“去钟离家时。” 这是承认了和钟离月在一起了? 南宁悦脸色更白了。一股钝痛从心底蔓延开来,慢慢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无数冰箭顺着血管在心脏里横冲直撞,整个身体都有些发寒。 “恭喜。”她冲沈琛微笑道。 沈琛垂下眼眸,长睫掩映下,琥珀色眸子里神色不明,只听他声音平淡道:“多谢。” 钟离月笑得更加甜美了,“好了,我也正想看看阿琛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这就不打扰夏伯父了。” 夏父颔首,“珏儿,你跟他们一起去。” 于是一行八人分乘两辆车前往沈琛的公寓。 沈琛的公寓住洛冥、陵魁、南宁悦和沈琛四人刚刚好,现又多了叶如安、沈云飞、钟离月和夏珏,若是都住下来,肯定住不下。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钟离月看向南宁悦,淡笑道:“南小姐一直住在阿琛这儿吗?” 南宁悦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不安。 “哦,”钟离月若有所思,转而对沈琛埋怨道,“阿琛,你怎么能让南小姐一个女孩子住在你们几个男人的房子呢,传出去南小姐还怎么找男朋友啊?” 南宁悦刚恢复红润的脸色倏然又苍白起来。钟离月表面上在埋怨沈琛,其实在暗讽她一个女孩子,住在几个男人中间,不知廉耻。 沈琛心怀薄怒,面上依旧平淡,“悦悦与我们都是好友,且……” “且她是我的女人,和我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妥吗?”洛冥挑眉接口道。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沈琛眉头拧起,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琥珀色的眼眸闪过挣扎的神色,迅速归于平静。 南宁悦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洛冥,嘴唇翕动了一下,见沈琛面无表情的站着,不言不语,心里一痛,本来想辩白的话也赌气不说了。 夏珏、叶如安和沈云飞面面相觑,叶如安更是颤抖着手指指着南宁悦,“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洛冥一把搂过南宁悦,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笑容暧昧,眼神却闪着刻意的光芒,“就是你们同学聚会那晚,我和悦悦在一个房间……” “啪啪”骨节被捏的发响。 是谁? 洛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琛面无表情地站着,右手早已不自觉地握成拳。见众人看过来,他惊觉失态,松了手,微微一笑以掩饰尴尬。 站在一旁的钟离月听到洛冥说南宁悦是他的女人,先是一惊,而后一喜,惊的是鬼王与人类的结合闻所未闻,喜的是南宁悦与沈琛不会有什么。但随即见沈琛失态,她的心又顿时跌入谷底。 沈琛一直是沉稳淡漠的,却因为这个女人和洛冥共处一室而愤怒,足见南宁悦的重要性。 钟离月暗自咬牙。她斜眼打量了一番南宁悦,戴眼镜,容貌普通,皮肤一般,个子不高,只是生的白秀了些,一副文弱模样。而自己,面容娇美,皮肤水嫩白皙,个子纤细高挑,又是丹道天才,哪里不及她? 越想,钟离月心里就越不服气。 陵魁不通人情,见状一把搂住夏珏,笑道:“人鬼虽然殊途,亦可相恋啊。” 夏珏把他推到一边去,白嫩的娃娃脸上覆上一层红晕。这个死鬼说的管他屁事? 南宁悦靠在洛冥怀里,不知所措。 洛冥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是在安慰她,又道:“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房间也不够,不如这样,我就和悦悦一个房间。” 叶如安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忙道:“我和云飞才不住这儿呢,我们回沈家住。” 沈琛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月儿回钟离家。” 钟离月一听,面带薄怒,“我不走。”她心里又酸又怒,凭什么沈琛为了那个女人要赶她走?她才是正牌女友! “我们调查善蛊之人,你也帮不上忙,”沈琛淡淡道。 “在场者除了我,难道都能帮得上忙?”钟离月语含讥诮地瞥了一眼南宁悦。 殊不知这样更使沈琛愠怒,“不错,洛冥和陵魁是鬼王,夏珏善蛊,悦悦精通鬼术。” 那个文弱的女人精通鬼术?钟离月有些惊讶,但更多是不屑,“哦?南小姐是玄门之人?” “不是。”沈琛道。 “但我是,”钟离月扬了扬下巴,“我从小在玄门修炼,若论帮忙,我未必比南小姐作用小。何况此事牵涉钟离梦,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南宁悦听他们的对话,心中颇为复杂,若是她有地方住,她大可拂袖便走,不必看沈琛正牌女友的脸色,但尴尬的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住。 沈琛皱了皱眉,森冷的气场蔓延开来。 钟离月从小没有被人横眉冷对过,沈琛又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此刻见他面容冰冷,气势竟不亚于玄门那些元老们,她心里一突,既不甘又不敢拂逆了他,闷声道:“不过你我本是一体,调查的事情有你就足够了,钟离家里也总要有个人盯着,我这便回去了,若有发现,记得及时告诉我。” 沈琛微一挑眉,神情缓和许多,点点头道:“可以,我送你?” “不必了。”钟离月心中委屈,淡淡应了声,看也不看沈琛一眼,扭头就走。 气氛有些尴尬。 叶如安拉了拉沈云飞的衣角,沈云飞忙道,“大哥,我们也该走了,改日再来。” 陵魁也拉着夏珏进了房间,说要带他打王者。 洛冥松了搂着南宁悦的手,从背后轻轻推她一把,“我饿了,去做饭。” 南宁悦知他有话要和沈琛说,自己在这儿也是尴尬,便乖乖钻进了厨房。 整个房间只有洛冥和沈琛二人。 “为什么跟钟离家的那位搞在了一起?”洛冥问,继而补了一句,“明明不喜欢她。” 沈琛垂眸盯着地面,叹了口气,“蛊婆婆的事情是她告诉我的,作为交换,我要帮她夺得家主之位,只有这个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住进钟离家,假做情侣罢了。” “不对。”洛冥深深看他一眼,“你大概是假的,钟离月可有假戏真做的意思在里面。她归她,但你回到这儿之后,都是自己人,完全可以说明情况,但你没有。在悦悦面前居然不解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十六章 沈琛身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琛冷冷道。 洛冥被噎得瞪了瞪眼,恼火道:“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儿啊?”他想了想,又压下脾气,淡淡道,“悦悦会因为这个难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几个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自己憋在心里,能憋出什么来?能解决问题吗?” 听他此言,沈琛神情缓和了些许,有些事情独自承担太久,也是会累的,也会想找一个人倾诉一番。 他将洛冥带入自己房间,让他布下隔音结界。 洛冥一边布下结界,一边皱着眉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事儿?什么话不能明着说啊?” “不能让悦悦知道。”沈琛揉了揉太阳穴。 洛冥坐到他对面,“可以说了。” 沈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为慕容家独子,又是玄门道法上不世出的天才,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享尽荣华喜乐。 “什么,你是慕容家后代?”洛冥吃了一惊,但心里一直以来隐隐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 怪不得沈琛叫沈觉总是叫“父亲”,而不是像沈云飞那样叫“老爸”,怪不得他称沈家为“师门”,而不是“家族”,怪不得他沈家明明是精通阵法的,沈琛却把符咒用得出神入化…… 沈琛挑眉,不理会他,自顾自继续说。 忽而一日,阴云袭来,大批鬼兵冲入慕容家,大肆屠杀。为首的是三个实力强横的鬼王,恰逢沈琛生父,也就是慕容家家主闭关,慕容家无人能敌得过三大鬼王,沈琛被其母死前用秘法敛去了生气,又被压在母亲的尸身之下,故而没有被发现。 而其父闭关尚未达成,忽逢家族巨变,悲怒之下走火入魔,被三大鬼王联手击毙。 众鬼兵将慕容家翻了个底朝天,夺走了镇族之宝定魂珠,扬长而去。 沈琛小小的身体从母亲尸体下爬出来,入眼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一刹那他是迷茫又呆滞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家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个小时之前还对他微笑说话的人们怎么就变成了地上血污的尸体? 而当他缓过神来,看到亲人们凄惨的死状,巨大的悲痛和仇恨如滔天海啸将他吞没。 他只记得为首的鬼王被属下称作“姬大人”,而搏斗的战场上,有一块鬼兵遗落的身份牌,上面用繁复晦涩的鬼文写着“冥”字。 虽然沈琛当时年纪小,但已然懂得许多阴阳两界之事,他知道这是冥城的标志,他整个家族的仇人是阴界延绵数千年,连十殿阎罗都要忌惮五分的一方巨擘——冥城。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是艰难而遥远的,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就算他复仇不成死在冥城手上,那也是他的宿命。 慕容家家主的好友沈觉听说此事赶到慕容家时,看到的慕容家是干净的。 他先是一喜,以为慕容家平安渡过此劫。他叫了几声,无人回应,于是他一个个房间地找。 却发现,每一个人的尸体都干干净净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整个慕容家没有一丝一毫战斗过的痕迹。 而慕容家主的独子慕容琛,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目光空洞地眺望着窗外的阴云。 洛冥听到这里,心中发寒。他无法想象,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满怀绝望的恨意,将家族中亲友凄惨的尸体一一清理干净放回床上,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行动力,又承担了多少本不该这个年纪承担的巨大痛楚。 他本以为沈琛是娇生惯养的沈家长子,未曾想他也有这般惨烈的过往。心下不忍,便拍了拍沈琛肩膀,以示安慰,“这些都过去了,你不是一个人在复仇,你身边……” “你身边还有许多朋友可以帮你”还没说完,就被沈琛冷冷地打断了,“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收起你的同情心,我的目的是让你代我好好照顾悦悦,我……” 洛冥原本一腔同情被他冷冷的话语冲散了,面色也冷了下来,听到沈琛的后话,他怒而打断,“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代你照顾她?首先,她不是你的女人,其次,我说过你不是一个人在复仇,你的仇人是冥城,你了解冥城吗?你知道那个姬大人是谁吗?我知道你博览群书知道很多东西,但冥城的实际状况你是不可能从书中获得的!” 沈琛一时语塞,良久,才淡淡道,“就因为这样,我才对自己的命运没有把握,冥城的强大有目共睹,我只想提升实力,杀死幕后主使。” 他顿了顿,没等洛冥开口,又道:“你也知道,我与悦悦相互喜欢在先,我虽未说过什么,心里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现在她是有些喜欢你的,你若对她有意思,就抓住机会,若你对她没什么想法,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让她有个好归宿……” “你他妈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洛冥彻底恼了,也没顾得上高兴他说的南宁悦现在有些喜欢自己的话,扑上去一拳把沈琛打倒在床上,蓝色眼眸仿佛结了冰,似乎要把沈琛冻死在里面,他一字一句道,“你的仇人是冥城,可你别忘了我是谁,我也要夺回属于我的地盘,我们两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又喜欢同一个女人,怎么也算患难兄弟了,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单独摘出来孤军奋战呢?” 沈琛呆了呆,他忽略了洛冥的敌人也在冥城的事情。可他习惯了孤军奋战,沈家只是给他提供了成长的机会和资源,但沈家也不想招惹上冥城那样的庞然大物,所以一切针对冥城的行动,只能由他自己制定,最后的复仇,也只能由他自己来完成,这是沈觉收养他时隐晦地表达的意思,他理解,也感恩。 见沈琛沉默不语,仿佛在思索什么,洛冥明白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同时觉得自己刚刚打他有些过火,于是收了手,坐在床边,淡淡道:“所以你也别一副必死的样子,挺怂的,不像你。冥城虽然强大,但你也听过我和陵魁说过的话,那里多数是我的兄弟,下令灭掉慕容家的必然是商颡的人,若我重掌冥城,覆灭商颡,替你报仇,都不在话下。待到那时……” 他蹙了蹙眉,有些纠结地低声道,“按照冥城的规矩,若是你和悦悦愿意,我们共妻也不是不可能……” 沈琛惊坐而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洛冥撇了撇红唇,“自然知道,你一个阳界之人不能理解也属正常,但我觉得,如果两个男人都喜欢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两个都喜欢的话,两个男人彼此又是朋友,互相容得下,为什么不能三个人在一起?” 沈琛被他“大度”的言语震得说不出话来,在谷村时他听说洛冥愿意和商颡共享自己的未婚妻,只当他不是真喜欢自己的未婚妻,与好兄弟分享也不放在心上,可他对南宁悦的喜欢和好不是假的,这也能与自己共有,可见是把自己当成兄弟看待了。 洛冥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沈琛心中隐隐有些感动,但想到自己日后要与之共享南宁悦,心里就千百个不是滋味。 见他又沉默,洛冥挑眉,勾唇一笑,“若你不愿意也是好事,我与悦悦便可双宿双飞。” “双宿双飞?”沈琛冷笑一声,反身把洛冥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得美,现在我没有必死之心了,说不定我能挽回她对你的那点喜欢。” “饭好了,出来吃饭。” 伴随着南宁悦的话语,响起了门开的声音。 沈琛和洛冥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只见南宁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洛冥躺在床上,沈琛在他身上,双手支着床,姿态暧昧。 南宁悦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她呆滞地转过身去,道了句“你们继续,我刚刚啥都没看见”就关上了门。 沈琛和洛冥面面相觑,洛冥一脚把沈琛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嫌弃道:“都怪你,让她误会了。” 沈琛揉着肚子,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瞪着洛冥,“那不是你打我时的姿势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他又提自己打他那一拳,洛冥讪讪地别过头去,“懒得跟你瞎扯淡,我可要出去吃饭了。” 虽然沈琛没有直说什么,但洛冥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起码沈琛已经燃起了对南宁悦的争夺之心,这就是他恢复斗志和信心的最好标志。 此时南宁悦看着空荡无人,只有饭菜的桌面,咬着筷子一脸纠结,若是沈琛和洛冥真的好上了,她可怎么办呀……她刚刚应该坚决把他们拖出来,阻止他们继续发生点什么的! 第十七章 定位追踪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在她脸上,南宁悦抬头一看,只见洛冥面带微笑地坐了下来。 她怔了怔,很少见洛冥表情这么愉快,果然是……得到了什么满足吗? 洛冥见南宁悦只是咬着筷子,也不吃饭,心生疑惑,在她眼前摆了摆手,道:“喂,怎么不吃?” “嗯?”南宁悦回过神来,只见沈琛刚好落座,她眼神古怪地在他和洛冥之间转了转,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假装正常,“没什么,在想别的。” 洛冥和沈琛对视一眼,二人对她的胡思乱想均是了然,神情有些尴尬。 沈琛轻咳一声,“夏珏和陵魁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二人的房门便开了,夏珏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陵魁则一脸不解,“你到底咋了?” 他不懂为什么夏珏正好好地讨论着口红与桃花子母蛊之事,忽然就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夏珏走到桌边,双手撑着桌子,歪头看了一下正在吃饭的三人,蹙眉道:“很抱歉,我判断有误。” 三人均是一怔,沈琛放下筷子,面色严肃起来,“说清楚。” 夏珏拉开椅子坐下来,道:“我原以为那支口红里面用了大量的桃花子母蛊才会导致它如此阴损,可方才陵魁说,悦悦在他们班班花死的现场没有发现一丝鬼气,我越想越不对劲,就算这种蛊能够将人精气吸干,也断不会连一丝魂魄也不留。” “所以呢?”洛冥挑眉。 夏珏从口袋里将口红拿出,递到他面前,“我推测这可能与一些鬼道术法有关,你可以仔细看看这东西。” “不会?”南宁悦咬着筷子,瞥了眼洛冥,“我之前也看过这个东西,没有发现什么呀。” 众人没有理会她,都把目光放在仔细看着口红的洛冥身上。 洛冥把口红旋出来,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又放到鼻边嗅了嗅,而后微微摇头,“若是有鬼道术法,就算未必有鬼气存在,也一定会有阴气残留,可是这支口红太干净了,没有一点儿阴气。” 夏珏神色有些失望,扒拉着米饭,“说不定是用什么手段隐藏了阴气?” 南宁悦见他们神色都不太好看,忙道:“大家先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吃过饭再想办法。”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细微声响。 见大家都吃完了,南宁悦起身收拾碗筷。 “听说鬼市有卖匿阴珠的,会不会这支口红就用了这东西?”沈琛淡淡的声音响起。 洛冥斜乜着他,“一支口红就这么点,匿阴珠怎么也得掌心那么大,要怎么用?” 匿阴珠,顾名思义,具有藏匿阴气和鬼气的作用,洛冥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这东西是否可以磨成粉呢?”南宁悦看向洛冥,轻声问道。 洛冥微微一怔,“这确是我疏忽了,有这种可能,但我不知道磨成粉后是否还具有原本的效果。” 这时,正用牙签剔牙缝的陵魁插嘴道:“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但如果是一些小法术,隐藏也肯定是小意思。” “毁人魂魄如此阴损,哪个小法术做得到?”洛冥白他一眼,红唇微撇。 南宁悦瞧着他傲娇的模样,竟有些可爱,不由微微一笑。 “未必是毁人魂魄,”沈琛看着南宁悦的笑容,只觉心里有些刺刺的,他别过眼看着洛冥,“听说鬼道有种方法是可以吸取人的灵魂来培养鬼的灵魂的。” 洛冥也歪头看着他,蓝色眼眸中微露沉思之色,“的确有,一般只有养鬼人会用这种方法来强化自己的小鬼。” “丁道士是个养鬼人,他有这种手段也很正常,”夏珏揉揉眉头,道,“但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也有可能是谷凌素炼出了魂蛊这种逆天而行的东西。” 陵魁将用过的牙签丢到垃圾桶里,一脸好奇,“魂蛊是个什么东西?” “将炼好的蛊赋予带有某种意志的魂魄,若是这魂魄还会一些法术,那么就相当于这只蛊回会了这些法术。”夏珏摊手,“蛊本身就是具有某种特殊功能的东西,若是让它会了法术,那就更为可怕了。” “我只想知道,弄清楚用的是什么方式,对我们追踪幕后之人有什么帮助吗?”沈琛看向夏珏,神情淡漠,“据我所知,一般的子母蛊,只要利用子蛊与母蛊之间的联系,就可以找出母蛊的位置,无论这口红里用了什么方式,它的主要载体还是桃花子母蛊。不是吗?” 夏珏怔了怔,“好像……的确,没什么帮助。” 他有些尴尬,陵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珏儿大概是有凡人常说的强迫症,喜欢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找到幕后之人的藏身之处。”沈琛提醒道。 众人均深以为然。 夏珏道:“这我自有秘法追踪,只是我要提醒你们,若是谷凌素真的炼成了魂蛊,就算我们找得到他们的所在之处,也会凶多吉少。” 自夜魃一战后,沈琛、洛冥和南宁悦均是实力大增,听到夏珏此言,三人不但没有忧虑之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夏珏见状,也不再多言,在众人的催促下开始准备定位追踪母蛊的位置。 只见他从房间里拿出一堆东西来,一一摆放在干净的桌子上。 “这么多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啊?”陵魁和南宁悦凑到跟前,异口同声道。 沈琛和洛冥也有些好奇,但反应较为内敛,只是饶有兴趣地朝这边看过来。 夏珏摆好东西,拍拍手,一边操作一边为他们解说。 他将口红旋出,掰断,放到一个量杯模样的玻璃杯中,拿起一边的瓷瓶,向其中倒入淡青色的液体。 玻璃杯中仿佛进行着化学反应,咕嘟咕嘟地冒着白色气泡,液体的颜色在逐渐淡化。 “这是用我特制的药水,将只有吸取精气时才会活泛起来的桃花子蛊激活。” 说着,淡青色的液体已经完全变成了白水,里面挤挤挨挨地游动着艳粉色的小虫。 南宁悦觉得这有点恶心,不由蹙了蹙眉。 夏珏将玻璃杯中已经被激活的桃花子蛊倒入一个白瓷盘中,瓷盘底部铺着一层黑芝麻模样的东西,一坨坨小虫一接触到那层黑芝麻模样的东西,便迅速蠕动着吞食起来。 “这是寄生蛊子蛊,模样气味极似蛊食,只要蛊吃掉这些子蛊,就会被它们寄生。” 很快,盘底的“黑芝麻”就被吃得一干二净,铺满了扁扁的艳粉色虫子,瘫在那儿一动不动。 夏珏又将一旁的灰色盒子拧开,将其中淡青色的粉末倒在虫子身上,那些艳粉色的虫子很快又活泛起来。 “桃花子蛊很懒惰,极容易失去活力,这些粉末可以让它们保持很长时间的活力。” 接着,他一手拖着粉虫乱扭的盘子,另一手拿起一个古铜色的罗盘,向外走去。罗盘中心伏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壳虫,甲壳虫的头部有一根长长的刺,仿佛罗盘的指针。 “这是寄生蛊的母蛊罗盘,可以根据子蛊的方位进行指向,你们跟我来。” 众人闻言跟上,南宁悦有些兴奋,“还可以这样玩啊,好厉害。” 洛冥红唇微勾,抚了抚她的头发,轻笑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操作?”南宁悦不服气地扬头看向洛冥,恰撞见他唇边一抹宠溺的微笑,忽而一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了。 沈琛薄唇微抿,他拉起南宁悦的手大步向前,语气平淡,“跟上夏珏,别落在后面了。” 南宁悦忽然被他一拉,不由自主地跟着向前走了几步,掌心传来的淡淡温暖,让她的心有些乱。 洛冥微一挑眉,蓝眸中露出几丝饶有兴味,抱臂跟了上去。 来到外面,夏珏将罗盘放在陵魁手中,腾出手来用刷子将些许粉虫扫落在地,粉虫落地,迅速地钻了进去,而陵魁手中的母蛊罗盘正唰唰转动着。 “可以了。”夏珏接过罗盘,带领众人按照其指引的方向寻路。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不一会儿夜幕就挂上了一弯月牙。 不知走了多久,南宁悦有些体力不支,气息微微急促,掌心直冒汗,但她见众人都神态自若,便也咬牙坚持。 沈琛拉着她的手,察觉到了她掌心的汗水,于是放慢脚步,柔声道:“你若是累了,我来背你好了。” “我女朋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背了?”洛冥懒洋洋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琛眉毛微微一抽,回头像是要说什么,却收到了洛冥挑衅般的目光。 南宁悦本意也是回绝,毕竟沈琛在她眼里是有女朋友的男人,但洛冥的插嘴也让她心里一虚,正要说什么,就被洛冥拦腰抱起。 “你你你……”她瞪大眼睛看着洛冥,不知如何是好。 洛冥邪魅一笑,“怎么了,又不是没抱过。” 南宁悦老脸一红,脑海迅速闪过自己如八爪鱼般紧贴他躯体的一幕,羞得越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拉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她吃疼地吸了口气。 洛冥冷冷地瞥了眼沈琛握她的手,“怎么,你还想把她手捏碎?” 沈琛回神,忙松了手,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抹悔疚,“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第十八章 魂蛊女孩 “没事……”南宁悦垂眸,轻轻推了一把洛冥胸口,“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洛冥不但没有把她放下来,反而抱得更紧了,“你一个女人跟我们一起走这么久的确挺辛苦的,跟我还客气什么?” 南宁悦知他脾性,也不再多说,任由他抱着。 沈琛见状,面无表情地跟上夏珏,眸子里压抑的不满宛如潮水,即将汹涌而出。 又走了一段时间,夏珏停在了一处小区里的一栋楼前,此时他盘中的粉虫已然所剩无几了,罗盘上的母蛊之刺也指向楼中。 “应该就在这儿了。”他将所剩粉虫一股脑儿地倒在地上,拿着罗盘向里面走去。 洛冥、陵魁忙将自身的气息隐去,以免被察觉到鬼王的气息。 到了这儿,沈琛以为南宁悦会下来自己走,回头一看,却发现她在洛冥怀里睡得像个孩子,而洛冥时不时向她看上两眼,红唇浅笑,让人看着就来气。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洛冥轻轻将南宁悦唤醒,将她放了下来,南宁悦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众人也都等着她缓过劲儿来。 陵魁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谁呀?” 他回头看了看众人,心里有些不确定了,眼神仿佛在说“这真的是谷凌素的藏身之处吗,怎么有个小女孩儿?” 夏珏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直直地指向房内,于是抬头坚定地看了陵魁一眼。 陵魁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掐着嗓子道:“收水费的!来开个门!”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一个红衣女孩从门缝中伸出头来,在看到沈琛等人的瞬间瞳孔一缩,忙欲关门,却关不上。 洛冥虚空一拉,门开得更大了,陵魁、夏珏等人借势强行闯入门内,红衣女孩心知事败,扬头厉叫一声,身体竟凭空飘起。 “若要找我主人,先过我这一关!”她冷冷道。 回复她的是一道深蓝色火焰。 红衣女孩先是一惊,而后迅速飘离原地,蓝焰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黑迹。 紧接着是几道金色符咒,红衣女孩咬着牙左躲右闪,还是被击中了一道,身体虚化了一瞬,旋即凝实,但面色十分难看。 “你们当我好欺负?”她瞳仁竖成了一条线,仿佛猫愤怒时的眼睛,从中闪烁出无数红色光点,飘向众人。 “小心,这是魂蛊!”夏珏面色大变,忙提醒道。 魂蛊?众人都是精神一振,仔细一瞧,那些红色光点竟然是一只只鲜红的小虫,尾部都燃着一簇诡异的红色火苗。 洛冥十指连弹,一张蓝焰大网挡在了众人前面,那红色光点撞上蓝网,瞬间被烧成虚无。 “魂蛊似乎也不过如此嘛。”洛冥有些不屑。 红衣女孩冷哼一声,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起来,大量银白丝线便从她手中射出,穿过蓝色火网,直奔众人而去。 夏珏只来得及说一句“魂蛊是那女孩!”便被陵魁护在了怀里。 陵魁大手一挥,一股浓黑的雾气弥漫开来,银白丝线在浓雾里左探探右探探,找不到目标所在。 就在此时,几道金色符咒打在银丝身上,只听得几声爆破,银丝纷纷委顿下来。 红衣女孩不甘心地咬咬牙,自她诞生以来,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的敌人。她眸中红光一闪,法力大量涌入银丝,穿过火网的银丝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无数道银丝拧在一起,形成一条银蛇,银蛇大嘴一张,一股白烟喷出,迅速中和了黑色浓雾,众人再次暴露在银蛇攻击之下。 红衣女孩得意地轻嗤了一声。 银蛇长舌如利箭般迅速从口中弹射而出,直奔看起来最弱小的南宁悦而去。 南宁悦定了定神,一手掐诀,一手虚空画符,只见一道道微微泛着红光的乌黑符咒迅速成形,她屈指一弹,那符咒便如护盾般挡在身前。 蛇舌撞在符咒黑盾上,那黑盾便迅速软化成丝,紧紧缠上了银舌,并沿着那舌头向银蛇更深处游走而去。 红衣女孩有些惊讶,这女人她不是没有对付过,根本拿不上台面,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竟有如此手段了。 惊讶归惊讶,女孩手上的动作一点没缓,只见她十指绷紧,几道红光迅速漫上银丝,与蔓延而来的符咒黑丝对峙。 南宁悦皱眉力抗,阴力源源不断地输出。 红衣女孩阴险一笑,这女人虽然符咒画得厉害,阴力却未必足以支撑它的效用。 正在她暗自得意之时,只觉背后一痛,回头一看,原来洛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蓝焰化成的利剑狠狠刺入她的后背。 “卑鄙!”正在她心神剧震,惊怒交加之时,南宁悦的符咒黑丝已经胜过她的红光,直直顺着银丝流入她的躯体。 南宁悦神情一喜,双手微一掐诀,只听一声爆炸,红衣女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她还插着蓝剑的身体便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这下应该把她解决掉了。南宁悦心中别提多高兴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实力努力杀死了一个敌人,而且还是据说很是厉害的魂蛊。虽然有朋友们的帮忙,但她仍然十分欢喜。 然而,接下来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红衣女孩再次凝聚了躯体,只是躯体变成了半透明的,比之先前显然虚弱了不少。 “哼,”她怨毒一笑,“你们这群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也妄想杀死我?” 夏珏从陵魁怀里探出头来,道:“要杀死魂蛊,首先要找到魂与蛊的融合点,那里一击即破!” 红衣女孩闻言冷笑,“你以为魂蛊融合点那么好找?” 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少女温和的声音:“你已经受伤了,我来帮忙。” 众人闻声均是一怔,这声音……是阿阮的。 红衣女孩却毫不领情,“呵,我才不需要你的帮忙!” 而阿阮已然款款步出,她腰间别着一根竹笛,神情淡然,“不管你需不需要,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珏推开强行搂着他的陵魁,卷了卷袖子,道:“小魔女,原来你一直躲在这儿。你师父一定也在这里。” 阿阮看向他,眼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她微微一笑,笑容有些伤感,“阿珏,你还是喜欢叫我小魔女啊。” “你是来跟旧情人叙旧的吗?!”红衣女孩一边出言讽刺,一边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这手段着实诡异,南宁悦等人都看直了眼睛。 那眼球在女孩手中宛若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她邪笑一声,将眼球抛出,霎时无数墨绿色的触手从猫眼般的竖瞳里蜿蜒爬出,分头向众人扑去。 阿阮不答,抽出腰间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起。 伴随着悠扬的笛声,空气中传来了嗡嗡的响声。 每个人都忙于应付面前的触手,洛冥的蓝焰、沈琛的金符、陵魁的黑雾和南宁悦的黑红符咒一齐闪烁着各自的光芒,并不宽敞的空间里群魔乱舞,无人注意那一团团飘飞而来,蜜蜂似的飞虫。 夏珏法术不够,只躲在陵魁身后,比他们先一步发现了阿阮召唤的飞虫,他在蛊术上的造诣自然比阿阮强上许多,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竹筒,拔掉筒塞,一只乒乓球大小的尖嘴绿毛鸟飞了出来,见到飞虫便扑上去大快朵颐。 飞虫群很快被冲散,伤亡惨重。 阿阮见状,似乎并不吃惊,笛声依旧缓慢悠长,她仿佛置身战场之外,只是看一场戏罢了。 红衣女孩见自己的眼球触手与众人打了个势均力敌,得意地勾唇邪笑,“阿阮,你的小虫子快被食蛊鸟吃光了,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妄言帮我?” 阿阮依旧笑而不语。 “哼,无趣。”红衣女孩不再理她,双手掐诀,触手瞬间暴涨。 南宁悦尽管实力大增,但毕竟实战经验少,又除了画符一无所长,应战十分狼狈,沈琛和洛冥便一同帮她抵挡触手,一时间也无大碍。 而陵魁和夏珏那边情形就不太乐观,这触手本就无法区分是蛊术还是鬼术的产物,夏珏的蛊术派不上什么用场,又法力不足,只能依靠陵魁庇护,但陵魁也是分身乏力,无法保护周全。 两根巨大的触手绕过陵魁,将他身后的夏珏缠住,提到了半空中。 阿阮笛声一滞,“彤儿,他是这群人当中最没用的一个,你抓他作什么?” “你说谁没用!?”夏珏火冒三丈,他向来瞧不起阿阮,没想到却被她说成是最没用的。尽管如此,他也无法挣脱触手的缠绕,只能无力地在空中挣扎。 陵魁见夏珏被缚,愈发焦急地应战,慌了阵脚。 红衣女孩彤儿嗤笑道:“我见阿阮如此关心这个只会躲在男人怀里的懦夫,便将他捉出来瞧瞧模样。” “你说谁懦夫!?”夏珏更是怒发冲冠,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怒容。 阿阮拧眉,“彤儿,你不要太过分。” “哪里过分?”彤儿挑眉,小小的脸蛋上一只眼睛只留一个血红黑暗的坑洞,而另一只眼睛则充满得意与挑衅,模样显得诡异又可怖。 阿阮眼眸闪过一丝惨然,“既然如此,我也只能……” 她骤然出手,快如闪电,竹笛尾部瞬间闪现一根极细长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彤儿的眉心。 彤儿先是一怔,仅剩的一只眼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敢……” “有何不敢?”阿阮冷笑,“你我都是她的棋子,你以为自己哪里比我高贵么?” 彤儿惨厉地尖叫一声,身体逐渐虚化,最后化为虚无,消散在空气中。 第十九章 阿阮之痴 随着彤儿的消散,攻势凌厉的触手也纷纷化为虚无。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都呆住了,都想不通为何阿阮会突然倒戈。 这片空间出现了瞬间的安静。 忽然一阵凄怒交加的尖叫从里间传出,“阿棋——!” 随即众人就看到谷凌素满面泪痕地冲了出来,劈头盖脸给了阿阮一巴掌,“你居然让他又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这是什么状况?众人面面相觑,窝里斗么? 阿阮捂着迅速肿起的半边脸,唇角噙着冷笑,眼神却满是惨然,“那又如何?他早该死了。” “不,我是可以把他救回来的。”谷凌素原本美丽的脸庞愈发狰狞,眼眸充满怨恨,“假如不是你这个贱人的话。” 她盯了阿阮一会儿,忽而又笑了起来,“我差点忘了,只要有你在,他一定救得回来。” 阿阮握着竹笛的手紧了紧,骨节泛白。 “我对你的唯一作用就是这个了。”她惨笑,“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在我出手杀死彤儿之时,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了。” 谷凌素一怔,满目惊讶,但她咬咬牙,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阮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了。我在外面捉炼蛊的虫子,回去找你的时候,恰好听到你在跟你丈夫谈话,说我是你炼的一只续命魂蛊,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取我性命,去延续你丈夫的命。”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还要听命于她直至今日呢?”南宁悦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阿阮淡扫她一眼,自嘲一笑,“当时丁道士问她,若我哪一天发现这个事实,反抗怎么办,她说,她已经在我父亲体内埋下一只沉睡的蛊虫,只要我想要违抗她,我的父亲就会遭受地狱般的折磨。” “既然如此,那为何现在又背叛她?”夏珏问道,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直以为为虎作伥的阿阮,居然也是受害者? “因为你啊。”阿阮低声道,她看着夏珏,唇边含着一丝笑意,大大的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神色看起来颇为悲戚。 夏珏心中一震,隐隐猜测到了什么,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搂着他肩膀的陵魁浓眉一皱,粗声粗气道:“关珏儿啥事儿?” “哈哈……”谷凌素忽而大笑,“你如此懦弱,喜欢他这么多年却不敢说,直至今日才说出来,不嫌太晚么?” 众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 此时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洛冥掌心燃起一团蓝焰,正欲一击得手,却被南宁悦拉住了手腕,他目露疑惑地看向她,却听她低声道:“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多人,想对付谷凌素也不急于一时。” 洛冥收了蓝焰,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哎,妇人之仁。” 阿阮被说出了心事,微微别开目光,不敢与夏珏对视,也不直接回答谷凌素的话,而是低低地诉说着自己一直以来深埋心底的故事。 “我七岁那年,阿珏刚刚来到谷村。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很惊艳,我在村子里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孩子。” 她脑海中缓缓浮现初见时的情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粉雕玉琢的男孩从车上走下来,对着苗阿郁鞠了一躬,彬彬有礼道:“苗叔叔好。” 而她站在父亲身边,看到他雪白的肌肤,阳光下仿佛上好的白瓷。 那时她就明白,他们之间有距离,她不过是一个偏远村子里的普通女孩,而他是遥远的城市里暂住的来客。 想到这,阿阮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后来我们在村子里一起玩,其他的小孩子都喜欢斗蛐蛐儿,玩弹珠,他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坐着看书。我凑过去问他看什么书,他藏到怀里,说这不是一般的书,是他师父给的,别的人不能看。” “可我偏是要看。他午睡时把书藏在枕头下面,被我悄悄拿了出来,那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炼蛊的方法,那时候的我,一点儿也看不懂。” “那一瞬间,让我觉得我和他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那么遥远。” 听到她说起儿时的事情,夏珏陷入了回忆,眼神微微柔软。 南宁悦猜测道:“所以你后来跟谷凌素学习蛊术,就是为了拉近和夏珏的距离?” “不错,”阿阮神色有些惆怅,“可是我错了,我不但没有接近他,反而和他离得越来越远了。” “当我拿着炼好的蛊去找他时,他很生气,问我为什么要炼这种害人的东西,说我是个还害人的小魔女。”她眼神浮现一抹委屈,“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也在学这种东西,却说我做的是害人的事情。” 听到这里,夏珏忍不住道:“我们这些会蛊之人,炼蛊都会有个度,不会炼出伤人性命的过于阴险的蛊虫来。但你那时给我看的蛊,一旦放出,一定会害人性命,我看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毒辣,才……” 更何况那时村中屡屡出事,都是邪蛊惹的祸,他怀疑厌恶阿阮也是理所当然。 “我那时也不知道师父和你所修炼的蛊术并不是同一种,”阿阮轻声反驳,“我只是想跟你有些共同话题,能够接近你,和你一起玩。” 谷凌素修习邪蛊术,教给阿阮的自然都是些阴险的玩意,夏珏自知这么多年过于误会阿阮,一时语塞,有些愧疚地垂下眼眸。 阿阮续道:“虽然我在村子里口碑甚好,但我没有真正的朋友,也不能对他们坦诚相待。很多人都像我父亲一样,以为蛊术是种伤天害理的东西,大家对村中善蛊之人都是敬而远之,没有人愿意亲近他们。所以我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修习了蛊术,就会被当成异类排斥在外。” 南宁悦回忆起她同自己逛街时的情景,不由心生同情,刚想说句“我们不是朋友吗”,眼角余光瞥到自己洁白的手腕,才想起阿阮已然同自己决裂,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阿阮含泪看向夏珏,晶莹的泪水委屈地在眼眶里打转,“我为了你学习蛊术,却被你误会,还伤害了自己的父亲,被自己的师父暗中炼成了续命魂蛊……” “但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擦掉夺眶而出的眼泪,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原本我打算将这些话带进棺材里的,可那样的话,你永远都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你那么讨厌过得女人这样喜欢过你。” 夏珏神情复杂,有些不忍,又有些歉疚,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也听得心有戚戚。 此时一声冰冷的嘲讽突兀地响起,“说够了吗?” 众人顿时从刚刚涌起的凄然情绪中回过神来,只见谷凌素手中已经多了一只通体发紫的蛤蟆,另一只手上则拿了一个小木槌。 阿阮将手中竹笛倒转,角度刚好对着自己的心口,她淡笑道:“说完了。” “阿阮,你若敢自杀,你的父亲就会遭受无尽的痛苦。”谷凌素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冷冷威胁道。 毕竟曾经拿她当成自己的朋友,南宁悦忙道:“阿阮,你不要想不开,不一定非得你死才能解决这件事的……” 她想要过去,却被洛冥牢牢搂在怀里,他蹙眉道:“悦悦,那边危险,别添乱。” 阿阮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只痴痴地看着夏珏,“阿珏,希望你余生都能记得我。” 谷凌素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恼羞成怒地用小木槌敲向了紫蛤蟆。 然而紫蛤蟆毫无反应。 撕裂皮肉的声音响起,竹笛尾部数根银针,已经深深插入了阿阮心口。 “不要……”夏珏大惊,猛然推开陵魁,冲过去抱住了瘫软在地的阿阮,“你……” 他的唇颤抖着,看着阿阮失了血色的脸庞,心神剧震。 阿阮却露出了轻松而幸福的神情,“能死在你怀里,真好。”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闭上,唇边挂着满足的微笑。 夏珏抱着她的遗体,失魂落魄。 他不喜欢这个姑娘,甚至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她,以为她表面上与众人和和气气,却在背地里用邪蛊术伤天害理。 但今日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讨厌的女人,是这样卑微而委屈地喜欢着他,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沈琛和洛冥有些不忍,南宁悦的泪水潸然而下,被洛冥轻轻抹去。 沈琛看着她,想要做些什么,却见她安静的靠在洛冥怀里,洛冥的臂弯似乎把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失神。 谷凌素见紫蛤蟆毫无作用,心知是阿阮生前动了手脚,恼火地将蛤蟆丢到一边,眼神渐渐变得疯狂。 “既然阿棋救不回来了,你们都来给他陪葬。” 陵魁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悲伤的夏珏,闻言忙一缕黑雾甩出,将夏珏和阿阮的尸身裹了过来。 谷凌素顺着黑雾看去,见是陵魁,心中大震,“是你!?” 她方才一直沉浸在丈夫无法挽救的悲伤和阿阮背叛的愤怒中,没有细看南宁悦等人,如此一看才发现,陵魁居然也在他们的阵营中。 陵魁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明白,若今日谷凌素不死,洛冥就有暴露的危险,而他自己也将不能再返回冥城。 第二十章 暴露 第二十章 “是我,”他咬牙笑道,“你们夫妇如此废物,这么久都没有把邪蛊书和鬼王带回冥城,要你们也没什么用,城主派我来清理你们。” 谷凌素大怒,“不可能!虽然这件事我们没有做好,但我们为主人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不可能这么对待我们!” 她并不相信陵魁的话,毕竟他在对方的阵营中,对夏珏又显得关怀备至,显然早就和他们勾搭在一起了。 谷凌素越想越恼怒,若说阿阮背叛自己,尚在情理之中,陵魁的倒戈就让她甚为不解,这种不解让她更加愤怒,再加上自己的丈夫命在旦夕,她心中的凶性愈发被激了出来。 她将腰间系着的布袋扯出,大厅里阴风阵阵,三只形状各异的不明生物被放了出来。 一只通体雪白,容颜清丽,与日本传说中的雪女极为相似,一只人首蛇身,身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鳞片,乍一看十分恶心,另一只则宛如蜘蛛般伏在地上,支撑身体的却不是蛛腿,而是无数白花花的人的手臂。 这是她炼的三只魂蛊,没有交给丁道士养,因此与丁道士没有联系,她将它们放出来,即使牺牲了也不必担心伤到丁道士。 南宁悦等人尚未从阿阮死去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就不得不面对三只魂蛊。 夏珏将阿阮的尸身放在一边,擦掉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起身冷然看向谷凌素,“你那天所说,我一定想不到的蛊,就是魂蛊吗?” 他扫了三只魂蛊一眼,轻声为众人讲解道:“白色的那个是雪魂蛊,是雪蛊演变而来,蛇身的那个是蛇魂蛊,是蛇蛊演变而来,很多手的那个是千手魂蛊,是蛛蛊演变而来。” “不错,”谷凌素冷笑,“魂蛊既是魂体,又具有蛊的特性,方才只彤儿一个,你们就应接不暇,如今有三个,我看你们怎么对付。” 洛冥讥道:“你未免太自信了,这三只魂蛊跟那个彤儿显然不在一个档次。” 说着,他一条长长的火鞭便抽了过去,雪魂蛊见状,张口一吐,一股寒气喷出,却被火鞭抽散。它不敢直迎其锋,躯体化成片片雪花散开,躲过火鞭,重又在另一个地方凝实。 洛冥再次抽了过去,二者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沈琛也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把桃木剑,他神色肃穆,咬破指尖,抹在剑身,剑身嗡然一颤,一抹淡淡的红光萦绕其上。 他一手持剑,一手虚空画符,直奔蛇魂蛊而去。 蛇魂蛊墨绿蛇尾狠狠向他甩来,沈琛一边将画好的火符弹向人头,一边用桃木剑斩向蛇尾。 “铿——”兵戈相撞之声。 沈琛微微惊讶,他没想到这蛇魂蛊的蛇尾竟坚硬得犹如盔甲,而蛇魂蛊也没想到这个人类的桃木剑竟宛若精铁。 好在火符打在了人头的眉心,蛇魂蛊凄厉地惨叫一声,口中伸出长而红腻的分叉舌头,抽向沈琛。 沈琛忙挥剑斩去,却被舌头缠了起来,二者僵持着。 千手魂蛊向洛冥吐出一坨白稠粘液,洛冥正专心对付雪魂蛊,没有注意,陵魁忙闪身而去,挡在洛冥身前,挥手一面黑盾即兴凝成。 那白稠粘液撞在黑盾上,竟缓缓渗了进去。 夏珏见情况不妙,便掏出一把白色飞镖,“唰唰”打在千手魂蛊体内。 飞镖入体即爆,千手魂蛊被炸得一时无暇吐出白色粘液,神情狰狞地在地上翻滚。 而洛冥也一道蓝焰帮助陵魁解决掉了黑盾上的粘液。 忽而千手魂蛊竟直立起身,无数人手张开,整个魂蛊看起来就像一把圆扇,而张开的无数手臂都是扇骨。 那些人手掌心均对着夏珏,忽而掌心裂开了一道缝,每一只手掌都长出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从那些血红的眼睛里射出无数道红光,直奔夏珏而去,夏珏先是一惊,而后发现对方的攻击十分密集,根本没法躲过。 千钧一发之际,无数黑红符咒交织形成一面巨大的护盾挡在夏珏身前,堪堪阻住了那些红光。 南宁悦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以符咒组建防御阵法,要知道她平日里连画阵都画不好,此时若不是事态紧急,她也不会冒险。 夏珏向她道了声谢,转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他不知按了什么机关,那巴掌大小的镜子竟层层展开,形成了一面一人高两人宽的巨大镜子。 千手魂蛊又一波红光射到,却都被镜子反射回来,都打在了自己掌心的眼睛里。 它惨叫一声,恹恹倒地,掌心的眼睛纷纷闭上,流出一道血痕。 夏珏一喜,“这只魂蛊的魂蛊交融点刚好是它的掌心眼睛。” 解决了千手魂蛊,夏珏便开始研究蛇魂蛊的魂蛊交融点。 沈琛数道符咒打在蛇魂蛊的舌头上,它吃痛缩回了舌头,嘴巴大张,两颗长长的毒牙伸出唇外,狰狞地向沈琛咬来。 沈琛以剑格挡,蛇魂蛊一口咬在木剑上。 沈琛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蛇魂蛊的头上,一股股绿烟冒出,蛇魂蛊痛得大叫,他趁机抽出木剑,左手虚空连画,无数金符瞬间形成,如鳞甲般纷纷依附在桃木剑上,桃木剑金光闪闪,愈发坚硬。 雪魂蛊的躯体不断虚化四散,又不知在何处凝形,洛冥对付起来十分头疼,最后索性在雪魂蛊躯体凝实之际,用蓝焰化作一张巨网,将二者团团包裹在内,划分出了一个明确的战场。 陵魁想要助他,却被阻拦在外,只得去帮助沈琛对付蛇魂蛊。 夏珏仔细地观察着蛇魂蛊,他发现沈琛的火符打在它眉心时没有作用,砍它的尾巴和舌头也都没什么作用,那么魂蛊交融点究竟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无数蚂蚁大小的虫子向着夏珏迅速爬来。 “小师弟,你的对手是我。”谷凌素冷冷提醒道。 夏珏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在地上洒出一道白线,虫群到达白线处,纷纷退散而去。 南宁悦一边密切注视着战场,一边问夏珏:“魂蛊融合点是不是就是虫蛊的特点和人魂的特点的交融之处?” “也可以这么说。”夏珏淡淡回应道。 南宁悦点点头,冲沈琛叫道:“那蛇魂蛊人首蛇身,也许魂蛊融合点就在它的脖颈处!” 沈琛闻言,立即一剑斩向蛇魂蛊的脖子。 蛇魂蛊伸出舌头欲卷住他的桃木剑,却被陵魁用黑气化成的长枪阻拦。沈琛顺利地斩落了蛇魂蛊的人头。 那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便烟消云散了。 “成功了!”南宁悦高兴地叫出声。 这下只有洛冥眼前的雪魂蛊还没有解决了。 谷凌素见势不妙,悄悄地向里间退去。 “你想往哪儿逃!”夏珏暴喝一声,却忌惮虫群,不敢跨过白线。 沈琛见状,一道火符弹去,虫群便被烧得溃不成军。他对陵魁使了个眼色,陵魁会意追上谷凌素。 洛冥见沈琛和夏珏都解决掉了一只魂蛊,只有自己的还没有解决掉,不由心中不爽,只想尽快杀死雪魂蛊。 “雪魂蛊擅长虚化,如何才能让雪魂蛊保持凝实状态呢?”南宁悦看向夏珏,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魂蛊的特点了。 夏珏眉头紧皱,“这……”他有些为难,“我也没有成功研制出来过魂蛊,对其特点的了解仅限于书本,而蛊虫多种多样,人魂也多种多样,二者结合,情况就更多了……” 沈琛盯着洛冥的战局,只见雪魂蛊总是依靠虚化的手段避开洛冥的攻击,又总在另一边凝实偷袭洛冥,每一次洛冥都是险险躲过。 洛冥有些急了,在雪魂蛊又一次虚化之际,他咬咬牙,也虚化了自己的身体,从蓝色火网中悄然飘了出去,只留雪魂蛊在其间。 雪魂蛊感受不到洛冥的气息,疑惑地凝实了躯体,四处张望。 就在此时,洛冥手掌猛然一握,蓝色火网骤然紧缩,将雪魂蛊死死包裹在内。 雪魂蛊在火网中挣扎不已,就在此时,沈琛眼尖地发现雪魂蛊的瞳仁里仿佛裹着片片雪花,暗道这大概就是雪魂蛊的魂蛊交融点了,于是及时提醒:“洛冥,攻它双眼!” “谁要你帮忙了,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洛冥还是迅速地弹出两道利箭般的蓝焰,直直插入雪魂蛊的眼睛。 雪魂蛊凄厉惨叫一声,消散在空气中。 终于把它们解决掉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要解决最后的boss——谷凌素了。 陵魁和夏珏已经先一步追进了里间,众人也纷纷进入了里间,只见里间卧室里,横卧一个寒气森森的冰床,丁道士就面色惨白,唇色青紫地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而谷凌素以保护的姿态站在冰床前,与气势暴涨的陵魁冷然对峙着,夏珏被护在陵魁身后。 “你早就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了?” 见众人追上来,谷凌素满含不甘地问道,她知道,这么多人在这里,她恐怕难逃一死。 第二十一章 痛失 陵魁不答,这种事情他无需亲口承认,只需杀人灭口。 冰冷的黑雾翻滚着,向谷凌素涌去。 谷凌素心知陵魁的实力,自己一介凡人,自然难敌他一击。若有魂蛊在,尚可牵制他,但她的魂蛊已然消耗殆尽,只能闭目等死。 “且慢。” 黑雾一滞,陵魁看向发声的沈琛,不乏疑惑之色。 “我沈门传下的玉麒麟在何处?”他神色淡漠,无视旁人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谷凌素。 闻言,谷凌素微微一喜,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东西。 “若我将玉麒麟交给你,可否让我和阿棋平安离开?”她面上陪着笑脸,谈着条件,手却慢慢向腰间滑去,那里系着一只青铜铃铛。 一道金符咒打在她手上,谷凌素吃痛地缩回手,心知没什么机会反抗了,咬咬牙,续笑道:“呵呵,只要你答应让我们平安离开,我不但将玉麒麟交还,日后也再不会与你们作对了,你看如何?”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琛,眼角的余光谨慎地关注着众人的举动。 沈琛蹙眉,好不容易将这二人逼上绝路,他明白谷凌素和丁道士都绝非善类,若真答应了她的条件,无异于放虎归山。 但玉麒麟是沈家祖上的东西,沈家于他恩重如山,他不可能置玉麒麟于不顾。 这是两难之境。 “你为难什么呢?”洛冥抱着臂,斜瞥着沈琛,懒洋洋道,“若要玉麒麟,把他俩都解决了,好好搜搜这屋子不就得了,这女人身上也放不下那么大的玉麒麟,玉麒麟一定就藏在这个屋子的某个地方。” 谷凌素见他一语道破,心知最后的筹码也不管用了,于是迅速抓住腰间铜铃,趁人不备猛然摇动起来。 道道音波如涟漪漫开,洛冥反应极快,一面火盾瞬间立在了自己和南宁悦身前。南宁悦先是一惊,而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冲洛冥感激一笑,觉得若洛冥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那也挺幸福的。 陵魁转身将身后的夏珏搂在怀里,生生受下一击。夏珏有些恼火地推了推他,“我他妈是个男人,你这样……” 他看到陵魁长满青黑胡茬的下巴上流下一道暗红血液,微微一怔,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青铜铃铛是冥城传给下属的冥器,威力不同凡响,陵魁反应过来的瞬间想到的人是夏珏,故而忘记了为自己进行防御,受伤不轻。但看到夏珏乖乖地低头靠在自己怀里,他流着血的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沈琛本欲冲到南宁悦身边,见洛冥已先他一步,眼神一黯,见音波已到,便咬破指尖,以血在桃木剑身上飞速画了几道阵线,桃木剑又是嗡然颤动,红光更盛,防御阵法已然形成。 尽管如此,由于晚了一步,还是被音波扫到,沈琛受了点轻伤。 谷凌素一边用左手不停地摇着铃铛,一边退到冰床旁边,用右手将丁道士拉起,靠在自己背上,向旁边书架挪去。 “别让她跑了,那儿说不定有密道之类的机关!”洛冥提醒道。 沈琛微微颔首,趁指尖伤口未合,又以血虚空设阵,横剑割入泛着金红光芒的阵法中,那阵法便扭曲了模样,贴在了剑身上。霎时剑身又覆上了一层金光。 说时迟那时快,沈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挥剑一斩。 数道透明剑气割裂空气,带着破空之声直奔谷凌素而去。 谷凌素背上吃力地背着丁道士,听到背后传来的破空之声,她明白若不回头,这几道攻击必然打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于是她骤然转身,那剑气恰中她胸腹,打得她倒退数步,跌坐在窗边,唇边溢出几丝鲜血。 身后丁道士重重地撞击在地上,被撞得咳嗽几声,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老婆……”他叫着妻子,声若游丝,“你别管我,快走……” 听到他的声音,谷凌素先是一喜,而后大怒,强撑着一口气,道:“放屁!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她受此一击,青铜铃铛也来不及摇动,众人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洛冥屈指一弹,一抹蓝色火星打在青铜铃铛上,瞬间将其烧成飞灰。 若不是谷凌素手松得快,约摸也会被一起烧掉。 最后的依仗没了,谷凌素十分绝望,她回身抱着身躯冰冷的丁道士,泣道:“都怪你这个死鬼,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养鬼,小鬼一死,自己也得受到反噬,这下好了,没人来打你,你却受伤最严重……”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丁道士丑陋的三角眼里含着宠溺,微笑看着妻子埋怨自己,轻声道:“好……都是我不好,老婆乖……” 谷凌素闻言,伏在他身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丁道士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看着眼前夫妇情深的景象,众人都有些呆滞。 丁道士是丁家邪支的人,养鬼害人的事情绝对没少做,可谓十分狠辣了。而谷凌素以歹毒的手段害人炼蛊,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可这样毒辣的两个人,对彼此却如此情深意重,令人惊讶。 南宁悦不禁想到了洛冥和沈琛摸她头发时的情景,心里一软,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想到丁道士和谷凌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又咽了回去。 陵魁见众人看呆,丁道士和谷凌素又矫情来矫情去的,心知是偷袭的好时机,挥手一道黑雾射出,直奔谷凌素而去。 丁道士眼角余光看到飞速而来的黑雾,脸色大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谷凌素推到一边,自己却被黑雾击中。 他闷哼一声,暗红色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眼神黯淡发灰,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谷凌素叫道:“快走!你活着才能……替我报仇……”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谷凌素掩着嘴,悲伤到连哭泣都哭不出声来,她想扑过去抱着丁道士,把他摇醒,带着他一起走。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若现在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为丈夫报仇了。 洛冥的蓝焰和沈琛的金符没有给她更多考虑的机会,已如流星向她奔来。 谷凌素咬咬牙,迅速爬上窗台,跳窗而逃。 第二十二章 追杀失败 这房子建在一楼,谷凌素常年在深山老林里捉毒虫炼蛊,身体本就强健灵活,虽然中了几道剑气,倒也不妨碍她从一楼跳下。 楼下恰好有她的车子,她迅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开车离开。 陵魁看向洛冥,请示道:“大哥,我去追她。” “嗯,”洛冥淡淡应了一声,叮嘱道,“没了那青铜铃铛,她短时间内联系不上冥城,不必过急,务必保全己身。” “是。”陵魁化成一团黑雾,飘到窗口,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滞了一瞬,“大哥代我好好照料小珏儿!” 说完便飞了出去。 洛冥眉毛一抖,眼含异样地看着夏珏,“可以啊,我还没见过陵魁对哪个人这么上心呢。” 夏珏白嫩的娃娃脸瞬间涨红,这个该死的陵魁,他可是个男人啊! “要不你就从了,”南宁悦冲夏珏挤挤眼,“陵魁是高大忠犬攻,你是白嫩傲娇受,多般配啊。” 夏珏的脸上由红转绿,“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可都是男人!” “不对,”南宁悦不以为然,“陵魁可是鬼王,你要是跟了他,等你去了阴间,也有人保护你照顾你,多好啊。” 夏珏的脸色由绿转黑,“闭嘴!谁需要他照顾和保护了?” 南宁悦撇撇嘴,看起来陵魁的追夫路还挺漫长坎坷的呢。 “我也是鬼王,你要是跟了我,等你去了阴间,我也会保护你照顾你的。”洛冥魅惑一笑,看似逗趣,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认真的波光。 南宁悦心中一动,脸上忍不住火辣辣地红了起来,这段日子颇受洛冥照顾,她心里说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她一直喜欢的沈琛已经和钟离月凑成了一对,她是不是也应该放弃对沈琛的感情,转而接受洛冥呢? 沈琛正到处寻着玉麒麟的气息,听得洛冥此言,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你在阴间的境况自己还不清楚么?想让悦悦跟着你一起被冥城追杀吗?” 洛冥瞪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到那时候冥城未必还在商颡掌控中。” 南宁悦看着斗嘴的二人,拉了拉洛冥,柔声道:“好啦,沈琛的祖父是你好友,他家族的宝物,你也要帮忙寻一下才是。” 洛冥听她讲话的腔调,倒像是劝说丈夫做事的贤惠妻子,眸中涌上喜意,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颔首去帮沈琛寻找玉麒麟。 南宁悦和夏珏也没有闲着,自然也是在寻玉麒麟。 此时谷凌素正没命地逃亡着,她头发散乱,眼睛已然哭得红肿,却散发着狠厉的光芒。方向盘猛地一转,谷凌素拐入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公路,路两旁路灯昏黄,树影摇曳。 她吸了吸鼻涕,恨恨道:“该死的,如果我谷凌素今日侥幸存活,他日定会为我丈夫报仇雪恨。”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陵魁阴冷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 谷凌素猛地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本想踩了急刹车,与这背叛主人的鬼王斗上一斗,但想到丁家邪支的人就在不远处,她咬咬牙,猛地一踩油门。 化作实体的陵魁没有系安全带,在谷凌素开车时的风驰电掣下有些发蒙。但他毕竟身经百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数道黑雾向谷凌素射去。 谷凌素不躲不避,公路前方刚好驶来一辆货车,从陵魁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司机打了个哈欠。 黑雾猛然收回,此时谷凌素的车开得飞快,假如他杀死了谷凌素,车子失控,撞上了货车,那司机也会为谷凌素陪葬了。陵魁虽然冷酷,但对生活普通的平凡人尚存几丝怜悯之心,不愿因此滥杀无辜。 谷凌素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一旦到了完全无人之境,她必死无疑。于是她悄然从口袋里抓出一只点了血红眼睛的黑色千纸鹤,悄悄放飞了出去。 从陵魁的角度看不到她的小动作,这纸鹤是飞信蛊控制,也没有法力波动,故而陵魁没有发现。 陵魁坐在车上等着四下无人,可偏偏有几辆车前后相继而过,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来到一片僻静之所,谷凌素心知陵魁要动手了,猛然踩下刹车,拉开车门便逃。 陵魁被刹车晃得一懵,回神之时谷凌素已经跑出十几米远了,但这对他来说都不成问题,挥手几道黑雾射去,破空之声响起。 谷凌素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咬牙扑倒在地,向路旁一滚,堪堪躲过一击。 她正要爬起来继续跑,抬头便看到陵魁就站在她身前。 铺天盖地的绝望涌上心头,谷凌素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路灯,喃喃道:“死就死,他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轻轻闭上眼睛,昏黄灯光消失的瞬间,谷凌素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 她想到自己和母亲见到丁道士那丑陋面容时嫌弃的行为,想到丁道士将邻村恶霸打得屁滚尿流时母亲脸上的欢喜,想到丁道士为了救自己被极厉害的蛊咬死时自己的悲痛欲绝,想到自己悲痛过后为了炼出续命蛊为丈夫续命时的艰辛,想到丈夫重新睁开眼睛时自己的莫大欢喜,想到他厚着脸皮讨好暴躁的自己时叫的“老婆”…… 谷凌素想到了很多很多,丁棋虽然面容丑陋,但他的音容笑貌却镂刻在了她的记忆里,他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男人,为了救她,丁棋死了两次,而这次,再也救不回来了。 泪水缓缓从她的眼角滑落,浓重阴冷的气息飞速袭来,她知道这是陵魁的新一轮攻击。 忽然她身子一动,仿佛被什么东西裹着飞奔而离。谷凌素一喜,她明白丁家邪支的人来救她了,裹着她逃窜的定然是邪支养的鬼了。 而陵魁也被数只厉鬼团团包围,他是鬼王,这些厉鬼再戾气深重,也不能伤他分毫。 但陵魁之前受了青铜铃铛的重击,这些厉鬼又隐隐形成了一道阵法,谷凌素眨眼间跑了个无影无踪,陵魁自个儿跟这些厉鬼打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咬咬牙,化成黑雾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 洗劫一空 谷凌素的住处,众人遍寻无果。 洛冥皱着眉四下打量着,他作为一只被玉麒麟束缚了五十年的鬼,对它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麒麟就在这房子里。 可究竟在哪里呢? 他的目光落在谷凌素拖着丁棋时要去的书架上。当时他还喊了句也许那儿有什么密道机关。 或许真的有呢。 他闪身过去,在书架上摸索起来。 忽然“咔嚓”一声脆响,也不知洛冥摸到了什么,那书架从中间缓缓裂出一条缝隙,而后向两边移开,中间形成了一个可容两人并排进入的门,门内显然是一个密室。 众人一喜,先后进了那密室。 密室四周是灰白色的墙壁,室顶亮着一个白炽灯,将密室里的摆设照的清清楚楚。 一面墙立了一排木架子,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无数瓶子,瓶子上贴着字条,写着一些字。夏珏一见,兴奋地扑了过去,“这些都是她炼蛊的材料啊!” 与这面墙相对的一面墙边,放着一张双人床,显然这对夫妻有时会来这个小密室渡过二人时光。 而与门相对的那面墙边,放了一排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就有沈琛要找的玉麒麟。 他箭步走去,将玉麒麟纳入手中,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放进了背包里。 “这些都是他们收集来的东西啊……”南宁悦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东西,随手拿起一只法力充沛,晶莹通透的白玉镯子,惊叹道,“好多好东西啊……” “喜欢就全都拿走,这是我们的战利品。”洛冥抱臂含笑看着她,瞄到桌子上那些东西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嘴角微微一抽,“你这是什么眼光,这些东西也算好东西?” 南宁悦仰头看着他,“不好吗,我能感受到很充沛的法力在里面啊。” 洛冥翻了个白眼,指指沈琛,“法力充沛的不一定是好东西啊,沈琛那个玉麒麟可是感受不到有什么法力存在呢,那个才是真的好东西。” 南宁悦小脸微微一垮,“好歹这谷凌素也是冥城手底下的人,收集来的居然没什么好的。” “这可不怪冥城,”洛冥赶紧为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心血解释,“冥城的主要势力在阴间,基本不插手阳界的事情,是商颡上位之后野心太大,才插手阳间之事,培植阳间势力的。自从上古仙界消逝之后,真仙延年修炼之法失传,阳界的实力就一落千丈,远远不如阴界,所以根本不需要给阳间的手下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光那个青铜铃铛就可以收拾许多阳间高手了。” 南宁悦听得一愣一愣的,洛冥朝沈琛努努嘴,“他若不是吸收了地火冥玉的力量,实力大增,也会伤在那音波之下的。你可不要小看了青铜铃铛。” “什么叫延年修炼之法?”她问。 沈琛淡淡接口道:“阳间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而鬼魂只要不投胎,不被打得魂飞魄散,就能够长存阴界。上古时期阳间有延长人寿命的修炼法门,据说每上升一个境界,寿命就会翻倍增长,就有足够的时间支撑阳间人修成真仙,与天地同寿。” “这样啊,”南宁悦若有所思,“那真仙一定十分厉害了。” “这是自然。”洛冥拍拍她的脑袋,“无论是鬼仙还是真仙,都是逆天而行成功的典例,自然厉害。” “既然这样,为什么上古仙界会消逝呢?”南宁悦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装在背包里,一边问道。 洛冥一噎,看向沈琛。 沈琛淡漠道:“看我没用,我也不知道。” 洛冥悻悻道:“我诞生在仙界消逝之后,只听说过仙界内乱,自相残杀的传言,对其中内情也一无所知。” “那现在我们的世界还有仙人存在么?”南宁悦又问。 沈琛和洛冥对视一眼,同时道:“不一定。” 洛冥耸耸肩,将自己所知缓缓道来,“上古仙界的遗孤不知道有没有,但后来的人类是绝无法门修炼成仙了。阴间嘛,十殿阎罗的实力可谓顶尖,除了十殿之首秦广王闭关数百年无人知晓其实力,其余人等都逼近鬼仙境界了。说不定秦广王就是个鬼仙呢。” 听完这些,南宁悦叹了口气,道:“如今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我以为那些神仙鬼怪之类的,都只存在于小说中呢。” 她拉好背包,背在肩上,回头见夏珏也将架子上炼蛊的材料洗劫一空,微微一笑,“差不多了,陵魁也应该把谷凌素解决掉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话音刚落,陵魁闪现在了密室门口,面色阴沉,眼含羞惭,“大哥,我……让那个娘们跑了。” 洛冥有些惊讶,“她竟有如此实力,能从你手底下逃脱?” 陵魁实力强横,做事向来鲜有失手,谷凌素区区凡人,身无法力,魂蛊也被消耗殆尽,他以为让陵魁追杀,应该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还有点儿大材小用。 难怪陵魁一脸羞愧之色。 陵魁挠挠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厉鬼,摆了个奇怪的阵法,将我围在里面,我本想杀光它们再追,可那娘们儿被一个跑得很快的厉鬼裹走了,瞬间气息全无,我感应不到她的方位,只得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夏珏肃容道:“约摸是丁家邪支的帮手来了,邪支养的鬼五花八门,也有专精一艺的特长鬼,也有专门布阵的阵鬼,邪门的很,陵魁感应不到那女人也实属正常。” 话虽如此,陵魁身为冥城法力高强的鬼王,居然被阳间的鬼摆了一道,不得不令人对丁家邪支刮目相看了。 “算了,不必自责,”洛冥拍了拍陵魁的肩膀,以示安慰,“那女人迟早会再冒出来的,她还要给丁道士报仇雪恨呢,我们有的是机会杀了她。” 陵魁点点头,面色稍微缓和,洛冥对他的信任和支持让他心里稍稍舒服了点儿。 众人见这房子没什么价值了,便欲离开,到了外间看到阿阮的尸体,众人都有些沉默。 夏珏上前抱起她的尸身,神色复杂而伤感,他要好好安葬这个姑娘。 众人见状都没有说什么,任由夏珏抱着阿阮的尸体一同离开。 第二十四章 揭发 回到沈琛家中,已是深夜了,众人洗漱后便各自歇息了。 翌日。 “你要去哪儿啊?”南宁悦冲着正要出门的沈琛问道。 沈琛淡淡应道:“去钟离家。” 南宁悦收拾餐桌的动作微微一滞,眸中划过一丝酸涩,勉强微微一笑,“这样啊,注意安全。” 她心里暗骂自己矫情,人家去见自己女朋友,她酸个什么劲儿。 “嗯。”沈琛将她神色尽收眼底,敛眸应了一声,心中想要立刻告诉她自己和钟离月不过是假扮情侣,但此时距与钟离月约定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了,他没有时间跟她解释了,只得离开。 而此时,钟离家。 钟离家众人都聚集在大厅之内,钟离家主母和病体抱恙的钟离铎居主位,左侧依次是钟离锋、钟离铫及其妻程舟,右侧是钟离月、钟离帆、钟离雅、钟离云、钟离烨及钟离梦。 “咳咳,月儿啊,你把我们都叫到这儿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钟离铎慈爱地微笑着问道。 钟离月起身,朗声道:“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爸爸,我想问个问题。” “哦?”钟离铎微一挑眉,眼神有些深邃,他这个女儿,隐忍那么久,终于要真正地发起攻势了吗? “人人都知道丁家邪支做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于玄门所不容。”钟离月一边说,眼神一边缓缓扫过在场的钟离铫等人,直至把目光落在钟离梦身上。 钟离梦身子微微一颤,心里顿时慌乱起来,为何钟离月今日忽然提到丁家邪支?莫非……她做的事情暴露了? 钟离烨的脚在下面轻轻碰了碰她,钟离梦立刻定了定神色。 钟离月续道:“可若是玄门中人与丁家邪支有所牵连,甚至是狼狈为奸,意图夺了正统玄门的权位,那此人应如何处置?” 钟离铎刚要开口,便咳嗽了起来。钟离家主母斟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而后看向钟离月,神情端庄而威严,“自然是逐出玄门,永世不认。” 她顿了顿,续道:“月丫头此意,莫非我钟离家出了这等勾结邪支的败类?” “不错。”钟离月微微颔首,指向钟离梦,“此人就是她。” 钟离梦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猛然站了起来,对钟离月怒目而视,大声道:“你凭什么说我和丁家邪支有勾结?” “自然是有证据的。”钟离月不急不躁地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除此之外,三叔三婶儿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钟离铫闻言,冷哼一声,阴沉着面孔,语带威胁道:“月丫头,话可不能乱说。我身为玄门钟离家之人,光明正大,身份地位都比那邪支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为何要自甘堕落,与之同谋?” “是啊,”钟离家主母淡淡道,“都是自家的亲人,你的叔叔婶婶和姊妹,你可不能胡言诽谤。勾结丁家邪支,此事非同小可,若你污蔑亲人,被逐出玄门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钟离铎放下茶杯,狠狠地咳嗽了几声,钟离家主母忙给他拍着后背。 “虽然月儿平日里除了炼丹之外,别无他长,但她不是会信口雌黄的孩子,”钟离锋道,“何况月儿方才说有证据,何不拿出来瞧瞧。” 钟离月冲钟离锋嫣然一笑,“钟离梦勾结丁家邪支的证据,咱们先不看,先来看看这个。” 她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底部铺着数张纸,上面有一个微型录音器。 这些可是这段时间里,她在沈琛的帮助下获得的巨大成果。 众人的面色都是微微一变。 程舟瞧着底部的纸张上似乎有些照片,眼眸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冷然道:“照片什么的,现在的技术也可以进行合成,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做出来诬陷我们的。” “照片可以合成,声音总不能仿造?” 钟离月拿出微型录音器,轻轻一按。 “舟儿,将这些事情交给梦儿,她应付得来么?”钟离铫思虑深重的声音。 “无妨的,梦儿也长大了,需要好好锻炼。烨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程舟温柔的声音。 “最近钟离月那丫头带来的男人不似善茬,我们要多加小心,让梦儿和烨儿都谨慎些。” “这是自然,就算姓沈的不来,他俩与姓丁的那些人谈合作也是一直谨慎小心的。”程舟显然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很有信心。 钟离月再按一下,录音停止播放。 目光缓缓扫过在座众人,钟离家主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钟离铎和钟离锋对视一眼,均眯了眯眼睛,心照不宣,钟离铫和程舟面色铁青,眼底均是有一丝阴狠。 钟离帆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钟离雅和钟离云则都是一脸惊讶和不敢置信。钟离梦神情慌乱,手不住地抓着衣角。 钟离烨面色阴沉,冷冷道:“这段录音能说明什么吗?只能说明月妹妹窃听我爸妈聊天,居心叵测!” “不能说明什么吗?”钟离月挑眉,“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钟离梦小小年纪,中学还没毕业,你们要交给她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带男朋友回家要你和钟离梦谨慎些?与姓丁的谈合作又是什么鬼?” “自然不能说明什么。”程舟站起身来,眼含怒火,“你这丫头,自从我嫁入钟离家,与你三叔一同,待你不薄,你却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我们。” 她顿了顿,续道:“梦儿虽然年纪小,但我与你三叔想把手头上一些事情交给她来做,作为锻炼,有何不妥?你带来的男朋友是沈家的人,沈家和我们钟离家多年没有联络了,突然冒出来一个沈家大少爷做你男朋友,难保他不是对我们钟离家有所图谋,我们让烨儿和梦儿谨慎一些,也是为我钟离家考虑,又有什么不对?姓丁的未必就是丁家邪支,丁家养鬼,我们是炼丹世家,双方有合作上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抓住不放的?” 钟离月微微一怔,这个女人还真是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 就在此时,钟离家的管家快步走入,道:“沈家的大少爷来了。” “快请!”钟离月喜形于色。 话音未落,沈琛就已经大步走入,自从法力大增后,他的五感也极为灵敏,方才在门口便已经听到了大厅里面的动静。 淡漠的目光掠过众人,看向程舟,淡淡道:“敢问三婶,可有钟离梦代理二位事务的证据?可有钟离烨和钟离梦与丁家谈合作的记录?” 程舟一噎,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方才那些话是她随机应变说出来为那段录音开脱的,若真追查起来,是一定没有实物可以证明的。 见她沉默,钟离家主母威严道:“我们钟离家与丁家,亦或是其他玄门的交易,都是记录在册的,三弟,三弟妹,如果你们所言属实,何不拿出记录来瞧瞧?” “这……”程舟哑口无言。 “大伯母,”钟离烨起身,强压冷意,努力做出恭敬的模样,“我们又不似月儿这般有备而来,暂时拿不出什么记录。” 他重重地咬在“有备而来”上,想要强调钟离月是别有用心的。 “这好办,管家。”主母道,“去将交易记录都调出来,好好看看有没有三弟和三弟妹与丁家的合作记录。” “等等。”钟离铫起身,神色阴晴不定,“暂且先不急这个,月丫头,你说你有梦儿与丁家邪支勾结的证据,证据在哪里?” 他要努力为自己争取时间,不能让这个臭丫头一击即败。 沈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递给钟离月,钟离月冲他娇美一笑,命管家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点开文件夹里的视频。 电脑上播放起了钟离梦与彤儿的那段对话。 钟离梦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如今证据确凿,钟离铫长叹一口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我的好女儿啊,一再叮嘱你谨慎小心,居然被录了视频!” “我……我……”钟离梦嘴唇哆嗦着,手脚都颤抖起来了,她不想被逐出玄门,过着人人喊打的生活啊。 她忽然朝钟离家主母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大伯母……我,我年纪还小,所作所为都是我爸妈指使的,我本身没有想要和丁家邪支勾结啊,能不能看在我年龄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不要把我赶出钟离家……” 这一变故令得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钟离铫夫妇又是震怒又是伤心,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罢了,还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爹妈给卖了,简直是伤透了他们为人父母的心。 沈琛和钟离月神色鄙夷,不发一语,只是看着钟离家主母。 钟离家主母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是承认你一家人都与丁家邪支有所勾结了?” 钟离梦一怔,这证据明摆着呢,她不承认也是徒自取辱啊。 第二十五章 处理 “哼,我钟离铫没你这样的女儿!”钟离铫愤然起身,便要离开。程舟和钟离烨连忙跟了上去。 那视频里播放的是钟离梦与魂蛊彤儿的对话,无人知道她是不是丁家邪支养的鬼,若是他们抵死不认,也未必能定下他们的罪。这下好了,钟离梦不打自招,连狡辩的机会都没了。钟离铫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样的女儿。 一旁的钟离云、钟离帆和钟离雅见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钟离烨居然和邪支有勾结,均是一脸惊疑,钟离云忍不住道:“阿烨,你果真和三叔三婶一起勾结了邪支么?” 钟离烨冷哼一声,一语不发,头也不回地跟着钟离铫向门口走去。 钟离铎咳嗽了几声,道:“不能让他们离开。” 沈琛向右一步,挡在钟离铫身前,神情淡漠,“想走?先过我这关。” 钟离铫瞪着沈琛,怒指着他,“沈家的小子,这是我钟离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阿琛不是外人。”钟离月挽住沈琛的手臂,亲密地将头靠在他肩上,甜甜一笑,“他会是钟离家的女婿,怎么会是外人呢?倒是三叔,勾结丁家邪支,恐怕很快就要成为钟离家的外人了。” 沈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强忍着甩开钟离月的冲动,对气得说不出话的钟离铫淡淡道:“丁家邪支这些年来恶行不断,人人得而诛之,你可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 “无可奉告!”钟离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程舟和钟离烨也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钟离家主母眼含嘲讽地扫过地上跪着的钟离梦,看向钟离铫,却语气慈祥地对钟离梦道:“梦儿啊,若你知道丁家邪支的老巢在哪儿,将功赎罪了,大伯母就做主让你留在家里。” “我……”钟离梦猛然抬头,脸上泪痕纵横,满眼慌乱和茫然,显然一无所知。 钟离铫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当初看着钟离梦年龄小,没有把那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做,否则这么多年的部署,一下子就全毁了。 他冷冷看向沈琛,想要寻找机会偷袭他身边的钟离月,抓到人质在手,才好谈条件。 钟离月除了炼丹一无所长,根本不足为虑,主要还是对付沈琛。可钟离铫越看神色就越发凝重,他几十年的修为,竟然看不出来这个年轻后辈的境界。即使是家里那些元老级的人物,也没有给他如此深邃而难以捉摸的感觉。 这么想着,钟离铫心中越发忌惮起来,不敢轻举妄动了。 “将三弟一家关起来,严加看管,不要被他们跑了。”主母威严地对身旁站着的管家命令道。 管家躬身道了声“是”,走到钟离铫跟前,做出“请”的姿态,“三老爷,跟我来。” 钟离铫狠狠地看了沈琛一眼,察觉到自己不是对手,身后还有钟离锋、钟离云等人,看来今日是走不成了。只得拂袖怒哼一声,带着妻儿,跟着管家上了楼。 钟离月将其神色尽收眼底,知道他是忌惮沈琛的实力,心里暗暗得意,这个优秀而强大的俊美男人是她的呢。她一脸骄傲地看着沈琛,笑容甜美可人。 沈琛面无表情地将她还挽着自己的手拂开,走到钟离家众人身边,淡淡道:“诸位,丁家邪支勾结玄门中人,必然有所图谋。而且他们的人未必只和钟离家的人有勾结,其余各脉说不定也已经被渗透了邪支的势力。沈琛希望能够联合钟离家的力量,一同铲除丁家邪支。” “贤侄所言有理,”主母微微一笑,“还有不久就是玄门三十年一届的家主大选了,难保丁家邪支不会趁机捣乱。玄门七脉向来同气连枝,理应携手对敌。” 沈琛淡笑道:“如今邪支真正图谋的东西还尚未得知,钟离铫是条好线索,小侄这便去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向来沉默的钟离帆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而后看向沈琛,笑道:“大姐还真是给我们找了个好姐夫,来我家没多久,便将三叔与邪支勾结的事情查得这么清楚。” “过誉了,姐夫这个称呼不敢当。” 说罢便向众人告辞,钟离月连忙跟了上去。 “阿琛,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出了钟离家的大门,钟离月有些慌乱不定地问道。什么叫“姐夫这个称呼不敢当”? 沈琛漠然看她一眼,声线有些发冷,“钟离小姐,我看你是有些忘记了我们的约定,男女朋友这种事情,只是为了方便我在钟离家行事,假装的罢了,莫非钟离小姐假戏真做了?” 钟离月一怔,脸上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地,她有些难堪地垂下头,强笑一声,“呵呵,当然不是,我没有忘记。只是这还在钟离家附近,我们自然要做的真一些……” “钟离铫已经被关起来了,没人再四处监视我们了,”沈琛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冷冷道,“不必到哪儿都装得这么像,钟离小姐貌美如花,又是丹道天才,不会没有男人喜欢的,万一被喜欢你的好男人看到,岂不是耽误了小姐?” 钟离月连忙跟着上了车,听他如此说话,心里暗自憋屈,纵使别的好男人再喜欢她,可她不喜欢啊。 沈琛见她沉默,也不再多言,驱车回家。 今天是休息日,南宁悦不必上班,便在家里同洛冥一起练习画阵法。 “悦悦,要不你别学画阵了,放弃。”洛冥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上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图纸,无奈道,“我再教你点儿别的。” 南宁悦一把抢过图纸,恼道:“偏不放弃,我昨晚可是成功画好了一道阵法呢,还救下了夏珏好么?” “你那是以符咒组阵,和画阵是不一样的。”洛冥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翻了个白眼,续道:“符咒组阵又不需要动手画,心念一动即可,这并不代表你会画阵了。” “那我以后都用符咒组阵不就好了?”南宁悦揉着额头,有些委屈,“符咒组阵的威力是不是比手画阵法还要大点呢。” “一般来说是这样。”洛冥见她一脸委屈,心下一软,摸摸她的头发,“既然这样,你不是更不用学画阵了,可以学别的了。” “要知道,基础打不好的话,很容易根基不稳,产生问题的。。”南宁悦抬头看着洛冥,小嘴微微嘟起,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你就教教我嘛。” 洛冥难得看她对自己撒娇,一副小女儿姿态,纯净甜美,他盯着她微微嘟起的粉嫩唇瓣,神情有些痴然,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 南宁悦一怔,刚要把他推开,就被抱入怀中。 她脸颊熏红,明明觉得自己好像在被轻薄,却偏偏无法向以前一样对他生气。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刚刚回来的沈琛就站在门口,目光阴寒地看着抱着南宁悦亲吻的洛冥的背影。钟离月站在他身边,唇边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 南宁悦忙慌乱地推开洛冥,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既想跟沈琛解释自己和洛冥没什么,又想到自己和洛冥同学聚会那晚的热情,以及方才被吻时的不反抗,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好像……真的有什么呢。 她低下头搓着衣角,好像,她真的,有些……喜欢上洛冥了? 洛冥吻得正兴起,忽然被南宁悦推开,有些扫兴地叹了口气。他早就感应到了沈琛的气息了,但他就是不想松嘴。 他回头有些得意地笑笑,舌头轻舔了下亮晶晶的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琛冷冷地看着他,“快吗?我倒觉得来的太晚。” 谁知道他看见之前,这二人亲吻了多久?他越想越觉得一股火气和酸意在心头酝酿,只待一个时机爆发。 钟离月轻轻推了他一下,娇笑道:“阿琛,你不是要回来想办法的么?” 沈琛深吸口气,对洛冥道:“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洛冥拉着南宁悦走出房门,见夏珏和陵魁已经正襟危坐等着他们,二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显然是知道他俩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南宁悦有些羞赧,洛冥倒很坦然地坐了下来。 沈琛将方才在钟离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都面露思索之色。 他看向夏珏,问道:“你有没有那种,能够让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的蛊可以用?” “这……”夏珏挠挠头,皱着眉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道:“虽然我现在手上没有这种真言蛊,但是我可以炼啊,昨晚从谷凌素那里搜刮来的炼蛊材料里,刚好有几种能够炼真言蛊,还有一种材料不在其中,但我放在夏家的材料里有。今天我就回夏家去拿。” 陵魁面露喜色,“太好了,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琛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我也去。”顺便试试夏家的水深不深。 第二十六章 兵分两路 洛冥见几人收拾了东西要走,问道:“我和悦悦做什么去?” 沈琛脚步一滞,好像每次他做什么事情,都会把南宁悦留在家里,却让她和洛冥的感情与日俱增。他微微蹙眉,淡淡道:“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夏家。” “这……不太妥?”南宁悦偷偷瞄了眼脸色阴沉下来的钟离月,垂眸道:“方才你说丁家邪支或许和其余玄门中人也有纠葛,若一下子去夏家这么多人,很容易打草惊蛇。” 这话也有些道理,沈琛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思索之色。 钟离月自然不希望南宁悦和沈琛共同行动,她巴不得这个女人赶紧和洛冥修成正果,忙劝道:“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呢,我们这么多人去夏家的确太过招摇了。” “要不这样,”洛冥揽过南宁悦的肩,勾唇浅笑,“我和悦悦一同去丁家打探消息,咱们兵分两路,丁家有丁露露在,也挺方便的。” 众人都颔首,以为不错。沈琛见状,也只得点头同意。 夏珏将丁露露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南宁悦,与沈琛等人一同前往夏家。 南宁悦联络好了丁露露,得知那边有空后,便和洛冥一起到了丁家。 丁家是养鬼世家,坐落在郊外的一座山上,欧洲古堡般的设计,暗色调的尖顶和灰白的墙体,整体的气氛有些阴森森的。 丁露露将他们迎入丁家,早知有客到来的丁家人已经在大厅正襟危坐了。 为首的是丁露露的父亲,丁家家主丁澜,面如斧刻,线条十分硬朗,神情平淡,眉眼之间暗藏锋芒,一看便是厉害人物。 丁澜旁边坐着一名中年美妇,是其妹丁泠,看起来较为柔和温善。 丁泠旁边是其子乔昭然,是乔熙然和乔婉然的表弟。他眉眼之间神似丁泠,清俊秀美,颇有温柔的气质。 南宁悦和洛冥一一见过他们,而后对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丁家就这么点人么?不算嫁入乔家的丁泠,只有丁露露父女二人。 丁泠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问,温和笑道:“二位不必疑惑,自邪支叛出丁家后,丁家的正统一脉就是我们这些了,至于旁支亲戚,也就不在这儿了。” 南宁悦点了点头,笑道:“冒昧前来叨扰,真是不好意思。”心中暗道,若丁家正统一脉仅存丁露露一个女儿,那丁家家主之位非她莫属,她也没必要同丁家邪支勾结,如此看来,丁家没有被邪支影响内部。 “哪里,来者是客,露露,昭然,你们好好招待朋友,”丁澜威严道,“我与泠儿还有事情商量,就不影响你们玩了。” 丁露露显然十分惧怕严厉的父亲,在他和姑姑上楼后深深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来这儿干嘛,”她大大咧咧地朝黑皮沙发上一坐,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大口,“还有不久就是家主大选,丁家你们放心,只有我一个继承人,邪支别想趁虚而入。” 看来这个女人心里明白着呢。洛冥微微点头,这么一看,他们来丁家也没什么可以查的了。 此时,乔昭然秀气的眉眼间浮上一抹担忧,道:“乔家近来倒是有些不对劲,我妈来丁家也是为了找舅舅商谈此事。” 南宁悦眸子里微光一闪,若是能去乔家调查调查,揪出邪支的人,也算是帮上了沈琛的大忙。 “怎么个不对劲儿?”丁露露将吃剩的苹果核丢到垃圾桶里,问道。 乔昭然道:“近来二伯家的修然表哥和大伯家的熙然表哥很不对付,两个人甚至还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他们之前关系很好的。” “要不我跟你去乔家看看状况?”丁露露又拿了一根香蕉边剥边问。 南宁悦正等着她说这句话呢,一听,忙道:“露露说得对,说不定这个就和邪支有关系,我们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话音刚落,三人神色都有些古怪地看向她。她这么积极去乔家做什么? 南宁悦心里一虚,有什么不对吗? 乔昭然见南宁悦容颜清秀,眼眸纯澈,虽然神色有些茫然,但却有些可爱,不由微微一笑,“南小姐讲的也不错,不如明日你们就随我一起去乔家,就当帮昭然一个忙了。” “好啊。”南宁悦唇边笑容放大,喜色难掩。 洛冥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转,面色有些不悦。 丁露露倒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一边吃香蕉一边欣赏洛冥高贵冷艳的容颜。 另一边,沈琛等人也在夏家被安排好了房间。 通过了解,夏家正统的子系一脉主要有家主夏浔阳的一双儿女夏珏和夏珑,老二早逝,只留一子夏瑭,老三夏浔风的儿子夏琚。 夏琚年龄很小,还没有钟离梦年龄大,若说争夺家主之位,他应该没什么机会。毕竟玄门之中,鲜有未成年人做家主的例子。 联想到上次来夏家找夏珏时夏瑭的作为,沈琛很怀疑他和丁家邪支有所勾结,但毕竟无凭无据,这也仅仅是猜测。 沈琛左侧房间是夏珏和陵魁的房间,右侧房间是钟离月的,隔着夏珏的房间是夏瑭的,隔着钟离月的房间是夏珑的。他正处于四者之间,于是放开敏锐的五感,感应着周围的动静。 “你别碰我!” 夏珏的声音,似乎有些羞恼。 “好啦,你别生气嘛,”陵魁小心翼翼的声音,“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你这么白嫩,又这么软,摸起来那么舒服……”说到后面语气居然有些陶醉。 “闭嘴!!!”夏珏恼火的声音,“再哔哔你就给我滚下床!” “好好好,我错了……”陵魁连忙赔礼道歉。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沈琛有些头大,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他们的墙角。 他收回了对这个房间的听觉,转而探入夏瑭房间。 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沈琛觉得奇怪,难道夏瑭不在房间里?否则怎么连个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探入视觉,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他转而将听觉探入夏珑的房间,毕竟女孩的房间探入视觉不太妥当。 “珑儿,这条项链你喜欢吗?” 沈琛一惊,居然是夏瑭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乔家状况 继而传来夏珑薄怒的声音:“这些首饰二哥还是拿去送给你的那些女人,珑儿受不起。” 夏瑭笑嘻嘻道:“珑儿受不起,谁受得起?二哥没有别的女人,只有珑儿。” 这话说得十分暧昧,沈琛忍不住将视觉探了过去,直觉告诉他,夏家这对表兄妹,关系很不一般。 夏珑的闺房色调清新,被子床单都是淡淡的青绿色,她一身青色吊带睡裙坐在床边,酥胸半露,粉面含怒。 而夏瑭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左手拿着装着项链的棕木盒子,脸上挂着三分无赖的笑容,盯着床上的夏珑。 “好珑儿,你就别气了。”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坐下,一把搂过夏珑的肩,哄道,“我那不是跟她们逢场作戏么?外面的女人怎么可能入了我的眼,为她们吃醋,平白让自己不开心嘛。” 夏珑把他推到一边,脸上的怒气散了七分,嗔道:“就会说这些话来哄我,你心里要是真的有我,为何处处针对我大哥?” 夏瑭见她神色缓和,目露喜色,听到她提起夏珏,眉头一皱,旋即又笑道:“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咱们俩这属于不伦之恋,我成为家主,才有能耐保住你跟我在一起啊。” “真的吗?”夏珑戳戳夏瑭的胸脯,娇声道,“你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就让你被我大哥的蛊虫咬死。” 现在谁还相信发誓啊。夏瑭满眼不以为然,却清清嗓子,三指指天,像模像样的发了个誓。 夏珑见他如此,才笑了起来。 夏瑭见哄好了她,手更加放肆起来,将夏珑肩上的吊带扯下了半边,夏珑娇呼一声,害羞地钻进了被窝里,夏瑭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被浪翻滚,沈琛连忙收回了视觉和听觉,只觉心中震惊不已,夏瑭和夏珑的父亲是亲生兄弟,他俩居然有这档子关系在里面,如此禁忌之恋,实在匪夷所思。 他们之间的事情,会不会和丁家邪支有关系呢? 可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沈琛眉头紧蹙,觉得夏家的水还真是浑。 翌日。 众人一同用餐。 沈琛神情平静,眼神却不时留意着夏瑭和夏珑。他俩表面上十分正常,毫无互动,甚至彼此看起来十分冷淡。 若不是昨晚亲眼见了那一幕,他也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二哥,你昨晚和三姐吵架了吗?” 属于变声期男孩子的声音,沈琛循声看去,出声的是夏琚。 “胡说什么,我没事儿跟她吵架干嘛?”夏瑭皱眉瞪了他一眼。 夏琚有些疑惑地左右看了看他俩,道:“昨晚我看见二哥从三姐房间出来了,现在你俩也不说话,像是在冷战,不是昨晚吵架了是什么?” 此话一出,夏瑭和夏珑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夏珑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是啊,昨晚跟你二哥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这事儿说出来不好,四弟可别多想。” 夏琚恍然道:“这样,是我不懂事儿。” 夏瑭和夏珑见他一脸单纯,想来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齐齐松了口气。 沈琛知道是怎么回事,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淡定。 钟离月和陵魁不了解夏家的情况,因此也没有多想,只是吃着自己的饭。 但夏珏却觉得有些奇怪,夏珑和夏瑭平时也不讲话,那时也没见夏琚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为何偏偏今天问了?而且他问过之后,夏珑居然还承认了?除此之外,这两人平时根本没有联系,为什么夜里夏瑭会去夏珑的房间?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夏珏这顿饭吃得很不淡定。 饭后,夏珏把自己的疑问和沈琛等人简单地说了一下,就去捣鼓真言蛊的事情了。沈琛没有把夏瑭和夏珑的事情告诉他,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妹妹居然和表弟。 沈琛房间里。 “你怎么看?”钟离月见沈琛面露思索之色,凑近问道,身边是沈琛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让她想要靠的更近一点。 沈琛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了挪椅子,淡淡道:“我觉得夏琚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他在餐桌上问出吵架的话,又顺势说出自己看到夏瑭从夏珑房间出来,看似无心,其实已经给了夏珏一个暗示,就是夏瑭和夏珑关系并不简单。 “我不太懂,”钟离月又凑近了一点,一脸迷惑,“夏琚年龄太小,又不能竞争家主之位,身边也没有可以竞争家主之位的哥哥姐姐,为什么要和丁家邪支合作呢?” “我没有说他和丁家邪支合作。”沈琛微微蹙眉,“他有没有和他们合作,我也不清楚,毕竟只是推测,事实究竟如何,还要好好查查。” 此时的南宁悦、洛冥和丁露露三人已经随乔昭然来到了乔家。 阴官乔家的别墅高端大气,三人经乔昭然介绍,与乔家众人一一见过了。 乔家家主乔政,二弟乔文,三弟乔武。乔政的儿女分别是乔婉然和乔熙然,乔文的独子乔修然,乔昭然是乔武的独子。 南宁悦等人在鬼市拍卖中是见过乔熙然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明明是个现代人,却酷爱拿着一把扇子扇来扇去。 和他打过一架的乔修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留了两撇胡子在唇上,有种小孩装大人的感觉。 南宁悦和丁露露倒没什么,洛冥却引起了家主乔政的注意。 “这位洛鬼王可有阴阳通行证?” 洛冥轻咳一声,有些尴尬,“我出行匆忙,没有来得及拿。” 心里却道,我以前来往阴阳两界自如,你家祖宗乔行简都没盘问过我什么,今日却被你这小辈盘问了。他有些不爽,但也知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乔家世代为阴官,询问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 乔政盯了他一会儿,笑道:“洛鬼王不必紧张,我乔家虽为阴官,但也只管阴间强者来阳间作乱的事情,洛鬼王既然敢来乔家,自然是问心无愧的,阴官也管不了你的。” 洛冥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小辈讲话还是有点舒服的。 只有南宁悦一脸茫然,“什么是阴阳通行证啊?” 洛冥轻轻摸了下她头发,解释道:“之前跟你说过,阴间活了数百上千年的强者很多,若是这些人都能够随意往来阴阳两界,那岂不要天下大乱了?十殿阎罗除了掌管轮回什么的,还掌管着阴间通往阳间的通道,法力强大的阴间人若要通往阳间,要先往十殿阎罗那里领一张阴阳通行证,擅闯阳间,严格上来讲是违反阴间法律的。” “原来如此。”南宁悦恍然大悟。 乔政从没听过乔昭然有这么几个朋友,丁露露他倒是认得,南宁悦和洛冥,一个鬼道修为不算太低的小丫头,和一个法力高强的鬼王,他怎么不知道老三的儿子有这么大能耐结识这样的人物了? “昭然,这段日子进步很大啊,能够认识这样的人物,是你的福气。”乔武拍着儿子的肩笑道。想到儿子或许能借助他们夺得家主之位,他这个做父亲的就高兴万分。 “好了,让小辈们自己玩去,我们就别在这里碍事了。”乔文淡淡道,起身离开。 乔政和乔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悦,继而笑道:“那我们就先上去了,管家,给贵客安排好房间。” 三个长辈离开之后,这片空间有瞬间的安静。 乔熙然摇着扇子,看向南宁悦和洛冥,笑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们?” “鬼市拍卖会上,乔少爷一语道破钟离月玉髓丹的缺陷,令人印象深刻。”洛冥红唇微勾,神色客气。 乔熙然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这回事儿,忽然合扇一拍手心,“哦~原来如此,我记得你们似乎坐在沈家的专属座位?” “他们俩和沈琛的关系好着呢,”丁露露冲南宁悦挤挤眼,笑容有些坏,“悦悦可没少受沈大少的照顾。” 南宁悦有些尴尬,想到沈琛对她的种种温柔,心里也是柔软的,但一想到他已经是钟离月的男友了,就有些不是滋味,如此一来,笑容有些勉强。 洛冥见她如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瞪了丁露露一眼,“悦悦是女孩儿,在我们两个男人中间自然要多受些照顾的。” 丁露露被他瞪了,心里有些委屈,这个男人一直对她冷冰冰的,好不容易有别的情绪了,居然还是在瞪她,于是撇撇嘴道:“那怎么没见你们多多照顾我啊。” “你还需要照顾啊?”乔昭然揶揄道,“你养的鬼能把人家闹得鸡飞狗跳,悦悦柔柔弱弱的样子,哪像你没点女人味。” 悦悦跟他很熟吗?洛冥挑眉,谁准这个男人叫她悦悦了?但现在在乔家,他俩都是以乔昭然朋友的身份来的,这么叫似乎也无可厚非。 “你!”丁露露恼火地瞪着乔昭然,这个家伙是眼睛有毛病吗?她明明也很有女人味的好! 乔婉然掩唇“噗嗤”一笑,“昭然,你当心半夜被露露的小鬼压了床。” “哇,我好害怕啊。”乔昭然故作害怕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丁露露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拉倒你,压你的床,万一我的鬼怀孕了可怎么办,我可不养鬼孩子。” 乔昭然正笑着,忽然被一口气呛住了,咳嗽不止,暗道丁露露果然不是个女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乔修然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却在这几个人之间打转,这几个人似乎很是和谐,他仿佛是个局外人。而且乔昭然这下子多了这么多朋友,他是不是针对错对象了?想到数日前和乔熙然打得一架,他唇角的笑容越发收敛了。 “修然哥,你怎么了?”丁露露见他一言不发,笑容僵硬,略带关怀地问了一句,眼神却留意着他的表情。 乔修然回过神来,笑容多了几分,道:“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先失陪了。” 乔修然走后,气氛又是瞬间的静默。 “修然哥最近怎么了?老是不跟我们一起玩。”乔昭然有些担忧。 南宁悦见他一脸真心为哥哥担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唏嘘,在玄门世家里,人人都有可能把你当成家主道路上的敌人,就算是亲生的也不一定能完全真心,他却这样真心的对待伯父家的哥哥,这也是很稀有了。 这么一想,她看乔昭然的神情多了几分欣赏和敬佩。 洛冥眉头一皱,暗自不爽,只想赶快解决了乔家的事情,带着南宁悦回去。 只是乔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除了乔修然有些反常。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他问乔昭然。 “似乎是半个月前。”乔昭然道,似乎还有些不确定,他又补充了一句,“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半月前?好像是自己和悦悦从谷村回来的时间。也是丁道士和谷凌素返回h市的时间。 不是洛冥把这两者强行联系,而是这个时间点很是巧合。据夏珏所说,他也是回来之后就碰到了来自家族里人的各种阻力。 更何况,丁道士是丁家邪支的领头人,难保不是他在谋划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死了,能够代替他继续完成谋划的就只有他最亲近的谷凌素了。 越想,洛冥越觉得事情清晰起来了。但他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乔修然和丁家邪支有勾结,只凭直觉罢了。毕竟,如果没有什么外力作用的话,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了呢。 乔熙然道:“半月前我们四个一同去郊山那边玩,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郊山?你们在那儿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洛冥问。 “也没什么,”乔婉然淡笑道,“那儿山路很奇怪,走着走着我们就迷路了,最后还是修然找到的出路呢。”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是乔修然出去找路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八章 苏穆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去了。 南宁悦关上房门,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东西,一回头发现洛冥面带微笑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洛冥伸手扶着墙,刚好把南宁悦圈在了臂弯里,扬眉道:“我可是你的师父,当然要好好监督你学习。” 监督归监督,你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 南宁悦腹诽,表情有点羞恼,伸手推了推他,小声道:“那你就快去教我点什么。” 但她一点儿也没推动洛冥,他唇边微笑多了几分魅惑,白皙冷艳的面容缓缓凑近,南宁悦顿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双手推得更用力了。 “你你你……别这样……”她眼神慌乱地恳求道。 虽然在推拒,但她心里竟然可耻的有一丝期待,这种可耻的念头让她内心更加慌乱了,这种慌乱并不完全来源于洛冥的步步紧逼,更来源于她对于自己心意的不明了。 洛冥不管她,越凑越近,红唇与南宁悦的唇几乎碰了上来。 他吐气如兰道:“现在还不肯承认对我有感觉吗?” 洛冥蓝眸微眯,更添魅惑。他要让这个傻不拉几的小女人赶快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否则等沈琛解决完钟离家的那点子事儿,肯定会回来迫不及待地跟她表白,她又一直喜欢沈琛,这下子岂不是顺理成章了?他可不会把南宁悦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南宁悦更慌乱了,她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塌。 她的每一次接吻都是和洛冥,洛冥也是她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虽然没有到翻云覆雨的地步,但也只差最后那一步了。 眼前就是他放大的容颜,肤白如玉,绝无一点瑕疵,唇红似朱,薄软却冰凉,蓝眸若海,既有汪洋深邃之感,又有纯洁干净之色,整个人高贵冷艳,如妖似仙。 她看得有些痴了,在她出神之时,洛冥冰凉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吻得热辣,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喜不喜欢我?” 间隙的休息,两个人都在喘息,洛冥逼视着她的眼睛,含了几分认真问道。 “我……”南宁悦抿了抿唇,上面还有洛冥带来的冰凉温度,她想她应该是喜欢洛冥的,否则她怎么会让一个男人三番五次不经她允许就吻她? 何况洛冥对她百般照顾,那份关怀是个女人都会动心的。 “喜欢。” 她小声嗫喏道,脸一下子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洛冥蓝眸中翻滚着欢喜的波涛,唇角不可抑制地扩大,喘息未止,他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了上去。 南宁悦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仿佛要揉碎了融入他身体里似的,唇舌交缠,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忽然,洛冥把她打横抱起,唇齿不离,一路吻到床边,将她压在了床上,手开始摸索她衣服的拉链。 南宁悦一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还没闲下来的小嘴含混不清道:“不行,别这样……” 他们不是来乔家查事情的吗?在人家的客房里滚床单也太不务正业了! 洛冥松了口,看着南宁悦微微,眸子迷离又带着几分抗拒地看着他,只觉一股火焰在体内烧得更加旺盛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喜欢为什么不行?” 南宁悦被他炽热的视线看得一羞,垂眸道:“在乔家这样不太好……”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布个结界就好了。”洛冥的手又不安分起来。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门口传来了丁露露的声音,“悦悦,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洛冥伸进南宁悦衣服里的手微微一僵,南宁悦忙趁机坐起来整理衣服,娇嗔道:“你怎么这样着急?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 她脸又红了起来,想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又说不出口。 洛冥看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怜爱的情绪,这个姑娘一直是纯情保守的,否则也不会让吃不着的林觅劈腿她闺蜜了,现在竟然愿意为了自己以身相许,让他怎能不感动? 虽然体内那股火还没褪下去,但他也不再那般着急了。 门外的丁露露却等急了,用力拍了拍门,“悦悦?你在不在里面呀?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门开了,南宁悦面上微有些潮红,“那个,我在呢,刚才我在……那个……” 她神色有些发窘,忽然灵光一闪,道:“我在做运动,减肥!” 丁露露瞧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也没多想,拍了拍南宁悦的肩膀,感叹道:“你身材这么苗条,原来是坚持运动得来的,我也要向你学习。” 南宁悦心虚地笑了几声。 丁露露又去敲了隔壁洛冥的门,叫他出来吃饭,洛冥打开门,怎么看丁露露怎么不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丁露露觉得莫名其妙,浑然不知自己方才打搅了他的好事。 乔婉然和乔熙然在此之前和其他朋友约好了,于是就没有同行。 一行五人来到一家餐厅,刚到餐厅门口,乔修然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后便说有事,匆匆走了。 南宁悦和洛冥对视一眼,洛冥道:“你们去吃,我身为鬼王无需进食。” 说罢,未及众人开口,便化作一缕淡烟跟上了乔修然。 好好的一顿饭,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乔修然那个不合群的也就罢了,洛冥居然也走了,丁露露简直失望透顶。 洛冥跟上乔修然后,便隐匿在他的衣服里。阴官家族不似其它商业化的玄门子弟那般不学无术,乔家人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若不是洛冥吸收了地火冥玉后法力大增,也不可能做到藏匿其衣服中而不被察觉。 乔修然打了个出租,来到了一座山下,洛冥认得,这座山就是之前乔婉然说过的郊山。 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要见什么人? 果不其然,乔修然没等多久,就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男子。若是沈琛在这里,定然能认出这就是钟离家舞会上,与陵魁打斗的苏家苏穆。 虽然洛冥不认识他,但是能感受到苏穆身上阴冷的气息,那是常年接触墓地的人身上特有的气息,这种人对尸体、鬼魂等阴物的气息极为敏感,洛冥越发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苏穆见到乔修然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你今日阴气很重。” “家里来了客人,其中有一个鬼王,大概是在他身上沾染的阴气。”乔修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解释了一句,随后问道,“你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吗?” 苏穆冰冷的视线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肃容道:“钟离家最近发生了点儿变故,似乎有人在调查玄门中的势力,我叫你出来,是让你多留意些乔家的状况,小心为妙。” “嗯。”乔修然淡淡应了一声,眉头微蹙,“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见我都要约到郊山来,这样鬼鬼祟祟的,倒显得我要做什么亏心事似的。” 苏穆阴冷的面容微微一滞,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在乔家本就没什么朋友,乔婉然姐弟和乔昭然关系好,若是竞选家主,他们定然不会帮你,我帮你谋划竞选家主一事,若是被他们知道,对你不利。”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乔修然便滴滴打车回了乔家。 洛冥暗想,乔修然只是和苏穆有所联系,是苏穆在帮助他竞选家主之位,他似乎还拿苏穆当成自己的朋友来看。 但苏穆此人气质阴冷诡异,不似善类,言语中也多有挑拨乔修然和乔婉然、乔昭然等人的关系之意。如若他所料不错,半月前在郊山,乔修然找路的时候应该就是碰上了苏穆,二人交上了朋友,苏穆对他和家里兄弟姐妹的关系进行了一定的挑拨,这样就可以解释乔修然近来反常的原因了。 只不过这乔修然的脑子也太不好使了,和自己家族的兄弟姐妹相处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及认识不久的外人的几句挑拨之词来的管用。 洛冥心中有些唏嘘,但他基本可以确定,乔修然和丁家邪支没什么联系。反倒是那个苏穆,看起来十分不正常。 他跟随乔修然一来一回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估摸着南宁悦可能还没吃完饭,便打算去餐厅接她。 南宁悦正和丁露露、乔昭然二人有说有笑。 “当时我们在谷村,那个和悦悦关系特别好的阿阮姑娘,看着人活泼又善良的,没想到和我那个坏婶儿是一伙的。”丁露露冷不丁回忆起了在谷村的事情,不胜感慨。 南宁悦听她提起阿阮,想到她死时的凄凉情景,神色黯然。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乔昭然关切地问道。 丁露露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道:“诶对了,阿阮呢,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南宁悦眼眶微微一红,道:“她为了不让谷凌素给丁道士续命的计划得逞,自尽了。” 气氛有瞬间的安静,丁露露有些后悔提到这个话题。 南宁悦一滴泪水滴到了餐桌上。 乔昭然忙拿起餐巾纸给她拭了拭泪,安慰道:“都过去了,不必多作伤怀。” 恰好洛冥入内,看到了乔昭然为她擦泪的一幕,神情瞬间冰冷。 第二十九章 蛊死,人亡 他快步走到南宁悦跟前,带来一阵冰寒的气息,仿佛一个行走的空调。 乔昭然拿着纸巾的手一滞,纸巾已经被洛冥劈手夺走,丢到了垃圾桶里。 南宁悦见洛冥这样,暂时忘却了阿阮一事,又见乔昭然一脸无辜和茫然,忙拉了洛冥一把,道:“你碰见什么事儿了?这么大脾气。” 她语音中隐隐带着点哭腔,洛冥一听,心下一软,周身寒气散了不少,他轻轻抬起南宁悦的脸,抹了抹她脸颊旁的泪水,柔声道:“没事,他的纸巾湿透了,我帮他扔了。” 南宁悦被他摸得有些害羞,别过脸去不看他。 乔昭然表情抽搐了一下,他方才感受到的明明是满满的恶意。眼神在他和南宁悦转了一圈,恍然大悟,这个鬼王居然喜欢上了一个阳间的女孩。 身为阴官乔家的人,这种类似的案例他不是没见过,跨越阴阳的爱情,几乎没什么好结果。阴间的鬼往往等不到阳间的人死去就被拖走投胎了,阳间的人也往往等不到死掉就迫于身边的压力结婚生子了。就算是鬼王那样的存在,也很少有好结局的。 想到这里,他看洛冥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洛冥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一旁的丁露露见气氛如此尴尬,忙道:“哎,洛冥,你跟着乔修然去哪儿了?” 洛冥坐了下来,将看到的事情跟三人简单地说了一遍。 “修然哥果然在筹备竞选家主的事情。”乔昭然有些失望,“如果他真的想做家主,我们也可以让他做啊,但是他居然听信外人离间……” “我很好奇,你们玄门竞选家主都是怎么竞争的呢?”南宁悦咬着筷子,不解道,“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和外人联手能帮上什么忙呀。” 丁露露来了兴致,放下筷子道:“玄门家主竞选三十年一次,只有各玄门正统一脉的子嗣才有资格参与,除非正统一脉一个后人也没有,才会从旁支中挑选资质极佳的孩子作为过继给正脉。至于竞选规则嘛,就是候选人在一起,比个赛,胜出者为新任家主。” “就这么简单?”南宁悦有些不相信,堂堂玄门竞选家主的方式居然这么简单粗暴,“比什么呢?” “就这么简单。”丁露露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随即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比赛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形式的,玄门各脉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像我们丁家养鬼,就要比谁更养鬼有道。上一届是族中的一位元老,将两个实力相同的鬼交给我父亲和我姑姑,隔了半天,晚上让他们养的鬼打一架,看看谁的更厉害,谁就赢了。这期间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养的鬼实力大增就是能耐。” 乔昭然点点头,“不错,玄门各脉的家主竞选过程中,只要不勾结邪支,不残害同门,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得比赛,就能夺得家主之位。” “原来如此。”南宁悦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 这时的夏家。 “卧槽,我刚刚炼好的真言蛊!” 夏珏愤怒的吼声穿透墙壁传到沈琛的耳朵里,沈琛面色一凝,很快来到了隔壁。 陵魁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夏珏旁边,想要上前安抚他,却好像不知从何下手。现在的夏珏满面怒容,双手紧握成拳,白嫩的娃娃脸气得发红,眼镜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 在他身前放着一个土色的罐子,里面横躺着一条白色的指甲大小的虫子,虫子一动不动,身上还扎着一根针,显然已经死了。 沈琛一见,顿时明白了事情经过,夏珏这两天辛苦炼成的真言蛊被人弄死了。 他心里忽然一激灵,没顾得上跟夏珏说些什么,迅速跑到钟离月房间。 “快,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问问钟离铫现在怎么样了。” 钟离月见他面沉如水,眉头紧蹙,心知有事不妙,不再多言,忙去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脸色十分难看地看了沈琛一眼,沈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就在半小时前,三叔和三婶双双中毒而死。钟离梦和钟离烨暂时没什么事情。”钟离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钟离铫夫妇是被人杀人灭口了,这只能说明,钟离家还有内鬼没有被揪出来。 沈琛琥珀色的眸子寒光乍现,淡淡道:“钟离家有人和夏家的内鬼联系过,夏家内鬼杀死了夏珏费心炼制的真言蛊,而钟离家的人则直接杀死了钟离铫夫妇。真是够狠的。” 他不再和钟离月多说,转身回到了夏珏的房间,此时夏珏的情绪比刚刚稍微平静了一些,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一言不发,陵魁在一旁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钟离铫夫妇死了,真言蛊炼出来也没什么作用了,你不必太过自责。”沈琛淡淡道。 夏珏一怔,直接站了起来,“死了?”他很快也意识到了目前的境况,看来夏家内部的确有问题。 “有谁进过你房间?”沈琛问道。 夏珏眉头微微一蹙,“珑儿和琚儿都进来过。” 沈琛微一挑眉,试探性的问道:“他们来的时候你在场吗?你觉得谁更有可能杀了你的蛊呢?” “珑儿进来的时候,是我让她上来帮我拿个东西的,所以我不在,琚儿来的时候我在。”夏珏道,旋即他语调有些激动,“珑儿是我亲妹妹,她绝对不可能帮着外人害我的。” 但是……他回忆了一下,夏琚来的时候他全程在场,夏琚根本没有机会对他的蛊下手。 陵魁见他激动,忙道:“小珏儿你别生气,我们相信你。” “夏琚来干什么?”沈琛又问。 夏珏回忆了一下与夏琚聊天的场景。 二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夏琚用他男孩子发育期的声音道:“大哥,听说你从g市学得了一手炼蛊的功夫,很是厉害,最近有没有炼什么蛊啊?” “嗯,有一点。”夏珏淡淡道,颇有几分长兄风范。 “可以给我看看吗?”夏琚有些兴奋。 夏珏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还没有炼好,不方便打开,等炼好了拿给你看看。” 夏琚有些失望,“那好。”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大哥,我觉得三姐对二哥和对你很不一样。” “这是自然。”夏珏微微一笑,他可是夏珑的亲哥哥,自然跟夏瑭那个堂哥不一样。 夏琚撇撇嘴,道:“那大哥,你先忙着,我去写作业了。” 随后夏琚就离开了。 夏珏将这些说给沈琛听,沈琛眉尾抽了抽,这个夏琚是很努力的在暗示夏珏,他的亲妹妹和夏瑭关系不一般呢。 夏珏平时挺聪明的,但是对待他的亲妹妹,却是毫无理由的信任。 沈琛盯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道:“不要盲目相信身边的人,你那么多年不在这个家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夏琚一会儿要看我的蛊,一会儿又说珑儿的事,这太不正常了,虽然他年龄小,但我也的确不应该太相信他。”夏珏一脸认真道。 见他老是会错意,沈琛有些无语。 “我实话跟你说。”沈琛肃容扶正夏珏,“你妹妹夏珑和夏瑭的关系很不正常。” 他将自己探听夏珑房间时看到的事情一一跟夏珏说了。 仿佛平地惊雷,夏珏听完,瞬间呆滞。 陵魁在一旁也是大吃一惊,“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陵魁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古时候表兄妹可以通婚的年代,也没有这种事情,因为夏家的状况不是表兄妹,而是堂兄妹,同姓则为乱、伦。 “在亲眼看到之前,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沈琛也很无奈。 夏珏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要大半夜查探我妹妹的房间?” 沈琛对夏珏的关注点表示接受无能,但也可以理解他逃避事实的心理,于是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番自己的动机。 “这么说起来,很有可能是我妹妹和夏瑭联手,对付我这个亲哥哥?”夏珏神情呆滞,语调喃喃。 陵魁能想象他遭受的重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急得抓耳挠腮。 沈琛坐在一旁,静待夏珏把这个重磅消息消化掉。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直到晚上,夏珏还是一副无法接受的状态。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父母说,亲妹妹和夏瑭乱、伦,两个人一块勾结丁家邪支这种事情。 虽然二人勾结丁家邪支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已经可以通过他们的行为窥出一二了。接下来只要监控好夏瑭和夏珑的行踪,就可以拿到证据了。 他可以把夏瑭赶出夏家,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办?从沈琛的话中,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妹妹对夏瑭这个家伙是交付了真心的,但焉知夏瑭不是在利用她呢? 这种事情,可真是让人犯难啊。 沈琛能够理解夏珏的心情,淡淡道:“你不必说,这种事情交给我和陵魁好了。我看你妹妹像是被夏瑭巧言引诱的,未必真的知道丁家邪支的事情。” 第三十章 设计 “不过在此之前,我和钟离月要先回一趟钟离家。”沈琛看向陵魁,“在夏家取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陵魁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 翌日。 沈琛和钟离月回到钟离家。 钟离铎房间里。 钟离铎、钟离家主母、钟离月和沈琛四人分别坐在沙发上,管家侍立一旁。 “咳咳,那毒下在昨天的午饭里,管家去收餐具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死了。”钟离铎语气平静,但神情有些哀伤,毕竟死的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有谁接触过这些饭菜吗?”钟离月问。 一旁的管家恭敬道:“回小姐,我从厨房将饭菜端出来,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一直送到房间里的。除了厨房,接触过它们的人只有我一个。” “那你出来之后还有人进去过吗?”沈琛道。 管家摇了摇头,“我一直在门口守着,等时间差不多了进去收餐具,期间没有一个人进出。” 这个管家在钟离家做了几十年,一直勤勤恳恳忠心耿耿,钟离家的人对他绝对信任。 能动手脚的地方只有厨房和钟离铫夫妇。 “根据我对三弟夫妻的了解,他们不像会自杀的人。”钟离家主母淡淡道。 她顿了顿,又道:“昨日审问过厨房里的人,他们都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琥珀色的眸子盯了她几秒,沈琛面不改色道:“可否让我查探一下厨房?” “贤侄请便。”主母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沈琛起身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厨房。厨房里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在外面一排站着。 厨房打扫得很干净,每种食材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冰柜里。沈琛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地方可能残留的蛛丝马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他的目的不是看这些。 他右手并指在眼皮上轻轻一抹,眼前的世界便细致了许多。 钟离月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大致明白他要查探什么了。既然还有人和丁家邪支勾结,那所用的手段可能也不似众人想的那般普通,也许会用上鬼魂之类的东西辅助。 沈琛打开冰柜,目光寸寸扫过里面的东西,忽然视线一滞,冰柜最内层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丝极淡的鬼气,若他再晚来半个小时,那缕鬼气就会自行消逝了。 他微一挑眉,伸手轻轻一抓,将那缕鬼气握在掌心,仔细感受了片刻,道:“不出所料,这儿的确有鬼气的存在。” 可笑的是,钟离家堂堂玄门,居然没有人感受到鬼气的存在。 其实这也不怪钟离家没用,这个地方被人清理得很干净,这缕鬼气若不是在冰柜最里面,被疏忽了没有清理掉,也不会被沈琛发现。更何况钟离家人长处在炼丹,法力方面无人能与沈琛相比较。 幸好来得及时。沈琛回身问道:“在管家离开厨房之后,还有什么人进来过?” 侍立在外面的厨房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帆少爷进来过。” “雅小姐也来过。” “云少爷也来过。” “二老爷也来过。” …… 沈琛皱了皱眉头,除了钟离铎,几乎所有人都来过厨房。 他不确定剩下的人里面,有几个是和丁家邪支有勾结的,也许来过的那么多人中,会有给对方打掩护故意混淆视听的。而且厨房众人的话也不可全信,说不定厨房众人里本身就有内鬼。 此时,他掌心的鬼气再次淡化了些许,最终归于虚无。 沈琛面无表情,目光淡漠地扫过众人,轻启薄唇,“我和月儿从夏家带来了真言蛊,服下之后所说的话全部是真话,你们不必担忧,等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很快就有结果了。” 钟离月闻言心中微讶,但神情却十分正常。虽然没有真言蛊,但她明白,沈琛这么说的目的是让他们先自乱阵脚。 众人散去,沈琛回忆起刚刚扫视众人时,看到确有个别人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心中微动,这就证实了他的猜测没有错误,厨房众人里有那人安排的内鬼。 当下屈指微弹,一枚半透明的符咒裹着一个银灰色的物体稳稳落在那人的衣领下方。 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晚饭过后,众人都坐在大厅的桌旁,神色各异地看着沈琛。 钟离铎眼含欣赏,似乎很喜欢这个“未来女婿”。钟离家主母神色平淡,依旧端庄。钟离锋还没有从三弟被害的事情中恢复过来,神情有些黯淡。 钟离帆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钟离雅和钟离云都是一脸紧张和期待。 “真言蛊呢?我们都准备好了。”钟离帆淡淡道。 沈琛颇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取出来一个铝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白色的丸状物。 管家一一将白丸分发给每个人,沈琛见每个人眼前都有一颗,道:“真言蛊就在其中,入口即化,一个小时后会自动失去效力,不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的。” “家主伯父身为家主,自然不会做危害钟离家的事情,就不必服用了。有伯父在这里,你们也大可放心服用。” 沈琛续说完,看着所有人都拿起了面前的真言蛊,朝嘴边放去。 就在此时,只听“滋啦”一声,屋子刹那间陷入黑暗。 “怎么了?管家!”钟离月有些慌乱地叫道,这关键时刻,怎么能出岔子呢? 不一会儿,灯又亮了起来,管家很快跑了过来,恭敬道:“大小姐不必担心,只是刚刚跳了闸,这就好了。” 钟离月这才放下心来,沈琛一看,每个人面前的白丸都已经不见了。 “都吃了吗?”他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 沈琛薄唇微勾,“很好,请吃过真言蛊的人伸出舌头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伸出舌头了。 忽然,一人面色骤变。 沈琛淡笑着看着那人,“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吃真言蛊?” 钟离家众人也都纷纷看向那人,均大吃一惊。 “居然是你!?” 第三十一章 揪出内鬼 众人的舌头上都有一抹深蓝的痕迹,只有钟离帆的舌头是干干净净的,一看便知没有吃那白丸。 钟离家主母怒而起身,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你在钟离家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勾结丁家邪支?” 钟离帆冷冷地瞥她一眼,道:“谁说我勾结了丁家邪支?” 顿了顿,他神色冰冷地看着沈琛,“我钟离家这么多人都要吃你一个外人给的东西,万一那所谓的真言蛊里出了什么问题,我钟离家岂不是全军覆灭在这里?谁知道不是你和大姐勾结丁家邪支要来坑害我钟离家?” “钟离帆!”钟离月气得柳眉倒竖,“他会是你的姐夫,不是外人,也没必要害我们。依我的炼丹水准,要夺取家主之位的话,根本没必要勾结丁家邪支帮忙。” 钟离帆轻蔑地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炼丹水准都不行,都需要勾结丁家邪支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如果你没有勾结丁家邪支,为什么不吃真言蛊?还不是心虚!”钟离月逼视着他。 钟离帆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在场众人,双手插到兜里,道:“为什么不吃这个东西,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没有勾结丁家邪支。” 说罢,转身就要上楼。 “且慢。”沈琛淡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钟离帆回头挑了挑眉,“还有什么事吗?” 沈琛直视他挑衅的目光,忽然勾唇一笑,“你敢这么狡辩,是吃定了我没有证据吗?” “如果你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好了。”钟离帆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身正不怕影子斜。” 钟离雅和钟离家主母都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一个是亲妈,一个是亲妹妹,对他的话都有些不敢确信。 沈琛看向一旁的管家,管家微微躬身,递上一个银灰色的物体。 “这是刚刚我让管家从你安插在厨房的线人身上找到的,微型录音器。”他轻轻按下上面的小凸起,播放出了一句话。 “二少爷,沈琛拿到了真言蛊,万事小心。” 钟离帆神色不定地盯了沈琛几秒钟,忽然“噗嗤”一笑,“沈琛啊沈琛,你这同样的方法,用了一次两次的也不嫌老套。你录音三叔三婶的时候,他们是进行的对话,这个录音里面只有一句话,你只要找个人随便说一句,就可以栽赃到我身上了啊。” 沈琛淡笑不改,“今天一天你都在外面,没有回来,那个厨房线人跟你联络的方式应该是电话。” 话音刚落,管家很及时地递上了一部手机。 沈琛打开手机的最近通话,一一拿给众人过目后,当着众人的面拨打了备注为“二少”的电话号码。 “嘀嘀嘀——” 钟离帆的兜里传来了电话的声音。 他面色骤然变得惨白。 钟离家主母端庄的面容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怒而打了儿子一巴掌,道:“这个家对你不够好吗?你的父亲是家主,母亲是主母,本身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何苦去勾结那邪支?还害死了你的亲叔叔!” “父亲是家主,母亲是主母,对我拿到家主之位有什么帮助吗?”钟离帆冷冷看着母亲,“你是钟离月的后妈,为了讨好爸爸,你对她有多好你自己知道!我和小雅是你亲生的,你对我们俩有对她那么关怀吗?” 钟离家主母面色一凝,她心里自然还是关怀亲生子女的,钟离月每天只知道勾搭美男子,根本不足为患,对她好一些也是为了麻痹钟离铎的神经罢了,她还是主要对付那个钟离烨的。本想着钟离烨勾结丁家邪支,这家主之位自然落在儿子头上了,没想到儿子居然也勾结了邪支!但是这种话她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只能恼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咳咳……”钟离铎适时地咳嗽了几声,叹息道,“帆儿,你和月儿都是我们的孩子,月儿自小没了母亲,待她好一些,也是应该的。你父母俱全,得到的关爱自然也不少,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何况就算这样,也不是你害死你三叔三婶的理由啊。” 钟离帆盯了这个病恹恹的父亲一会儿,别过头去,沉默了片刻,道:“反正已经被你们发现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杀人之罪,就让人间的机关来制裁你。”钟离铎狠狠咳嗽了几声,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钟离帆一怔,有点不敢置信,怎么说他也是钟离铎的亲儿子,人间机关的治罪方式是杀人偿命,他这是要让自己去送死吗? “帆儿,如果你肯说出丁家邪支的阴谋和藏身地点,你父亲他……他会饶你不死的……”钟离家主母忙道,她冲儿子眨了眨眼睛,希望能保住儿子的命。 钟离帆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叹了口气,无奈道:“丁家邪支有什么阴谋我不清楚,藏身地点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告诉我,能够为我准备上等的丹方和炼丹材料,只要我把一些东西放到三叔三婶午饭的食材里。他们只说那些东西会让真言蛊对三叔三婶不起作用,谁知竟然是毒药……” 说到这里,他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悔恨的神情。 钟离铎抬眸,看着儿子,“还算有点良心,念你也是上当受骗,不是故意杀害你三叔三婶,死罪就罢了。此后你离开钟离家,自生自灭,我们是不会再管你的。” 钟离雅看到哥哥如此,泪水扑簌簌落下来,但她性子胆小懦弱,也不会为哥哥说些什么话。 钟离月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十分欢喜。钟离雅性子胆小难当大任,钟离云又无心家主之位,钟离帆一走,家主之位必然是她得了。越想,她对沈琛就越发佩服。虽然没有真言蛊,但沈琛在假扮真言蛊的白丸上动了手脚,又故意命人在特定的时间关掉电闸,给钟离帆机会不吃白丸,从而确认是他,手段的确很高。 第三十二章 苏家 她忽然想到沈琛对她淡漠的态度,心中有种不甘的痛感,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不能把握住呢? 沈琛倒不管她的想法,在他看来,钟离家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钟离月这个家主是稳扎稳打地当得上了。 此时夜也深了,管家带着钟离帆去收拾东西,其余人便各自回房了。 沈琛的房门前。 “明日回夏家么?”钟离月柔声问道。 沈琛微微颔首,淡淡道:“既然钟离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目前的局势你也明白,就不必我多说了。明日你就不必跟我一起去夏家了,其余的事情是我个人的,和你无关。” “和你无关”四字刺得钟离月心里有点疼,她抿了抿粉唇,道:“那我如何跟家里人说?” 沈琛打开自己的房门,神情依旧平淡,“最好等你当上家主之后,再把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事情说出来。你也可以说我们分手了,这些随你。” 说罢,他走入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钟离月站在门口,呆立半晌,才缓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翌日,沈琛一早便赶回了夏家。南宁悦等人也向乔家告辞。 车上。 丁露露一边开车一边和南宁悦、洛冥聊天,“我们就这么从乔家走了?” “乔家没有和丁家邪支勾结的人,”洛冥一边玩手机一边道,“苏家那个苏穆挺可疑的,但我们在苏家没有认识的人,恐怕不适合去造访。” “如果苏穆和邪支有勾结,指使乔修然做点什么怎么办?”丁露露有点担心,乔昭然为人单纯,如果乔修然想做些什么,很容易会伤害到他。 南宁悦道:“应该不会,按照他们说的,去郊山之前,乔修然和他们的关系挺好的,如今才半月,如果让他做出伤害兄弟的事情,他应该做不到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丁露露拐了个弯,前方景色变换,已经进入了市区。 “我去苏家看看好了,”洛冥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南宁悦,对丁露露道,“如果丁家没什么事情,你就留在沈琛家里跟悦悦做个伴。” 南宁悦划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滞,这段时间以来,洛冥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一说要走,她还真有点不适应,“大概多久可以回来?” 洛冥盯着她的眼睛,从她晶亮的眸子里瞧出了几分不舍,不由勾唇一笑,伸手轻摸她的头发,“不久,大概就几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请假这么久,再不回去要丢工作了。” 感受到他笑容中氤氲的温柔,南宁悦心中一暖,也笑了出来,“好,我等着你。” 丁露露瞄了一眼后视镜,看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心里一抖,撇撇嘴道:“看把你们恩爱的,在电灯泡面前还这样。” 这话讲得酸溜溜的,南宁悦有些尴尬地别过头来,洛冥则毫无感觉,毕竟他脸皮比较厚。 “那就这样。”洛冥说完便化作了一缕黑烟,从车窗飘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洛冥再次出现在了车里。 “苏家在哪儿?”他问丁露露。 南宁悦“噗嗤”一笑,洛冥瞥她一眼,面不改色,眼神稍微有几分窘迫。 丁露露告诉他之后,洛冥又再次一闪,消失在了车里。 苏家在邻市的海边别墅,装潢也十分富丽,但因为是盗墓世家,总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这股气息不同于养鬼丁家的阴鬼之气,反而掺杂了几许尸气。 以洛冥的速度,用了几个小时才来到这里。 他隐匿气息观察了半天,发现苏家的人很多,关系很混乱,甚至保留着一些封建的东西,比如,有的男人会有两个甚至以上的妻子。这种事情在冥城不少,但在阳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旋即他就想明白了,盗墓有损阴德,往往人丁稀少,多娶多生也是为了苏家延续香火。 正因如此,苏家的家主竞争才更加激烈。这样的家族,才更容易有人和丁家邪支勾结,并且很容易被利用。 苏家比较有竞争力的就是苏家家主之子苏榛,其女苏芸,家主二弟之子苏琢,三弟之女苏珀,四弟之子苏穆。人数比其余玄门的候选人多了几乎一倍。 其中,洛冥自然比较留意苏穆的动向。 入夜,夏家。 夏珏瘫在沙发椅上,神情恹恹。显然是因夏珑和夏瑭的事情烦心。 陵魁有些忐忑地看他一眼,然后看看另一边面无表情的沈琛,如此来回数次,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粗声粗气道:“哎呀,你们俩干啥都不说话啊?” 沈琛斜瞥他一眼,默不作声。 夏珏长叹一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什么啊?我的亲妹妹和……” “闭嘴!”沈琛蹙眉,冷冷打断了他,这一下午,同样的话,夏珏重复了无数次,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夏珏又长叹了一声。 沈琛面沉如水,盯着夏珏,“我们要对付的是丁家邪支,和他们有勾结的应该是夏瑭,但是如果要对付夏瑭的话,你妹妹夏珑必然是个阻碍。你的亲妹妹,你来决定该怎么办。” 夏珏从沙发椅上直了直身子,强打精神,道:“虽然我和珑儿分开那么多年,但是她毕竟是我亲妹妹,我能怎么办?如果要对付夏瑭,就一定会伤害到她,我……” “如果你不及时对付夏瑭,对她的伤害会更大。”沈琛冷然打断,琥珀眼眸逼视夏珏,“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不正常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万一夏珑怀孕,更加难以收场不是吗?” 夏珏听到“怀孕”一词,心中一颤,霍然站了起来,面色恍然,“你说得对,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了。” 陵魁道:“那我们就趁着大家都在,揭发夏瑭。” “你取证有进展吗?”沈琛淡瞥他一眼,陵魁一滞,噎住了。 “我……”他面色有些窘迫,“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只是跟踪了夏瑭,看到他见了苏家的苏穆,就是上次在钟离家跟你联手对付我的那个。” 沈琛眉尾一挑,想到了和洛冥他们交换信息时,知晓的乔修然密会苏穆一事。 第三十三章 异动 他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道:“你们可有认识的苏家的人?” 夏珏道:“有的,苏家的苏珀跟我关系还不错。” “如果在夏家对付夏瑭的话,一定会波及夏珑,不如从苏家入手。”沈琛淡淡道,“苏穆此人嫌疑很大,我们可以先去探探苏家的水。” “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负责把夏珑搞定。”沈琛瞥了夏珏一眼,补充道。 夏珑在房间里写着日记,一笔一划,都是在倾诉对夏瑭的默默衷肠,嘴角时不时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忽然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夏瑭,兴冲冲地跑过去打开门,却见面前站着亲哥夏珏。她兴奋的神情微微一垮,“哥,有什么事吗?” 夏珏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感觉自己这个亲哥还没夏瑭来得让妹妹高兴,心里一阵憋屈。他强压下这口气,进来关上门,语气生硬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夏珑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衣角,“没,哥,坐。” 她眼角余光瞄见了桌上摊开的日记,眼里划过一抹焦色。 夏珏顺着她的目光自然是看到了,挑眉道:“写什么呢?我看看。” 夏珑忙扑过去将日记合上,回头讪笑道:“没什么,是我写的日记,哥也要看吗?” “哦,日记啊,那不看了。”夏珏眼里掠过一抹失望,找了沙发椅坐下,拍拍身边的座位道,“珑儿,过来坐。” 夏珑不明白哥哥深夜来自己房间想干嘛,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到了夏珏旁边。 夏珏盯了她几秒钟,在她感觉很不自在的时候,开门见山道:“我的真言蛊是你弄死的?” 夏珑一怔,面色大变,旋即强笑道:“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亲妹妹,怎么,怎么会……那么做呢……” 她额上隐约渗出了些许冷汗。 “而且我还知道是夏瑭让你做的。”夏珏又道,见她的神色,心中的猜想也是得到了确认,愈发失望起来。 夏珑心神剧震,脸上也无法保持笑容,唇色苍白,她不是不知道和夏瑭之事乃大逆不道,这种事情万一被夏家之人知道,自己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亲哥哥当面戳破,让她不能不怕。 “哥……你听谁瞎说的?”夏珑想狡辩几句,“夏瑭哥总是针对你,你是我的亲哥,我怎么可能帮他对付你呢?” “那你敢不敢把你的日记摊开给我看看?”夏珏面色冰冷,语调更是寒气森森。 夏珑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她自然是不敢的,就在前几分钟,她还在满怀幸福地写着对夏瑭的感情。 “对不起,哥。我……”夏珑咬咬牙,鼓起勇气盯着夏珏的眼睛,道,“我和瑭哥是真心相爱的。” 夏珏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吼道:“你这是乱、伦,你懂个屁爱啊!?” 夏珑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泪簌簌从眼眶里坠下,带着哭腔道:“我就是爱他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夏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道:“你还小,不懂爱,夏瑭和丁家邪支有勾结,他跟你这样只是逢场作戏,就是为了利用你来对付我,懂吗?” “你凭什么说瑭哥勾结邪支利用我!?”夏珑惊怒不已,哭腔还没散去,续道:“你有证据吗?” 夏珏一怔,他的确没有证据证明夏瑭就是和丁家邪支有勾结,也只是猜测而已。 但他咬咬牙道:“他不是在利用你,为什么要让你杀死真言蛊?我朋友刚发现了一个勾结丁家邪支的人,需要真言蛊让他说出邪支老巢,可我刚要炼好就被你杀死了,不是他勾结邪支,难道是你吗?” 夏珑被说的呆住了,她抹了抹眼泪,觉得亲哥说得好像有道理,她问夏瑭为什么要让自己杀死真言蛊的时候,他也是支支吾吾转移话题。 如果夏瑭真的勾结丁家邪支,她岂不成害了亲哥和家族的不义之人? 她越想越惊,越想越怕,她与夏瑭做出乱、伦之举,已是大错,再无意间帮了丁家邪支,则是大错特错。 见到妹妹惊惧交加的样子,夏珏心里一软,叹息道:“你别怕,我是你亲哥,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但你要保证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夏珑一把抓住夏珏的手,神色有些哀求,“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他……” 夏珏本来心软了,闻言又一股火气上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我保证,不会再帮他做事了。”夏珑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夏珏。 “再说,你不帮他做事是应该的,”夏珏拨开妹妹的手,硬起心肠道,“我也不能保证不伤害夏瑭,如果他做了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手软的。” 他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叮嘱夏珑:“你心思单纯,要注意不要在夏瑭跟前暴露了今晚的事情,若是打草惊蛇,逼得他狗急跳墙,对你,对夏家都不利。” 夏珑呆呆地看着哥哥的背影,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心中余震未消,但她也明白夏珏所言有理,只能努力去做。 翌日。 洛冥隐藏在暗处,看着餐厅内苏家众人吃饭,不由有些想念南宁悦的手艺。这才分别一天,他就开始想她了。 就在这时,苏家管家入内通报道:“老爷,夏家大少爷来拜访珀小姐。” 主位上坐着的中年男子轻轻放下筷子,语调缓慢,道:“哦?就是那个学艺归来不久的夏珏么?” 他将目光转向在座一女,续道:“珀儿,是你的朋友?” 那女子一身鹅黄连衣裙,明眸皓齿,正是苏珀。听到苏家家主问询,忙道:“是啊大伯,夏珏事先跟我联络过,还有其他几位朋友,想要来家里玩两天……” “既然事先联络过,为什么不先和我们知会一声?”苏穆淡淡道,他语气虽淡,但却透着一股不满之意,“专挑别人家吃饭的时候来,也是作客之道么?” 苏珀一时哑口无言。 苏家家主摆摆手,声音平静,“无妨,请他们进来,看看有几个人,收拾下客房。” 管家领命走了出去,苏家家主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淡淡道:“最近这些天是非常时期,带朋友什么的,还是谨慎些好。对了,务必在月底前让他们回去。” 他语气虽然平淡无波,但却透着一股子威压。 苏珀闻言,讪讪地低下头,顺从道:“是,大伯,珀儿知道了。” 当管家领着夏珏、沈琛和陵魁三人走入大厅时,暗处的洛冥忍不住挑了挑眉,沈琛居然也查到苏家来了。看来这苏家的水,还真是不浅呢。 洛冥法力高强,苏家阴气又重,隐藏之下连陵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沈琛只觉苏家有一抹熟悉的气息,但一时也未想起来是洛冥,他还当洛冥在贴身保护着南宁悦。 夏珏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众人,看了看手机,发现只有11点钟,夏家一直都是12点钟吃午饭,没想到苏家吃饭这么早。 但他也明白是自己的疏忽,没有问清苏珀合适的时间。于是尴尬地笑笑,向苏家众人赔罪。 苏家众人虽觉他做事有些疏漏,但这是小事儿,人家又诚心赔罪,于是也都一笑置之了。 众人见过后,苏珀便在苏家家主的示意下去接待夏珏等人。 客房里。 四人坐在椅子上,苏珀有些为难的瞧了一眼夏珏,道:“虽然你来我家帮忙找和邪支勾结的人,我很感谢你们,但是我大伯要你们月底之前离开,所以可能,你们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调查。” “不要紧,”陵魁大手一挥,毫不在意,“我们在别的家族调查时几乎都没有超过10天的。” 苏珀有些讶异,这些人调查的效率居然这么高? 沈琛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思索,淡淡道:“为何月底之前离开?是因为家主换届么?” 他隐隐觉得还有别的可能性,因为无论是在钟离家,还是在夏家,他都没有见到玄门那些老一辈的厉害人物。 修炼法术的人,如果没有碰到什么意外事情的话,寿命都会变长不少。因此玄门家族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老人家坐镇其中。 沈琛的爷爷沈甄离失踪多年,夏珏的爷爷奶奶一起外出旅游了,近几年都没有回来。因此沈夏两家都没有老一辈还在,也就没有什么消息。 至于钟离家,尽管钟离月喜欢沈琛,但她也知道沈琛只是为了报答她提供蛊婆婆的消息,才帮助的她,她看得出来沈琛对她没什么感情,因此也不会相信他,把要紧的消息告诉他。 沈琛问苏珀,只是看这个姑娘讲话耿直,也许可以问出些什么来。 果不其然,苏珀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你们不知道吗?e市卧云山那里,出了些异动,玄门的老一辈们感应到了什么,都赶了过去,我们过几天,等家主换届后,也是要过去帮忙的。” 沈琛和夏珏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讶异。 第三十四章 独自迎战 照苏珀这么说,卧云山的异动应该不算很大,否则不会只有一些前辈才能感应得到变化。 可是惊动了那些玄门前辈,又需要家族中人前去帮忙的异动,也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沈琛忽然联想到了鬼市拍卖会上的那个簪子,似乎是苏家拿出来拍卖的。他脑海中忽然有一些点串联在了一起,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预感。 洛冥并未跟着沈琛他们进客房,而是在大厅继续听着众人谈话。 苏家家主道:“这段时间你们要留意下那三位客人,沈家和苏家素无往来,如今造访,必有目的,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实力无法捉摸的鬼王。如今家中坐镇的长辈不在,务必加倍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苏家家主对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续道:“另外,家主换届还有一周,苏家此次换届,和以往不同。此次卧云山大墓现世,其中甚至能挖掘出仙器重宝。为了历练你们,这次家主换届,你们就随我一同去卧云山墓,谁取出来的东西最为贵重,谁就是下一任家主。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准备,到时候各凭本事,若是有人不慎在里面丢了命,那也是各自的气运不好,有异议吗?” 家主宣布的事情一般都是经过众人讨论得,询问小辈们只不过走个形式,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都没有就好,三弟,等珀儿出来你说与她听。对了,这段时间你们要谨防丁家邪支趁虚而入,虽然丁家邪支形成时间不久,但背后似乎有什么势力相助,手段颇为厉害,务必多加小心。” 说罢,家主起身上楼,众人也纷纷散去。 洛冥仔细观察着下方众人的神色,蔚蓝眼眸微微一眯,苏家家主话中的信息很多,他要好好消化一番。 不一会儿,苏珀从客房走了出来,洛冥化作一缕黑烟,悄然飘入客房。 “家主换届近在眼前,你们俩不各回各家准备,跑到苏家来做什么?” 慵懒的声音在客房响起,沈琛等人俱是一震,旋即放下心来。有人能在沈琛和陵魁这样的高手眼皮子底下钻进来,若是敌人,那就很可怕了。幸好是洛冥。 只见洛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神情惬意。 “沈家家主由云飞接任,我无需参加家主换届。”沈琛淡淡道。 夏珏无奈地摊手,“我与苏珀认识,若非我在这儿,他俩住不进苏家的。” 忽然,沈琛面色一凛,猛然看着洛冥,声音微沉,“你跑到苏家来,那悦悦谁来保护?” 洛冥从床上坐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指向沈琛,勾唇浅笑,“你呗。” 说完他又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上躺倒在床上,续道:“苏家有我在这儿调查就可以了,你回去保护悦悦,也好让夏珏回夏家参加竞选。” 陵魁忙点头称是。 沈琛瞪了他一眼,对洛冥道:“所言不错,但你在苏家可有什么收获?” 洛冥将方才在大厅听到的讯息一一说了出来。 众人脸上都有些诧异,苏珀告诉他们的只是一星半点,他们只知道卧云山有异动,并不知道是出现了一座大墓。 “苏家专职盗墓,这些消息他们更加了解也十分正常。”洛冥淡淡道,蔚蓝眼眸流露思索之色,“我比较担心丁家邪支也盯上了那座大墓,那就很有可能和冥城有所联系……” 沈琛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摸了摸下巴,道:“你一个人在苏家应付得来么?” 洛冥轻哼一声,笑容十分自信,“我可是鬼王,苏家那些老家伙又都不在,就算被发现了,谁能奈何得了我?倒是你们,若是有什么异常,夏家和沈家都不太好做。” 他的话很有道理,沈琛颔首,“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回去,刚来就走,也难免令人生疑。” 翌日,沈琛借口有事离开了苏家,又过一日,陵魁也和夏珏一起回了夏家,丁露露见沈琛回来,也回了丁家。 这几日很平静。 终于到了玄门家主换届之日。 “我待会儿去夏家,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夏珏的地方,洛冥会去乔家,阻止乔修然成为乔家家主。”沈琛放下筷子,淡淡道。 他盯着对面南宁悦白皙的小脸,琥珀色的淡漠眼眸里浮上一抹柔意,“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宁悦目光撞入他好看温柔的眼睛里,忽然心中一乱,忙低下头,咬着筷子“嗯”了一声。感受着擂鼓般的心跳,她默默唾弃自己,居然又因沈琛的温柔而心动不已,明明前几天才对洛冥说过喜欢他的。 沈琛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模样,薄唇绽开一抹笑意。 沈琛离开以后,南宁悦独自拿出手机打起了消消乐。 “叮咚。” 她点开短信,是叶如安的:悦悦,中午一起吃个饭,xx餐厅见。 南宁悦眉头微微一挑,叶如安平时都是直接来她这儿吃饭的,约她出去还真是少见,她一般只和男朋友在外面吃饭。 不过最近沈云飞忙着家主换届,大概也没空陪叶如安,也许她想到外面吃了,所以才约自己。 南宁悦没想太多,又躺了一会儿,便起来收拾了东西,打车去了约定的地方。 刚踏进xx餐厅,南宁悦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餐厅里静了,一个人都没有。她到处寻找着叶如安的踪迹,终于在餐厅里一个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她。 叶如安好像在低着头喝饮料,旁边放着手机。 南宁悦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笑道:“叶大小姐,你是包了场子吗?” 可叶如安却没有理她。 南宁悦心中一动,轻轻推了推叶如安的肩,她便软绵绵地向身后沙发倒去。竟然是昏迷的状态。 “如安!”南宁悦震惊之下也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叶如安是自己的好友,也是沈云飞的爱人,若是控制了她,相当于同时控制了沈家和自己。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丁家邪支。 此时洛冥和沈琛都不在自己身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南宁悦咬咬牙,将昏迷的叶如安拉到自己背上,勉强背了起来,跌跌撞撞朝餐厅外面跑。 “嘭!” 餐厅的门无风自关,一股黑气升腾而起,明亮通透的餐厅一下子昏暗起来。 “呵呵,你以为你带着一个昏迷的普通人,就能逃走么?” 轻蔑尖锐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南宁悦背着叶如安,充满警惕地看着那个黑气中渐渐清晰的女人。 是谷凌素。 她缓步走到南宁悦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吃力的南宁悦,脸上有着猫戏耗子般的轻蔑,“别挣扎了,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随着她说话,身后缓缓飘出了两道虚影。 都是正常人的姿态,左边的多了一只眼睛,右边的少了一只眼睛,但都是实力强横的鬼魂,虽然不及鬼王,但对南宁悦来说,已经极为厉害了。 南宁悦轻轻将叶如安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强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这是修习鬼道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独自面对强大的鬼。 她深呼吸一口气,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谷凌素有点惊讶,她每次见这个女孩,她都是被两个男人轮流护着的,一副弱不禁风娇羞怯懦的模样,如今面对自己,她虽然有些紧张,但却似乎有一种淡然的气度,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但尽管如此,她也不觉得这么一个缺乏实战经验,总是被人保护着的娇花能翻出什么浪来。 于是漠然一笑,道:“那你们俩就陪她玩玩,只要别弄死了,随你们怎么玩。” 谷凌素说完,便径自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着观战去了。 两只鬼闻言,搓了搓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南宁悦双手掐诀,阴力波动如涟漪般散开,两道黑中带红的阴符虚空而出,分别打向两只鬼。 两只鬼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主动出击,脸上都有些讶异。 三眼鬼额上竖眼张开,一道浓绿的光柱射出,直接打在阴符上。红光一闪,阴符炸裂开来,生生将浓绿光柱炸成粉碎,化作无数绿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独眼鬼则张口将阴符吞入,只听“咕噜”一声,阴符便如泥牛入海,再无一点生息。 南宁悦一击不成,心中稍微有些失望,旋即打起精神,再次掐诀。 两鬼对视一眼,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三眼鬼的浓绿光柱再次射出,独眼鬼则从口中吐出了一枚暗绿色阴符,除了颜色,符咒的模样与它刚刚吞下的那枚别无二致。 南宁悦连忙后退数步,数十道阴符化作盾牌挡在身前,勉勉强强消磨掉了光柱和暗绿色符咒。但她在这攻势之下又后退了十几步,撞在了餐厅的墙壁上,面色有些惨白。 她看着越发逼近的三眼鬼和独眼鬼,心中泛起一丝焦急。 而那边,谷凌素悠然起身,向着叶如安所在沙发走去。 第三十五章 三方 南宁悦心中有些焦急,若是谷凌素对叶如安做点什么,她会内疚死的。 心下微动,手中诀印变换,一道道黑色阴力光线不断交织,形成奇异的图案。南宁悦额上几滴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面色也因阴力使用过多而泛起了苍白。 独眼鬼和三眼鬼对视一眼,同时向南宁悦迅速地飘去,目光凶狠,双手都呈现狰狞干枯的利爪状态。 就在利爪即将触碰到南宁悦身体的前一秒,一波红光以南宁悦的手诀为中心,向四周辐散开来,独眼鬼和三眼鬼攻势微微一滞。 只见一个一人多高的圆形阵图赫然立在南宁悦身前,阵图中心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花芯泛着艳丽而危险的红光。 在这阵图成形之际,南宁悦微微松了口气,腾出手来轻轻抹去下巴上的冷汗,另一只手向阵图一指。 莲花忽然剧烈旋转起来,花芯喷出一股红色光柱,直奔谷凌素而去。 她对阵法并不精通,是那日看沈琛布阵,得了些许灵感,再加上洛冥悉心教导,才勉强教会了这么一道莲花法阵。 二鬼见状,神情俱是一变,也不管近在咫尺的南宁悦了,转身以奇快的速度冲向谷凌素,挡在她身前,却双双被红色光柱贯穿,化成虚无。 但它们也抵消了红色光柱的大部分力量,当红色光柱来到谷凌素身前时,她怡然不惧,挥手一道符咒,便将残余的光柱拦了下来。 南宁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的阴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谷凌素带来的小鬼虽然被解决掉了,可看谷凌素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丁家邪支给她准备了不少符咒之类的东西,再拼下去,自己的胜算并不大。 谷凌素则是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居然能解决掉这两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有些邪恶,手轻轻放在昏睡的叶如安身上,道:“你以为这就能改变什么吗?” 南宁悦急道:“住手!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她是无辜的!” 尽管南宁悦明白,若是谷凌素想要对叶如安做什么,早就可以做了,不必等到现在,她的目的只是掌控自己和沈家。 心念电转,她咬咬牙,眼神里闪过一抹决然,冷冷道:“你把如安放了,我就乖乖跟你走,否则我和你死拼到底,恐怕你也带不走我们俩。” 话音刚落,数枚阴符便如蝴蝶般飘舞在她身周。 这是对谷凌素的威胁。 谷凌素轻轻拍了拍叶如安白嫩的脸蛋,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她。” 她松了手,看向南宁悦,冷笑道:“虽然密室里的东西被你们搜刮而去,但我身上剩了一种子母蛊,子就在她体内。尽管对她的生命造成不了威胁,但若是我催动体内母蛊,她就会浑身难受,疼痛欲死。如果我不杀死母蛊,她就会一直沉睡。” “你想让我做什么?”南宁悦面色阴沉道。 “聪明。”话虽如此,但谷凌素脸上没有一丝赞赏之色,她续道:“她这么大的人,没有小鬼帮忙,也不方便带走。你跟我回邪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稍有违背,你就等着她死去活来。” “好,我答应你。” 此时,乔家。 “阴界传来消息,有一只鬼王级别的厉鬼在本市作乱,但已经被高人打成重伤,以你们的的实力,要抓住它应该不难。鬼王目前的地理位置是郊山,你们几个一起去那里抓捕,谁能成功将鬼王带回来,谁就赢。” 乔家家主严肃郑重地宣布。 乔熙然等人均是点了点头,这题目看似简单,但捉住鬼王之后,少不得几人要比拼争夺一番,那时候才是对几人实力的真正测评。 当下众人便各自开车出发。 乔昭然刚发动了车子,就看到后视镜里赫然出现了洛冥的身影,不由一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洛冥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道:“我来帮你夺得家主之位啊。” “帮我做什么?”乔昭然有些哭笑不得,“我对家主之位没半点兴趣,这次去主要是为了帮熙然哥成为家主的。” 洛冥挑了挑眉,“好,那我就是帮你们,我的目的只是不要让乔修然成为家主。” 乔昭然大喜,“有你这个鬼王在,我们可谓必胜了。” “哼,说不定苏穆会给乔修然不小的帮助。”洛冥话虽如此,但眸子里却毫不在意,毕竟对自己的实力,他可是很自信的。 到了郊山,众人下了车子,看到洛冥,均面面相觑。 “洛鬼王,这是我们乔家的家事,恐怕你一个外人插手,不太合适?”乔修然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洛冥。 洛冥蓝眸危险地一眯,红唇却勾起一抹妩媚的笑,“玄门家主换届,各凭手段,只要不勾结丁家邪支,不残害同门,我便是来帮个小小的忙,又有何不可?”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乔修然寒着脸,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我能感应到,那个重伤的鬼王,就在那个地方。”洛冥修长白皙的手指,朝着郊山的某个方向,轻轻一指。 乔修然的脸色更阴沉了。他借助苏穆的帮忙,得到了一些宝物,可以帮助定位、镇压鬼魂。在偌大的郊山,凭借他手中的宝物,可以提前找到鬼魂,抢占先机。 如今洛冥一语道破鬼王的方位,先机已失,让他怎能不恼火? 乔熙然等人倒是十分高兴,虽然他们也是准备了一些手段,但有洛冥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众人一齐向鬼王藏身地前进。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山洞。 “毕竟是我阴界同类,我就不帮你们一起打了。”洛冥淡淡说了一句,身躯一闪,来到了山洞旁的大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 一股浓雾自山洞喷涌而出,将众人笼罩在内。 虽然外界看不清里面的战局,但洛冥也知道,这鬼王身受重伤,乔家又是阴官世家,本就主修法力,又有四人联手,鬼王必输无疑。 只是鬼王会落到谁的手里,还真不好说。 浓雾里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场战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洛冥掏出手机,开始打消消乐。 另一边,夏家。 夏家主攻炼器,此次的竞赛内容便是炼制一件攻击性法器,谁炼制的法器攻击力最强,谁就赢。炼制的材料自备。 此时,夏珏和夏瑭分别在炼器房里炼制,夏琚和夏珑则在外候着。 沈琛和陵魁都在夏珏的炼器房里。 “你行不行啊?”陵魁有些担忧地问道,他知道夏珏那么多年都在谷村学习蛊术,对炼器之术练习得并不多,这法器能不能炼制出来还很难说。 夏珏瞪了他一眼,道:“你能闭嘴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无奈,“死马当活马医!” 显然夏珏对自己也没多大信心。 沈琛淡淡道:“陵魁,你隐匿气息,去夏瑭房间探探情况。” 陵魁点头,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穿墙而去。 夏珏叹了口气,看了下眼前的一堆材料,虽然挑选的都是极品材料,法器的图纸也已经画好,但炼制起来还真不简单。 “你放心地炼制,只要有法器的形体,我可以帮你提高攻击力。”沈琛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很能令人安心。 夏珏点了点头,开始动手炼制。 不一会儿,陵魁又穿墙回来了,他看了眼专心炼制的夏珏,冲沈琛勾了勾手。 沈琛会意,明白他是不想打扰夏珏,便跟他走到角落里,轻轻布了一道隔音阵法。 “夏瑭那边的材料也不错,和夏珏的差不多,但有两个材料十分特别,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一股子凶煞之气,似乎是阴界那边的东西。”陵魁皱着眉,眸子里闪烁着恼火,“这两个材料,绝对是丁家邪支搞来的,那凶煞之气那么重,炼制出来的法器,攻击力绝对不低。” 沈琛闻言也是微微蹙眉,但面色依旧平静,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房间里没有鬼气?” 陵魁仔细回忆了一番,肯定地点点头,“没有。” 沈琛眉头一松,道:“不错,夏珏的胜算还是不小的。” 近三个小时过去了,夏珏的法器已经成形,散发着刚出炉热气。 那是一柄银白色的长枪,枪尖闪烁着银芒,看起来锋锐无比。 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夏珏也松了口气,看向沈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虽然他不知道沈琛能怎么提高法器的攻击力,但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总有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气质。 沈琛颔首,走过去咬破指尖,虚空画起了符阵。 法力浸染着他的阳血,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 不一会儿,一道道符阵已经虚空成形,沈琛屈指一弹,数道光芒闪烁的符阵便附着在银枪之上,只见金红色光芒一闪,便隐没在了银枪之中。 除了符阵的花纹尚在,这柄银枪便仿佛收敛了所有的锐气,就像普普通通的一根武器。 第三十六章 卧云山墓 “这样就可以了?”夏珏拿起长枪反复地看了看,沈琛的操作太简单,他有点儿不敢相信。 沈琛微微颔首,建议道:“你若是有毒虫之类的,碾成汁液涂抹在枪尖,也可以增加攻击力。” 夏珏苦笑,“这个行不通,我学的蛊术在家主竞选中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时间到,请两位少爷出来试器。” 试验法器攻击性的器材是试炼靶,只要全力催动手中法器攻击靶子,靶子背后就会将攻击力转化成数值,到时数值越高,攻击力越强。 夏珏走出门去,另一间炼器房也走出了夏瑭。 夏瑭炼制的法器是一把死神镰刀,通体乌黑,散发着幽幽凶煞之气。他见夏珏手中银枪十分普通,眸中泛起得意之色,嘲讽一笑。 夏珏不予理会,随管家一同来到试炼房。 试炼房中,夏家诸位长辈横列一排,坐在房间一侧,他们左侧是两个试炼靶子,右侧则是夏珏和夏瑭二人,他们凝神静气,蓄势待发。 随着管家一声令下,二人各自手持法器,向靶子攻去。 “嘭!” 二人的靶子背后的数值疯涨着,随后逐渐停歇。 管家见数值渐渐稳定,便报数道:“夏珏少爷点,夏瑭少爷点。夏瑭少爷……” “胜出”二字还未出口,夏珏枪尖骤然爆出金红光芒,夏瑭尚未完全露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稍待片刻,管家见数值彻底稳定,又道:“夏珏少爷点,夏瑭少爷点,夏珏少爷胜出。” 沈琛听说这个消息,微微一笑,对陵魁道:“任务完成,我们也该告辞了,悦悦还在家里等我。” 陵魁瞄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夏珏,挠着头嘿嘿笑道:“你先回去,我再陪着小珏儿几天,就不打扰你和南小姐二人世界了。” 沈琛微一挑眉,他怎么觉得陵魁看夏珏的眼神那么不对劲呢?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既然陵魁不愿意回去,那他就自己回去好了。 洛冥那边,乔家众人与那重伤鬼王的战斗也即将产生结果。 连战这么久,众人也都有些精疲力竭,洛冥在树上静静地看着,重伤鬼王已然不支,接下来只看谁能将它带回去了。 忽然,乔修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袋子上布满黑色符文,散发着淡淡的乌黑光泽,乍一看极为阴森。 他扯开袋子正对重伤鬼王,运行法力,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吸力,鬼王被那吸力拉扯得身形都仿佛要散开了。 另一边,乔熙然也拿出一张通体鎏金的大网,向鬼王一抛,将其罩在其中,朝这边拉扯着。 鬼王被网和袋子的吸力扯得形体都有些模糊,面孔扭曲,显然十分痛苦。 树上的洛冥蓝眸微眯,屈指一弹,一道细不可察的黑气迅速射到了袋子上,破坏了黑色符文,袋子的吸力骤然消失。 乔修然面色大变,恼怒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睁睁的看着鬼王被乔熙然的金色大网收走,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乔修然将手中废了的袋子丢到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但并不能消解他心头怨怒。 不过他毕竟不是傻子,只是略一沉吟,便想到了洛冥。乔修然仰头怒瞪着一脸悠然的洛冥,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洛冥收了手机,从树上一跃而下,拍掉衣服上的落叶,一脸淡漠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怨天尤人了。” “你!”乔修然心头郁结,洛冥不承认动了手脚,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回去的路上洛冥乘坐乔熙然的车子,有他保驾护航,乔修然路上想动什么手脚也难以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主之位被乔熙然夺去。 而洛冥在解决完乔家的事情后,就赶回了苏家。苏家是下午开始出发,翌日中午结束,所以洛冥的时间还来得及。 南宁悦跟着谷凌素先是乘车来到了市区外的偏僻地带,又下车跟她徒步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累得筋疲力竭。 “喂,我说,你累不累啊?”南宁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着谷凌素翻了个白眼。 谷凌素冷哼一声,这个臭丫头居然还敢对自己翻白眼。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些体力不支。 于是走到一棵大树下,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对着南宁悦招了招手,“累了就过来歇着。” 南宁悦忙跑过去,在树下乘了会儿凉。也趁机好好观察四周。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树,还有一些零星无人管的野田,他们正在走的小路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南宁悦又问,心里暗想,若是去丁家邪支的老巢,待她到了地方,用qq给沈琛和洛冥发个定位,他们要过来铲除邪支就方便多了。 谷凌素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蔑视一笑,“收收你的心思,我不会带你去邪支所在地的。”语毕,她眸中寒光闪烁,起身道:“休息也休息够了,走,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这么快啊?”她还没休息够呢。 谷凌素拿起一个口哨放到唇边,南宁悦连忙起身跟了上去。毕竟那口哨一吹,远在市区的叶如安就要生不如死了。 谷凌素见她识相,冷哼一声,收了口哨,带着南宁悦沿着小路继续走。 二人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南宁悦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心里暗暗发毛,“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谷凌素漠然看着她,“拿出你的手机,给姓沈的和姓洛的两个发短信,让他们来卧云山救你。” “你要利用我引诱他们过来?”南宁悦一语道破她的目的,心中疑惑,谷凌素的两个小鬼已经被她干掉了,就算她还有其它鬼物,在洛冥和沈琛联手之下,也不一定能赢,就算引来了沈琛和洛冥,谷凌素又能对他们怎么样呢? 谷凌素挑眉,“知道也没用,你只能乖乖照做。”她又将口哨放在唇边。 南宁悦有些纠结,若是谷凌素真有什么手段对付他们,那她就是害了沈琛和洛冥,可若是不发短信,叶如安又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谷凌素见她一副纠结的样子,冷哼一声,吹响了口哨。 尖锐的口哨声令南宁悦迅速回过神来,忙道:“我答应你!” 她掏出手机,点开沈琛的聊天框,正要打什么,就被谷凌素劈手夺走,她在屏幕上打了会儿字,便丢给了南宁悦,而后一把抓住南宁悦的手,向着山一侧的巨石走去。 此时沈琛已经回到了住处,见南宁悦不在家,以为她出去买买东西逛逛街,也未多想。 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南宁悦的短信,只见短信上赫然写着:欲救南宁悦性命,带着姓洛的鬼王,三点之前来到卧云山墓中,迟了就给她收尸。 沈琛眉头拧起,向来平静的琥珀色眼眸泛起紧张之色,他给洛冥发送了一条短信,而后冲出房门,驾车前往卧云山。 卧云山内。 四周环境十分阴暗,脚下是青黑色的石块铺成的道路,四周是厚重的青石壁,背后的光亮越来越小,而环境越发黑暗起来。 南宁悦轻声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这儿是哪里啊?” 谷凌素冷冷道:“这里是卧云山中的古墓,我带你来这儿,自然是要为我的男人报仇雪恨。” 虽然黑暗中南宁悦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可以想象谷凌素的表情是多么的狰狞。 得知自己身在一座古墓中,南宁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不是没看过盗墓笔记之类的小说,知道那些古墓啊什么的有多危险,虽然洛冥是鬼王,可以化体为虚,但沈琛可是肉体凡胎,若是来了此地,定然凶多吉少。 想着,她的脚步不由放慢了些许。 “你又想听我吹口哨了是吗?”谷凌素回头道。 南宁悦忙跟了上去,她知道自己心中焦急也无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寻找机会将谷凌素解决掉,只要她一死,体内的母蛊也就死了,叶如安那边自然不用担心,自己也能脱身了。 旋即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谷凌素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做杀人的勾当呢? 她猛然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谷凌素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你的手机手电筒打开。” 南宁悦瞄了一眼自己手机的电量,还有88,应该够用,于是她打开了手电筒,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前方有个岔路口,分为三条,环境都是一样的,不知哪条通往何方。 谷凌素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就着手电筒的光线仔细地看了起来。 南宁悦偷偷地看了几眼,只见这地图路线十分复杂,她印象较为深刻的就是,地图的左上角有个圆形阵图模样的事物,但还没等她瞧清楚,谷凌素就收起了地图。 第三十七章 失散 她冷冷瞥了南宁悦一眼,南宁悦忙收起眼神,假装在看三条岔路应该往哪儿走。 谷凌素轻哼一声,向左边拐去,南宁悦举着手机跟在后面,道:“这里岔路这么多,就算沈琛和洛冥来了,也未必找得到我们俩啊。” “多话!”谷凌素低斥道,“他们找得到更好,找不到也能够达成我的目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宁悦秀眉微蹙,洛冥和沈琛联手杀了她的丈夫,那日看她和丁道士伉俪情深,想必谷凌素的最大目的就是杀死沈琛和洛冥,为丈夫报仇。古墓凶险,她手中有地图,也许走的路径是安全的,但是别的路径就会风险重重。 但是为什么,找得到更好呢? 南宁悦脑海中闪过地图左上角的阵图,莫非谷凌素是要把她带到那里,若是沈琛和洛冥侥幸找到了那里,她就利用阵图杀死他们? 思绪转动,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步伐。 谷凌素这次却并未催她,而是借着手机的光线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那地图是她从丁道士那里获得的,丁道士曾对她说过,建造卧云山古墓的一名匠人,悄悄绘制了此墓地图,被灭口前交给了后人,代代传下来,但后人对此并不重视,拿出去贩卖也没什么懂行的人要,恰好被丁道士撞上了,便低价买了下来。 丁道士本打算有朝一日来此古墓,顺一波宝物,但他仔细观察之下,竟发现这是座奇墓。 本来他看地图指示,以为是个修道之人的遗墓,毕竟那阵图极为凶煞,若不是懂道之人,是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子拿来镇墓的。 可当他实地考察之后才发现,这座墓风水诡异,不按常理出牌,以他的水平无法预测吉凶。因此他不敢进入此墓,且叮嘱谷凌素,最好不要进入此墓,否则凶多吉少。 但谷凌素要的就是凶多吉少的环境,她要报复沈洛二人,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谷凌素眸子里涌出强烈的恨意。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背后一抹阴影闪过。 走了一段路,南宁悦感到周身环境愈发阴寒起来,不由打了个冷战,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她搓了搓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却发现眼前的事物都不是很清晰,仿佛弥漫着一层阴冷昏沉的浓雾。不远处是一道纤细的黑影,应该是谷凌素。 南宁悦忙叫道:“哎,我这儿有光,你不带上我了?” 那道黑影渐渐缩小,仿佛谷凌素渐行渐远,而后消失在了雾气里。 南宁悦举着手机的手电筒,心中毛毛的。她明白谷凌素不可能把她独自一人扔在旁边,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中了招了。可是她不是有地图吗?走的路应该是安全的呀。 但南宁悦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谷凌素的地图,因为周身的寒意越来越重,重的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她将手机放在嘴里咬着,双手掐诀,十几道光芒幽黑的阴符飘散在四周,隐隐形成了阵图形状。她看过沈琛以符化阵,如此学起来也算有模有样。 四周的浓雾总算不再逼近,她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儿。 南宁悦心里微微一松,手机没咬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被吓得一个哆嗦,俯身拾起手机。 却赫然看见一双蓝色绣花鞋,悬空漂浮在身前浓雾之下,稍显破旧的蓝色古风裙摆下,是一对惨白纤细的脚踝。 南宁悦被吓得几乎尖叫出声,她掩住嘴,捡起手机,直起身子来,拿着手机朝前方一照,浓雾迷蒙,什么都看不见。 她心跳如擂鼓,心知方才的浓雾大概就是那双绣花鞋的主人造成的,既然她阴符化成的防御阵法有点作用,说明这个女鬼还是有些忌惮的,应该不是什么极其厉害的鬼物。 你连谷凌素的两个小鬼都解决掉了,区区一个女鬼一定也能对付! 南宁悦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将手机朝随身的包里一放,四周骤然黑了下来,只有十几道阴符,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她手中诀印一变,阴符光芒大盛,数道黑色线条自符中穿行而出,组合成玄奥的纹路。而后由平面状态缓缓立在南宁悦身前,赫然是一道由十几道符咒组合而成的巨大阴符。 南宁悦咬破指尖,往巨符中心一点,顿时阴符光芒大盛。 她向下一瞄,发现那蓝色绣花鞋似乎倒退了两步。南宁悦不由心中一喜,这说明自己的做法还是有些效果的。 手中诀印再次一变,巨大阴符中心红芒盛放,带着危险的气息向前方飘去,所过之处浓雾化为无形。 蓝色绣花鞋退得愈发厉害了,南宁悦拿出手机,四周再次亮了起来。 只见前方阴符已经将那作祟之物牢牢裹在其中。 南宁悦仔细一瞧,那女鬼一头乱如枯草的头发,身着看不出朝代的蓝色古装,脸部居然是一团浓雾,并没有五官之类的。但那浓雾翻滚着,似乎极为痛苦。 “喂,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刚刚跟我一起的女人哪儿去了?”南宁悦壮着胆子问道。 安静幽暗的空间里,只有她的声音轻轻响着,有种空荡荡的诡异感。 那女鬼脸部浓雾翻滚的更加剧烈,可惜南宁悦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能叹口气,看着女鬼的身躯在阴符包裹下消失于无形。 如今她算是和谷凌素失散了。 南宁悦举着手机左右瞧瞧,前方是两条道路,她手上没有地图,该朝哪里走呢? 不对,她为什么要想着在古墓里走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南宁悦神色一喜,回头就跑。 可回头路似乎特别长,她跑了很久很久,手机的电量都掉到50了,仍旧跑不到头。南宁悦想给洛冥和沈琛发短信,可是没有信号。 终于,南宁悦跑得累了,停住了脚步,周围的环境与方才一般无二,如果不是走了那么久,她几乎以为自己原地没动。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 南宁悦独自站在幽黑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手中的手机散发出还算明亮的光芒。但她知道手机的电量撑不了多久,她必须要想办法出去。 此时,洛冥早已接到了消息,但由于苏家等人的目的地也是卧云山,他就一起跟来了。 卧云山山脚下有许多露营的帐篷,基本都是来此探寻古墓的玄门中人的。 苏家很快安营扎寨,派出竞选家主的苏家子弟从玄门众人合力破开的通道潜入墓中。 洛冥则很快与沈琛会合。 “我可以跟着苏家人悄悄进去,你一个大活人要怎么从这里进去?”洛冥皱着眉看着沈琛,似乎很嫌弃他的活人身份。 沈琛神情淡漠,仔细观察着卧云山,眉头微微蹙起,片刻,他道:“此地的风水地脉极为诡异,我竟然看不出吉凶变化。” “你又不是风水师,看得出什么才怪了。”洛冥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若是你没什么办法的话,那就我先进去救悦悦好了。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说罢就要化成黑雾,却被沈琛一把拉住。 他挑眉,沈琛面色凝重道:“风水玄门一脉相承,我对此也略知一二。你不要莽撞,这个墓绝非凡墓,还是我与你一同下去较为保险。” 他在四周仔细探查一番,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思索的光芒。洛冥知沈琛沉稳的性子,也不再打扰,静静地看他思考。 “此墓状似大吉,暗藏大凶,似是气运外泄,无力镇压之象。必有外泄气运的通道在外。”沈琛念叨完,便沿着卧云山四处游走。 洛冥跟着他走来走去,终于在较为偏僻的某处发现了一块被挪动开的巨石,巨石旁则是一条幽深黑暗的通道,隐隐有阴森的寒气散发出来。 “就是这里了。”沈琛微微松了口气,但面色还是十分沉重。这巨石被挪动开来,极有可能南宁悦和谷凌素就是从其中进墓的。 洛冥有些佩服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虽然年龄小,懂得倒是挺多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救悦悦。” 只要一想到他白嫩娇怯的小徒弟在这阴森可怖的墓中,也许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吓得她花容失色。洛冥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捏扁揉圆,难受得紧。 沈琛的心情比起他来也不遑多让。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心情管丁家邪支和玄门之间的恩怨了,只有南宁悦的安危最为重要。 二人以手机为光源,一起走进了黑色通道。 一进通道,洛冥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此处似乎有一道极厉害的阴间阵法……”他身为阴界鬼王,对于带有阴界气息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阴间阵法?”沈琛也蹙了蹙眉,“阳间古墓怎么会有阴间阵法?且此处有仙器出土,不应该啊。” 洛冥冷哼一声,目光微沉,“恐怕那所谓的仙器只是诱人前来的饵。” 第三十八章 密室 沈琛一惊,仿佛想通了什么,面色更加沉重了。 “此墓中大凶之物大概就是你所说的阴间阵法了。”他肃容沉声道,“我方才观此墓风水有大吉表象,大概这个墓地,就是为了镇压那凶阵。” 洛冥深以为然,道:“阴间许多凶阵的开启需要血祭,恐怕那仙器,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有意为之,诱人前来,进行血祭。” “若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就是丁家邪支……”沈琛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打个结,声音也越发冷凝,“悦悦很危险,我们要快一点。” 他拉着洛冥加快了脚步,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走哪里?”沈琛看向洛冥。 洛冥撇了撇红唇,“问我干嘛?我又没地图。” 沈琛冷冷解释道:“你能感应到那凶阵的气息,若谷凌素想以悦悦为血祭,一定会带她去那里。” 洛冥抱臂仔细看了看三条路,鼻翼微动,道:“左边凶阵的气息最浓,但我觉得这条路很诡异,很危险。”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沈琛拉着洛冥走进了左边的路,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淹没在黑暗里。 而南宁悦则在不停地摸着身旁的墙壁,她想,也许这墓中有什么机关,导致自己一直走不出去。 可她摸了半天,丝毫动静也没有。 南宁悦有些丧气地靠着墙壁,难道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吗? 她有点头疼,银牙一咬,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南宁悦再次回头,向着谷凌素消失的那个方位走去,再一次来到了有两条道路的那个路口。 朝左边走还是朝右边走呢?她又犯难了,两条路都黑漆漆的,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她哪条路都不想走。 忽然,南宁悦灵机一动,屈指一弹,两道阴符便分别飘进了两条道路,企图利用它们来探探路。但她在原地等了许久,那两道阴符宛如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 该怎么办呢?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枚硬币,双手合十放在掌心。 “正面就走左边,反面就走右边,菩萨保佑!” 念叨完,南宁悦将硬币一抛,“叮呤”一声,她举着手机蹲身一看,反面。 于是南宁悦带着忐忑的心情走入了右边的通道。 右边的通道比她方才走的路要窄上许多,只能恰好容她一人的身体通过。南宁悦用手机照着,却发现两侧石壁上刻着许多幅图画。 她认真研究了一番,这些图画似乎在讲述着什么故事。 她沿着通道,一边看一边走,走到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间极大的石室,石室四壁各有三盏壁灯,共十二盏灯,灯油不知是什么做的,灯芯燃着蓝紫色的火焰。 石室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床,石床上安静地躺着一具骷髅,骷髅身上还盖着一床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黑色被子。 南宁悦大惊,站在石室口不知所措。 她回忆了一番图画上的故事,似乎讲的是古时候的一个人,从小修炼道法,他天赋异禀,又辛勤刻苦,待道法大成,斩妖除魔,所向披靡。 此人云游天下,某日来到了卧云山。发现此处精怪甚多,且都浑身煞气,是大凶大恶之徒。他再观此处风水,是大吉之象,本应是钟天地之灵气的风水宝地,却有众多凶物,他知道此地必有邪物作祟。 待此人入山查探,发现在山中某处洞中有座极其凶煞的阵法,以他的能力竟无法破解此阵。 于是此人穷尽一生,依照五行八卦,请匠人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奇墓,目的就是为了镇压这凶阵,令其不再为祸周边。 莫非这具骷髅,就是那个建墓之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种心怀天下的大好人,死了也不会太可怕? 南宁悦这么一想,心里的害怕顿时少了许多,反而多了些许敬重。她不想打扰安息之人,于是转身想要离开此处,但她一回头,却发现回去的道路不见了! 眼前是一面平整的石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通道。 南宁悦毛骨悚然,心中惊惧交加,四处是幽幽的蓝紫色光芒,气氛幽静而诡秘。 她有些后悔走进这个石室,暗道还不如在外面不动,也许还能等到沈琛洛冥来救自己。 但后悔也为时已晚,慌乱害怕也没有用,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南宁悦强自镇定,转过身向那石床走去。 这石室目前呈现一种密室状态,一定有什么机关能让它再次出现通道。那石床就在石室中央,又是那人陨落之所,说不定机关就在那里。 南宁悦靠近石床之时,看到石床上似乎有什么花纹,但看不太清,于是她跪在地上俯身去看,双膝落地之时,只听“咔嚓”一声,石床床身顿时弹出一个抽屉来,将南宁悦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幸她坐的地方没什么机关,南宁悦揉了揉被撞的部位,凑上前去看那抽屉,却见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一柄剑。 纸上的字是毛笔字,南宁悦用手机照着,费了好大劲才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 后人见信如晤: 吾乃璇玑真人,降妖除魔,纵横一世,毙命于此,未能全制凶阵,恨矣!此墓虽隔凶煞,不致扰外,然墓内感之深矣,未知百千年后其凶险一何甚也!若有后人于此,幸得吾书,愿尔以吾之剑,暂为防身,速去之!切勿贪墓中之物,祸及己身,悔之晚矣! 原来是画上那人留给后人的书信,大致的意思是,他建造的古墓没能全部制住凶阵之力,不知道千百年之后墓中的凶险程度有多深,如果有后人有幸看到这个书信,就拿着剑防身,赶紧离开这里。 南宁悦轻轻拿起信纸,但刚刚拿起,信纸就风化成灰,落了下来。 她又拿起旁边的剑,抽之出鞘,只见寒光一闪,剑身清亮能照出她的影子,这么多年还是十分锋利的样子,一看就是好剑。 忽然南宁悦目光一凝,只见剑身上除了自己的面容,还多了一个黑影,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她飘来。 南宁悦强压惧意,猛然抽剑,向身后斩去。 可一回身,她才发现,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警惕和害怕。她竟然感应不到一丝鬼气,未知的危险才最可怖。 她持剑在身前,看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现,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想到璇玑真人为民除害的一生,临死还不忘告诫后人,不由愈发尊敬起来。 正要回头拜上几拜,一回头却见一张放大的惨白面孔,正裂开乌黑的巨口向她咬来。 南宁悦大惊失色,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想都没想就一剑斩去,将那面孔从中间劈开,分成了两半,自己则倒退数步,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定睛一看,自己斩到的东西居然只是一个头颅,惨白的面孔没有眼睛鼻子等五官,只有裂到耳根的大嘴,头发凌乱披散,模样有点像日本恐怖传说中的裂口女。 那两半的头颅在地上蠕动了一下,仿佛有合在一起的迹象,南宁悦忙弹出几道阴符,将那蠕动的头颅烧成灰烬。 她转了个方向,到石床的另一侧,向床上的骷髅拜了三拜,轻声道:“谢谢前辈了,若是晚辈能出了这密室,一定早早离开。” 语毕,南宁悦叹了口气,说得简单,这密室里古怪得很。这儿明明是这位璇玑真人的陨落之地,他又希望后人能拿到剑赶快离开,按道理不会给古墓加上什么机关之类的堵住返回的通道,这儿也不应该有什么邪物作祟。 可刚才发生的事出乎南宁悦的预料,谁知道这密室里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凶邪之物? 也许经过这千百年,古墓被那凶阵侵蚀,偶然入内的生物或者灵体都受到侵染,变异成了邪恶之物? 她手指摩挲了一下剑柄,感觉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不由越发警惕起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密闭空间的空气不能够让南宁悦在这儿撑上多久。 空气? 南宁悦眸光微微一亮,既然这密室里的十二盏灯能够燃烧这么久,除了灯油神奇,一定不能够缺少空气。也就是说这个密室一定有地方通往外界。 她正要再去探查一番密室,却见床上骷髅的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南宁悦俯身一看,竟然是两颗眼珠大小的透明珠子。 这东西怎么会在璇玑真人的眼眶里? 她轻轻拿出两颗珠子,入手冰凉润泽,又沉甸甸的,令她有些心旷神怡。 可是这两颗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呢? 南宁悦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只能先把两颗珠子放在包里,先去探查一番密室。 她把石室的石壁都摸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地上也左踩右踩的,但也没什么机关。唯一没有摸来摸去的只有骷髅所在的石床了。 可是那是璇玑真人的陨落之处,贸然去碰,恐怕不太好? 第三十九章 熊精 南宁悦纠结了一会儿,就克服了内心的不好意思,毕竟她连人家眼眶中的珠子都拿了出来,纠结这些反而有些矫情。 她又对着骷髅拜了一拜,道:“前辈,冒犯了。” 而后她沿着床边转了一转,发现石床侧面均刻有图案。好像这位璇玑真人十分擅长也十分喜欢用纹刻图案的方式向他人传递信息。 南宁悦转了几次,在床侧摸摸抠抠半天,总算弄懂了那些图案的意义。 她站直了身子,走到床头,将黑色的被子轻轻掀开,露出了骷髅的整个躯体,其双手是一种虚覆身下的状态。 南宁悦小心翼翼地拿开骷髅的双手,只见双手虚覆的地方,有两个圆圆的小洞,洞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光线,她不能确定石室里面的空气是不是这两个洞里出来的,但她知道这是自己出去的关键。 她依照石床图案的指示,将手中的两颗珠子塞进两个洞里。 只听“咕噜”一声,两颗珠子就直直落了下去。 南宁悦盯着其中一个洞一会儿,啥都没发生。不会根本没啥用? 这想法刚刚出现,她就看到石床仿佛从侧面被人切割开来,骷髅随着上半部分石床向旁边位移了一段距离,露出了一条通道。 南宁悦大喜,再次打开方才关掉的手机电筒,借着光正欲下去,却见一股浓郁的黑气自通道口向外涌出,吓得她连忙退了几步,凝神警惕地看着那里。 心中越发奇怪了。原本她还以为璇玑真人让她速速离开,却堵住了来时通道的原因是,石床下还留有通道,可既然留有通道,这些来者不善的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旋即她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璇玑真人书信中已经说过,不知千百年后墓中会是多么凶险的境况,也许这些变化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在她思索之时,一只乌黑油亮毛发丛生的巨大爪子抓住了通道口,南宁悦目光微凝,将手机朝包里一塞,利剑出鞘。 很快,从通道口处爬出来一只大黑熊模样的生物,只是这“黑熊”却长着一颗模样英俊的人头,也如人一般直立行走。 “我的天呐,成精了?”南宁悦眼睛瞪得大大的,持剑又退了几步,但忍不住自语道,“长着人头能不能听得懂人话呢……?” “黑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着红黄之色的牙齿,“自然……能听懂……”它嗓音沙哑无比,磕磕绊绊,令南宁悦的耳朵格外不舒服。 见这“黑熊”口吐人言,她也是震惊不已,旋即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黑熊”缓缓上前两步,狞笑道:“十年……前,有人……遇到了我,我说……如果……你能做出……让我……感兴趣的……事情,让我……开心,我就……饶你一命,他跟我玩了……脑筋急转弯,现在……我也同样……给你这个……机会。” 南宁悦额上直冒冷汗,这只“黑熊”体格庞大,又不似鬼物,也不知符咒能否克得住它,看来只能慢慢与它周旋。不过和一头熊玩脑筋急转弯,她倒是有些佩服“黑熊”十年前碰到的那个人了。 她冲着“黑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道:“你喜欢玩脑筋急转弯,那你说不定也喜欢玩猜谜语。” “猜……谜语?”“黑熊”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兴味,“说来……听听。” 见它有些兴趣,南宁悦稍稍松了口气,道:“就是我跟你说一道谜语,你来说出谜底,怎么样?” “黑熊”拧了拧脖子,一屁股坐在石床旁边,背靠着那通道处,狞笑道:“好,你说。” 南宁悦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搜寻着自己听过的一些谜语。 “有了,一支香,地里钻。弯身走,不会断。打一种动物。” “黑熊”皱着眉思量了一会儿,得意一笑,“蚯蚓。” “五个兄弟,住在一起,名字不同,高矮不齐。打人体某部位。” “人类的手指。”“黑熊”指了指南宁悦的手,道。 南宁悦脸微微一黑,这家伙老能猜到,看来是她想到的谜语对它来说过于简单了。 “身穿绿衣裳,肚里水汪汪,生的子儿多,个个黑脸膛。打一种水果。” 她微微一笑,这“黑熊”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古墓中的生物,定然不会见到外界的西瓜,它一定猜不出来。 果不其然,“黑熊”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但两眼一瞪,不服气道:“不懂……水果,再来。” “明明亮亮,又平又光,谁来看它,跟谁一样。打一用品。” “黑熊”扬起巨爪挠了挠头,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而后摇了摇头,道:“是……什么?” “是镜子呀。”南宁悦道,眉眼之间有些得意。 “黑熊”眼中又露出思索之色,旋即眉尾上扬,有些恼火道:“你……净拿……我没见过的……东西……耍我!” 南宁悦暗叫不好,玩着玩着她就只顾自己赢了,完全忘了还要让“黑熊”开心。 见“黑熊”起身,迈着步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她忙叫道:“等等!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感兴趣!而且还会让你很开心!” “黑熊”停住了步子,面露危险之意,“若……再敢耍我,要你……好看!” “呵呵呵呵……我哪儿敢呢。”南宁悦有些狗腿地笑着,见“黑熊”表情有些缓和,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挑了挑眉,道:“你长这么大,一定没吃过熟肉?想不想尝尝熟肉的味道?” “黑熊”一怔,“那……是什么?” 南宁悦心中一喜,她见“黑熊”牙齿黄中带红,是常年食生肉的状态,于是大胆地提出熟肉的概念,先引起它的兴趣,而后让他喜欢上熟肉的味道,这样就不会再想弄死自己了。 “这样,你平时都吃什么食物?找出来一些,我做熟了给你尝尝,你一定喜欢吃的。”南宁悦语调中有些引诱之意。 “黑熊”道:“你等着,我去……抓个来。若你……敢乱跑,我一定……吃了你。”末了那句说的十分凶狠。 南宁悦打了个激灵,忙点头如捣蒜,“一定不跑,一定!” 那“黑熊”满意一笑,转身跳入了通道,不一会儿便提上来两只兔子模样的生物。 只是这两只兔子竟呈现一种宛如发霉的暗绿色。 南宁悦一见,便皱了皱眉,她本觉得兔子是一种挺可爱的生物,可是发霉的兔子就有点令人作呕。 “将这两只……剥了皮,我来为你做熟。” “黑熊”十分听话地用利爪沿着暗绿兔子脖子轻轻一撕,那暗绿色的皮就沾染着淋漓的鲜血掉落在地上,露出了暗红色的躯体。 这血腥的一幕让南宁悦很不舒服,她轻掩俏鼻,企图阻拦那浓重的血腥味。 “好了。”“黑熊”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两只暗绿兔子的剥皮问题,将鲜血淋漓的它们丢到南宁悦身前。 南宁悦双手掐诀,数道散发着幽然黑光的阴符飘然而起。 轻轻附在了两只暗绿兔子的身上。 当暗绿兔子被阴符完全裹满,缓缓升到半空中时,南宁悦手中诀印一变,熊熊火焰自两只暗绿兔子身上燃烧起来。 那“黑熊”见状,竟倒退数步,掩住了眼睛,似是畏惧阴符产生的火光。 南宁悦大喜,若是“黑熊”害怕她的阴符,她就能够取得主动权了。 暗绿兔子身上渐渐飘散出阵阵肉香,“黑熊”一改起初的害怕,动着鼻子朝这边凑了过来,但看到那火光,又有些畏怯地退了两步。 在南宁悦为“黑熊”烤兔子的时候,来到两条分岔路口前的沈琛和洛冥忽然对视了一眼。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肉香味?”洛冥鼻翼微动,有些讶异地看着沈琛。 沈琛也同样惊讶,他微微点头,蹙眉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肉香味?该不会是我们俩产生了幻觉?” 洛冥忽然目露惊喜之色,“我感受到了一丝阴力的波动,悦悦一定就在这附近!” 沈琛眉头微微舒展,道:“阴力波动从哪里传来?我们快去!” 洛冥拉着他便朝右侧的通道走去,可两个人挤不进去,洛冥便化成黑雾在前方引路。 但二人走了一段路后,却发现眼前是个死胡同。 “难道是我感应错了?”洛冥现身在沈琛前面,眉头微拧,“换条路试试。” 沈琛在古墓中感应能力不如洛冥,见他如此说,也只得点点头。 二人原路返回,走入了左边的道路。 左边道路倒是十分宽敞,两个人并排行走绰绰有余。 通道尽头是一处悬崖绝壁,二人就站在绝壁上的通道口,举目四望是满满的黑绿色藤蔓,低头一看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尽管二人拿着手机,也看不见下面的情形,只能看到脚边的黑绿藤蔓。 “这……”洛冥和沈琛都有些无奈。 “我带你下去。”洛冥收了手机,化成一团黑气,将沈琛裹挟在内,轻轻朝下方飘去。 第四十章 会合 不知飘了多久,二人才款款落地。 洛冥化了人形,环顾四周,只觉脚下的地面松软舒服,不由多踩了几脚,道:“这地面倒是舒服得紧,像铺了绒毛毯子一般。” 沈琛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低头看看踩得是什么。” 洛冥乖乖低头,只见脚下是一颗硕大的狗头,他和沈琛正站在狗头的鼻梁之上,两只湖泊大小的蓝色狗眼正凶神恶煞地凝视着他俩,且由于目光太过集中,而呈现斗鸡眼的状态。 “这眼睛,和你的颜色一模一样。”沈琛薄唇微勾,揶揄道。 洛冥回头瞪了沈琛一眼,不爽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话音刚落,只听那狗头一声咆哮,巨犬仰天扬起前蹄,洛冥和沈琛站立不稳,在狗鼻梁上左摇右摆,而后被晃倒在上,不得不抓住巨犬鼻梁上的毛发,防止坠落下去。 这狗体型如此巨大,若是从它身上摔下去,不死也得掉了半条命。 “这条狗在这儿不知道生活了多久,说不定是受到凶煞之气的影响才会如此巨大凶狠。”沈琛艰难道。 洛冥此时已经飘飞到了半空中,对沈琛遥遥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先搞明白状况再救你。” 他自半空向下俯视,只见底部不仅有这巨犬,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生物,都是从悬崖山壁上的洞穴里走出,看着巨犬狂叫怒嚎。 这古墓里面是开了个动物园吗? 洛冥有点头皮发麻,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动物,而且它们似乎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异。 体型巨大如房屋的狗,暗绿色的兔子,长着男人脑袋的熊和女人脑袋的蛇…… “喂!你到底好了没有?”被巨犬甩来甩去的沈琛有点撑不住了,忍不住叫道。 洛冥回过神来,忙化作一团黑雾裹住沈琛,再次向崖壁上飘去。 “给,吃!” 南宁悦将烤好的兔子丢到人面黑熊脚边,有些得意地拍了拍手,对自己的厨艺她简直不能再自信。 早就被烤兔子的香气引诱得垂涎三尺的“黑熊”见状,迫不及待地抓起兔子狼吞虎咽起来,看得南宁悦都有些饿了。 但南宁悦明白这古墓里的生物都发生了一些变异,它们之间互相吃倒没什么,若是自己吃了,指不定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异呢。 “黑熊”三下五除二将两只兔子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旋即用意犹未尽的眼神看着南宁悦,“还要。” 南宁悦眼珠咕噜一转,威胁道:“我可以帮你烤兔子,但是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然的话就别想再吃熟食了。” “黑熊”被熟食引诱,忙点头如捣蒜。 南宁悦满意一笑,走到那通道旁,指了指下面,道:“我要下去。” “黑熊”俯身到地,道:“上来。我……带你。” 南宁悦瞧了瞧“黑熊”身上黑不溜秋的毛发,暗自皱眉,这家伙在古墓中不知道活了多久,估计从来没洗过澡,以它为坐骑,也太……不干净了? 但她也不敢自己跳下通道,谁知道底下有多长,万一摔死了咋办。 于是南宁悦咬咬牙,奋力爬上“黑熊”的后背,暗想,大不了回去之后好好洗洗澡。 “黑熊”背着南宁悦自通道口一跃而下,只听“嘭”地一声,“黑熊”落地溅起一大波灰尘。 南宁悦被呛得眯着眼睛一阵咳嗽,待烟尘散去,她定睛一看,只见四周竟然又是一个石室。 这石室与上面那间极为不同。 此石室顶部吊着一巨大的琉璃灯盏,灯盏明亮的光芒盈满了石室,只见石室一侧有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木,水晶棺前有一个半间屋子大小的水池,水池波光潋滟,南宁悦看不清那里有什么东西。 当下自“黑熊”背上下来,上前一观。 这一看倒吓了她一大跳,水池中竟沉着无数死尸。那些死尸面目宛如生前,神情都颇为安详,衣着则各式各样,上面一层穿着的有现代人的服装,也有民国时期的服装,越往下服装越古,南宁悦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朝代的了。 看来这是从古至今殒命在此的探墓者了。 南宁悦轻轻一叹,回头见“黑熊”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若是忽略它庞大的身躯,那英俊的面孔配着如此神情,倒是颇为惹人怜爱。 南宁悦又不由一笑,问道:“你可知这水池是怎么回事?” “黑熊”有些畏惧地看了眼水池,后退几步,道:“不知。只是……其中食物……不可吃。” 见状,南宁悦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黑熊”在古墓中只知道吃了。 她一抬头,便看到那晶莹的棺木。既然是水晶棺,那棺材中的物事,还不是一目了然? 好奇心驱使南宁悦缓缓靠近棺木,从水晶棺侧面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大概是那具棺木的主人。 她从上方向下看,只见水晶棺中,静静地躺着一名绝色美女。 那女子肤白如雪,身着红衣,外披红色薄纱,整个人看起来热情而艳美。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指甲极长,仅是指甲,几乎都有一只手那么长,且涂满了红色颜料,极为妖艳。但女尸的神情又十分安详。 南宁悦一时间看得呆了。 忽然,她好像看到女尸的睫毛动了动。 旋即,一双鲜红的眼眸缓缓张开。宛如两个红色的漩涡,散发出巨大的吸力。 南宁悦身体僵硬而不能动,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女尸,女尸轻启红唇,娇媚一笑,轻柔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我,美吗?” 她不自觉地呢喃道:“美。” 女尸伸出手来似要触摸她的脸,长长的红色指甲愈来愈近,口中声音依然轻柔魅惑,“那,来陪我可好?” “吼!” 南宁悦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水池旁边,只差一步便走了进去,水池中无数人脸仿佛都睁开双眼对着她微笑,吓得她忙倒退几步远离那诡异的水池。 她拍着胸口余悸未消,但不忘感激地看了眼发出吼叫声的“黑熊”,道:“多谢你帮我。” “黑熊”冷哼一声,道:“不要……浪费时间,快随我……走。”说罢再次舔了舔嘴角,仿佛还有兔子的余味。 南宁悦回望一眼水晶棺,她大概已经知道水池里的尸体是怎么来的了。那些探墓之人像自己一样前去察看水晶棺,却被棺中的美艳女尸迷了心窍,自己跳进那水池里死去的。 幸好“黑熊”及时将她唤醒,她要多烤几只暗绿兔子犒劳一下它。 这么想着,南宁悦已经再次爬上了“黑熊”的后背,它背着她绕过水池,向石室另一侧走去,只见那面墙壁上有一处明显的凸起,“黑熊”举起爪子轻轻一按,只听“轰隆”一声,面前石壁缓缓向一旁挪动,露出了一个洞口。 “黑熊”带着她走出洞口,只见面前随处可见稀奇古怪的变异生物,还有一条巨犬正仰天咆哮。 南宁悦吓得抓紧了“黑熊”身上的毛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墓中……生灵,几乎都……在这片区域,生活。”“黑熊”解释道,“古墓其它……地方,死物强悍,靠近……即死。” 前方巨犬放下爪子,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震得大地一阵颤抖。 南宁悦被震起来的灰尘呛得不住咳嗽。 忽然,回到石壁上洞口的沈琛目光一凝,“洛冥,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咳嗽声!” “不会是悦悦?”洛冥面露喜色,“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着。” 沈琛知道自己凡人之躯不适合跑上跑下,跟着下去只会拖累洛冥,于是强行按捺对南宁悦的担忧之情,乖乖待在洞口,但眼神却时刻不离下方。 洛冥化作黑雾来到下方,轻轻落地。 那巨犬嗅到了方才闯入者的气味,再次狂躁起来,追着洛冥就是一阵狂踩,吓得周围的变异动物纷纷躲进了各自的洞中。 洛冥一边灵活地躲着巨犬的蹄子,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南宁悦的踪迹。 此时“黑熊”背着南宁悦退回了洞中,道:“这是……我们的……犬王,不可……惹怒它。” 南宁悦发现那犬王正拼命追着一个人踩,定睛一看居然是洛冥,不由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不用独自一人孤军奋战了,忧的是那巨犬体型庞大,若是洛冥一个不小心,被踩上一脚,不死也会重伤。 她从“黑熊”背上下地,道:“我看到了我的朋友,你先在这个洞中待一会儿,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给你烤兔子吃,怎么样?” “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黑熊”狐疑地看着她,“人类……很狡猾。” 南宁悦拍拍它的头,道:“我发誓一定会来,到时候给你烤兔子吃,你给我多少烤多少,否则的话,就让我一辈子出不了这个古墓。够狠?” “黑熊”知道人类很重视誓言,当下也不再阻拦,乖乖退回了洞中。 南宁悦悄悄从洞中跑出去,吸引洛冥的注意力。 洛冥总算看到了她的身影,面色一喜,化作黑雾迅速过去,卷起南宁悦就飞上了半空。 第四十一章 三大区域 回到石壁上的通道口,沈琛见南宁悦落地,面露欣喜,将她拥入怀中,关切道:“你没事?” 南宁悦刚落地便被拥入温暖的怀抱,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感受到沈琛胸腔里温暖的心跳,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柔声道:“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你们”二字出口,二人才想起还有洛冥的存在,忙分开来,看着洛冥的眼神都有些尴尬。 只见洛冥抱臂斜靠着石壁,蔚蓝的眼眸闪烁着寒光,却红唇紧抿,并没有打断他们。见他们分开,也只是淡淡道:“好了,此地凶险,我们快离开这里。” “等等,”南宁悦忙道,“下面还有一只人面黑熊,我答应了它要回去给它烤肉吃的,不能言而无信。” 洛冥和沈琛对视一眼,俱是挑了挑眉,异口同声道:“原来那个在墓中烤肉的人是你啊。” 早知如此,当时直接破开那面墙壁,进去将她带出来就好了。 洛冥揉了揉眉尾,无奈道:“那沈琛在上面等着,我和悦悦下去给那头熊烤肉,烤完咱们再一起出去。” “那个……”南宁悦对了对手指,有些不确定道,“原路返回应该是出不去的。” 她将自己想要原路返回时遇到的事情缓缓道来,沈琛和洛冥的神色都愈发凝重起来。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沈琛叹了口气,淡淡道。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一凝,道:“对了,谷凌素把你带到这个地方,她人呢?” 南宁悦撇撇嘴,目光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随即她将入墓以来碰到的所有事情一一说与沈洛二人听。 “哦?就是这把剑?” 听到璇玑真人留下一把剑时,洛冥修眉一挑,自南宁悦手中拿过那把剑,反复看了两遍,红唇微撇,颇为不屑道:“看起来没什么出奇嘛……” “唰”,他拔剑出鞘,只见清光一闪,剑身上映出洛冥微讶的眼神,“这把剑似乎很是眼熟。” “难道璇玑真人也是你的朋友?”沈琛扫了一眼,淡淡揶揄道。 洛冥蔚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唇边扬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我收回刚刚说的话,这剑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平平无奇,只是我还没找到能让它发挥全部功用的方法。” 他将剑轻轻一送,插回剑鞘,递给南宁悦,邪魅一笑,道:“小徒弟,好好收着,也许能帮到什么忙呢。” “若是你们要一起下去,就带上我。”沈琛面色平静,“鬼王大人应该带得了两个人?” 鬼王大人?洛冥红唇微勾,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自然,你再多叫几次,本大人就带你下去。” 沈琛面色一黑,别过头去不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抿唇不语。 “算了,本大人不跟你这种凡人计较,就大发慈悲带你下去。”洛冥耸耸肩,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回到那洞中,“黑熊”正伏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爪子划拉着地面,地面上一片白色抓痕。 见南宁悦回来,面色一喜,吸了吸口水,道:“你……总算回来了,我看着……你上天……以为……你骗我呢。” 南宁悦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两手一摊,道:“我回来是为了履行承诺,可你居然都没准备食材。” “黑熊”恍然大悟,让南宁悦等人在这儿待着,自己纵身一跃出了山洞,抓那暗绿色的兔子去了。 沈琛和洛冥则四处打量着这山洞。 “这就是你说的那具棺材?”洛冥走到水晶棺材旁,好奇地朝里面看。 南宁悦大惊,忙提醒道:“洛冥小心!这里面的女尸有古怪的!”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更吃惊了。 只见洛冥两手一推,轻松地将透明的棺盖推掉在地,他跳上棺沿朝里看了一眼,回头笑道:“这里面哪有什么女尸?” “奇怪,我明明看到有的呀。”南宁悦来到棺边向里一看,只见里面只有薄薄一层红纱,红纱下似乎掩盖着什么东西,她伸手要去掀开,却被沈琛抓住了手。 “不要用手直接触摸,让洛冥掀给你看。”他柔声道。 洛冥冲他狠狠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担心有古怪就自己下手啊,我来算什么?”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掀开了那红纱。毕竟南宁悦和沈琛都只是普通人,而自己是鬼王,本身就是死的,自然不惧怕这些。 只见红纱下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在明亮的顶灯下流光溢彩,分外美丽。 南宁悦看得呆了,旋即心中迷惑更甚,“奇怪,这古墓是璇玑真人修建来镇压凶阵的,为何会出现这么一副古怪的棺材?若是这棺材也是镇压凶阵的一部分,为何又害死了那么多人?” 洛冥伸手取出那白莲,离近一看,只见那水晶白莲中隐隐有黑气悄然一闪,令人难以察觉。他蓝眸微眯,道:“这莲花大概是传说中的净虚白莲,可镇凶邪。但在这种地方久了,居然被凶邪之气浸染,能够制造一些幻境,诱人致死。” 他手一翻,白莲瞬间被收了起来,洛冥邪魅一笑,“虽然被浸染了,不过本身还是个好东西。” “你将它收走,会不会破坏此处的镇压格局啊?”南宁悦有些担心。 “不会,”沈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解惑道,“此处真正形成镇压格局的不是净虚白莲,是这具水晶棺。净虚白莲只是起到了放大效果的作用。” 南宁悦了然颔首。 “小子还有点见识嘛。”洛冥挑眉,略带赞赏地瞟了沈琛一眼,续道,“外面那些怪物,八成是卧云山原本的生物,在这么多年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跑到了古墓里,然后就被困住出不去,在此处被凶煞之气影响,变成这副鬼样子。” “只是……”他目露疑色地看了眼洞口,确认“黑熊”还没回来后,道,“被煞气影响的生物大多凶戾残暴,就像外面那条狗。但悦悦遇到的那只人面黑熊不仅能口吐人言,还如此乖巧听话,实在奇怪。”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三人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人面黑熊将一大堆暗绿兔子丢到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将兔子皮全剥了下来,简单地好像在剥香蕉。 完成这项好浩大工程后,面露期待地看着南宁悦。 南宁悦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兔子和血水,咽了咽唾沫,开始掐诀画符。 沈琛和洛冥见状,不约而同地画起了火符,帮南宁悦一起烤兔子。 花了不少时间,三人终于将满地兔子烤好,人面黑熊口水都来不及擦,就扑在上面狼吞虎咽起来。 南宁悦无奈一笑,随即目光略凝,趁机问道:“那个,问你一个问题,所有像你一样的人面黑熊都会说人话吗?还有,为什么你不像外面那些家伙那样凶狠吃人呢?” “这是……两个问题。”人面黑熊擦了擦嘴边的油,道,“只有我……会说……人话。它们……都不行。”它有些骄傲地扬了扬头。 “至于……为什么呢……”人面黑熊目露回忆之色,缓缓道来。 原来这古墓中分为三大区域,它们生活的这片区域是较为安全的区域,大多活物都生存在这里。而其它两个区域则较为危险。人面黑熊称三片区域为安全区、半危险区和危险区。 它曾经机缘巧合去了半危险区,在其中吃了一颗神奇的果子,而后便开了灵智,能够口吐人言,也懂了许多别的生物不懂的东西。 听完这些,南宁悦三人面面相觑。 “要不要去那个半危险区瞧瞧?”洛冥蓝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南宁悦轻轻扯了扯他衣角,面露难色,“这个地方已经挺古怪的了,璇玑真人的遗言是让后人赶快离开,那半危险区和危险区一定很可怕,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个古墓为好。” “悦悦说的不错,我们是应该尽早离开这儿。”沈琛微微颔首,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微光,旋即话锋一转,“可原路返回是行不通的,我们只有继续朝里面探索,才可能找到出路。而且谷凌素不知在古墓的何处,按照悦悦刚刚说的,她有可能在这里寻找那凶阵,万一被她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南宁悦原本一喜,听到沈琛后面的话之后,小脸微微一垮,但她也知道沈琛说的有道理,只能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让人面黑熊带我们去半危险区看看。” 正啃着兔子的人面黑熊闻言,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太可怕,不带。” 洛冥蓝眸危险地眯起,手掌虚空一抓,满地烤兔子就飘到了满是尸体的水池上空。 “你不带我们去的话,就把你的食物都丢进去,看你吃什么。”他坏坏一笑。 人面黑熊一脸心痛地看着那堆烤兔子,仿佛被人抢走了半条命。 “如果你带我们去,我们也会保护你的,放心,”沈琛道,“而且既然你能够从那里活着回来一次,就能活着回来第二次。” 人面黑熊看看沈琛,看看洛冥,又看看水池上空飘散着肉香味的烤兔子,终于如丧考妣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 五心玲珑镇字局 几人商量好后,待外界巨犬折腾的声音渐渐小了,人面黑熊便打着饱嗝晃悠悠地起身向外看了看,确认外面没什么动静后,扬爪一挥,“走。” 南宁悦等人悄悄地跟上去,见外面的巨犬已经迈着步子离开,其它看热闹的变异生物也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心下也是轻松不少。 人面黑熊带着他们向一个方向走了很久,直到出现一个洞口。他自那洞口钻进去,三人紧随其后。 这个山洞十分狭长,几人走了许久才走了出去。 出了洞口,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眼前是一片空旷的荒芜地带,只有一棵巨树屹立在中心。巨树的叶子泛着莹莹的绿光,在黑暗的古墓中,宛若荧光碧玉,颇为美丽。 南宁悦惊叹道:“这树好漂亮啊。” “这是桫椤虫树。”洛冥红唇微勾,“看着漂亮,每一片叶子上都布满了剧毒的桫椤虫。”他斜望南宁悦一眼,目光有些邪恶,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搓,一缕幽蓝的火焰从指尖跃动而起。 南宁悦被看得有些发毛,“你想做什么?” “保护你呀,我的小徒弟。”洛冥邪魅一笑。 南宁悦惊恐地看到洛冥背后,无数绿色的光点自桫椤虫树上飞起,原本绿光莹然的树干迅速黑暗下去,整片空间被映得一片绿意。 “妈呀——!”人面黑熊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沈琛横跨一步挡在它身前,漠然扫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且慢。” 人面黑熊急得抓耳挠腮,道:“桫椤虫……危险!” 沈琛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铺天盖地飞过来的一片绿光。 只见洛冥屈指一弹,那幽蓝火焰便化作一片火网,将绿光笼罩在内,触及火网的绿光会瞬间化为飞灰。而洛冥则一脸邪魅的笑容,胸有成竹地抱胸而立。 绿光蓝焰交织在一起,南宁悦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场绚丽的战争,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你男人厉害不?”洛冥微微躬身,邪魅艳丽的容颜在南宁悦眼中迅速放大,带着有些自恋的笑容。 南宁悦咽了咽口水,猛地点了两下头。 沈琛面色一黑,冷冷道:“够了洛冥,速战速决。” 洛冥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轻哼一声,直起身子,纤细修长的手掌向后轻轻一挥,大片蓝色火焰便汹涌而出,瞬间将绿光烧了个干净。 人面黑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敢置信。 南宁悦也目瞪口呆。 洛冥有些得意,耸肩笑道:“桫椤虫虽有剧毒,但防御力很弱,一烧就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沈琛拉住南宁悦的手,向桫椤虫树走去,直接无视了洛冥。 人面黑熊也跟了上去,道:“我带着……你们。” 洛冥冷哼一声,追上去拉住南宁悦另一只手。 南宁悦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只觉走路都僵硬了,手心里也冒了一些汗珠,但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远看桫椤虫树似乎没什么,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那树干上有一巨大的树洞。 人面黑熊道:“在这下面……就是去……那个区域的……通道。” “下面?”南宁悦凑上前瞧瞧,只见树洞幽黑,深不见底,不由有些头皮发麻,“要跳下去吗?” 洛冥轻笑,“怕什么,我在呢。” 说罢化成一团黑雾,裹起南宁悦便向下飘去。 沈琛一怔,旋即面色一黑,只能松了拉着南宁悦的手,而后看向人面黑熊,强压怒火,淡淡道:“麻烦你带我下去了。” 人面黑熊乖乖听命。 树洞下漆黑一片,洛冥一搓手指,一缕火苗悠然升腾,映亮了这片区域。 “扑通”一声巨响,一股烟尘被震起来,除了洛冥都在咳嗽。 洛冥秀眉微蹙,“这么多灰尘啊。” “不……”人面黑熊满面无奈,“这些是尸灰,中了桫椤虫毒的人的尸体都会被丢进这里,然后化为灰烬。” 此话一出,南宁悦和沈琛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几欲作呕。 “别怕,尸灰不会有毒的,吸进去一些也没事。”洛冥拍着南宁悦的肩安慰道。 沈琛和南宁悦强压着恶心,跟着人面黑熊一同,沿着树洞下的通道向前走去,几个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通道里不住地响着。 走了一段路后,沈琛忽然停住了脚步。 众人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只听这通道里还在不住地响着,嗒,嗒,嗒…… 洛冥恍然,“有古怪!” 南宁悦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手中剑轻轻出鞘。人面黑熊坐立不安地挪动着身子,眼睛惶恐地看着四周。 沈琛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眸子里却透出谨慎之色,他静静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目光范围内什么都没有。 洛冥屈指一弹,那一缕火苗便悠然飘到上空,将映照的范围扩得更大了些。 此时众人才发现,前方黑暗里,有一双黑色靴子,在原地走动,嗒,嗒,嗒…… “大概是以前死在这里的亡灵?”南宁悦蹙眉猜测道。 洛冥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站在南宁悦身前,再次弹出一缕幽蓝火苗,向前飘去,那双靴子忽然停住了走动。 “这里的煞气挺厉害的,连双鞋子都成精了。”洛冥忽而勾唇,走到靴子旁,轻轻弹了一下靴子的边沿。 只见那靴子忽然一抖,旋即撒丫子狂奔起来,眨眼就跑了个没影。 洛冥微一耸肩,转身对南宁悦等人摊了摊手,“没事了,就是一双生了点灵智的靴子,来学人家走路罢了。” 虚惊一场。 众人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处石梯。 “下来之后又要上去?”洛冥挑了挑眉,对这古墓的构造颇为不满。 人面黑熊挠了挠头,他也很无奈呀。 众人沿着石梯向上走,上方是一间石室。 南宁悦刚爬上去,就愣住了。 “这……这不是之前我发现璇玑真人的那间石室吗!?”她大惊失色。 四面墙壁上十二盏灯火幽幽地拂动着,石室中央放着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一具枯骨。 人面黑熊道:“不是,像这样的……石室,有好几个。” “好几个?”南宁悦更惊讶了,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剑,跑到那张石床旁边绕了几圈,终于一脚踩中机关,一道抽屉自石床中弹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那抽屉中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遗书,只是把剑改成了一块玉佩。 南宁悦拿起遗书旁边翠绿的玉佩,一脸茫然。 “具体有多少个?”沈琛蹙眉问人面黑熊。 人面黑熊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道:“我见过的有三个。” 洛冥看了看那玉佩,蓝眸微讶,道:“这是千灵叠翠玉?” 他咂舌道:“我大概明白这古墓的格局了。” 旋即他为众人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原来这古墓的格局是“五心玲珑镇字局”,顾名思义,此墓有五处墓心之所,每一处都会放一件灵器,此五处一成,就能形成镇压的格局。 他拿过南宁悦手中的剑,拔出鞘来,在地上划了个五角星,“按照我说的,悦悦之前拿到此剑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的墓心,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也是其中之一,还有三处墓心,里面都会有灵器存在。” 洛冥红唇微勾,蓝眸微微发亮,“灵器可是仅次于仙器的好东西,这千灵叠翠玉是千年灵树的树心处才能酝酿出来的宝贝,防御力极强,有这东西在,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呢。其它三处墓心,必然有不亚于它的宝物。” “那这把剑呢?”南宁悦问道。 洛冥蹙眉看了看剑身,微微摇头,“这东西看起来太普通了,一点灵气也没有,锋利程度也一般般,我也瞧不出它的来头。不过既然作为墓心之一,也应该不会是什么凡物。” 他“唰”地一声将剑身送入鞘中,而后把剑丢给南宁悦。 “可这骷髅,难道不是璇玑真人的尸骨吗?一个人怎么会有五具尸骨?”南宁悦还是心存疑惑。 此时沈琛走到石床旁,掀起被子,仔细观察着那骷髅,淡淡道:“这不是人的尸骨,在这种凶煞之气极重的环境中,连靴子都能被感染,若是人类的尸骨,必然会沾染凶邪,不可能安然保存至今。这材质……” 他轻轻摸了摸,道:“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月华石打造的骷髅。月华石有净化邪气之效,可惜即便如此,也没能完全镇压住这凶煞之气。” “看来这位璇玑真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呢。”洛冥蓝眸瞥了那月华石骷髅一眼,慨叹道,“人间总有一些苦心孤诣胸怀天下的人。” 南宁悦也对这位璇玑真人肃然起敬。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呢?”沈琛看向人面黑熊。 人面黑熊正在走神,闻言一怔,道:“跟我……来。” 而后将墙壁上的灯盏一一拧向下方,奇怪的是那些火苗也都向下继续燃烧,灯盏里的灯油也没有流出来的迹象。 第四十三章 石刻士兵 “还有这种操作啊?”南宁悦眉头一抖,她还以为要像之前那样,从骷髅眼睛里掏出珠子来才可以找出机关呢,未曾想机关就在墙壁上。 待十二盏灯都扭转完毕,只听“咔”地一声,其中一面墙壁缓缓升起,没入顶层,露出一条两人宽的通道。 人面黑熊率先走入那通道,众人紧随其后。 一踏入通道,一股阴冷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通道两侧肃然站立着两列石刻士兵。在洛冥的蓝焰映照下,士兵的身躯呈现暗沉的红褐色,它们个个手持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身材魁梧,面上都带着萧杀悲愤之色,栩栩如生,令人观之心生萧然悲凉之感。 “这些士兵雕刻得真是精妙绝伦。”南宁悦不由赞叹。 她伸手欲去触碰,人面黑熊忙道:“别碰!这东西……一碰就活。” 南宁悦忙收回了手,心中庆幸,还好人面黑熊提醒得早。这东西还真古怪,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却见那石刻士兵的眼珠骨碌一转,凛然与她四目相对。 她大惊,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又见那石刻士兵还是原来那副样子。 也许是眼花了,产生了什么错觉?南宁悦自我安慰道,进古墓以来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会产生错觉也很正常。 她没有多想,跟着众人继续走。 前方是一扇木门,门身上有一把铜锁,两边各自站立了一尊石刻,模样比通道两侧的石刻士兵更加高大强壮。 “这和我……之前……来时的情况……不一样。”人面黑熊见到木门,面色大变,目露惊恐,“一定是……那些东西……做的。” “你之前来时是什么样子的?那些东西又是什么?说清楚。”沈琛声音低沉,面色平淡,但却散发着不容违抗的气场。 人面黑熊磕磕巴巴地跟众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上次来时,这木门是不存在的,“那些东西”指半危险区里奇怪的东西,虽不是活物,但都十分可怕,也许是他们搞出了这扇木门。 洛冥蓝眸微动,不以为意道:“多了扇木门又怎样,烧了便是。” 说着便手持蓝焰上前几步,走到木门旁边,刚要一把火烧了它,却被沈琛抓住了手腕。洛冥目光一凝,不解地看向沈琛。 “不知道你活了这么多年是干什么吃的。”沈琛漠然扫他一眼,“这木门也许是某种机关,贸然破坏可能会造成不良的后果。” 洛冥被他一说,面色一窘,旋即不服气道:“那你倒是说说,不破坏掉这木门,我们要怎么过去?” 南宁悦见这二人又开始针锋相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柔声道:“好了,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谁也没什么经验,一起商量着看。” 洛冥轻哼一声,收了手,退回南宁悦身边。 沈琛不理会他,安静地看着四周,忽然目光凝聚在木门两侧的石刻身上。 他上前仔细查察看那石刻,只见两个石刻士兵胸口处都刻着锁状图案,图案上的锁和木门上的一模一样。 也许那开锁的钥匙就在这两具石刻的胸口,只是究竟是哪一个呢? 琥珀色的眼眸流露出思索,修长眉微微蹙起,沉默了一会儿,沈琛淡淡道:“这两具石刻胸口都有锁的图案,开锁的钥匙也许就在其中之一,另一具很有可能是机关。我分不出哪个是钥匙,哪个是机关。” 洛冥闻言冷笑,“还道你多厉害,不也解决不了么?” “总比你看都不看,莽撞烧门来的稳妥些。”沈琛淡漠反击。 见洛冥蓝眸一瞪,正欲说些什么,南宁悦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轻声道:“好了,你们别吵,再一起想想对策。” 见她如此,洛冥便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沈琛也专注地观察石刻,不再言语。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实在不行的话,两个都试试?”南宁悦试探性地问道。 沈琛一语不发,琥珀色的眸子在两具石刻上来回奔波。左边的石刻士兵的左眼似乎在斜乜着右边的石刻士兵,而右边的石刻士兵眼神却在向下飘。 这区别十分细微,此处光线又暗淡,若不是沈琛心细如发,目光如炬,也无法发现这一点的区别。 他走到右边石刻旁,伸手敲了敲它胸口的锁纹,只听“咚咚”作响,似乎其间是空心的,这让沈琛愈发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洛冥见他果真发现了些门道,心中也是不得不服,红唇微微一撇,道:“我来烧掉这石壳。” 沈琛稍稍后退,给洛冥让出空间来。 洛冥小心地控制着手中的火苗,在右边石刻的胸口轻轻一燎。 只见那胸口的石料便如蜡一般,从中央向四周化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铜钥匙。 众人一喜,洛冥取出钥匙,打开木门上的锁,木门被轻轻打开。 人面黑熊伸着头朝里面一看,面色一喜,道:“这里面……没变!” 于是一马当先,走入木门。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通道里的两列石刻士兵的双眼,纷纷亮起了红光。仿佛被什么激活了一般,各自手持兵器,向着众人所在地走来。 离他们最近的是木门左边的石刻士兵,它手持一柄巨斧,红着眼睛向下砍去。 洛冥见状忙搂过南宁悦向旁边一躲,巨斧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轰”地一声,石屑四溅。 一击未中,一击又至。 石刻士兵蜂拥而上,狭窄的通道里一团乱。 南宁悦被洛冥抱在怀里左飞右跳地躲着攻击,心中颇为担忧洛冥和沈琛,她自洛冥怀里悄然向沈琛方向看去,见他不能像洛冥那样飞起,在地面上躲起来倒是有些狼狈,不由心急地咬了咬唇。 趁着一个空隙,南宁悦将手中的剑丢向他,“沈琛接着!” 沈琛闻言一怔,一把剑趁机自背后刺来,南宁悦大惊失色,正欲惊呼出声,却见一道蓝焰将那柄剑连同石刻士兵烧成了灰烬。 她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感激地看了一眼洛冥,洛冥红唇微勾,挥手又是几道蓝焰,解决掉了几个石刻士兵。 此时沈琛也接过了那把剑,“唰”地一声,利剑出鞘,几个挥舞之间,他便将身边环绕的石刻士兵砍了个七零八落。 见后方越来越多的石刻士兵朝这边涌来,洛冥抱着南宁悦闪身到沈琛旁边,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能恋战,我们快走。” 沈琛也深谙此中道理,挥剑将一个冲在最前的石刻士兵切成两半,迅速退入木门之内,洛冥和南宁悦也紧随其后。 进了木门,洛冥放下南宁悦,挥出一团蓝焰,将前锋的石刻士兵烧成虚无,而后运用鬼力一扇,两片木门应声合上。 为防追上,他看向一边瑟瑟发抖的人面黑熊,吼道:“抖个屁啊,还不快带路逃跑!” 人面黑熊闻言又是一颤,忙起身,四脚并用,朝着一条通道上狂奔起来,众人也跟了上去。 跑了许久,四周越发安静起来,安静得只能听见南宁悦等人剧烈运动的喘息声。 “好了,别再跑了,它们应该没有追上来。”南宁悦有些跑不动了,气喘吁吁道。 众人闻言也都停了下来,但那人面黑熊却仿佛没听见一样,沿着这条道路一路狂奔,很快脱离了洛冥蓝焰所照范围,没了踪影。 洛冥眉头微皱,正欲化成黑雾追赶上去,却被沈琛制止了,“且慢,这人面黑熊有些不对劲,我们此刻不能分散。” 听他说得有理,洛冥无奈地看了眼人面黑熊消失的地方,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天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四周黑沉沉的,仿佛弥漫着一层浓重的黑雾,洛冥的蓝焰只能照明一小段范围,完全无法照出如今所在的位置。 “不如这样,”南宁悦灵机一动,凝出一道发光的阴符,“我们虚空画符,让这些会发光的符咒以一定的间距向前延展开来,这样就能看清前方是什么了。” 这个主意不错,沈琛当即虚空画出数道金符,向前轻轻一挥,只见前方宛若数盏路灯依次亮起,瞬间明亮了起来。 几人向前一看,只见这条通道前方二三十米处,竟然有足足七个洞口排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人面黑熊方才一头钻进了哪个通道。 南宁悦有些傻眼,“这儿怎么这么多通道?” 洛冥红唇微抿,淡淡道:“不如让我一个个试试,看看哪一条是安全的道路。” “你方才说这古墓是五心玲珑镇字局,如今这通道,是否可以以格局推理?”沈琛看向洛冥。 洛冥闻言,蓝眸流露思索之色,“这……五心玲珑镇字局是一个简单的古墓格局,但我们方才在这古墓中绕来绕去,通道甚多,十分复杂。倒像是……局中局。” “局中局?”南宁悦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次,满面迷惑。 “是,局中局就是一个大的墓的格局里,又套了许多小的格局。比如眼前的七条通道。”洛冥道。 第四十四章 入通道 “那这是什么格局?”南宁悦又问。 洛冥眉头一皱,“像这种有多条通道,却只有其中几个是活路的古墓格局有很多。比如,有的是七条通道只有一条是死路,其于六条通往不同的地方。还有的是七条通道只有一条是活路,其余全是死路。复杂一点的,七条通道全都是活路,但其中布满机关和危险,进哪一条都是九死一生。……总之很多,我也列举不完。眼前这种我也分辨不出来是哪一种。” 随即他看向沈琛,想到刚刚在木门前的事情,眉尾微扬,蓝眸中流露出几许挑衅,“哎,沈大法师,你有何高见么?” 南宁悦也把目光转向了沈琛。 沈琛冷冷地瞥了洛冥一眼,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幼稚!” “这条通道和墓门外的通道很不同。”沈琛手持一枚金符,借着光走到墙壁处,指给二人看,“你们看,墓门外的通道都是用青黑色的厚重石块砌铺而成,但此处通道的石壁和地面,却都是灰褐色的山岩,上面缭绕着黑线,是煞气侵蚀严重所致。” 洛冥凑近一看,见果然如此,蓝眸微惊,“山岩难取,璇玑真人区区凡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把山岩搞来做古墓通道的材料?而且这煞气都能在石料上凝聚成线,这种程度,没有上千年是不可能的。” 惊讶归惊讶,他心底也暗自佩服沈琛的细心。 南宁悦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璇玑真人来到卧云山后,发现此地已经有一座墓,只是那墓经年过久,已经难以镇压那煞气,所以璇玑真人就在这座墓的外围,使用五心玲珑镇字局修建了一个镇压格局,但实际上相当于这座墓的外壳,也就是人面黑熊所言的安全区。” 这种想法纯属猜测,但却极有可能。 此话一出,沈琛和洛冥俱是点了点头,十分认同。 “若真如此,那我们若是再深入古墓,必然会更加危险。”南宁悦左右看看沈琛和洛冥,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沈琛将手中金符贴近石壁,只见石料上的煞气黑线如小蛇一般迅速褪去,待他拿走金符,又重新游走聚集。他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依我看,这墓中煞气已知趋利避害,有如活物。所谓安全区的煞气虽不及此,但我们也无法轻易出去。何况此时到了这里,更是难如登天。” “而且……”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霾,“那人面黑熊应该不是安全区原本的生物,它应该是这里诞生的。” 沈琛指了指那七条通道。 南宁悦先是一怔,而后恍然,“你是说,它原本就是存在于半危险区的生物,被煞气侵蚀控制得十分严重,是在煞气的驱动下将我们引入此地?” 沈琛面沉如水,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它看起来并不像极凶恶的生物啊。”南宁悦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人面黑熊在她即将被水晶棺木迷惑之时,还救了她一命。 “你记不记得那洞口外,有许多被煞气侵蚀到变异的生物?”沈琛耐心解释道,“那些生物包括巨犬,生性凶戾,我们在洞内为人面黑熊烤肉,香气浓郁,洞外的生物居然一丝异样也没有,若不是畏惧洞内的人面黑熊,为何不来抢夺?” 南宁悦细细一想,也觉不对,但她还是心存疑惑,“可那人面黑熊如何知道我们就一定会跟来此处?万一不来,它的一番做作岂不白费了?” 话音刚落,她的脑门上就被洛冥轻弹了一下,“你傻啊,原路返回又回不去,就算当初我和沈琛不说要继续深入,它也会一副好人的样子给你分析利弊的,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办啊。何况它救你一命,肯定会大大增加我们对它的信任度啊。实在不去的话,它也可以招呼外面那些变异生物把我们分食了,怎么对它都有利的。” 南宁悦捂着脑门,有些委屈,“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在木门打开之时,那人面黑熊在进入木门前曾道,里面的情况和它之前来的那次一样,但进去之后却踩中了机关,岂不奇怪?它应该是为了让那些石刻士兵暴动起来,把我们逼进木门之内。”沈琛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片黑暗,“如我所料不假,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我们是不可能再打退堂鼓的,只有继续走下去。” 洛冥轻哼一声,心中被激起了不服之意,“我堂堂鬼王,这墓撑死能比我年龄还大?不就是个破墓么,不信还出不去了。” “我有点不太明白,”南宁悦又道,“这人面黑熊为何要把我们引入这里?若说凶阵需要血祭,可我看谷凌素的地图上,那凶阵不是在这个方位的呀,在那边的。”她指了指安全区的方向。 “那地图也有问题,是为了把你们引入那里,好让人面黑熊带你们来这儿。因为若无人带领,你们乱入了别的外围地带,可能没到这里就已经先死了。”洛冥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我们来到这里,就相当于进入了凶阵的作用范围,只要在这个区域死去,都会或多或少地为凶阵提供启动的养分。所以那人面黑熊才会从这里消失掉。” 沈琛微微颔首,表明洛冥说的有道理,他又看向前方的七条通道,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抹幽深和凝重,语调微沉,“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路将不会像之前那样顺利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从这七条通道里找出一条能走的。”洛冥道。 说完他便是一怔,面色微变,道:“你们看,这通道发生了变化!” 南宁悦和沈琛也是发现了问题,只见那最中间的通道缓缓扭曲,继而消失不见。 现在,只有六条通道了! 南宁悦目瞪口呆,她本就什么都不懂,见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将目光转向了活得很久的洛冥。 只见洛冥神色变幻着,蓝眸中翻滚着惊涛骇浪,良久,他红唇缓启,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这大概是传闻中的七窍杀字局,七条通道都是极为凶险,它们会一条一条地消失,最后剩下来的一条就是必死无疑之路。” “若出现那条路,周遭的环境也会产生变化,我们若不进去,就会面对外面源源不断的攻击,总之两边都是死。”洛冥神情十分凝重,“只是这七窍杀字局早已失传了,我也是在千年前的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宁悦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千年前的古籍,那得多古老啊? 正说着话,那六条通道又开始微微扭曲变化,很快便只剩下了五条! “不能再犹豫了,我们走。”南宁悦有些着急。 沈琛轻抚她后背,安慰道:“别怕,我和洛冥会保护你的。” 南宁悦心中一暖,稍稍镇静了些许,柔声道:“你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你我都是肉体凡胎,比不得洛冥可虚可实来得安全。” 洛冥见这二人柔情蜜意的样子,眉头狠狠一抽,心底泛酸,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你侬我侬,而且我也不安全的好么?那凶阵可是阴界的东西,能让其中生物和煞气产生灵智为它引诱血祭之人,这种程度连我也很危险啊。” 南宁悦一噎,想到那晚在乔家,自己亲口承认了喜欢洛冥,却还在这里关心沈琛,不由心中一疚,脸上火辣辣地红了起来,嗫喏道:“是我把它想得太简单了,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洛冥冷哼一声,面色稍微缓和,道:“好了,我们快走,剩下的通道越少就越危险。” 他拉住南宁悦的手,快步向前走。 沈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前段时间还跟他讲愿意和他共妻,如今这番醋坛子模样,跟洛冥共妻?还真有点悬。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眼前通道又是一变,只剩下了四条通道。 三人不再耽搁,挑选了一条通道,走了进去。 刚一踏入,背后的通道口便被一道石墙堵住了。 “咯咯咯……” 前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那娇笑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已然到了耳边,且越来越大声。 但南宁悦面前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她耳膜发痛。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双手微一掐诀,数道阴符便自身周缓缓升起,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 那声音在阴符屏障的阻隔下没那么大声了,南宁悦微微松了口气,但旋即大惊失色。 因为沈琛和洛冥,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又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了啊。 南宁悦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拼命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这里一定是存在着什么幻术,才会让她和沈琛洛冥分离开来,也许他们就在自己旁边呢。 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向四周观察着。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继而肩头一沉,一个冰冷而嘲弄的笑声自耳边响起。 南宁悦浑身僵硬,头皮发麻,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第四十五章 通过 待南宁悦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冰冷黏腻的舌头舔了好几口,恶心得她反手就是一张阴符。 “滋啦”,仿佛烧焦般的响声。 但抱着她的手依然纹丝不动,耳边的笑声更加嘲弄了,黏腻的舌头已经缠上了她的脖子,而后狠狠收紧! 南宁悦透不过气来,面目痛苦地挣扎着,双手死死拽着脖子上的舌头,但却无力扯开,很快她的脸色就有些青紫了。 忽然,她想到了自己手中还拿了把剑,于是费力地将剑拔出鞘来,向后猛地一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只觉脖子和腰间一松,终于能够自由呼吸了。 南宁悦被猛地吸入的空气呛得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眼泪都冒出来了。 “悦悦!你怎么了?”洛冥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问,神情紧张。 南宁悦吓得一颤,定睛一看眼前的容颜,果真是洛冥,但她狐疑之色未褪,退了几步脱离洛冥轻拍的范围,见沈琛也满面关怀和疑虑之色站在旁边,不由更加疑惑。 这两个人刚刚不是和她失散了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刚刚你突然举止奇怪,还挥剑乱砍,”沈琛皱着眉,“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吗?” 洛冥本还为南宁悦疏远他而有些受伤,闻言微微一怔,道:“莫非这里有魇鬼?” 南宁悦平复了情绪,问道:“魇鬼是什么?” “是一种能够制造魇境迷惑别人,在魇境中置人于死地的魂体,多诞生在凶煞格局之中。”沈琛见她好多了,神色也是一缓,淡淡解释道,“方才你应该是被魇鬼迷惑了,才会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只是这魇境难破,外人无法强行帮忙,你是如何脱离的?” 南宁悦回忆了一下,目光落在手中的剑上,“我用了这把剑之后,就成功脱离出来了。” 洛冥和沈琛都是多看了那剑几眼,而后对视一眼,都是有些不解。 “这剑看起来十分普通,就算是极好的材料打造的剑,也未必能破得了魇境。”沈琛摸了摸下巴。 洛冥将那剑接过,又看了几遍,微一皱眉,道:“我有个猜测,但我不敢确定。悦悦,你敢不敢流点血?” 南宁悦顿时有些惶恐,“为什么要我的血?” “这把剑可以破除魇境,功能奇特,也许是古时候的封魔剑。封魔剑无主状态时就是平凡无奇的样子,可以破除一些幻觉魇境之类的,但只有滴血认主之后,才能发挥原本的强大功能。”洛冥解释道,“如今我们三人中你实力最弱,不然也不会轻易被魇鬼魇住了,若你滴血认主,对你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原来如此。南宁悦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当下伸出手来,让洛冥在她手指上轻轻刺破一点。 殷红的鲜血落在剑身上,仿佛冰块被热水融化,剑身上仿佛有一层外壳,随着鲜血向着剑尖流淌而逐渐褪去,露出了乌黑发亮的内里,且乌黑的剑身上还遍布金色的奇异符文。 这是一把高贵霸气的剑。 随着剑身的完全显露,南宁悦也觉心中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和自己产生了神异的联系,她心神一动,那封魔剑便一个闪身到了她的手中。 她面色一喜,这下她也算可以帮上沈洛二人的忙了。 沈琛和洛冥见南宁悦得此宝物,相视一笑。在他们心里,南宁悦多一件宝物就多了一种自保的手段,只要她安全,他们就会放心。 南宁悦掩饰不住心中的喜爱之意,将封魔剑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把它送入剑鞘,继续接下来的路。 这一路,洛冥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好像一松手,这姑娘就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没走几步,不知谁踩到了哪里,无数细如牛毛、长如面条又锋利无比的银针自前上方的石壁上密密地射来。 洛冥眼疾手快,掏出南宁悦口袋中的千灵叠翠玉,鬼力一催,只见一张巨大的绿色薄膜将三人笼罩在内,任凭那雨落般的银针“叮叮”地落在上面,它自纹丝不动。 南宁悦和沈琛都没有反应过来。 南宁悦温柔而感激地看向洛冥,洛冥也回以温柔的眼神。 沈琛轻哼一声,看向洛冥,淡淡道:“多谢。” 毕竟这种物理攻击,对于可以化实为虚的洛冥来说太不够看了,只有南宁悦和沈琛才会受到伤害。若不是他反应奇快,用防御力极高的灵器千灵叠翠玉为他们挡住攻击,恐怕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万针穿心了。 三人在薄膜的笼罩下继续前进。 前方通道有一处拐弯,三人顶着连续不停的针雨来到拐角处,针雨逐渐消失,南宁悦刚松了口气,却见前方的沈琛和洛冥都停住了脚,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只向前一看,便目瞪口呆了。 只见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水平面距离通道口只有半尺高,通道口旁有个木桩,木桩上拴着一条小船。 而对面的崖壁上也只有一条通道口,看来这河只是整条通道的一部分。 “我们应该可以划船过去。”南宁悦说着,便要朝船上走。 洛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见针雨攻势已然消失,便收了千灵叠翠玉,放回她的手中,目带柔色地责备道:“经历了这么多了,怎么也没个警惕心?这古墓是个凶煞地方,哪有那么好心给你准备一条船过河?” 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河里一丢。 “噗通”一声,石头落入水里,溅起雪白的浪花。 但这一声仿佛激发了水中的什么,只见水底密密麻麻得冒出来一群群的尖嘴,宛如河中生长的密密芦苇,正一张一合地抢食着空气中的什么。 这么密集的东西,看得南宁悦头皮发麻,密集物体恐惧症都要犯了。 不一会儿,见河面上没什么东西可以吃,那些尖嘴又缓缓沉入水下,水面重新平静下来,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我们乘船过去,水面上有波动,这些水底下的怪东西一定会上来把我们和船吃得一干二净。”沈琛抱胸,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蹙眉淡淡道,而后转头看向洛冥,“你活了这么久,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曾经在冥城古籍上看过,”洛冥道,“似乎是叫做长喙噬魂鱼,据说被这种鱼吃掉的生物,会连魂魄也不剩。” “它们有什么弱点吗?”沈琛又问。 “弱点就是,怕火啊。但是它们都藏在水底下,捕食的时候也只将长喙伸出水面,我顶多烧了它们的嘴。”洛冥有些无奈地撇了撇红唇,“而且这长喙噬魂鱼反应极其灵敏,你们看。” 他将手中的蓝焰凑近通道口,南宁悦和沈琛随之看去,只见暗沉的水面下,无数长喙噬魂鱼竖立着自己的长喙,隐藏在其间,待蓝焰贴近水面,那些长喙噬魂鱼便齐齐下沉了数米,直到肉眼看不见。 “所以烧嘴可能也烧不着。”洛冥总结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娇美的歌声。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那歌声十分清脆好听,但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就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沈琛面色微凝,他们刚入通道之时便有一阵娇笑,而后南宁悦被魇住了,如今这声音再次响起,却换成了唱歌,总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这是要逼我们上船的节奏。”南宁悦回头看看,虽然什么都没有,但那歌声愈来愈近了,说明退路已经被锁死了。 前有长喙噬魂鱼,后有诡异歌声,除了上船行进,还有什么办法吗? 沈琛看了眼洛冥,薄唇微勾,“洛大鬼王,这次的难关能否度过,就要看你的了。” 洛冥微微一怔,看着沈琛的微笑,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怎么看我的?” 片刻后,南宁悦和沈琛在洛冥化成的黑色雾气的包裹下,成功穿越河流,来到对面的通道口。 “这么简单啊。”南宁悦看了看平静的河流,有点不敢置信,毕竟刚刚他们还在为水下的长喙噬魂鱼发愁,现在已经成功渡河了。 洛冥黑着脸看着沈琛,“我的作用就是你们的代步工具?” 沈琛轻轻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尘土,琥珀色的眼眸漾起一抹笑意,“难道你不愿意?” 洛冥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想跟他讲话。 南宁悦则目光一凝,只见对面的通道口,站着一名白衣黑发的女子,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鼻子,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张极大的嘴,正对着她悄然勾起。 她眨了眨眼睛,却见那女子又消失不见了。 洛冥也好像看见了那人,微微蹙眉,抓住南宁悦的手,道:“别怕,那个也许就是方才迷惑你的魇鬼。” 南宁悦点了点头,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好,有你们在这里,我不怕。” “好了,走。”沈琛冷冷地提醒道,“我们还在古墓里。” 第四十六章 再遇疏岚 按理说接下来的路应该会走得很凶险,比之前面不遑多让才对。 但直到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石室,这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尽管一路平静,南宁悦等人却越发警惕起来。 三人正要向石室走去,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还伴有女子痛苦的低吟声。只见石室旁也有一条通道,拐角处正缓缓伸出一只雪白但带有血污的女子的手。 南宁悦一惊,反抓紧了洛冥的手,洛冥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沈琛的目光紧盯着那手,只见那里缓缓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由越发警惕。 那女子见这边这么多人,被头发半掩着的眼睛顿时一亮,朝他们伸出了手,道:“救……命……” “是个人。”沈琛回头淡淡道,见南宁悦与洛冥十指紧扣,只觉眼睛微微刺痛,便转过头去,独自去救那个女子。 这个地方会有别的人也不奇怪,毕竟玄门许多人都预备入墓,而苏家则以入墓取宝作为家主换届的赛题,如所料不差,这个女子应该是苏家的。 果不其然,倒在那里的重伤女子正是苏家的苏珀。 “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洛冥微一挑眉,拉着南宁悦走近前去,只见苏珀腹部正向外汩汩流着血,若不及时包扎,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沈琛简单地画了个疗伤法阵,配合几道止血符咒,暂时阻止了伤势的恶化,他眉头微蹙,道:“古墓凶险,这么多血气,说不定会引来什么未知之物,此地不宜久留。” 苏珀是女孩子,南宁悦便主动上前将她扶起,四人一起走进了石室。 石室内空荡荡的,只有四尊石像分立在房间四个角落里。这些石像都双目紧闭,手中捧着一盏灯。 那灯火刚好可以照亮整个石室,洛冥便收了蓝焰。 苏珀靠在石室的墙壁上休息了一会儿,伤口的血也不再流淌,待力气恢复了些许,便感激道:“多谢诸位相救,若非碰巧有你们帮忙,我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 “不必客气,同属玄门,理应互助。”沈琛礼貌道,旋即话锋一转,“你怎么会在这里受这么重的伤?” 苏珀叹了口气,道:“我本与苏家其他人一起,入墓寻宝,来完成家主竞选。苏穆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墓的地图,说古墓中危险众多,要和我们合作,进入古墓更深的地方探宝。于是我们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他竟突然翻脸,杀了苏榛和苏芸,我和苏琢分两个方位逃跑,他来追我,扭打之中我中了一刀,但也触碰到了墙壁上的机关,就来到了刚刚的通道,一路爬了过来。” 她身受重伤,说了这么多话,也有些疲累,再加上突逢大变,心情低落,看起来神色恹恹。 沈琛和洛冥对视一眼,仿佛在说“苏穆果然有问题”。 丁家邪支的谷凌素手中有古墓地图,苏穆也有这地图,二者之间必有关联。 也许这就是丁家邪支的阴谋。以仙器为饵,引来玄门众人入墓,再安排内奸引诱他们进入半危险区和危险区,随后杀死,进行凶阵的血祭。 只是开启凶阵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对丁家邪支背后的势力——冥城,有什么好处? 沈洛二人俱有疑虑在心底闪过。 南宁悦虽然没见过苏珀等人,但听沈琛和洛冥交换情报的时候说过,因此也并不讶异。她见苏珀一个女孩子如此,心里有些同情,便上前轻声安慰。 “苏穆既然有地图,追上来是早晚的事情,这间石室和苏珀出现的地方相距不远,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别的路离开为好。”沈琛面无表情地分析道。 洛冥环顾石室,道:“不可能到了这里就没路了,这间石室一定有机关。” 最后,他目光落在四个石像上。也许石像手中的灯盏也可以拧转? 洛冥试了试,拧不动。 他眉头轻皱,发现那灯火的颜色与躺有骷髅的石室中的灯火颜色不同,竟然是墨绿色的火焰,火焰中心隐隐有着一抹淡金。 洛冥轻轻吹了吹,那火焰纹丝不动。他微微一怔,旋即想到自己是个鬼,是没有气息的。 于是他拉过沈琛,让他吹那灯火。 沈琛虽然觉得被一只鬼拉过来帮忙吹灯有些古怪,但他知道洛冥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做。于是乖乖地吹熄了一个石像手中的灯火。 那灯火一灭,异变陡生,石像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大,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血眼一露,附近的空间便扭曲地泛起了波纹,距离最近的沈琛和洛冥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卷了进去,瞬间消失于无形。 而后石像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中灯火再次燃起。 南宁悦见此异状,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刚刚认识的苏珀了,跑到沈洛二人消失的石像前,紧跟着吹熄了灯火。无论他们俩被卷到了哪里,她都要跟着去。 很快,石室里就只剩下苏珀一人了。 石室外传来了脚步声,苏珀怕是苏穆追了上来,顾不得南宁悦他们的踪迹,忙吹熄了身旁石像手中的灯火,紧接着消失在原地。 南宁悦只觉眼前一花,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摔得她骨头发痛。 她揉着摔疼的地方,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是……棺材? 南宁悦一惊,顾不得想沈琛和洛冥被卷到了哪里,随手使出一个照明阴符,仔细打量着周身环境。 只见这棺材里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是暗紫的颜色,摸上去像玉非玉,光滑凉润。忽然南宁悦臀下一紧,只觉什么东西悄然顶着她。 她战战兢兢地拿着照明阴符向身后下方瞧去,只见一面容枯槁,身着古装的中年男子,正在她身下猥琐地冲她笑,口中还发出“嗬嗬”的怪声。 吓得她大惊失色,正欲起身,头却撞在棺材板上,又吃痛地坐了下来。那男子笑得更加猥琐,伸着爪子便要向南宁悦胸前摸去。 南宁悦见他爪子锋利,指甲呈暗紫色,周身全是尸气,心里暗暗猜测,这兴许是头道行高深的僵尸,只是比之前见到的夜魃还弱了些许。 想到那顶着自己的东西,她不由一阵羞愤,这还是头色僵尸! 这个念头一出,便一大堆符咒朝着僵尸轰炸而去。 僵尸攻势微微一滞,爪子一撕,轻易破了南宁悦的阴符。 这空间窄小,南宁悦会的一点阵法也无计可施,难道真的要等死么?而且死前还要被这色僵尸猥琐一把? 就在那爪子即将碰到她胸口时,头顶一轻,一片亮光照了进来,南宁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提出了棺材。 “我当是谁在这儿调戏僵尸呢,原来是你这个笨女人啊。” 这嘲讽而欠扁的童音。 “谁调戏僵尸了,我明显是被僵尸调戏好吗?”南宁悦狠狠瞪过去,却蓦然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身子小小的,身披黑色斗篷,手拿银色匕首,白嫩可爱的小脸上却满是戏谑和嘲讽。不是那个害得她满身冥兽鼻屎的疏岚是谁? 疏岚轻轻一转食灵匕,看都没看就直接插进了棺材里的僵尸身上,那僵尸身上瞬间冒出许多白烟,被食灵匕吸走,而后化成一滩黑灰。 而他拔出食灵匕,轻轻一擦,收入鞘中,漫不经心道:“我还要问你这个笨女人,弱的可怜还朝这种地方跑,不要命了吗?” 南宁悦被他嫌弃的语气惹恼了,扶了扶眼镜,怒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疏岚斜斜挑眉,见她这副样子,轻笑一声,道:“你这女人不仅笨,还小气。这个地方那么多僵尸阴魂,正是我食灵匕进餐的好地方,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南宁悦这才顾得上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自己正站在一条暗河边上,河上正流淌着无数暗紫色的棺材! 她不禁一阵愕然,这显然不是那条隐藏着无数长喙噬魂鱼的河,但这么多棺材……源源不断地流淌着,不知从何处流过来,也不知道要漂向何处。而她身在棺材里面时也并未感觉到自己在漂动着。 若不是疏岚把她从棺材里揪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么样。 当下也不计较他讲话欠扁了,放缓了神色,道:“好,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了。” 疏岚一边拉开另一个漂过来的棺材,将食灵匕插进去,一边歪着头打量着南宁悦,“还挺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救你了。咦?” 他抽出食灵匕,面露讶色,“比起上次,你的实力进步很大,虽然你是极阴之体,但也不会进展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天灵地宝?” 疏岚凑近南宁悦,坏坏一笑,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食灵匕。 南宁悦心知他要寻什么天灵地宝来升级食灵匕,于是翻了个白眼,道:“姐姐就是天赋异禀,还需要什么天灵地宝么?” 第四十七章 血祭成功 疏岚嗤笑一声,颇不以为然,转身继续自己的浩大工程了。 南宁悦叹了口气,她现在倒是安全了,只是不知沈琛和洛冥被卷到了哪里。不过他们一个是实力强横的鬼王洛冥,一手蓝焰无坚不摧,一个是法力高强细心谨慎的沈琛,两个配合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她蓦然想起来石室中的苏珀,不由暗自懊恼,自己怎么把她丢下了?这姑娘身受重伤,又有追兵在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南宁悦心中焦急,但也无计可施。 “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个古墓的?”她问疏岚。 疏岚头也不回,一边掀开棺盖,一边道:“那凶阵近年来吸收了大量血祭之力,已经近乎启动,波动的能量惊动了阴界,我自然也知道这回事。” “你是阴界之人?”南宁悦先是一怔,随后想起来,在冥兽的灵魂空间里遇到他时,他曾表明过鬼魂的身份。不过普通的鬼魂能够随意来到阳界么?南宁悦对疏岚的身份猜测纷纷。 疏岚虽看不见她变幻不定的神情,但见她沉默良久,也猜到了些许,当下冷哼一声,道:“别瞎猜我的身份了,知道了对你有害无利。” 南宁悦被看穿了想法,不免有些心虚。她收了思绪,淡淡道:“我只是在想,既然你知道这个古墓,能找到这儿,是不是知道出去的路?” 疏岚冷笑道:“怎么?想让我带你出去啊?求我啊。” “你这小屁孩,怎么这么多事儿?”南宁悦圆眼一瞪,走过去抓住疏岚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重重地打了几下屁股,“还让不让姐姐求你了?” 疏岚满面羞恼,抓着匕首在半空挣扎了几下,暴躁道:“你这个女人,竟敢如此对本……对我!” “我这个女人怎么了?小屁孩没大没小的。”南宁悦没有注意到他的口误,听他一口一个“你这个女人”,便又多打了几下屁股,一本正经道:“不错,屁股挺有弹性的。” 疏岚的脸红成了苹果,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连翻了两个白眼,告诉自己待以后实力恢复了再报复回来,现在先记着。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敢打他屁股的人! 他深吸了两口气,用清脆的童音道:“我错了,姐姐,我带你出去好了。” 虽然有些惊讶这个小暴脾气的居然这么快服软了,但南宁悦还是很高兴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她把疏岚放下来,轻轻摸摸他的小脑袋,满意地笑道:“乖,不过我还要找三个朋友一起出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疏岚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把她救出来,让她顺着暗河漂走好了。 虽然如此,但已经答应了她,而且此处凶险,多个朋友也多一份保障。疏岚还是妥协了。 “在去找你朋友之前,我要先升级食灵匕。”疏岚一下地,就没有停止插僵尸。 “还要多久啊?”南宁悦有些担心沈琛等人,虽说他和洛冥在一起理论上讲是安全的,但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事情呢? “快了快了。”疏岚气定神闲道。 另一边。 谷凌素与南宁悦分开之后,并没有失去猎物的急躁感,她不慌不忙地按照地图上的路线,找到了人面黑熊。人面黑熊在看到她手中地图时便明白了她的身份,依照吩咐前去寻找南宁悦的踪迹,并按照惯例将她同沈洛二人带进了所谓的半危险区。 其实整个古墓并没有半危险区和危险区之分,因为无论是半危险区还是危险区都是凶阵血祭范围之内的,只有璇玑真人设下的五心玲珑镇字局的古墓外壳才能算得上安全区。 人面黑熊将三人带入血祭范围后便来找谷凌素复命了,谷凌素心知进了血祭范围便是九死一生,只要她开启凶阵,那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如今凶阵血祭已经到了一定程度,还差极少的血祭之人就可以启动。她很快就可以为自己的丈夫报仇了。 想到这里,谷凌素忍不住露出了狰狞得意的笑容。 此时她也在血祭范围内,但因手中有着地图,又有人面黑熊在一旁带路,她一路十分平安,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而谷凌素的目的地就是凶阵所在之处。 “前面就到了。”人面黑熊淡淡道,此时的它也不结巴了,一副阴沉冷酷但又精明干练的样子。 只见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着一道透明薄膜,薄膜里面是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是乌黑的凶阵图纹,图纹刻画在石壁上,绝大部分凹陷处流淌着暗红色的鲜血,仅剩最顶端的一小块还没有鲜血。 谷凌素刚碰到那透明薄膜,就被弹出了数米之远,摔得她呲牙咧嘴。 她惊疑不定地站起来,薄怒地问人面黑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进不去?” 人面黑熊冷冷扫了她一眼,道:“这是万年前那人用来禁锢主人的仙障,一般来说只要不在仙障里面死去,就不能对主人进行血祭。但主人早在数千年前就和阴界那两位订立了契约,在那两位的帮助下,这仙障的效用在逐渐弱化,血祭范围扩大了许多。可毕竟是仙人设下的屏障,至今无人能进去。” 仙人设下的屏障?谷凌素面色阴晴不定起来,这世上当真有仙人存在不成?连阴界那两位耗费那么多年的时间,都只能弱化屏障,而不能破开?要知道那两位可是阴界顶尖的存在。她不禁心中骇然。 此时,一阵苍老粗哑的冷笑自屏障内传了出来,“跟这女娃儿讲那么多作甚?刚好老夫还差两三人便可血祭成功脱离此地,还不杀了她来助我一臂之力!” 谷凌素脸色又是一变,难道这凶阵成精了,居然会说话!难怪人面黑熊口口声声叫他主人!见他要杀自己血祭,她忙道:“阁下勿怪,我是冥城商颡大人麾下,知道阁下成功在即,便奉命引来了许多血祭之人,就算不拿我血祭,阁下今日之内也必能血祭成功,脱离束缚。” “哼,区区凡人,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我?”那苍老粗哑的声音不悦地响起,“商颡太没御下之道,老夫出去定要好好教训他。” 谷凌素脸色变了又变,这凶阵被禁锢了上万年之久,就算成功脱离,也未必有多大的能耐,竟然直接指责冥城之主没有御下之道,也太过托大了。她神色有些难看,但如今小命在他手上,也只能强压不满,低声下气道:“是,是在下不懂尊卑。” “嗯……还差一人……”那石壁上的凶阵红芒一闪,乌黑图纹的凹陷处又红了一块,现在只有一小块还没有变红了,苍老粗哑的声音先是有些惬意,而后突然一变,喝道:“黑熊!还不动手!” 谷凌素听到“还差一人”之时,便预感到不妙,还未来得及逃跑,一只锋利的爪子便从她心口穿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谷凌素双眼渐渐无神,脸上的惊恐和痛苦之色还未褪去,便倒在了地上。 殷红的血液渗入地面,石壁上的乌黑图纹终于全部变红,随着一阵狂笑,红芒大盛,整个古墓开始摇动起来。 食灵匕发出一阵银芒,疏岚满意地一笑,收入鞘中,对南宁悦道:“好了,现在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朋友了。” 南宁悦一喜,突然脚下开始晃动起来,她一个站立不稳向疏岚倒去。 疏岚毕竟身子太小,被她压倒在地,又因二人都站在暗河边上,那晃动又过于剧烈,便同时滚进了河里。 暗河的水呛进南宁悦口鼻之中,引得她一阵难受,她可不会游泳,只能紧紧抓住疏岚小小的身体。 疏岚是鬼自然不怕水淹,看着南宁悦的模样,他如今也没什么法力,根本带不动她,此时暗河也开始沸腾起来,暗紫色的棺材横冲直撞,随着浪头打过来,便把他和南宁悦强行分开了。 待浪头过去,疏岚要找南宁悦时,眼前早已没了她的踪影。 南宁悦被浪花卷走,脑袋在暗紫棺材上磕磕碰碰,已经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幸好暗河中没有长喙噬魂鱼那样的怪物,否则一落水南宁悦便要被啃食得魂魄也不剩。 河底也没什么水草,南宁悦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条银白的线子,在水浪中漂漂荡荡,为了不再顺着水乱漂,南宁悦忙抓住了那线子。 她打了几道阴符裹住自己,暂时阻拦了水浪的冲刷,然后趁着一点喘息的机会,抓着银白的线子往回爬去,没拽两下,只见那白线忽然自己延长了些许,将南宁悦一卷一拖,她便消失在了水底。 眼前的空间突然一变,仿佛掉在了某个石室里,但景象又大大不同。 南宁悦狠狠地咳嗽着,将刚刚呛进身体里的水都吐了出来,然后才有心情观察四周。 这一看不要紧,她被惊得呆若木鸡。 第四十八章 即墨雪 眼前若说是石室已经不恰当了,简直是古代哪位小姐的香闺。 此室四壁各有一盏七色琉璃灯,中央金色火焰轻轻跳跃着。石室墙壁上竟然用檀香木贴了一层墙面,地面也是琉璃砖铺就,光滑清亮,能照得出南宁悦的影子。 靠一侧石壁有一张巨大的石床,石床一侧是不大不小的床头桌,桌上放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香薰,也不知是什么香薰,气味与檀香木的香气融合在一起,格外令人心神舒畅。 那巨大的石床上面铺了好几层垫子,有棉垫子、羊绒垫子和鸭绒垫子,还有两层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共五层,最上边铺了一张轻薄如蝉翼,润泽如蚕丝的床单,床单上安静地睡着一个人。 “该不会这就是璇玑真人?”南宁悦胡思乱想着,轻轻走到床边,一瞬惊艳。 那人身着白衣,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十分齐整圆润,只看此人的手,便觉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千金。 再看容颜,银发如雪,一路散至腰间,肤如白瓷,细腻得看不见一丝细纹毛孔。黛眉细长,斜飞入鬓,平添了几分英气,双目紧闭,长睫如小扇,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琼鼻小巧但鼻梁很高,唇如樱花,薄而粉嫩,令人想一亲芳泽。 “璇玑真人居然是个女人?”南宁悦已经完全忘记了一身的水,只顾欣赏眼前人的绝色姿容。 忽然,她发现那人的胸口微微起伏,竟还有呼吸! 南宁悦心中一凛,猛然想起自己可是在凶险无比的古墓之中,莫名其妙掉到这个地方来,尽管免于被暗河的水淹死,但眼前这女子恐非善茬,自己依然是凶多吉少。 如今古墓突逢大变,疏岚那小孩子不知被浪花卷到哪里去了,沈琛和洛冥也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被困在这里也不知能否出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四处担心的时候,床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竟然呈现淡淡的金黄色,更衬得整个人充满了贵雅之气。 那人轻轻掀开被子,一举一动尽显优雅。 而南宁悦兀自沉浸在思绪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动静。 直到被那人抱住了。 “红缨,上天真待我不薄,让我一醒来便能见到你。” 温柔深情又充满对上天感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宁悦从头到脚都僵硬了。还有,这个声音,居然是个男的? 她机械化地转过头,只见那人将头放在她肩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淡金色的眼眸里竟然盈着几点泪光。配合他绝色如仙的容颜,南宁悦的小心脏一颤,顿时心软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男子的肩膀,小心翼翼道:“那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说的红缨……” 男子微微一怔,金眸里涌上一抹失望和痛色,他将南宁悦转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脸,继而神情一缓,道:“你就是红缨,你们一模一样。虽然气质不同,但你定然是她的转世了。” 转世?南宁悦顶着黑人问号脸看着他,这么优雅脱俗的男人,莫非是个疯子? 男子却丝毫不顾及她的眼光,自顾自地轻挥玉手,一抹青光随之而出,在南宁悦身上轻轻一转,她身上的水渍污渍便一扫而净,整个人仿佛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法术?这么神奇!”南宁悦惊得瞪大了眼睛。 男子轻笑着抚了抚她额头,道:“你忘了,我是真仙之体,区区净身术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仙?”南宁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说随着仙界毁灭,真仙已经不存于世了么?可真仙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满是凶煞之气的古墓中? 她满心惊讶和疑问无从说起,只能归结于,这个人大概是个疯子。 忽然,那男子面色微变,玉指轻掐,“不好,我既醒来,凶阵必然已经启动,若不及时将他再次封印,恐世有大变。” 南宁悦还未消化完这话里的内容,便被男子一把搂入怀中,眼前一花,便换了个场景。 石块尘土轰隆隆向下掉,眼前似乎闪过了沈琛和洛冥与一头红毛僵尸搏斗的场景,南宁悦刚一张嘴,还未喊出声,只听那男子道:“不是这里。”继而眼前又是一花,场景再变。 洛冥一挥蓝焰化成的长剑逼退红毛僵尸,与沈琛对视了一眼,道:“方才好像是悦悦闪过?” 沈琛眼中也有着一抹讶然,道:“好像还有一个白衣女人抱着她,莫非是墓中的妖孽鬼怪作祟?” 红毛僵尸怒吼一声,再次攻来,沈洛二人心知此墓即将坍塌,不可久留,也不恋战,洛冥化成黑雾裹住沈琛,向南宁悦消失的方向迅速飘去。 南宁悦眼前的场景接连变化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通道中。 那通道却不像古墓其它地方那般晃动不止,而是十分平静,尽头的石壁上有着一张巨大的阵图,浓稠的暗红色液体在阵图的纹路中流淌着,说不尽的邪异气息。 白衣男子将南宁悦放下来,面色微凝,十指连弹,数道银光闪入那石壁前的薄膜中。 “哈哈哈哈……”苍老粗哑而又邪恶的笑声响起,“即墨雪,时至今日,你以为还能困得住老夫么?” 白衣男子即墨雪不语,只神情凝重地看着那凶阵,“大千婆娑阵,这么多年的封印,你还能发挥几成威力?” “当年你封印老夫乃是机缘巧合,如今老夫破封而出,你拦得住么!”大千婆娑阵冷笑,石壁上的阵图开始散发出道道黑光,石壁前的薄膜如遇火的冰雪,迅速融化消失。 即墨雪粉唇微动,背后瞬间形成了一个银色圆阵,无数银剑自阵中射出,直奔石壁上的阵图而去。 那阵图蠕动了几下,竟从石壁上消失了,继而一个黑袍红发,满面胡须和皱纹的老者凭空出现在视野里。 老者怒哼一声,“即墨雪,这么多年你都拿去睡觉了?实力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即墨雪神情顿时有些尴尬,这么多年他的确都在沉睡。若非大千婆娑阵血祭成功,他也不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偷偷瞟了眼南宁悦,见她捏着衣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老者那句话,不由松了口气。 老者话虽如此,却对那剑阵半点轻视也不敢,两袖一拂,一对黑金色的锏便落在双手中,横截竖劈叮叮当当地打了一阵,还是被一柄飞剑插入了肩上,一股黑血顿时喷涌而出。 他眼尖地看到了即墨雪对南宁悦瞟的那一眼,不由阴阴一笑,伸手拔出那飞剑,“叮”地扔在地上,双手在胸前环抱成球,一个红色光团隐隐形成,随即双手一推,那红色光团便极迅疾地向南宁悦飞去。 即墨雪面色大变,顾不得许多,指间银光连闪,屈指成爪对着那红色光团狠狠一抓,顿时无数银线牵扯住了光团,他狠狠一拉,强行将红色光团攻击的方向改变了。 光团砸到了一旁的石壁上,落下无数石块灰尘。 就在这时,一条黑蛇已经狠狠地咬在了即墨雪的手臂上,无数黑纹自伤口处蔓延开来,仿佛一个蜘蛛网。他如玉般白皙莹润的脸上也隐隐蒙了一层黑气。 老者哈哈大笑,挥手破开一面石壁,洋洋得意道:“中了我的婆娑蛇毒,便不能再动用三成以上的功力,你每动用一次,就会毒发一次,待你用到七次,便会剧毒攻心而死!” 说完,那老者神情暗恨地瞄了眼自己肩上的伤口,心知自己被封印多年,本就实力大退,如今又受此重伤,那真仙法宝的滋味可不好受,若不及时处理,恐怕实力又要大减,只能放弃杀死即墨雪的绝佳机会,破空而逃。 即墨雪双指并拢,在周身轻点,脸上的黑气才渐渐消退。但蛇毒只是暂被压制住了,若是普通蛇毒,对他这个真仙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是这婆娑蛇毒是大千婆娑阵的本命毒液,而大千婆娑阵是上古阴间第一凶阵,毒液自然非同小可。 南宁悦见即墨雪为了救自己被那老者偷袭,心中又急又愧,忙跑到他跟前,撸起袖子便要吸毒。 即墨雪忙把她推开,金眸微带怒色,“你不要命了?这毒在我身上只能起到限制功力的作用,但放在凡人身上,会被毒得魂飞魄散,懂吗?” 南宁悦见这仙人向来温柔脱俗,优雅清贵,却对自己怒目相向,不由怔住了。 见她如此,即墨雪神情微微一软,道:“抱歉,红缨,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南宁悦自然明白,她微微点头,道:“我明白,谢谢你救我。只是这古墓即将坍塌,我的几个朋友还在其中,你能不能帮我……” “自然可以。”她话还没说完,即墨雪就一口应了下来,虽然功力的使用被限制了,但找出几个人带离古墓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四十九章 住下 “轰隆”一声巨响,从外界来看,卧云山周围烟尘四起,山体瞬间矮了数十米。山上鸟兽四散,树木倒塌,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而那烟尘之中掠过一道流光。 十几里外的城郊,即墨雪玉手轻挥,青光一闪,南宁悦等人便凭空而现。 南宁悦早知即墨雪乃上古真仙,神通广大,但还是被瞬息十数里的能力惊到了,遑论沈琛和洛冥了。他们对视一眼,均有些骇然。 这二人本在分崩离析的古墓中寻找着南宁悦的身影,忽然一抹流光将他们卷了出来,紧接着便来到了这里。 这个白衣女人究竟是谁? 看到沈琛和洛冥惊疑不定的样子,即墨雪金眸微微一掠,先是略带讶色地轻“咦”一声,随即微微一笑,道:“不必害怕,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他一出声,沈洛二人的面色便有些古怪,这竟然是个男人? 南宁悦忙道:“这个地方不适合聊这些,我们先回去说。” 于是告知了即墨雪方位,即墨雪施展神通,很快,几人就回到了沈琛家中。 即墨雪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和家具,满面惊叹,道:“这是什么年代了?竟有这么多奇特的东西。” 在得知这是21世纪的现代社会后,即墨雪微微一怔,继而神情有些复杂,有感慨,有震惊,有伤感,有怅然…… 在万年以前的上古时代,仙界尚未破灭,修仙之风盛行。 即墨雪就是无数修真之人的其中之一,但他惊才绝艳,没有门派家族的资源支持,凭一己之力,修成真仙。正欲飞升仙界之时,忽逢仙界内乱,天地大变,破坏了仙界的界点根基,导致仙界空间被毁,其间仙人也随之灭亡。 正当此时,阴间古凶阵大千婆娑阵竟生出了灵智,它本性凶残,又颇有野心,先是杀死了阴间许多鬼仙,整合了阴间许多势力,又来到阳间屠戮阳间仙人。 阴阳两界因为尚未飞升仙界而幸存下来的仙人们本就不多,又大多独来独往,即使有朋友兄弟,也只是三三两两。且从未有人想过区区一个阵法,居然也能诞生灵智,化成人形。故而被大千婆娑阵用阴谋诡计逐个击破,阳间许多势力也不得不被迫屈服。 因此,阴阳两界的鬼仙和真仙被杀得所剩无几。 但大千婆娑阵也犯了众怒,仅存的仙人们联合起来对付他。但吸收了许多仙人血液的大千婆娑阵实力强横到了极为可怕的地步,十数个仙人联手,被他杀得只剩下两个。 自然他本身也受了重伤,于是剩下的两个仙人,由擅长阵法格局的即墨雪布阵,另一个仙人牺牲自己拖住大千婆娑阵为他创造时间,最终即墨雪将大千婆娑阵封印在了卧云山的山壁上。 同僚尽逝,即墨雪所爱之人也死在了乱世之中,万念俱灰之下,他也将自己封印在了古墓之底,只要大千婆娑阵破封而出,他也会随之苏醒过来,继续未完成的使命。 说到这里,即墨雪有些伤感,神色也颇为沉重。 他本就姿容绝色,如此眉间含忧,十分令人心疼。 忽而即墨雪转忧为喜,抓住一旁的南宁悦的手,道:“所幸我一醒来便见到了红缨的转世,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洛冥和沈琛的眉同时一抖,南宁悦也十分尴尬地往回缩了缩手,道:“我说过,我不是红缨的转世什么的。” “你与她长相一模一样,又都是极阴之体,”即墨雪见她缩手,有些受伤地皱了皱秀眉,轻声解释道,“我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你,你我如此有缘,若非红缨,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洛冥将南宁悦拉到自己身边坐,伸手环住她的肩,蓝眸冷冷地看着即墨雪,淡而含威道:“我敬你是真仙,又救过我们,但我劝你还是放尊重点,悦悦不是什么红缨的转世,就算是,她现在也是我的女人,你没资格对她动手动脚的。” 南宁悦闻言,心里又甜又忧,甜的是自己也算是和洛冥两情相悦了,忧得是,一来沈琛不知作何感想,二来即墨雪是真仙,不可能没脾气的,他这么讲话,万一惹怒了即墨雪,未必是他的对手。 出乎意料的是,即墨雪先是有些委屈地扁了扁粉唇,而后释然一笑,对洛冥道:“你这小兄弟倒是对妻主占有欲很大呢,保护妻主是应该的,但哪有女人家只有一个夫婿的?你们俩入她家门早,虽然我年龄大一些,但也可以把你们当哥哥看的。” 这下众人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这个所谓的真仙难道是睡得时间太久,睡成傻子了? 而且他的意思是要入南宁悦的家门么? 洛冥还好,本来冥城也是有一女多夫的例子的,阴界传承久远,不似阳界有所断层,故而这传统保留了下来,他较能理解即墨雪的话。 沈琛眉头紧蹙,心中别提多恼火了。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南宁悦,也看得出这丫头早就喜欢上他了。可后来出现那么多事情,现在看来南宁悦已经被洛冥吸引了。 但他心里明白南宁悦心中有他,只要他后续努力一把,未尝不能把她追回来。至于洛冥提议的二人共妻一说,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眼前又冒出一个所谓真仙要跟他共妻? 南宁悦目前是不喜欢这个男人,可此人就实力而言是上古真仙,就外貌而言,那姿容气度,连他也自愧弗如。而这人又一心觉得南宁悦是他喜欢的女子的转世,一副愿意和别的男人共事一妻的样子,这种人会有女人拒绝吗? 万一他真的喜欢上了南宁悦,洛冥又是个能接受共妻的,这三个人愉快地玩耍去了,自己怎么办? 沈琛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情路堪忧。 “那个,你救了我和我的朋友们,我很感谢你。”南宁悦诚恳道,“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真的不是什么红缨的转世,就算是,我的性格习惯上也不会是万年以前的那个人了。希望你不要这么草率的下决定,而且我们这个社会奉行的是一夫一妻,彼此忠诚,多夫什么的,请不要再提了。” 沈琛心中微微一松,但看到洛冥一脸宠溺笑容地看着南宁悦,又顿时一酸。尽管如此,他面上依旧平淡无波,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即墨雪听到这么直白的拒绝,粉唇紧抿,金眸流出几丝委屈之色,良久,道:“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 那就好。南宁悦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忽然,即墨雪看着沈琛和洛冥,淡淡道:“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沈洛二人微微一惊,能成为真仙的徒弟自然是绝大的好事,自仙界覆灭,仙人不存以来,无人再有成仙之法,如今一尊真仙就在自己面前,相当于把大好的机会摆在了眼前。 但他为什么要收自己做徒弟呢? 古时候想要成为某人小妾的女子,往往要讨好此人的正房姐姐们,莫非……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似乎是看出了二人的联想,即墨雪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轻声解释,“你们两个的天赋都十分优秀,就是放在万年以前修真繁盛的年代,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按照古代的等级划分的话,鬼王距离鬼仙只有一个大境界,而沈公子的境界也不遑多让。只要稍加指点,修成真仙指日可待。” “你没有别的要求么?”沈琛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即墨雪苦笑,放在万年以前,无数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要给他当徒弟,若他稍露欣赏之色,便足以使人感激涕零了,现在他主动对这两人抛出橄榄枝,不但没有想象中的热情回应,还颇被防备。不过这种宠辱不惊的心态,倒是让他很是欣赏。 不过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我初来乍到,对现在的时局并不了解,也无处可住……”即墨雪金眸微闪,语气十分轻柔,“如今我只认识你们几个……” “只是为你提供个住处么?”洛冥冷冷道。他堂堂真仙,化个洞府出来还不容易,无处可住么?哄三岁小孩呢? 即墨雪粉唇微微一抿,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与那大千婆娑阵斗法过程中,中了他的毒,功力只能使用三成。若说在荒郊野外开辟一间石室还好,可我已经入世,在这个地方凭空造出一间房子来,实在非我所能。” 一听即墨雪中毒一事,南宁悦心里一疚,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中这样的毒……”想到他堂堂真仙,因为自己连个住处也难以拥有,她就十分自责,不由用求情的眼光看向了沈琛。 沈琛眸色一动,是因为救了她么?而且这个人也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 当下微微点头,道:“你可以在我家里住下来,教我们些东西,但不以师徒之名,可以么?” 洛冥瞪了他一眼,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即墨雪当即展颜一笑,颇为感激。 第五十章 共寝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玄门家主换届已经过去了。六脉之中,只有苏家的家主是不在沈洛二人掌控范围内的,出乎意料的是,苏家新任家主竟然不是苏穆,而是苏琢。据说苏家只有苏琢和苏珀二人在古墓坍塌之前逃了出来。 如今阳界玄门的格局安定了下来,已经可以初步肯定没有冥城手下——丁家邪支的染指,算是众人与冥城对抗过程中的一次小小胜利。 聚在一起商讨过后,这段时间的事情也慢慢理出了思绪。 丁家邪支隶属于冥城,丁道士死后便由谷凌素掌管,而苏穆与丁家邪支有所勾结,又与谷凌素一起将许多人引入凶阵的血祭范围内,进行屠杀。足见邪支与大千婆娑阵有所勾结,否则怎么会如此相助? 这也反映了冥城与大千婆娑阵之间的联系并不简单。 “也许我要找个时间回一趟冥城。”洛冥修长的食指在玻璃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蓝眸若有所思。 南宁悦扶了扶眼镜,道:“我跟你一起去。” 洛冥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知道冥城现在多危险吗,嗯?” 目光落在南宁悦乌黑的瞳仁里,其中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她坚定道:“我不怕。总是你们在保护我帮助我,我从来都没有帮助过你们什么。就让我去,我会努力帮你的。” 洛冥心中涌过一道暖流,浅笑道:“好,那你要乖乖的,不要给我惹麻烦。” 南宁悦忙点头如捣蒜。 “我也去。” 沈琛和即墨雪异口同声道。 随即二人对视一眼,沈琛冷冷道:“你去干什么?” 即墨雪金眸淡扫,语气平静轻柔,“去保护红缨呀。”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们俩。” “不行,我们四个人目标太大了。”洛冥皱眉,“沈琛阳气过重,即墨雪一身仙气,你们俩最容易被识破。悦悦还好,她是极阴之体,稍作修饰便可混在阴魂之中,以假乱真。” 即墨雪优雅地抚了抚唇,长睫微颤,淡笑道:“这样我更应该去了,虽然功力仅剩三成,但是伪装一番还是绰绰有余的。除非大千婆娑阵站在我面前,否则我可以保证他认不出来。” “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沈琛接口道,“若你觉得四人目标太大,我们可以分开行动。” 洛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先去冥城探探情况,不需要这么多人行动什么。” “若是打探情况,你大可以让陵魁去。”南宁悦轻轻戳了戳洛冥手臂,轻声道,“四个人一起的话,也可以尽快地多打探一些消息嘛,碰到什么事情也可以一起解决。” 见三人都要跟着一起去,洛冥眉毛微微抽搐,“怎么感觉你们比我都上心冥城的事儿?” 即墨雪道:“大千婆娑阵和冥城关系不简单,我是一定要去的。” 沈琛不语,暗中给洛冥使了个眼色,意为“慕容家灭门与冥城关系匪浅,我也是一定要去的,你懂的”。 南宁悦双手的手指搅缠了一会儿,有些害羞道:“你既然是我男朋友,当然要祸福与共。” 哦,你们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洛冥揉了揉眉尾,无奈妥协,“好好好,大家都去。但是听我的,大家分头行事,我和沈琛一起,悦悦跟即墨雪一起。” 此话一出,沈琛和南宁悦俱是一惊,只有即墨雪喜笑颜开,金眸眯成了两弯月牙。 洛冥看出了沈琛和南宁悦的疑问,摆摆手解释道:“沈琛和我合作许多次了,配合自然要默契些。而且我们两个实力相仿,如有什么事情,逃起来也方便。但悦悦实力较弱,跟我们两个谁在一起,在冥城那种地方都不安全,只有即墨雪能保护好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成功力的真仙也比我和沈琛实力强横。” 说到底就是嫌弃她实力弱了。南宁悦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没说些什么。她明白,跟其他人比起来,自己的实力的确太弱,就算手中有封魔剑和千灵叠翠玉,战斗力也不过尔尔。 如此商量定了,众人便要好好休养两日,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入夜。 南宁悦正在房中,躺在床上玩手机,忽然眼前一闪,洛冥放大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她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来,翻了个白眼,娇嗔道:“你吓死我了,下次进来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洛冥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偏不,看把你胆小的。” 南宁悦握着粉拳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胸口,却被攥在了洛冥的大手里,她挣了两下也挣不脱,只好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 洛冥搂过她,二人斜倒在床上,南宁悦枕着他的手臂,手被他握着放在自己胸口。冰冰凉凉的,没有心跳声。但她还是忍不住脸红。 就这么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良久,才响起洛冥温和的声音,“命运真神奇,让我能够遇到你。” 南宁悦被这突如其来的煽情煽得心砰砰直跳。 “不久前你还在为沈琛那小子伤心难过,现在却在我怀里心跳加速。”洛冥低头轻笑,语气难掩得意。 提到沈琛的名字,南宁悦心跳顿时漏了半拍,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不得不承认,对这个名字这个人,还是做不到完全没感觉。 这小小的细节自然被洛冥注意到了。 他起身将南宁悦压在身下,吓得她轻声娇呼。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身上的洛冥,他蔚蓝的眼眸宛如大海,将她的面容清晰地映在其中。 洛冥邪魅一笑,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唇,道:“还喜欢他?嗯?” 南宁悦心虚地挪开视线,双手轻轻推了推他胸口,道:“别这样……”她声音细弱蚊蝇,充分体现了心虚。 洛冥挑眉,“别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看道南宁悦神情变得有些歉疚,他蓝眸涌出一丝酸意,旋即压了下去,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脸,道:“喜欢的话,我可以允许你纳他为夫,不过我才是正室,懂吗?” 南宁悦被他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洛冥在她眼中一直是傲娇邪魅的,也挺有占有欲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随即想到冥城的风俗,她心里稍微理解了,但还是觉得以洛冥的性子说出这种话很离谱。 但容不得她多想,洛冥的吻便如暴雨般,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湿热的唇舌缠绵间,洛冥呼气如兰道:“终于解决完玄门的事情了。那晚在乔家没有进行下去的,总算可以补回来了……” 南宁悦瞪大眼睛,脸上不自觉的飞上两朵红霞。 被子一翻,南宁悦和洛冥的身体便淹没在其中,只能看见床的晃动,听到些隐隐约约的声响。 另一边。 沈琛靠在床上,借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翻动着手中的书。 他翻了几页,却觉看不下去,仿佛有什么令他不快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他将书朝旁边一摊,心里暗想,不知悦悦此时正在做什么。二人房间相隔不远,中间只隔着洛冥的房间。于是沈琛效仿在夏家的做法,向南宁悦房间的方向探出五感。 经过洛冥房间时微微一顿,因为其中空无一人。 沈琛只觉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到了南宁悦房间,他蓦然一震。她和洛冥,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么?琥珀色眼眸中的平静淡漠宛如一面玻璃,从中央裂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痕,而后轰然片片碎开。无数痛色涌了上来。 短短数月,竟真的能改变一个女人的心意么? 不知不觉间,沈琛已经握紧了拳头,将床单抓得皱了一块。尽管早知南宁悦喜欢上了洛冥,但他也一直相信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所以他总觉得找个机会可以把她追回来,不必操之过急。 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对她的信心破碎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先下手为强。 耳边回荡着南宁悦的娇吟声,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 脑海中闪过最近种种,沈琛想,他与钟离月做戏之时,悦悦是否也是如此难过? 血从沈琛的指节处流淌出来,疼痛使他稍微清醒了些许。他松了手,看也不看受伤的指节,径自走进了浴室里,开始冲冷水澡。 有人劳累整晚,有人一夜好眠,也有人一夜无眠。 翌日。 洛冥神清气爽地从南宁悦房间走了出来,迎面撞上两个男人的目光。一道冰冷,一道疑惑。 他讪笑道:“我是来看看悦悦起床了没有,这小懒猫还在睡呢,早饭估计要等等了。” 即墨雪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也未多想,便自顾自找地方坐了。 沈琛则冷哼一声,看着洛冥春风得意的表情他就来气。 此时的南宁悦正捂着老腰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想到还有几个人等着自己做饭,就觉得一阵辛酸。都怪洛冥这讨厌的家伙,竟然一夜没让她好好休息。 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三人各异的神色。洛冥自然是满面春光,口中哼着小曲儿。沈琛则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只有即墨雪比较正常。 第十九章 合作 绵姑娘被带走后,楚江王歉然一笑:“舍妹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女孩子嘛。”卞城王客套了几句,留下婚宴请帖,道:“我与红缨恭候楚江王大驾,若有友人,可凭此帖一同入内。叨扰许久,这便回去了。” 与楚江王一同送了客,南宁悦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要我来陪客?” 卞城王与大千婆娑阵、商颡狼狈为奸,又与即墨雪是敌非友,他要娶慕红缨,鬼都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而慕红缨和南宁悦有七分相似,楚江王敌友不明,把她拖出来见客,用意何在呢? 楚江王一手拉住南宁悦,闪身来到房内。 紫眸中映出南宁悦迷惑的小脸,楚江王薄唇微勾:“因为你这张脸和你的身体。” 南宁悦一脸问号,“你带我见客,不会是为了膈应卞城王?但是你俩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蠢女人。”楚江王嗤笑,“虚与委蛇,懂吗?” “你们虚与委蛇,为什么要拉上我?” “你是极阴之体。”楚江王正色道,“如果在你眼前有两个棋子,都能够帮你达到目的,但其中一个能帮你提升实力,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提升实力的。”南宁悦不假思索地说完,突然明白过来,手指指着自己,目瞪口呆,“我,就是那个棋子?” 想到自己和慕红缨相似的脸,以及对鬼道中人大补的极阴之体,南宁悦又明白了一些,“那个需要棋子的人是卞城王?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让他盯上我?” 楚江王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头发,笑道:“还不算太蠢嘛。” 南宁悦怒气上涌,一把拍掉他的爪子,“你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把我推出去,他盯上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和即墨雪来到阴司,是为了调查卞城王等人的阴谋,破坏他们的计划,不是来陪楚江王玩心机的。 楚江王被拍掉了手,也不恼,漫不经心地挑起她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着玩,“看得出来,你是认识那个慕红缨的,不好奇卞城王的目的吗?” 南宁悦压下怒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开始捋整件事情的头绪。 对,慕红缨是即墨雪的前女友,即墨雪很爱她。 大千婆娑阵杀死了慕红缨,和即墨雪是死对头。 商颡的目的是寻找仙元,卞城王应该也想提升实力,他们救出大千婆娑阵,应该是为了对付即墨雪,取他的仙元。 那卞城王娶慕红缨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当然是引出即墨雪。 “我知道卞城王的目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南宁悦抽出自己的头发,目光充满探寻。 楚江王接触到她的目光,妖娆一笑,“我们可以合作。卞城王这群人,想升仙想疯了,以为有了仙元就能突破境界,竟然放出了大千婆娑阵那等凶物,他们要自掘坟墓,本王可不奉陪,你大可放心。不过地牢里的那位是本王的筹码,只要你帮本王盗出卞城王宫的菩提净水,就可以和那人平安离开阴界,怎么样?” 南宁悦面色变幻不定。楚江王竟早就知道即墨雪的身份,也知道卞城王那群人的目的。 “为什么你不自己派人盗水,而要我来?而且,卞城王怎么知道,他和慕红缨结婚的消息能传到即墨雪的耳朵里?” 楚江王伸出玉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你的问题可真多。卞城王生性多疑,守卫森严,本王的人混不进去。你就不一样了,棋子是他主动带进去的。本王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终于让你送上门来了。” 楚江王很愉快。他虽然不知道南宁悦的具体目的,但他知道,她和那个仙人,一定是卞城王的敌人。何况现在南宁悦已经暴露在卞城王面前,局已经开始了,由不得她做主。 “至于这消息能不能传到那仙人耳中,谁也不知道,只是卞城王手眼通天,把宣传工作做到位了,即使那仙人现在不知道,也总有机会知道慕红缨在他手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还有问题吗?”楚江王挑眉。他心情好,所以为她解答种种疑问,这女人最好识相点。 南宁悦很郁闷,虽然她也很想混进去卞城王宫,但这种被动的,被迫答应合作的感觉,委实令人不爽。 见她垂眸不语,楚江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盯着她的眸子,淡淡道:“怎么,不愿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和大千婆娑阵合作,就没有屠仙之法?” 南宁悦抬眸,撞进楚江王邪气的暗紫眼眸,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她既气楚江王的威胁,又恼自己的不争气。 愤愤地拨开楚江王的手,南宁悦气的涨红了小脸,道:“你怎么保证不会伤害即墨雪,万一我帮你拿出了那什么水,你杀了他夺取仙元,我找谁哭去?” 楚江王挑眉,蔑然轻笑,“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吗?看来你还是认不清现实啊,不管你答不答应,卞城王都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棋子。你不答应,他死,你答应,他可以不死,就这么简单。” 南宁悦很生气,但也反常的很冷静。她知道,楚江王说的对。即墨雪说过,整个王宫布满了阵法,楚江王身为鬼帝,与真仙只差一个境界罢了,再加上阵法,杀死仙人未必不能。 但是她太弱了,她能拿到菩提净水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东西。 可是即墨雪被困牢里,洛冥和沈琛又不在,她只能依靠自己。 南宁悦压下内心的犹疑与害怕,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我答应。” 楚江王轻拍她的脸蛋,眉眼的笑意越发妩媚:“这才乖。” 南宁悦嫌弃地打掉他总不老实的手,怒道:“滚出我的房间。” “整个王宫都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在哪就在哪。” 说罢,楚江王很无赖地朝床上一躺。 “你不走我走。”南宁悦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只老狐狸。 没走几步,眼前一晃,她也到了床上。 楚江王握着南宁悦的纤腰,如兰气息喷吐在她耳侧,“想走,也要问本王答不答应。” 南宁悦又羞又恼,脸一直红到耳朵根,挣扎道:“你可是阴司十殿,难道对一个人类图谋不轨?” “哦?拿这个压本王?”楚江王眸光扫过她的全身,一脸兴味,“好好的极阴之体,不能便宜了卞城王,对?” 说着,大手已经滑进了南宁悦的衣服中。 南宁悦一惊,他来真的? 她一枚阴符打在楚江王手上,趁他吃痛,翻身下了床,冷冷道:“我已经有男人了,请放尊重点。即使要去做卞城王的棋子,我也不会让他碰我的。” 楚江王揉着手,眸底寒流涌动。他第一次见到南宁悦如此冷漠,而且,她有男人了? 他怒极反笑,“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居然会有男人啊?谁这么眼瞎看上你?方才本王不过是逗逗你,看你吓的,真以为本王看上你?” 说罢,不给南宁悦回嘴的机会,闪身离开。 南宁悦气的想打人。但楚江王已经不在了,她也打不过他。只好拍着胸口顺气,心里默念,不和小人一般见识,沈琛和洛冥才不眼瞎呢。 入夜,月光如轻纱,洒在床上。 南宁悦睁着眼睛睡不着,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即墨雪他们,一来怕即墨雪按捺不住,去找慕红缨,中了圈套。二来怕沈琛洛冥担心自己的安危。她让他们操心的已经很多了。 正想着,一个小身影又从窗户翻了进来。 是疏岚。 “你怎么又来了?”南宁悦摸着他的小脑瓜,虽然知道这孩子总是出现在不寻常的地方,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但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母性。 看着南宁悦温柔笑着的样子,这个死女人,对小孩子这么温柔干什么。她对她男人是什么样子?疏岚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爬上床,钻进南宁悦怀里,把头埋在她胸前,闷声道:“我说了我没地方去。” 南宁悦心里一软,拍拍他的背,轻轻道:“过几天我可能就不在这儿了,你是不是出不去啊?我可以让楚江王放你出去,他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好歹现在也是合作者,楚江王总得给她点面子。 疏岚翻了个白眼,谁给她的自信? “不用,我没事。”他伸出小手搂住南宁悦的腰,在她胸上蹭了蹭。 南宁悦捏捏他的团子脸,故意板着脸,说道:“男孩子是不能随便蹭女人的胸的,知道吗?” 疏岚抬眸看着她,童音有点冰冷,“除了我,还有人碰过你这里吗?” 南宁悦一时语塞,想到沈琛和洛冥的肆虐,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只要知道男女有别就好。” 看来她和她所谓的男人已经有实质性关系了。疏岚气的一把推开南宁悦,跳下床,翻窗跑了。 南宁悦一脸懵,这孩子怎么了? 此时,恒安狱中。 绵姑娘正在接受鬼鞭之刑,哀嚎之声响彻恒安狱第一层。 执刑的鬼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看在这姑娘是楚江王的义妹,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叫的惨绝人寰,实在是娇生惯养,令人无语。 突然,有人冲他招了招手,鬼官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把绵姑娘放了下来,“上头有令,可以走了。” 绵姑娘怨气未消,尖着嗓子道:“何必放我出去,打死我算了!” 门口幽幽传来一个女声。 “绵姑娘,你难道不想得到楚江王的心吗?” 第一章 冥城 她尴尬一笑,钻进了厨房。 洛冥满脸餍足,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轻轻抖着。 沈琛黑着脸冷冷瞪着他,突然一个金符甩了出去,炸在了洛冥胸口。 “啊!”洛冥顿时歪倒在沙发上,被炸得胸口一片焦黑,脸上也漆黑一片,他恼火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怒道:“沈琛,你疯了吗?” 虽然这符咒没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疼啊!洛冥捂着胸口,看着那一片焦黑,不由满脸嫌恶之色。 沈琛不语,走到洛冥面前就是一拳头。 这一拳头打得可不轻,洛冥也被打出了真火,挥拳跟沈琛互殴起来。 即墨雪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人,情况变化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南宁悦端着饭菜走出来时,只看到这两个人在地上你拉腿我拽胳膊地打着架,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刚做好的食物摔在了地上。 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忙去拉架,“你们两个干什么呀,别打了,来吃饭。” “男人的事情女人别管!”沈琛吼了一声,一脚挣脱洛冥的手,直接踹在他脸上。 洛冥也不甘示弱,抓过他的腿就是一拧,回吼道:“谁让你吼我的女人!?” 被吼的南宁悦缩了缩脑袋,不管他俩了,反正如果这两个人真想打架,直接用法力对轰就好,近身肉搏嘛……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招招手,叫即墨雪过来吃饭。 即墨雪摆摆手,道:“我辟谷多年,无需吃饭。” 半小时后。 沈琛家中呈现这样一种画面。 南宁悦在给鼻青脸肿的沈琛上着药,而洛冥因为是鬼王,随意化个形就能去掉身上的痕迹,便只能坐在一边,黑着脸冷眼看着他们,一肚子火气。 这天下午,众人出去置办了些潜入冥城需要用的东西,而后一夜好眠。 其实洛冥这夜又偷偷跑进了南宁悦房间,不过被她强行赶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灰。但想到昨夜已经得逞,又摸着鼻子高兴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傍晚。 冥城在阴界,众人需要选择阴阳交接的时间点,在某个空间节点处开启前往阴界的大门。同时还要躲避鬼差的清查。 洛冥本就是鬼,又是个鬼王,等闲鬼差不敢对他如何探查。沈琛也伪装成鬼王的模样,在即墨雪仙术加持之下,无鬼能够看出端倪来。 南宁悦和即墨雪则伪装成一对平常的鬼夫妻,若是一下子涌入这么多鬼王,定然会引起阴界怀疑。 沈琛和洛冥进入的地点选在一处墓地。枯树几棵,老鸦几只,厉声叫着。 几个坟头中间,有洛冥画下的阵图。随着太阳渐渐下山,最后一丝明亮离开夜空之时,他轻轻点燃了手中的阴符符纸。 火光一闪即逝,阵图微微一亮,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扭曲的力度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乌黑的漩涡。 洛冥冲沈琛招了招手,二人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消失在漩涡中,似乎全然忘记了上午惨烈的打架。 南宁悦和即墨雪的地点在一处山脚下,由即墨雪开启漩涡,二人一同踏入。 之所以选择两个地点,是因为阳间鬼物若是回到阴界,若不是鬼差压送,那么一个节点传送进去的鬼魂十有八九是结伴同回的。若是在同一个地点,容易引人生疑。 在南宁悦的脑补中,阴界的环境应该是昏暗无光的。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眼前仿佛千年前的烟雨江南,一条长河横在面前,河上有座座石桥,对面是万千人家。虽然没有阳光,但光线并不十分昏暗,像是阳界的阴雨天,飘着细细的雨丝。 每座桥边都有两个鬼差,身披铠甲,手上拿着一杆黑枪。 河上有船,船夫都戴着斗笠,手拿长篙,船上运载着几只阴魂,有的船上还站立着鬼差,不知前往什么地方。 “这……?”南宁悦惊呆了。 “这是阴界的冥河,想要真正的去往阴间,要过了这条河流。”即墨雪轻声解释道,“生前犯下业障的阴魂要在冥河里洗涤干净,然后乘船前往阴司,进行轮回。不愿轮回的就在阴界安家定居,过得像阳间一样,就像对面那些人家。不过若是在阴界违法作乱,或者跑到了阳界作乱被抓回来的,都要送往阴司,根据罪行进行惩罚,然后丢入畜生道轮回。” “那我们怎么办?”南宁悦看了眼即墨雪,沉睡那么久,还这么懂阴界的规矩? 即墨雪看出了她的疑惑,浅笑道:“这些是洛冥跟我讲过的,所以我比较清楚。他说我们两个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他……”他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他说你傻不拉几的不一定记得住这么多,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 “……”南宁悦噎了一下,暗暗把洛冥鄙视了一番,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人? “所以我们怎么去冥城?”她问。 即墨雪道:“冥城和阴司是阴界两大势力,阴司是顺着冥河而下,而冥城在冥河的上游。所以我们只要逆流而上就好。” “不过……只有冥河对面,才能坐到逆流而行的船只。”即墨雪从口袋里摸出两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些纹路,“这是洛冥从乔家拿来的阴界通行令,里面有阴界的户籍信息。” 南宁悦接过一块,二人顺利通过了鬼差的检查,过桥到了对面。 她初来乍到,对阴界的城市很是好奇,十分想去里面观看一番。 即墨雪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等我们从冥城回来时,我便带你去逛上一逛。刚好我也想看看,万年以后的阴界城市究竟是什么模样。” 二人寻了艘小船上去,洛冥知道这边的情况,早便让陵魁准备好了阴界的货币,于是付了款,顺利地前往冥城。 冥城守备十分森严,城门边准备了十分现代化的仪器,跟现代刷卡入内的流程似的。 好在那阴界通行令同样适用于冥城。入城也十分顺利。 冥城从地区划分,分为三大块。城中央的核心部分是上层领导机构的办公住宿区域,其余是冥城居民区和商区。城区外有一片山林区域,居住着各式各样的冥界兽类,也是一片极好的资源聚集地。 即墨雪带着南宁悦在城内找了间阴界宾馆住了下来,准备休整一晚,多了解了解冥城的状况,再去接近那片核心区域。尽管洛冥已经跟他们讲得十分透彻了,但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潜入其中打探更深层的消息,必然要多多了解才能尽可能地减少危险。 经过两天的打探,他们大致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核心区域的消息。 核心区域分为四块,首屈一指的自然是冥城城主商颡的冥宫,鬼兵和鬼仆众多,既是商颡居住休憩之地,也是召集众位鬼臣商议政事之处。 其次是冥兵营。阴界的鬼差和鬼兵基本都隶属于阴司,由阴司十王调配,只有冥兵营是隶属于冥城的。冥兵营中的冥兵虽然不如阴司鬼兵人数多,但在实力上却胜出百倍不止。据说冥兵营是先城主洛冥一手创建的,对其忠心不二,后先城主死前将城主之位传给了至交好友商颡,便由商颡全权掌控。 而后是鬼臣府。鬼臣府囊括了冥宫之外的大片区域,其中居住着众多鬼臣和他们的家眷。看似有利于冥兵营对其进行保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对冥城鬼臣们的一种监视和警示。 最后是暗探局。是洛冥死后,商颡一手建立的,类似于明朝时期的东厂,负责替商颡办理一些秘密的事件。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八卦的内容。 比如城主夫人瞳羽曾经是先城主洛冥的未婚妻,在先城主死后不久便嫁给了商颡。但二人关系不和,城主商颡总是被夫人瞳羽拒之房外,但城主心里只有妻子,拒绝纳几房小妾,所以娶了瞳羽夫人近五十年,膝下也没个孩子。城主的痴情专一经常被冥城女子们拿来教育自家丈夫。 比如瞳羽夫人身边有两个貌美如花的鬼仆,偶尔会出宫替夫人采办东西,每次出宫都会引得冥城众多单身男子追捧。 比如冥城鬼王陵魁违背城主命令,在阳界逍遥自在去了,所以被城主下了追杀令。 …… “核心区域里的人,不是冥宫中的鬼仆,就是那些鬼臣的家眷。我们该如何是好?”南宁悦托着腮,看着桌子对面的即墨雪,满目忧愁。 此时二人正在冥城的路边摊吃小吃。虽然阴魂鬼物的东西常人无法吃,但南宁悦修炼鬼道,吃些阴间食物反而有利于进补阴力,即墨雪身为仙人,可自行化解体内阴气。 之所以来这里吃东西,一来是南宁悦好奇阴间食物的滋味,二来是路边摊附近十分热闹,有利于打探消息,这些八卦也都是从附近的人嘴里听来的。 即墨雪正欲说什么,忽然一旁传来了一些喧闹的声音。 “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么?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嚣张跋扈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南宁悦眼睛一亮。 第二章 冥相府 出声的女子身着淡绿色劲装,腰间缠着两圈鞭子,容貌清丽,神情嚣张,正抱着臂蔑视地看着对面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身前有个妆品摊位,一看便知是卖女子妆品的,此时她正不知所措地看着绿衣女子,搓着手,小心翼翼道:“那个……这位小姐,小妇人是诚意给您推荐的,哪里敢冒犯您呢。” 原来是这绿衣女子在她这摊位看了几眼化妆品,中年妇人便给她推荐了一款口红,没想到这女子当场勃然大怒,斥责她无礼。中年妇人十分冤枉,她在这里做小本生意,向来左右逢源,鲜有对她不满的顾客,没想到这绿衣女子脾气如此火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哪句话冒犯了她。 绿衣女子更加恼火了,猛地一拍摊位,“呸,我堂堂冥相的女儿,购置东西用得着你多嘴么?本小姐的决定还不需要你这粗鄙民妇来左右!” 中年妇人忙赔礼道歉,可绿衣女子还是不依不饶,甩出鞭子要砸了这个摊位。 在她们对话这段时间里,南宁悦已经向周围的阴鬼打听清楚了这绿衣女子的身份。 此女是冥相的二女儿,名叫江韵弦,性子十分泼辣,平日里最爱逛逛商区,小到路边摊位,大到贵族商场,都能见到她的身影。 这中年妇人在周围的地界名声甚好,如今碰到江韵弦,也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南宁悦打听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帮中年妇人的忙,虽然她看不惯江韵弦讲话咄咄逼人的样子,也的确有些同情妇人的遭遇,但她明白,在冥城,自己和即墨雪才是真正危险的人,自顾尚且不暇,何况帮助别人呢? 她只是想等风波过去了,让即墨雪施展仙法迷惑江韵弦,使她将自己二人带进冥城的核心区域。 未曾想,即墨雪看不惯这仗势欺人的作为,已经起身走到摊位旁边,淡淡道:“小姐,这位摊主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何苦咄咄逼人呢?你自称是冥相家的女儿,却为难一个小小妇人,岂不失了风度?” 此言一出,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倒不是因为这话说得多么好,而是这个男鬼居然敢和江韵弦这等刁蛮至极的女鬼对上,不怕惹祸上身么? 当江韵弦看到即墨雪的瞬间,便呆住了。 为防引人注目,即墨雪的一头银发已经施法变为了黑色。 因而江韵弦眼中的男子,黑发如瀑,随风微微向后飘起,白衣胜雪,宛如谪仙,肤白如玉,金眸透亮,一身清贵优雅的气质。 见她犯起了花痴,即墨雪不由眉头一皱,这一皱眉也让江韵弦回过神来了。 江韵弦一扫刁蛮的模样,轻咳一声,努力使自己笑得更温柔些,“多谢公子提醒,是小女子的错。”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掉了大牙,这还是横行霸道的冥相之女么? 中年妇人也一脸感激之色地冲即墨雪道谢。 即墨雪轻声道:“不必多礼,既然这位小姐不再闹事,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转身要走。 江韵弦忙拉住他的衣角,道:“哎,这位公子,请留步啊。” 即墨雪蹙眉,转身不着痕迹地轻拂衣袖,将江韵弦的手甩开,声音微微泛寒,“还有别的事么?” “呃……”江韵弦转了转眼珠,“本小姐在冥城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男子,想必你刚来冥城不久,可有住处?没有的话,我家里的人都很好客的,你可以来我家暂住几日。” 即墨雪从来不乏追求爱慕的人,见状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金眸闪过一丝冷漠,正欲开口说“不必了”,耳边却响起了南宁悦的声音。 “那就多谢江小姐了。我和哥哥初来乍到,正愁没有合适的地方入住呢,江小姐真是人美心善,乐于助人啊。”她呵呵笑着,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江韵弦见此女突然冒出,本来神色一厉,听她说自己是眼前美男子的妹妹,又神色一缓,听到后面的奉承之语,更是不由喜笑颜开,手一挥,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谢我。” 旁人只道南宁悦的喜色是因为攀上了冥相之女,只有即墨雪知道,她是为了能混进冥城的核心区域而高兴呢。 说来也是他们运气好,若不是即墨雪色相动人,恰对了江韵弦的胃口,恐怕即墨雪贸然前去路见不平,反而会惹上不小的麻烦。因此南宁悦便说自己是即墨雪的妹妹,尽管令牌户籍上写的是夫妻,但若跟江韵弦这么说,恐怕二人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江韵弦的带领下,南宁悦和即墨雪顺利进入了核心区域。 冥相府。 冥城的许多建筑结构都是古色古香的,包括眼前的冥相府。 园林式的建筑,进门是前院正厅,沿着一条鹅卵石小道向后走,便是后院。后院有许多独立的院落,江韵弦带着二人一直来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这是我的梨花小院,你们二人可以住在我这儿的厢房里,有什么事情我也好照应一下。”江韵弦笑颜如花道。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晚,南宁悦和即墨雪正对坐闲谈,顺便跟身旁服侍的鬼仆聊聊天,套套话。 从鬼仆口中,他们得知这江韵弦平日里没什么爱好,见到绝色的美男子便想方设法带回府中,纳为夫侍。 “虽然府上有五位美男子,但却没有一个像即墨公子这般惊为天人呢。”鬼仆一脸赞叹和艳羡道。赞叹自然是赞叹即墨雪的容姿绝世,艳羡则是羡慕二小姐能把这样的绝色美鬼收入府中。 这么多?南宁悦心中微讶,旋即心里一松,这是好事儿。虽然这江韵弦好糊弄,但是冥相身为冥城宰相,自然是个精明有城府的人物,她还担心即墨雪和自己糊弄不了他。既然江韵弦已经带进府中这么多男子了,那冥相肯定对这个女儿的性子十分了解,再多带一个也不会多做盘查。 “这么多美男子,二小姐都雨露均沾么?”她拈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轻声问道。 鬼仆道:“并非如此,二小姐最宠爱的是啄月公子,经常称赞他肤白貌美,胜过天上的明月呢。不过即墨公子来了就另当别论了,奴婢看即墨公子容色,胜过啄月公子数倍不止呢。” 这话虽是实话,却也满是奉承之意。即墨雪素来不喜拍马之言,不由皱了皱眉。 正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了些许声响,以即墨雪和南宁悦如今的能力,听得一清二楚。 “哦?听说小姐又带回来了一个哥哥,这不,我带着东西来拜访一下。”男子的声音,但十分阴柔,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腔调。 南宁悦秀眉微挑,如今的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傻白甜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心智上成熟了许多。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人八成是江韵弦的夫侍之一,听说她又有新欢,特意来试探的。 紧接着传来了另一名鬼仆的声音,“啄月公子稍等,奴婢去通报一声。” 啄月公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南宁悦和即墨雪相视浅笑。 不一会儿,啄月公子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只见他一身雪白,长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面容总体来说十分俊美,但狭长的眉眼平添了几分阴柔和邪气。 虽然都是一袭白衣,但即墨雪出尘高贵的气质明显更胜一筹。 啄月公子手上拿了个礼盒,包装得十分精细,看起来是下了几分功夫的。到了即墨雪面前,凤眼中也露出几丝惊艳和嫉色,旋即压下,笑道:“啄月见过哥哥。” 南宁悦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此人声音娘娘腔,而是这副架势,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古装宫斗剧中的情景,看到男人做出这幅样子,不由心里瘆得慌。 即墨雪倒从容多了,毕竟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也是如此,男女皆可有多个配偶,这些事情也算司空见惯。于是浅笑道:“小可刚刚入门,不敢以哥哥自居。啄月公子请坐。” 啄月公子大大方方地朝南宁悦和即墨雪对面一坐,将礼盒放在桌上,轻轻拆开,拿出一根白玉箫,箫身晶莹润泽,一看便非凡品。他笑道:“即墨哥哥不必过谦,啄月先前还担心这白玉箫与您不搭,今日一见,冥城之内能配得上它的非您莫属了。” “哪里哪里,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箫光泽玉润,与公子才是绝配,公子还是留着自用。”即墨雪推辞道。 南宁悦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神在二人之间飘来飘去,这是商业互吹么? 许是她动作有点儿大,啄月公子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不由轻“咦”一声,道:“这位姑娘是……” “我是他妹妹。”南宁悦笑道,“见过啄月公子,方才被公子姿容所惊艳,一时失礼,望公子不要怪罪。” 虽然她搓着手臂的样子不像被惊艳到了,但说话还挺好的听的。啄月公子受用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第三章 雪的故事 正在这时,江韵弦从院外回来了,一看即墨雪和啄月公子相对而坐,脸上笑容微微一僵,有些尴尬道:“都在这儿呢,我来的真是时候。” 啄月公子颇懂得察言观色,见江韵弦尴尬,忙起身,轻柔一笑,“呵呵,小姐来的确实是时候,这不,人家刚要离开呢,您就回来了。” 江韵弦神色微微一缓,她正要和即墨雪好好交流交流感情呢,啄月公子要走,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便道:“那好,我过会儿去你那儿。” 有了这句话,啄月公子的笑容越发灿烂了,道:“如此甚好,那人家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啄月,南宁悦身上的鸡皮疙瘩才停止了生长。 “即墨小姐……”江韵弦细眉一挑,看着南宁悦,意有所指。 南宁悦先是一怔,而后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即墨雪的妹妹,也瞬间明白了江韵弦的意思,忙笑道:“哥,你和江小姐好好聊天啊,我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哦。” 然后便脚底抹油溜进了房间,只留即墨雪皱着眉一脸不情愿地坐在那儿。 江韵弦自然看出了即墨雪的不情愿,但她毫不介意,五个夫侍,至少有三个是不愿意跟她在一起的,可最后不还是被她拿下了?这一点她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即墨公子可以多在小女子府上住几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小女子也可以带你去。在冥城,小女子可以说是最好的导游哦。”她故作温柔俏皮道。 即墨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如愿以偿的进了核心区域,可是有这个女人跟着,他和南宁悦怎么能好好打探需要的消息呢? 见他不语,江韵弦的神色也有些不悦,但还是强笑道:“怎么了?小女子的提议,即墨公子不满意么?” 自然不满意了。即墨雪道:“没有,江小姐的提议很好,只是雪一介平民,不敢劳烦小姐尊驾,只暂住两日,待寻得住处,便不再叨扰。” 闻言江韵弦神色略缓,笑道:“即墨公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既然入了我冥相府,那就是我府中的人了,有什么好见外的。也不必寻什么住处了,小女子……希望公子能一直叨扰呢。” 说到最后,她面带娇羞地微微垂头,丝毫不觉此举矫揉做作之态明显,也没有看到即墨雪眼中一闪即逝的嫌色。 即墨雪语调转冷,道:“江小姐请自重,雪不打算在冥城长留,此番前来只是游览冥城风光,带着舍妹长长见识,还望江小姐体谅。” 说罢,起身拂袖回房。 江韵弦紧咬银牙,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些夫侍就算有不愿意同她在一起的,也没有这样丝毫不假以辞色的行为。不过这种男鬼,征服起来才更有成就感啊。想到这儿,她唇边又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 南宁悦见即墨雪一脸不悦地回来,便知没聊什么好事儿,她没有上前询问,只静静地为即墨雪倒了杯水放在他跟前。 即墨雪一怔,金眸泛起几丝追忆,有些感慨道,“你真的和以前的红缨很不一样。” 他多次提起那名叫红缨的女子,南宁悦不由产生了几分好奇,便道:“以前的红缨是什么样子?” “她是一个国家的将军,一生戎马,”即墨雪眸间回忆更浓,神色也变得温柔而哀伤,“她常年与兵器为伍,手上都是茧子,从来没有给我倒过水或者做过别的,都是我照顾她。” 南宁悦见他神情哀伤,有些后悔勾起了他的回忆,但回忆就像洪水,一旦开闸,就一发不可收拾。 即墨雪清淡温柔的声音不住的响着,南宁悦以手托腮,安静的听着。 红缨全名慕红缨,是万年前一个女尊国家的将军,武艺奇高,寻常修仙者在她手中都讨不到好处。 那是即墨雪还是修仙菜鸟的时候,受了重伤,从半空中掉落在她马上,被她带回家,差人照料。待他伤势痊愈,许诺必会完成慕红缨一个愿望。 当时慕红缨秀眉一挑,玩味道:“那好,本将军就许愿你来做我的夫侍。” 单纯不经世事的即墨雪一下子就被撩得面红耳赤。但面前的女子唇红齿白,大眼晶亮闪烁,眉宇间尽是直爽和英气,让他顿生好感,觉得就留下来做她的夫侍也不错。 但慕红缨心知眼前男子是个修仙天才,不愿将他束缚在将军府的牢笼里,便与他定下五年之约,若是五年后即墨雪还愿意同她在一起,那就做她的夫侍。 这五年即墨雪一直留意着慕红缨的生活,他发现这个女子直率勇敢,英姿飒爽,又不乏智慧,作战几乎百战百胜,被誉为那国战神。他打心眼里越发喜欢她,为她感到骄傲,但也心疼她握枪起满茧子的双手。 五年后即墨雪如约来找慕红缨,却发现她被女尊国女皇猜忌,赐婚给了一个男子做妾。身为女尊国女子,嫁给男子尚且不能忍,何况还是做妾? 但慕红缨忠肝义胆,不愿违背女皇命令,只好准备下嫁。 即墨雪恼怒之下掳走了慕红缨,但女皇不知其中隐情,以为慕红缨违命出逃,还给她扣上了叛国的帽子,全国通缉。 这使慕红缨对即墨雪又爱又恨,心情一直十分矛盾,对他态度也是忽冷忽热。但即墨雪善解人意,理解她的心情,一直对她很好,终于慕红缨对即墨雪表露了心意,并且想要娶他为夫。 就在二人举行婚礼的当天,慕红缨听闻故国被别国进攻,皇城岌岌可危,女皇也撤了对她的通缉令,广招将才。便扯下婚服,换上戎装,逼即墨雪运用修仙者的法术迅速带她回国。 即墨雪拗不过她,便舍了婚礼带她回国,看着她披甲上阵,带领旧日部将将强敌杀得溃败而逃,他明白,战场才是这个女子大展风姿的地方。 但他愿意做她背后的男人,在家中为她洗手作羹汤。 女皇见慕红缨拯救国家于水火之中,也相信了她的忠心耿耿,赏赐了她许多男宠。慕红缨不敢抗旨,便都收了下来。 那些男宠个个精明而有心计,用尽了办法讨取慕红缨宠爱。慕红缨在战场上智慧过人,但对自家后院的男人们却缺乏识人之明。 她被人下药算计怀上了一名男宠的孩子,但顾及到那是孩子的父亲,便没有惩戒那人。而即墨雪酸怒之下将那名男宠打成了残废,慕红缨大怒,将他赶出了将军府。 由于怀孕不能再披甲上阵,而女尊国的危难已解,近几年不会再有兵火之灾,女皇便着手收回慕红缨手上的兵权。待慕红缨生下孩子,兵权也牢牢握在了女皇手中,成了一个空架子。 即墨雪离开这一年,也没有放弃过关注慕红缨,见她陷入了不好的处境,便回到了她身边悉心照料。慕红缨本就对他心存愧疚,这下对他比之前温柔多了。 但那名被打成残废的男宠对即墨雪怀恨在心,不惜牺牲自己孩子的小命,陷害即墨雪要害死他的孩子。 孩子最后没有死,但也成了活死人。 母亲对孩子的爱总是来得更加深沉的,再加上即墨雪有过因妒伤人的先例,慕红缨便不听他解释,要杀他泄愤。即墨雪心脏处受了她一剑,若不是他师尊耗尽半生法力拯救,便必死无疑。 他伤心之下决定忘了慕红缨,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了。 苦修数年,即墨雪终于修炼成仙,正欲飞升上界忘尽红尘往事,却传来仙界被毁的消息,只能作罢。 没过几年,大千婆娑阵破阴界而出,作乱人间。 即墨雪与诸位同道携手合作,准备解决掉此阵。他清楚自己此行九死一生,便打算去见慕红缨最后一面。 此时的慕红缨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对后院那些弯弯绕绕之事有所了解,也查出了当年害了自己孩子的那人便是残废的男宠,多年来对即墨雪一直心存愧疚,苦于他是修仙之人,神出鬼没,难以见到,便怀着这份愧疚过到现在。 如今终于见到即墨雪一面,自然是倾诉衷肠,不尽伤感。即墨雪也大度地原谅了她,只是他言语之间流露出生离死别之色,让敏感聪慧的慕红缨猜测到了什么。于是慕红缨向他讨了个飞行法宝,美其名曰想要四处周游,实则在即墨雪离开时悄悄跟在了后面。 在即墨雪与大千婆娑阵大战的过程中,险些被偷袭毙命时,被慕红缨用自身躯体挡了下来。 这个女子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多年以来对即墨雪的愧疚,也使即墨雪对她的感情有如决堤之水,至今难以忘怀。 “原来如此。”南宁悦了然,听完他们的故事,她心里也涌上来一股伤感,“这位慕姑娘至情至性,智勇双全,我有幸与她容颜相似,但其他地方绝对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即墨雪忽而转悲为喜,轻笑道:“你们各有千秋,不必自谦,今生能再见她容颜,已是上天垂怜了。” 第四章 秘药 在冥相府小住几日间,江韵弦一天要来上好几次,导致即墨雪和南宁悦也没有机会出门,比之在外面住时,反而少了很多消息来源。 南宁悦用手机与沈洛二人联系过了,他们已经在冥城外住下,虽然还没有找到机会进入核心区域,但一切都好。 即墨雪长睫微垂,淡金眼眸微微一动,道:“不若把你幻化成我的模样,我去外面瞧瞧状况。” “啊?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南宁悦目露担忧之色。 “我是仙人,就算只有三成功力,要逃的话也不是寻常鬼魂能够拦得住的。如果你跟着我一起去,反而更危险,所以你就在这儿拖着那位江小姐。”即墨雪微微一笑,淡青色光点从手中飘出,南宁悦瞬间变成了他的模样。 她满眼新奇,摸摸自己的脸和身体,道:“你的皮肤这么好,我赚了。” 即墨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化作一缕青烟飘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韵弦就到了。 南宁悦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变成即墨雪的感觉,听到敲门声,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眼镜也取了下来,惊喜的发现近视眼似乎被即墨雪顺道治好了。 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她想到即墨雪平日待江韵弦的模样,立刻做出一副淡雅高冷的模样,虽然不及即墨雪气质过人,但也算有模有样。 放好眼镜,南宁悦挺直了脊背,走到门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笑靥如花,手端瓷盘,看起来绝无一丝泼辣之气的江韵弦。 就是……这衣服太妩媚了些。 她身着红裙子,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娇嫩,又隐隐约约露出了胸口的沟壑,藕臂露在空气中,红色薄纱挽臂逶迤在地,妆容也十分艳丽明媚,乍一看还以为是要来即墨雪的呢。 不过南宁悦也没有表现得惊讶,毕竟这两天她每次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即墨雪早就麻木了。 “怎么?不请人家进去坐坐?”江韵弦妩媚一笑。 这娇柔的声音,南宁悦心里一抖,手臂上不自觉地爬上了鸡皮疙瘩。她挤出笑容道:“江小姐请。” 江韵弦有些得意,想到南宁悦方才的怔怔的神情,还以为是自己今日的妆容打扮让他惊艳到了。 到了房间,未免被江韵弦看出身高问题,南宁悦赶紧坐了下来,道:“江小姐请坐。” 江韵弦左右看看,轻“咦”了一声,道:“今日即墨小姐不在你这儿?”往日她来,这对兄妹总是坐在一起聊天的,她来之后那位即墨小姐才借口出去。 这个问题即墨雪之前交代过,南宁悦心中有底,从容道:“她觉得在府中闷了,便自己出去玩了,知道江小姐每日来此,就让我代劳,告诉你一声。” “原来如此。即墨公子闷不闷?”江韵弦细眉轻挑,问道。 南宁悦轻轻摇头,学着即墨雪的样子淡淡一笑,“雪生性喜静,不好动。” “对了,”江韵弦将盘子放在桌上,声音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听鬼仆们说,即墨公子爱吃红梅糕,小女子便特意下厨,亲手为公子做了这盘红梅糕,公子尝尝可好?” 白色瓷盘中,雪白的糕点上夹杂着片片红梅,淡雅的冷香扑面而来,引得人食指大动。南宁悦轻轻拈起一块放在口中,入口即化,味道微甜,十分可口。 就算是南宁悦这样厨艺绝佳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赞道:“色香味俱全,江小姐的厨艺真好。” 听到眼中即墨雪的夸赞,江韵弦更是笑开了花,眸中闪过一抹微光,道:“即墨公子喜欢就好。” 南宁悦心里微动,她可不能表现得太过赞赏,否则这位江小姐恐怕要变本加厉地骚扰即墨雪了。于是轻咳一声,道:“不过江小姐千金之躯,为雪下厨,雪心中惶恐,不敢劳烦。舍妹厨艺高超,只要让她去厨房一观流程,自然可以做给雪吃。” 江韵弦笑容微微一僵,这几天她找过即墨雪后的空闲时间,都拿来学习如何做这道红梅糕了,最后还是在厨娘的帮衬下历尽辛苦做成的,他说他妹妹只要看一遍就会?她可不信。 尽管如此,她还没傻到在哥哥面前流露出对妹妹不屑的神色,便道:“妹妹总归是要出嫁的,肯定不能常年为雪公子吃的。韵弦……如若雪公子不弃,韵弦愿常伴雪公子身旁,为雪公子吃的东西。” 她对即墨雪的称呼已经从“即墨公子”变成了“雪公子”,自称也从“小女子”变成了“韵弦”,神色也变得娇羞而热切,目光大胆直接地紧盯着南宁悦的脸。 南宁悦额上落下一滴冷汗,这波告白来得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她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红梅糕,摆手道:“万万不可。雪不欲久居冥城,江小姐府上夫侍有五,不便随雪云游,雪就不误了小姐了。” 这几日来每次提到这种话题,即墨雪都用不欲久居作为借口,听得江韵弦都腻烦了。她冷哼一声,道:“莫非你是嫌弃本小姐有五个夫侍?不愿与他们共事一妻?” 南宁悦暗想,若说沈琛是这样子的,她信,可即墨雪曾经无名无分跟在男宠众多的慕红缨身边那么多年,岂是计较这些的人? 她还未开口,就听江韵弦又道:“共事一妻又如何?你们这些男鬼又干净到哪儿去?何况本小姐堂堂冥相之女,难道还配不起你一介平民?” 见此女面带怒意,眼含轻蔑之色,南宁悦心中既不悦又有些慌乱,这种情况要如何应付? “呵,不过没关系。”江韵弦忽而得意一笑,“红梅糕挺好吃?吃了不少呢,你不觉得身体有异么?” 南宁悦一怔,旋即感到身体有些微微发热,不由暗暗叫苦,看来这女鬼是在糕点中加了催情之类的药物了,她觉得好吃,还一口气吃了这么多,这下可好,若是即墨雪中药,大不了和这女鬼翻云覆雨一番,可她是个女人,拿什么跟她翻云覆雨?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参加同学聚会被下了药,来到冥城没几天又被下了药,为什么每次中招的都是她? 心念电转之间,那发热的感觉越发厉害了,脸上也红了起来,额上冒出了涔涔汗珠。 江韵弦见状,更加得意了,藕臂垂下,红纱挽臂顺着手臂滑落到地上,她轻轻勾起“即墨雪”的下巴,妩媚笑道:“还没有哪个男鬼像你这样难以上手,更没有哪个鬼能拒绝得了这秘药的厉害。” 南宁悦呼吸有些粗重,对眼前的女鬼半分好感都没有了,“啪”地一声,一巴掌把她的手打到一边,扶着桌子起身向外走去,只要到了外面被别人看到了,谅这个女鬼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 江韵弦被打开了手,恼羞成怒,一把将南宁悦拖进内室,甩到床上,冷冷道:“别白费力气了,这秘药可不是凡品,只要两个时辰内不能和异合,就会魂飞魄散。而且,这周围的人都已经被本小姐打发妥当,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你……你怎么这么阴险?”南宁悦抓着床单,艰难地坐起身来,眉头紧皱,面色绯红,显然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江韵弦大笑,“本小姐阴险?本来打算给你个痛快,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算了,本小姐要你求我为你解除药性。” 说罢,她款款走到床边,得意地欣赏着“即墨雪”难受的样子。 那她是短时间内不愿意走了?如果这样,即墨雪回来之后暴露了怎么办?南宁悦只觉天要亡我,洛冥不在这里,两个时辰之内如果没人和她啪啪,那她就死定了,这可是给鬼魂用的秘药,直接下在了灵魂里,魂飞魄散哪,死的还真彻底。 就这么等了一个多时辰,南宁悦在床上抓紧床单,衣服都被洇湿了,还咬牙硬撑着。 江韵弦也真有耐心,还找了个椅子坐在一旁,脸色却十分难看。难道她就这么不好,这个即墨雪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跟她一起么? 就在这时,即墨雪给南宁悦留下的传音玉中传来了一丝法力波动,作为即将回来的通知。南宁悦先是一喜,而后看到身边黑着脸的江韵弦,更加愁了起来,万一被撞破可如何收场? 她咬牙掐诀,搞出来一枚沉睡符,屈指一弹,江韵弦先是一怔,而后便昏睡过去。 她刚倒地没多久,即墨雪化成的流光便落在了房间里。 “你怎么了?”见南宁悦状态不佳,即墨雪忙解除了她身上的幻术,露出了本来的样子,又看到一旁昏睡的江韵弦,更加愕然。 南宁悦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拉住即墨雪的袖子,道:“带我出去找洛冥……” 即墨雪抱起她一个闪身,来到了院落里南宁悦住的那间厢房,屈指一弹,给四周下了禁制,道:“来不及了,从这里出去也要有令牌之类的东西,要找到他们的住处还不知道要多久,何况出去之后便再难回来了。” 他吸了口气,轻轻理了理南宁悦额边乱发,诚恳道:“雪不愿拿你性命做赌,女子三夫四侍本就寻常,若你嫌弃雪心有红缨,可以不纳雪为夫。” 南宁悦呆住了,她知道即墨雪的意思,可是她已经打算和洛冥好好在一起了,怎么能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好? “雪只想救你一命。”即墨雪郑重道。 不待南宁悦拒绝,他便轻轻吻下,却避开了南宁悦的唇,落在她颈上。 南宁悦本就忍了许久,那是身边是个女鬼,此时一个活生生的绝色美男就在旁边,教她如何忍耐得了? 第五章 出府 当理智被消耗殆尽,被翻红浪,一室旖旎。 南宁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枕边空无一人。 她掀开被子瞧了瞧里面,而后一脸惊惶地捂住胸口,满脑子都是如何跟洛冥交代。她居然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啪啪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有上万年年纪的“老”人家,还有……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 怎么办?南宁悦满脸生无可恋,小命是保住了,就是节操没保住。 外室传来轻微的声响,即墨雪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室,见南宁悦大睁着眼睛,知道她醒了,想到昨日的热烈,不由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柔声道:“昨日操劳过度,又这么久没吃饭,你一定饿了。雪准备好了饭菜,等你过来吃。” 南宁悦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叫着,她拿起床边皱成一团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穿上了。刚一下地,便觉腰腿酸软,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由心里暗暗叫苦,即墨雪看起来美如女子,没想到房事上如此勇猛,比之洛冥也不遑多让。 那边即墨雪听到声响,眨眼间便瞬移到了她面前,面带愧色,将她从地上抱起,道:“是雪昨日不知轻重,让你受累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南宁悦的脸顿时红透了,她不敢直视他的脸,呐呐道:“不……没事,你……你也是为了救我……” 即墨雪将她放在凳子上,为她夹菜盛汤,极尽温柔。 南宁悦面红耳赤地享受着即墨雪的伺候,她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和他睡一觉,这个男人就会爱上她,万年前他和慕红缨的旷世之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何况昨日他特意避开了吻她的唇,听说很多男人只会在床上吻爱人的唇,这只能说明即墨雪心里也知道,就算她长得像慕红缨,也终究不是她。和她啪啪只是为了救她的小命,无关情爱。 只是洛冥和沈琛那里……她目露不安之色,这要如何是好? “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洛冥和沈琛的。”即墨雪看出了她的不安,轻声安慰道。 南宁悦一怔,更加心乱如麻了。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事儿肯定无法收场,若是不说……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更加难以交代? 纠结了一会儿,她咬着筷子,目光坚定,道:“不,这个事情一定要告诉他们。我不想瞒着他们。” 即墨雪淡金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这个女子看起来性子也颇为直率,毫不藏着掖着,有几分慕红缨的影子。想到慕红缨,他眸色微微一黯,和她相伴那么久,也始终没有和她真正在一起过,虽然南宁悦与她容貌相似,但终究不是她。 “对了,那个江韵弦呢?”南宁悦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想要给即墨雪下药的女鬼,她的沉睡阴符效力绝不可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万一她醒了…… “放心。”即墨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道:“我已经将她封在了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袖子,续道,“待会儿把你化作她的模样,我们一同出府。昨日我在冥宫的宫城处蹲守许久,听闻城主夫人的两名美艳鬼仆今日上午会出来,给每个鬼臣府上送城主御赐的礼品,待我们出去,可以与这二鬼交换身份,混入冥宫。” 南宁悦松了口气,道:“幸好你考虑周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南宁悦问道:“有什么事吗?” 门口传来了鬼仆的声音,“回即墨小姐,啄月公子来寻二小姐,二小姐不在,即墨公子房间也没人,于是猜可能都在您这儿,啄月公子在门口候着呢。” 南宁悦心中一动,有些烦恼地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啄月公子对江韵弦还真是上心呢,只是太上心了反倒麻烦。 “无碍,我变化成江韵弦的模样便好。”说罢,即墨雪摇身一变,便是个活脱脱的江韵弦,只是眉宇之间少了些许娇蛮,多了些清贵和温柔。 南宁悦看得呆了呆,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啄月公子入了门,一见“江韵弦”在那里,忙坐到她身边,含怨带嗔道:“小姐往日都是来我这儿的,昨夜没有来,人家还以为小姐心情不好呢,没想到在这儿。” 他瞥了一眼南宁悦,发现周围没有即墨雪的身影,不由目露微讶,道:“即墨公子人呢?莫不是昨晚操劳过度,还在床上休息?” 说到“操劳过度”,南宁悦和即墨雪脸上不约而同的一红,她忙道:“我哥哥的朋友到了冥城,他一大早便出去接待了,江小姐闲来无事便来我这儿坐坐,一起吃顿饭。” 即墨雪忙轻轻颔首,笑道:“是啊,即墨小姐与雪……与本小姐聊得颇为投机,一时高兴,便忘记了你去那儿,真是不好意思。” 啄月公子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小姐跟往常的小姐很是不同,满脸温柔之色,哪有往日的娇蛮?居然还会说“不好意思”,实在是匪夷所思。 见他面有疑虑之色,即墨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演技的确不怎么样,若是再聊下去,必然会露出马脚。便轻咳一声,语调转冷,下逐客令道:“啄月公子既然见到了本小姐,便可以回去了,本小姐在这儿用过早膳便去看望你。” 啄月公子微微一怔,这倒是有几分像往常的小姐,心中的疑虑也消了几分。只是这逐客令下得太明显,让他心里微微不爽,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起身,幽怨地看了“江韵弦”一眼,道:“如此,那啄月就退下了,小姐切莫忘记了。” 他一离开,南宁悦和即墨雪双双松了口气。 “看来要你假扮成江韵弦出去了。”南宁悦看着即墨雪,不由“噗嗤”笑出声,“这变化成别人的本事实在厉害,不知能否教教我呢?” 即墨雪见她笑得愉快,心中一柔,淡笑道:“这隶属于仙法,除非修炼成仙,否则难以学会的。” 南宁悦点点头,“修仙那么困难,我看我是学不成了。” “无碍,你的资质极佳,修鬼道极易成为鬼仙。”即墨雪眼含赞赏地看着她。 “极易?”南宁悦有些疑惑,若成仙真那么容易,为何阴阳两界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一个仙人呢? 看出她的疑惑,即墨雪道:“说来简单,若要成仙,必不可少的是仙元,往日修真繁荣之时,处处可见仙元,自从仙界破灭,仙元顺着空间缝隙流失殆尽,便再无人能成仙了。如今雪从沉睡中苏醒,既是仙人,自然可以将天地灵气转化为仙元,到时候渡给你们一些,成仙便水到渠成了。” 看来收留即墨雪还真是天大的机缘。南宁悦心中感慨一番,道:“既然如此,若是被别人知道有个仙人在这里,应该会群起而攻之取你仙元。你的身份一定要保密……那逃走的大千婆娑阵定然知道你身份,若是冥城城主与他有所勾结,将这事儿传出去,你岂不是很危险?” 见她面露担忧之色,即墨雪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他很少体会。因为他是修仙者,慕红缨是凡人,所以在慕红缨眼里,他不需要什么保护,也很少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他几乎从未体会过这种单纯被人关怀的温暖。在他和慕红缨的关系中,付出最多的是他,受伤最多的也是他,但最后慕红缨一死救他一命,他觉得终究还是他欠了她的。 “放心,大千婆娑阵知道也不会声张,毕竟阴界隐藏的鬼帝不少,个个都想成为鬼仙,若是都来分一杯羹,他也不好受。”他轻声道,“他们只会暗中查探。” 二人正聊着天,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即墨雪顶着江韵弦的外貌,打开门,细眉微竖,努力做出娇蛮的姿态,道:“出什么事儿了?给本小姐报上来!” 一名鬼仆回道:“回二小姐,瞳羽夫人座下的两位来送礼了,全府都要出去迎接。” 即墨雪挥挥手,道:“知道了,下去。” 关上门,南宁悦正兴奋地看着他,“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快偷偷出去换了她们。” 即墨雪失笑,道:“别急,冥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必然是送礼品的第一站,我们待会儿悄悄跟在后面,等她们将各个鬼臣府上都送过了,回程之时再交换身份。” 于是即墨雪假扮江韵弦出去迎接了那两名鬼仆,待鬼仆走后,便借口与新公子的妹妹出去玩玩,带着南宁悦出了冥相府。 江韵弦本就喜欢出去玩乐,众人也都习惯了,无人生疑。 二人出了冥相府没多久,即墨雪便化作一道青烟,将南宁悦裹在其中,悄然找到两名鬼仆的踪迹,跟在后面去往各个鬼臣的府上。 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鬼臣众多,送了许久,才将礼品全部送完,南宁悦和即墨雪也借机见识了冥城鬼臣们的府邸。 第六章 瞳羽 在两名鬼仆返回冥宫的路上,即墨雪施法将二女迷魂,收入袖中,与南宁悦摇身一变,与方才二女一般无二。 此时的南宁悦一身浅粉长裙,一旁的即墨雪淡蓝长裙,二人手上都捧着空空的礼品盘,容颜艳美,俨然两名鬼仆。 粉衣鬼仆名为玉姬,蓝衣鬼仆则名为玉姝,二人的脾气性格和讲话的方式,在路上便已经被南宁悦和即墨雪摸得差不多了。玉姬性子比较娇蛮,而玉姝则稳重沉静得多。 南宁悦和即墨雪拿了二女令牌,来到冥宫门前,向守门鬼兵一亮,守门鬼兵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笑道:“这冥城谁不认识玉姬、玉姝二位姐姐,令牌就免了,请过。” 南宁悦和即墨雪相视一笑,她学着玉姬的语气,娇笑道:“算你小子识相。” 二人入了冥宫,南宁悦顿时呆了一呆。 只见灰色城墙内,一条白玉流光的桥横跨面前的河流,河里绽放着无数娇艳的莲花,水声潺潺,淡淡的白雾自水中升腾而起,透过白雾可隐约看见数十米外气象恢弘的宫殿,碧瓦飞甍,古典韵味十足。 这是冥宫的前殿,是城主商颡处理公务、会见鬼臣的地方。冥宫后殿则是由城主夫人全权掌管,处理一些宫中琐事。 即墨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她从出神中唤醒,轻声道:“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越容易暴露,必须要尽快行事。洛冥给我们绘过冥宫地图,我们属于后殿管辖,在前殿呆的久了恐引人生疑。但前殿是我们重点查探的范围,所以……” 他见不远处有几名鬼仆走过来,便改用秘术传音,告知南宁悦自己的打算。 几名鬼仆见城主夫人身边的两个大红人在此,忙施了一礼,恭敬道:“参见玉姬、玉姝二位姐姐,姐姐们出宫办事,辛苦了。” 即墨雪淡淡道:“免礼,这是我们姐妹该做的。” “是,夫人在后殿等着二位复命呢,妹妹们就不打扰了。” 即墨雪微微颔首,目送几名鬼仆远去。 南宁悦和即墨雪过了玉桥,见四下无人,即墨雪便化作青烟,裹住南宁悦悄悄飘进了前殿。 前殿来往的鬼仆不少,即墨雪的青烟只能附着在墙壁上,像壁虎一样移动着,好在他身为仙人,隐匿气息和形体的功夫极好,一时间无人发现他们。 青烟沿着墙壁绕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终于在其中一间停滞了下来。 “阴司六殿传了话来,咱们救出来的那位已经到他那儿了。”公事公办的男声。 继而传来一个清淡的男声,语气上分不出喜怒,“嗯,不错。控制阳界玄门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好在那位成功救出,有他在,我们寻找仙元的把握便更大了。” 听到“仙元”二字,南宁悦和即墨雪同时一凛,二人自窗口隐约看去,只见其中是书房的摆设,正中坐着一个面容平凡,眉尾隐含着些许阴沉的青年男子,既坐在主位,那定然是冥城城主商颡了。 下首坐着一个容貌清秀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眼眸中隐隐有几分顺从和恭敬,想来是商颡的属下了。 “只是那位被封多年,又受了伤,能给我们多大的帮助还是两说。”黑衣男子道。 商颡轻哼一声,冷笑道:“据说那个传闻中的仙人在封印他后,也进行了自我封印,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法力不倒退,也不可能有所进展。大千婆娑阵可是以一己之力杀死数名仙人的存在,全盛时期,这个仙人绝非他对手,何况那仙人又中了他的毒,只能发挥三成功力。我看这二人半斤八两,胜负五五之分。若再加上我和六殿,何愁拿不下那仙人?” 黑衣男子微一拱手,恭敬道:“那属下就先恭喜城主成仙大业指日可待了。” 此话说得好听,商颡哈哈大笑起来。 没笑多久,他的神色又微微一沉,道:“对了,让你探查洛冥的踪迹,可有进展?” 听到洛冥的名字,南宁悦心中一紧,更加凝神细听了。 黑衣男子神色一凝,道:“回城主,丁家谷凌素与我回禀情报时,曾经提到过,他们要捉的那个鬼王擅使一种蓝焰,与先城主……洛冥极为相似。只是那鬼王已经被她引入了卧云山古墓中,生死不明。” 商颡面色一凛,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那蓝焰是洛冥的成名绝技,除他之外再无鬼会用了。若是他死在卧云山墓中还好,就算还活着,对我威胁也不大,只是……若他碰见了那个仙人,得了仙元,就大事不妙了。” 见主子情绪不好,黑衣男子也不敢多言。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商颡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洛冥下落,地牢里的那个就没什么用了,什么时候瞳羽对他的监视放松了,就趁机解决掉。” 黑衣男子拱手道:“是,城主。” “嗯,下去。” 黑衣男子出了书房,南宁悦和即墨雪便悄然离开前殿,来到了后殿,又化作玉姬和玉姝两名鬼仆的形象。 后殿也是风景极佳。处处玉石铺地,中有一处大花园,姹紫嫣红,香气扑鼻。花园中有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径,顺着小径走去,只见花园中还有一处碧蓝的池水,池中央有一座假山,假山顶部单腿立着一只白鹤,仿佛要乘风归去,仙气飘飘。 刚才听到的信息量有点大,南宁悦稍微理了理,面露疑色,“地牢里的那个”是什么人?为什么得知洛冥下落之后就要解决掉他?会知道洛冥下落的人除了沈琛,自己和即墨雪,还能有谁? “怎么了?”即墨雪见她停滞不前,面带关切地问道。 南宁悦回过神来,见四周没什么人,便轻声道:“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去地牢,看看那个人是谁。他知道洛冥下落,还被商颡关在地牢,十有八九是我们这方的朋友。” 即墨雪微微点头,“你所言有理,只是冥城地牢定然守备森严,我们若是悄悄溜进去还好,想要把人带出来,可绝非易事。” “方才冥城城主说城主夫人瞳羽也在监视着那人的动向……”南宁悦眸光一动,见不远处有人来了,忙轻咳一声,故意转了话锋,“夫人还等着呢,咱们走快点儿。” 即墨雪会意,二人亦步亦趋地走出了花园,看着眼前后殿的一排房间,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洛冥虽然建造了冥宫,但毕竟没有娶瞳羽,并不知道瞳羽住在哪间房屋。 恰巧一名鬼仆经过,南宁悦灵机一动,抓住那名鬼仆道:“哎,姐姐我肚子不舒服,去解决一下,你帮我把这礼品盘送与瞳羽夫人,回头姐姐好好儿赏你。” 那名鬼仆在冥宫地位低下,现在忽然被城主夫人的贴身鬼仆拜托帮忙,不由受宠若惊,也未曾多想,连连应好,便拿着礼品盘,朝瞳羽夫人的住处走去。 南宁悦朝一个莫名的方向跑了一段之后,忽然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即墨雪从后看着,好笑地摇了摇头,挥手一道青光,将她卷入袖中,跟在了方才那名鬼仆身后。 到了瞳羽夫人的住处外,即墨雪扫了鬼仆一眼,淡淡道:“好了,玉姬人傻,瞧我也跟着傻了,不就是一个礼品盘么,我顺手送了便好,你去。”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轻轻放入那名鬼仆手中,而后接过了她手中的礼品盘。 那名鬼仆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成色,这光泽,啧啧啧……这位玉姝姐姐不愧是城主夫人身边的人,真是好大的手笔。她甜笑道:“哪里哪里,能够帮姐姐们做事,是妹妹的荣幸,若是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妹妹全可代劳。” “下去。”即墨雪眸光微微一寒,没有给她继续拍马的机会。 那名鬼仆笑容一僵,见好就收,赶紧快步走开了。 即墨雪放出袖中的南宁悦,将礼品盘递给她,二人轻轻敲了敲门,恭敬地异口同声道:“夫人,玉姬(玉姝)已完成任务。” “进来。”清冷的女声。 南宁悦和即墨雪推门而入,只见房间的地板全是用上等的水晶铺就,水晶中还封存着一些莲花的形状,一路走来宛若步步生莲,极尽清贵脱俗之气。 房中有一女子,在梳妆台边独坐,妆台上是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可女子却不施粉黛,头发也不加修饰,只披散在背后。 女子转过头来,南宁悦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满是赞叹。 那女子皮肤白皙细腻,和即墨雪有的一拼,唇如点朱,眼若寒星,神色淡漠清冷,乍一看宛若千年寒冰,可披散的长发又给她平添了些许柔和。她身着白衣,一层半透明白纱松散地披在肩上,露出精致的锁骨。 如此容颜,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难怪冥城城主心中只有她一个,不愿意再纳小妾。毕竟见过这样的女子,只会觉得其它女人都是庸脂俗粉。 第七章 沈甄离 “过会儿陪本夫人去地牢。”瞳羽轻轻捋了捋耳边碎发,淡淡道,“送礼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 南宁悦心中生疑,但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只听即墨雪轻声道:“回夫人,一切正常,并无特别的发现。” 虽然即墨雪心中也有疑惑,但想到跟踪两名鬼仆前去各鬼臣府上时,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礼数,并无异常,便大着胆子回复道。 所幸瞳羽并没有发现什么,只“嗯”了一声,续道:“玉姝,为本夫人梳妆。” 即墨雪微微一怔,瞳羽挑眉,“怎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如何为夫人梳一个更新颖些的发型。”即墨雪浅浅一笑,恭敬道。 瞳羽轻笑,“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就属你这丫头最有心了。过来。” 即墨雪缓步走去,南宁悦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一个大男人,给女人梳妆打扮,做得来么? 这担心对即墨雪来说是多余的,万年前的他本就在女尊国生活了很久,那里的男人个个都会给女人变着花样梳妆,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即墨雪也颇懂此道。 大约一盏茶时间,瞳羽的发型和妆容已经焕然一新。她微讶地看着镜子,赞道:“玉姝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巧了,这种发髻我还从未见别的女子梳过。” 即墨雪不好意思的笑笑,谦逊道:“夫人谬赞,是夫人天姿国色,才让玉姝有灵感梳出新型发髻。” 瞳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丫头今天吃了多少糖,嘴巴这么甜。” 忽然,她斜看了南宁悦一眼,轻“咦”一声,目露疑惑,道:“玉姬,平日里就属你最活泼,今儿怎么一言不发?” 南宁悦忙道:“回夫人,不是玉姬不说话,实在是好听的都被玉姝姐姐捡去说了。”说着,还故作委屈地看了即墨雪一眼。 瞳羽抚着头发,站起身来,轻笑道:“罢了,你们一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的。随本夫人走。” 说着,便走向门边,南宁悦和即墨雪对视一眼,缓步跟在后面。 方才偷听到冥城城主商颡说起地牢,现在这位瞳羽夫人就要去地牢,这地牢里究竟是什么人?南宁悦现在的心情既好奇又激动,像有只猫儿拿着爪子在她心上挠啊挠的。 瞳羽带着二人走入前殿的一处房间,房间内的摆设和寻常人家的厢房差不多,只是用的东西更为华贵绚丽些。她冲即墨雪使了个眼色,淡淡道:“替本夫人打开地牢入口。” 南宁悦心中“咯噔”一下紧张起来了,她和即墨雪都没有来过这房间,要如何打开地牢入口?这些高贵的夫人小姐什么的都不爱自己动手做事,偏爱使唤丫鬟仆人,唯恐失了身份。她暗自吐槽,只希望能想个办法帮助即墨雪。 即墨雪扫视了一下房间,并没有发现机关,正犹豫间,南宁悦忽然“哎哟”一声,踩着裙角摔在了他怀里,把他扑倒在地,两个人倒在一起,格外狼狈。 瞳羽皱了皱眉,轻声呵斥,“玉姬,你瞧瞧你,哪有玉姝半分稳重,在这等重地,也能出差错,本夫人真是白你一场。” 南宁悦唯恐露出马脚,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低着头扁扁嘴,语气十分惭愧,道:“夫人,是玉姬错了,都怪玉姬脚不安分,踩了裙角,还连累玉姝姐姐一起摔倒,您罚玉姬!” 见她如此诚心认错,瞳羽神色稍稍缓和,轻叹道:“罢了,起来,本夫人有那么小气么?” 就在这时,即墨雪轻轻转动桌上的花瓶,“哗”地一声,一面墙壁中央顿时出现了一扇门。原来是方才南宁悦故意拖延时间,将他扑倒在地时,他眼尖地看到这桌子的腿和地面居然是连在一起的,想必桌上某物便是机关,起身一看,桌上只有一个花瓶,自然便是它了。 南宁悦大喜,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多谢夫人,夫人真是宅心仁厚,人美心更美。” 这马屁拍的实在明显,但也更显率直,瞳羽转怒为喜,指尖轻戳她额头,道:“依本夫人看,玉姝就是跟你学来的油嘴滑舌。” 南宁悦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即墨雪将地牢的门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瞳羽似乎早已习惯了,面不改色地率先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的墙壁上点燃着淡蓝色壁灯。瞳羽看着淡蓝色的火焰,目光忽然渺茫起来,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南宁悦见她迟迟不走,神态痴然,试探性地叫了声:“夫人?” 瞳羽回过神来,自嘲一笑,道:“瞧我,如今都嫁为人妇了,还想着几十年前的旧事呢。” 南宁悦和即墨雪听不懂什么“旧事”,但都明智地没有多问。 沿着甬道向前走,是一个向下的石梯,瞳羽在前,南宁悦和即墨雪二人在后,缓缓步下楼梯,拐了两道之后,终于来到了底层。 底层十分阴暗,但并不潮湿,前方又是一条甬道,与上面那条不同的是,这条甬道两旁都是牢房。透过铁栏杆的牢门,可以看到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被囚禁在牢里,有的是鬼魂,有的是人,还有的是半人半兽或者半鬼半兽的形态,极为奇特。 南宁悦边走边看,即墨雪恐她露出马脚,忙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她回过神来,忙目不斜视地跟上。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一间牢房前。 牢房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满面皱纹,正倚着桌子,借着灯火,翻动着一本书。瞳羽在牢门前站定,老人头也不抬,淡淡开口,声音粗哑而沧桑,“你又来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无需再白费唇舌。” 看着那个老人,南宁悦呆了一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阵激动,她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了!是沈琛的爷爷,洛冥的好友,沈甄离! 看到她激动的眼神,即墨雪有些不明所以,忙轻轻推了推她手臂,示意她注意点情绪。 所幸瞳羽正与那老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人的小动作。 “本夫人只是想告诉你,商颡在阳界的势力传来消息,他们发现了一个鬼王,手持蓝焰,极似洛冥。所以就算你不告诉本夫人他的消息,也没所谓了。”瞳羽语气冰冷道。 沈甄离微微一怔,终于从书里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瞳羽,“你所言属实么?” “呵,本夫人有必要骗你么?”瞳羽讽刺一笑。 沈甄离沉默了一会儿,道:“果真如此,恐怕我这老头子也没几天好活了。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当然不是。”瞳羽语调微缓,面色凝了凝,道,“你毕竟是洛冥的好友,本夫人知道他能活下来也是你鼎力相助的结果,所以本夫人不会害你,反而是来救你的。” “嗯?”沈甄离灰色的眉毛微微一挑,宛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眸泛起了丝丝波澜,神情也变得有些追忆,随即自嘲一笑,道,“我倒是想念我的朋友和儿孙,只是这么多年了,恐怕老头子回到阳界,也无人认得我了。” 他顿了顿,续道:“何况你现在是商颡的妻子,他要杀我,你却救我,胳膊肘朝外拐,不怕他对你降罪么?” 瞳羽愣了几秒,道:“本夫人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玉姝,开门。” 即墨雪微微一怔,以他仙人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牢门不是普通的牢门,需要用特殊秘法打开,虽然他的仙法破开牢门的禁制绰绰有余,只怕法力一波动,眼前的女鬼就会看出端倪来。 毕竟瞳羽身为城主夫人,绝非一般女鬼,她的等级也是鬼王层次的,比之洛冥也相差不多。 “怎么了,玉姝?”见他迟迟不动手,瞳羽眉头一皱,语气转冷,“你要忤逆本夫人的命令吗?” 南宁悦忙道:“夫人息怒,玉姝姐姐可能一时走神,今日外出本就是她应酬得较多,劳累也是十分正常的。不如就让玉姬来开门。” 虽然嘴上十分恭敬,但南宁悦心中却在吐槽这位瞳羽夫人的事儿多,以她的法力,挥挥手就可以打开牢门,还非得两个鬼仆来做,真是会端架子。 即墨雪又是一愣,看了南宁悦几秒,好像在说“你行吗?” 南宁悦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手指轻动,阴力流转,一个法诀打出,牢门应声而开。这种破禁鬼术,洛冥曾经教过她,虽然不常用,但还算得心应手。 瞳羽冷哼一声,不再追究即墨雪的过失,命令道:“你们两个,把这个人安全送出阴界,送回阳间去。” “这……若是城主问起来,该如何说?”南宁悦心中十分欢喜,但面上却故作担忧地问道。 瞳羽道:“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本夫人担着。一个无用之人,杀留都一样,商颡对他还没有必杀的决心。去。” 第八章 返回 南宁悦强行掩饰心中的欢喜,走到牢门内,将沈甄离扶起来。沈甄离甩开她的手,哼了一声,道:“虽然我老了,可还不至于连路都不会走。前面带路。” 南宁悦摸摸鼻子,乖乖走到即墨雪旁边,二人一起向外走去,沈甄离大步跟在后面,脊背挺直,看起来精神矍铄,没有半分老态龙钟之感。 “慢着。”瞳羽轻声叫住了他们,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虚空一指,便有鬼力托着令牌来到即墨雪面前,“若有鬼兵问起,便把这令牌给他们看。” “是,夫人。”即墨雪接过令牌,恭敬道。 “嗯,去。”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瞳羽眸子里划过一抹幽光,口中低语道:“是你的人……来救你的朋友么?” 可见这瞳羽早已得知面前的“玉姬”和“玉姝”是旁人假扮的了,毕竟她与这两名鬼仆朝夕相处,两个人的性格语言,行事作风她都一清二楚,今日二人都有些反常,那“玉姬”使用的阴力虽然和鬼力相似,但毕竟有所区别,她作为鬼王自然能够察觉到。 瞳羽五十年前本是洛冥的未婚妻,一心爱他。后来传出洛冥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传位给商颡的消息,她是不信的。经过多番调查,瞳羽终于查出了这事儿和商颡的紧密联系。恰逢商颡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求她,为了调查洛冥之死的真相,也为了牵制商颡,不让他作出更过分的举动,她便委身下嫁。 终于,被她发现了地牢里的沈甄离,从他口中得知了商颡所做的一切。瞳羽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大怒之下和商颡大闹一场,再也无法在他面前虚与委蛇。没想到商颡对她却是真爱,尽管被她知道了那些秘事,他也没有杀鬼灭口,只是将她软禁在冥宫之中,并封锁消息,以免那些对洛冥忠心耿耿的鬼臣和鬼兵知道此事。 瞳羽思量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吸收了洛冥功力之后,商颡已经到达了鬼帝级别,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些对洛冥忠心的鬼臣们必然会首当其冲对抗商颡,但他们绝非商颡对手,如此只能让鬼臣们白白牺牲。而洛冥生死未卜,她自然要护住那些拥护他的臣子们,等待他归来。 商颡虽然成为了鬼帝,但那些功力毕竟不是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与他本身的鬼力相冲,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巨大的隐患。所以五十年前商颡体内的隐患第一次发作后,便秘密赶到阳界,灭了玄门七脉之一的慕容家,只因慕容家有他需要的锻魂珠,辅以无数阴魂,可以暂时弥补他的伤势。 后来他发现,使用鬼王的话,要比阴魂的效果好得多,而且可以让他的隐患暂时休眠很长时间。但阴界的鬼王不多,都被阴司十殿记录在册,如果少了一个,说不定会把事情闹大。所以商颡秘密培养了阳界的势力,让他们在阳界搜寻鬼王。 瞳羽一直在找机会将那锻魂珠偷出来,好让商颡隐患爆发,从此一蹶不振。 奈何自从她知道了洛冥事情的真相,商颡就把锻魂珠贴身放着,此鬼又心机深沉得紧,瞳羽根本无从下手。 今日看到那“玉姬”“玉姝”,尤其是“玉姬”身上,她隐隐感受到了一丝洛冥的气息,瞳羽心中十分欢喜,她猜测洛冥派这二人来是为了救出自己多年的老友沈甄离,于是便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若洛冥知道了,也会在心里念着她的好的。 再说那边,南宁悦和即墨雪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早已经暴露,与沈甄离三人匆匆出了冥宫。即墨雪从袖中放出昏迷的真正的玉姬和玉姝,卷上南宁悦和沈甄离便化成了一道流光,到冥相府中将江韵弦放下,而后朝冥城外围飞出。 南宁悦趁机给洛冥和沈琛发了个短信,问清楚方位后,告知即墨雪,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那地方。 那是一家冥城的旅馆,看起来不大,但环境十分干净。 沈甄离被放下来时是震惊的,他指着露出本来面目的南宁悦和即墨雪,惊声道:“你们……你们是谁?” “过会儿您就知道了,现在跟我们来。”南宁悦露齿一笑,一脸纯善地上去拉住了沈甄离的手臂。 见这女子是个人类,又生的面善,沈甄离的戒心稍微松了一松。 三人来到二楼,进入一间房。 洛冥一见到沈甄离就愣住了。 一个青春年少的模样,一个须发苍苍,一老一少相对凝视,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沈甄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又哭又笑道:“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模样,我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洛冥神情忽悲忽喜,一个大步上前,给了沈甄离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还活着,真好。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待二人煽情的见面完毕,一旁安静许久的沈琛,才走到沈甄离面前,轻声道:“爷爷!” 沈甄离一怔,看了他半天,愣是没认出是谁,满脸陌生。 沈琛微微一笑,道:“我是沈觉的大儿子。” 听到“沈觉”二字,沈甄离恍然一震,又一次激动起来,道:“我的孙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当年我被捉来冥城时,觉儿也才是个小不点,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目露感慨之色。 细细打量了沈琛许久,沈甄离满面赞叹,“好孙儿,好孙儿啊。你大概是随你母亲,跟觉儿长得太不像了!” 听到后面半句,洛冥和沈琛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古怪,这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眼神可厉害得紧。 “那个……”不忍心打破他们温情氛围,所以很久没出声的南宁悦弱弱道,“我们把冥相府的小姐江韵弦掳走了,后来又放回去了,恐怕没过多久我们就要被全城搜捕,所以……我们还是赶快回阳界去。” 即墨雪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好。”洛冥温柔地看向南宁悦,忽然过去抱了抱她,拉着她的手,对沈甄离道,“这是我的女人。”而后转头再看南宁悦,柔声道,“谢谢你救出了我的朋友。” 南宁悦有些惭愧地笑笑,道:“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即墨雪的幻术精妙,才让我们成功混进冥宫,也是那位瞳羽夫人要放了沈爷爷,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把他带出来。” “好了,别再废话了。”沈琛冷冷道,看着这两个人柔情蜜意,他就一阵心烦。他也想上去抱抱南宁悦,不过洛冥在这里,他好像没什么资格。 沈甄离疑惑地看了神情冰冷的沈琛一眼,又看了看洛冥,笑笑,但没有说话。 即墨雪拉过南宁悦,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微笑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位沈老爷送出去,江韵弦知道我和悦悦的相貌,所以我们两个就不同你们一起走了,你们三个一起走,不容易被发现。” 刚见到南宁悦,就又要和她分开,洛冥有些不爽地皱皱眉,但不可否认即墨雪说的有道理,他只好妥协。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向阳界赶去。 由于沈甄离没有通行令,即墨雪便把自己的给了他,反正他和南宁悦可以假扮成玉姬和玉姝,手上还有瞳羽给的令牌。 同时还有来时的惊艳,所以不久后,一行人都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阳界。 沈琛家中。 南宁悦刚刚洗过澡,坐在床上擦着头发。 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洛冥笑着蹭着她的脸,道:“这么久没见,想不想我?嗯?” 南宁悦先是一惊,见是洛冥,又是心中一喜,随即升腾起一股歉疚感。面对他的问题,她轻轻推了推他胸口,面色微凝,语气认真道:“洛冥,你先放我下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洛冥见她神态认真,也收了嬉笑的表情,把她放在床上,道:“说。” 这种事要怎么说呢?南宁悦纠结着犹豫了一会儿,手把床单抓得皱了一块。 “说啊。”洛冥眉头一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南宁悦深吸了一口气,将在冥相府时和即墨雪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她说完,洛冥沉默了。 南宁悦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但他良久都没有反应,她便试探性的抬了抬头,却被洛冥一把压在床上。 他蓝色的眼眸十分复杂,有愤怒,有伤心,有庆幸,还有几丝冷厉。 “我知道这不怪你,”洛冥冷冷道,“可我不允许你身体里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说罢便狠狠地亲吻起南宁悦来,他的动作粗狂暴戾,弄得她很疼,可她不敢说什么,只因是她做错了事,这种事放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气疯的,洛冥的反应已经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了。她明白他需要发泄情绪,所以乖乖的做一个让他排解情绪的人偶。 一番狂风暴雨之后,洛冥看着累昏在床上的南宁悦,眼里流出几丝怜惜,他轻轻吻了吻她额角,起身走进了浴室。 第九章 打架 此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南宁悦还在昏睡中,自然无力开门。 洛冥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掩住了敲门声,刚刚释放过的他又处在十分放松的状态,并没有调动自己的五感去听些什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门口的即墨雪秀眉微蹙,难道这么早便睡了么?他运起法力,向其中一听,女子微微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熟了,可为什么浴室里还有水声? 他没有朝洛冥身上想,只觉房中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便微动法术,身形一闪,便进了房内。 只见南宁悦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裸露出来的肩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嘴唇娇艳欲滴,眼角还有着未干的泪痕。 即墨雪自然知道那痕迹是什么,不久前他还亲自在她身上制造过。见到那痕迹,又联想到那日南宁悦求他带她去找洛冥,他便知道浴室里的人是谁了。 她本来就是洛冥的女人,这事儿他没资格管。即墨雪身形又是一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她不是慕红缨,自己本不该多想。但,为什么,看到她和别人云雨过后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和她做过那种事,出于男人的占有心理。即墨雪揉了揉眉头,强行压下去心里的不爽。 洛冥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床上女子的模样,微微叹息,比起让她死得魂飞魄散,还是和即墨雪发生关系更容易接受点。他轻轻掀开被子,为她清理了一下身体。 睡熟的南宁悦被轻轻触碰,发出了几声不满的轻哼,身体也随之扭动了两下。 洛冥只觉一股火苗又一次从体内烧了起来。 看着她累坏了的模样,他再一次帮她盖上被子,深吸一口气,决心转此火为怒火,他还没跟即墨雪算账呢。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救南宁悦,但睡了他的女人,怎么能善罢甘休? 即墨雪正躺在床上纠结自己的想法,忽然一阵阴气波动开来,他起身,只见穿着黑色睡衣的洛冥就站在床前,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他想起南宁悦说的不想瞒着他们和自己的事情,大概已经知道了洛冥的来意。便静静地看着他,等着接受发难。 “谢谢你救了我的女人。”洛冥淡淡道。 即墨雪愕然,他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道谢的么?一时间有些尴尬,哪有被别人睡了女人还要给人家道谢的? 不过接下来他就明白了。 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眼圈瞬间青紫了一片,即墨雪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他正要还手,又是一拳打在了另一只眼睛上。 洛冥也不说话,就闷声打着即墨雪,即墨雪本想还手,但想到自己绿了这位愤怒的鬼王,就没了还手的底气,只好乖乖挨打。 洛冥见他不还手,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打得差不多了,就把即墨雪朝一边一推,冷冷道:“真没意思。” 即墨雪白嫩的皮肤被打出了块块淤青,一张绝色的容颜也变成了熊猫眼,他捂着肚子坐起来,一边咳着,一边道:“出够气了么?” “没有!”回答他的是洛冥的又一拳。 即墨雪倒在地上,苦笑道:“怎么样才解气?” “弄死你才解气。”洛冥恨恨道。 即墨雪睁着熊猫眼看了他半天,忽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洛冥愕然,被打成这副德行还能笑,莫不是被打傻了? “我很佩服你。”即墨雪道。 洛冥更惊愕了,被打成这样还佩服他?不会是个抖? “你没有因为我和悦悦发生关系而对她发难,在这个社会上很有男子风度。你来找我算账是很正常的,可你先礼后兵,恩怨分明,嘴上说着要弄死我,打起来全是肉·搏。”即墨雪又笑了笑,“你很好。” 洛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因为打了他而产生了一丢丢的惭愧。他别扭地转过脸去,抱臂道:“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即墨雪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弟弟,充满了慈爱。 洛冥回头恰看到他那眼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黑烟一闪,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即墨雪看着满身的淤青,叹了口气,对他这种仙人来说,这些伤痕不过是小意思。周身白光微微一闪,便恢复了白皙细嫩的皮肤。 洛冥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所以没看到站在即墨雪门口的沈琛。 他本来是想问问,在冥城的核心区域有没有发现什么,到了南宁悦房间发现她睡着了,想要来找即墨雪,却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沈琛缓步走回自己房间,琥珀眼眸仿佛从中央破裂,延伸出无数裂痕,最后轰然崩碎,不解、疼痛、愤怒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明明是他先遇到南宁悦的,可她先是和洛冥发生了关系,而后和即墨雪也发生了这种事,洛冥他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有感情很正常,可即墨雪呢? 他不过是刚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她也能跟他发生关系? 沈琛关上房门,感觉有一团火在狠狠地烧着他的心脏,一寸一寸,烧成了飞灰。 翌日。 四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洛冥对即墨雪依旧冷冷的,对南宁悦还是一样温柔,一想到这个女人昨晚因为他操劳过度,累到昏在床上,他心里就不可控制地涌起来温柔的情绪。 即墨雪自发跟南宁悦保持了一点距离,坐在了沈琛旁边。 奈何沈琛对谁都一脸冷淡,对他更是隐隐有着敌意,就连南宁悦,他也毫不假以辞色。即墨雪摸摸脑袋,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沈少爷。 饭桌上气氛诡异,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没有人讲话,空气安静得有些尴尬。 南宁悦的眼神在三个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放下筷子,道:“你们几个今天是怎么了?你们,”她冲洛冥和沈琛看看,续道,“对我和即墨雪在冥宫知道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沈琛垂眸看着碗里的米饭,不语。 洛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虽然一直冷冷淡淡的,但是对南宁悦的问话,可是从来没有这种反应过。 为防南宁悦尴尬,洛冥轻咳一声,道:“当然有兴趣了,说说。” 南宁悦和即墨雪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在冥城核心区域经历的一切说了出来,当然二人刻意避过了南宁悦被下药之后发生的事情,重点讲的是冥宫前殿偷听到的事情。 “阴司?”洛冥眉头一挑,“这事儿居然和阴司也有关系,看来商颡的手伸的还真够长的。”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去阴司看看,大千婆娑阵应该就在那里。”即墨雪道。 南宁悦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过如果他在那里,即墨雪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大,要不你留在这里,我们几个去?”说到后面,她看向即墨雪。 “你倒是很关心他。”一直沉默的沈琛忽然冷冷道,虽然语气平淡,可众人怎么听怎么充满了嘲讽。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固。 南宁悦面色微白,看着沈琛,有些不解,他怎么会嘲讽自己呢?难道是知道了自己和即墨雪的事情?可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么,他是钟离月的男朋友啊。 看着她的神情,沈琛别扭的垂眸,生生压下了质问她的冲动。 即墨雪打破尴尬,笑道,“我去的话还可以帮你们一些忙,那日在卧云山墓中,大千婆娑阵可是见过你的,你去才比较危险。” “不是还有你么,你的法术可以幻形的。”南宁悦扒了扒碗里的饭,道,“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去就能帮上什么忙。这两个人经常不带着我一起行动,我可不想呆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着你们。” 洛冥轻笑,“你去的话我们就要提心吊胆了。” 她是几个人中最弱的,三个男人中两个跟她发生过关系,剩下的一个还很喜欢她,可以说她是这个四人团体中的最大罩门了。 “我待在家里,你们就不怕丁家邪支的人来把人家抓走啊?”南宁悦有点急,她还想回到阴界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呢,上次走的匆忙,都没有好好看过。 洛冥挑挑眉,她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卧云山墓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和沈琛都不在,才会让南宁悦被抓走的。 “好,不过这次你跟我一行好了。”洛冥道,他可不想她和即墨雪一路走又发生点什么事情,那样他会气死的。 即墨雪动了动粉唇,想到洛冥才是人家正牌男友,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沈琛冷眼看着三人的互动,好像自己被单独隔进了一个空间,耳边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心里烦躁难忍。 他放下筷子,淡淡道:“我吃饱了。”未等三人讲话,便起身回了房间。 南宁悦咬着筷子,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的背影,道:“他会不会是不喜欢这个建议?要不我还是跟即墨雪一组。” 第十章 发泄 洛冥眸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南宁悦马上闭上了嘴,不敢言语。 饭后,沈琛、洛冥要回沈家看望沈甄离,顺便买些东西,留待去阴司时使用。只留南宁悦和即墨雪在家中等候。 经过昨晚被打,即墨雪看到南宁悦,就难免生出几分尴尬来。想到自己自苏醒以来,还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时代的东西,连文字都看不懂,不由深感头疼。便跟南宁悦说了一声,出门感悟社会去了。 南宁悦独自在家收拾东西,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由于旷工太久,被公司解雇了,她现在相当于无业游民,没什么事情可做。自谷凌素在卧云山墓血祭了那大千婆娑阵后,叶如安所中的蛊自然而然就解了,她正打算找叶如安一起出去玩。 可叶如安却颇为头疼地告诉她,自己现在正一心扑在工作上,忙得团团转,连跟沈云飞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了。 南宁悦有些失望。她躺在床上乱想很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越活越脱离社会了。稳定的工作也丢了,每天考虑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仿佛跟时代脱节了。 而且她居然和一鬼一仙先后做了夫妻之事,这两个跟她一个小小人类都不是同一物种的,而且都拥有无尽的寿命,她大概过个几十年就老死了,就算做了鬼,也是个老太太鬼,怎么能和这两个人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呢? 身为阳界的人,还是和人在一起比较合适。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沈琛的影子。心里不由有些苦涩。这个男人是她一开始就喜欢的,可以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抹除对他的喜欢。可是他好像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南宁悦捂着胸口,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对洛冥不满意,也非常想和洛冥长相厮守,只是他毕竟是阴界鬼王,阴阳相交的话,对谁都不太好。 而且她虽然知道沈琛喜欢钟离月,但也不希望沈琛讨厌自己呀…… 不知道想了多久,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沈琛竟然站在她房门口!并且用一种极度隐忍的神情看着她。 由于独自一人在家,她便没有关门,所以沈琛才可以这么斜倚着门框看她。 南宁悦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躺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沈琛缓步走近,边走边道:“洛冥说即墨雪和你单独在家他不放心,让我回来,他去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南宁悦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点点害怕来,她磕磕巴巴道:“哦,这,这样啊。” “你怕什么?”沈琛冷冷问道。他已经快忍不住把满心的疑问说出来了,这段时间他受够了,明明喜欢她,还要顾及她和洛冥,不能亲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冥和她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你侬我侬。那些对他来说宛如利刃,一刀刀划在他心上,不能痛得彻底死去,又必须要忍着那种疼。 越想,他的琥珀眼眸便波澜越大,全无往日平静。 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南宁悦心里微微刺痛,她的手绞着床单,忐忑道:“你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沈琛忽然冷笑,略带讽刺道,“发生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么?你做了什么,忘了吗?” 南宁悦心里一惊,顿时想到了和即墨雪的那件事,她唯一瞒着他的也就只有这件事情了。她不告诉他只是觉得他不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且他不喜欢自己,也应该不关心这种事啊,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呢?……还有,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心里冒出来,她脑子越来越乱,等她想到要如何跟沈琛说时,沈琛已经来到她面前了。 南宁悦抬头时恰撞入他眼眸,清晰明白地看到了他眼眸中隐忍的痛色和怒火,还有不解和疑问。她被他的神色吓到了,沈琛向来是沉稳冷静的人,南宁悦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失态。但与此同时,她心里又隐隐作痛起来,毕竟是她真心喜欢的男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难免有些心疼。 可心疼他时,南宁悦又觉得对不住洛冥,眸中隐隐浮上愧疚之色。 沈琛见她眼含愧疚,心里怒火和不解更盛,既然她会为做了那种事愧疚,为什么还要做?难道即墨雪就那么惹人喜欢么? “你,你别这样,我害怕……”见沈琛越靠越近,南宁悦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眼神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那我应该怎么样?”沈琛声音激动起来,“我要怎么做你才开心?你先是和洛冥在一起,可以,他是我们的伙伴,我可以压抑我自己,看着你们整日恩爱。但即墨雪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这你也能迫不及待爬上他的床?” 他情绪激动之下有些口不择言,话已出口,心中纵然有悔意,也收不回来了。且沈琛此时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只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南宁悦。 南宁悦脸色一下子煞白,仿佛血液凝结成冰,又碎裂成无数冰碴,流动到心脏里,又冷又痛。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南宁悦唇色惨白,眼里噙着泪水,双手甚至轻轻颤抖起来。 沈琛看到她泪水,心里猛然一痛,别过头去,暗想,她因为自己一句话便难过到如此,怎么从未考虑过,她的那些行为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难过? 这么一想,心肠又硬了起来,他转头将南宁悦压倒在床上,将她双手相叠,扣在头顶,冷冷盯着她的脸。 南宁悦惊恐的看着他,不敢想象心目中安静沉稳的沈琛能对她如此粗暴。 “别这样好吗,你这么做……”南宁悦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滴到枕头上,洇湿了两团,续道,“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钟离月,她可是你的女朋友,你……”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沈琛怒道,“你当真傻成这样么?看不出来我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吗?若不是她提供了蛊婆婆的情报救了你,我也不会假扮她男友帮她夺取家主之位啊!是这样让你误会了吗!?” 南宁悦心里一震,他……都是为了她吗?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是她么?复杂的情绪一股脑涌了出来,愧疚、感动、自责……把她的心都冲碎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琛的吻封住了唇。 和洛冥时而温柔时而狂暴的吻不同,他的吻粗糙而生涩,把她的唇弄得生疼。 南宁悦想要挣扎,奈何手被他的手按压在头顶,根本无法成功。 好不容易沈琛松了嘴,南宁悦忙趁机叫道:“你不能这么做,就算我曾经喜欢你,可我已经和洛冥在一起了,和即墨雪发生那种事已经非我所愿,不能再和你这样了!” 她本就被吻得喘不过气,又一口气喊出这么多话,一时间喘息个不停。 沈琛也微微喘息,目光扫过她起伏不定的双峰,一缕火焰从眼底烧了起来。他冷声问道:“为什么和他就可以,和我不行?” 南宁悦正要解释,可沈琛完全没有给她解释情况的机会,便再一次吻了下来,这一次可比方才那次熟练了许多。难道聪明的男人,连接吻都熟练得更快? 沈琛一只手压着南宁悦的双手,另一只手腾出来,伸进了她的裙子。 南宁悦嘤咛一声,挣扎得更厉害了,可沈琛力气很大,她愣是半分也挣不脱。 她嗯嗯唔唔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床边掉下来几件衣服,而后被子一卷,掩去了春光无限。 即墨雪比洛冥先回来一些,只看到沈琛一脸餍足的模样,坐在窗台边,喝着茶看着书,神情之间比早晨好看多了。不由心里暗暗奇怪。 “悦悦呢?”他问。 “在房里休息呢,刚刚累坏了。”沈琛唇角忍不住上翘,终于明白为什么洛冥每次从她房里出来,都春光满面了。 想到洛冥曾经和她也像自己方才那般,他神色又微微一寒,继而看见即墨雪,想到他也做过这种事,表情更冷了。 即墨雪见他变脸如此之快,心里更加疑惑了。忽然他鼻尖微动,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身为仙人的他本身就有着比别人更敏锐的感官,而这气息他就算谈不上熟悉,也是前两天刚刚制造过的。 他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好朋友洛冥么?”即墨雪薄怒道。沈琛他不熟,但洛冥,经过昨晚被打,他还是很欣赏这个鬼王的,而且南宁悦又原本便是他的女人,即墨雪自然觉得是沈琛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沈琛斜乜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水,语调冰寒,“你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么?” 即墨雪一怔,旋即想到,自己好像也睡过洛冥的女人。不由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和她的事情,你不要误会,她当时中了一种药,我只是为了救她……” 第十一章 讲和 “什么药需要那种方法来救?”沈琛依旧沉着脸。 即墨雪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那阴界秘药的厉害,沈琛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但语调依旧冷淡,“这么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救她一命了?” “呃……”即墨雪脸色有些尴尬,他这话的内容和洛冥昨天讲的极像,可语气却天差地别。洛冥讲出这句话仿佛在真诚的道谢,而他,虽然语气平淡,但却让自己有种被讽刺了的感觉,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接口。 其实沈琛也觉得挺尴尬的。如果说洛冥是南宁悦的正牌男人,那他和即墨雪现在面对面的谈话,就像两个奸夫撞到了一起。 此时,南宁悦刚刚洗完澡。她满脑子乱麻的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只觉得头被人狠狠砸了一拳,疼得很,眉头也皱的紧紧的,洛冥回来要怎么跟他解释?和即墨雪在一起情有可原,和沈琛呢?难道要说是被他强迫的么?虽然她的确是被沈琛强迫的,可她最后不也沉沦在他的攻势中了? 想到自己在他的勇猛下无法自控的娇吟尖叫,南宁悦脸上狠狠一红,她要怎么面对这个房子里的其他三人? 正想着,便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洛冥一进房间,便看到即墨雪和沈琛面色各异的互相看着,一言不发,而南宁悦并未露面。 他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轻“咦”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悦悦在房里休息么?” 即墨雪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琛,似乎很是纠结,他是应该告诉洛冥发生了什么呢,还是应该帮着沈琛隐瞒一下呢? 沈琛瞥他一眼,而后看向洛冥,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疚色,随即变成了坚定,语调平淡道:“洛冥,我要跟你说件事。” 洛冥见他模样慎重,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凝,道:“说。” “我强迫了悦悦。”沈琛道。 洛冥表情一僵,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还有些不敢置信,“强迫她干什么了?” “用我直说吗?”沈琛淡淡道,“你昨夜对她作了什么,今天我就对她做了什么。” 得到确认的答案,洛冥深蓝的瞳孔狠狠一缩,“我让你回来看着即墨雪别让他再对悦悦做什么,你他妈倒好,自己先对她做什么了!” 即墨雪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他没有察觉,就算察觉了估计也无暇顾及。 他怒吼完,把外套一脱,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沈琛面前,挥拳便要打他,却被即墨雪一把抓住了拳头。 “你干什么?是不是也有你的份!?”洛冥冲即墨雪吼道。 即墨雪讪笑道:“不,没有。只是我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你不是也可以接受多夫的么?而且我看这位沈公子对悦悦也是一片真心,不然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你们俩关系又一直很好,这个,也接受不了吗?” “你他妈能接受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兄弟给你戴绿帽子?”洛冥甩开他的手,继续向沈琛打去。 即墨雪忙去拉架,沈琛冷眼看着洛冥的拳头,道:“你早就知道我和悦悦两情相悦,也明知她误会我和钟离月的事情,却没有告诉她,是你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的。” 洛冥呆了呆,好像事情的确是这样,他是怀着自己的私心的,还想过要趁着沈琛正帮钟离月的忙,无暇顾及跟南宁悦解释,要尽快把南宁悦追到手,这样她便跑不掉了。 见他怔住,沈琛便明白自己说对了,他把洛冥的拳头朝一边推开,起身道:“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本说我给你戴绿帽子?” 就在此时,一直在屋子里听着外面动静的南宁悦打开了房门,大声道:“你们够了!” 三人俱是一愣。 南宁悦穿着松松的白色睡衣,披散着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脸上还泛着不知是因为洗澡还是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红晕,大步走到了三人面前,站定。 看到三人的眼神,她原本的气势顿时虚了下来,愧疚、自责和难堪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南宁悦小嘴一扁,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谁也别怪谁了,是我水性杨花,跟这个睡完又跟那个睡,是我放荡不堪,你们别打来打去的了,为我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 她越说,心里越痛苦,眼泪流得越多。 南宁悦心中仿佛刀割一般,她也不希望他们为她闹成这样,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睡了三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很不堪,明明心里不接受,可身体还忍不住去迎合…… 洛冥看着她,暴怒的眼神微微一软,刚要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抚,却被沈琛快了一步。 “别哭,对不起,我不应该强迫你,这不是你的错,别这么说。”沈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酸涩,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湿润的头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珠。 洛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模样,倒像是他棒打鸳鸯了? 即墨雪心里也莫名一酸,看着洛冥又要发作,忙拉住他的衣角,劝道:“好了好了,你再闹,还想让悦悦更难受吗?” 洛冥咬咬牙,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说来南宁悦与他之间,也是他半强迫半诱导的。 南宁悦这么一哭,众人都冷静了一番,气氛沉寂良久。 “那个,我有个提议……”见他们表情都缓和多了,即墨雪弱弱道。 “说。”沈琛和洛冥异口同声地冷冷道。 “呃,就是……”即墨雪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扫了扫,道,“如果你们都喜欢她的话,可以共妻啊,这种事情在阴界也不少见,很多也都生活得很幸福啊。既然可以都在一起,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 洛冥之前也和沈琛提议过这种事,此次只是忽然被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想跟沈琛动手,即墨雪一说,他也有些动心了。看了一眼沈琛,只见沈琛的神色也有些挣扎,便觉此事有戏。 再看看南宁悦,她震惊地看着即墨雪,檀口微张,良久,才呐呐道:“这,这怎么可以呢……” 沈琛家中十分富裕,他又有接手阳界家族公司的可能性,在法术修炼上也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可谓人中龙凤了。洛冥是阴界两大势力之一冥城的前任城主,权势滔天,就算被人陷害,也是鬼王的强大存在,可以说是鬼中佼佼。 而且他们两个的容貌又一个清峻一个冷艳,气质不凡,这样的两个男人,寻常女人有福气拥有一个,便已经谢天谢地了。 现在居然要两个都给她? 如果这是真的,从寻常角度考虑,南宁悦自然要乐开了花,毕竟这两个男人她都有感情,也都很喜欢,能坐享齐人之福,那是天大的运气了。 只是这两个男人……他们会愿意吗?天底下的好女人这么多,何必留在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身边? 这么想着,南宁悦有些忐忑地看了看二人。 沈琛看着她泪痕未干楚楚可怜的脸庞,想到都是自己今天一时冲动害她变成这样,心中一痛,道:“可以,我可以接受洛冥。” 洛冥微讶,他上次跟沈琛提这件事的时候,他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现在连一个阳界男人都能接受这种事,而且自己本身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和南宁悦发生了关系,反对估计也没什么作用。再看看这小丫头的眼神,保守如她,居然也接受了。 “好,我也没那么小气。”洛冥斜乜他一眼,冷哼道,“不过我才是正房。”他冲南宁悦努了努嘴,“上次在床上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南宁悦一怔,有这回事吗?他居然一早就跟自己提过关于多夫的事儿? 即墨雪见三人都接受了,心里微微一松,但又莫名涌上来一股酸涩感,好像眼前的三人是一家子,自己就算和南宁悦发生过关系,也只是个局外人。 “那他呢?”沈琛看了看即墨雪,冷冷道,“他和悦悦也做过,要不要一起收了?” 洛冥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即墨雪,又看了看南宁悦,红唇微勾,眼神略邪魅,“那要看悦悦要不要他了。” 南宁悦面色有些尴尬,她知道即墨雪心里的女人是慕红缨,那日只不过是情急之下为救她才出此下策,便讪笑道,“他那日仅仅只是为了救我,我们之间没有那方面的感情的。” 虽然知道她说的在理,但即墨雪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好像被她撇清了关系,一夜露水姻缘后便再无交集。 尽管如此,他表面还是一副淡淡的和气样子,笑道:“是啊,你们俩千万别因为我的事情,误会了悦悦。” 洛冥和沈琛同时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恋爱中的人都是敏感的,男人也一样。他俩隐隐感觉到,这个即墨雪的地位,恐怕以后不会这么简单。 他俩不也是从朋友升级到这种地位的么? 而且此人提议共妻,难保不是为了方便自己插足。 第十三章 楚江王宫 刚入阴司,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灼热的气息。 南宁悦被高温熏得眯了眯眼睛,即墨雪轻抚了抚她后背,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背心涌入体内,这才舒服了许多。 看清眼前的景象,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横亘眼前的是一条岩浆河流,从南宁悦所在的岸边中心为圆心,分别呈扇形排布着十条铁桥。每条铁桥都延伸向黑暗中,看不到对岸。滚滚的火焰浆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灼热的白气升腾而起,仿佛空间都被惹得有点扭曲。 “别怕,我带你过去。”即墨雪面色平静,轻声道。 南宁悦微微点头,道:“可眼前有十条路,我们该走哪一条?” 即墨雪眉头一皱,“那日在冥宫,冥城城主提到六殿,我们比较需要的信息应该在六殿卞城王那里。只是眼前十条,究竟是从左往右第六条,还是从右往左第六条?” 他语气并不是在询问南宁悦,而是自己思考时的喃喃自语。 金眸缓缓扫过眼前十条路,征求意见般问南宁悦道:“要不我们先选一条走,如果错了,再退回来重新选。” “也只能这样了。”南宁悦无奈一笑。 继而即墨雪一手拦住南宁悦的腰肢,足尖一点,便飞跃到了从左向右第六条铁桥上。又是足尖连点,瞬息之间,便跨过了长长的铁桥,来到了对岸。 铁桥对岸是一条黑暗的羊肠小径。 周边黑漆漆一片,宛若黑洞,唯有眼前一条幽深的小径。 南宁悦和即墨雪对视一眼,她有些忐忑,这小径让她莫名联想起了在卧云山古墓中的经历,总觉得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也许还会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 看出了她的心思,即墨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放心,阴司是很肃穆的地方,不会有那些可怕的事情的。” 南宁悦略略安下心来,和即墨雪一同走进了小径。刚入小径之中,没走几步,眼前景色便蓦然一变。 只见眼前是一条宽阔的白骨大路,路两边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象,还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阴气不是一般的浓郁。 大路前方是一条暗黑的河流,过了河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片大片鲜红的曼珠沙华摇曳着躯体,中间一条窄窄的鹅卵石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幢乌黑发亮的巨大宫殿,气势和冥宫想比也不遑多让。 “这……”南宁悦又惊呆了。 即墨雪回头一看,发现来时的通道已经没有了,不由暗自皱眉。见南宁悦惊讶不解的样子,淡淡解释道:“方才我们通过的小径是一种传送阵法,名为缩地成寸。虽然我们刚刚只是走了几步,但其实已经跨过了很远的距离,来到这里。而且这种传送阵法是单向性的,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出去,还要另寻方法。” 南宁悦了然,感叹道:“阴界真是神奇,如果这种传送阵法在阳间有的话就好了,出国旅游什么的,也不用花那么多钱坐飞机,走几步就到了。” 即墨雪忍不住轻笑,道:“阵法在阳界的发展水平和阴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阳界阵法多以阵纹为基,变化不大,但阴界的阵法结合符咒和天地灵材,可谓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所以阴界才能出现大千婆娑阵这等厉害的凶物。” 南宁悦轻轻点了点头,在即墨雪的带领下,轻松过了暗黑的河流,踏上羊肠小径。 妖娆的曼珠沙华摇曳着身姿,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淡淡的粉红雾气悄然飘散而出。 南宁悦眼前一花,差点昏倒在地。勉强站稳了身子,眼前却出现了沈琛和洛冥搂抱在一起的画面。 沈琛狂野地吻着洛冥殷红的唇,洛冥也热情的回应着,衬衫扯得七零八落,皱巴巴地落在地上,又互相扯着彼此的皮带,程度之激烈,与那夜三人行有的一拼。 但南宁悦又惊又怒,怪不得这两个人那么轻易就同意了共妻一说,原来她只是个摆设,这两个人才是一对! 急火攻心之下,她把即墨雪的手一甩,怒气冲冲地上前,把沈琛和洛冥扯开,一人抽了一巴掌,吼道:“你们两个大混蛋!怎么能这么对我!?” “悦悦,你醒醒,那是幻觉……”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即墨雪无奈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清凉从太阳穴流入脑中,顿时清明了许多。 南宁悦定睛一看,自己手上居然分别抓着一棵曼珠沙华,掐得绿色的汁液流得满手都是。 回头一看,即墨雪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刚才你忽然怒气冲冲地甩开雪的手,冲上去就狠狠地抽打那两朵花,然后就把它们掐断了,雪,实在拦不住你……” “呵呵……”南宁悦抽了抽嘴角,尴尬的笑笑,然后丢掉了手中的两朵花。 就在此时,一列鬼兵忽然从不远处的乌黑宫殿里,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即墨雪拉住南宁悦的手,便要过河回去,可暗黑河水骤然奔腾起来,随后竟然在河上方的半空中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黑龙,对着二人张开巨嘴咆哮了一声,音波以龙嘴为中心,向四周呈涟漪状漫开,将即墨雪和南宁悦震得倒退了好几步。 此时,鬼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为首的鬼兵头戴红翎头盔,长着一张狼脸,面容稍微比其它青面獠牙者清秀点儿。 他上前一步,冰冷的狼眼扫过二人,道:“非法闯入者,跟本统领走一趟。” 南宁悦弱弱道:“这位统领,您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非法闯入,我们有身份牌,也交了游览费的……” “哼,”狼统领冷笑道,“游览费是外围游览,十殿内部不得擅闯,你们不知道吗?” 南宁悦面色微变,这可怎么办?如果去了真正的六殿,大千婆娑阵就在那儿,看到即墨雪一定能够认出来,而这里又是他们的大本营,如此岂不是羊入虎口? 即墨雪看到她担忧的目光,轻轻拍拍她肩膀,道:“不必担心。”而后看向狼统领,微笑道:“那就劳烦统领前面带路了。” 狼统领见他气度非凡,举止优雅,言辞得体,不由高看了他几分,点点头,让部下押解着二人,自己前面带路,向乌黑宫殿走去。 走得近了,南宁悦才发现,这宫殿的材质宛若黑玉,虽不透明,但看起来却极为润泽,颇具华贵之气。而宫门顶部则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以暗金色书写着“楚江王宫”四个大字。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是卞城王宫就好。不过,楚江王不是二殿吗?怎么会在从左朝右数第六个呢? 后来南宁悦才从知情人口中得知,岩浆上方十条铁桥的确是通往阴司十殿的不假,但顺序却是完全乱掉的,除非阴司内部人员,否则不会知道真正的顺序。而且阴司十殿分别处在不同的空间界中,自成一体,处理公务时便会齐聚在阴司堂中,而阴司堂的位置也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晓。 除此之外,每个殿的防御系统都不一样。这个楚江王殿下脑回路清奇,想到了“有来无回”之法,不在楚江界外设置鬼兵,而是放那些心怀不轨者入内。 那条黑暗的河流也是一个奇特的法阵,容易进去,但若要出去,便会触发黑龙的攻击,除非有楚江王御赐的令牌,否则没那么容易闯出黑龙的拦截。而且一旦过了河,曼珠沙华就会发挥自身的效果,那些粉红雾气在常人眼中颜色极淡,但在鬼兵眼中则浓郁而鲜艳,看到这大片的“警报信号”,楚江王自然就知道有外人入内了。 进入王宫之内,南宁悦不由啧啧称奇,这里的布置主要体现在细节上,宫墙墙面雕刻着无数玄奥美丽的花纹,地面也有,足见设计的细致和精美。 即墨雪轻声传音道:“这些花纹全部都是阵法的纹路,楚江王定然是个阵法上的宗师。” 南宁悦恍然。 二人一路被带到了王宫中的一处殿堂。 殿堂布置的十分简洁,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书架,一些小的装饰物件。但却十分华贵,那桌椅是晶莹剔透的黑水晶,四条腿上都刻镂着漂亮的花纹,桌角还有银色花边包住,椅背更是镶嵌着银白色的宝石。笔筒是象牙质地,一旁的杯子也是顶好的瓷器。书架整个都是上等的灵木制作,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和淡淡的香味。 在椅子上,则懒懒的坐着一名男子。 火红的衣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片结实雪白的胸膛。乌黑的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剑眉斜飞入鬓,有几分飘逸之气,凤眼微眯,颇显风流,而暗紫色的眼眸却又增添了几分神秘和邪气。他的唇色不似即墨雪那般粉嫩,也不似洛冥那样殷红,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桃色,颇为诱人,配上风流的体态和张扬的打扮,让这个男子颇为妖娆邪魅。 “殿下,闯入者已带到,请发落。”狼统领半跪在地,恭敬道。 这个年轻妖娆的男子就是楚江王? 第十四章 绵姑娘 楚江王宫和冥城的冥宫构造相似,都是前殿是王宫主人办公议事之所,后殿则是接待外客,供养客卿和家眷之地。 一路畅行,庭院内种植着许多冰蓝色的小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似乎便是这花儿散发出来的。 这花儿十分奇异,质地极似玉石,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南宁悦满面好奇地盯着那花儿,看了又看。 扶轻淡笑道:“姑娘生在阴司之外,大概没见过这种花儿,这是楚江界独有的岚冰碎玉,唯有在特定的环境中才能生存。殿下的母亲生前极爱此花,但楚江界的环境不利于它的生长,所以殿下便自幼研习阵法,终于创造出了能够使此花存活的阵法。” 即墨雪微讶,南宁悦没听说过这岚冰碎玉,但他可知道。这种花就算在万年前仙道盛行的时代,也是罕见至极,从未听说有人能够养活。这楚江王年龄不大,却能创造出养活岚冰碎玉的阵法,可见是万年难得一遇的阵道奇才了。于是心中暗自赞赏。 南宁悦不懂这些,但也十分赞叹,“这楚江王真是一个孝子,有这样的儿子,做母亲的一定很幸福。” 听闻此话,扶轻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眸中划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在外人面前如此多嘴?当下轻咳一声,小心提醒道:“姑娘此话可万万不要被殿下听了去,此间秘事小婢也无从得知,只是小心为妙。” 南宁悦和即墨雪同时露出迷惑的神色,但二人都聪明地没有多问。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楚江界,虽然暂时没什么危险,可楚江王毕竟是一界之王,伴君如伴虎,在这儿待久了,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触碰到禁忌,莫名就丢掉了小命。 扶轻安静地在前面带路,前方是一片碧蓝的湖泊,湖边有个洁白如雪的小亭子。 亭中有名女子,一身橙色裙装,留着齐刘海,长着一张娇俏可爱的娃娃脸。见扶轻带着两个人走近了,便起身朝这边走来,大声道:“喂,扶轻,你带的是谁啊?” 扶轻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旋即顿住了脚步,福了福身,恭敬道:“回绵姑娘,是殿下新接待的贵客。” 橙色裙装的绵姑娘秀眉一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眼神十分直白地上下打量了南宁悦和即墨雪一番,目光从面对南宁悦的不屑转为对即墨雪的惊艳。 “这个小哥哥和殿下哥哥一样好看。”绵姑娘娇俏一笑,见她如此,扶轻暗自松了口气。 旋即,绵姑娘看向南宁悦时,面色倏然一变,有些不屑,有些好奇,有些不解,还隐隐有些敌意,道:“她有什么特殊的吗?为什么殿下哥哥要接待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客人?”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南宁悦心头微怒,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十分普通,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被人这么含讥带讽地当面说出来,还是会觉得很不高兴。 尽管如此,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听这位绵姑娘的语气,一口一个“殿下哥哥”,似乎和楚江王关系匪浅,她还是不要跟她产生什么矛盾好了,否则对自己有害无利。 这么一想,南宁悦赶忙拉住了即将发怒的即墨雪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扶轻见即墨雪这样温润的公子面带怒色,忙从中调停道:“绵姑娘可要注意言辞,这话若是被殿下听去,纵然您是殿下的义妹,也是少不了受罚的。” 她此话也是在提醒南宁悦和即墨雪,这绵姑娘身份不一般,也算是对他们的小小敬告。 “你说什么?”绵姑娘闻言,面露不可置信之色,“殿下哥哥会因为这么一个女人罚我?他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娘亲么?” 见绵姑娘如此口无遮拦,扶轻心中大急,面色也微微发寒,强笑道:“绵姑娘哪里的话,殿下不会为了这位姑娘罚您,只是姑娘对待殿下的客人,总是要尊重些的,万一失了殿下的风度,那罚不罚您可就说不准了。” 说起这位绵姑娘,是楚江王的母亲流落在外时,为了寄托对自己孩子的思念而收养的义女,对其宠爱有加。楚江王将母亲寻回后,其母便要求他将绵姑娘养在王宫中,让她过上公主般锦衣玉食的生活,楚江王自然听从了母亲的话。 在楚江王母亲的管教下,绵姑娘虽然偶尔使小性子,但也算是好相处。 但好景不长,由于长期流落在外,与人斗法时落下了病根,一直没有修养好,再加上楚江王的母亲本就体弱多病,所以鬼体濒临溃散,为防魂飞魄散,只好重入轮回去了。 再入轮回,便已物是人非了,就算楚江王能查到母亲的转世,那人也不再是他母亲了。所以也相当于其母逝世了。 楚江王之母一死,绵姑娘便失了管教,性子越发无法无天起来。她本就喜欢楚江王,一直想要嫁给他做王妃,奈何楚江王无心婚姻大事,跟绵姑娘也没什么感情,若不是母亲的缘故,他根本就不会给自己认个义妹。 且从那以后楚江王便常常不在宫中,所以绵姑娘的性子愈发暴躁,人也越来越难伺候,还总是疑神疑鬼,只要宫中多出什么女性,便会成为她的假想敌。 原本楚江王宫里有不少女客卿,但在绵姑娘的折腾之下,一个个全都卷铺盖走人了。 楚江王虽然不悦,但看在此女是母亲托付的份上,一直没有采取过什么行动。 所以像扶轻这样的婢女,只能周旋于客人和绵姑娘之间,也是十分难做。这段话她说得十分明显,一是在告诉绵姑娘,这位新来的姑娘不会是她的敌人,二是在告诫她不要丢了殿下的面子。 但绵姑娘若是聪慧懂礼的人,也不会让楚江王宫人人头疼了。 “既然殿下哥哥不会为了她罚我,那你就把她赶出去。”绵姑娘下巴一扬,斜睨扶轻道,一副高傲娇蛮的模样。 “这……”扶轻十分为难,若是能把南宁悦赶出去,她也不愿意得罪这位绵姑奶奶。她是楚江王座下第一等的女婢,若非重要的客人,是用不上她来接待的。这位姑娘可是楚江王亲口指定她接待的,她哪里敢把南宁悦赶出去? 看着这副场景,南宁悦冷哼一声,不悦道:“不用为难了,也不用你们赶我,我自己走。” 她巴不得早点离开楚江界呢,这下可好,有了合适的理由离开了。 说罢,她拉着即墨雪便要离开,即墨雪微微一怔,南宁悦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样,想不到她也会生气啊。 他们刚一转身,扶轻急道:“且慢!” 她定了定神,转到二人身前,续道:“一来没有殿下的令牌,你们过不了黑龙河。二来,若是你们走了,殿下怪罪下来,小婢可担待不起。绵姑娘年龄小,她的话还请二位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南宁悦哼道:“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留下来,是楚江王宫实在不欢迎我们,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们离开?” “那也要先请示了殿下。”扶轻忙道。她现在可头疼的紧,心里对这位绵姑娘满含怨怒,这姑娘不敢跟楚江王对着干,却偏偏来为难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可恨。 即墨雪淡淡道:“绵姑娘是楚江王殿下的义妹,看起来话语很有分量,焉知不是请示过殿下的?莫不是殿下无聊,有意戏耍我兄妹二人?” “哦?本殿还没有这么无聊。” 冷淡又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响起,满含不悦。 扶轻又惊又喜,转过头去,果见一袭红衣的楚江王正面色阴沉地走过来,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狼统领。对她来说,楚江王真是解围的及时雨,这下她就不用为难了,把决定权交给他就好。 “殿下,您看……”她快步走到楚江王身边,话还没说完,楚江王伸出白玉般的手掌,示意她停嘴。 他本就耳力过人,从远处一路走来,早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根本不需扶轻转告。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又弱又傻的女人居然也会生气。 楚江王看向南宁悦,面色微微缓和,道:“你别生气,那丫头被骄纵惯了,说话过分,本殿会罚她的。你在这儿好好住一段时间。” 扶轻和狼统领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惊讶,这位楚江王殿下平时可不是这个画风。 绵姑娘更是满目不可置信,娃娃脸整个垮了下来,说话之间隐隐带了些哭腔,“殿下哥哥,你怎么能为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罚我呢,娘亲若是知道了……” “你闭嘴!”楚江王冷冷道,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她总是用娘亲说事,往日他看在娘亲的份上已经对她多番容忍了,她还是不懂得适可而止,看来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楚江王宫的女主人了。 第十五章 相似的女子 被心心念念的殿下哥哥用如此冰冷的态度对待,绵姑娘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面上,洇出了一个个小阴影。 她模样本就可爱,又委屈哭泣,格外惹人怜爱。 可惜楚江王对此视若无睹,“狼卫,把疏绵送回她殿中,没有本殿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狼统领抱拳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走到哭得梨花带雨的绵小姐跟前,道:“绵姑娘请。” 绵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迫于楚江王的命令,只能抽泣着在狼统领的监视中离开了这里。心中对南宁悦愈发怨怒起来,其他的女鬼,就算她把她们全都赶走也没见殿下哥哥罚自己,可今天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客,却让自己被禁足了,可见她的分量。 她不懂凡事都需有度的道理,做的次数多了,又恰好被楚江王撞上,自然不能轻饶了她,所以绵姑娘把所有的怨愤都堆在了南宁悦身上。 绵姑娘走后,楚江王微微挑眉,暗紫眼眸划过一抹笑意,看向南宁悦,道:“可满意了?” 这话说得,倒似乎在有意给南宁悦出气。即墨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南宁悦见人家连妹妹都罚了,也不好意思再冷着脸,面色稍缓,道:“殿下处置自己的妹妹,我有什么资格满不满意呢。只是我和……哥哥不过一介平民,在殿下的王宫住下恐怕不太好,不如……” 楚江王眸色微寒,敛去了笑意,道:“既然知道自己不过一介平民,就应该也知道你没什么资格跟本殿谈条件。” 南宁悦一怔,这个楚江王还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刚刚还和颜悦色,现在就一脸寒霜。她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些什么,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如果不住他的王宫,恐怕就要去住牢房了。 即墨雪淡淡道:“不知在下可否冒昧一问,殿下为何要将我们留在王宫?” 绵姑娘以为是楚江王看上了南宁悦,他心中却有另一番想法。阴司十殿之间关系微妙,万一楚江王与六殿卞城王交好,从那边得知了自己的容貌特征……那么把他们留下来的居心就十分叵测了。 尽管心中这么想,但神情依旧平静。 楚江王轻笑,隐隐含着几丝嘲讽,“你们说要来游览,本殿便让你们游览楚江界,连王宫也让你们来游览,怎么,这般待客,倒是让你们怀疑本殿的一番好意了?” 这话说得让南宁悦直咬牙,说得是很好听,仿佛真的是一番赤诚的待客之心。但哪个王者会这么傻,会相信外来闯入者的片面之词,还大方的把王宫给人家游览?楚江王真实意图不清不楚,让她心中愈发忐忑起来。 即墨雪与楚江王四目相对,一个金眸清浅,微带探寻之色,一个紫眸微眯,邪魅又理直气壮。 扶轻在后面看得大气也不敢出,她也不明白殿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这即墨雪气质不凡,而却居然这么直接的看着殿下,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可见这位客人的不寻常了。虽然楚江王一直表现的十分正常,但作为侍奉多年的女婢,扶轻最是了解他的喜怒无常。 即墨雪没从楚江王的眼神里看出阴谋来,眼前的情况也的确不好决断,看来只能先住下了。他无奈地看了南宁悦一眼,南宁悦会意,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表示信赖。 即墨雪粉唇微扬,他还是第一次体会被女人依赖的感受,似乎……很不错? 楚江王看着他们的互动,紫眸里划过一丝异色,冷哼道:“够了,既然不想住在王宫,你们就去地牢作客!扶轻,送他们去地牢!” 扶轻一震,忽然感觉这才像殿下啊。忙上前一步,道:“是!” 而南宁悦还一脸懵逼,这是从座上客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 即墨雪也有点怔愣,这个楚江王的性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本可以施展仙法带南宁悦离开,但一来楚江王也不是吃素的,自己法力只剩三成,未必打得过一界之主,且王宫城墙上满是阵纹,足见此地阵法强大,离开绝非易事。 所以也只能无奈地和南宁悦一起,跟在了扶轻身后。 走了没几步,又听到楚江王冰冷的声音,“别忘了把他们分开关押。” 即墨雪和南宁悦对视一眼,神色均有些古怪,这楚江王管的还真宽,分开关押也要提醒一番。 楚江王宫的地牢和冥城冥宫的地牢不同,冥宫地牢阴森昏暗,全靠鬼火灯光照亮,而楚江王宫的地牢则亮如白昼,似乎是用某种阵法来控制室内亮度的,极为神妙。 地牢内部设置也要好上许多,床铺、桌椅均刻镂有花纹,虽然知道那是阵纹,能起到禁锢和控制囚犯行动的作用,但刻镂花纹的东西,看起来总要精致漂亮许多。 扶轻先把即墨雪送到了一间牢房,又带着南宁悦七拐八拐,去了另一间女式牢房。 “扶轻姑娘,按照你对楚江王的了解,他还会放我们出去吗?”南宁悦有些忧心地问道,其实她倒不是很担心能否出去,毕竟即墨雪可是活生生的真仙,虽然只有三成法力,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出牢房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么问只是想探听一下口风,对楚江王此人稍微了解一番。 扶轻叹了口气,诚恳道:“小婢坦诚地讲,会不会放你们出去是要看殿下心情的,心情好的时候,若是想的起来,可能会赦免了二位,若是心情不好,想起了你们……也许性命也难保呢。” 南宁悦撇撇嘴,真不知道这个扶轻姑娘是怎么在喜怒无常的楚江王身边待这么久的。这么一想,她看向扶轻的眼神便有几分同情了,恰好又撞上扶轻满面同情看她的眼神,心里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来,便讪笑道:“呵呵呵,那个,扶轻姑娘,拜托你在楚江王高兴的时候,多提提我和哥哥了。” 扶轻本来也感到些许怪异,见她如此说,觉得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于是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待扶轻离开之后,南宁悦轻轻出了口气,面上浮现一抹疲惫,她也没带什么好些的东西,方才连贿赂扶轻都没什么可用的,只好什么也不给,还好扶轻还算好说话。不过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把离开此地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喜怒无常的楚江王身上。 “什么?你说那个小女鬼被殿下哥哥关进了地牢?” 惊喜的声音在楚江王宫的一处宫殿里响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一听便知是绵姑娘的言语。 一旁的小婢女垂着头,也面带喜色,道:“恭喜绵姑娘,看来殿下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您了。” 绵姑娘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轻蔑道:“本姑娘就知道,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女鬼,是不可能取代本姑娘在殿下哥哥心目中的地位的。殿下哥哥禁足本姑娘,一定是怕那个小女鬼伤害我。” 越说她神色越欣喜,最后把自己的脑补信以为真了,喜滋滋地坐到镜子前妆扮起来。 殿外的狼统领一脸郁闷地守着这个脑洞大开的绵姑娘,暗自不解,为何殿下的母亲要收养这么一个女儿? 就在这边人心各异的时候,楚江界来了一个极有分量的客人。 客殿之中,楚江王斜靠在椅背之上,面带淡漠笑容地看着下方首座。 首座上坐着一名男子,外貌是个中年人模样,面相方正,笑容和善,看起来颇像和蔼可亲的大叔。他旁边坐着一名女子,红衣胜火,妆容明艳,嘴唇鲜红,但却毫无妖艳娇媚之色,而是满面英气。 令人生奇的是,她的面容与南宁悦竟然有七分相似。虽然容颜略有平凡,但气场却十分强大,浑身弥漫着杀伐果断的气质,有大将之风。 “什么风把贤伉俪吹来了?”楚江王懒懒问道。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本殿与红缨尚未成亲,楚江兄言之过早了。” 楚江王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怕也是好事将近了。” “哈哈,不错,”中年男子面带喜色,道,“本殿与红缨的婚期便定在半月之后,还望楚江兄能看在小弟薄面,百忙之中能抽空参加,小弟不胜欢喜。” 他虽然是中年模样,却对着年轻俊美的楚江王自称“小弟”,听起来十分怪异。其实阴界互相称呼的方式与古人极似,都是敬称对方为“兄”,谦称自己为“小弟”,所以在阴界,这般称呼,很是寻常。 楚江王轻笑,紫眸意味不明,口中却道:“好说好说,此事卞城兄差人前来便可,何须自己大驾光临?” 原来这中年男子便是六殿卞城王。他身旁的红衣女子淡淡开口,“夫君常说,楚江王乃一代鬼杰,如此英雄人物,小女子理应前来参见一番。” 楚江王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了,这个女子,身上一股奇怪的气息,非鬼非人非尸非妖,而且和南宁悦模样如此相似,来历定然非同寻常,而卞城王来这么一出,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 第十六章 出狱 不管心里怎么想,楚江王毕竟是一界之主,心思掩饰得极好,神情愉悦道:“不敢当。二位若无他事,不如在楚江界作客几日,好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卞城王转头看了红衣女子红缨一眼,俱是心照不宣地一笑,他回头道:“别处都已遣人通知喜讯了,本殿和红缨近来无事,既然楚江兄如此盛情,小弟就却之不恭了,红缨,还不多谢楚江王招待了。” 红缨轻轻颔首,垂眸道:“多谢楚江王。” 楚江王面色依旧和善,眉尾却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这个卞城王还真是毫不客气,他不过客套一下,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顺水推舟住了下来。但卞城王留在楚江王宫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一来可以好好观察一下那个诡异的女子红缨,二来也可以看看卞城王到底想玩什么鬼把戏。 “不必客气,扶轻,为卞城王殿下安排上等的客房。”他淡淡道。 刚从地牢回来的扶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赶忙恭恭敬敬地带领着卞城王和红缨前往客房去了。 客殿之中只剩下楚江王一个人,他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撑着下巴,手指在光洁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脑海中闪过南宁悦平凡清秀的面容和红缨英姿勃发的容颜,紫眸划过一抹玩味,薄唇勾起坏坏的笑容,良久,他道:“呵,本殿皮肤真好啊。” 南宁悦正躺在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牢房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如果不是把手机带来了阴界,她还真不知道待在这个鬼地方要如何打发时间。 忽然,一道阴影落在她脸上,南宁悦把目光从手机里拔出来,抬眸一看,原来是即墨雪正站在窗边,面容清浅地看着她,粉唇微扬,“这么久没吃东西,饿了么?” 他长发光滑柔软地散落下来,肤如白瓷,目若星子,声音温柔,南宁悦不由看得一怔,旋即甩甩头,她又犯什么花痴?她可是坐拥两个美男的女人,怎么能再觊觎别人呢。 即墨雪看她神色有些恍惚,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南宁悦定了定神,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目光躲闪道:“没事,是饿的。” “是吗?”即墨雪敛了神色,手中银芒微闪,一个木盒出现在他掌中,“你是凡人之体,还不能辟谷,所以雪带了些吃的来。” 南宁悦有些惊讶这个男人的细心,心里又有些暖洋洋的,她接过木盒,感激道:“谢谢啊,你真是考虑周全。” 打开木盒,只见里面分为三个格子,一个是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米饭,一个是荤素搭配的小菜,另外一个是热汤,筷子和勺子也都准备俱全,足见其考虑的充分。 “还是热的呢……”南宁悦更加感动了,虽然知道即墨雪是仙人,做到这些绰绰有余,但还是抑制不住惊喜的心情。 看她又感动又高兴的样子,即墨雪也忍不住悦然一笑,他没有告诉她,那些饭菜都是他自己做的。因为看到南宁悦就算前一夜晚上再累,第二天还是用心为大家做饭,心中既感动又温暖,一直想着回报一番,而他万年前也是为慕红缨洗手作羹汤的,所以做些饭菜来回报南宁悦并不算什么。 只是她虽然和慕红缨面容极似,但性子却大相径庭。犹记得他第一次给慕红缨做饭时,她秀眉一皱,颇为不满道:“这些粗活让下人去做便好,你堂堂修仙之人,做这等事,也不嫌掉了身份。” 而南宁悦却感动得像个小孩子。 这让即墨雪心中悄然划过一道暖流,心意被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在南宁悦大快朵颐之时,即墨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看她吃得满足,他的笑容也越发满足起来。 忽然,即墨雪白皙的耳朵微微一动,金眸看向牢外某处,眸底划过一抹惊疑,道:“有人来了。”他轻轻抚了抚南宁悦的头,续道,“雪先回去了,你将饭盒藏好,莫要被人发现了。” 说罢,没等南宁悦说话,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南宁悦赶紧抹了抹嘴,把饭盒盖好塞到床底下去。 这些动作刚做完,便传来了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赶紧起身向门口看去,迅速把紧张的表情调整成平静,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对门口出现的扶轻道:“扶轻姑娘,有什么事情么?难道是楚江王殿下要把我们放出去了?” 扶轻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饭菜气息,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并未深想,仍旧温和一笑,道:“姑娘说对了,殿下的确是要放姑娘出来。” 这下南宁悦惊讶了,她不过随口一说,还真的要被放出去了?可是才刚刚关进来一天,就又被放出去,这也太快了? “那我哥哥呢?”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扶轻话中所指,便多问一句确定一下。 扶轻面露难色,道:“殿下没有提到即墨公子,小婢也不敢擅作主张。” 南宁悦有些纠结地抓了抓衣角,即墨雪回去了,她也没法跟他商量一番,若是独自出去,遇到了什么意外之事,她一个人未必应付得来。但若不出去……这女婢表面上和和气气地请她,若是不从,说不定会翻脸强行把她带出去,毕竟是她主子的命令,不可能为了她违背的。 想了一会儿后,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点点头道:“那好,你前面带路。” 扶轻见她这般表态,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对南宁悦也悄然多了份欣赏,这位姑娘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不为难别人,也省了别人为难自己。若是绵姑娘性子如她,也许在殿下跟前的地位能稍微高上几分。 带着南宁悦出了地牢,一路走到一间客房。 那客房十分华贵。地面是光洁的黑玉,依旧雕镂着精美花纹,但以南宁悦的眼力,看不出这是阵纹还是单纯的装饰。外室的桌椅都是上好的灵木制作,表面光泽如玉,有雍容华贵之气。内室的床极大,铺了数层软垫,与当日卧云山墓中即墨雪的床相比也不遑多让了。床上是飘然的月白色纱帘,银丝镶边,点缀着颗颗宝石,宛如一颗颗星辰点缀在夜空上。 窗外吹来一阵清风,纱帘飘飘,颇有几分仙气。 南宁悦看得呆住了,“这,这是给我住的?”她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这种环境,和冥城的城主夫人瞳羽的卧室也差不多了,居然拿来给她一介平民住,而她半日前还莫名其妙锒铛入狱,转眼间又住上了这种富丽堂皇的房间,仿佛做梦一般。 这楚江王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谁知道她会不会半夜三更又被扶轻从床上拖起来送入牢房? 这么一想,南宁悦毛骨悚然地搓了搓手臂,太可怕了,她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扶轻看出了她的几分心思,忙安抚道:“姑娘不必担忧,依小婢之见,殿下短时间内应该会好好招待姑娘的,您的吃穿用度一律以贵宾的标准供应,安心享用就好。” “呵呵呵呵……”南宁悦讪讪一笑,嘀咕道,“这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不会,”扶轻失笑道,“殿下对姑娘还是很特别的,小婢还从未见过殿下把这座宫殿给外来之人居住,就算是再尊贵的客卿也没有住进来过呢,绵姑娘想搬进这儿很久了,殿下都没有同意。” “诶?”这么一说,南宁悦倒有些受宠若惊了,“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么?为何不让别人居住?” “这座宫殿是殿下的母亲最喜欢的一座,是她亲手画图设计,亲自监工,准备亲自入住其中,可惜还未完工,就仙去了。”扶轻小心翼翼地解说道。 南宁悦这下呆住了,扶轻这么一说,她也便懂了这座宫殿的意义,只是她和楚江王不过萍水相逢,她自觉没有那个容颜气质让楚江王对她一见钟情,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楚江王居然让她住这个宫殿? 这份用意有些沉重,南宁悦百思不得其解。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 由于床又软又大,舒服得紧,所以就算心中不安,南宁悦也很快入睡了。 清风吹拂,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窗边,小若孩童,动作灵活地跳了进来,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南宁悦翻了个身,面容刚好对着小孩的方向。 小孩轻轻一笑,月光下容颜清晰了起来,竟然是疏岚。 疏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坏笑着伸出手掐住了南宁悦的脸。 南宁悦吃痛,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疏岚放大的小脸,惊讶地坐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江界守备森严,就算疏岚进来了,也八成会像她一样,被楚江王玩弄于鼓掌之间,现在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南宁悦脑洞大开,该不会,疏岚也被扔进了地牢,悄悄逃跑出来的? 第十七章 亭中宴 疏岚小小的脸蛋上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你猜猜,猜对了有奖励。” 看着他的笑容,南宁悦觉得心里有点发毛,想到这孩子人小鬼大,还戏耍过自己,她轻轻摇摇头,老实道:“猜不到。” 疏岚无趣地轻哼了一声,双手双脚并用爬到了南宁悦床上,双腿一盘,歪着头,引诱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南宁悦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既想把之前自己猜测的说出来,又怕他有什么坏主意。于是又摇了摇头,道:“不想。” 疏岚更无趣了,翻了个白眼,问道:“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唉。”联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南宁悦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既想倾诉一下内心的妈卖批,又觉得跟小孩子说这些不太好,只能咽了回去,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这边危险,要是你能离开的话就早点离开。” 疏岚挑了挑眉,“小孩子?”他不爽地想要跳下床,走到床边又停住了,唇边闪过戏弄的笑容,转身又一脸可怜巴巴,道,“姐姐,我知道这边危险,可是我没地方可以去,能在你这儿呆一晚吗?” 南宁悦见他巴掌大的团子脸上,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粉嫩得小嘴唇一扁一扁,心顿时软了,伸出手捏了捏他脸蛋上的肉肉,柔声道:“好好好,你今晚跟我睡。” 疏岚斜乜了一眼南宁悦捏他脸蛋的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把她的爪子扯了下来,道:“那睡。” 然后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里。 “啊,你等等,出来!”南宁悦脸上顿时爆红,由于前段时间沈琛和洛冥总是会夜里轮流来折腾她一番,她的睡裤几乎作废了,所以她便养成了睡时只穿上衣不穿裤子的习惯。这里的睡衣虽然是裙子,但她也习惯性的挑了最短的一条,所以下身赤条条的,极为尴尬。 疏岚也呆了一呆,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清清纯纯的女人,睡觉时穿得还挺豪放。 但他可没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 疏岚不但没有出来,反而抱住了南宁悦的腰,在她胸前蹭了蹭,道:“怎么了姐姐,人家困了。” 南宁悦胸前被蹭,更加尴尬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你……我……哎,算了!” 她认命地躺下,暗自吐槽自己,矫情什么,对着一个小孩子想那么多。 疏岚唇边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双腿顺势搭在了南宁悦的腿上,蹭了蹭,心里暗道,软软滑滑的,还不错,胸也可以。 南宁悦察觉到他的动作,浑身一僵。忙用手把他的腿扯下来,警告道:“喂,小子,你今晚可以跟我睡,但是不许动手动脚,知道吗?” “人家不会的。”疏岚委屈地扁了扁嘴。 “还有啊,明天早上要早点起床,姐姐这里随时可能有人会来。”南宁悦叮嘱,还故作夸张道,“这儿是一个很厉害的坏人的地盘,要是你被抓到了,就会被关进地牢,没有饭吃,知道吗?” 很厉害的坏人? 疏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而且,鬼怎么会需要吃饭呢? 但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缩进被窝里。 南宁悦看着他可爱白嫩的小脸蛋,心中顿时被激发了母性,温柔地把疏岚搂在胸口,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笑道:“乖,睡。” 疏岚感受到她温柔的动作,微微一怔,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去,脸上浮出两团红晕,心也噗通乱跳起来。 死女人,怎么这么会撩啊。 两个人,一个满心温柔平和睡去,一个心脏乱跳,久久不能平息。 翌日。 南宁悦是被扶轻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定睛一看,疏岚早就没了踪影。这孩子神出鬼没的,她也没多想,便起身洗漱了。 “姑娘随我来,殿下要见您。” 南宁悦跟着扶轻,沿着小路走到上次遇见绵姑娘的亭子里。 只见亭子里摆了一桌香气袭人的美酒佳肴,桌边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妖娆绝艳的楚江王。 另外的……南宁悦瞳孔微微一缩,剩下两人中,有一个红衣女子模样与她极为相似,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那个女子虽然面容并不出色,但却有着一种英姿勃发的气质,宛如平地之山,落落大方,有女将之风。自己这种小透明的气质,跟她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南宁悦不由有些自惭形秽了。 慕红缨和卞城王看到她的刹那也愣住了。二人对视一眼,都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姑娘,姑娘,请坐。” 见南宁悦出神,扶轻忙在一旁提醒道。 她这才回过神来,落座。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对着他们每个人微微一笑,以缓解尴尬。 “这位是……?”卞城王挑眉看着楚江王,等着他接话。 楚江王微微一笑,紫眸意味深长,“这位是楚江界新来的客人,小弟的好友,见她与红缨姑娘容颜极似,便请来一同饮酒观景了。” “哦?难怪楚江兄准备了这一桌好酒好菜,原来是因为贵客是阳间人类啊。”卞城王唇边扬起一抹别有用心的笑容。一个人类女子,和他的未婚妻慕红缨长得如此相似,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呢? 南宁悦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处于惊讶的状态。起初是惊讶红衣女子的容颜,继而是惊讶一群鬼居然要吃酒菜,然后是惊讶楚江王居然说她是他的好友,接着是惊讶红衣女子的名字居然和即墨雪万年前的爱人一模一样,最后是惊讶卞城王居然看出来她是个人类,而且从他的话里,似乎楚江王也原本就知道她是个人类。 寻常鬼魂看不出她是人类很正常,但阴司十殿个个都是鬼帝级别的存在,又身怀秘法,能看得出来她是人类,其实很正常。 但南宁悦不知道,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看她一脸懵逼,楚江王饶有兴趣地一笑,他知道这个女人没见过这阵仗,阴司两大殿主,一起陪她吃这桌酒菜,寻常女人一定会觉得紧张不安,手足无措的。他很清楚南宁悦的性子,已经做好准备看她慌张的模样了。 但令楚江王惊讶的是,南宁悦只是面露紧张了片刻,便很快从容下来,笑道:“这两位也是楚江王的贵客吗?” “嗯,这位是卞城王,这位是他未来的夫人,慕红缨慕姑娘。”楚江王一一介绍道。 听到卞城王和慕红缨的名字,南宁悦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卞城王就是当日她在冥宫中听到的,和大千婆娑阵有所勾结的六殿,他来此处赴宴,看起来和楚江王关系不错的样子,会不会他们是一伙的呢?她又害怕,又庆幸即墨雪没在这里,否则十有八九会被一眼看穿的。 而红衣女子慕红缨也着实令人惊奇,不仅姓名和即墨雪万年前的爱人慕红缨完全一样,而且既然模样跟自己相似,一定也和那个慕红缨相似了,且她浑身英气,有大将风度,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和即墨雪描述的那个慕红缨一模一样。 南宁悦大胆地猜测,既然即墨雪可以活了上万年活到现在,会不会……慕红缨也没有死,或者死去后作为鬼魂的形式,一直存在在阴界呢? 随后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即墨雪是亲眼看着慕红缨死去的,他那么在乎她,怎么可能不仔细查探一切能复活她的痕迹呢?且他是仙人,如果真有魂魄留存,他也应该可以发现的。既然即墨雪说她消失了,那就一定是消失了。 不知为何,想到即墨雪对慕红缨的在乎,又看到眼前这个慕红缨,南宁悦心中蓦然有一丝丝不舒服。 她很快摒除了心里的想法,若无其事地笑道:“卞城王、慕姑娘好。” 卞城王点点头,目光在她和自己未婚妻慕红缨身上来回转了两圈,眼底划过一抹得意,果然比较之下,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气质脱俗出众,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慕红缨面无表情地看了南宁悦一眼,也是微微点头。她素来性子高傲,虽不以为自己容颜绝丽,但也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今看到一个女子和自己如此相似,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悦的。但这女子又如此平凡,毫无亮点,又让她心中有些瞧不上。 楚江王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呢? 难不成是故意针对她和卞城王,所以才找来的这个女人? 她眼底划过一抹疑色,旋即看向南宁悦,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如何与楚江王认识的?阴司二殿下与人类结缘,定然是一段美好的事迹。” 南宁悦微微一愣,这话可将她问住了,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楚江界旅游被抓了? 所幸楚江王脑子转得快,笑道:“是比较美好。当日本殿闲来无事,想去阳间玩玩,无意间便碰到了悦悦,觉得十分投缘,便去交谈,越交谈越觉得一见如故,一来二去,就成为了好朋友。” 第十八章 惩治疏绵 “原来如此。”慕红缨微微一笑,她自然不会把这话完全当真。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饮酒吃菜,看起来颇为和谐。 但这份和谐很快就被打破了。 “殿下哥哥!”含怨带嗔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那位绵姑娘,楚江王颇为头疼地皱了皱眉,怎么哪儿都有她? 正想着如何跟卞城王等人说呢,绵姑娘已经气跑到了身前,哀怨地拉住了楚江王的手臂,嗔怪道:“殿下哥哥准备了这么多好酒好菜,居然不叫绵儿一起吃!” 卞城王放下筷子,迟疑道:“这位是……?” 慕红缨则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情。 楚江王强压怒火,努力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道:“这是舍妹疏绵,自小娇生惯养,失了礼节,让诸位见笑了。” 说罢,他寒下脸来看向绵姑娘,沉声道:“还不给卞城王及慕姑娘见礼!” 绵姑娘见他生气,身子一颤,委屈地嘟起了嘴,但还是乖乖向卞城王和慕红缨褔了福身子,很不情愿道:“见过卞城王,见过慕姑娘。” 看到慕红缨时,绵姑娘愣了愣,似乎很惊讶她怎么和昨天那个女人长得如此相似。 “哈哈,疏绵姑娘真是可爱,快快入座。”卞城王大笑,眼底划过一抹兴味,这个女人也许可以加以利用呢。 绵姑娘听闻卞城王夸她可爱,甜甜一笑,高兴地落座,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口中赞叹道:“这些东西真好吃,殿下哥哥以往从来没有开设过这类宴席,怎么今天忽然搞了这些人类吃的?” 南宁悦颇为无奈的苦笑一声,她真的有那么不明显吗?这位绵姑娘自打到了亭子,就没正眼瞧过她,好像她是个透明人一样。 她这一笑,反倒引起了绵姑娘的注意。 绵姑娘并非没有看到她,只是注意力全被气质出众的慕红缨吸引了过去,竟对她视而不见。现在才发现那个被关入地牢的女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坐在殿下哥哥的宴席上,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霍然起身,指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那个漂亮哥哥一起……” “疏绵!”楚江王喝断了她的话,面色阴沉道:“本殿的客人,你竟敢如此不敬!” 他知道绵姑娘接下来的话,为防她捅出来南宁悦和即墨雪被关入地牢的事情,不得不立即喝止她。 绵姑娘更委屈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哥哥对她一直这么严厉,对一个外来的女人都这么好,偏偏三番五次地沉声呵斥她。 “依我看,疏绵姑娘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做事难免有所疏漏,楚江王就不要再追究了。”慕红缨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淡笑道。 楚江王神色和缓了些许,对绵姑娘道:“既然慕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坐下好好吃你的菜,莫要不敬多嘴!”他警告地看了绵姑娘一眼,周身寒气如冰。 绵姑娘身子微微一颤,虽然她不太懂为什么楚江王这么对她,但她却必须得乖乖听话,不能让殿下哥哥讨厌自己。 卞城王大笑起来,“楚江兄何必如此严厉,疏绵姑娘很是可爱,他日红缨与本殿大婚,也顺道带来赴席,想必那时会十分热闹呢。” 绵姑娘闻言大喜,一脸期待地看向楚江王。 楚江王紫眸微眯,淡扫她一眼,有意忽略了她脸上的期待,转而对卞城王道:“卞城兄不要开玩笑了,疏绵在楚江王宫如此尚可,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就不让她去添乱了。” 绵姑娘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满眼失望。 “哦?那楚江兄打算带谁同来?”卞城王道。 楚江王看了眼默默无闻的南宁悦,笑道:“自然是悦儿了,她安静懂事,十分乖巧,最合适不过了。” 正不停吃着东西的南宁悦惊讶地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楚江王,结结巴巴道:“我?去卞城王的婚礼?” 卞城王要和慕红缨结婚了?那即墨雪可怎么办,他心心念念了慕红缨这么多年呢。南宁悦忽然有些担心即墨雪,恐怕他会很难过? 绵姑娘震惊地看向南宁悦,不满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恼火道:“殿下哥哥为什么要选择她,就算你带扶轻去我都能接受,为什么是她?她究竟哪里比我好了?” “是啊,我也觉得……”南宁悦也劝道,她可不想掺和这件事,卞城王的婚礼?怕不是鸿门宴! 但她话没说完,就看到楚江王紫眸发寒,红唇微勾,虽面带笑容,却让人心底发冷,“嗯?” 想到他多变的性格,南宁悦忙及时改口,赔笑道:“我也觉得我挺适合去的呢。” “嗯。”楚江王目露满意之色,夹起菜吃了一口。 “你还要不要脸!”绵姑娘气得脸色铁青,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个度,“你觉得自己凭什么陪殿下哥哥出席那样的场合?” 她的态度实在太不尊重,向来脾气好的南宁悦也面色微沉,轻轻咽下喉中酒菜,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道:“那绵姑娘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出席那样的场合?凭你楚江王义妹的身份,还是你这张脸蛋,还是现在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的言行举止?” 绵姑娘没想到这看起来柔弱可欺毫无存在感的女人居然敢对她说出这种话,身为楚江王的妹妹,她向来被追捧惯了,又长年以楚江王未来王妃的身份自许,高傲无比,自然忍不得前两天还是阶下囚的南宁悦如此说她。 她怒极反笑,拿起桌上的酒杯便朝南宁悦泼了过去。 南宁悦猝不及防,被泼了一头一脸的酒水,湿了水的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脸颊上,酒水滴滴落在衣服上,留下片片水渍,狼狈无比。 楚江王先是为南宁悦的话感到惊讶,他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随后看到她被泼酒,不由怒从心起,呵斥道:“疏绵!够了!楚江王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扶轻,谁准她乱跑的,把她带下去!” 而后他快步走到南宁悦身边,指尖紫芒微闪,南宁悦的衣服头发很快焕然一新,整洁如初。 “谢谢。”她淡淡道。这件事实在令人太不愉快,先是楚江王让她莫名其妙地“被参加”了卞城王的婚礼,而后是被绵姑娘讽刺奚落,最后还被人家泼了一身酒水,放谁身上都不会高兴的。 一旁侍立的扶轻忙快步走到绵姑娘跟前,拉住她的手臂,小声劝道:“殿下生气了,绵姑娘快走,再待下去可讨不了好的。莫要惹得殿下讨厌您呢。” 疏绵狠狠甩开扶轻的手,把她甩得跌倒在地,一脸愤怒和委屈,“我不走!殿下哥哥,你跟人家说清楚,到底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绵儿!” 她以为卞城王和慕红缨都在此地,楚江王再怎么样也会为了息事宁人给她些面子,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 但这种想法十分愚蠢,楚江王内心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也顾不得卞城王和慕红缨在场,冷冷道:“狼统领可在?” “属下在。”另一边侍立的狼统领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恭敬应答道。 “把疏绵关进恒安狱,让她好好思过,不悔改不许放出来!”楚江王漠然吩咐道。 狼统领微微一愣,恒安狱和地牢不同,地牢只是用来关押一般的犯人,而恒安狱则是用来惩处别有用心或者罪大恶极之人的,一旦进了恒安狱,过得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楚江王居然让疏绵进那种地方? “怎么,没听见吗?”楚江音更寒冷了,仿佛要把在场的众人全都冻成冰块。 “咳,楚江兄,可否容小弟多嘴一句?”卞城王笑呵呵地起身,准备做和事佬,“疏绵姑娘固然有错,但也是小孩子心性,可以理解,不至于被关进恒安狱那种地方……” “殿下哥哥,你居然要把我关进恒安狱?”疏绵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江王,眼眶里不断溢出泪水,心中对南宁悦的讨厌之情已经完全转化为憎恨,如果不是她,殿下哥哥怎么会这么对自己? 楚江王冷哼道:“看在卞城兄的面子上,只关进恒安狱第一层,思过两日再放出来,只当是小惩大诫了。如若再犯,你知道后果的。”他紫眸宛如千年寒冰,看疏绵的一眼,让她打了个激灵。 狼统领忙起身把绵姑娘带了下去,这还算小惩?恒安狱的第一层都不是普通鬼魂可以忍受的,何况是娇生惯养的疏绵呢。但他可不敢多嘴,生怕连自己也不慎入狱。 南宁悦不知道恒安狱是什么地方,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疏绵被带下去。虽然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南宁悦心中有些同情,但她对疏绵实在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也没有为她说话。 卞城王和慕红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味。他自然不是真心为疏绵求情的,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拉拢一下此女,也许以后能有利用到她的地方呢。 第十九章 合作 绵姑娘被带走后,楚江王歉然一笑:“舍妹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女孩子嘛。”卞城王客套了几句,留下婚宴请帖,道:“我与红缨恭候楚江王大驾,若有友人,可凭此帖一同入内。叨扰许久,这便回去了。” 与楚江王一同送了客,南宁悦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要我来陪客?” 卞城王与大千婆娑阵、商颡狼狈为奸,又与即墨雪是敌非友,他要娶慕红缨,鬼都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而慕红缨和南宁悦有七分相似,楚江王敌友不明,把她拖出来见客,用意何在呢? 楚江王一手拉住南宁悦,闪身来到房内。 紫眸中映出南宁悦迷惑的小脸,楚江王薄唇微勾:“因为你这张脸和你的身体。” 南宁悦一脸问号,“你带我见客,不会是为了膈应卞城王?但是你俩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蠢女人。”楚江王嗤笑,“虚与委蛇,懂吗?” “你们虚与委蛇,为什么要拉上我?” “你是极阴之体。”楚江王正色道,“如果在你眼前有两个棋子,都能够帮你达到目的,但其中一个能帮你提升实力,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提升实力的。”南宁悦不假思索地说完,突然明白过来,手指指着自己,目瞪口呆,“我,就是那个棋子?” 想到自己和慕红缨相似的脸,以及对鬼道中人大补的极阴之体,南宁悦又明白了一些,“那个需要棋子的人是卞城王?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让他盯上我?” 楚江王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头发,笑道:“还不算太蠢嘛。” 南宁悦怒气上涌,一把拍掉他的爪子,“你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把我推出去,他盯上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和即墨雪来到阴司,是为了调查卞城王等人的阴谋,破坏他们的计划,不是来陪楚江王玩心机的。 楚江王被拍掉了手,也不恼,漫不经心地挑起她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着玩,“看得出来,你是认识那个慕红缨的,不好奇卞城王的目的吗?” 南宁悦压下怒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开始捋整件事情的头绪。 对,慕红缨是即墨雪的前女友,即墨雪很爱她。 大千婆娑阵杀死了慕红缨,和即墨雪是死对头。 商颡的目的是寻找仙元,卞城王应该也想提升实力,他们救出大千婆娑阵,应该是为了对付即墨雪,取他的仙元。 那卞城王娶慕红缨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当然是引出即墨雪。 “我知道卞城王的目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南宁悦抽出自己的头发,目光充满探寻。 楚江王接触到她的目光,妖娆一笑,“我们可以合作。卞城王这群人,想升仙想疯了,以为有了仙元就能突破境界,竟然放出了大千婆娑阵那等凶物,他们要自掘坟墓,本王可不奉陪,你大可放心。不过地牢里的那位是本王的筹码,只要你帮本王盗出卞城王宫的菩提净水,就可以和那人平安离开阴界,怎么样?” 南宁悦面色变幻不定。楚江王竟早就知道即墨雪的身份,也知道卞城王那群人的目的。 “为什么你不自己派人盗水,而要我来?而且,卞城王怎么知道,他和慕红缨结婚的消息能传到即墨雪的耳朵里?” 楚江王伸出玉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你的问题可真多。卞城王生性多疑,守卫森严,本王的人混不进去。你就不一样了,棋子是他主动带进去的。本王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终于让你送上门来了。” 楚江王很愉快。他虽然不知道南宁悦的具体目的,但他知道,她和那个仙人,一定是卞城王的敌人。何况现在南宁悦已经暴露在卞城王面前,局已经开始了,由不得她做主。 “至于这消息能不能传到那仙人耳中,谁也不知道,只是卞城王手眼通天,把宣传工作做到位了,即使那仙人现在不知道,也总有机会知道慕红缨在他手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还有问题吗?”楚江王挑眉。他心情好,所以为她解答种种疑问,这女人最好识相点。 南宁悦很郁闷,虽然她也很想混进去卞城王宫,但这种被动的,被迫答应合作的感觉,委实令人不爽。 见她垂眸不语,楚江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盯着她的眸子,淡淡道:“怎么,不愿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和大千婆娑阵合作,就没有屠仙之法?” 南宁悦抬眸,撞进楚江王邪气的暗紫眼眸,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她既气楚江王的威胁,又恼自己的不争气。 愤愤地拨开楚江王的手,南宁悦气的涨红了小脸,道:“你怎么保证不会伤害即墨雪,万一我帮你拿出了那什么水,你杀了他夺取仙元,我找谁哭去?” 楚江王挑眉,蔑然轻笑,“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吗?看来你还是认不清现实啊,不管你答不答应,卞城王都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棋子。你不答应,他死,你答应,他可以不死,就这么简单。” 南宁悦很生气,但也反常的很冷静。她知道,楚江王说的对。即墨雪说过,整个王宫布满了阵法,楚江王身为鬼帝,与真仙只差一个境界罢了,再加上阵法,杀死仙人未必不能。 但是她太弱了,她能拿到菩提净水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东西。 可是即墨雪被困牢里,洛冥和沈琛又不在,她只能依靠自己。 南宁悦压下内心的犹疑与害怕,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我答应。” 楚江王轻拍她的脸蛋,眉眼的笑意越发妩媚:“这才乖。” 南宁悦嫌弃地打掉他总不老实的手,怒道:“滚出我的房间。” “整个王宫都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在哪就在哪。” 说罢,楚江王很无赖地朝床上一躺。 “你不走我走。”南宁悦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只老狐狸。 没走几步,眼前一晃,她也到了床上。 楚江王握着南宁悦的纤腰,如兰气息喷吐在她耳侧,“想走,也要问本王答不答应。” 南宁悦又羞又恼,脸一直红到耳朵根,挣扎道:“你可是阴司十殿,难道对一个人类图谋不轨?” “哦?拿这个压本王?”楚江王眸光扫过她的全身,一脸兴味,“好好的极阴之体,不能便宜了卞城王,对?” 说着,大手已经滑进了南宁悦的衣服中。 南宁悦一惊,他来真的? 她一枚阴符打在楚江王手上,趁他吃痛,翻身下了床,冷冷道:“我已经有男人了,请放尊重点。即使要去做卞城王的棋子,我也不会让他碰我的。” 楚江王揉着手,眸底寒流涌动。他第一次见到南宁悦如此冷漠,而且,她有男人了? 他怒极反笑,“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居然会有男人啊?谁这么眼瞎看上你?方才本王不过是逗逗你,看你吓的,真以为本王看上你?” 说罢,不给南宁悦回嘴的机会,闪身离开。 南宁悦气的想打人。但楚江王已经不在了,她也打不过他。只好拍着胸口顺气,心里默念,不和小人一般见识,沈琛和洛冥才不眼瞎呢。 入夜,月光如轻纱,洒在床上。 南宁悦睁着眼睛睡不着,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即墨雪他们,一来怕即墨雪按捺不住,去找慕红缨,中了圈套。二来怕沈琛洛冥担心自己的安危。她让他们操心的已经很多了。 正想着,一个小身影又从窗户翻了进来。 是疏岚。 “你怎么又来了?”南宁悦摸着他的小脑瓜,虽然知道这孩子总是出现在不寻常的地方,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但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母性。 看着南宁悦温柔笑着的样子,这个死女人,对小孩子这么温柔干什么。她对她男人是什么样子?疏岚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爬上床,钻进南宁悦怀里,把头埋在她胸前,闷声道:“我说了我没地方去。” 南宁悦心里一软,拍拍他的背,轻轻道:“过几天我可能就不在这儿了,你是不是出不去啊?我可以让楚江王放你出去,他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好歹现在也是合作者,楚江王总得给她点面子。 疏岚翻了个白眼,谁给她的自信? “不用,我没事。”他伸出小手搂住南宁悦的腰,在她胸上蹭了蹭。 南宁悦捏捏他的团子脸,故意板着脸,说道:“男孩子是不能随便蹭女人的胸的,知道吗?” 疏岚抬眸看着她,童音有点冰冷,“除了我,还有人碰过你这里吗?” 南宁悦一时语塞,想到沈琛和洛冥的肆虐,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只要知道男女有别就好。” 看来她和她所谓的男人已经有实质性关系了。疏岚气的一把推开南宁悦,跳下床,翻窗跑了。 南宁悦一脸懵,这孩子怎么了? 此时,恒安狱中。 绵姑娘正在接受鬼鞭之刑,哀嚎之声响彻恒安狱第一层。 执刑的鬼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看在这姑娘是楚江王的义妹,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叫的惨绝人寰,实在是娇生惯养,令人无语。 突然,有人冲他招了招手,鬼官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把绵姑娘放了下来,“上头有令,可以走了。” 绵姑娘怨气未消,尖着嗓子道:“何必放我出去,打死我算了!” 门口幽幽传来一个女声。 “绵姑娘,你难道不想得到楚江王的心吗?” 第十九章 合作 绵姑娘被带走后,楚江王歉然一笑:“舍妹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女孩子嘛。”卞城王客套了几句,留下婚宴请帖,道:“我与红缨恭候楚江王大驾,若有友人,可凭此帖一同入内。叨扰许久,这便回去了。” 与楚江王一同送了客,南宁悦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要我来陪客?” 卞城王与大千婆娑阵、商颡狼狈为奸,又与即墨雪是敌非友,他要娶慕红缨,鬼都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而慕红缨和南宁悦有七分相似,楚江王敌友不明,把她拖出来见客,用意何在呢? 楚江王一手拉住南宁悦,闪身来到房内。 紫眸中映出南宁悦迷惑的小脸,楚江王薄唇微勾:“因为你这张脸和你的身体。” 南宁悦一脸问号,“你带我见客,不会是为了膈应卞城王?但是你俩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蠢女人。”楚江王嗤笑,“虚与委蛇,懂吗?” “你们虚与委蛇,为什么要拉上我?” “你是极阴之体。”楚江王正色道,“如果在你眼前有两个棋子,都能够帮你达到目的,但其中一个能帮你提升实力,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提升实力的。”南宁悦不假思索地说完,突然明白过来,手指指着自己,目瞪口呆,“我,就是那个棋子?” 想到自己和慕红缨相似的脸,以及对鬼道中人大补的极阴之体,南宁悦又明白了一些,“那个需要棋子的人是卞城王?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让他盯上我?” 楚江王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头发,笑道:“还不算太蠢嘛。” 南宁悦怒气上涌,一把拍掉他的爪子,“你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把我推出去,他盯上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和即墨雪来到阴司,是为了调查卞城王等人的阴谋,破坏他们的计划,不是来陪楚江王玩心机的。 楚江王被拍掉了手,也不恼,漫不经心地挑起她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着玩,“看得出来,你是认识那个慕红缨的,不好奇卞城王的目的吗?” 南宁悦压下怒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开始捋整件事情的头绪。 对,慕红缨是即墨雪的前女友,即墨雪很爱她。 大千婆娑阵杀死了慕红缨,和即墨雪是死对头。 商颡的目的是寻找仙元,卞城王应该也想提升实力,他们救出大千婆娑阵,应该是为了对付即墨雪,取他的仙元。 那卞城王娶慕红缨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当然是引出即墨雪。 “我知道卞城王的目的,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南宁悦抽出自己的头发,目光充满探寻。 楚江王接触到她的目光,妖娆一笑,“我们可以合作。卞城王这群人,想升仙想疯了,以为有了仙元就能突破境界,竟然放出了大千婆娑阵那等凶物,他们要自掘坟墓,本王可不奉陪,你大可放心。不过地牢里的那位是本王的筹码,只要你帮本王盗出卞城王宫的菩提净水,就可以和那人平安离开阴界,怎么样?” 南宁悦面色变幻不定。楚江王竟早就知道即墨雪的身份,也知道卞城王那群人的目的。 “为什么你不自己派人盗水,而要我来?而且,卞城王怎么知道,他和慕红缨结婚的消息能传到即墨雪的耳朵里?” 楚江王伸出玉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你的问题可真多。卞城王生性多疑,守卫森严,本王的人混不进去。你就不一样了,棋子是他主动带进去的。本王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终于让你送上门来了。” 楚江王很愉快。他虽然不知道南宁悦的具体目的,但他知道,她和那个仙人,一定是卞城王的敌人。何况现在南宁悦已经暴露在卞城王面前,局已经开始了,由不得她做主。 “至于这消息能不能传到那仙人耳中,谁也不知道,只是卞城王手眼通天,把宣传工作做到位了,即使那仙人现在不知道,也总有机会知道慕红缨在他手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还有问题吗?”楚江王挑眉。他心情好,所以为她解答种种疑问,这女人最好识相点。 南宁悦很郁闷,虽然她也很想混进去卞城王宫,但这种被动的,被迫答应合作的感觉,委实令人不爽。 见她垂眸不语,楚江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盯着她的眸子,淡淡道:“怎么,不愿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和大千婆娑阵合作,就没有屠仙之法?” 南宁悦抬眸,撞进楚江王邪气的暗紫眼眸,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她既气楚江王的威胁,又恼自己的不争气。 愤愤地拨开楚江王的手,南宁悦气的涨红了小脸,道:“你怎么保证不会伤害即墨雪,万一我帮你拿出了那什么水,你杀了他夺取仙元,我找谁哭去?” 楚江王挑眉,蔑然轻笑,“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吗?看来你还是认不清现实啊,不管你答不答应,卞城王都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的棋子。你不答应,他死,你答应,他可以不死,就这么简单。” 南宁悦很生气,但也反常的很冷静。她知道,楚江王说的对。即墨雪说过,整个王宫布满了阵法,楚江王身为鬼帝,与真仙只差一个境界罢了,再加上阵法,杀死仙人未必不能。 但是她太弱了,她能拿到菩提净水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东西。 可是即墨雪被困牢里,洛冥和沈琛又不在,她只能依靠自己。 南宁悦压下内心的犹疑与害怕,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我答应。” 楚江王轻拍她的脸蛋,眉眼的笑意越发妩媚:“这才乖。” 南宁悦嫌弃地打掉他总不老实的手,怒道:“滚出我的房间。” “整个王宫都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在哪就在哪。” 说罢,楚江王很无赖地朝床上一躺。 “你不走我走。”南宁悦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只老狐狸。 没走几步,眼前一晃,她也到了床上。 楚江王握着南宁悦的纤腰,如兰气息喷吐在她耳侧,“想走,也要问本王答不答应。” 南宁悦又羞又恼,脸一直红到耳朵根,挣扎道:“你可是阴司十殿,难道对一个人类图谋不轨?” “哦?拿这个压本王?”楚江王眸光扫过她的全身,一脸兴味,“好好的极阴之体,不能便宜了卞城王,对?” 说着,大手已经滑进了南宁悦的衣服中。 南宁悦一惊,他来真的? 她一枚阴符打在楚江王手上,趁他吃痛,翻身下了床,冷冷道:“我已经有男人了,请放尊重点。即使要去做卞城王的棋子,我也不会让他碰我的。” 楚江王揉着手,眸底寒流涌动。他第一次见到南宁悦如此冷漠,而且,她有男人了? 他怒极反笑,“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居然会有男人啊?谁这么眼瞎看上你?方才本王不过是逗逗你,看你吓的,真以为本王看上你?” 说罢,不给南宁悦回嘴的机会,闪身离开。 南宁悦气的想打人。但楚江王已经不在了,她也打不过他。只好拍着胸口顺气,心里默念,不和小人一般见识,沈琛和洛冥才不眼瞎呢。 入夜,月光如轻纱,洒在床上。 南宁悦睁着眼睛睡不着,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即墨雪他们,一来怕即墨雪按捺不住,去找慕红缨,中了圈套。二来怕沈琛洛冥担心自己的安危。她让他们操心的已经很多了。 正想着,一个小身影又从窗户翻了进来。 是疏岚。 “你怎么又来了?”南宁悦摸着他的小脑瓜,虽然知道这孩子总是出现在不寻常的地方,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但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母性。 看着南宁悦温柔笑着的样子,这个死女人,对小孩子这么温柔干什么。她对她男人是什么样子?疏岚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爬上床,钻进南宁悦怀里,把头埋在她胸前,闷声道:“我说了我没地方去。” 南宁悦心里一软,拍拍他的背,轻轻道:“过几天我可能就不在这儿了,你是不是出不去啊?我可以让楚江王放你出去,他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好歹现在也是合作者,楚江王总得给她点面子。 疏岚翻了个白眼,谁给她的自信? “不用,我没事。”他伸出小手搂住南宁悦的腰,在她胸上蹭了蹭。 南宁悦捏捏他的团子脸,故意板着脸,说道:“男孩子是不能随便蹭女人的胸的,知道吗?” 疏岚抬眸看着她,童音有点冰冷,“除了我,还有人碰过你这里吗?” 南宁悦一时语塞,想到沈琛和洛冥的肆虐,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只要知道男女有别就好。” 看来她和她所谓的男人已经有实质性关系了。疏岚气的一把推开南宁悦,跳下床,翻窗跑了。 南宁悦一脸懵,这孩子怎么了? 此时,恒安狱中。 绵姑娘正在接受鬼鞭之刑,哀嚎之声响彻恒安狱第一层。 执刑的鬼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看在这姑娘是楚江王的义妹,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叫的惨绝人寰,实在是娇生惯养,令人无语。 突然,有人冲他招了招手,鬼官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把绵姑娘放了下来,“上头有令,可以走了。” 绵姑娘怨气未消,尖着嗓子道:“何必放我出去,打死我算了!” 门口幽幽传来一个女声。 “绵姑娘,你难道不想得到楚江王的心吗?” 第二十章 卞城王宫 “慕红缨?”绵姑娘一脸懵,“你有办法?” 对着这张和南宁悦相似的脸,绵姑娘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慕红缨道:“你不讨厌南宁悦吗?都是她,害的楚江王不喜欢你。只要除掉她,你就是楚江王唯一的女人。” 这话说到了绵姑娘的心里头,连带着这张脸也看顺眼了点儿,她愤愤点头,“没错,她没来的时候,殿下哥哥从来没这样对我。” “那你说,要怎么除掉姓南的?”她问。 慕红缨道:“南宁悦是极阴之身,对我的主君大有功效。若你能从楚江界把她带出来,我会把她带走,叫她再也不出现在楚江王面前。” 绵姑娘狐疑地看着慕红缨,陷入了沉思。 南宁悦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这天,绵姑娘突然来到她的寝殿,手拍得门咵咵响。 “南宁悦,你开门啊。你有本事勾引殿下哥哥,你有本事开门啊。” 南宁悦听着这雪姨风的台词,无奈地爬下床。 一打开门就看到绵姑娘怒气冲冲的小脸,“有事吗?” 绵姑娘哼道:“本姑娘找你,是你的荣幸。跟我走。” 南宁悦自然不可能乖乖跟她走,说不定就把她带到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杀人灭口了。 她正要关门,绵姑娘见硬的不行,慌忙拦住南宁悦,道:“你就不问问我带你去做什么吗?” 南宁悦冷眼看着她,不语。 绵姑娘只得继续说下去,“殿下哥哥在外面养了狐狸精!你难道不想去捉奸吗?” 南宁悦扑哧一笑,楚江王养狐狸精关她屁事,这个绵姑娘还真把她当成楚江王的女人了?怎么会有这种陷入主观臆想不可自拔的人呢? 南宁悦继续关门。 “哎哎哎,”绵姑娘又拦住了她,忍气吞声地说,“你哥哥在地牢里,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吗?我可是有钥匙的。” 南宁悦犹疑片刻,她确实想见即墨雪,但她知道绵姑娘不安好心。 突然,她想到那日在亭中,卞城王和慕红缨对绵姑娘多加恭维和维护,该不会是要利用这个无脑妹子把她带走?毕竟,绵姑娘的态度从硬到软,都是为了把她带出去。 想罢,南宁悦打开门,道:“行,那你带我去见我哥。” 绵姑娘见她中计,神色一喜,拉着南宁悦就走。 南宁悦知道路线不对,但也由着绵姑娘来,见绵姑娘连过黑龙河的令牌都弄到手了,她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慕红缨红衣翩跹,素手一挥,南宁悦就到了她怀里。 “多谢绵姑娘。”慕红缨打晕南宁悦,微一拱手,问道,“不知绵姑娘如何把她诱出王宫?” 绵姑娘扬眉,颇为得意,“本姑娘略施小计,骗她去见她哥哥,这蠢女人就中计了。” “她还有个哥哥?” 慕红缨沉思片刻,根据调查,南宁悦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没有兄弟姐妹。这个哥哥是从哪里来的? 没等她细问,绵姑娘就已经和盘托出了,“别看这女人长得丑,她哥哥可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名字也好听。” 谪仙般的人物?慕红缨脑海中迅速划过万年前的白衣身影,温润如玉,飘然若仙。她美目微眯,眸光凌厉,沉声问道:“叫什么?” “他似乎自称雪。”绵姑娘丝毫没有察觉慕红缨的异常。 慕红缨拱手道谢,带着南宁悦离开。 卞城王宫是一座与楚江王宫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楚江王宫极尽奢华精致,满是黑玉与繁密的阵纹,而卞城王宫就朴素的多,只是宫墙极厚,守卫森严。 王宫书房。 卞城王正单手盘着两枚晶莹通透的玉核桃,慕红缨单膝跪地,回禀着什么。 听完,卞城王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竟然就在楚江王宫!” 忽然,他凝视慕红缨片刻,挑眉笑道:“红缨啊,这女子不过寻常人类,能接触到即墨雪这样的仙人,怕是因为容颜与你相似。即墨雪对你一往情深,万年不改,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慕红缨面色如常,“红缨欠他的,万年前便已经还清。从那以后,红缨的命是主君给的,为将为臣,自当尽忠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言语如珠,句句掷地有声。 卞城王欣慰道:“很好,不枉本王培养你一番。你再去查探,为何即墨雪会出现在楚江王宫。” 慕红缨领命而去。 南宁悦醒来,就看到卞城王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盘核桃。 “醒了?”卞城王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 南宁悦却觉得像被毒蛇盯上,背脊发凉。 她明知故问,“你大费周章掳我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卞城王依旧笑眯眯的,“本王对你一见倾心。” 南宁悦心里涌上一股恶寒,简直想啐一口在这张虚伪的脸上。但是她不敢,这毕竟是阴司十殿,她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出她的嫌恶,卞城王笑容微微一僵,“看来小姑娘并没有看上本王。本王猜猜,你心里的人是谁呢,楚江王?还是楚江王宫地牢里的即墨雪?” 他故意放缓了语调,观察南宁悦的表情,在说到即墨雪时,成功捕捉到她又惊又忧的神色,心下了然。 南宁悦惊的是卞城王竟然知道即墨雪的具体位置,忧的是即墨雪的安危。随即她定了定神,既然楚江王没办法突破卞城王的防御,混进卞城王宫,那卞城王也没办法混进楚江王宫,否则也不会利用绵姑娘把她带出来了。 卞城王又说:“即墨雪天人之姿,你喜欢他也很正常。但他被楚江王关在地牢里,你就不想把他救出来吗?” 南宁悦冷冷瞥他一眼,“怎么,你要帮我救人?条件呢?” 卞城王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救出即墨雪,还要抓住即墨雪,最好是把即墨雪骗来卞城王宫,这样大千婆娑阵才可以发挥最大的实力,将他一举拿下。 “呵呵,条件就是,你代替慕红缨,成为我的妻子。” 南宁悦嗤笑,“你觉得我喜欢即墨雪,还要我成为你妻子?不怕被绿?这样,就算我救出来他,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卞城王摇摇头,“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即墨雪喜欢的人是慕红缨,万年都没有改变,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呢?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你这副面皮,只要他见到真的慕红缨,就会弃你而去。”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南宁悦的心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毕竟是和她有过那种关系,这段时间的温柔照料她也记在心里,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慕红缨是我忠心耿耿的下属,即墨雪那么爱她,一定会追随她留下来。你成为卞城王妃,就可以日日看到他,以解相思之苦。倘若你有那个本事让他接受你,本王不介意和他共妻,只要你履行夫妻义务。”卞城王继续劝说,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 南宁悦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即墨雪喜欢慕红缨,还要她天天看着他俩秀恩爱?什么魔鬼逻辑?不过是为了与她交合,利用她的极阴之体提升实力罢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慕红缨是万年前即墨雪的爱人,怎么会成为你的下属?” 南宁悦原本以为慕红缨是被欺骗了,才会成为卞城王的棋子,来引诱即墨雪。现在看来,她说不定是心甘情愿的。 即墨雪对她一往情深,若是真追随慕红缨而来,卞城王和商颡得到仙元,洛冥和沈琛的仇怎么报?别说报仇,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卞城王呵呵笑道:“万年前,慕红缨舍身救即墨雪一命,肉身崩坏。但本王收走了她的魂魄,为她炼制了这副身体,也算救了她一命。” 那时他正欲登仙,天地却生此大变,仙界被毁,仙元尽失,最后一个真仙即墨雪还以身封魔,从此消失,登仙之望已断,他怎能甘心? 卞城王颇有远见,心知慕红缨对即墨雪的重要性,为防日后即墨雪现身,便四处搜罗慕红缨的残魂,终于复活慕红缨。 果不其然,今日大有作用。想到这,卞城王就很欣慰,万年等待,终于等来了机会。 南宁悦听得心里发凉,难道那时候,卞城王就在图谋今日?此人实在可怕。 卞城王见南宁悦迟迟不肯表态,眸底划过一丝不悦,但面上依旧和气,“即墨雪如今不可动用三成以上的功力,若无本王相助,他一定逃不出楚江王的手心。婚期尚有半月,本王给你五日的时间,好好考虑。” 说罢,卞城王盘着核桃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南宁悦后脚就爬起来,打开窗户观察王宫情况。 鬼兵的巡逻非常频繁,卞城王的戒备非常森严。 菩提净水会在什么地方呢? 既然对楚江王都有作用,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卞城王会妥善存放。而她一个俘虏,恐怕出个门都会有人盯着,要怎么才能去找呢? 真是令人头大。 楚江王宫。 楚江王斜斜坐在楼阁之上,背靠栏杆,风声萧然,红衣猎猎。神秘而邪气的暗紫眼眸中,竟有些淡淡的怅然。 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卞城王宫。 不知道她能不能拿到菩提净水,但他希望她能活着走出来。 第二十章 卞城王宫 “慕红缨?”绵姑娘一脸懵,“你有办法?” 对着这张和南宁悦相似的脸,绵姑娘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慕红缨道:“你不讨厌南宁悦吗?都是她,害的楚江王不喜欢你。只要除掉她,你就是楚江王唯一的女人。” 这话说到了绵姑娘的心里头,连带着这张脸也看顺眼了点儿,她愤愤点头,“没错,她没来的时候,殿下哥哥从来没这样对我。” “那你说,要怎么除掉姓南的?”她问。 慕红缨道:“南宁悦是极阴之身,对我的主君大有功效。若你能从楚江界把她带出来,我会把她带走,叫她再也不出现在楚江王面前。” 绵姑娘狐疑地看着慕红缨,陷入了沉思。 南宁悦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这天,绵姑娘突然来到她的寝殿,手拍得门咵咵响。 “南宁悦,你开门啊。你有本事勾引殿下哥哥,你有本事开门啊。” 南宁悦听着这雪姨风的台词,无奈地爬下床。 一打开门就看到绵姑娘怒气冲冲的小脸,“有事吗?” 绵姑娘哼道:“本姑娘找你,是你的荣幸。跟我走。” 南宁悦自然不可能乖乖跟她走,说不定就把她带到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杀人灭口了。 她正要关门,绵姑娘见硬的不行,慌忙拦住南宁悦,道:“你就不问问我带你去做什么吗?” 南宁悦冷眼看着她,不语。 绵姑娘只得继续说下去,“殿下哥哥在外面养了狐狸精!你难道不想去捉奸吗?” 南宁悦扑哧一笑,楚江王养狐狸精关她屁事,这个绵姑娘还真把她当成楚江王的女人了?怎么会有这种陷入主观臆想不可自拔的人呢? 南宁悦继续关门。 “哎哎哎,”绵姑娘又拦住了她,忍气吞声地说,“你哥哥在地牢里,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吗?我可是有钥匙的。” 南宁悦犹疑片刻,她确实想见即墨雪,但她知道绵姑娘不安好心。 突然,她想到那日在亭中,卞城王和慕红缨对绵姑娘多加恭维和维护,该不会是要利用这个无脑妹子把她带走?毕竟,绵姑娘的态度从硬到软,都是为了把她带出去。 想罢,南宁悦打开门,道:“行,那你带我去见我哥。” 绵姑娘见她中计,神色一喜,拉着南宁悦就走。 南宁悦知道路线不对,但也由着绵姑娘来,见绵姑娘连过黑龙河的令牌都弄到手了,她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慕红缨红衣翩跹,素手一挥,南宁悦就到了她怀里。 “多谢绵姑娘。”慕红缨打晕南宁悦,微一拱手,问道,“不知绵姑娘如何把她诱出王宫?” 绵姑娘扬眉,颇为得意,“本姑娘略施小计,骗她去见她哥哥,这蠢女人就中计了。” “她还有个哥哥?” 慕红缨沉思片刻,根据调查,南宁悦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没有兄弟姐妹。这个哥哥是从哪里来的? 没等她细问,绵姑娘就已经和盘托出了,“别看这女人长得丑,她哥哥可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名字也好听。” 谪仙般的人物?慕红缨脑海中迅速划过万年前的白衣身影,温润如玉,飘然若仙。她美目微眯,眸光凌厉,沉声问道:“叫什么?” “他似乎自称雪。”绵姑娘丝毫没有察觉慕红缨的异常。 慕红缨拱手道谢,带着南宁悦离开。 卞城王宫是一座与楚江王宫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楚江王宫极尽奢华精致,满是黑玉与繁密的阵纹,而卞城王宫就朴素的多,只是宫墙极厚,守卫森严。 王宫书房。 卞城王正单手盘着两枚晶莹通透的玉核桃,慕红缨单膝跪地,回禀着什么。 听完,卞城王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竟然就在楚江王宫!” 忽然,他凝视慕红缨片刻,挑眉笑道:“红缨啊,这女子不过寻常人类,能接触到即墨雪这样的仙人,怕是因为容颜与你相似。即墨雪对你一往情深,万年不改,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慕红缨面色如常,“红缨欠他的,万年前便已经还清。从那以后,红缨的命是主君给的,为将为臣,自当尽忠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言语如珠,句句掷地有声。 卞城王欣慰道:“很好,不枉本王培养你一番。你再去查探,为何即墨雪会出现在楚江王宫。” 慕红缨领命而去。 南宁悦醒来,就看到卞城王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盘核桃。 “醒了?”卞城王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 南宁悦却觉得像被毒蛇盯上,背脊发凉。 她明知故问,“你大费周章掳我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卞城王依旧笑眯眯的,“本王对你一见倾心。” 南宁悦心里涌上一股恶寒,简直想啐一口在这张虚伪的脸上。但是她不敢,这毕竟是阴司十殿,她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出她的嫌恶,卞城王笑容微微一僵,“看来小姑娘并没有看上本王。本王猜猜,你心里的人是谁呢,楚江王?还是楚江王宫地牢里的即墨雪?” 他故意放缓了语调,观察南宁悦的表情,在说到即墨雪时,成功捕捉到她又惊又忧的神色,心下了然。 南宁悦惊的是卞城王竟然知道即墨雪的具体位置,忧的是即墨雪的安危。随即她定了定神,既然楚江王没办法突破卞城王的防御,混进卞城王宫,那卞城王也没办法混进楚江王宫,否则也不会利用绵姑娘把她带出来了。 卞城王又说:“即墨雪天人之姿,你喜欢他也很正常。但他被楚江王关在地牢里,你就不想把他救出来吗?” 南宁悦冷冷瞥他一眼,“怎么,你要帮我救人?条件呢?” 卞城王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救出即墨雪,还要抓住即墨雪,最好是把即墨雪骗来卞城王宫,这样大千婆娑阵才可以发挥最大的实力,将他一举拿下。 “呵呵,条件就是,你代替慕红缨,成为我的妻子。” 南宁悦嗤笑,“你觉得我喜欢即墨雪,还要我成为你妻子?不怕被绿?这样,就算我救出来他,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卞城王摇摇头,“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即墨雪喜欢的人是慕红缨,万年都没有改变,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呢?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你这副面皮,只要他见到真的慕红缨,就会弃你而去。”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南宁悦的心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毕竟是和她有过那种关系,这段时间的温柔照料她也记在心里,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慕红缨是我忠心耿耿的下属,即墨雪那么爱她,一定会追随她留下来。你成为卞城王妃,就可以日日看到他,以解相思之苦。倘若你有那个本事让他接受你,本王不介意和他共妻,只要你履行夫妻义务。”卞城王继续劝说,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 南宁悦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即墨雪喜欢慕红缨,还要她天天看着他俩秀恩爱?什么魔鬼逻辑?不过是为了与她交合,利用她的极阴之体提升实力罢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慕红缨是万年前即墨雪的爱人,怎么会成为你的下属?” 南宁悦原本以为慕红缨是被欺骗了,才会成为卞城王的棋子,来引诱即墨雪。现在看来,她说不定是心甘情愿的。 即墨雪对她一往情深,若是真追随慕红缨而来,卞城王和商颡得到仙元,洛冥和沈琛的仇怎么报?别说报仇,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卞城王呵呵笑道:“万年前,慕红缨舍身救即墨雪一命,肉身崩坏。但本王收走了她的魂魄,为她炼制了这副身体,也算救了她一命。” 那时他正欲登仙,天地却生此大变,仙界被毁,仙元尽失,最后一个真仙即墨雪还以身封魔,从此消失,登仙之望已断,他怎能甘心? 卞城王颇有远见,心知慕红缨对即墨雪的重要性,为防日后即墨雪现身,便四处搜罗慕红缨的残魂,终于复活慕红缨。 果不其然,今日大有作用。想到这,卞城王就很欣慰,万年等待,终于等来了机会。 南宁悦听得心里发凉,难道那时候,卞城王就在图谋今日?此人实在可怕。 卞城王见南宁悦迟迟不肯表态,眸底划过一丝不悦,但面上依旧和气,“即墨雪如今不可动用三成以上的功力,若无本王相助,他一定逃不出楚江王的手心。婚期尚有半月,本王给你五日的时间,好好考虑。” 说罢,卞城王盘着核桃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南宁悦后脚就爬起来,打开窗户观察王宫情况。 鬼兵的巡逻非常频繁,卞城王的戒备非常森严。 菩提净水会在什么地方呢? 既然对楚江王都有作用,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卞城王会妥善存放。而她一个俘虏,恐怕出个门都会有人盯着,要怎么才能去找呢? 真是令人头大。 楚江王宫。 楚江王斜斜坐在楼阁之上,背靠栏杆,风声萧然,红衣猎猎。神秘而邪气的暗紫眼眸中,竟有些淡淡的怅然。 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卞城王宫。 不知道她能不能拿到菩提净水,但他希望她能活着走出来。 第二十一章 假意动摇 夜深人静。 卞城王宫的密室内。 大千婆娑阵盘腿而坐,黑袍红发,满面胡须,双目紧闭。 缕缕黑气从周遭的空气中浮出,被他吸入体内。肩上被即墨雪劈出的伤口,泛出黑红之色,格外狰狞。 卞城王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良久,大千婆娑阵睁开眼睛,收敛气息。 卞城王忙起身行礼,毕恭毕敬道:“晚辈今日得到消息,即墨雪就在楚江王宫。不知前辈恢复得如何了?” 大千婆娑阵冷哼,“尔等小辈,就等着拿本座当枪使,本座被封印万年,又被真仙所伤,岂是区区数日能恢复的?” “晚辈不敢。”卞城王忙道,“前辈壮志未酬,晚辈急于提升实力,以助前辈完成大业。” 大千婆娑阵毒蛇般的小眼睛打量了卞城王一番,嗤笑道:“都是万年的老物,装什么老实忠心,你这小鬼虚伪的紧。也罢,真仙之体,对本座来说是大补之物。你耍弄这些算计也就罢了,倘若敢对本座阳奉阴违,本座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卞城王浑身一凛,忙道:“自仙界崩碎,前辈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晚辈能在前辈麾下做事,是天大的运气,岂敢阳奉阴违,自掘坟墓?” “马屁精!”大千婆娑阵毫不领情地吐槽,“仙界崩碎,可阴界还在,隐世鬼仙藏龙卧虎,只是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不屑与尔等为伍,切莫小瞧天下英雄。” 卞城王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但毫无窘迫之色,从容转移话题,“是,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已经想到引即墨雪自投罗网之法,到时还要请前辈出手相助。” 卞城王曾经也想过遍寻鬼仙,夺取鬼仙仙元成就己身。但仙界崩碎以后,各路鬼仙均销声匿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遍寻不得。且鬼仙太过强横,倘若没有大千婆娑阵这种等级的助力,他也不是对手。幸好还有即墨雪。 “这是自然。”大千婆娑阵摆摆手,示意卞城王离开。 卞城王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有屁快放。” 卞城王道:“此为菩提净水。万年前,上任阎罗抛下娇妻幼子离奇失踪。我等阴司十殿合力夺权,阎罗幼子身上被下了阴咒,唯有此水可以解咒。” 大千婆娑阵接过玉瓶,打量一番,道:“此物乃是仙界流落而出,听闻有洗髓伐脉,脱胎换骨之能。可惜净化之力太强,与我等鬼物相克。你把这东西给本座,是何用意?” “距那场大变已过万年之久,阎罗之子如若没死,恐怕也成了气候。可以此物引他现身,成为我方的一枚好棋。”卞城王笑眯眯道。 “哦?阴司十殿素来标榜秉公执法,其实肮脏的很。”大千婆娑阵冷笑,“尔等夺了此子继承阎罗,掌控阴界的权力,他怎会乖乖为我们所用?何况阎罗之子生于阴界,菩提净水与之相克,他果真需要此物?” 卞城王笑得愈发阴险,“阎罗乃是鬼仙之首,他的儿子是成仙以后所生,虽为阴界之人,却有玄阳之体,甚是玄妙,完全可以承受菩提净水。我等无法以寻常手段杀死他,才用阴咒之法。而这菩提净水,是仙界崩碎之前,晚辈从一仙界长辈手中所得,即使在仙界也是稀罕物。如今世间仅此一瓶。” “那阴咒发作起来极为痛苦,且会使人变成幼童。早期千年发作一次,中期百年发作一次,后期一年发作一次,现如今,恐怕几日便要发作一次,若无此水,到最后便会一直保持幼童形态,痛苦难当,最多三年,便会魂飞魄散而死。只要菩提净水在前辈手中,他定然夺不走,只能乖乖被我们控制。前辈与鬼仙之子联手,还怕捉不住即墨雪吗?” “发作周期这么长,”大千婆娑阵眸光阴鸷,“看来本座倒是小瞧了你,深谋远虑得很。成仙就这么重要?” 卞城王假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淡淡道:“不成真仙,即使修为达到鬼帝,依然要受到天道制裁,唯有真仙才可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大千婆娑阵盯了他一会儿,嗤地一笑,挥手道:“滚。” 南宁悦躺在床上,思索着怎么才能得到菩提净水。 答应卞城王婚事,然后让他用菩提净水做聘礼? 这也太明显了,卞城王那种老奸巨猾的人,肯定一眼就看出她的目的。 如果她能在卞城王宫自由行动,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首先,她得先能自由行动。 但是,如果答应的太快,卞城王会不会起疑心呢? 不知道沈琛和洛冥的进展如何,会不会有危险。 想着想着,南宁悦就睡着了。 翌日。 “我要见慕红缨!”南宁悦打开门,对守卫吼了一声,就在刀锋下缩回了脑袋。 不久,一袭红衣,英气勃勃的慕红缨就跨着大步走进了房间。 “找我什么事?” “呃,即墨雪很想你。”南宁悦偷偷观察慕红缨的反应。 慕红缨面无表情,冷淡道:“哦,我知道,你就是想说这个?” 南宁悦心里凉了半截,急道:“你就不想他吗?” 慕红缨皱眉,不屑道:“像你这样的女人,眼里就只有这些儿女情长?若非极阴之体,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质问。” 南宁悦一怔,慕红缨是忠君爱国的女将,瞧不上她很正常。但是慕红缨对即墨雪难道没感情吗?她可是用生命救了即墨雪啊。 “没别的事我走了。”慕红缨懒得看南宁悦一眼,转身就要走。 南宁悦忙拦住她,问道:“你既然用命救他,我不信你对他没感情。卞城王他们要抓即墨雪,你要助纣为虐吗?” 慕红缨的眉皱的更紧了,语气冰冷,“就算有感情,也是万年前的事了。如今我是卞城王的属下,自当忠诚于主君,建功立业。即墨雪身为真仙,不思霸业,毫无远见,那些矫情的情爱怎能打动我?” 说罢拂袖而去。 南宁悦目瞪狗呆。 慕红缨的确是个奇女子,她忠诚,有雄心壮志,是主人手中永不背叛的利刃,像无生命的器物一般,主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丝毫不顾她的主人把屠刀挥向何人。 情爱对慕红缨来说,只是年少时的悸动,如今已经过了万年,早就不复存在。慕红缨的心中,只有忠诚。 南宁悦本想根据慕红缨对即墨雪的感情策反她,现在看来这条路走不通。她揉了揉太阳穴,倘若即墨雪知道慕红缨心中这么想他,不知会多伤心。 在南宁悦眼里,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那么多宏图霸业,她的确没有什么大格局,只想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卷入阴界这些事情,非她所愿,沈琛和洛冥与阴界有关,她作为他们的女人,与他们命运相连,理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南宁悦忽然轻轻一笑。她想,她没道理觉得慕红缨无情怎么样,人各有志,慕红缨只想对她的主君负责,而她只想对自己的男人负责。 想通了一些事,南宁悦只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似乎修炼有了些许突破。 阴界阴气充裕,她又是极阴之体,在阴界修炼事半功倍,早就应该突破了,但却迟迟没有动静。现在看来,是念头不够通达的原因。 正闭目体会自己的境界,耳边响起卞城王含笑的声音,“你还真是令本王惊喜,修炼的极阴之体,对本王更是益处多多。” 南宁悦蓦然睁开眸子,坐起身来,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卞城王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猪,修炼肥了,他就可以宰了吃掉,坐享其成。 卞城王盘着核桃,自顾自拉了个椅子坐下,道:“本王来看看你,听说你找了红缨。怎么,想利用她救即墨雪?” 南宁悦沉默。 卞城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南宁悦嫌弃地别开头。 卞城王也不恼,轻笑道:“楚江王宫虽然易进,却难出,如果没有本王相助,任谁也救不出即墨雪。楚江王实力深不可测,若是让他得了仙元,阴界必将天翻地覆,甚至可能波及阳界。时间紧迫,若你与本王合作,婚礼之日,本王保证,你能看到即墨雪。” 当然,看到的是被他卞城王抓住的即墨雪。 南宁悦暗想,你和商颡得到仙元,阴界就不会天翻地覆了吗?成了鬼仙以后,谁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她面上却露出狐疑之色,问道:“我是极阴之体,就值得你这么帮我?你不想得到仙元?” 卞城王笑容微微凝滞,眸光闪烁,半真半假道:“仙元固然重要,但取仙元并不会影响即墨雪的性命,本王绝不会伤害他,你可以放心。” “本王需要极阴之体,行双修术法,提升实力,你既走鬼修之道,与本王更是天造地设,与本王双修,对你也大有益处。倘若本王成了鬼仙,必然也会让你升仙,到时你若想与即墨雪双宿双飞,本王也可以成全你们。” 好一波利诱。南宁悦心中冷笑,若非她早从即墨雪处得知,大千婆娑阵可吞噬真仙增强己身,说不定会信了这番鬼话。 但她脸上呈现动摇之色,眸中流露出权欲的光芒,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嫁给你以后,我是否算是卞城王宫的女主人?” 卞城王心中暗喜,到底是个年轻的小丫头,还是个庸俗的人类女人,这么快就惦记起来权势了。忙道:“这是自然,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双修道侣。” 第二十一章 假意动摇 夜深人静。 卞城王宫的密室内。 大千婆娑阵盘腿而坐,黑袍红发,满面胡须,双目紧闭。 缕缕黑气从周遭的空气中浮出,被他吸入体内。肩上被即墨雪劈出的伤口,泛出黑红之色,格外狰狞。 卞城王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良久,大千婆娑阵睁开眼睛,收敛气息。 卞城王忙起身行礼,毕恭毕敬道:“晚辈今日得到消息,即墨雪就在楚江王宫。不知前辈恢复得如何了?” 大千婆娑阵冷哼,“尔等小辈,就等着拿本座当枪使,本座被封印万年,又被真仙所伤,岂是区区数日能恢复的?” “晚辈不敢。”卞城王忙道,“前辈壮志未酬,晚辈急于提升实力,以助前辈完成大业。” 大千婆娑阵毒蛇般的小眼睛打量了卞城王一番,嗤笑道:“都是万年的老物,装什么老实忠心,你这小鬼虚伪的紧。也罢,真仙之体,对本座来说是大补之物。你耍弄这些算计也就罢了,倘若敢对本座阳奉阴违,本座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卞城王浑身一凛,忙道:“自仙界崩碎,前辈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晚辈能在前辈麾下做事,是天大的运气,岂敢阳奉阴违,自掘坟墓?” “马屁精!”大千婆娑阵毫不领情地吐槽,“仙界崩碎,可阴界还在,隐世鬼仙藏龙卧虎,只是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不屑与尔等为伍,切莫小瞧天下英雄。” 卞城王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但毫无窘迫之色,从容转移话题,“是,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已经想到引即墨雪自投罗网之法,到时还要请前辈出手相助。” 卞城王曾经也想过遍寻鬼仙,夺取鬼仙仙元成就己身。但仙界崩碎以后,各路鬼仙均销声匿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遍寻不得。且鬼仙太过强横,倘若没有大千婆娑阵这种等级的助力,他也不是对手。幸好还有即墨雪。 “这是自然。”大千婆娑阵摆摆手,示意卞城王离开。 卞城王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有屁快放。” 卞城王道:“此为菩提净水。万年前,上任阎罗抛下娇妻幼子离奇失踪。我等阴司十殿合力夺权,阎罗幼子身上被下了阴咒,唯有此水可以解咒。” 大千婆娑阵接过玉瓶,打量一番,道:“此物乃是仙界流落而出,听闻有洗髓伐脉,脱胎换骨之能。可惜净化之力太强,与我等鬼物相克。你把这东西给本座,是何用意?” “距那场大变已过万年之久,阎罗之子如若没死,恐怕也成了气候。可以此物引他现身,成为我方的一枚好棋。”卞城王笑眯眯道。 “哦?阴司十殿素来标榜秉公执法,其实肮脏的很。”大千婆娑阵冷笑,“尔等夺了此子继承阎罗,掌控阴界的权力,他怎会乖乖为我们所用?何况阎罗之子生于阴界,菩提净水与之相克,他果真需要此物?” 卞城王笑得愈发阴险,“阎罗乃是鬼仙之首,他的儿子是成仙以后所生,虽为阴界之人,却有玄阳之体,甚是玄妙,完全可以承受菩提净水。我等无法以寻常手段杀死他,才用阴咒之法。而这菩提净水,是仙界崩碎之前,晚辈从一仙界长辈手中所得,即使在仙界也是稀罕物。如今世间仅此一瓶。” “那阴咒发作起来极为痛苦,且会使人变成幼童。早期千年发作一次,中期百年发作一次,后期一年发作一次,现如今,恐怕几日便要发作一次,若无此水,到最后便会一直保持幼童形态,痛苦难当,最多三年,便会魂飞魄散而死。只要菩提净水在前辈手中,他定然夺不走,只能乖乖被我们控制。前辈与鬼仙之子联手,还怕捉不住即墨雪吗?” “发作周期这么长,”大千婆娑阵眸光阴鸷,“看来本座倒是小瞧了你,深谋远虑得很。成仙就这么重要?” 卞城王假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淡淡道:“不成真仙,即使修为达到鬼帝,依然要受到天道制裁,唯有真仙才可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大千婆娑阵盯了他一会儿,嗤地一笑,挥手道:“滚。” 南宁悦躺在床上,思索着怎么才能得到菩提净水。 答应卞城王婚事,然后让他用菩提净水做聘礼? 这也太明显了,卞城王那种老奸巨猾的人,肯定一眼就看出她的目的。 如果她能在卞城王宫自由行动,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首先,她得先能自由行动。 但是,如果答应的太快,卞城王会不会起疑心呢? 不知道沈琛和洛冥的进展如何,会不会有危险。 想着想着,南宁悦就睡着了。 翌日。 “我要见慕红缨!”南宁悦打开门,对守卫吼了一声,就在刀锋下缩回了脑袋。 不久,一袭红衣,英气勃勃的慕红缨就跨着大步走进了房间。 “找我什么事?” “呃,即墨雪很想你。”南宁悦偷偷观察慕红缨的反应。 慕红缨面无表情,冷淡道:“哦,我知道,你就是想说这个?” 南宁悦心里凉了半截,急道:“你就不想他吗?” 慕红缨皱眉,不屑道:“像你这样的女人,眼里就只有这些儿女情长?若非极阴之体,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质问。” 南宁悦一怔,慕红缨是忠君爱国的女将,瞧不上她很正常。但是慕红缨对即墨雪难道没感情吗?她可是用生命救了即墨雪啊。 “没别的事我走了。”慕红缨懒得看南宁悦一眼,转身就要走。 南宁悦忙拦住她,问道:“你既然用命救他,我不信你对他没感情。卞城王他们要抓即墨雪,你要助纣为虐吗?” 慕红缨的眉皱的更紧了,语气冰冷,“就算有感情,也是万年前的事了。如今我是卞城王的属下,自当忠诚于主君,建功立业。即墨雪身为真仙,不思霸业,毫无远见,那些矫情的情爱怎能打动我?” 说罢拂袖而去。 南宁悦目瞪狗呆。 慕红缨的确是个奇女子,她忠诚,有雄心壮志,是主人手中永不背叛的利刃,像无生命的器物一般,主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丝毫不顾她的主人把屠刀挥向何人。 情爱对慕红缨来说,只是年少时的悸动,如今已经过了万年,早就不复存在。慕红缨的心中,只有忠诚。 南宁悦本想根据慕红缨对即墨雪的感情策反她,现在看来这条路走不通。她揉了揉太阳穴,倘若即墨雪知道慕红缨心中这么想他,不知会多伤心。 在南宁悦眼里,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那么多宏图霸业,她的确没有什么大格局,只想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卷入阴界这些事情,非她所愿,沈琛和洛冥与阴界有关,她作为他们的女人,与他们命运相连,理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南宁悦忽然轻轻一笑。她想,她没道理觉得慕红缨无情怎么样,人各有志,慕红缨只想对她的主君负责,而她只想对自己的男人负责。 想通了一些事,南宁悦只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似乎修炼有了些许突破。 阴界阴气充裕,她又是极阴之体,在阴界修炼事半功倍,早就应该突破了,但却迟迟没有动静。现在看来,是念头不够通达的原因。 正闭目体会自己的境界,耳边响起卞城王含笑的声音,“你还真是令本王惊喜,修炼的极阴之体,对本王更是益处多多。” 南宁悦蓦然睁开眸子,坐起身来,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卞城王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猪,修炼肥了,他就可以宰了吃掉,坐享其成。 卞城王盘着核桃,自顾自拉了个椅子坐下,道:“本王来看看你,听说你找了红缨。怎么,想利用她救即墨雪?” 南宁悦沉默。 卞城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南宁悦嫌弃地别开头。 卞城王也不恼,轻笑道:“楚江王宫虽然易进,却难出,如果没有本王相助,任谁也救不出即墨雪。楚江王实力深不可测,若是让他得了仙元,阴界必将天翻地覆,甚至可能波及阳界。时间紧迫,若你与本王合作,婚礼之日,本王保证,你能看到即墨雪。” 当然,看到的是被他卞城王抓住的即墨雪。 南宁悦暗想,你和商颡得到仙元,阴界就不会天翻地覆了吗?成了鬼仙以后,谁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她面上却露出狐疑之色,问道:“我是极阴之体,就值得你这么帮我?你不想得到仙元?” 卞城王笑容微微凝滞,眸光闪烁,半真半假道:“仙元固然重要,但取仙元并不会影响即墨雪的性命,本王绝不会伤害他,你可以放心。” “本王需要极阴之体,行双修术法,提升实力,你既走鬼修之道,与本王更是天造地设,与本王双修,对你也大有益处。倘若本王成了鬼仙,必然也会让你升仙,到时你若想与即墨雪双宿双飞,本王也可以成全你们。” 好一波利诱。南宁悦心中冷笑,若非她早从即墨雪处得知,大千婆娑阵可吞噬真仙增强己身,说不定会信了这番鬼话。 但她脸上呈现动摇之色,眸中流露出权欲的光芒,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嫁给你以后,我是否算是卞城王宫的女主人?” 卞城王心中暗喜,到底是个年轻的小丫头,还是个庸俗的人类女人,这么快就惦记起来权势了。忙道:“这是自然,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双修道侣。” 第二十二章 忽悠大千婆娑阵 有这句话就行了。 南宁悦下巴微扬,不满道:“那你是不是能把外面那些人撤了,这两天关在屋子里,闷死人了。” 卞城王挑眉,既然她答应了,自然没有理由关着她了,于是下了命令,退走了门口守卫。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南宁悦迫不及待地把他赶走,好出去逛逛。 卞城王微微一笑,放下核桃,起身走到南宁悦身旁,把她圈在臂弯之中。 南宁悦慌忙躲避,却逃不出他的禁锢,急道:“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们还没结婚呢。” 卞城王道:“现在的阳界人类,婚前不是依旧可以做,既已经答应本王,何须拘于古礼?” 看到他眸底的疑色,南宁悦忙道:“那也要先培养培养感情,你堂堂卞城王,未免也太猴急了些,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嗯?可以,本王这段时日,就和你好好培养感情。”卞城王收了手臂,拉起南宁悦的手,向门外走。 南宁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卞城王是个中年人的模样,颜值一般,还虚伪狡诈,还对她动手动脚的,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她甩开手,道:“我会自己走,不用你拉着,你还是盘核桃。” 卞城王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无奈一笑,“王妃不喜欢的话,以后不盘了。” 南宁悦搓了搓鸡皮疙瘩,内心吐槽,谁是你王妃啊,妈的,还没结婚呢先叫上了。 南宁悦得偿所愿地游览了整个卞城王宫,但令她郁闷的是,卞城王全程陪同,还貌似耐心地为她讲解,活像个导游。 她还不敢在卞城王面前露出寻找东西的神色,生怕这个狡猾的老鬼看出来什么端倪。 一路上,众鬼兵都对她毕恭毕敬,口称王妃,叫的南宁悦浑身不自在。 回到寝殿,赶走卞城王,南宁悦瘫在床上,回忆着王宫游览的细节。 有的宫殿房屋,卞城王根本没有带她进去。比如卞城王的书房,寝宫。会不会在书房?书房守卫那么森严,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入夜。 南宁悦大摇大摆地来到书房守卫跟前,一脸高傲,“本王妃来找卞城王,他在不在里面?” 守卫抱拳恭敬道:“回王妃,殿下处理公务时,不喜被人打搅,王妃可以明日再来。” 南宁悦做出娇蛮任性地样子,道:“本王妃现在有事找他,耽误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守卫一脸为难。 南宁悦蛮横地向前冲,守卫怕冲撞了这位未来王妃,纷纷让开。 南宁悦成功冲进了书房。她已经想好了说辞,但一进去,却发现卞城王根本不在。根据守卫的反应,卞城王原本应该在此办公才对。 难道是有密室? 南宁悦飞快扫过室内的一切。桌椅,书架,挂着字画的墙壁,甚至是地上的地板。 突然,那面挂着字画的墙壁像推拉门一样,向右打开了。 卞城王缓步走了上来,迎面撞上南宁悦慌张的眼神。不由眉头一皱,他最讨厌别人擅闯书房,而且他这么出来,还被这个女人发现了密室。 “找本王有什么事?”卞城王的语气非常阴沉。 南宁悦捏紧衣角,道:“不是说培养感情吗?我以后毕竟要和你一起过日子,就亲自下厨做了些酒菜,想请你去尝尝。” 她故作嗫喏,眼神看都不敢看那面墙。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堂堂王妃,做这些有失身份。”卞城王看着她慌乱紧张的样子,更是火从心起,这个人类女人真是小家子气,怎么配做他的王妃?但想到极阴之体难得,他强压火气,挤出一丝微笑,“行了,以后不要来书房找本王,有事差人通报就行。” 南宁悦知道这件事就过去了,心里松了口气,问道:“那还去我那儿吃饭吗?” 卞城王摆摆手,“你先回去,本王稍后就到。” 南宁悦只得先走,暗暗祈祷卞城王不要转移密室里的东西,只要拿到菩提净水,她就可以离开了。 为防夜长梦多,回到寝殿,南宁悦就在那些酒菜里加了料。 卞城王来到南宁悦房间,看到满桌酒菜,色香味俱全,不由精神一振,方才的恼火消了一半。 “快尝尝。”南宁悦亲自布菜,给卞城王夹了一筷子,然后期待的看着对方。 卞城王尝了一口,看到对方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由软了一软,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嗯,你厨艺很好,以后可以多给本王做。” 虽然鬼不用吃东西,但偶尔吃一些,满足口腹之欲,也算一桩乐事。 “好吃就多吃点。”南宁悦非常殷勤,又是倒酒又是夹菜的。 卞城王连吃了许多,看着小女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如果有个这样的家也还不错。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然道:“你自己怎么一点也不吃?” 南宁悦心里祈祷着药物发作,嘴里找着借口,“我不饿,看到你吃得开心,我就开心了。” 果然有问题,这个女人一直很嫌弃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殷勤。这是卞城王昏倒前最后的意识。 见他倒地,南宁悦大喜,摸了卞城王的令牌,撒丫子就跑到了书房门口,对守卫道:“卞城王说有东西落下了,要本王妃亲自来取。” 守卫一脸懵,“可是,方才殿下才说,就算是王妃,也不许进入书房。” 南宁悦拿出令牌,蛮横道:“我们夫妻俩的情趣用品,难道让你们拿?还不让开!” 守卫鬼脸一红,连忙让路。 南宁悦吐了吐舌头,她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没办法,现在她不能靠沈琛洛冥护着她了,必须丢掉以往的天真幼稚,学会自己面对困难,解决难题。 在字画墙上摸索了一阵,成功开启密室。一道阶梯延伸向下。 南宁悦顺着楼梯走下去,顿时怔住了。 密室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黑袍红发的老者正盘腿修炼,肩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剑伤。 大千婆娑阵! 南宁悦扭头就跑,而身后的大千婆娑阵睁开了眼睛,嗓音嘶哑道:“极阴之体?” 一道黑气缠住南宁悦的腰,南宁悦连反抗都反抗不了,只得被拖回密室中,固定在墙壁上。 “不不不您看错了,我只是误入密室的打扫宫女!”南宁悦忙道。 大千婆娑阵阴阴一笑,“小女娃还想骗本座,别以为本座不记得你,你是那日跟在即墨雪身边的人类。” 他定睛一看,面露奇色,“那日未曾细看,没发现你是极阴之体,居然还修了鬼道?你师承何人?” 他看得出来,这人类女娃修炼的鬼道术法颇为精深,背后定有高人传授,而这个高人,一定不是真仙即墨雪。 南宁悦知道瞒不过这老凶物,大脑飞速的运转,没有第一时间搞死她吃掉,而是问她师承何人,应该是要看看她有没有强大的背景。 于是南宁悦清了清嗓子,傲然道:“老东西,凭你也配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么?说出来怕吓死你!” 大千婆娑阵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但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还真有些打鼓,“哦?那你倒是说出来听听,你师父是什么人,隐世鬼仙吗?” “哼,我师父的确隐世已久。他不让我说他的名号,你若放了我,我在师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他一高兴,挥挥手就能治好你的伤。”南宁悦继续忽悠。 大千婆娑阵的小眼睛暗芒闪烁,冷笑道:“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让本座放了到嘴的食物,小女娃打的好算盘。你和即墨雪混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我……我师父说,”南宁悦咽了口唾沫,绞尽脑汁地编着瞎话,“说有个小东西在卧云山墓下镇压着,最近要破土而出,让我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然后那个即墨雪看我长得像他喜欢的人,就非得跟着我,拿我当替身,我才没跟他混在一起呢。” 她心底默默地向即墨雪道歉,保命之举,请勿怪罪。 “小东西?”大千婆娑阵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是在想,能叫他小东西的会是什么人。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南宁悦眼尖的注意到他腰间的小瓶子,一股圣洁的气息,与大千婆娑阵身上的凶煞之气格格不入。 菩提净水一听就圣洁无比,莫非这就是菩提净水? 南宁悦见大千婆娑阵被忽悠住了,壮着胆子道:“喂,老家伙,你腰间的玩意儿长得倒是漂亮,如果你把它送给我,再放我出去,我保证让我师父给你治伤,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 大千婆娑阵突然大笑,周身浓墨般的煞气翻涌不定,他阴鸷地盯着南宁悦,道:“你当本座是傻子吗?你身上一点仙物的气息都没有,若你真有个强大的师父,又怎么会让你独自去卧云山墓,连个宝物都不给你。” 南宁悦察觉到事态不妙,便欲掐诀做最后一搏。 但她的实力在大千婆娑阵面前过于渺小,对方只是张嘴一吸,她就落入一个黑漆漆的,宛如山洞般的地方,一股酸臭扑鼻而来。 难道这就是大千婆娑阵的胃吗? 第二十二章 忽悠大千婆娑阵 有这句话就行了。 南宁悦下巴微扬,不满道:“那你是不是能把外面那些人撤了,这两天关在屋子里,闷死人了。” 卞城王挑眉,既然她答应了,自然没有理由关着她了,于是下了命令,退走了门口守卫。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南宁悦迫不及待地把他赶走,好出去逛逛。 卞城王微微一笑,放下核桃,起身走到南宁悦身旁,把她圈在臂弯之中。 南宁悦慌忙躲避,却逃不出他的禁锢,急道:“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们还没结婚呢。” 卞城王道:“现在的阳界人类,婚前不是依旧可以做,既已经答应本王,何须拘于古礼?” 看到他眸底的疑色,南宁悦忙道:“那也要先培养培养感情,你堂堂卞城王,未免也太猴急了些,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嗯?可以,本王这段时日,就和你好好培养感情。”卞城王收了手臂,拉起南宁悦的手,向门外走。 南宁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卞城王是个中年人的模样,颜值一般,还虚伪狡诈,还对她动手动脚的,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她甩开手,道:“我会自己走,不用你拉着,你还是盘核桃。” 卞城王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无奈一笑,“王妃不喜欢的话,以后不盘了。” 南宁悦搓了搓鸡皮疙瘩,内心吐槽,谁是你王妃啊,妈的,还没结婚呢先叫上了。 南宁悦得偿所愿地游览了整个卞城王宫,但令她郁闷的是,卞城王全程陪同,还貌似耐心地为她讲解,活像个导游。 她还不敢在卞城王面前露出寻找东西的神色,生怕这个狡猾的老鬼看出来什么端倪。 一路上,众鬼兵都对她毕恭毕敬,口称王妃,叫的南宁悦浑身不自在。 回到寝殿,赶走卞城王,南宁悦瘫在床上,回忆着王宫游览的细节。 有的宫殿房屋,卞城王根本没有带她进去。比如卞城王的书房,寝宫。会不会在书房?书房守卫那么森严,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入夜。 南宁悦大摇大摆地来到书房守卫跟前,一脸高傲,“本王妃来找卞城王,他在不在里面?” 守卫抱拳恭敬道:“回王妃,殿下处理公务时,不喜被人打搅,王妃可以明日再来。” 南宁悦做出娇蛮任性地样子,道:“本王妃现在有事找他,耽误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守卫一脸为难。 南宁悦蛮横地向前冲,守卫怕冲撞了这位未来王妃,纷纷让开。 南宁悦成功冲进了书房。她已经想好了说辞,但一进去,却发现卞城王根本不在。根据守卫的反应,卞城王原本应该在此办公才对。 难道是有密室? 南宁悦飞快扫过室内的一切。桌椅,书架,挂着字画的墙壁,甚至是地上的地板。 突然,那面挂着字画的墙壁像推拉门一样,向右打开了。 卞城王缓步走了上来,迎面撞上南宁悦慌张的眼神。不由眉头一皱,他最讨厌别人擅闯书房,而且他这么出来,还被这个女人发现了密室。 “找本王有什么事?”卞城王的语气非常阴沉。 南宁悦捏紧衣角,道:“不是说培养感情吗?我以后毕竟要和你一起过日子,就亲自下厨做了些酒菜,想请你去尝尝。” 她故作嗫喏,眼神看都不敢看那面墙。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堂堂王妃,做这些有失身份。”卞城王看着她慌乱紧张的样子,更是火从心起,这个人类女人真是小家子气,怎么配做他的王妃?但想到极阴之体难得,他强压火气,挤出一丝微笑,“行了,以后不要来书房找本王,有事差人通报就行。” 南宁悦知道这件事就过去了,心里松了口气,问道:“那还去我那儿吃饭吗?” 卞城王摆摆手,“你先回去,本王稍后就到。” 南宁悦只得先走,暗暗祈祷卞城王不要转移密室里的东西,只要拿到菩提净水,她就可以离开了。 为防夜长梦多,回到寝殿,南宁悦就在那些酒菜里加了料。 卞城王来到南宁悦房间,看到满桌酒菜,色香味俱全,不由精神一振,方才的恼火消了一半。 “快尝尝。”南宁悦亲自布菜,给卞城王夹了一筷子,然后期待的看着对方。 卞城王尝了一口,看到对方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由软了一软,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嗯,你厨艺很好,以后可以多给本王做。” 虽然鬼不用吃东西,但偶尔吃一些,满足口腹之欲,也算一桩乐事。 “好吃就多吃点。”南宁悦非常殷勤,又是倒酒又是夹菜的。 卞城王连吃了许多,看着小女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如果有个这样的家也还不错。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然道:“你自己怎么一点也不吃?” 南宁悦心里祈祷着药物发作,嘴里找着借口,“我不饿,看到你吃得开心,我就开心了。” 果然有问题,这个女人一直很嫌弃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殷勤。这是卞城王昏倒前最后的意识。 见他倒地,南宁悦大喜,摸了卞城王的令牌,撒丫子就跑到了书房门口,对守卫道:“卞城王说有东西落下了,要本王妃亲自来取。” 守卫一脸懵,“可是,方才殿下才说,就算是王妃,也不许进入书房。” 南宁悦拿出令牌,蛮横道:“我们夫妻俩的情趣用品,难道让你们拿?还不让开!” 守卫鬼脸一红,连忙让路。 南宁悦吐了吐舌头,她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没办法,现在她不能靠沈琛洛冥护着她了,必须丢掉以往的天真幼稚,学会自己面对困难,解决难题。 在字画墙上摸索了一阵,成功开启密室。一道阶梯延伸向下。 南宁悦顺着楼梯走下去,顿时怔住了。 密室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黑袍红发的老者正盘腿修炼,肩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剑伤。 大千婆娑阵! 南宁悦扭头就跑,而身后的大千婆娑阵睁开了眼睛,嗓音嘶哑道:“极阴之体?” 一道黑气缠住南宁悦的腰,南宁悦连反抗都反抗不了,只得被拖回密室中,固定在墙壁上。 “不不不您看错了,我只是误入密室的打扫宫女!”南宁悦忙道。 大千婆娑阵阴阴一笑,“小女娃还想骗本座,别以为本座不记得你,你是那日跟在即墨雪身边的人类。” 他定睛一看,面露奇色,“那日未曾细看,没发现你是极阴之体,居然还修了鬼道?你师承何人?” 他看得出来,这人类女娃修炼的鬼道术法颇为精深,背后定有高人传授,而这个高人,一定不是真仙即墨雪。 南宁悦知道瞒不过这老凶物,大脑飞速的运转,没有第一时间搞死她吃掉,而是问她师承何人,应该是要看看她有没有强大的背景。 于是南宁悦清了清嗓子,傲然道:“老东西,凭你也配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么?说出来怕吓死你!” 大千婆娑阵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但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还真有些打鼓,“哦?那你倒是说出来听听,你师父是什么人,隐世鬼仙吗?” “哼,我师父的确隐世已久。他不让我说他的名号,你若放了我,我在师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他一高兴,挥挥手就能治好你的伤。”南宁悦继续忽悠。 大千婆娑阵的小眼睛暗芒闪烁,冷笑道:“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让本座放了到嘴的食物,小女娃打的好算盘。你和即墨雪混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我……我师父说,”南宁悦咽了口唾沫,绞尽脑汁地编着瞎话,“说有个小东西在卧云山墓下镇压着,最近要破土而出,让我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然后那个即墨雪看我长得像他喜欢的人,就非得跟着我,拿我当替身,我才没跟他混在一起呢。” 她心底默默地向即墨雪道歉,保命之举,请勿怪罪。 “小东西?”大千婆娑阵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是在想,能叫他小东西的会是什么人。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南宁悦眼尖的注意到他腰间的小瓶子,一股圣洁的气息,与大千婆娑阵身上的凶煞之气格格不入。 菩提净水一听就圣洁无比,莫非这就是菩提净水? 南宁悦见大千婆娑阵被忽悠住了,壮着胆子道:“喂,老家伙,你腰间的玩意儿长得倒是漂亮,如果你把它送给我,再放我出去,我保证让我师父给你治伤,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 大千婆娑阵突然大笑,周身浓墨般的煞气翻涌不定,他阴鸷地盯着南宁悦,道:“你当本座是傻子吗?你身上一点仙物的气息都没有,若你真有个强大的师父,又怎么会让你独自去卧云山墓,连个宝物都不给你。” 南宁悦察觉到事态不妙,便欲掐诀做最后一搏。 但她的实力在大千婆娑阵面前过于渺小,对方只是张嘴一吸,她就落入一个黑漆漆的,宛如山洞般的地方,一股酸臭扑鼻而来。 难道这就是大千婆娑阵的胃吗? 第二十三章 喝了菩提净水 南宁悦捂着鼻子,观察四周。 漆黑的胃壁上,布满了血红的纹路,眼前是一滩黑红的煞气之水,散发出臭味的也是这些液体,可以说是大千婆娑阵的胃液。 而南宁悦正站在这滩液体的边缘,只差几厘米,就会掉进去。 她拍着胸口,暗道好险,若是真碰到大千婆娑阵的胃液,她不被融化而死,也会被恶心死。 在这种地方,她可怎么出去啊? 对了,卞城王还要利用她,等药力过去,卞城王苏醒,一定会来找她,大千婆娑阵说不定会把自己放出来。 这么一想,南宁悦安心了许多。 南宁悦小心翼翼地沿着胃液边缘行走,发现了相反的两条管道。她猜测,一条通往肠道,一条是食管。可不能走错了,否则走进肠道,被拉出来也太恶心了。 于是她又走回原地,坐了下来,暗想,大千婆娑阵的本体是个阵法,没想到化作人身以后,连人的身体构造都有。而且这胃也太大了,竟然能容纳一整个女人么? 南宁悦的目光落在胃壁上的红色纹路上,心底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 这些纹路,该不会都是阵纹? 莫非大千婆娑阵变化成的人身,是由一层层阵纹组成的? 倘若这些阵纹形成了一个空间,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老头子的胃能装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了。 南宁悦跟着洛冥学过一段时间的阵法,也看过沈琛以符化阵玩的出神入化,深知阵法的神奇。 她在此地呆得无聊,竟开始研究起来胃壁上的纹路。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规律。 这些阵纹的每一道纹路,都像人体的细胞一样,有着各自的功能,排列组合,各司其职。而它们的功能,又根据纹路的走向以及组合而有所不同。 南宁悦看的入了迷,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对阵法的体悟也越来越深。 而外界的大千婆娑阵则更是疑惑,他吞下了极阴之体,为什么还没感受到实力的增幅? 不知过了多久,大千婆娑阵忽然捂住了肚子,面上露出极痛苦之色,“不好,这女娃在我胃里瞎折腾!” 他灵识一扫,发现南宁悦正用指甲划刻他的胃壁,还每一个划痕都破坏了他胃壁阵纹的排列,导致他凝聚出的胃部濒临崩溃。 “你这女娃,再不住手,本座这便消化了你!” 南宁悦在胃腔内被这声音震得脑壳疼,也听出了大千婆娑阵的痛苦,心知自己领悟的没错,喜不自胜,回道:“还不放我出去,否则拆了你的身体!” 大千婆娑阵恼火非常,暗道,放出来这女娃还不是任我摆布,弄死了再吞也一样。于是双手掐诀,很快,南宁悦从他口中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南宁悦舒了口气,见大千婆娑阵面色不善,满眼杀机,忙道:“我是卞城王的未婚妻,不要杀我。” “小女娃嘴里没一句实话,本座还是更相信死人。” 煞气汹涌而至,形成一团黑雾,把南宁悦笼罩其中。南宁悦面色大变,慌忙虚空画符,用符咒凝聚出一道道阵纹,竟暂时抵挡住煞气片刻。 趁着周遭黑暗,南宁悦凭着记忆,迅速跑到大千婆娑阵腰间,摸了两下,摸到玉瓶,迅速扯了下来攥在手里。 “好丫头,竟还惦记着菩提净水,你和上任阎罗什么关系?” 此时煞气已经冲破阵纹,符咒阵法绽开蜘蛛网般的裂痕,倏然崩散。 南宁悦被煞气席卷,喷出一口鲜血。 一股极阴冷的寒流冲入身体,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千万把利刃撕扯着南宁悦的精神,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还不如死了,太痛苦了。 意识已经完全模糊,手中的菩提净水,透过玉瓶,散发出温暖香甜的气息,南宁悦情不自禁地把玉瓶放在脸上,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痛楚。 但还不够,她想打开瓶子喝掉它。 打开瓶子的瞬间,圣洁的气息使南宁悦清醒片刻。不,她不能喝,她要用这个换即墨雪。 但很快,源源不断地煞气就模糊了南宁悦的理智。 菩提净水的香甜在召唤着她。 南宁悦痛苦难当,红着眼睛,凭本能喝下了菩提净水。 “嗯?这女娃怎么还没有死?”大千婆娑阵凝神感受着煞气黑雾之内的情况,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不好,她怎么喝了菩提净水!” 本想杀死此女,再拿回菩提净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最后一刻喝了它。 饶是大千婆娑阵活了万年之久,也不清楚一个修炼鬼道的凡人,喝了仙界流出的菩提净水后,会发生什么。 一道道银白光芒透出黑雾,很快将满室煞气驱得一干二净,尽管大千婆娑阵凶煞万分,实力强横,在如此圣洁的光芒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南宁悦双目紧闭,漂浮在半空中,神情安详得宛如婴儿。 银白光芒从她身体中透出,整个人仿佛一尊晶莹剔透的水晶。 南宁悦感到自己徜徉在温暖的泉水中,浑身被干净温暖的水流包裹,每一个细胞都接受了洗涤和改造,充满了奇异的力量。 她辛苦修炼的黑色阴力也与银白的暖流交织融合,汇聚在丹田之中,形成了太极图一般的漩涡。 大千婆娑阵老脸上满是狐疑,他本以为这仙界之物,蕴涵的能量会直接撑爆这个人类女娃,没想到反而被她吸收,成为身体的养料。这怎么可能呢? 女娃依旧是极阴之体,只是多了一股晶莹圣洁的净化力量,整个人神秘莫测。 大千婆娑阵非常肉疼,有了这股净化之力,他若吞噬了这女娃,反而会伤及自身。 但就这么放过这个臭丫头,难解他心头之恨! 大千婆娑阵老眼厉色一闪,无数红色阵纹浮现,在半空组成一把匕首,直奔南宁悦心脏而去。 “且慢!前辈手下留情!” 卞城王的声音及时出现,双手掐诀,一道黑气阻拦匕首片刻。 大千婆娑阵怒道:“你可知这女娃做了什么?” 卞城王一看南宁悦周身圣洁之气,就知道她喝了菩提净水,忙道:“此女可作为诱饵,引阎罗之子前来。她喝了菩提净水,无论是食其血肉,还是与之交合,都有净化的功能,若是就这么死了,净化之力流散,岂不白白浪费了?” 大千婆娑阵这才收了浑身煞气,但面色依旧不善,“事成之后,此女必死!” “这是自然,一切都听前辈吩咐。”卞城王忙道。 南宁悦醒来时,正躺在寝殿的床上。她刚坐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 卞城王把南宁悦提起来,细细打量着南宁悦的脸,看似普通,此刻却透露出纯净圣洁的气质。 想到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着了道,卞城王不禁冷笑:“王妃厉害的很,跑到密室里想做什么,嗯?” 南宁悦被掐得喘不过气,只能用双手扒着卞城王的手,神情痛苦万分。 卞城王把她丢到床上,南宁悦被突然涌入的空气呛到,捂着胸口拼命咳嗽。 卞城王道:“你的目的,原本就是菩提净水?是谁派你来的?” 南宁悦顺好了气,压下心底的恐惧,做出一副贪婪的样子,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觉得,堂堂卞城王的密室里,一定有什么宝贝,所以去搜罗搜罗。” 卞城王面沉如水,目光森冷,“演技不错,可惜本王不会再信你了,少自作聪明。” 南宁悦沉默。 “不说也罢,你喝了菩提净水,幕后之人定会救你。本王拭目以待。” 说罢,卞城王拂袖而去。 南宁悦跑到门口一看,守卫更森严了。 她叹了口气,回到床上瘫着。 菩提净水被她喝了,拿什么换即墨雪?对了,模糊中好像听到,她的血肉含有净化的能量,到时候放点血,割块肉给楚江王,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现在守卫如此森严,一有动静,卞城王就会来抓她,要怎么逃出去呢? 南宁悦很忧愁。 但随即她心中又有一些喜悦。 喝了菩提净水后,她的丹田之中形成了太极图一样相克相生的能量体。随手施放法术,发现既可以取其中阴力,也可以取银白色的法力,还可以混合在一起释放,这样威力更大。 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水平,能不能和沈琛洛冥一战。 想到沈琛和洛冥,南宁悦又愁了,她很久没见他们了,甚是想念。 此时,满阴司都流传着一个消息,卞城王挚爱未婚妻慕红缨,竟把王宫至宝菩提净水都给她喝了。真是女鬼艳羡,男鬼嫉妒的神仙眷侣。 楚江王宫。 “啪!” 又一个玉器被摔碎了。 扶轻战战兢兢地收拾着地面的碎片,大气也不敢出。她们家楚江王虽然喜怒无常,还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楚江王面容森冷,咬牙切齿地自语道:“南宁悦,你给卞城王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给你喝了菩提净水。” 他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又是气恨她喝了自己的救命良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又怀着一种泛酸的揣测。难道她用极阴之体和卞城王交换?他们做了什么?如果没有人帮忙,她一个普通人类,怎么能承受菩提净水的能量? 楚江王的心翻江倒海。 第二十三章 喝了菩提净水 南宁悦捂着鼻子,观察四周。 漆黑的胃壁上,布满了血红的纹路,眼前是一滩黑红的煞气之水,散发出臭味的也是这些液体,可以说是大千婆娑阵的胃液。 而南宁悦正站在这滩液体的边缘,只差几厘米,就会掉进去。 她拍着胸口,暗道好险,若是真碰到大千婆娑阵的胃液,她不被融化而死,也会被恶心死。 在这种地方,她可怎么出去啊? 对了,卞城王还要利用她,等药力过去,卞城王苏醒,一定会来找她,大千婆娑阵说不定会把自己放出来。 这么一想,南宁悦安心了许多。 南宁悦小心翼翼地沿着胃液边缘行走,发现了相反的两条管道。她猜测,一条通往肠道,一条是食管。可不能走错了,否则走进肠道,被拉出来也太恶心了。 于是她又走回原地,坐了下来,暗想,大千婆娑阵的本体是个阵法,没想到化作人身以后,连人的身体构造都有。而且这胃也太大了,竟然能容纳一整个女人么? 南宁悦的目光落在胃壁上的红色纹路上,心底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 这些纹路,该不会都是阵纹? 莫非大千婆娑阵变化成的人身,是由一层层阵纹组成的? 倘若这些阵纹形成了一个空间,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老头子的胃能装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了。 南宁悦跟着洛冥学过一段时间的阵法,也看过沈琛以符化阵玩的出神入化,深知阵法的神奇。 她在此地呆得无聊,竟开始研究起来胃壁上的纹路。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规律。 这些阵纹的每一道纹路,都像人体的细胞一样,有着各自的功能,排列组合,各司其职。而它们的功能,又根据纹路的走向以及组合而有所不同。 南宁悦看的入了迷,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对阵法的体悟也越来越深。 而外界的大千婆娑阵则更是疑惑,他吞下了极阴之体,为什么还没感受到实力的增幅? 不知过了多久,大千婆娑阵忽然捂住了肚子,面上露出极痛苦之色,“不好,这女娃在我胃里瞎折腾!” 他灵识一扫,发现南宁悦正用指甲划刻他的胃壁,还每一个划痕都破坏了他胃壁阵纹的排列,导致他凝聚出的胃部濒临崩溃。 “你这女娃,再不住手,本座这便消化了你!” 南宁悦在胃腔内被这声音震得脑壳疼,也听出了大千婆娑阵的痛苦,心知自己领悟的没错,喜不自胜,回道:“还不放我出去,否则拆了你的身体!” 大千婆娑阵恼火非常,暗道,放出来这女娃还不是任我摆布,弄死了再吞也一样。于是双手掐诀,很快,南宁悦从他口中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南宁悦舒了口气,见大千婆娑阵面色不善,满眼杀机,忙道:“我是卞城王的未婚妻,不要杀我。” “小女娃嘴里没一句实话,本座还是更相信死人。” 煞气汹涌而至,形成一团黑雾,把南宁悦笼罩其中。南宁悦面色大变,慌忙虚空画符,用符咒凝聚出一道道阵纹,竟暂时抵挡住煞气片刻。 趁着周遭黑暗,南宁悦凭着记忆,迅速跑到大千婆娑阵腰间,摸了两下,摸到玉瓶,迅速扯了下来攥在手里。 “好丫头,竟还惦记着菩提净水,你和上任阎罗什么关系?” 此时煞气已经冲破阵纹,符咒阵法绽开蜘蛛网般的裂痕,倏然崩散。 南宁悦被煞气席卷,喷出一口鲜血。 一股极阴冷的寒流冲入身体,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千万把利刃撕扯着南宁悦的精神,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还不如死了,太痛苦了。 意识已经完全模糊,手中的菩提净水,透过玉瓶,散发出温暖香甜的气息,南宁悦情不自禁地把玉瓶放在脸上,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痛楚。 但还不够,她想打开瓶子喝掉它。 打开瓶子的瞬间,圣洁的气息使南宁悦清醒片刻。不,她不能喝,她要用这个换即墨雪。 但很快,源源不断地煞气就模糊了南宁悦的理智。 菩提净水的香甜在召唤着她。 南宁悦痛苦难当,红着眼睛,凭本能喝下了菩提净水。 “嗯?这女娃怎么还没有死?”大千婆娑阵凝神感受着煞气黑雾之内的情况,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不好,她怎么喝了菩提净水!” 本想杀死此女,再拿回菩提净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最后一刻喝了它。 饶是大千婆娑阵活了万年之久,也不清楚一个修炼鬼道的凡人,喝了仙界流出的菩提净水后,会发生什么。 一道道银白光芒透出黑雾,很快将满室煞气驱得一干二净,尽管大千婆娑阵凶煞万分,实力强横,在如此圣洁的光芒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南宁悦双目紧闭,漂浮在半空中,神情安详得宛如婴儿。 银白光芒从她身体中透出,整个人仿佛一尊晶莹剔透的水晶。 南宁悦感到自己徜徉在温暖的泉水中,浑身被干净温暖的水流包裹,每一个细胞都接受了洗涤和改造,充满了奇异的力量。 她辛苦修炼的黑色阴力也与银白的暖流交织融合,汇聚在丹田之中,形成了太极图一般的漩涡。 大千婆娑阵老脸上满是狐疑,他本以为这仙界之物,蕴涵的能量会直接撑爆这个人类女娃,没想到反而被她吸收,成为身体的养料。这怎么可能呢? 女娃依旧是极阴之体,只是多了一股晶莹圣洁的净化力量,整个人神秘莫测。 大千婆娑阵非常肉疼,有了这股净化之力,他若吞噬了这女娃,反而会伤及自身。 但就这么放过这个臭丫头,难解他心头之恨! 大千婆娑阵老眼厉色一闪,无数红色阵纹浮现,在半空组成一把匕首,直奔南宁悦心脏而去。 “且慢!前辈手下留情!” 卞城王的声音及时出现,双手掐诀,一道黑气阻拦匕首片刻。 大千婆娑阵怒道:“你可知这女娃做了什么?” 卞城王一看南宁悦周身圣洁之气,就知道她喝了菩提净水,忙道:“此女可作为诱饵,引阎罗之子前来。她喝了菩提净水,无论是食其血肉,还是与之交合,都有净化的功能,若是就这么死了,净化之力流散,岂不白白浪费了?” 大千婆娑阵这才收了浑身煞气,但面色依旧不善,“事成之后,此女必死!” “这是自然,一切都听前辈吩咐。”卞城王忙道。 南宁悦醒来时,正躺在寝殿的床上。她刚坐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 卞城王把南宁悦提起来,细细打量着南宁悦的脸,看似普通,此刻却透露出纯净圣洁的气质。 想到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着了道,卞城王不禁冷笑:“王妃厉害的很,跑到密室里想做什么,嗯?” 南宁悦被掐得喘不过气,只能用双手扒着卞城王的手,神情痛苦万分。 卞城王把她丢到床上,南宁悦被突然涌入的空气呛到,捂着胸口拼命咳嗽。 卞城王道:“你的目的,原本就是菩提净水?是谁派你来的?” 南宁悦顺好了气,压下心底的恐惧,做出一副贪婪的样子,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觉得,堂堂卞城王的密室里,一定有什么宝贝,所以去搜罗搜罗。” 卞城王面沉如水,目光森冷,“演技不错,可惜本王不会再信你了,少自作聪明。” 南宁悦沉默。 “不说也罢,你喝了菩提净水,幕后之人定会救你。本王拭目以待。” 说罢,卞城王拂袖而去。 南宁悦跑到门口一看,守卫更森严了。 她叹了口气,回到床上瘫着。 菩提净水被她喝了,拿什么换即墨雪?对了,模糊中好像听到,她的血肉含有净化的能量,到时候放点血,割块肉给楚江王,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现在守卫如此森严,一有动静,卞城王就会来抓她,要怎么逃出去呢? 南宁悦很忧愁。 但随即她心中又有一些喜悦。 喝了菩提净水后,她的丹田之中形成了太极图一样相克相生的能量体。随手施放法术,发现既可以取其中阴力,也可以取银白色的法力,还可以混合在一起释放,这样威力更大。 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水平,能不能和沈琛洛冥一战。 想到沈琛和洛冥,南宁悦又愁了,她很久没见他们了,甚是想念。 此时,满阴司都流传着一个消息,卞城王挚爱未婚妻慕红缨,竟把王宫至宝菩提净水都给她喝了。真是女鬼艳羡,男鬼嫉妒的神仙眷侣。 楚江王宫。 “啪!” 又一个玉器被摔碎了。 扶轻战战兢兢地收拾着地面的碎片,大气也不敢出。她们家楚江王虽然喜怒无常,还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楚江王面容森冷,咬牙切齿地自语道:“南宁悦,你给卞城王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给你喝了菩提净水。” 他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又是气恨她喝了自己的救命良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又怀着一种泛酸的揣测。难道她用极阴之体和卞城王交换?他们做了什么?如果没有人帮忙,她一个普通人类,怎么能承受菩提净水的能量? 楚江王的心翻江倒海。 第二十四章 婚礼 数日后,慕红缨奉卞城王之命,暗中见了绵姑娘。 “你又来做什么?”绵姑娘不太想看到慕红缨这张脸,和令人讨厌的南宁悦太像了。 慕红缨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是来帮你的。南宁悦离开了,但她哥哥还在,有她哥哥,她迟早会回来的。” 绵姑娘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眉头紧皱,“你说的对呀,还得把她哥哥弄走,你有办法?” “你只要告知,我与卞城王的婚礼即可。这是我的信物。”慕红缨丢过去一个玉镯。 绵姑娘接过玉镯,也不多想,急匆匆赶回楚江界办事去了。 卞城王宫张灯结彩,一派热闹。一队队鬼兵四处巡逻,间杂着宫仆布置婚礼时的忙碌身影。 阴界的人很古风,婚礼也很古风。 南宁悦坐在镜子前,身后一个妆娘为她梳妆打扮。 在妆娘的巧手下,蓦然一看,活脱脱就是一个慕红缨。 南宁悦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难道她真要跟卞城王结婚? 楚江王和南宁悦说过,只要她拿到菩提净水,他会派人接应,把她带出卞城界。但菩提净水被她喝了,楚江王恐怕恨不得弄死她,怎么会来救她。 南宁悦挠挠头,她现在就像笼中鸟,根本飞不出去。 “新娘子要注意仪态,王妃莫要把发型弄乱了。”妆娘提醒道。 南宁悦放下手,无奈地看着镜子。 黛眉飞扬,红唇如血,肤如凝脂,艳若桃李。 一张极似慕红缨的脸。 妆娘把凤冠戴在南宁悦的头上,再盖上盖头,南宁悦的眼前一片朦胧的鲜红,只觉头重如山。 妆娘恭敬地捧起南宁悦的手,道:“王妃请起身,现在咱们去见殿下。” 南宁悦跟着妆娘走,耳边从鬼兵巡逻的脚步声,逐渐变为贺喜声。 “卞城兄得此佳人,可喜可贺!” “听说王妃乃是倾城女将,巾帼英雄,与卞城兄天生一对。” “卞城兄,今日不醉不归!” 还有卞城王虚伪的客套话。 “哈哈,过奖过奖。” “秦广兄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真是令卞城界蓬荜生辉啊。” …… 这些你来我往的应酬听得南宁悦心生烦躁,红唇紧抿,双手绞在一起。 忽然,她听到了楚江王的声音。 “卞城兄,还不快让新娘子揭开盖头,让我等一睹芳容。” 玩世不恭中竟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南宁悦心里拔凉拔凉的,知道自己把他得罪惨了。 卞城王哈哈大笑,“楚江兄不要着急嘛,礼成以后,自然让王妃随本王一同接待诸位。” 很快进入拜堂环节,南宁悦在妆娘的引领下完成了婚礼。全程都能感到一道森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盯得她汗毛直竖。 礼成,卞城王亲手为南宁悦揭开盖头。 四目相对,南宁悦清晰地看到卞城王眼中的威胁,想到无数巡逻的鬼兵,她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尬笑。 而在别人眼里,就是夫妻二人深情对视。 楚江王紫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桃红色的薄唇勾起森冷的弧度。很好,喝了他的菩提净水,还和卞城王眉来眼去。 当南宁悦转过脸面向众人时,楚江王眸底划过一丝惊艳。 南宁悦的妆容仿照慕红缨,画的妩媚而英气,而她喝了菩提净水,又多出几分温柔圣洁之感,娇艳与纯净交织,使她原本平淡的容颜,散发出别样的魅力。 这个该死的女人。 惊艳过后,楚江王面色更难看了。 卞城王带着南宁悦轮番敬酒,场面其乐融融。 南宁悦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假笑,该配合卞城王演出的她不能演视而不见,不然她的小命可能会不见。 突然,一个宾客指天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看去,均面色大变,起身作鸟兽散。 只见一道银白剑光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斩落。 酒筵歌席,一片狼藉。 一男子飘然而落,强大的气势笼罩全场,周身无风自动,银发狂舞,白衣猎猎。一双素来清丽的金眸染上了几缕黑红。 卞城王志得意满地笑了,即墨雪,你终于来了。 他假装把南宁悦护在身后,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抢亲!卞城卫听令,护送诸位贵客出界!” 楚江王深深地看了即墨雪一眼,若要突破楚江界的关押和防御,他一定动用了三成以上功力,此时怕是婆娑蛇毒已经发作,想带走南宁悦,不太容易。 他大声道:“卞城兄,如此狂徒,可需要我等相助?” 卞城王最不想让插手的人就是楚江王,假笑道:“多谢楚江兄,此人目标是本王王妃,卞城界的家事,不劳各位出手,且速速离开。今日让各位受惊了,他日必登门赔罪。” 说罢给卞城卫的统领使了个眼色,统领忙去送客。 即墨雪的目的本就不是那些人,很快,整个场地只有卞城王、即墨雪和南宁悦。 南宁悦从卞城王身后跑出来,满面焦急,冲即墨雪大声道:“你快走,我不是慕红缨,我是南宁悦,这就是一个陷阱,快走啊。” 卞城王面色一沉,施法将南宁悦捆住,顺便堵住了嘴,而后毫不怜惜地把她推到地上。 南宁悦愈发焦急,眉心都皱成了“川”字,可惜说不出话,只能“唔唔”乱叫。 即墨雪金眸中黑红之色更盛,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南宁悦说了什么。他温润绝美的面容尽是凌厉之色,双手掐诀,长剑在背后旋成一个大圆,残影无数。 无边剑雨冲向卞城王。 卞城王如临大敌,无尽黑气从体内翻涌而出,凝聚出一面结实的盾牌。 但这盾牌在剑雨之下宛如薄纸,一碰就破。 剑光在卞城王瞳孔里无限放大,卞城王的眸中已满是震惊。 真仙竟如此厉害? 但他却丝毫没有慌乱恐惧之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闪至卞城王身前,大千婆娑阵现身。 他屈指一弹,一个巨大的红色法阵宛如屏障,竖立在自己和剑雨之间,漫天剑雨停滞在半空。 大千婆娑阵桀桀怪笑,“即墨雪,你强行动用法力,此时怕已毒气蔓延,命不久矣。不如乖乖束手就擒,成为本座口中餐,本座说不定可以考虑放了这女娃。” 即墨雪恍若未闻,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倒在地上的女子。 红缨,他的红缨。 银发飞扬,即墨雪身影连闪,直奔南宁悦而去。 “这小子被本座的婆娑蛇毒侵蚀了理智,不足为惧。”大千婆娑阵笑得更畅快了,一挥衣袖,无数红色法阵伴随着黑气涌到即墨雪身边,将他裹挟在内。 即墨雪仿佛不知痛苦一般,抱起南宁悦,解了她的禁制,冲向王宫之外。 “嗯?”发现自己的煞气和阵法竟然对即墨雪没用,大千婆娑阵毒蛇般的小眼睛精光一闪,“不好,那女娃喝了菩提净水,有净化之力,净化了本座的煞气。” 眼见即墨雪已经到了边缘,大千婆娑阵连忙追了过去。 追到王宫门口,那二人却无影无踪了,连气息也没留下半点。 “有人暗中相助!” 大千婆娑阵恼恨万分,一掌打在身侧,身侧的宫墙顿时坍塌。 卞城王再也无法维持从容的样子,他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倘若即墨雪接触不到南宁悦,断逃不出大千婆娑阵的煞气。这真是成也南宁悦,败也南宁悦。 此时,楚江王闪身回到王宫,被看一甩,浑身黑气的即墨雪和南宁悦就掉落在黑玉地板上。 南宁悦慌乱地抱着即墨雪,他已经被煞气侵蚀,失去了理智,双手胡乱的在南宁悦身上抓着,口中还喃喃念着“红缨”。 “怎么办呀,”南宁悦急得要落下泪来,“即墨雪,你不要死。” 楚江王理都不想理这两个人,即墨雪是死是活关他屁事,要不是南宁悦喝了菩提净水,他不得不救,才不会管他们。 他心里恨恨的想着。 但看到南宁悦泪眼朦胧的样子,楚江王的心忍不住软了一下,他别过头去,语气僵硬道:“菩提净水最克阴邪之物,你喝了菩提净水,所以你的血肉可以救他。” 说罢,楚江王有点心虚。其实啪啪啪也可以救人,但他有私心,宁愿南宁悦受点苦,反正又不会死。 他又有点不忍看南宁悦割肉放血的惨状,摇了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闪身离开了房间。 “对……”南宁悦突然想到,好像那天在密室,她也听过这个说法。 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南宁悦的眼眸燃起了光,她推开即墨雪,一阵风般冲出去,抢了正在巡逻的狼统领的佩剑,又跑回了房间。 狼统领:???刚才是什么东西?老子的剑呢? 南宁悦扬起利剑,正要割肉放血。 地上的即墨雪突然起身,挥手弹开剑,急道:“红缨,我不许你伤害自己。” 南宁悦眼见即墨雪的金眸完全变成了黑红之色,心里更是焦急万分,额上冷汗涔涔,道:“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你放心。” 说完就要去捡剑。 即墨雪却没给南宁悦这个机会,忽然把她压在身下,泛着黑气的唇在她的脸上游移,“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想了一万年……一万年这么久……” 看到即墨雪眸中情潮涌动,南宁悦浑身一僵,小脸顿时惨白一片,焦灼道:“我不是慕红缨啊,我是南宁悦,你认错人了,真的。” 第二十四章 婚礼 数日后,慕红缨奉卞城王之命,暗中见了绵姑娘。 “你又来做什么?”绵姑娘不太想看到慕红缨这张脸,和令人讨厌的南宁悦太像了。 慕红缨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是来帮你的。南宁悦离开了,但她哥哥还在,有她哥哥,她迟早会回来的。” 绵姑娘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眉头紧皱,“你说的对呀,还得把她哥哥弄走,你有办法?” “你只要告知,我与卞城王的婚礼即可。这是我的信物。”慕红缨丢过去一个玉镯。 绵姑娘接过玉镯,也不多想,急匆匆赶回楚江界办事去了。 卞城王宫张灯结彩,一派热闹。一队队鬼兵四处巡逻,间杂着宫仆布置婚礼时的忙碌身影。 阴界的人很古风,婚礼也很古风。 南宁悦坐在镜子前,身后一个妆娘为她梳妆打扮。 在妆娘的巧手下,蓦然一看,活脱脱就是一个慕红缨。 南宁悦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难道她真要跟卞城王结婚? 楚江王和南宁悦说过,只要她拿到菩提净水,他会派人接应,把她带出卞城界。但菩提净水被她喝了,楚江王恐怕恨不得弄死她,怎么会来救她。 南宁悦挠挠头,她现在就像笼中鸟,根本飞不出去。 “新娘子要注意仪态,王妃莫要把发型弄乱了。”妆娘提醒道。 南宁悦放下手,无奈地看着镜子。 黛眉飞扬,红唇如血,肤如凝脂,艳若桃李。 一张极似慕红缨的脸。 妆娘把凤冠戴在南宁悦的头上,再盖上盖头,南宁悦的眼前一片朦胧的鲜红,只觉头重如山。 妆娘恭敬地捧起南宁悦的手,道:“王妃请起身,现在咱们去见殿下。” 南宁悦跟着妆娘走,耳边从鬼兵巡逻的脚步声,逐渐变为贺喜声。 “卞城兄得此佳人,可喜可贺!” “听说王妃乃是倾城女将,巾帼英雄,与卞城兄天生一对。” “卞城兄,今日不醉不归!” 还有卞城王虚伪的客套话。 “哈哈,过奖过奖。” “秦广兄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真是令卞城界蓬荜生辉啊。” …… 这些你来我往的应酬听得南宁悦心生烦躁,红唇紧抿,双手绞在一起。 忽然,她听到了楚江王的声音。 “卞城兄,还不快让新娘子揭开盖头,让我等一睹芳容。” 玩世不恭中竟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南宁悦心里拔凉拔凉的,知道自己把他得罪惨了。 卞城王哈哈大笑,“楚江兄不要着急嘛,礼成以后,自然让王妃随本王一同接待诸位。” 很快进入拜堂环节,南宁悦在妆娘的引领下完成了婚礼。全程都能感到一道森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盯得她汗毛直竖。 礼成,卞城王亲手为南宁悦揭开盖头。 四目相对,南宁悦清晰地看到卞城王眼中的威胁,想到无数巡逻的鬼兵,她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尬笑。 而在别人眼里,就是夫妻二人深情对视。 楚江王紫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桃红色的薄唇勾起森冷的弧度。很好,喝了他的菩提净水,还和卞城王眉来眼去。 当南宁悦转过脸面向众人时,楚江王眸底划过一丝惊艳。 南宁悦的妆容仿照慕红缨,画的妩媚而英气,而她喝了菩提净水,又多出几分温柔圣洁之感,娇艳与纯净交织,使她原本平淡的容颜,散发出别样的魅力。 这个该死的女人。 惊艳过后,楚江王面色更难看了。 卞城王带着南宁悦轮番敬酒,场面其乐融融。 南宁悦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假笑,该配合卞城王演出的她不能演视而不见,不然她的小命可能会不见。 突然,一个宾客指天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看去,均面色大变,起身作鸟兽散。 只见一道银白剑光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斩落。 酒筵歌席,一片狼藉。 一男子飘然而落,强大的气势笼罩全场,周身无风自动,银发狂舞,白衣猎猎。一双素来清丽的金眸染上了几缕黑红。 卞城王志得意满地笑了,即墨雪,你终于来了。 他假装把南宁悦护在身后,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抢亲!卞城卫听令,护送诸位贵客出界!” 楚江王深深地看了即墨雪一眼,若要突破楚江界的关押和防御,他一定动用了三成以上功力,此时怕是婆娑蛇毒已经发作,想带走南宁悦,不太容易。 他大声道:“卞城兄,如此狂徒,可需要我等相助?” 卞城王最不想让插手的人就是楚江王,假笑道:“多谢楚江兄,此人目标是本王王妃,卞城界的家事,不劳各位出手,且速速离开。今日让各位受惊了,他日必登门赔罪。” 说罢给卞城卫的统领使了个眼色,统领忙去送客。 即墨雪的目的本就不是那些人,很快,整个场地只有卞城王、即墨雪和南宁悦。 南宁悦从卞城王身后跑出来,满面焦急,冲即墨雪大声道:“你快走,我不是慕红缨,我是南宁悦,这就是一个陷阱,快走啊。” 卞城王面色一沉,施法将南宁悦捆住,顺便堵住了嘴,而后毫不怜惜地把她推到地上。 南宁悦愈发焦急,眉心都皱成了“川”字,可惜说不出话,只能“唔唔”乱叫。 即墨雪金眸中黑红之色更盛,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南宁悦说了什么。他温润绝美的面容尽是凌厉之色,双手掐诀,长剑在背后旋成一个大圆,残影无数。 无边剑雨冲向卞城王。 卞城王如临大敌,无尽黑气从体内翻涌而出,凝聚出一面结实的盾牌。 但这盾牌在剑雨之下宛如薄纸,一碰就破。 剑光在卞城王瞳孔里无限放大,卞城王的眸中已满是震惊。 真仙竟如此厉害? 但他却丝毫没有慌乱恐惧之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闪至卞城王身前,大千婆娑阵现身。 他屈指一弹,一个巨大的红色法阵宛如屏障,竖立在自己和剑雨之间,漫天剑雨停滞在半空。 大千婆娑阵桀桀怪笑,“即墨雪,你强行动用法力,此时怕已毒气蔓延,命不久矣。不如乖乖束手就擒,成为本座口中餐,本座说不定可以考虑放了这女娃。” 即墨雪恍若未闻,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倒在地上的女子。 红缨,他的红缨。 银发飞扬,即墨雪身影连闪,直奔南宁悦而去。 “这小子被本座的婆娑蛇毒侵蚀了理智,不足为惧。”大千婆娑阵笑得更畅快了,一挥衣袖,无数红色法阵伴随着黑气涌到即墨雪身边,将他裹挟在内。 即墨雪仿佛不知痛苦一般,抱起南宁悦,解了她的禁制,冲向王宫之外。 “嗯?”发现自己的煞气和阵法竟然对即墨雪没用,大千婆娑阵毒蛇般的小眼睛精光一闪,“不好,那女娃喝了菩提净水,有净化之力,净化了本座的煞气。” 眼见即墨雪已经到了边缘,大千婆娑阵连忙追了过去。 追到王宫门口,那二人却无影无踪了,连气息也没留下半点。 “有人暗中相助!” 大千婆娑阵恼恨万分,一掌打在身侧,身侧的宫墙顿时坍塌。 卞城王再也无法维持从容的样子,他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倘若即墨雪接触不到南宁悦,断逃不出大千婆娑阵的煞气。这真是成也南宁悦,败也南宁悦。 此时,楚江王闪身回到王宫,被看一甩,浑身黑气的即墨雪和南宁悦就掉落在黑玉地板上。 南宁悦慌乱地抱着即墨雪,他已经被煞气侵蚀,失去了理智,双手胡乱的在南宁悦身上抓着,口中还喃喃念着“红缨”。 “怎么办呀,”南宁悦急得要落下泪来,“即墨雪,你不要死。” 楚江王理都不想理这两个人,即墨雪是死是活关他屁事,要不是南宁悦喝了菩提净水,他不得不救,才不会管他们。 他心里恨恨的想着。 但看到南宁悦泪眼朦胧的样子,楚江王的心忍不住软了一下,他别过头去,语气僵硬道:“菩提净水最克阴邪之物,你喝了菩提净水,所以你的血肉可以救他。” 说罢,楚江王有点心虚。其实啪啪啪也可以救人,但他有私心,宁愿南宁悦受点苦,反正又不会死。 他又有点不忍看南宁悦割肉放血的惨状,摇了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闪身离开了房间。 “对……”南宁悦突然想到,好像那天在密室,她也听过这个说法。 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南宁悦的眼眸燃起了光,她推开即墨雪,一阵风般冲出去,抢了正在巡逻的狼统领的佩剑,又跑回了房间。 狼统领:???刚才是什么东西?老子的剑呢? 南宁悦扬起利剑,正要割肉放血。 地上的即墨雪突然起身,挥手弹开剑,急道:“红缨,我不许你伤害自己。” 南宁悦眼见即墨雪的金眸完全变成了黑红之色,心里更是焦急万分,额上冷汗涔涔,道:“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你放心。” 说完就要去捡剑。 即墨雪却没给南宁悦这个机会,忽然把她压在身下,泛着黑气的唇在她的脸上游移,“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想了一万年……一万年这么久……” 看到即墨雪眸中情潮涌动,南宁悦浑身一僵,小脸顿时惨白一片,焦灼道:“我不是慕红缨啊,我是南宁悦,你认错人了,真的。” 第二十五章 三角 即墨雪什么也听不进去,失去理智的他只听从本能。 南宁悦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动用法术对抗即墨雪,但都被即墨雪一一化解。 破碎的衣服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红色的碎布和黑玉地板相互映衬,竟有一种妖娆之美。 黑玉地板的冰寒一直透到南宁悦心里。 南宁悦被动承受着,眼泪顺着脸庞下滑,坠落到地板上,晶莹剔透。 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南宁悦还在想,倘若即墨雪就这么死了怎么办,她明明可以救他的。 但她没有注意到,即墨雪身上的煞气正随着运动的进行逐渐减少。 当即墨雪煞气尽散,恢复理智之时,对眼前的一切是非常懵x的。 乍一看还以为是慕红缨,即墨雪心里激动了瞬间,定睛一看是南宁悦,他的心随即凉透了。 娇小的身子还和他连在一起,小脸带着委屈与忧愁的神色,眉宇间满是疲惫,脸蛋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即墨雪面色复杂,小心翼翼地抽身,轻手轻脚地把南宁悦抱到床上,捏了个诀帮她清理,然后盖好被子。 穿好衣服,即墨雪坐到床边,深深叹息。 他都做了什么?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即墨雪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一次南宁悦是为了救南宁悦的命,他问心无愧。 这一次是南宁悦要救他,但他不但没有接受,还把她当成了红缨,极尽肆虐。这对她不公平,对红缨也不公平。 看着南宁悦熟睡的疲惫面容,即墨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可是两个男人的女人,他算什么呢? 明明互相不喜欢,命运却偏偏要他们纠缠在一起。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吗?即墨雪出神地看着南宁悦的脸,洗尽铅华后,虽然平淡,却有种温柔纯净的气质,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和凌厉英气的慕红缨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慕红缨如火,在即墨雪心中烧了万年。 南宁悦就像水,似乎在慢慢浇熄那团火。 忽然,即墨雪回过神来。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他在想什么?他的心里只有慕红缨啊。 即墨雪越想越乱,跑到屋顶思考人生去了。 楚江王喝了会儿茶,想着这么久了,即墨雪应该解了毒了,不知道南宁悦疼成什么样子。 这么想,他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快意。叫你喝了我的菩提净水,吃点苦头也活该。 楚江王妖娆一笑,他该去给南宁悦止止疼。说不定看她疼得难受,他一心疼,让她给自己解咒的时候,就不用受这种皮肉之苦。 想到南宁悦的娇躯,楚江王忍不住舔了舔唇,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来到南宁悦的房间,入眼就是一地破布。狼统领的剑好端端的躺在地上,一点儿沾血的迹象都没有。 楚江王的笑意瞬间消失,一股无名火冲到心口,他捂住胸口,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不是没有告诉南宁悦这个方法吗?怎么还是会这样? 床上的女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楚江王气到扭曲的妖娆面庞。 南宁悦顿时被吓精神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胸前的被子滑落,露出草莓点点的雪白春光。 楚江王一怔,眸中闪过一抹火热。 南宁悦不顾身体的酸痛,忙拉起被子遮住,面色紧张,急道:“你来干什么,即墨雪呢,他还活着吗?” 楚江王看她这样紧张即墨雪,心口的无名火烧的更旺盛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老子把你们从卞城界救出来,你眼里就只有即墨雪。别他妈担心了,你们这样也可以净化婆娑蛇毒!” 听到即墨雪没事,南宁悦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楚江王,轻声道:“那个,谢谢你救了我们。” 楚江王满面讥讽,冷笑道:“不用谢,本王不稀罕。对了,你不是有男人了吗,怎么还和别的男人苟且?难道即墨雪就是你的男人?” 南宁悦的小脸“唰”地惨白,垂下眸子,嗫喏道:“不,不是。” 她要怎么和洛冥沈琛交代?她又做了这样的事。 看到她这副样子,楚江王又是心软,又是恨自己的心软,他觉得自己的心态都要扭曲了,冷嘲热讽道:“怎么,做出这副身不由己的样子给谁看呢?老子可不是你的男人,不会怜惜你半分,你这副可怜样留着给那个绿帽王看。” 说罢,楚江王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闪身离开了这里。 南宁悦只觉这些话宛如利剑刺在心口,疼得她娇躯忍不住颤抖起来,泪水扑簌簌落下。 屋顶上的即墨雪心情更复杂了。身为仙人,屋子里的声音他自然听到了。 这个傻女人,被他弄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惦记着他的安危。 因为他,她才被人说的这样难听。 即墨雪的手攥紧了衣袖,雪白的衣袖一团褶皱。 眼前掠过一抹红色,即墨雪抬眸看去,楚江王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雪白的牙齿闪着森冷的光,咬牙切齿道:“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想到楚江王说的那些话,即墨雪薄唇抿了抿,金眸划过一抹厉色。但想到毕竟是此人救了自己和南宁悦,他还是彬彬有礼道:“多谢楚江王相救。” 楚江王冷笑,“谁要你的感谢,本王又不想救你。” 即墨雪微微挑眉,金眸中露出几许探寻,“楚江王在气什么?” “本王气……”楚江王正要控诉南宁悦,忽然愣住了,对,他在气什么?仅仅是气南宁悦喝了菩提净水?还是气她不够重视自己,一心想的都是即墨雪? 他硬着头皮道:“当然是气这个女人忘恩负义,喝了属于我的菩提净水。”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底气不足。 即墨雪眸光微沉。楚江王自己在回避问题,但他看得出来,楚江王的心里有南宁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淡淡道:“楚江王不知道在卞城王宫发生了什么,也许喝下菩提净水是无奈之举,她不是会用别人东西的人。在不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妄下结论。” 听即墨雪似乎有弦外之音,楚江王紫眸微凝,旋即嗤笑道:“本王用你教?” 话音未落,一道锋利的银白长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亦如即墨雪的眼。 “这次的事,是我强迫她的。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半句不好,否则必取你项上人头。” 即墨雪的声音很淡,也很冷,却不容质疑。 楚江王面露怒色,剑眉倒竖,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即使威胁他的人是真仙,他也要拼上一拼。 紫色的能量在手心汇集,但很不巧,身体传来熟悉的痛意。 即墨雪看着楚江王从一个高大的美男子,变成了小小的幼童,宽大的衣服滑落。 楚江王低头看了一眼,全裸。 他又羞又恼,捂着那里,冲即墨雪大吼,“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说罢大步跑走了。 即墨雪面色古怪地看着缩小版楚江王果奔,忍俊不禁。 夜色渐深,天幕只有几点疏星。 南宁悦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星星,神情萧瑟。 敲门的声音响起。 南宁悦打开门。 即墨雪端着食盘,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今天你没有吃东西,我弄了些糕点,你尝尝?” 南宁悦手足无措地接过食盘,放在桌上。即墨雪顺势坐了下来。 “那个,谢谢,费心了。”南宁悦尬笑。 即墨雪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紫,眸中流出怜惜之色,柔声道:“怎么反而这样客气?” 南宁悦垂眸不语,双手搓着衣角,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无措。 即墨雪叹了口气,道:“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错。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不,是你把我从卞城界救出来的,不然我还被卞城王软禁呢。”南宁悦忙道,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心问道,“你的毒…完全解了吗?” 即墨雪看着她紧张的小脸,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还没有,有些余毒未清。” 南宁悦呆了呆,他们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她宁愿放血割肉。 也不是嫌弃即墨雪,南宁悦心中对即墨雪是有感情的,只是不愿意像楚江王说的那样,成为一个给沈琛和洛冥戴绿帽的女人。自愿的和非自愿的还是有区别的。 即墨雪郑重地握住南宁悦的手,金眸满是认真,道:“不过,我不会再强迫你了,你放心。” 南宁悦吓了一跳,忙抽出来手,无奈道:“我知道你也是被毒控制,失去了理智,我从来没有怪你。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好。” “别怕。”即墨雪安抚道,“我会和沈琛洛冥说清楚。” 他顿了顿,凝视着南宁悦的眼睛,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南宁悦撞入他温泉般的眼眸,被其中的温柔怜惜挟裹,一颗心扑通乱跳,不由红了小脸,垂眸不敢再看。 即墨雪被她小女人的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 “去哪?” 第二十五章 三角 即墨雪什么也听不进去,失去理智的他只听从本能。 南宁悦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动用法术对抗即墨雪,但都被即墨雪一一化解。 破碎的衣服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红色的碎布和黑玉地板相互映衬,竟有一种妖娆之美。 黑玉地板的冰寒一直透到南宁悦心里。 南宁悦被动承受着,眼泪顺着脸庞下滑,坠落到地板上,晶莹剔透。 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南宁悦还在想,倘若即墨雪就这么死了怎么办,她明明可以救他的。 但她没有注意到,即墨雪身上的煞气正随着运动的进行逐渐减少。 当即墨雪煞气尽散,恢复理智之时,对眼前的一切是非常懵x的。 乍一看还以为是慕红缨,即墨雪心里激动了瞬间,定睛一看是南宁悦,他的心随即凉透了。 娇小的身子还和他连在一起,小脸带着委屈与忧愁的神色,眉宇间满是疲惫,脸蛋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即墨雪面色复杂,小心翼翼地抽身,轻手轻脚地把南宁悦抱到床上,捏了个诀帮她清理,然后盖好被子。 穿好衣服,即墨雪坐到床边,深深叹息。 他都做了什么?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即墨雪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一次南宁悦是为了救南宁悦的命,他问心无愧。 这一次是南宁悦要救他,但他不但没有接受,还把她当成了红缨,极尽肆虐。这对她不公平,对红缨也不公平。 看着南宁悦熟睡的疲惫面容,即墨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可是两个男人的女人,他算什么呢? 明明互相不喜欢,命运却偏偏要他们纠缠在一起。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吗?即墨雪出神地看着南宁悦的脸,洗尽铅华后,虽然平淡,却有种温柔纯净的气质,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和凌厉英气的慕红缨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慕红缨如火,在即墨雪心中烧了万年。 南宁悦就像水,似乎在慢慢浇熄那团火。 忽然,即墨雪回过神来。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他在想什么?他的心里只有慕红缨啊。 即墨雪越想越乱,跑到屋顶思考人生去了。 楚江王喝了会儿茶,想着这么久了,即墨雪应该解了毒了,不知道南宁悦疼成什么样子。 这么想,他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快意。叫你喝了我的菩提净水,吃点苦头也活该。 楚江王妖娆一笑,他该去给南宁悦止止疼。说不定看她疼得难受,他一心疼,让她给自己解咒的时候,就不用受这种皮肉之苦。 想到南宁悦的娇躯,楚江王忍不住舔了舔唇,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来到南宁悦的房间,入眼就是一地破布。狼统领的剑好端端的躺在地上,一点儿沾血的迹象都没有。 楚江王的笑意瞬间消失,一股无名火冲到心口,他捂住胸口,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不是没有告诉南宁悦这个方法吗?怎么还是会这样? 床上的女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楚江王气到扭曲的妖娆面庞。 南宁悦顿时被吓精神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胸前的被子滑落,露出草莓点点的雪白春光。 楚江王一怔,眸中闪过一抹火热。 南宁悦不顾身体的酸痛,忙拉起被子遮住,面色紧张,急道:“你来干什么,即墨雪呢,他还活着吗?” 楚江王看她这样紧张即墨雪,心口的无名火烧的更旺盛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老子把你们从卞城界救出来,你眼里就只有即墨雪。别他妈担心了,你们这样也可以净化婆娑蛇毒!” 听到即墨雪没事,南宁悦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楚江王,轻声道:“那个,谢谢你救了我们。” 楚江王满面讥讽,冷笑道:“不用谢,本王不稀罕。对了,你不是有男人了吗,怎么还和别的男人苟且?难道即墨雪就是你的男人?” 南宁悦的小脸“唰”地惨白,垂下眸子,嗫喏道:“不,不是。” 她要怎么和洛冥沈琛交代?她又做了这样的事。 看到她这副样子,楚江王又是心软,又是恨自己的心软,他觉得自己的心态都要扭曲了,冷嘲热讽道:“怎么,做出这副身不由己的样子给谁看呢?老子可不是你的男人,不会怜惜你半分,你这副可怜样留着给那个绿帽王看。” 说罢,楚江王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闪身离开了这里。 南宁悦只觉这些话宛如利剑刺在心口,疼得她娇躯忍不住颤抖起来,泪水扑簌簌落下。 屋顶上的即墨雪心情更复杂了。身为仙人,屋子里的声音他自然听到了。 这个傻女人,被他弄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惦记着他的安危。 因为他,她才被人说的这样难听。 即墨雪的手攥紧了衣袖,雪白的衣袖一团褶皱。 眼前掠过一抹红色,即墨雪抬眸看去,楚江王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雪白的牙齿闪着森冷的光,咬牙切齿道:“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想到楚江王说的那些话,即墨雪薄唇抿了抿,金眸划过一抹厉色。但想到毕竟是此人救了自己和南宁悦,他还是彬彬有礼道:“多谢楚江王相救。” 楚江王冷笑,“谁要你的感谢,本王又不想救你。” 即墨雪微微挑眉,金眸中露出几许探寻,“楚江王在气什么?” “本王气……”楚江王正要控诉南宁悦,忽然愣住了,对,他在气什么?仅仅是气南宁悦喝了菩提净水?还是气她不够重视自己,一心想的都是即墨雪? 他硬着头皮道:“当然是气这个女人忘恩负义,喝了属于我的菩提净水。”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底气不足。 即墨雪眸光微沉。楚江王自己在回避问题,但他看得出来,楚江王的心里有南宁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淡淡道:“楚江王不知道在卞城王宫发生了什么,也许喝下菩提净水是无奈之举,她不是会用别人东西的人。在不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妄下结论。” 听即墨雪似乎有弦外之音,楚江王紫眸微凝,旋即嗤笑道:“本王用你教?” 话音未落,一道锋利的银白长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亦如即墨雪的眼。 “这次的事,是我强迫她的。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半句不好,否则必取你项上人头。” 即墨雪的声音很淡,也很冷,却不容质疑。 楚江王面露怒色,剑眉倒竖,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即使威胁他的人是真仙,他也要拼上一拼。 紫色的能量在手心汇集,但很不巧,身体传来熟悉的痛意。 即墨雪看着楚江王从一个高大的美男子,变成了小小的幼童,宽大的衣服滑落。 楚江王低头看了一眼,全裸。 他又羞又恼,捂着那里,冲即墨雪大吼,“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说罢大步跑走了。 即墨雪面色古怪地看着缩小版楚江王果奔,忍俊不禁。 夜色渐深,天幕只有几点疏星。 南宁悦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星星,神情萧瑟。 敲门的声音响起。 南宁悦打开门。 即墨雪端着食盘,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今天你没有吃东西,我弄了些糕点,你尝尝?” 南宁悦手足无措地接过食盘,放在桌上。即墨雪顺势坐了下来。 “那个,谢谢,费心了。”南宁悦尬笑。 即墨雪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紫,眸中流出怜惜之色,柔声道:“怎么反而这样客气?” 南宁悦垂眸不语,双手搓着衣角,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无措。 即墨雪叹了口气,道:“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错。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不,是你把我从卞城界救出来的,不然我还被卞城王软禁呢。”南宁悦忙道,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心问道,“你的毒…完全解了吗?” 即墨雪看着她紧张的小脸,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还没有,有些余毒未清。” 南宁悦呆了呆,他们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她宁愿放血割肉。 也不是嫌弃即墨雪,南宁悦心中对即墨雪是有感情的,只是不愿意像楚江王说的那样,成为一个给沈琛和洛冥戴绿帽的女人。自愿的和非自愿的还是有区别的。 即墨雪郑重地握住南宁悦的手,金眸满是认真,道:“不过,我不会再强迫你了,你放心。” 南宁悦吓了一跳,忙抽出来手,无奈道:“我知道你也是被毒控制,失去了理智,我从来没有怪你。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好。” “别怕。”即墨雪安抚道,“我会和沈琛洛冥说清楚。” 他顿了顿,凝视着南宁悦的眼睛,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南宁悦撞入他温泉般的眼眸,被其中的温柔怜惜挟裹,一颗心扑通乱跳,不由红了小脸,垂眸不敢再看。 即墨雪被她小女人的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 “去哪?” 第二十六章 秘闻 即墨雪道:“经此一事,卞城王等人的阴谋昭然若揭。我们先回去,与沈琛和洛冥会合,商议商议如何对付他们。” 南宁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好,不知道他们的进展如何。” 翌日,二人向楚江王道别。 楚江王本就在生气,听闻他们要走,也不挽留,冷冷的丢下一句“快走不送”,挥挥袖便将南宁悦和即墨雪送出了楚江界。 南宁悦和即墨雪相视一笑,一同离开了阴司,回到沈琛的房子。 沈琛和洛冥早已回来,不过只有洛冥在家。 听到开门声,洛冥躺在沙发上,头也不回,懒洋洋道:“怎么,买回来今天的饭了?买了什么呀?” 南宁悦哭笑不得,她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大概都靠买饭度日。 即墨雪正要说话,南宁悦眼中灵光一闪,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后踮起脚尖,悄悄走到洛冥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洛冥的红唇大大的咧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傻丫头,就知道是你。” 他握住南宁悦的手,从眼上拿下,坐起身子,用力一拉,南宁悦就从他背后转了个大圈,落到他怀里,坐到他腿上。 蔚蓝的眼眸中,思念宛如海洋,几乎溢了出来。 洛冥深深地凝视着怀里娇羞的人儿,道:“下次不要你和即墨雪一组了,想不想我?” 南宁悦俏脸通红,粉拳捶了捶他胸口,娇声道:“快放我下来,即墨雪还在旁边看着呢。” 即墨雪正在假装透明人,被南宁悦cue到,忙闪身进入房间,只留下一句:“我去换衣服。” 洛冥暗赞即墨雪识相,邪魅一笑,“现在他走了。” 双手在南宁悦身上游动,挠着痒痒,边挠边问,“想不想我?嗯?” 南宁悦痒得哈哈大笑,在洛冥身上扭来扭去,气都接不上了,忙求饶道:“想想想……哈哈哈哈快住手……” 洛冥这才停了手,禁欲太久,被她在身上扭了几下,便有感觉了。 他吸了口气,揉着南宁悦的小脸,道:“我怎么觉得,你和原来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她有种圣洁的气质,使得她普通的模样也变得不普通了。尤其她现在还穿着阴界的古风女装,充满了温柔的女性魅力。 南宁悦察觉到身下有个东西正在苏醒,小脸又红成了苹果,忙推开洛冥,跳了下来,道:“说来话长,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说完,迅速跑回了屋。 坐在自己房间内的即墨雪,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涩涩的。在洛冥身边,她真的很快乐。脑海中闪过黑玉地板上晶莹的泪珠,即墨雪胸口发闷。 在南宁悦洗澡的时候,沈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 一看到洛冥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样子,沈琛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井”字,他把一袋零食砸在了洛冥脸上,口气冰冷,“给你要的东西,下次自己出去买。” 洛冥正高兴呢,突然被砸了一脸零食,顿时炸毛,吼道:“你疯了沈琛,我没有车,闪来闪去再吓到人,你负责吗?” “看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子。”沈琛冷冷地瞥了洛冥一眼,转身回房,不想理他。 洛冥对着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南宁悦换好家居服出来,看着满桌零食目瞪口呆。 纤细的手指夹起来一袋辣条。 “我不在家,你们就吃这个度日?” 听到南宁悦的声音,沈琛房间的门忽然打开。 琥珀色的冷淡眼眸瞬间有了温度,沈琛大步走到南宁悦身边,伸手把她拉进怀里,鼻尖顿时萦绕着沐浴露的芳香。 “回来了就好,没受伤?” 南宁悦心中一暖,沈琛细心,知道关心她的情况,她柔声道:“没有,我很好。你们呢,有没有受伤,情况怎么样?” 沈琛神色放开南宁悦,拉她到桌边坐下,正色道:“我与洛冥恰好进入了转轮界,遇到了转轮王乔行简,洛冥与他乃是好友,我们两个在阴司过得很好,还得知了一些阴界秘闻。” 南宁悦知道,沈琛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于是叫出即墨雪,一同聆听。 据说万年以前,阴司十殿并不叫十殿阎罗,而是统一归属于阴司之主阎罗大帝。阎罗大帝乃是阴界鬼仙之首,法力通天。但万年前仙界崩碎以后,阎罗大帝就失踪了。与之一同失踪的还有无数阴界鬼仙,仿佛阴间蒸发一般,瞬间了无音讯。 于是老一辈的阴司十殿就联合起来,逼走了阎罗大帝的妻儿,瓜分了掌管阴司的权力。但权力越大,觊觎的人就越多,万年以来,老一辈的阴司十殿已经死的死,沉睡的沉睡,只有卞城王一个还在掌权。 卞城王之所以屹立不倒,一是因为他生性多疑,为人缜密多谋,二是因为他与冥城商颡联络到了万年凶物大千婆娑阵,得了助力。万年发展,虽名义上是第六殿,按实力来说,应推为十殿之首。 而大千婆娑阵原本是阴司的护司大阵,诞生灵智,成为凶物,绝非偶然,而是有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推动。若要对抗大千婆娑阵,恐怕非阎罗大帝不可。 阎罗大帝究竟去了哪里,如今恐怕只有阎罗之子才有答案,但阎罗之子已经失踪多年,身上还被卞城王等老一辈阴司十殿合力下了毒辣的阴咒,不知是死是活。 总而言之,目前阴阳两界最顶尖的力量,应该就是大千婆娑阵,而大千婆娑阵生性暴虐,可吞噬他人增强自己,万年前全盛时期,搅得阴阳两界天翻地覆,血案累累。有大千婆娑阵在,阴阳两界就多了一个隐患。 因此,转轮王等其余各殿都暗中防备着,隐隐结成一个联盟,暗中寻找阎罗之子,企图找到当初的阎罗大帝,以制裁凶物。 “大千婆娑阵如今是最虚弱的时候,倘若解决了它,商颡和卞城王,绝对抵抗不了其余九殿的清理,我们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沈琛喝了口水,看向即墨雪,“现如今我们最大的依仗是即墨雪,但即墨雪身中剧毒,不可动用三成以上功力,恐怕不是大千婆娑阵的对手。若能找到阎罗之子,寻出阎罗大帝,就能解决掉大千婆娑阵。” 即墨雪若有所思,道:“阎罗之子音讯全无,我们要如何找起?” “传说阎罗之子身上的阴咒,唯有菩提净水可以净化。而菩提净水就在卞城王手中,若是阎罗之子没死,一定会想方设法从卞城王宫找出菩提净水。”洛冥咬着辣条道,“而且菩提净水是阴煞鬼物的克星,有了这东西,对付大千婆娑阵也要容易很多。” “呃,这……”南宁悦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讪笑道,“菩提净水,被我喝了。” “咳咳咳……” 洛冥被辣条呛到了。 沈琛也差点被水呛到,一人一鬼均震惊地看着南宁悦。 忽然,沈琛意识到了什么,眸中浮现关怀之色,道:“你的身体如何承受仙界之水的能量?” 即墨雪弱弱地咳嗽一声,有些尴尬,道:“应该是因为,之前我与悦悦做过那样的事情,她的身体得了仙人精元,体质有所增强。” 洛冥阴阳怪气道:“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又救了她一命呢。” 南宁悦把到了阴司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但是略过了和即墨雪打扑克的部分。 听完以后,沈琛、洛冥和即墨雪都陷入了沉思。 “楚江王乃是阴间之鬼,这么想得到菩提净水,他很可能有阎罗之子的线索。”沈琛道。 即墨雪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一凝,道:“我想,楚江王也许就是阎罗之子。” 他把楚江王当场变成小孩子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南宁悦瞬间想到了疏岚。楚江王该不会就是疏岚? 这个念头刚闪出,就被她迅速否定。楚江王又阴险又毒舌,怎么可能是疏岚呢?疏岚虽然性格古怪了些,神出鬼没了点儿,但还是非常可爱的孩子,不仅把她从冥兽身体里带出来,还在卧云山墓的棺材里救过她。 如果疏岚长大了是楚江王那副德行,那得多幻灭啊。 洛冥道:“阴界的确有种极阴险的咒,中咒者起初千年发作一次,随后百年、一年、一月发作一次,最后每天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会变成孩童模样,痛苦难忍。到最后就再也变不回原本的样子,保持孩童模样,三年后魂飞魄散。” “万年前阎罗之子不过四五岁,下这样歹毒的咒,卞城王真够狠的。”即墨雪淡淡道。想到慕红缨现在就在为卞城王做事,他的心很沉重。 “既然悦悦喝了菩提净水,那就只有悦悦的身体具有净化阴咒的能力,就算我们不去找阎罗之子,阎罗之子也会主动送上门来。”沈琛语气平静,琥珀色眼瞳潋滟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e……” 南宁悦犹豫了一会儿,一脸心虚道:“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即墨雪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淡淡道:“让我来说。” 听完事情的始末,原本和睦的气氛,顿时充斥着火药味。 洛冥的蓝焰与沈琛的金色符咒,一齐飘在了半空中。 即墨雪闭上了眼睛,一脸任君宰割的样子。 南宁悦紧张的看着他们,但又不敢说什么,浑身都写满了怂。 “即墨雪你这个披着仙人皮的禽兽!” 洛冥一声怒吼,开启了大战。 第二十六章 秘闻 即墨雪道:“经此一事,卞城王等人的阴谋昭然若揭。我们先回去,与沈琛和洛冥会合,商议商议如何对付他们。” 南宁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好,不知道他们的进展如何。” 翌日,二人向楚江王道别。 楚江王本就在生气,听闻他们要走,也不挽留,冷冷的丢下一句“快走不送”,挥挥袖便将南宁悦和即墨雪送出了楚江界。 南宁悦和即墨雪相视一笑,一同离开了阴司,回到沈琛的房子。 沈琛和洛冥早已回来,不过只有洛冥在家。 听到开门声,洛冥躺在沙发上,头也不回,懒洋洋道:“怎么,买回来今天的饭了?买了什么呀?” 南宁悦哭笑不得,她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大概都靠买饭度日。 即墨雪正要说话,南宁悦眼中灵光一闪,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后踮起脚尖,悄悄走到洛冥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洛冥的红唇大大的咧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傻丫头,就知道是你。” 他握住南宁悦的手,从眼上拿下,坐起身子,用力一拉,南宁悦就从他背后转了个大圈,落到他怀里,坐到他腿上。 蔚蓝的眼眸中,思念宛如海洋,几乎溢了出来。 洛冥深深地凝视着怀里娇羞的人儿,道:“下次不要你和即墨雪一组了,想不想我?” 南宁悦俏脸通红,粉拳捶了捶他胸口,娇声道:“快放我下来,即墨雪还在旁边看着呢。” 即墨雪正在假装透明人,被南宁悦cue到,忙闪身进入房间,只留下一句:“我去换衣服。” 洛冥暗赞即墨雪识相,邪魅一笑,“现在他走了。” 双手在南宁悦身上游动,挠着痒痒,边挠边问,“想不想我?嗯?” 南宁悦痒得哈哈大笑,在洛冥身上扭来扭去,气都接不上了,忙求饶道:“想想想……哈哈哈哈快住手……” 洛冥这才停了手,禁欲太久,被她在身上扭了几下,便有感觉了。 他吸了口气,揉着南宁悦的小脸,道:“我怎么觉得,你和原来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她有种圣洁的气质,使得她普通的模样也变得不普通了。尤其她现在还穿着阴界的古风女装,充满了温柔的女性魅力。 南宁悦察觉到身下有个东西正在苏醒,小脸又红成了苹果,忙推开洛冥,跳了下来,道:“说来话长,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说完,迅速跑回了屋。 坐在自己房间内的即墨雪,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涩涩的。在洛冥身边,她真的很快乐。脑海中闪过黑玉地板上晶莹的泪珠,即墨雪胸口发闷。 在南宁悦洗澡的时候,沈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 一看到洛冥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样子,沈琛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井”字,他把一袋零食砸在了洛冥脸上,口气冰冷,“给你要的东西,下次自己出去买。” 洛冥正高兴呢,突然被砸了一脸零食,顿时炸毛,吼道:“你疯了沈琛,我没有车,闪来闪去再吓到人,你负责吗?” “看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子。”沈琛冷冷地瞥了洛冥一眼,转身回房,不想理他。 洛冥对着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南宁悦换好家居服出来,看着满桌零食目瞪口呆。 纤细的手指夹起来一袋辣条。 “我不在家,你们就吃这个度日?” 听到南宁悦的声音,沈琛房间的门忽然打开。 琥珀色的冷淡眼眸瞬间有了温度,沈琛大步走到南宁悦身边,伸手把她拉进怀里,鼻尖顿时萦绕着沐浴露的芳香。 “回来了就好,没受伤?” 南宁悦心中一暖,沈琛细心,知道关心她的情况,她柔声道:“没有,我很好。你们呢,有没有受伤,情况怎么样?” 沈琛神色放开南宁悦,拉她到桌边坐下,正色道:“我与洛冥恰好进入了转轮界,遇到了转轮王乔行简,洛冥与他乃是好友,我们两个在阴司过得很好,还得知了一些阴界秘闻。” 南宁悦知道,沈琛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于是叫出即墨雪,一同聆听。 据说万年以前,阴司十殿并不叫十殿阎罗,而是统一归属于阴司之主阎罗大帝。阎罗大帝乃是阴界鬼仙之首,法力通天。但万年前仙界崩碎以后,阎罗大帝就失踪了。与之一同失踪的还有无数阴界鬼仙,仿佛阴间蒸发一般,瞬间了无音讯。 于是老一辈的阴司十殿就联合起来,逼走了阎罗大帝的妻儿,瓜分了掌管阴司的权力。但权力越大,觊觎的人就越多,万年以来,老一辈的阴司十殿已经死的死,沉睡的沉睡,只有卞城王一个还在掌权。 卞城王之所以屹立不倒,一是因为他生性多疑,为人缜密多谋,二是因为他与冥城商颡联络到了万年凶物大千婆娑阵,得了助力。万年发展,虽名义上是第六殿,按实力来说,应推为十殿之首。 而大千婆娑阵原本是阴司的护司大阵,诞生灵智,成为凶物,绝非偶然,而是有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推动。若要对抗大千婆娑阵,恐怕非阎罗大帝不可。 阎罗大帝究竟去了哪里,如今恐怕只有阎罗之子才有答案,但阎罗之子已经失踪多年,身上还被卞城王等老一辈阴司十殿合力下了毒辣的阴咒,不知是死是活。 总而言之,目前阴阳两界最顶尖的力量,应该就是大千婆娑阵,而大千婆娑阵生性暴虐,可吞噬他人增强自己,万年前全盛时期,搅得阴阳两界天翻地覆,血案累累。有大千婆娑阵在,阴阳两界就多了一个隐患。 因此,转轮王等其余各殿都暗中防备着,隐隐结成一个联盟,暗中寻找阎罗之子,企图找到当初的阎罗大帝,以制裁凶物。 “大千婆娑阵如今是最虚弱的时候,倘若解决了它,商颡和卞城王,绝对抵抗不了其余九殿的清理,我们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沈琛喝了口水,看向即墨雪,“现如今我们最大的依仗是即墨雪,但即墨雪身中剧毒,不可动用三成以上功力,恐怕不是大千婆娑阵的对手。若能找到阎罗之子,寻出阎罗大帝,就能解决掉大千婆娑阵。” 即墨雪若有所思,道:“阎罗之子音讯全无,我们要如何找起?” “传说阎罗之子身上的阴咒,唯有菩提净水可以净化。而菩提净水就在卞城王手中,若是阎罗之子没死,一定会想方设法从卞城王宫找出菩提净水。”洛冥咬着辣条道,“而且菩提净水是阴煞鬼物的克星,有了这东西,对付大千婆娑阵也要容易很多。” “呃,这……”南宁悦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讪笑道,“菩提净水,被我喝了。” “咳咳咳……” 洛冥被辣条呛到了。 沈琛也差点被水呛到,一人一鬼均震惊地看着南宁悦。 忽然,沈琛意识到了什么,眸中浮现关怀之色,道:“你的身体如何承受仙界之水的能量?” 即墨雪弱弱地咳嗽一声,有些尴尬,道:“应该是因为,之前我与悦悦做过那样的事情,她的身体得了仙人精元,体质有所增强。” 洛冥阴阳怪气道:“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又救了她一命呢。” 南宁悦把到了阴司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但是略过了和即墨雪打扑克的部分。 听完以后,沈琛、洛冥和即墨雪都陷入了沉思。 “楚江王乃是阴间之鬼,这么想得到菩提净水,他很可能有阎罗之子的线索。”沈琛道。 即墨雪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一凝,道:“我想,楚江王也许就是阎罗之子。” 他把楚江王当场变成小孩子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南宁悦瞬间想到了疏岚。楚江王该不会就是疏岚? 这个念头刚闪出,就被她迅速否定。楚江王又阴险又毒舌,怎么可能是疏岚呢?疏岚虽然性格古怪了些,神出鬼没了点儿,但还是非常可爱的孩子,不仅把她从冥兽身体里带出来,还在卧云山墓的棺材里救过她。 如果疏岚长大了是楚江王那副德行,那得多幻灭啊。 洛冥道:“阴界的确有种极阴险的咒,中咒者起初千年发作一次,随后百年、一年、一月发作一次,最后每天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会变成孩童模样,痛苦难忍。到最后就再也变不回原本的样子,保持孩童模样,三年后魂飞魄散。” “万年前阎罗之子不过四五岁,下这样歹毒的咒,卞城王真够狠的。”即墨雪淡淡道。想到慕红缨现在就在为卞城王做事,他的心很沉重。 “既然悦悦喝了菩提净水,那就只有悦悦的身体具有净化阴咒的能力,就算我们不去找阎罗之子,阎罗之子也会主动送上门来。”沈琛语气平静,琥珀色眼瞳潋滟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e……” 南宁悦犹豫了一会儿,一脸心虚道:“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即墨雪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淡淡道:“让我来说。” 听完事情的始末,原本和睦的气氛,顿时充斥着火药味。 洛冥的蓝焰与沈琛的金色符咒,一齐飘在了半空中。 即墨雪闭上了眼睛,一脸任君宰割的样子。 南宁悦紧张的看着他们,但又不敢说什么,浑身都写满了怂。 “即墨雪你这个披着仙人皮的禽兽!” 洛冥一声怒吼,开启了大战。 第二十七章 此事过后数日,即墨雪都处在沈琛和洛冥的攻击范围内。 洛冥要更加生气,因为南宁悦喝了菩提净水,和她为爱鼓掌很容易被净化掉鬼力,所以只有修成鬼仙才能碰她。而修成鬼仙,需要即墨雪的仙元,他还有求于人,下手打人都少了份底气。 沈琛就舒服多了,吃独食的感觉不要太好。 一行人还去拜访了玄门各脉,通知了阴界之事,号召玄门之力,在阳间警戒。大千婆娑阵关系到阴阳两界的生死存亡,玄门各脉均如临大敌,谨慎以待。 南宁悦在阴界呆久了,回到阳间后骤然放松,和叶如安欢欢喜喜地过了几日闺蜜生活,有种回归正常生活的舒坦。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 这夜,即墨雪不在。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疏岚背着小包袱,见开门的不是南宁悦,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地图,“难道她不住在这里吗?” 这可是他让扶轻调查了许久才调查到的,阳间这么大,找个人多不容易。 沈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感受到一丝阴气,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却不动声色,淡淡道:“请问你找谁?” “请问南宁悦住这儿吗?”疏岚看起来是个很懂礼貌的小孩子。 “她在,进来。”沈琛打开门。 疏岚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眼前这个清冷优雅的男人,就是南宁悦喜欢的人吗?好像很优秀的样子。 随即他又摇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这种想法甩出去,皮相再好看也是个普通凡人,怎么能和他比呢,再说比皮相,他疏岚也不差呀。 南宁悦一边把饭菜端出来,一边抹着额上汗水,问道:“谁找我呀?” 疏岚秀气的小鼻子微微一动,人间的饭菜都这么香吗? 一见疏岚,南宁悦微微一怔,讶异道:“你怎么会来找我?怎么找到这里的?一个人来的吗?” 疏岚小下巴一扬,傲娇地哼道:“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笨死了,早就说了我没地方去,所以过来投奔你呗。” 南宁悦觉得疑惑,正想再说些什么,疏岚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凳子,毫不客气道:“还不快拿筷子来,跑了一路饿死了。” 沈琛挑眉,小鬼也会饿,真是和洛冥一个德性。 不知道自己被默默cue的洛冥嗅到香味儿,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小萝卜头,正对着他的女人颐指气使。 他走过去,抓着衣领就把疏岚提了起来,疏岚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乱蹬,嘴里还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道:“哪个混蛋敢提老子……” 洛冥红唇微勾,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小家伙还挺有恃无恐,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 疏岚神情一滞,“咕嘟”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心虚道:“那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嗯哼?”洛冥把疏岚丢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蓝眸微眯,“阎罗大帝的儿子,我说的对?” 疏岚心里一凉,小脸上却露出单纯无辜的神情,软声道:“什么阎罗大帝?人家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歪坐在地板上,两只肉肉的小白手抓着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人家是大姐姐的朋友而已……” 说完,疏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南宁悦。 又软又萌又可怜。 南宁悦柔软的小心脏被撞击了一下,上前把疏岚拉起来,还贴心的拍拍并不存在的灰,道:“他只是个小孩子,不要这么凶嘛。” 沈琛扶额,洛冥捂胸。 “你的慈母心能不能先别发作,这孩子明显不寻常,刚才还对你颐指气使,现在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显就是利用你心软。”洛冥恨铁不成钢道。 听过南宁悦在卞城王宫的经历,他还以为她变聪明了,没想到一遇到小孩子就智商为零。 南宁悦也知道洛冥说的对,默默地退到一边。 疏岚的大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南宁悦满面不忍地别过头去。 “哼,小子,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挨打?”洛冥最近正愁找不到人泄火,阴森森一笑,一缕蓝焰浮在指尖。 疏岚震惊地看着蓝焰,“这不是……”这不是上任冥城城主的成名之技吗?冥城城主怎么会在南宁悦身边?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南宁悦身边,抱住她的大腿,“哇”地一声就哭了,“这个大哥哥欺负人!” 沈琛眉头一皱,把疏岚从南宁悦的腿上扯了下来,放到一边,看了看有些把持不住的南宁悦,淡淡道:“要不你先回屋,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南宁悦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这时候的不忍心只会坏事,于是回了房间。 沈琛和洛冥一左一右,盯着眼前的小萝卜头。 疏岚的眼神向左转转,是沈琛寒潭般的目光,向右转转,是洛冥不善的冷笑。 而南宁悦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疏岚的小脸顿时阴冷下来,森然道:“我只在这里叨扰几日便走,二位何必咄咄逼人?” 他一边说,一边悄然向背后的门靠近,情况不对立马就跑。 “哦,这几日你想做什么?”沈琛凌空画符,凝为法阵,贴在门上。 “和你无关。” 疏岚小牙紧咬,虽然以他的阵法造诣,破阵绰绰有余,但现在的他处于虚弱状态,有破阵之能,无破阵之力。没想到南宁悦身边藏龙卧虎,这个男人法力高深,不比右边的鬼王弱。 洛冥手中的蓝焰从一缕变成了一团,“还嘴硬,你怕是看不清现在的局面。” 疏岚只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高大,自己在他们的阴影下变得越来越小,瑟瑟发抖。不由暗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如今走又走不得,留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他转念一想,没有南宁悦,不出三年他必死,留下来也大不了一死,怕什么? 疏岚把心一横,破罐破摔道:“老子就是阎罗之子,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说罢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洛冥收了蓝焰,看着疏岚的小模样,嗤地一笑,“早说不就得了,这些日子可等死我们了。” “你们一直在等我上门?”疏岚瞪大眼睛,心底懊恼不已。要不是他时日无多,也不会贸然跑来找南宁悦。南宁悦就是个行走的解药,又是个弱不拉几的凡人,是他太大意了。 沈琛蹲下身子,与疏岚平视,淡淡道:“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合作。” 疏岚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合作?” 洛冥抓着领子把疏岚提起来,往沙发上一扔,另一只手拍拍沈琛的肩膀,懒洋洋道:“蹲着多累,起来说话。” 说完自己朝对面的沙发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沈琛无奈地起身,也坐在了沙发上。他先把如今的形势给疏岚说了一遍。 疏岚摆摆手,不耐道:“目前首要的是解决掉大千婆娑阵,这谁都知道,你就说想让我干什么。” “如果你能找到你父亲阎罗大帝,那我们对付大千婆娑阵就有胜算了。”沈琛道。 提到父亲,疏岚难得地收敛起种种情绪,沉默片刻,似在思索,随后摇了摇小脑袋,道:“恐怕找不到。” “阎罗大帝没给你留下什么线索吗?”洛冥问。 疏岚犹豫了一会儿,他和沈琛、洛冥不过第一次见面,有些事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目光扫过南宁悦紧闭的房门,这个又蠢又心软的女人,她的男人值得信吗? “如果留给你什么线索,那现在就是用的时候了,不要抱着秘密不肯撒手,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想搞个人英雄主义吗?”沈琛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很扎心。 疏岚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你们知道仙界为什么会崩碎吗?” 洛冥和沈琛都露出洗耳恭听的神情。 疏岚续道:“因为这个世界,不容许再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存在。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当有些存在超出世界可以制衡的范围时,天道就会抹杀他们。” “所谓真仙,已经到了通天遁地的地步,这个世界真仙过多,严重影响了平衡,所以出现了仙界,把这些大能者集合在一起,以免给正常的世界造成负担。” “可是真仙越来越多,而正常的世界也有许多修仙之人不愿飞升,逗留人间。而仙界的负担也越来越重,终于不堪重负,空间崩碎,其中所谓的仙人,在如此灾难之下也脆弱如纸,灰飞烟灭。” “至于人间和阴间的真仙,也需要清理。所以大千婆娑阵应运而生,以真仙为食,增强己身,但天道又不能容他肆虐太久,所以舍己为人的真仙即墨雪,就成为了封印凶阵的最佳人选。” “而鬼界暂时逃过一劫的鬼仙,不敢在停留此界,已经破碎此界的空间壁垒,到更大的域外世界去开辟生存空间了。我父亲就是这类鬼仙的领头者。我与母亲太弱,无法在域外生存,所以只能淹留此界。” 第二十七章 此事过后数日,即墨雪都处在沈琛和洛冥的攻击范围内。 洛冥要更加生气,因为南宁悦喝了菩提净水,和她为爱鼓掌很容易被净化掉鬼力,所以只有修成鬼仙才能碰她。而修成鬼仙,需要即墨雪的仙元,他还有求于人,下手打人都少了份底气。 沈琛就舒服多了,吃独食的感觉不要太好。 一行人还去拜访了玄门各脉,通知了阴界之事,号召玄门之力,在阳间警戒。大千婆娑阵关系到阴阳两界的生死存亡,玄门各脉均如临大敌,谨慎以待。 南宁悦在阴界呆久了,回到阳间后骤然放松,和叶如安欢欢喜喜地过了几日闺蜜生活,有种回归正常生活的舒坦。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 这夜,即墨雪不在。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疏岚背着小包袱,见开门的不是南宁悦,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地图,“难道她不住在这里吗?” 这可是他让扶轻调查了许久才调查到的,阳间这么大,找个人多不容易。 沈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感受到一丝阴气,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却不动声色,淡淡道:“请问你找谁?” “请问南宁悦住这儿吗?”疏岚看起来是个很懂礼貌的小孩子。 “她在,进来。”沈琛打开门。 疏岚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眼前这个清冷优雅的男人,就是南宁悦喜欢的人吗?好像很优秀的样子。 随即他又摇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这种想法甩出去,皮相再好看也是个普通凡人,怎么能和他比呢,再说比皮相,他疏岚也不差呀。 南宁悦一边把饭菜端出来,一边抹着额上汗水,问道:“谁找我呀?” 疏岚秀气的小鼻子微微一动,人间的饭菜都这么香吗? 一见疏岚,南宁悦微微一怔,讶异道:“你怎么会来找我?怎么找到这里的?一个人来的吗?” 疏岚小下巴一扬,傲娇地哼道:“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笨死了,早就说了我没地方去,所以过来投奔你呗。” 南宁悦觉得疑惑,正想再说些什么,疏岚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凳子,毫不客气道:“还不快拿筷子来,跑了一路饿死了。” 沈琛挑眉,小鬼也会饿,真是和洛冥一个德性。 不知道自己被默默cue的洛冥嗅到香味儿,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小萝卜头,正对着他的女人颐指气使。 他走过去,抓着衣领就把疏岚提了起来,疏岚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乱蹬,嘴里还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道:“哪个混蛋敢提老子……” 洛冥红唇微勾,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小家伙还挺有恃无恐,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 疏岚神情一滞,“咕嘟”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心虚道:“那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嗯哼?”洛冥把疏岚丢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蓝眸微眯,“阎罗大帝的儿子,我说的对?” 疏岚心里一凉,小脸上却露出单纯无辜的神情,软声道:“什么阎罗大帝?人家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歪坐在地板上,两只肉肉的小白手抓着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人家是大姐姐的朋友而已……” 说完,疏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南宁悦。 又软又萌又可怜。 南宁悦柔软的小心脏被撞击了一下,上前把疏岚拉起来,还贴心的拍拍并不存在的灰,道:“他只是个小孩子,不要这么凶嘛。” 沈琛扶额,洛冥捂胸。 “你的慈母心能不能先别发作,这孩子明显不寻常,刚才还对你颐指气使,现在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显就是利用你心软。”洛冥恨铁不成钢道。 听过南宁悦在卞城王宫的经历,他还以为她变聪明了,没想到一遇到小孩子就智商为零。 南宁悦也知道洛冥说的对,默默地退到一边。 疏岚的大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南宁悦满面不忍地别过头去。 “哼,小子,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挨打?”洛冥最近正愁找不到人泄火,阴森森一笑,一缕蓝焰浮在指尖。 疏岚震惊地看着蓝焰,“这不是……”这不是上任冥城城主的成名之技吗?冥城城主怎么会在南宁悦身边?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南宁悦身边,抱住她的大腿,“哇”地一声就哭了,“这个大哥哥欺负人!” 沈琛眉头一皱,把疏岚从南宁悦的腿上扯了下来,放到一边,看了看有些把持不住的南宁悦,淡淡道:“要不你先回屋,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南宁悦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这时候的不忍心只会坏事,于是回了房间。 沈琛和洛冥一左一右,盯着眼前的小萝卜头。 疏岚的眼神向左转转,是沈琛寒潭般的目光,向右转转,是洛冥不善的冷笑。 而南宁悦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疏岚的小脸顿时阴冷下来,森然道:“我只在这里叨扰几日便走,二位何必咄咄逼人?” 他一边说,一边悄然向背后的门靠近,情况不对立马就跑。 “哦,这几日你想做什么?”沈琛凌空画符,凝为法阵,贴在门上。 “和你无关。” 疏岚小牙紧咬,虽然以他的阵法造诣,破阵绰绰有余,但现在的他处于虚弱状态,有破阵之能,无破阵之力。没想到南宁悦身边藏龙卧虎,这个男人法力高深,不比右边的鬼王弱。 洛冥手中的蓝焰从一缕变成了一团,“还嘴硬,你怕是看不清现在的局面。” 疏岚只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高大,自己在他们的阴影下变得越来越小,瑟瑟发抖。不由暗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如今走又走不得,留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他转念一想,没有南宁悦,不出三年他必死,留下来也大不了一死,怕什么? 疏岚把心一横,破罐破摔道:“老子就是阎罗之子,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说罢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洛冥收了蓝焰,看着疏岚的小模样,嗤地一笑,“早说不就得了,这些日子可等死我们了。” “你们一直在等我上门?”疏岚瞪大眼睛,心底懊恼不已。要不是他时日无多,也不会贸然跑来找南宁悦。南宁悦就是个行走的解药,又是个弱不拉几的凡人,是他太大意了。 沈琛蹲下身子,与疏岚平视,淡淡道:“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合作。” 疏岚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合作?” 洛冥抓着领子把疏岚提起来,往沙发上一扔,另一只手拍拍沈琛的肩膀,懒洋洋道:“蹲着多累,起来说话。” 说完自己朝对面的沙发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沈琛无奈地起身,也坐在了沙发上。他先把如今的形势给疏岚说了一遍。 疏岚摆摆手,不耐道:“目前首要的是解决掉大千婆娑阵,这谁都知道,你就说想让我干什么。” “如果你能找到你父亲阎罗大帝,那我们对付大千婆娑阵就有胜算了。”沈琛道。 提到父亲,疏岚难得地收敛起种种情绪,沉默片刻,似在思索,随后摇了摇小脑袋,道:“恐怕找不到。” “阎罗大帝没给你留下什么线索吗?”洛冥问。 疏岚犹豫了一会儿,他和沈琛、洛冥不过第一次见面,有些事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目光扫过南宁悦紧闭的房门,这个又蠢又心软的女人,她的男人值得信吗? “如果留给你什么线索,那现在就是用的时候了,不要抱着秘密不肯撒手,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想搞个人英雄主义吗?”沈琛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很扎心。 疏岚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你们知道仙界为什么会崩碎吗?” 洛冥和沈琛都露出洗耳恭听的神情。 疏岚续道:“因为这个世界,不容许再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存在。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当有些存在超出世界可以制衡的范围时,天道就会抹杀他们。” “所谓真仙,已经到了通天遁地的地步,这个世界真仙过多,严重影响了平衡,所以出现了仙界,把这些大能者集合在一起,以免给正常的世界造成负担。” “可是真仙越来越多,而正常的世界也有许多修仙之人不愿飞升,逗留人间。而仙界的负担也越来越重,终于不堪重负,空间崩碎,其中所谓的仙人,在如此灾难之下也脆弱如纸,灰飞烟灭。” “至于人间和阴间的真仙,也需要清理。所以大千婆娑阵应运而生,以真仙为食,增强己身,但天道又不能容他肆虐太久,所以舍己为人的真仙即墨雪,就成为了封印凶阵的最佳人选。” “而鬼界暂时逃过一劫的鬼仙,不敢在停留此界,已经破碎此界的空间壁垒,到更大的域外世界去开辟生存空间了。我父亲就是这类鬼仙的领头者。我与母亲太弱,无法在域外生存,所以只能淹留此界。” 第二十八章 切磋 “当年我父亲留下骨哨一枚,说修炼到鬼帝之后,可凭哨声召唤他前来,他会助我突破鬼仙之境,去域外生存,以免遭到天道清理。” “早在数千年前,我就已达鬼帝之境,吹响骨哨,我父亲却没有来。” 疏岚小脸浮现黯然之色,眸中满是忧虑,“域外世界神秘莫测,恐怕当初前往探索的鬼仙们凶多吉少。” 沈琛若有所思,“既然如此,即墨雪何以能够在此界生存?” “那是因为他只能动用三四成法力,一旦展现出超出世界容忍范围内的力量,即使他曾经封印大千婆娑阵,有功德在身,也会被天道毫不犹豫地抹杀。”疏岚冷哼,“当然,也有可能是,天道还要利用他,来对付大千婆娑阵。说不定要让他们同归于尽。” 洛冥和沈琛第一次听闻这种说法,如果阎罗大帝不能指望,难道只能依靠即墨雪?但即墨雪也不是大千婆娑阵的对手呀。 忽然,沈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抬眸看向疏岚,“根据你刚才所说的,天道会抹杀一些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东西,而抹杀的手段,是扶持一些人或者一个人,去抹杀那东西,就像大千婆娑阵滥杀真仙,再用即墨雪封印此阵,对吗?” “不错。” “那一定会有什么,是克制大千婆娑阵的,这就是天道留给我们的生机。” 沈琛话音刚落,洛冥蓦然抬眸,与疏岚四目相对,双方都想到了一个东西。 “菩提净水!” 而菩提净水已经被南宁悦喝掉,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疏岚恍然大悟,道:“莫非南宁悦才是解决掉大千婆娑阵的关键,否则何以有这些奇遇。” 沈琛和洛冥面面相觑,俱是眉头紧锁。灭杀大千婆娑阵不是小事,而且非常危险,在卞城王宫的密室,如果不是南宁悦紧急之下生了几分智慧,且运气不错,她必死无疑。 想到那个又心软又有些傻的女人,两个人都感觉大事不妙。南宁悦真的能承担这样的重任吗?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一定就是她。”洛冥放下二郎腿,“悦悦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大千婆娑阵,连即墨雪都没办法。” 沈琛敲响了南宁悦的房门,把她叫了出来。 南宁悦看着和睦交谈的疏岚和沈琛洛冥,心中微讶,她还以为三个人会打成一团。 一人两鬼一起打量着她。 南宁悦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琛对洛冥使了个眼色,洛冥拉起南宁悦的手,一缕鬼力透入体内。 南宁悦只觉一股凉气在周身经脉流转,她知道洛冥不会害她,所以静静的等待。 鬼力游走到丹田部分,洛冥忽然面色一滞,惊讶道:“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一个太极图漩涡呢? 他正欲仔细探查,鬼力却被漩涡卷走,消失了。 洛冥更惊讶了:“被净化了?” 他又放出鬼力,细细探查一番,随后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道:“菩提净水似乎改造了悦悦的身体,现在她体内有一股含有净化能量的法力,和阴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平衡的能量漩涡。悦悦修炼的时候,产生的是阴力,但在丹田之中,可以转化为净化法力,以便两者始终保持平衡。” 南宁悦连连点头,“不错,而且释放的时候,如果把阴力和法力扭成一根线,产生的力量会更大。” 她有些兴奋,小脸都是喜色,“我是不是变强大了?是不是可以和你们并肩作战了?” 在座其余三位都很沉默。 忽然,洛冥指尖燃起蓝焰,正色道:“悦悦,拿出你的本事,咱们切磋切磋。” 南宁悦感受到升高的温度,小脸一垮,道:“我不敢。” “你不是想和我们并肩作战吗?总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如何。”沈琛温声劝导。 南宁悦这才调动丹田中的能量,弱弱道:“那你可要让着我点儿,我怕疼。” 洛冥眸光一软,叹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伤害你,来,你攻我守。” 蓝焰扩大,化成一片火盾。 南宁悦双手掐诀,一缕缕黑白螺旋交织的能量线在半空凝结,形成一个个符咒,轻飘飘地撞上了火盾。 就像油锅里滴了水一样,符咒剧烈地爆开,火盾在这样的力量下炸裂,细小的火苗飞的到处都是。 洛冥忙收了火苗,免得烧坏了家里的东西。 看着有些无措的南宁悦,洛冥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安慰道:“还不错,再来,试试这个。” 他又凝聚出一面火盾,但显然比方才那面要厚实很多。 南宁悦故技重施,却没能破开这面盾。 “再加大点能量。”洛冥道。 南宁悦眸中浮现认真之色,大股阴力与大股银白法力自左右手之间倾泻而出,于半空中交织,形成一道螺旋能量柱,直冲火盾而去。 “轰!” 火盾溃散开来,那道能量柱还有余力,直奔洛冥而去。 洛冥蓝眸浮现凝重之色,大股大股漆黑的鬼力涌出,在身前形成黑色的结界。 “啪!” 光柱撞击结界,结界发出一声脆响,蜘蛛网一般的裂纹从撞击处扩散开来,随即崩碎。 洛冥倒吸了一口冷气,满眼讶异,道:“方才我起码用了七成鬼力来凝聚结界,竟然如此脆弱。” 南宁悦有些紧张,挠了挠头,关切道:“没伤到你?我是不是用的力量太多了?” 洛冥问:“你用了几成?” “大概……”南宁悦比出五根手指头,“这么多。” 洛冥捂胸,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蹙眉道:“这种净化之力天克我,不行,沈琛你来试试。” 沈琛点点头,心中丝毫不敢轻视,上来就是最拿手的符咒化阵。 这次南宁悦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凝眸观察法阵的纹路。 片刻,她用能量凝聚出无数细小符咒,又用符咒聚合成一把匕首,虚空驭使,在法阵上一划。 沈琛瞳孔微缩,南宁悦划的地方,恰好破坏了整个法阵的核心,而匕首上的符咒与他用来凝聚阵纹的符咒相克,因此轻而易举地破掉了法阵。 洛冥目瞪狗呆,震惊道:“悦悦,你什么时候这么懂阵法了?当初我可是怎么教都教不会你。” 南宁悦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眸,小声道:“在大千婆娑阵胃里的时候,莫名的就领悟了什么。” 沈琛微微颔首,唇边露出一抹淡笑,颇有些骄傲,“悦悦现在的攻击力已经和我不相上下了。不知道防御力怎么样。” 在一旁观战已久的疏岚搓搓小手,跃跃欲试道:“你们俩怜香惜玉不舍得攻击,可以让我来啊。” “拉倒,你可是鬼帝级别,再不小心把她打死了。”洛冥果断拒绝。 疏岚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变成大人状态时是鬼帝不假,现在我是小孩儿形态,阴咒发作时期,能发挥的实力还不如你们呢。” 洛冥对他还是不太放心,沈琛倒觉得可以一试,淡淡道:“我们俩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有事。而且,我对悦悦有信心。” 他给了南宁悦一个鼓励的眼神。 南宁悦的唇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充满了甜蜜。她这是被肯定了实力呀。 洛冥撇撇嘴,不再反对。 疏岚见他们同意了,马上跳下沙发,从小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 南宁悦一见匕首,神色凝重起来,她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匕首杀死了冥兽和棺材里的僵尸,还把对方的能量吸得一干二净。 “不是,你要用食灵匕对付我吗?”南宁悦觉得慈母心有点受伤,亏她还觉得疏岚可爱,这孩子竟然要用这么可怕的武器来攻击她。 疏岚又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看看你的怂样,怕什么,一个小匕首把你吓成这样。” 南宁悦被疏岚激出了火气,纤手如穿花蝴蝶般掐诀,一缕缕能量丝线从掌心喷涌而出,在身前交织成一面巨网。 疏岚见她准备好了,拿起匕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冲向巨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自然不会伤及南宁悦的性命,但如果划伤了皮肤,他就可以趁机喝点血,解开阴咒。没有了这唯一的束缚,他就真正的自由自在了。 美好的未来似乎就在眼前。 但结果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 匕首捅在巨网之上,就像手指按在了果冻上。 巨网很有弹性地向内凹陷,但并没有被戳破,而是有一缕缕银丝分裂而出,把匕首缠绕在其中。 匕首在银丝中不停的震动,发出阵阵哀鸣,缕缕黑气从中冒出,蒸发在空气中。 疏岚面色大变,一脸心疼,急道:“快住手!我认输!” 南宁悦收了银丝,食灵匕的表面已经失去了光泽。 疏岚抱着食灵匕,哭丧着脸,道:“你这女人,不是我攻你守吗?我的食灵匕好不容易收集了这么多能量,居然被你净化了一部分,这可是天大的损失。” 第二十八章 切磋 “当年我父亲留下骨哨一枚,说修炼到鬼帝之后,可凭哨声召唤他前来,他会助我突破鬼仙之境,去域外生存,以免遭到天道清理。” “早在数千年前,我就已达鬼帝之境,吹响骨哨,我父亲却没有来。” 疏岚小脸浮现黯然之色,眸中满是忧虑,“域外世界神秘莫测,恐怕当初前往探索的鬼仙们凶多吉少。” 沈琛若有所思,“既然如此,即墨雪何以能够在此界生存?” “那是因为他只能动用三四成法力,一旦展现出超出世界容忍范围内的力量,即使他曾经封印大千婆娑阵,有功德在身,也会被天道毫不犹豫地抹杀。”疏岚冷哼,“当然,也有可能是,天道还要利用他,来对付大千婆娑阵。说不定要让他们同归于尽。” 洛冥和沈琛第一次听闻这种说法,如果阎罗大帝不能指望,难道只能依靠即墨雪?但即墨雪也不是大千婆娑阵的对手呀。 忽然,沈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抬眸看向疏岚,“根据你刚才所说的,天道会抹杀一些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东西,而抹杀的手段,是扶持一些人或者一个人,去抹杀那东西,就像大千婆娑阵滥杀真仙,再用即墨雪封印此阵,对吗?” “不错。” “那一定会有什么,是克制大千婆娑阵的,这就是天道留给我们的生机。” 沈琛话音刚落,洛冥蓦然抬眸,与疏岚四目相对,双方都想到了一个东西。 “菩提净水!” 而菩提净水已经被南宁悦喝掉,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疏岚恍然大悟,道:“莫非南宁悦才是解决掉大千婆娑阵的关键,否则何以有这些奇遇。” 沈琛和洛冥面面相觑,俱是眉头紧锁。灭杀大千婆娑阵不是小事,而且非常危险,在卞城王宫的密室,如果不是南宁悦紧急之下生了几分智慧,且运气不错,她必死无疑。 想到那个又心软又有些傻的女人,两个人都感觉大事不妙。南宁悦真的能承担这样的重任吗?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一定就是她。”洛冥放下二郎腿,“悦悦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大千婆娑阵,连即墨雪都没办法。” 沈琛敲响了南宁悦的房门,把她叫了出来。 南宁悦看着和睦交谈的疏岚和沈琛洛冥,心中微讶,她还以为三个人会打成一团。 一人两鬼一起打量着她。 南宁悦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琛对洛冥使了个眼色,洛冥拉起南宁悦的手,一缕鬼力透入体内。 南宁悦只觉一股凉气在周身经脉流转,她知道洛冥不会害她,所以静静的等待。 鬼力游走到丹田部分,洛冥忽然面色一滞,惊讶道:“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一个太极图漩涡呢? 他正欲仔细探查,鬼力却被漩涡卷走,消失了。 洛冥更惊讶了:“被净化了?” 他又放出鬼力,细细探查一番,随后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道:“菩提净水似乎改造了悦悦的身体,现在她体内有一股含有净化能量的法力,和阴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平衡的能量漩涡。悦悦修炼的时候,产生的是阴力,但在丹田之中,可以转化为净化法力,以便两者始终保持平衡。” 南宁悦连连点头,“不错,而且释放的时候,如果把阴力和法力扭成一根线,产生的力量会更大。” 她有些兴奋,小脸都是喜色,“我是不是变强大了?是不是可以和你们并肩作战了?” 在座其余三位都很沉默。 忽然,洛冥指尖燃起蓝焰,正色道:“悦悦,拿出你的本事,咱们切磋切磋。” 南宁悦感受到升高的温度,小脸一垮,道:“我不敢。” “你不是想和我们并肩作战吗?总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如何。”沈琛温声劝导。 南宁悦这才调动丹田中的能量,弱弱道:“那你可要让着我点儿,我怕疼。” 洛冥眸光一软,叹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伤害你,来,你攻我守。” 蓝焰扩大,化成一片火盾。 南宁悦双手掐诀,一缕缕黑白螺旋交织的能量线在半空凝结,形成一个个符咒,轻飘飘地撞上了火盾。 就像油锅里滴了水一样,符咒剧烈地爆开,火盾在这样的力量下炸裂,细小的火苗飞的到处都是。 洛冥忙收了火苗,免得烧坏了家里的东西。 看着有些无措的南宁悦,洛冥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安慰道:“还不错,再来,试试这个。” 他又凝聚出一面火盾,但显然比方才那面要厚实很多。 南宁悦故技重施,却没能破开这面盾。 “再加大点能量。”洛冥道。 南宁悦眸中浮现认真之色,大股阴力与大股银白法力自左右手之间倾泻而出,于半空中交织,形成一道螺旋能量柱,直冲火盾而去。 “轰!” 火盾溃散开来,那道能量柱还有余力,直奔洛冥而去。 洛冥蓝眸浮现凝重之色,大股大股漆黑的鬼力涌出,在身前形成黑色的结界。 “啪!” 光柱撞击结界,结界发出一声脆响,蜘蛛网一般的裂纹从撞击处扩散开来,随即崩碎。 洛冥倒吸了一口冷气,满眼讶异,道:“方才我起码用了七成鬼力来凝聚结界,竟然如此脆弱。” 南宁悦有些紧张,挠了挠头,关切道:“没伤到你?我是不是用的力量太多了?” 洛冥问:“你用了几成?” “大概……”南宁悦比出五根手指头,“这么多。” 洛冥捂胸,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蹙眉道:“这种净化之力天克我,不行,沈琛你来试试。” 沈琛点点头,心中丝毫不敢轻视,上来就是最拿手的符咒化阵。 这次南宁悦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凝眸观察法阵的纹路。 片刻,她用能量凝聚出无数细小符咒,又用符咒聚合成一把匕首,虚空驭使,在法阵上一划。 沈琛瞳孔微缩,南宁悦划的地方,恰好破坏了整个法阵的核心,而匕首上的符咒与他用来凝聚阵纹的符咒相克,因此轻而易举地破掉了法阵。 洛冥目瞪狗呆,震惊道:“悦悦,你什么时候这么懂阵法了?当初我可是怎么教都教不会你。” 南宁悦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眸,小声道:“在大千婆娑阵胃里的时候,莫名的就领悟了什么。” 沈琛微微颔首,唇边露出一抹淡笑,颇有些骄傲,“悦悦现在的攻击力已经和我不相上下了。不知道防御力怎么样。” 在一旁观战已久的疏岚搓搓小手,跃跃欲试道:“你们俩怜香惜玉不舍得攻击,可以让我来啊。” “拉倒,你可是鬼帝级别,再不小心把她打死了。”洛冥果断拒绝。 疏岚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变成大人状态时是鬼帝不假,现在我是小孩儿形态,阴咒发作时期,能发挥的实力还不如你们呢。” 洛冥对他还是不太放心,沈琛倒觉得可以一试,淡淡道:“我们俩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有事。而且,我对悦悦有信心。” 他给了南宁悦一个鼓励的眼神。 南宁悦的唇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充满了甜蜜。她这是被肯定了实力呀。 洛冥撇撇嘴,不再反对。 疏岚见他们同意了,马上跳下沙发,从小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 南宁悦一见匕首,神色凝重起来,她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匕首杀死了冥兽和棺材里的僵尸,还把对方的能量吸得一干二净。 “不是,你要用食灵匕对付我吗?”南宁悦觉得慈母心有点受伤,亏她还觉得疏岚可爱,这孩子竟然要用这么可怕的武器来攻击她。 疏岚又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看看你的怂样,怕什么,一个小匕首把你吓成这样。” 南宁悦被疏岚激出了火气,纤手如穿花蝴蝶般掐诀,一缕缕能量丝线从掌心喷涌而出,在身前交织成一面巨网。 疏岚见她准备好了,拿起匕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冲向巨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自然不会伤及南宁悦的性命,但如果划伤了皮肤,他就可以趁机喝点血,解开阴咒。没有了这唯一的束缚,他就真正的自由自在了。 美好的未来似乎就在眼前。 但结果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 匕首捅在巨网之上,就像手指按在了果冻上。 巨网很有弹性地向内凹陷,但并没有被戳破,而是有一缕缕银丝分裂而出,把匕首缠绕在其中。 匕首在银丝中不停的震动,发出阵阵哀鸣,缕缕黑气从中冒出,蒸发在空气中。 疏岚面色大变,一脸心疼,急道:“快住手!我认输!” 南宁悦收了银丝,食灵匕的表面已经失去了光泽。 疏岚抱着食灵匕,哭丧着脸,道:“你这女人,不是我攻你守吗?我的食灵匕好不容易收集了这么多能量,居然被你净化了一部分,这可是天大的损失。” 第二十九章 放血 南宁悦看他这么心疼,心里很愧疚,无措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听到这话,疏岚转忧为喜,激动道:“我想和你睡觉!” “不可能!” 沈琛和洛冥异口同声道,看向疏岚的眼神都很不善。 南宁悦目瞪狗呆,内心充满了问号。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 疏岚眼珠一转,狡黠一笑,道:“那就让我喝点她的血,怎么样?我告诉了你们那么大的秘密,总要帮我保住小命?” 沈琛皱了皱眉,放血太疼了,他不舍得让南宁悦受伤。 洛冥的蓝焰已经蓄势待发了。 疏岚小脸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解不了阴咒,难道你们要看着我去死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合作者的?” 南宁悦惊了,“要我的血解咒?你是阎罗之子?” 疏岚冷哼。 南宁悦秀眉倒竖,捏住疏岚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那当初在冥兽空间,你为什么说你生前是玄门之人?” “废话,我不说我是玄门之人,你会信我?”疏岚揉着耳朵,毫无愧色,“不要转移话题,救不救我?” 他怎么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求人的样子。洛冥气得牙痒痒,很想打人。 南宁悦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道:“人命关天,我愿意把血给你。” 疏岚扬起下巴,冲沈琛和洛冥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得意,“她说她愿意!” 南宁悦已经走到厨房拿刀了。 沈琛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转过头不看她。 洛冥见南宁悦愿意,也无话可说,收了蓝焰,不爽道:“就知道利用我们悦悦的善良。” 良久,南宁悦都没有出来。 几人觉得奇怪,一同走到厨房,只见南宁悦紧闭双眼,一脸害怕,刀子架在手腕上前后摩擦,手腕下是一个碗。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见三人都无语的看着她,不由讪讪一笑,道:“要不,你们再稍等一会儿?” 疏岚一脸黑线,小嘴一撇,道:“这么怕疼,那就换睡觉!” 他挺了挺小胸脯。 南宁悦老脸一红。 洛冥一个暴栗砸在疏岚头上,恼火道:“你再提睡觉,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疏岚翻翻白眼,等他解了咒,还不知道谁拔谁舌头呢。 沈琛蹙眉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只有这两个?” “你要是害怕,那我来给你划。”疏岚搬了个小板凳,爬了上去,和南宁悦对视。 南宁悦把刀子递给他,然后把左手伸过去,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留了条缝。 还真是怂。疏岚默默吐槽,手起刀落,大股鲜血涌出,落在碗里。 南宁悦咬着唇没有叫出声,小脸疼得煞白,看着殷红的鲜血,只觉脑袋有些晕眩,身子一软,跌落在沈琛的怀中。 沈琛将她拦腰抱起,面色沉凝,道:“洛冥,快给她止血。” 三人出了厨房,只有疏岚捧着碗,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女人也真是的,又不止和一个男人睡过,非要忍着疼给他放血。难道是要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装贞洁烈女?瞧沈琛和洛冥那个样子,似乎两个人都和她有一腿。 疏岚强压下心底的杂念,“咕嘟咕嘟”的喝起了血,时间久了,净化之力会流散的,趁热喝。 感受到身体中的禁制在逐渐消失,疏岚目露喜色,桃红的嘴唇大大的弯起,想到刚才洛冥的暴栗,他阴阴一笑,等他恢复了实力,一定要报复回去。 身体在逐渐地长高,力量在逐渐地增强。 疏岚只觉通体舒畅。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身体的变化停滞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还是没有回到全盛时期。疏岚蹙眉,鲜血的量不够,净化之力不足以净化全部阴咒,还残留了一些在体内。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了出去。 疏岚走到南宁悦旁边,她的手腕已经包上了层层纱布,小脸惨白地窝在沈琛怀里休息,一副奄奄一息地样子。 疏岚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但想到自己这副样子,总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厚着脸皮道:“血不够,我还需要更多。” 沈琛闻声抬头,见疏岚光着身子,提出这个要求,大为不悦,漠然道:“这些血不是单纯的血,也是悦悦的能量。刚才已经放了很多了,再放血,恐怕悦悦有性命之忧。” 疏岚抿了抿小嘴,又道:“那让她休养一段时间。有衣服穿吗?” 沈琛指了指洛冥的房间,冷冷道:“找他要。” 疏岚走进洛冥的房间,洛冥正在翻箱倒柜地找药。 感受到疏岚的气息进入房间,洛冥头也不回,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疏岚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没有衣服穿,姓沈的让我来找你要。” 洛冥回头,见疏岚大刺刺地站着,顿觉辣眼,打开衣柜随便翻出一件衣服,丢给疏岚,嫌弃道:“换了赶紧出去,不用还给我了。” 洛冥的衣服相对于现在的疏岚还是有些大了。 疏岚不是很满意,但是只能接受。 南宁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她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穿着洛冥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开门声,少年回过头来,勾了勾唇,道:“终于睡醒了,放了点血至于吗?猪一样。” 那少年白白嫩嫩,乌发披肩,偏大码的衬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嘴唇是妩媚的桃红,一双眼眸微微带着紫色,整个人散发着妖娆贵气之感,稚嫩的面孔又增添了几分清纯,就算表情讥嘲,也很好看。 这模样很像楚江王。 南宁悦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是疏岚?怎么长得那么像楚江王。” “笨死了。”疏岚向后一躺,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竟然还没看出来他就是楚江王。他偏不点破。 “沈琛和洛冥他们呢?”南宁悦都习惯被嘲讽了,也不生气,淡淡问道。 疏岚轻哼,“说你需要补身体,出门给你弄吃的去了。” 他们真会照顾人。南宁悦嘿嘿一笑,心里充满了温情。 看着她一脸甜蜜的样子,疏岚心里格外不舒服,问道:“喂,沈琛和洛冥,谁才是你的男人?” 南宁悦不好意思道:“他们都是。” 疏岚目瞪狗呆,说不出话来。 他身为阴界之人,多夫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但她们要么家世显赫,要么本身非常强大,魅力出众。南宁悦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虽然现在有了不俗的实力,但那是喝了菩提净水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这两个男人就和她在一起了。 而且这两个男人无论是容貌还是实力,都十分出色。 一方面,疏岚觉得南宁悦不配有两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男人? 疏岚阴着脸,心里有点酸溜溜的,算上即墨雪,已经有三个男人都得到过她了。 南宁悦打了个喷嚏,觉得房间的温度有点低。 没过多久,沈琛和洛冥就回来了。 手里大包小包的,南宁悦忙上去帮忙提。 “这都是什么呀?” “这是人参乌鸡汤,趁热喝。” “这是一袋子红枣,晚上煮粥喝,每天吃一些。” “还有这……” 沈琛和洛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南宁悦一愣一愣的。 “怎么跟照顾孕妇似的。”疏岚吐槽道,“孕妇都没这么娇气。” 眼看着沈琛和洛冥面色不悦,南宁悦讪讪一笑,忙打圆场道:“谢谢你们啊,不过我确实没有那么虚弱,你们看,我现在恢复的可好了。” 她张开手臂转了个圈。 洛冥忍俊不禁,上前一步给她来了个公主抱,宠溺道:“以前你是极阴之体,不易受孕,现在恢复好了,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我还真想照顾照顾孕妇悦悦。” 南宁悦瞬间霞飞双颊,挣扎着下地,道:“现在不行。” 沈琛瞥了洛冥一眼,凉凉道:“你现在碰都碰不得悦悦,生什么孩子?要生也是生我的。” 洛冥笑容一僵,恼道:“你别忘了我才是正夫,应该先生我的!” 疏岚没想到自己一句吐槽,两个男人居然开始争起来先生谁的孩子,这狗粮喂得他又妒又酸,拿起桌上的食物狠狠撕咬起来。 南宁悦看着两个大男人跟孩子似的斗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自语道:“即墨雪这次出去查探,时间也太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放心,他可是真仙,而且现在大千婆娑阵处于虚弱状态,他俩对上,即墨雪跑总跑得掉的。”洛冥不以为意。 到了傍晚,即墨雪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钟离家被袭击了,族内精英所剩无几,几近灭门。 听了这个消息,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气氛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沈琛神情严肃。 第二十九章 放血 南宁悦看他这么心疼,心里很愧疚,无措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听到这话,疏岚转忧为喜,激动道:“我想和你睡觉!” “不可能!” 沈琛和洛冥异口同声道,看向疏岚的眼神都很不善。 南宁悦目瞪狗呆,内心充满了问号。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 疏岚眼珠一转,狡黠一笑,道:“那就让我喝点她的血,怎么样?我告诉了你们那么大的秘密,总要帮我保住小命?” 沈琛皱了皱眉,放血太疼了,他不舍得让南宁悦受伤。 洛冥的蓝焰已经蓄势待发了。 疏岚小脸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解不了阴咒,难道你们要看着我去死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合作者的?” 南宁悦惊了,“要我的血解咒?你是阎罗之子?” 疏岚冷哼。 南宁悦秀眉倒竖,捏住疏岚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那当初在冥兽空间,你为什么说你生前是玄门之人?” “废话,我不说我是玄门之人,你会信我?”疏岚揉着耳朵,毫无愧色,“不要转移话题,救不救我?” 他怎么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求人的样子。洛冥气得牙痒痒,很想打人。 南宁悦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道:“人命关天,我愿意把血给你。” 疏岚扬起下巴,冲沈琛和洛冥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得意,“她说她愿意!” 南宁悦已经走到厨房拿刀了。 沈琛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转过头不看她。 洛冥见南宁悦愿意,也无话可说,收了蓝焰,不爽道:“就知道利用我们悦悦的善良。” 良久,南宁悦都没有出来。 几人觉得奇怪,一同走到厨房,只见南宁悦紧闭双眼,一脸害怕,刀子架在手腕上前后摩擦,手腕下是一个碗。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见三人都无语的看着她,不由讪讪一笑,道:“要不,你们再稍等一会儿?” 疏岚一脸黑线,小嘴一撇,道:“这么怕疼,那就换睡觉!” 他挺了挺小胸脯。 南宁悦老脸一红。 洛冥一个暴栗砸在疏岚头上,恼火道:“你再提睡觉,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疏岚翻翻白眼,等他解了咒,还不知道谁拔谁舌头呢。 沈琛蹙眉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只有这两个?” “你要是害怕,那我来给你划。”疏岚搬了个小板凳,爬了上去,和南宁悦对视。 南宁悦把刀子递给他,然后把左手伸过去,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留了条缝。 还真是怂。疏岚默默吐槽,手起刀落,大股鲜血涌出,落在碗里。 南宁悦咬着唇没有叫出声,小脸疼得煞白,看着殷红的鲜血,只觉脑袋有些晕眩,身子一软,跌落在沈琛的怀中。 沈琛将她拦腰抱起,面色沉凝,道:“洛冥,快给她止血。” 三人出了厨房,只有疏岚捧着碗,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女人也真是的,又不止和一个男人睡过,非要忍着疼给他放血。难道是要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装贞洁烈女?瞧沈琛和洛冥那个样子,似乎两个人都和她有一腿。 疏岚强压下心底的杂念,“咕嘟咕嘟”的喝起了血,时间久了,净化之力会流散的,趁热喝。 感受到身体中的禁制在逐渐消失,疏岚目露喜色,桃红的嘴唇大大的弯起,想到刚才洛冥的暴栗,他阴阴一笑,等他恢复了实力,一定要报复回去。 身体在逐渐地长高,力量在逐渐地增强。 疏岚只觉通体舒畅。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身体的变化停滞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还是没有回到全盛时期。疏岚蹙眉,鲜血的量不够,净化之力不足以净化全部阴咒,还残留了一些在体内。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了出去。 疏岚走到南宁悦旁边,她的手腕已经包上了层层纱布,小脸惨白地窝在沈琛怀里休息,一副奄奄一息地样子。 疏岚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但想到自己这副样子,总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厚着脸皮道:“血不够,我还需要更多。” 沈琛闻声抬头,见疏岚光着身子,提出这个要求,大为不悦,漠然道:“这些血不是单纯的血,也是悦悦的能量。刚才已经放了很多了,再放血,恐怕悦悦有性命之忧。” 疏岚抿了抿小嘴,又道:“那让她休养一段时间。有衣服穿吗?” 沈琛指了指洛冥的房间,冷冷道:“找他要。” 疏岚走进洛冥的房间,洛冥正在翻箱倒柜地找药。 感受到疏岚的气息进入房间,洛冥头也不回,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疏岚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没有衣服穿,姓沈的让我来找你要。” 洛冥回头,见疏岚大刺刺地站着,顿觉辣眼,打开衣柜随便翻出一件衣服,丢给疏岚,嫌弃道:“换了赶紧出去,不用还给我了。” 洛冥的衣服相对于现在的疏岚还是有些大了。 疏岚不是很满意,但是只能接受。 南宁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她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穿着洛冥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开门声,少年回过头来,勾了勾唇,道:“终于睡醒了,放了点血至于吗?猪一样。” 那少年白白嫩嫩,乌发披肩,偏大码的衬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嘴唇是妩媚的桃红,一双眼眸微微带着紫色,整个人散发着妖娆贵气之感,稚嫩的面孔又增添了几分清纯,就算表情讥嘲,也很好看。 这模样很像楚江王。 南宁悦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是疏岚?怎么长得那么像楚江王。” “笨死了。”疏岚向后一躺,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竟然还没看出来他就是楚江王。他偏不点破。 “沈琛和洛冥他们呢?”南宁悦都习惯被嘲讽了,也不生气,淡淡问道。 疏岚轻哼,“说你需要补身体,出门给你弄吃的去了。” 他们真会照顾人。南宁悦嘿嘿一笑,心里充满了温情。 看着她一脸甜蜜的样子,疏岚心里格外不舒服,问道:“喂,沈琛和洛冥,谁才是你的男人?” 南宁悦不好意思道:“他们都是。” 疏岚目瞪狗呆,说不出话来。 他身为阴界之人,多夫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但她们要么家世显赫,要么本身非常强大,魅力出众。南宁悦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虽然现在有了不俗的实力,但那是喝了菩提净水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这两个男人就和她在一起了。 而且这两个男人无论是容貌还是实力,都十分出色。 一方面,疏岚觉得南宁悦不配有两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男人? 疏岚阴着脸,心里有点酸溜溜的,算上即墨雪,已经有三个男人都得到过她了。 南宁悦打了个喷嚏,觉得房间的温度有点低。 没过多久,沈琛和洛冥就回来了。 手里大包小包的,南宁悦忙上去帮忙提。 “这都是什么呀?” “这是人参乌鸡汤,趁热喝。” “这是一袋子红枣,晚上煮粥喝,每天吃一些。” “还有这……” 沈琛和洛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南宁悦一愣一愣的。 “怎么跟照顾孕妇似的。”疏岚吐槽道,“孕妇都没这么娇气。” 眼看着沈琛和洛冥面色不悦,南宁悦讪讪一笑,忙打圆场道:“谢谢你们啊,不过我确实没有那么虚弱,你们看,我现在恢复的可好了。” 她张开手臂转了个圈。 洛冥忍俊不禁,上前一步给她来了个公主抱,宠溺道:“以前你是极阴之体,不易受孕,现在恢复好了,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我还真想照顾照顾孕妇悦悦。” 南宁悦瞬间霞飞双颊,挣扎着下地,道:“现在不行。” 沈琛瞥了洛冥一眼,凉凉道:“你现在碰都碰不得悦悦,生什么孩子?要生也是生我的。” 洛冥笑容一僵,恼道:“你别忘了我才是正夫,应该先生我的!” 疏岚没想到自己一句吐槽,两个男人居然开始争起来先生谁的孩子,这狗粮喂得他又妒又酸,拿起桌上的食物狠狠撕咬起来。 南宁悦看着两个大男人跟孩子似的斗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自语道:“即墨雪这次出去查探,时间也太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放心,他可是真仙,而且现在大千婆娑阵处于虚弱状态,他俩对上,即墨雪跑总跑得掉的。”洛冥不以为意。 到了傍晚,即墨雪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钟离家被袭击了,族内精英所剩无几,几近灭门。 听了这个消息,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气氛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沈琛神情严肃。 第三十章 制定计划 即墨雪秀眉轻蹙,道:“根据现场的痕迹,应该是阴界鬼物出手。但奇怪的是,我在现场感受到了一丝仙器的气息。” 仙器? 沈琛和洛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件事。 鬼市拍卖会中,沈琛曾以千万高价拍下仙器玉簪,并转赠给钟离月,莫非是这个簪子的气息? 沈琛将这件事告诉了即墨雪,即墨雪目露明了之色,道:“原来是它。” “这仙器不是你的吗?”南宁悦迷惑地问,仙器不应该是仙人用的法器吗? 即墨雪微微摇头,道:“不是,这是大千婆娑阵的东西。” 众人均十分不解,洛冥说出了大家的疑问:“大千婆娑阵如此凶煞,又不能使用仙器,为什么会有一个仙器玉簪呢?” 即墨雪道:“大千婆娑阵初生灵智之时,与一个女仙人相恋,后来女仙人背叛了他,似乎还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导致大千婆娑阵变得十分凶煞,杀死了她。但这个玉簪被保留了。” 众人了然。 洛冥若有所思,“想来这女仙人也是天道的一步棋。” “什么天道?”即墨雪有些茫然。 “亏你还是仙人,对这些都没了解的吗?”疏岚出言讥讽,又把昨日那番话说了一遍。 即墨雪听完,面色凝重,沉吟片刻,看向洛冥和沈琛,道:“若真是如此,你们也要修为仙人吗?以你们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青春长寿的地步了,洛冥本身就是鬼,寿命无限,倘若成为真仙,也许会随时面临着天道的清理。” 洛冥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我肯定想成啊,不成鬼仙我怎么和悦悦造小孩。” 沈琛看了看南宁悦,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以你如今的能力,再修炼数年,有了即墨雪的仙元,必可成仙。如果你成了真仙,愿意去域外生活,还是留在这个世界?” 南宁悦感动于他优先考虑自己的想法,目光染上温暖之色,柔声道:“你和洛冥决定就好,如果去域外,我可能要先让父母颐养天年,再动身前往。” 疏岚冷哼,“天道可不一定能等你那么久。” “如果你们留在这个世界,即使不成仙,也会是最顶端的存在,一旦大千婆娑阵被除,单对单的话,无人能威胁到你们。”即墨雪分析利弊,“而根据小少年所说,阎罗大帝如此强大的鬼仙,去了域外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足见域外生存环境之险。” “所以,我建议你们留在这个世界,过着安全自由的生活。”即墨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宁悦,这个小女人性子柔软,一定适应不了颠沛流离,凶险残酷的环境。至于洛冥能不能和她造小孩,这不在即墨雪的考虑范围之内。 南宁悦陷入沉思。 疏岚不屑一笑,道:“大千婆娑阵还没除掉呢,你们就开始想成仙以后的生活?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当初许多仙人合力都奈何不了大千婆娑阵,何况你们连鬼帝巅峰的境界都没有,啧啧,现在的人,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即墨雪原本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少年,听到这含嘲带讽的口气,忽然觉得很熟悉,仔细打量一番,恍然道:“楚江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南宁悦一脸震惊:“你居然是楚江王?” 疏岚翻了个白眼,沉着脸道:“不要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们,不成为真仙,别想着和大千婆娑阵正面战斗,就算南宁悦拥有凶物克星净化之力,但她的法力有多少呢?迟早会有耗尽的时候。现在想除掉大千婆娑阵的人很多,但质量太差,我们现在缺的就是和大千婆娑阵匹敌的实力。”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疏岚说的有道理。 “而且大千婆娑阵在卞城王宫,有商颡和卞城王的帮助,他的实力恢复的很快。我们不能再拖时间了,他们的手已经伸到阳界来了。”疏岚又道,“所以我们要做是一边剪除大千婆娑阵的羽翼,一边提升实力,修成真仙后再除掉大千婆娑阵。至于别的,正事儿解决了再说。” 话毕,众人静默良久。 沈琛微微颔首,道:“不错。大千婆娑阵的盟友中,商颡的实力是最弱的,冥城也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们可以先攻下冥城,剪除商颡。” 顺便为慕容家报仇。 洛冥赞成道:“可以,冥城有许多库存的天材地宝,这些足够我、悦悦和沈琛提高到鬼帝层次了。” “那好,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即墨雪淡淡道,“你们修成真仙所需仙元,我都可以解决。” 疏岚心中一喜,笑弯了眉毛,暗道这真是买一赠一,解咒附赠成仙。 即墨雪眸光一转,落在疏岚身上,想到他对南宁悦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喜,不由眉头微蹙,旋即看向南宁悦,“至于楚江王,给不给他仙元,你说了算。” 疏岚紧张地看着南宁悦。 南宁悦怔了怔,沉吟道:“他现在也是我们的伙伴,就给他。” 疏岚高兴了,扬起下巴,冲着即墨雪道:“那谢谢你的仙元。” 计划已定,洛冥站起身来,揉了揉南宁悦的头发,蔚蓝眼眸中涌动着眷恋,道:“我先去联络冥城旧部,到时候我们先杀商颡,再清理党羽,掌控冥城。可能要布置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南宁悦与之四目相对,柔声道:“好,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短信联系。” 洛冥宠溺一笑,闪身离开。 即墨雪微微别开目光,明明都和她有肌肤之亲,但她对自己和对他们,就是不一样。 疏岚嫌弃地撅着小嘴,努力忽视心底的酸意。 沈琛倒是司空见惯,面无表情道:“钟离家那边需要安抚一下,阳间玄门虽然实力平平,但技术发展的不错,钟离家的丹药,夏家的法器,都可以带给我们帮助。” 他站起身来,南宁悦想到钟离月对沈琛亲密的样子,心里微微发紧,忙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去。” 沈琛微笑,牵起南宁悦的手,一同出了门。 暖意从他结实柔软的掌心传到南宁悦心中,给了她一份信心。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即墨雪和疏岚两个。 即墨雪金眸淡漠地看着疏岚,问:“你打算做什么?” 疏岚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哼道:“我这个样子,回不了楚江界,要等南宁悦休养好了,再放点血,才能彻底解咒。” “你让她放血了?”即墨雪的金眸危险地眯起,玉白修长的手指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召唤出剑光来。 疏岚理直气壮道:“不然呢,我要和她睡觉,但是没人愿意啊,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没人打扰。” 即墨雪觉得有些窝火,但好像疏岚说的也没错,别说沈琛和洛冥不可能同意,就是他也不愿意。 他实在不想看到疏岚,这个嘴巴毒还觊觎南宁悦的小鬼。即墨雪抿抿唇,流光一闪,消失在了房间。 “哎你去哪儿啊?” 疏岚没有得到回应。 这边沈琛和南宁悦来到了钟离家。 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天了,有的玄门家族没有收到消息,目前只有沈琛和南宁悦前来拜访。 钟离家别墅的院子呈现收拾过的状态,但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足以说明此地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走近正厅门口,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那个仙器是钟离月带回家的,我们钟离家的灾难是她造成,钟离月怎么配做家主?”钟离烨的声音。 当初钟离家竞选家主,钟离烨父母双亡,但他和妹妹钟离梦还在,考虑到两个孩子年纪小,也许是被父母教唆,钟离铎并没有把他们赶走。 紧接着,又响起了钟离云的声音,“她不配做家主,难道你就配吗?现在钟离家只有我们几个,你不想着怎么团结一致,还在想着争夺家主之位,真是令人心寒。” “都不要吵了!” 正厅的光线有些昏黄,钟离月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透出难掩的悲伤,此刻还露出愤懑之色。 寂静了片刻。 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钟离月收敛情绪,正了正神色,起身开门。 眼前俊美淡漠的容颜让她愣住了。 自从做了钟离家主,钟离月就再也没见过沈琛。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还帮她坐上了家主之位。再次看到沈琛,钟离月是又惊又喜的。 但此刻她的心里有些疑虑,毕竟当初那仙器玉簪是沈琛送给自己的。 “你怎么来了?”钟离月问。 沈琛淡淡道:“玄门六脉同气连枝,听闻钟离家遭此大难,特来相助。” “请进。”钟离月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这才看到沈琛背后还站着南宁悦,她冲南宁悦礼貌点头,并没有说话。 南宁悦也回以点头,看到钟离月红肿的眼眶,不免有些同情。 正厅里只坐了几个人,老一辈的只有钟离锋,小一辈的唯有钟离月、钟离云和钟离烨还在。当初的钟离家,竟只剩下了四个人。 第三十章 制定计划 即墨雪秀眉轻蹙,道:“根据现场的痕迹,应该是阴界鬼物出手。但奇怪的是,我在现场感受到了一丝仙器的气息。” 仙器? 沈琛和洛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件事。 鬼市拍卖会中,沈琛曾以千万高价拍下仙器玉簪,并转赠给钟离月,莫非是这个簪子的气息? 沈琛将这件事告诉了即墨雪,即墨雪目露明了之色,道:“原来是它。” “这仙器不是你的吗?”南宁悦迷惑地问,仙器不应该是仙人用的法器吗? 即墨雪微微摇头,道:“不是,这是大千婆娑阵的东西。” 众人均十分不解,洛冥说出了大家的疑问:“大千婆娑阵如此凶煞,又不能使用仙器,为什么会有一个仙器玉簪呢?” 即墨雪道:“大千婆娑阵初生灵智之时,与一个女仙人相恋,后来女仙人背叛了他,似乎还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导致大千婆娑阵变得十分凶煞,杀死了她。但这个玉簪被保留了。” 众人了然。 洛冥若有所思,“想来这女仙人也是天道的一步棋。” “什么天道?”即墨雪有些茫然。 “亏你还是仙人,对这些都没了解的吗?”疏岚出言讥讽,又把昨日那番话说了一遍。 即墨雪听完,面色凝重,沉吟片刻,看向洛冥和沈琛,道:“若真是如此,你们也要修为仙人吗?以你们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青春长寿的地步了,洛冥本身就是鬼,寿命无限,倘若成为真仙,也许会随时面临着天道的清理。” 洛冥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我肯定想成啊,不成鬼仙我怎么和悦悦造小孩。” 沈琛看了看南宁悦,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以你如今的能力,再修炼数年,有了即墨雪的仙元,必可成仙。如果你成了真仙,愿意去域外生活,还是留在这个世界?” 南宁悦感动于他优先考虑自己的想法,目光染上温暖之色,柔声道:“你和洛冥决定就好,如果去域外,我可能要先让父母颐养天年,再动身前往。” 疏岚冷哼,“天道可不一定能等你那么久。” “如果你们留在这个世界,即使不成仙,也会是最顶端的存在,一旦大千婆娑阵被除,单对单的话,无人能威胁到你们。”即墨雪分析利弊,“而根据小少年所说,阎罗大帝如此强大的鬼仙,去了域外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足见域外生存环境之险。” “所以,我建议你们留在这个世界,过着安全自由的生活。”即墨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宁悦,这个小女人性子柔软,一定适应不了颠沛流离,凶险残酷的环境。至于洛冥能不能和她造小孩,这不在即墨雪的考虑范围之内。 南宁悦陷入沉思。 疏岚不屑一笑,道:“大千婆娑阵还没除掉呢,你们就开始想成仙以后的生活?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当初许多仙人合力都奈何不了大千婆娑阵,何况你们连鬼帝巅峰的境界都没有,啧啧,现在的人,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即墨雪原本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少年,听到这含嘲带讽的口气,忽然觉得很熟悉,仔细打量一番,恍然道:“楚江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南宁悦一脸震惊:“你居然是楚江王?” 疏岚翻了个白眼,沉着脸道:“不要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们,不成为真仙,别想着和大千婆娑阵正面战斗,就算南宁悦拥有凶物克星净化之力,但她的法力有多少呢?迟早会有耗尽的时候。现在想除掉大千婆娑阵的人很多,但质量太差,我们现在缺的就是和大千婆娑阵匹敌的实力。”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疏岚说的有道理。 “而且大千婆娑阵在卞城王宫,有商颡和卞城王的帮助,他的实力恢复的很快。我们不能再拖时间了,他们的手已经伸到阳界来了。”疏岚又道,“所以我们要做是一边剪除大千婆娑阵的羽翼,一边提升实力,修成真仙后再除掉大千婆娑阵。至于别的,正事儿解决了再说。” 话毕,众人静默良久。 沈琛微微颔首,道:“不错。大千婆娑阵的盟友中,商颡的实力是最弱的,冥城也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们可以先攻下冥城,剪除商颡。” 顺便为慕容家报仇。 洛冥赞成道:“可以,冥城有许多库存的天材地宝,这些足够我、悦悦和沈琛提高到鬼帝层次了。” “那好,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即墨雪淡淡道,“你们修成真仙所需仙元,我都可以解决。” 疏岚心中一喜,笑弯了眉毛,暗道这真是买一赠一,解咒附赠成仙。 即墨雪眸光一转,落在疏岚身上,想到他对南宁悦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喜,不由眉头微蹙,旋即看向南宁悦,“至于楚江王,给不给他仙元,你说了算。” 疏岚紧张地看着南宁悦。 南宁悦怔了怔,沉吟道:“他现在也是我们的伙伴,就给他。” 疏岚高兴了,扬起下巴,冲着即墨雪道:“那谢谢你的仙元。” 计划已定,洛冥站起身来,揉了揉南宁悦的头发,蔚蓝眼眸中涌动着眷恋,道:“我先去联络冥城旧部,到时候我们先杀商颡,再清理党羽,掌控冥城。可能要布置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南宁悦与之四目相对,柔声道:“好,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短信联系。” 洛冥宠溺一笑,闪身离开。 即墨雪微微别开目光,明明都和她有肌肤之亲,但她对自己和对他们,就是不一样。 疏岚嫌弃地撅着小嘴,努力忽视心底的酸意。 沈琛倒是司空见惯,面无表情道:“钟离家那边需要安抚一下,阳间玄门虽然实力平平,但技术发展的不错,钟离家的丹药,夏家的法器,都可以带给我们帮助。” 他站起身来,南宁悦想到钟离月对沈琛亲密的样子,心里微微发紧,忙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去。” 沈琛微笑,牵起南宁悦的手,一同出了门。 暖意从他结实柔软的掌心传到南宁悦心中,给了她一份信心。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即墨雪和疏岚两个。 即墨雪金眸淡漠地看着疏岚,问:“你打算做什么?” 疏岚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哼道:“我这个样子,回不了楚江界,要等南宁悦休养好了,再放点血,才能彻底解咒。” “你让她放血了?”即墨雪的金眸危险地眯起,玉白修长的手指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召唤出剑光来。 疏岚理直气壮道:“不然呢,我要和她睡觉,但是没人愿意啊,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没人打扰。” 即墨雪觉得有些窝火,但好像疏岚说的也没错,别说沈琛和洛冥不可能同意,就是他也不愿意。 他实在不想看到疏岚,这个嘴巴毒还觊觎南宁悦的小鬼。即墨雪抿抿唇,流光一闪,消失在了房间。 “哎你去哪儿啊?” 疏岚没有得到回应。 这边沈琛和南宁悦来到了钟离家。 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天了,有的玄门家族没有收到消息,目前只有沈琛和南宁悦前来拜访。 钟离家别墅的院子呈现收拾过的状态,但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足以说明此地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走近正厅门口,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那个仙器是钟离月带回家的,我们钟离家的灾难是她造成,钟离月怎么配做家主?”钟离烨的声音。 当初钟离家竞选家主,钟离烨父母双亡,但他和妹妹钟离梦还在,考虑到两个孩子年纪小,也许是被父母教唆,钟离铎并没有把他们赶走。 紧接着,又响起了钟离云的声音,“她不配做家主,难道你就配吗?现在钟离家只有我们几个,你不想着怎么团结一致,还在想着争夺家主之位,真是令人心寒。” “都不要吵了!” 正厅的光线有些昏黄,钟离月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透出难掩的悲伤,此刻还露出愤懑之色。 寂静了片刻。 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钟离月收敛情绪,正了正神色,起身开门。 眼前俊美淡漠的容颜让她愣住了。 自从做了钟离家主,钟离月就再也没见过沈琛。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还帮她坐上了家主之位。再次看到沈琛,钟离月是又惊又喜的。 但此刻她的心里有些疑虑,毕竟当初那仙器玉簪是沈琛送给自己的。 “你怎么来了?”钟离月问。 沈琛淡淡道:“玄门六脉同气连枝,听闻钟离家遭此大难,特来相助。” “请进。”钟离月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这才看到沈琛背后还站着南宁悦,她冲南宁悦礼貌点头,并没有说话。 南宁悦也回以点头,看到钟离月红肿的眼眶,不免有些同情。 正厅里只坐了几个人,老一辈的只有钟离锋,小一辈的唯有钟离月、钟离云和钟离烨还在。当初的钟离家,竟只剩下了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