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前女友婚礼，现场逮捕新郎官》 第1章 前女友婚礼现场 海州市白金瀚大酒店。 婚宴厅内宾客满座，白色追灯聚焦在婚礼廊道，一对新人在幸福的婚礼进行曲中缓步而来。 雪白婚纱在灯光下无比耀眼，晃得陆川眼神迷离，没有焦距。 “老陆，人家杨林前女友结婚，你这么伤感干啥？” “这女的我当年就说不是什么安心下蛋的鸡，追老陆没得手，又去搞老杨，现在竟然找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帮菜，也不知道这鸟还能不能叫了。” “就是，要我说咱们几个就不该来，参加前女友婚礼，怎么想的？” 陆川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身边兄弟的讨论，表情呆滞，看上去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悲伤。 “哥几个就别说了，咱们学校免学费、免伙食费，天天穿制服，买衣服的钱都省了，大学四年，老杨的钱可都给这个宋瑶瑶了，即使养只狗，四年过去了也有感情，何况是人？” “我就说不该来参加这个狗屁婚礼，回去看卷宗他不香吗？” 身边兄弟的声音渐渐清晰，陆川的思绪也转回现实。 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陆川眼神里的光渐渐汇聚。 老子……是特么穿越了啊。 上一刻陆川的记忆还在执行任务，被一颗流弹击中头部，意识再次苏醒就来到了陌生的婚礼现场。 而刚刚，正是陆川两世记忆融合的时候，所以才会出现神情恍惚。 现在，记忆融合完毕，陆川也明白了事情原委。 自己，正在参加宿舍死党前女友的结婚典礼。 看着台上正在喝交杯酒的新郎新娘，陆川心中一万头草尼玛飞奔而过。 融合两世记忆的陆川，对杨林和宋瑶瑶之间的感情纠葛非常清楚。 台上的新娘端庄漂亮，是陆川舍友杨林的前女友。 这女人绝对算是牛逼人物，上周才跟杨林分手，今天就结婚，还给杨林宿舍都发了请帖，请他们参加婚礼。 陆川几人就读公安大学，宋瑶瑶是隔壁艺术学院的，大一联谊的时候认识的。 具体来说就是宋瑶瑶追求陆川没成功，后来把陆川舍友杨林拿下了。 其实杨林条件不错，人长得帅，大学里追他的警花一大把。 但是一帮学刑侦，搞尸检的女学生，在追男人这方面哪里斗得过艺术学院的舞蹈生。 宋瑶瑶学习的是舞蹈专业，大学期间就有不少演出，偶尔还会兼职模特什么的。 一年前宋瑶瑶兼职车展模特认识了台上的新郎官，正是这家白金瀚酒店的经理王大虎。 融合完记忆的陆川已经接受了穿越的现实，看向身边的杨林摇摇头：“老杨，给你提个建议。” 建议？ 杨林灌下一杯白酒：“什么建议？” “我们每人拿三千块，凑上一万块的份子钱，算是你给那女人的祝福。” 一万块的份子钱？ 杨林一瞪眼惊愕的看向陆川：“老陆，你疯了，那老头抢了我女朋友，我还给人家包一万的红包？” 陆川看着台上咧嘴大笑的新郎官摇摇头：“这新郎官也不容易，这么大年龄了奉子成婚，谁知道孩子是谁的，你作为新娘前女友随上一万块礼钱，也是希望老头以后能对孩子好点。” 另外两个兄弟听了陆川的话，瞪大眼睛：“草，老陆，你这招特么杀人诛心啊！” “我草，新娘结婚，前男友随礼一万块，是何居心？” “老杨，老陆这招牛逼，我要是你，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包个十万的红包！” 说笑间，杨林的情绪也渐渐走出了低落。 当然，随礼一万块也就是那么一说，真有一万块钱，喂狗还能看见摇尾巴呢。 聊着聊着几人就打算离开现场，却被刚刚换完敬酒服的新郎新娘拦了下来。 “小杨是吧？” 王大虎已经五十多岁，地中海发型只有三根毛发紧贴着头皮，咧嘴一笑满口大黄牙让人有些作呕，身边却依偎着漂亮美丽的新娘：“听瑶瑶说这几年大学期间你对瑶瑶很关心，我替她谢谢你，来来，喝杯我们的喜酒。” “还有，这是十万块钱，当是瑶瑶还你这几年的钱。” 杨林家里条件虽然不富有，但是公安大学所有学费杂费都是免除的，不仅如此还有津贴补助。 父母给的零用钱还有勤工俭学赚的钱，每个月大概两千多他就都给了宋瑶瑶。 说完，王大虎身边的一个黑衣人递过十叠百元大钞，在伸向杨林面前后故意摔落在地上。 “老家伙，你……” 面对这种挑衅，杨林双眼通红，抢人就算了，还特么过来耀武扬威，杨林怎么受得了。 说话间就要冲上去。 陆川也是眼含怒意，宋瑶瑶非是良配，和杨林分了也好。 但是如今在婚礼现场，这么多人看着，杨林如果真的动手，先不说能不能占到便宜，真打起来，他刚刚穿上的警服可就要脱了。 实习期间打架斗殴，杨林这辈子都别想转正了。 看着王大虎眼中的笑意，陆川心头一凛，这老家伙是故意的！ 他故意激怒杨林，就是想让他先出手，好毁了他一辈子！ 哼！ “老杨！冷静！” 既然看出了王大虎的意图，陆川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老陆！你别拦着我，今天我特么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脾气本就有些急躁的杨林，交往四年的女友突然跟一个老头结婚，现在又被人拿钱羞辱，不打这老家伙一顿，心头怒火难消！ 陆川当然理解杨林的心情，可是现在真的不能动手，那个王大虎身后的人已经拿着手机对着这边偷拍了。 “杨林！不要再纠缠我了。” 依偎在王大虎身边的宋瑶瑶微微抬头，带着蔑视的神情看向杨林：“我上大学的时候，你为了追求我，每个月都给我送钱，我不收，你就直接给我转账。” “每个月两千块，四年下来也就十万块钱，我现在结婚了，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我。” 噶？ 陆川等人瞪大眼睛看着宋瑶瑶，杨林花钱追你？ 我草！ 当初是谁死皮赖脸追到学校，大晚上在操场跳舞，半夜装可怜扭脚让杨林陪着过夜的？ 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啊！”杨林怒目圆睁：“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要干死你们！” 被陆川抱住的杨林用力挣扎：“老杨，你冷静！” “老陆，我冷静个屁，他们……” “老杨，他们就是想激怒你，让你先动手，你要真的上当，你这警察就干不成了！” 听到陆川提到警察，杨林挣扎的力气终于小了些，他是农村出来的，真要为了这个女人毁了有编制的工作，他怎么对得起父母。 “老杨，你信我，我来处理！” 杨林看着陆川坚定有力的眼神，在想起陆川的家世，下意识的点点头。 “宋瑶瑶，你和老杨好歹四年的感情，真的非要如此吗？” 陆川放开杨林，郑重的看向宋瑶瑶，说真的，对方长的确实漂亮，锥子脸，大长腿，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宋瑶瑶掩嘴嗤笑一声：“感情？陆川，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天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不过是让你们这帮穷警察吃顿好的，这么大个的龙虾鲍鱼，你们都是第一次吃吧？” “放心，你们要是觉得十万不够，”宋瑶瑶看向王大虎，撒娇发嗲：“亲爱的，这种小警察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千，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两万块。” “哈哈，好好好，我的宝贝儿说话了，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二百万我也给！” 王大虎大笑着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跟班：“再给这穷小子两万块！” 啪！ 这一次，两叠现金直接摔在杨林胸口，散落的钞票仿佛小丑，无声嘲笑着对方的弱小贫穷。 第2章 好残忍，婚礼现场逮捕新郎官 “叮！” 就在两万元现金散落，陆川宿舍三个兄弟义愤填膺时，一声电子合成音响彻在陆川耳边。 “恭喜宿主重获新生，结合宿主职业特点，开启刑侦系统。” “发放新手大礼包：犯罪克星真实之眼，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卡！” 系统！ 陆川眼底闪过惊喜，重生标配的系统来了。 “宿主是否领取新手大礼包？” “领取！” 唰！ 流光闪过，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卡消失在陆川记忆深处，关于现勘拍照的知识如潮水般涌入。 接着，一道道五彩流光在陆川眼底划过，清凉的触感让陆川精神一震。 真实之眼：犯罪克星，收集全国各级通缉案犯特征线索，可以和宿主见过的人进行特征匹配，任何罪恶在真实之眼下都将无所遁形。 有关真实之眼的介绍非常详细，说白了这玩意就是一个人体特征自动比对系统。 陆川可以通过真实之眼对见过的人和全国范围内各类通缉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进行比对，真实之眼会用百分比展现相似度。 比如一个陌生人站在陆川面前，真实之眼就能够通过比对对方的身高、相貌、声音等细节，给出这个陌生人和某一个通缉犯的特征相似度。 这个相似度不一定是百分之百，因为系统内的通缉犯比对数据来自现实，而某些通缉犯的细节特征在通缉的时候就并不全面。 甚至对方在作案后整容，换了一个身份，那么比对百分比虽然有可能比较高，但绝对不是百分之百，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通缉犯，还要靠其他证据辅助确认。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真实之眼给出的相似度越高，对方是罪犯的可行性就越大。 领取完系统新手大礼包的陆川再次凝神看去，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面前所有人的头顶都出现了一个光幕，里面是一个百分比数字。 现场绝大多数人的比对数值都是0，但当陆川的目光汇聚在眼前时，一道血红色光幕格外醒目。 王大虎！ 这家伙脑袋顶上的光幕竟然是血红色，而且特征相似度竟然是百分之七十六！ “王大虎，与海州市二十八年前毛纺厂抢劫杀人案通缉嫌疑人陈建设，特征相似度百分之七十六！” 我草！ 陆川心中一惊。 二十八年前，海州市第一毛纺厂出现了系列抢劫杀人案，连续三名女工人在午夜被杀，当时人心惶惶，整个毛纺厂甚至没人敢上夜班。 直到现在，案件也没有侦破，陆川上大学的时候还学过这个案例。 当时的凶手只留下了半枚指纹，还有一名意外生还者的笔录，凶手左耳后有一颗血痣。 难道这个王大虎就是当年的抢劫杀人犯？ 陆川急忙通过真实之眼翻看当年案件嫌疑人的通缉资料，身高高度相似，但是脸型完全不一样。 即便过去了二十八年，容貌发生变化，可也不应该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吧。 怎么回事？ 就在陆川愣神领取系统新手大礼包的时候，冲突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 王大虎故意让跟班扔在杨林胸口的钱，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慨。 “我草！老子拼着警服不穿了，今天特么也要干你一顿！” 血气方刚，杨林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其他两个宿舍的死党也是跃跃欲试。 陆川见状赶紧抱住杨林：“老杨，别上当，交给我！交给我！” 这老头子身上很可能背着命案，为了宋瑶瑶这种渣女跟他拼命，不值得！ 让另外两人拦住杨林，陆川阴沉着脸走向王大虎。 “怎么，你想替他出头？” 出头？ 陆川摇摇头，双眼如鹰隼盯着王大虎：“王大虎，你不过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帮菜，想刺激我兄弟为了这个渣女丢了前程，怎么可能！” 陆川指了指王大虎身后的黑衣男子：“你让他在后边录像，是早就想出了这个计策吧？” 眼见自己的计谋泡汤，王大虎脸色阴沉下来：“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嘿嘿，咱们改日再切磋。” “改日切磋？”陆川嗤笑一声：“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勇气，敢和我们警察切磋，手里有几个臭钱烧的你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陆川猛的上前一步，距离王大虎咫尺，甚至能够看到王大虎牙齿上的牙菌斑：“还有你这张老脸稀松拉胯，连根汗毛都没有，难不成整容过？” 嗯？ 整容二字一出，陆川敏锐的捕捉到王大虎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小崽子，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保安，送他们离开！” 说完，王大虎也不顾羞辱杨林，就要快步离开。 可是，这个时候才想离开是不是晚了点？ “王大虎，海州人，原名陈建设，二十八年前毛纺厂抢劫杀人案通缉犯，潜逃后整容更名，没想到你竟然又折回了海州市。” “是谁给你的胆子？” 陆川的声音如催命厉鬼，骇的王大虎脸色剧变。 面对陆川的质问，王大虎根本不敢回头，就要快步离开。 陆川见状，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兄弟几个，上，干他！” 随后掏出证件：“警察办案，都让开！” 杨林几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婚礼现场变成了办案现场，但是这个王大虎显然有问题。 三人兴奋的嗷嗷直叫，草，憋屈了一天，终于到他们一展身手了！ 砰！砰砰！ 王大虎已经五十多岁，哪里是陆川等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撂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 “警察就了不起了吗，警察就能随便打人？” “快放了我，我是正经商人，我要告你们！我要投诉！” 脸上已经挂彩的王大虎愤怒的看向自己雇佣的保镖：“你们几个傻比，还特么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给老子干趴下！” 可是几个保镖此刻哪敢上前，陆川刚刚可是掏出了证件，现在人家是警察办案，自己上去找死不成！ “你们干什么！”宋瑶瑶虽然惊慌但这个时候显然要和王大虎站在一起：“杨林，今天是我的婚礼，你们当众抓了新郎官，你们什么意思！” “你不要在对我抱有幻想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陆川根本不理会哀嚎的王大虎还有自恋咆哮的宋瑶瑶，骑到王大虎身上抬手揪住左耳，用力一拽，后面正是一颗血痣：“你整容的时候，没有把这颗血痣清理掉吗？” 血痣一出，真实之眼给出的特征百分比一下子飙到百分之九十五！ 这么高的比中率，没跑了！ 陆川掏出随身携带的手铐，扭过王大虎的胳膊：“老帮菜，别装了，二十八年前的事，犯了！” 第3章 沙发上的尸体 白金瀚酒店外，呼啸的警车带走了王大虎。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今天的新娘，老公涉嫌杀人，宋瑶瑶起码得去录个口供。 原本盛大的婚礼，狼藉一片，只有陆川四人坐在会场。 陆川点上四根烟，分给杨林三人，自己也深深吸了一口。 特么的，第一次抓人，现在胸腔里还跟擂鼓一样心跳的厉害，两条腿都有些软了。 “老陆……你怎么认出这家伙的？” 杨林吐出一口眼圈，问出了三人共同的疑惑。 二十八年前毛纺厂的系列抢劫杀人案，几人当然知道，这可是海州市公安局重点挂号的案子。 只要有积案会战，这个案子绝对首当其冲，他们几个在大学的时候没少听老师讲起过。 陆川食指点动，弹了弹烟灰，他当然不能说真实之眼的事情，说了大家也不信啊：“血痣，宋瑶瑶跟他撒娇要钱时候，那老帮菜转头，刚好露出了左耳后的血痣。” “你就凭这颗血痣就敢干他？” 陆川苦笑：“我当时也不敢肯定就是他，毕竟他和当年嫌疑人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陆川手里的烟吸没了，杨林又给续上一根：“有血痣，但是长相不同，我猜这家伙很可能是整容了。” “就诈了他一下，果然这老帮菜眼神慌乱，那肯定是有问题啊！” 这也是陆川分析真实之眼为什么最开始给出百分之七十六的相似度后，才想到的。 整容，显然是最大的可能。 接着陆川又用当年通缉犯陈建设的名字继续试探，王大虎果然露出了破绽。 “草，你就不怕抓错了，咱们几个转不了正？” 陆川哼了一声：“怕什么，即便我们抓错了，但是他耳后有血痣是事实吧。” “有跟通缉嫌疑人相似的特征，我们这就不叫斗殴，叫执法！” “最多算是出手过重，总不至于丢了警服。” 杨林是三人一愣，对视一眼后纷纷伸出大拇指：“陆哥，牛逼！” 王大虎的身形虽然发福，容貌更是发生了变化，但是指纹没有变，再加上那颗血痣，足以定罪。 一个小时后。 王大虎的指纹和当年案发现场的指纹比对成功，确认了他就是杀人凶手。 陆川火了。 刚刚入职，参加同学前女友婚礼的时候，竟然抓了一个潜逃二十八年的红色通缉犯。 关键是，这通缉犯还是渣女的新郎官。 剧本都不敢这么演，小说都不会这么写，陆川却做到了。 三零二零年八月一日，星期四。 婚礼现场逮捕新郎官的案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上头专门下了表彰通报。 陆川记一次个人三等功，其他几个同学全部通报表扬。 大家都动手了，功劳自然都有份，陆川可不会吃宿舍死党的独食。 除此之外，陆川和杨林等人全部提前转正，正式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陆川已然适应了穿越后的生活，这里和前世有相似的世界背景和科技发展水平。 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现场勘验办公室。 陆川正在给窗前一盆红掌浇水，因为专业的原因，陆川现在是刑侦支队现场勘验室的一名警察。 美好的一天，从摸鱼开始。 现场勘察室只有四个人，一个负责人，两个干活的，至于陆川，虽然已经转正，但现在只是打杂的。 打扫卫生，端茶倒水是他的主业。 照例拖地擦桌子，帮着其他人泡好茶水，陆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 陆川喜欢看破案类小说，最近发现一本《第一百次相亲当天，逮捕相亲对象》挺不错，书名虽然拉胯，但是主角开局就很莽，相亲的时候居然把人家姑娘给抓了。 和陆川重生开局在婚礼现场抓走同学前女友老公有异曲同工之处。 砰！ 办公室门被暴力推开，刘国栋看了眼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杨森和老白没来吗？” 陆川连忙起身看了看时间：“师傅，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班车上，还有一会才到。” 刘国栋就是现勘室的负责人，也是带陆川的师父，此刻眼神有些焦急：“来不及了，有现场，你跟我来吧。” 陆川连忙的站起来，摸鱼的日子告一段落：“是，师父！” 扛起现勘箱，陆川跟着刘国栋小跑着离开办公室。 友好路三十八号。 现场已经由派出所的民警拉起警戒线，案发地点是一栋老旧小区的住宅楼，很多居民围在警戒线外看热闹。 刘国栋和陆川是跟着刑侦支队的大部队来的，直接进了现场。 “老刘，你们先做现勘。” 发生命案，支队第一时间启动命案侦破机制，刑侦支队支队长秦勇是现场第一指挥。 刘国栋是支队的老刑警，十年前根据警种细化改革需要，由普通刑警转职为现勘刑警。 其实所谓的现场勘察，和一般的刑警工作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专业化。 主要工作是犯罪现场拍照、取证、物证检验分析和保存，以及各种痕迹鉴定。 只有在规模比较大的刑侦支队才会有专职的现勘刑警，除了现场勘察任务外，并不直接参与走访调查和抓捕工作。 是一个内勤和外勤相结合的警种。 刘国栋干了十年现勘，经验极其丰富，带好脚套、口罩、手套，接过陆川手里的现勘箱：“小陆，先拍照。” 拍照，是现勘的基本功。 命案现场，最先开展工作的就是现勘，其次是法医，两者工作内容虽然差别很大，但是也有交集。 概括的来说，现勘更注重现场痕迹物证的勘察，比如脚印、指纹、细小附着物提取等，法医关注的重点则是尸体的死亡时间、致死原因等。 陆川领命后，没有直接拿起相机拍摄，而是开始环顾整个案发现场。 案件现勘拍照和一般意义上的拍照有很大区别，是有规则限制的，在现勘专业里有专门的工作流程。 已经领取过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卡的陆川，对于现勘拍照已经不是融合记忆中，在学校学的纸上谈兵的那一套。 系统奖励技能有初中高三个级别，初级技能相当于一般骨干刑警掌握的技能水平，对比来看，就是刘国栋现在掌握的现勘拍照能力。 “基础任务发布，完成一次优秀的命案现场拍照。” “进阶任务发布，通过现场勘察，发现破案线索，协助专案组侦破案件。” 刑侦系统任务有两种类型，完成基础任务是必须的本职工作，完成进阶任务会获得系统奖励。 案发现场是住宅客厅，呈现长方形，面积大概在四十平米，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 尸体仰卧在沙发上，双目圆睁，看上去死不瞑目。 一柄没入半截刀刃的尖刀插进左侧胸口，死者右手握在刀柄上，殷红的血液侵染了衣衫，在死者脚下凝成一滩，疑似自杀。 第4章 伪装的现场 房间坐北朝南，此刻是上午九点钟，阳光撒进客厅，映射在死者苍白的脸庞上，有些渗人。 “小陆，手套要套上三层。” 陆川点点头，这点细节陆川清楚，多戴两层手套不是为了保护现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任何犯罪现场，尤其是命案现场，大多有血迹喷射，你永远不知道现场的血迹里边有什么东西。 曾经就有过现勘刑警被命案现场血迹感染高度致命免疫系统疾病的先例。 陆川穿好鞋套，戴上口罩和手套，先是蹲下来顺着阳光的方向看了看地面，才踮着脚来到了阳台西北角。 随手从现勘箱中取出一支红色毫米尺放在沙发边缘，陆川提起相机在角落里对焦，着手对整个现场进行全貌拍摄。 刘国栋虽然已经开始工作但一直留心观察陆川的表现。 在刘国栋眼中，陆川虽然是科班出身，手脚勤快利索，半个月前还抓了一个通缉犯，但这毕竟是陆川第一次出现场。 他倒不怕陆川拍不好照片，主要是怕陆川不小心破坏现场。 现勘刑警，最需要的不是有多么缜密的思维、精明的大脑，而是要小心谨慎。 不怕没有在现场发现破案线索，就怕破坏现场痕迹。 而有些痕迹是破坏之后就再也没机会修复的。 但陆川刚刚表现出来的三个细节，让刘国栋眼前一亮。 首先是陆川蹲下迎着阳光看向地面的动作，这是老现勘才掌握的一种小技巧。 强光照射下，地面上的痕迹，尤其是脚印会很容易被发现，这样事先观察，能够避免脚印或者其他一些细小痕迹被现勘刑警工作的时候破坏。 在有些光线昏暗的案发现场，现勘刑警甚至会用强光手电照射地面，确定现场勘察的行进路线。 这种技巧虽然简单，但是非常实用，都是口口相传，警校可不会教这种东西，陆川从哪学的？ 如果说这一个小细节还有可能是陆川从哪里学来的，第二个细节则让刘国栋有些动容了。 站位！ 陆川选择拍照的站位是阳台的西南角。 现勘拍照，一般来可以分为概貌、重点部位和细目三个层次。 首先是案发现场的概貌照片，要尽可能的取全景，这也是为什么现勘拍照流程中，要求相机配备广角镜头的原因。 而拍摄现场概貌照片，不是随便选择一个点位就能拍摄的，全景概貌照片要综合考虑现场地形、光线等多种因素。 陆川选择的这个站位非常巧妙，从现场的阳光照射调度来看，只有在阳台拍摄是背光，而西南角角则正对着尸体，能够最大限度的展现尸体情况。 命案现场的现勘拍照，尸体当然是最大的主题。 陆川仅仅是观察了一圈，就能选择到这个全景拍摄的最佳点位，这就不是技巧而是能力了。 第三个细节就是陆川从现勘箱里拿出来的红色毫米尺。 现勘拍摄必须要有参照物，拍案发现场全景照，选择毫米尺是规范流程，但问题是刘国栋在现勘箱里准备的毫米尺有三种颜色，透明色、彩色和红色。 现在的光照强度使用红色毫米尺，能够最大限度的标记清晰，颜色对比强烈。 在什么光线下，选择什么颜色的毫米尺，这不是技巧，也不是规范流程，而是工作经验。 陆川……是碰运气拿到的这把尺子？ 不！ 如果没有前面两个细节，刘国栋一定会认为这是巧合。 细细的看了一眼架设三脚架的陆川，刘国栋收回目光，暗道自己这次捡到宝了。 现勘的工作繁琐细致，工作量也很大。 刘国栋和陆川两个人要对现场所有的物证进行编号、拍照，然后还要对一些细节进行微距拍摄。 陆川的基本功非常扎实，编号、记录、拍照井井有条，刘国栋从开始的担心也逐渐放下心来。 到后来现勘室的杨森和白文海到了后，就更加轻松了。 指纹提取、脚印拓膜，毛发、血液、皮屑等等微小物证的提取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小陆，血液的提取不能直接把棉签放进证物袋。” 刘国栋一边整理手头上的工作，趁机会也在给陆川传授现勘的一些经验：“要用吸水纸折叠成漏斗状把棉签包裹起来，然后收集进证物袋。” 负责拍照的陆川频频点头，这些现场细节在警校的时候可没人教他，而系统仅仅给了一个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其他的经验都需要陆川自己去学习积累。 陆川四人在开展现场勘察的时候，其他刑警已经对死者的身份进行了确认，周边群众的走访调查也在进行。 凶杀案，最重要就是确定死者身份，这涉及到对死者的社会背景调查，梳理关系网，排查作案嫌疑人。 整个命案现场都在忙碌，陆川四人在做现场勘察，还有两名法医在给尸体做初步的尸表检查。 陆川的拍照也进行到了最后步骤，对所有细节进行微距拍摄。 “情况怎么样了？” 九点二十八分，海州市公安局一把手和分管领导到达现场，秦勇正在做案情汇报。 除了大型会议，基层警察只有在重大案件现场才能接触到海州市公安局高层。 “宋局，王局，死者身份已经初步确认。” “死者张文，男，63岁，海州市人，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三点，致死原因初步确定为利器刺穿心脏致死。” “报案人是死者的儿子，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死者右手握住刀柄，仰卧在沙发上，疑似自杀。” 两位局长没有听到自杀就放松情绪，他们两位都是一线警员出身，本身就是老刑侦，伪造现场这种事见过的多了。 “好，如果确定是自杀，按程序办理。” 宋江国没有说不是自杀的情况该怎么办，秦勇也知趣的没有问。 咔嚓。 陆川拍完最后一张尸体垂直照片，他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基础任务，开展一次优秀的现勘拍照任务完成。” 先看拍照由远及近，由概貌到细目，都是有一定流程的，当陆川最后一次按下快门，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响起。 下午两点二十八分。 尸体已经被抬走，进一步进行解剖，以最终确定死因。 陆川等人的现勘工作也已经完成。 海州市是全省重点城市，人口超过五百万，经济较为发达，所以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实力在全省也是排在前列的。 相关的设备仪器不能说是顶尖，但是也算是标配。 有自己的专业现勘工具车，四名专业现勘刑警，不要小看这几个人，在一般的刑侦支队，可没有专职的现勘刑警编制。 都是一线侦查员兼职，当然一旦兼职的话，工作水平就没有办法太过严苛。 “小陆，收拾东西准备回队里。” 刘国栋年近五十，体力早就不在巅峰，在现场忙活了五个多小时，老腰酸疼，一脸疲惫。 杨森和白文海同样如此，任谁在狭小空间蹲了一上午，也会疲乏。 倒是陆川，因为第一次出现场，又有系统奖励的现勘拍照技能去实践，即便到现在也是兴致颇高。 返回支队路上，陆川兼职司机：“师父，死者能确定是自杀吗？” 他们在现场发现的线索非常少，没有脚印，没有指纹，甚至皮屑、毛发都只装了不到二十个证物袋。 刘国栋按压太阳穴的双手微微一顿，略显疲惫的睁开眼睛：“自杀的可能性不大，现场应该是经过精心伪装的。” 第5章 确定他杀 杨森递给刘国栋一根烟，接过话头：“刘哥说的没错，死者应该是死于他杀，这下晚上有的忙咯。” 白文海双臂撑开，伸了个懒腰，接过杨森递过来的香烟：“小陆，你刚参加工作，经验积累不足，像这种杀人现场，我们现勘发现的东西越少，问题就越大。” 白文海指了指车厢里的证物收集箱：“你看我们忙活半天，在死者死亡的客厅里竟然只采集到十几枚指纹，鞋印也只有一种，我估计应该是死者儿子的。” “早上他报案之前曾经进过客厅，自然会留下的鞋印，如果死者是自杀，最起码我们还会采集到死者的鞋印。” 白文海吸了一口烟：“可是现场很干净，我们并没有发现死者的鞋印，这说明应该是有人故意擦除了痕迹。” 杨森叹了口气：“对方很仔细，痕迹擦拭的很彻底……” 陆川安静的听着三位前辈聊天，这是他学习积累经验的最佳时机。 在学校里，陆川学习的是技术，比如如何采集指纹，收集血液，但是这些东西代表什么，不是学校能够教授的。 这需要陆川自己去积累，就比如白文海和杨森，他们在做现勘的时候，手法其实并不专业，毕竟都是半路出家。 可是他们能够发现技术之外的东西，甚至不用等尸检报告，就基本能够确定死者并非自杀。 回到支队，食堂并没有那边随时都有热饭，这也是命案机制的一部分吧，平时的时候定点开饭，命案发生的时候，后勤保障人员其实不比前线的人清闲。 用秦勇队长的话说，前线的人在拼命，回队里总不能没口热乎饭吃。 下午三点十五分。 陆川四人开始对现场采集的证物进行分类和鉴定，尤其是指纹比对、DNA检材分析，是重点工作。 刘国栋先一步去开案情分析会，陆川三人没参会的资格，只能在实验室干活。 别看现勘办公室的人只有四个人，但是整个刑侦支队，最富有的科室就是现场勘察了。 没别的，仪器贵。 一台DNA检测仪器就能把其他所有科室干趴下。 这东西也是现勘办公室的命根子，是去年才采购回来的，以前刑侦支队要做DNA鉴定还要去技术鉴定科，排队不说，有时候还得看人脸色。 杨森负责操作仪器，白文海整理证物，陆川负责对应梳理照片和写现勘报告。 现勘报告是卷宗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书写卷宗和破案不一样。 破案可以进行逻辑推理，可以猜测，可以怀疑。 卷宗就是事实陈述，用照片、编号、文字详细记录现场的一切。 刘国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距离死者死亡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 “刘哥，会开的怎么样？” 刘国栋神色有些深沉：“我把现勘的情况做了详细汇报，从现场痕迹分析，可以确定是他杀。” “但是尸检还没有完成，具体情况没有太多进展。” 呼…… 案件性质确定，每个人心头都很沉重。 “好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尽快完成现勘分析报告。” 破案不是凭借一腔激情，法医、现勘、侦查员每一个部分做好自己的事情，通力合作才能推进案件侦办。 一号会议室，秦勇脸色阴沉的看着白板上的关系图。 张文家所在的小区是老旧小区，周围设施陈旧，仅有的几个监控摄像头也都是坏的。 此外小区没有围墙，是个开放式小区，这给走访调查带来了很大困难。 有关张文的人际关系已经基本上摸排清楚了，已经离异的妻子不在本市，二婚妻子和对方带来的孩子在案发前一天回了隔壁市娘家。 报案人是张文和前妻的儿子，本来是早上接张文去医院做体检，叫门后没有应答，用脚垫下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才发现张文已经死了。 这一点有邻居可以作证。 除此之外，张文的社会背景简单，并没有什么仇人。 今天凌晨，周围领居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异常声音。 再加上凶手没有在案发现场留下任何痕迹，案子的侦破进入了死胡同。 秦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尸检结果，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现勘办公室。 刘国栋从食堂带回了肉馅包子：“来，休息一下，今天晚上食堂包包子，驴肉馅的，趁热吃。” 陆川三人放下手里的工作，凑到办公桌前：“师父，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刘国栋递给陆川三个肉包子，很理解陆川好奇的心情，他当年碰到第一件杀人案的时候比陆川的好奇心还重。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因就是心脏被利器洞穿，但是伤口有重复捅刺的痕迹，和咱们现勘的结论一致，他杀伪造自杀现场。” 所谓的反复捅刺，就是刀子捅进去后拔了出来，之后又捅了进去。 倒不是说自杀就不能反复捅刺，一般来说人如果坚定自杀意志，在自我伤害的短时内有可能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为了快速死亡，反复捅刺是有可能出现的。 但是心脏中刀和其他部位不一样，这种要害中刀，死者会在一瞬间失去力气，凭借自己反复捅刺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陆川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现勘有现勘的工作范围，到这个阶段，其实他们的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了。 从杨森和老白的对话中就能听出来，两人晚上没打算加班，杨森的孩子明年高考，他肯定是要回家看孩子的。 老白已经五十岁，忙活了一天，体力支撑不住，一直在打瞌睡。 陆川不可能，也没有资格要求两位前辈加班。 但是他还有系统的进阶任务。 虽然任务没有完成也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是奖励肯定就没有了。 三下五除二消灭三个驴肉馅包子，陆川又去研究现勘资料去了。 刘国栋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当年他刚入警的时候，也有这么一股子冲劲。 年轻人都这样，就像不到一定年龄是不会理解前列腺造反是怎么回事一样。 谁还没有过七次郎的壮举呢。 得益于初级现勘拍照技能，陆川整理的现场照片分门别类，井井有条，打开电脑，陆川从现场概貌开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系统给出的进阶任务是：通过现场勘察，发现破案线索，协助专案组侦破案件。 这就说明，现场一定有关于侦破案件的线索，只是陆川还没有发现。 点动鼠标，陆川放大每一张照片，仔细观看着一处处细节。 从全景照片开始，到尸体特写，血迹细节，甚至茶几上的每一样物品，墙角的垃圾桶，陆川一个都没有放过。 但是上千张照片每一个都放大观看，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刘国栋等人自然发现了陆川的行为，不过都没有打断他。 他们年龄大了，本身又都不是科班出身，上升空间有限，能教给陆川的也就是这些年摸索出来的经验。 当然，也不是他们说上进心不行，就比如当年赵太后为什么就看上嫪毐一样，技术好是一方面，关键是体力要跟得上。 刘国栋三人显然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已经看过四百多张照片的陆川，扭动僵硬的颈椎，抓起电脑旁的烟盒，却没有摸索出香烟。 反应过来的陆川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怪不得一盒烟都被消灭干净了，陆川已经看了七个多小时。 老白和杨森早就回家了，刘国栋倒是没走，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正打着呼噜。 陆川走过去给刘国栋盖上毛毯，抓起办公桌上的香烟，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浓烈的烟草味让陆川精神稍微振奋。 食指轻弹，抖落一点烟灰。 嗯？ 看着烟灰缸内快要堆满的烟蒂，陆川脑海中猛的闪过一道霹雳。 烟蒂？ 捻灭香烟，陆川奔向电脑旁，电动鼠标快速的翻动现场照片。 少顷，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第6章 烟灰带来的线索 照片是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在尸体的左手边，里面有两点烟灰残留。 但是只有烟灰，并没有烟蒂。 陆川已经看过尸检报告，死者张文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焦黄，有明显的烟熏痕迹，显然是有吸烟史的。 一个吸烟的人，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烟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问题是，有烟灰，为什么没有烟蒂？ 陆川神色惊喜，继续翻动照片，片刻后，死者家门口垃圾桶的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一截烟蒂赫然在垃圾桶底部！ 放大照片，烟蒂上的商标已经燃尽，过滤嘴连接烟丝的一头已经烧焦。 陆川本身就吸烟，很清楚这种情况是因为吸烟者没有捻灭烟头，导致烟蒂自然燃尽后出现的情况。 这枚烟蒂是不是死者张文留下的？ 陆川皱起眉头，下次翻动照片，这次只是翻动了几张照片，一个烟盒出现在屏幕上。 茶几上的每一件物品，陆川都做了编号，进行了拍照。 红梅牌香烟，烟盒旁边还放着一个打火机，这应该是张文平时经常抽的香烟。 这烟不贵，陆川上大学的时候，同学经常买这种香烟，陆川也吸过。 所以对这种香烟比较熟悉。 正因为熟悉，才发现了问题。 红梅牌香烟的过滤嘴有别于一般香烟的过滤嘴，分布着浅黄色斑点。 但是，垃圾桶内的烟蒂过滤嘴上并没有浅黄色斑点。 也就是说，那枚燃尽没有品牌标志的烟蒂，大概率不是张文吸过的。 不是张文吸过的，是谁留下的？ 陆川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会是凶手留下的吗？ 转身看了看熟睡的刘国栋，陆川决定叫醒他，那枚烟蒂并没有作为证物采集回来，所以现在需要去现场复勘。 但是复勘是有规定的，一个人不能单独进现场，复勘工作至少需要两人进行，同时还要求有第三人见证。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辅警充当第三见证人。 这就好比上了年岁的中年男子，即便前列腺造反无法上阵，但手指头终究还是用一用的。 迷迷糊糊被叫醒的刘国栋，被陆川冒绿光的眼睛吓了一跳。 “线索？” 陆川兴奋的点点头，炸起来的头发好像杂乱的鸡窝：“张文抽的烟是红梅，但是垃圾桶里的烟蒂不是红梅香烟的，我感觉有问题。” 听了陆川的解释，刘国栋瞬间直起了腰，干了一天，他只是体力跟不上，不代表没有那个心思。 “走，去现场！” “要不要给秦队汇报一下？” “不用，我们先去现场把东西带回来，采集完上面的DNA信息之后，证据确凿了再说！” 姜还是老的辣，不干没把握的事。 刘国栋和陆川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号会议室内依然喧闹，秦勇愤怒的吼声传遍整个支队大楼。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关注现勘，他们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刘国栋之所以没有回家，一方面是不好意思把陆川一个人留在这。 另一方是案子毕竟没有破，他直接走了，那是对秦勇队长的不尊重和挑衅。 老江湖怎么能干这种事。 看着精神抖擞，眼冒绿光的陆川，刘国栋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刚刚入职的时候。 “年轻真好啊……” 一个小时后。 DNA检测仪旁，刘国栋仅仅盯着陆川操作仪器的手：“怎么样？” 呼！ 陆川拿过比对报告，长长出了一口气：“烟蒂上的DNA信息已经确定不是张文的。” 干！ 刘国栋兴奋的接过报告，狠狠的拍了陆川肩膀：“干的漂亮！” “你小子立功了……嗯？” 刘国栋兴奋的神情渐渐凝固，然后变成了不可思议：“这DNA匹配度……” 陆川摇摇头：“没错，烟蒂上的DNA信息确实不是张文的，但和他有亲子关系……” “烟蒂是他儿子留下的。” 草！ 凌晨五点二十分。 距离张文死亡已经过去了二十六小时，一号会议室内，案件的突破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秦勇作为刑侦支队长，是从一线刑警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经过手的命案更是不下二十起。 虽然其中绝大多数的案子都破了，但是没有谁可以保证遇到命案就一定能侦破。 而张文被害案，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发现。 一般来说，侦破命案有黄金七十二小时的说法，就是在案发后的三天内，侦破案件的希望是最大的。 倒不是说过了这个时间案子就破不了，只是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所有人，对张文家附近进行全面的摸排，一家一户都不能错过，全部走访调查到位。” “监控的排查范围也要扩大，张文家附近一公里内的所有路口、商店的监控录像全都摸排一遍！”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人海战术就是刑警破案的最佳利器。 这也是黄金七十二小时的原因之一，人海战术鏖战三天，也就是一般人的极限了。 砰！ 一号会议室大门被暴力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这个时候敢进一号会议室，大家都想看看是谁。 秦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发现是现勘办公室的刘国栋，阴霾的脸色稍霁。 刘国栋是老资格，和秦勇同期入警，现在虽然没什么官职，但带领现勘，算得上是支队里的技术骨干了。 秦勇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六点了：“老刘啊，怎么还没回去休息，白天勘察忙了一天，你们……” 刘国栋摇摇头，直接打断秦勇的话：“秦队，有线索！” 有线索！ 秦勇腾的从座位上弹起，疲惫的双眼泛着凌厉的凶光：“现勘有发现？” 刘国栋重重点头，将张文和垃圾桶内烟蒂上采集的DNA信息比对报告递给秦勇：“张文家门口里的烟蒂并不是死者的，而是他儿子的！” 他儿子的？ 秦勇心头闪过狂喜！ 张文的儿子张敏路平时并不和张文生活在一起。 昨天早上，张敏路是去接张文做体检，发现张文死亡才报案的。 既然两人不住在一起，那张文家里怎么会有张敏路吸过的烟蒂？ 难不成这家伙在看到他父亲死亡后，在报案的时候吸的烟？ “老刘，案子破了记你们现勘首功！” “一组二组，立即跟我出发，去张敏路家！” 第7章 父子相残 秦勇等人去抓人的时候，陆川已经躺在实验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熬了一个通宵，陆川也有点受不住了。 虽然第一次出现场，新奇战胜了工作的枯燥，但是接着又比对了一晚上照片，还再次跑了一趟现场，这一圈折腾下来，铁人也熬不住。 陆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陆川走出实验室。 现勘办公室，杨森和老白正在喝茶聊天。 看到陆川进来，两人赶紧起身：“小陆睡醒了？” 杨森拉开椅子，让陆川坐下，白文海取过办公桌上的一个保温盒：“早上食堂做的豆浆油条，还热着呢，吃点。” 陆川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入职半个月以来，这是陆川第一次没有拖地收拾办公室，没有给前辈泡茶。 “谢谢白哥，”白文海的年龄虽然和陆川父亲有一比，但是在单位里只要不是领导，年龄比自己大的，男的一律叫哥，女的一律叫姐：“师父开会去了？” 杨森点点头：“刚走，案子破了，队里开始做结案报告。” “破了？” 陆川疑惑的抬起头：“凶手抓住了？” “还不多亏了你，烟蒂上的DNA信息比对，把线索锁定在了张文儿子身上。” 白文海接过话茬：“那小子现场虽然收拾的干净，但是心理素质不行，听说在车上就撂了。” “哈哈！”杨森拍了拍陆川肩膀：“这次咱们现勘算是出风头了，你小子肯定是首功！” 陆川心中也很是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办案。 至于半个月前在婚礼现场干的抓新郎官那事，完全是真实之眼的功劳。 但是真实之眼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派上用场，这项能力最适合抓通缉犯。 陆川没事的时候到时可以去扫街巡逻，说不定就能破案立功。 杨森和老白看向陆川的眼神里，其实是羡慕的。 当警察的，有哪个不想立功受奖。 不过这玩意就像采花贼采蜜一样，一次之后他也想多来两次，奈何实力不允许。 杨森当年当民警的时候见过不少站街的，有人五十块，但有人少了八十不行。 人有美丑，能力也有高低。 陆川显然是属于长的帅气，又有实力的。 “对了，张敏路为什么要杀了他爹，那可是亲生的吧？” 父子相残这种戏码，陆川只在小说里看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经历。 “为了钱呗。”杨森点上一根烟，轻轻吹气，吐出一个烟圈袅袅，这是老杨的绝活：“张文在二厂沟有栋老房子，上个月刚动迁。” “但是张文没有把这钱分给张敏路，全都给了现任妻子的儿子。” “那也是亲生的吗？” 老白接嗤笑一声：“亲生个屁，张文现任妻子的儿子是人家和前夫生的，和张文一毛关系都没有。” “张敏路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张文一毛钱都不出……” “草！” 陆川口吐芬芳，咬下最后一口油条：“这老头死的好像不冤啊。” 砰！ 这聊着天，办公室大门打开，正是支队长秦勇。 三人急忙起身敬礼。 “秦队好！” 秦勇双手下压，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大家辛苦了，我代表支队向现勘办公室表示慰问。” 现勘办公室虽然人少，但因为是支队里的吞金兽，平时几人倒也经常见秦勇。 但是非年非节的慰问……好像还是第一次。 “这就是小陆吧，果然是年轻有为，怎么样，累不累？” 陆川没想到秦勇直接问自己，愣了愣头：“还行，刚刚睡了一觉，休息的差不多了。” “哈哈，”秦勇上前拍了拍陆川肩膀：“还是要注意身体，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这样，放你一天假，好好调整调整。” 看着背着手离开的秦勇，陆川有些懵逼。 自己不是立功了吗？ 怎么被放假了？ “师父，秦队……是啥意思？” 刘国栋吐了一口气，拍了拍陆川肩膀：“让你休息就休息，放假还不好吗？” 刑侦支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给谁放假那就是给谁奖励了。 毕竟涨工资这个事，不是一两个人说的算的，表彰也不是队里说的算的。 口头表扬无异于画大饼，放假就是最实惠的奖励了，也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就这样，全支队都还在忙着的时候，陆川成了最闲的人。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通过现场勘察，发现了破案线索，协助专案组侦破案件。” “系统奖励：初级足迹分析技能卡。”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哗！ 一道道流光在陆川脑海中闪烁，有关足迹分析的知识、经验深深扎根在陆川脑海中。 有关足迹分析，陆川在公安大学是学习过的。 现勘最重要的武器有三种，指纹、足迹和DNA检材。 因为这三种痕迹都能作为确定嫌疑人身份的唯一证据。 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人拥有相同的指纹、DNA信息，也没有相同的足迹。 每个人的足迹都是独一无二的。 案件现勘中，足迹也是最重要的提取信息之一。 昨天早上，陆川低头顺着阳光的方向观察地面痕迹，其实就是为了确定是否有足迹痕迹存在。 但是在现实中，利用足迹破案的概率却一直占比较低，一般来说都是用作辅助破案的数据。 比如刘国栋等人，足迹在他们的手中只能大概判断出其所有者身高和性别。 正常人的脚步长度大概是身高的七分之一，而足迹的长宽比可以确定所有者性别。 但是在陆川获得的初级足迹分析技能卡中，可以通过计算足迹的各种比例关系，较为准确的确定嫌疑人身高、体重、年龄和大概身体形态。 其中最复杂的是年龄的计算，对，就是计算。 犯罪现场的足迹极少有光脚痕迹，绝大多数留下的都是鞋印。 在足迹分析中，根据不同角度的足迹数据对比，就能判断出所有者的年龄范围。 技术高超的足迹分析专家，能够针对不同的脚印找到对比点，从而得出计算数据。 陆川获得的初级足迹分析，能够将其所有者的年龄精确到上下不超过五岁。 本来已经走出刑侦支队的陆川，再次返回了办公室。 反正也没事干，现在获得了新的技能，陆川打算试一试！ 第8章 小试牛刀 现勘办公室虽然不保存卷宗，但是所有案件的证物可都是在现勘保存的。 陆川计划尝试新技能的就是以前刑侦支队留下的积案。 命案必破是全国范围内对待命案侦破的态度，但是并不是说所有的命案真的就能破了。 比如二十八年前的毛纺厂系列杀人案。 要不是陆川获得系统的真实之眼，谁能想到堂堂五星级酒店经理，竟然是一个被通缉了二十八年的通缉犯。 这就跟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找到亲生父亲一样。 当然，陆川也并没有自信到一个初级足迹分析技能就能搞定一桩命案积案。 一方面并不是说所有的命案现场都会留下脚印。 另一方面只要是命案积案，绝对是经过多轮旧案会战。 还能存下的来的，侦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陆川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关于足迹分析方面的知识绝对超过刘国栋，但是他可没信心能够超过省厅的那些专家。 陆川可是知道，顶级的足迹分析专家，仅仅通过鞋印，就能辨别出对方的职业、生活习惯，甚至是双腿形态，比如罗圈腿、驼背等等。 此外，陆川也不想自己打击自己，找个容易破的案子，体验一把神探的感觉不香吗。 很快，陆川就在系统里找到了目标，一年前，海州市高新区发生了一起抢劫伤人案件。 受害人手臂被划了一刀，被抢八百二十元现金。 对方当时带着头套，又是半夜，受害人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别提看清对方的长相了，所以也就没有留下画像。 对方也没有留下指纹，现勘只在现场采集到了一堆脚印。 其实按理说，这种“小”案子是上升不到刑侦支队层面的，毕竟被抢的只有八百二十块钱，受害人也没有受到严重伤害。 但是抢劫案作为八大重案之一，无论金额大小，都是刑侦必须盯上的，去年又赶上严打，这个案子就受到了一定重视。 只可惜，当时刑侦支队专门安排了一组人跟进，却没有任何进展。 “好，就你了！” 案子不大，但是性质恶劣，现场的信息又只有脚印，符合陆川下手的目标。 这玩意就跟淫贼踩点一样，在不知道闺中人长相如何的时候，就要通过其他的渠道确定目标。 豪门大宅都有专门的护院，风险太大，小门小户的也难有什么美色，一般员外的家就刚好，顶多有几条看门狗，几个包子就能搞定。 现勘是有专门的证物存储仓库的，所以别看现勘只有四个人，待遇是不错。 老刘是妥妥的副科待遇，杨森和老白的地位也不低。 除了有专车（现勘专业车），还有专门的实验室，这不，大楼底下还有专门的仓库。 这仓库也有讲究，听刘国栋说支队三年前花了大价钱改造，现在的仓库是恒温恒湿。 原因也有些奇葩，多年前支队办过一起强碱杀人案，凶手挺牛逼，作案的时候戴了套子，结束后扔在了附近的垃圾桶。 就是顺着这个线索，锁定了嫌疑人。 嫌疑人最终被判了死刑，但是死刑案是要定期复核的。 结果在查到这关键物证的时候，因为仓库里过于潮湿，套子差点被腐蚀。 要知道，当年的案子可是现任副局长办的，这要是出了纰漏，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上边大笔一挥，现勘物证仓库的改造资金就下来了。 一周前，刘国栋曾经带着陆川来过仓库，专门给他介绍过每个区域。 在刘国栋看来，以后他退休，必定是陆川这些年轻人接班，家底早晚都得交代年轻手上，没必要藏着掖着。 年轻人成长起来后，老人也能轻松一些。 只不过，这次秦队给陆川放了假，还得是他们几个干活…… 所有资料都是按照年限储存的，而且分门别类，抢劫案积案一共就五个箱子。 来到积案区，陆川很顺利的找到了去年的抢劫案物证资料。 抱起证物箱，陆川直接在仓库的办公桌前开始了比对。 上边大家都在忙着张文父子相残的结案报告，陆川上去了，帮忙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索性就在仓库实验新技能。 反正仓库里恒温恒湿，还有新风系统，比上边乌烟瘴气的环境好多了。 和指纹比对系统不一样，脚印是没有自动比对系统的。 严格的说也不是没有，有的刑侦支队有自己的足迹鉴定专家，就有自建系统，海州市刑侦支队显然没有。 摊开照片，陆川开始详细测量脚印的数据，案发现场当天刚刚下过雨，嫌疑人留下的足迹非常清晰。 脚印的虚边、轻重、步幅、压力等各种痕迹都非常明显。 去年破案的时候，海州市刑侦支队也请过这方面的专家做过分析，但也就是隔壁市的现勘刑警。 比刘国栋强不少，但是和真正的专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的当时做出了一些基础判断，男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 其他的细节就很少了。 至于找省会城市刑侦支队甚至省厅的专家，秦勇放弃了。 虽然是一桩抢劫伤人案，但毕竟金额太小，人连轻微伤都算不上，真要把案子递上去，秦勇丢不丢人不说，卷宗容易被人扔出来。 “叮” “基础任务，利用脚印，分析出抢劫伤人案嫌疑人体貌特征。” 虽然只是基础任务，完成没有奖励，但是可以熟悉技能，陆川继续观察。 “虚边受力不足……重心靠后……” 陆川此刻已经进入了状态，几组脚印放在一起开始对比。 手机上的计算器也打开，开始对测量数据进行计算。 “不对啊……” 半个小时后，陆川拿着所有的测量、计算数据眉头紧皱。 毫无疑问，他遇到麻烦了。 果然，能成为积案，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要把警察当成吃闲饭的。 这起抢劫案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八类重案之一，在这种案件上，局里对刑侦支队是有指标考核的。 甚至，这也是省厅对各市局的重要考核指标之一。 所以，去年办案的人也一定是尽全力的。 陆川之所以眉头紧皱，不是对系统奖励的技能有所怀疑。 而是他的计算结果，和去年案发时锁定的嫌疑人特征有很大不同。 甚至是颠覆性的。 因为通过他的计算，这鞋印的所有者，应该是女性！ 第9章 安平电子厂 近些年，在各类刑事案件的侦办中，现勘的作用越来越显著。 从十几年前的兼职，任何刑警都能上来露两手的情况，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专门的科室类别。 尤其是各地市局刑侦支队，基本都组建了现勘专业队伍，和痕迹检定大多是两套牌子一部人马。 海州市刑侦支队就是这种情况，现场勘察和后期的证物检定，都是刘国栋四人完成。 当然也有些牛逼的刑侦支队，现勘就有十几个人，痕检也有十几个人，这一般最少都是省会级别的支队才会配置。 脚印作为现勘中常见的提取信息，足迹分析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一门专门的学科。 但是无论是公安大学还是一线刑侦支队，这方面的人才都是极度匮乏的。 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不太成体系的教学，另一方面是有些技巧大家敝帚自珍，还有一方面就是职业上升空间有限。 真有人愿意教，还不一定有人愿意学。 和指纹鉴定相比，足迹分析是比较落后的。 所以，陆川通过系统获得足迹分析技能，是比较稀有的，虽然只是初级的。 但是，即便是初级，只能说有些东西陆川还不太掌握，却不代表系统奖励的技能会出错。 足迹分析从测量上就有很多门道。 首先是虚边的确定，一张鞋印，重心位置集中在掌心。 但是因为人的脚有足弓存在，所以正常来说鞋印的中间位置是痕迹最浅的，脚掌和脚跟的痕迹最重。 然后以脚掌心为中心点，越向外，鞋印的痕迹越浅，在边缘位置会形成虚边。 同样码数的鞋子，虚边的大小不同，就代表着所有者的体重不同。 体重越大，虚边越小。 结合鞋印长度，通过计算就能得出鞋印所有者的身高、体重。 但是这个案子中，嫌疑人遗留的鞋印，前后虚边不规则，时大时小。 虽然这个差距非常细微，但是依然能够测量出来。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对方穿了和实际号码不符的鞋子造成的。 同时，脚掌左右的虚边也有不同。 也就是说，对方的鞋子不仅长度要比实际号码大，宽度也要大一些。 再结合步幅的长度，脚印在当时状态下的深浅计算出的体重，陆川确定脚印的所有者是女性。 只不过穿了一双男人的鞋子，而且是大一号的鞋子。 怪不得找不到嫌疑人，性别都弄错了，怎么可能抓到人？！ 重复计算，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陆川根据鞋印的数据，继续推测嫌疑人的体态特征。 “鞋印内边缘印记稍重，外边缘稍轻……对方是X型腿。” “剔除虚边影响，对方脚长应该是二十四点二厘米……身高就是一米六九左右，体重在六十一公斤左右……” 一个小时后，嫌疑人的特征已经被详细标记。 性别女，身高一米六九，体重六十一公斤，年龄在三十二岁至三十七岁之间，X型腿。 “叮” “基础任务完成，宿主利用脚印，分析出抢劫伤人案嫌疑人体貌特征。” 陆川完成计算的刹那，系统完成基础任务的提示音出现。 接下来，陆川翻开另外一沓资料，是当时案发地点附近的所有监控资料。 在抢劫时间段内，一共有三十二个人被采集过影像信息。 当然，嫌疑人并不一定经过当时采集人像的监控，这也只是一个排查资料。 陆川翻开资料，一一对比人像照片。 没几分钟，陆川的目光就锁定在了一个叫做张艳的女人身上！ “嘿嘿，就是你了！” 拿着女人的照片，陆川锁好现勘库房大门，直接出了刑侦支队。 “老杨，在不在所里？” 和陆川分配到刑侦支队不同，杨林毕业后分配到了派出所，成了一名片警。 赶巧，张艳居住的地方就在杨林分管的片区内。 华光街派出所。 杨林给陆川倒上茶水，接过张艳的资料：“这个人居住在廉租房里，我查一查资料。” 以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客套，陆川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个张艳是去年一起抢劫伤人案的嫌疑人，你看能不能采集上她的脚印，如果能够对比上，这起积案就破了。” “没问题，你先坐会，我马上回来。” 派出所里的工作虽然繁杂，但是相对来说也比较轻松。 一般来说派出所接手的案子大都是邻里调节、小偷小摸之类的。 一旦发生八类重大刑事案件是要直接上交的，派出所一般只做一些配合排查的工作。 当然这也不是说派出所就一定不能侦办刑事案件，一些案子上交后如果长时间没有侦破，派出所也是能够申请要回来的。 当然命案是不可能了，也没有哪个派出所回去申请要命案。 杨林和陆川一样，是科班出身，派出所的大多数工作对他来说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 没有两分钟，杨林就拿着一沓材料递给陆川：“这个张艳在安平电子厂上班，单亲抚养一个女儿，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母亲照顾，是我们这挂号的帮扶对象。” 帮扶对象？ 陆川没想到，张艳的家庭背景如此贫困。 “我刚刚已经联系电子厂了，张艳还在上班，你看我们是现在去还是等她下班？” 大概翻看一遍资料，陆川想了想：“现在吧，我们直接去电子厂。” 二十分钟后，安平电子厂。 车间主管带着陆川二人来到车间：“警察同志，那个站在工位旁边，穿蓝色工装的就是张艳。” “先采集脚印吧。” 这个倒是简单，陆川带了专门的足迹采集印纸，只需要站在印纸上短暂停留就能完成脚印采集。 在张艳站到印纸上，陆川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明显能够看到对方情绪紧张，手指甚至都在微微颤抖，脸色也有些青白。 暗叹一口气，陆川拿起采集好的脚印，直接在现场和抢劫案发现场发现的脚印进行对比。 脚印和指纹一样，每一个人留下的脚印都是不同的。 如果两个脚印能够匹配上，就能确定张艳就是凶手。 “警察……同志……不用看了……那个人就是我……” 就在陆川比对的时候，身后的张艳颤声交待。 刑侦支队。 秦勇怔怔的看着跟自己汇报的刘国栋：“你再说一遍？” 刘国栋也是一脸懵逼：“刚刚陆川打来电话，他说在华光街派出所，和那的片警抓到了去年抢劫伤人案的凶手。” 第10章 我们成功破获了一桩积案 秦勇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边的杀个人还没有彻底结案，所有的人都忙着固定证据，完善破案链条，撰写结案报告。 考虑到陆川在这个案子里立了大功，发现了重要线索，上午才给他放了假。 结果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抓了去年一桩抢劫伤人案积案的嫌疑人？！ “立即让陆川回来……不，安排车，去华光街派出所！” 命案的结案不在一时，凶手已经全部交代了，凶器和作案现场都已经被指认完毕，剩下的都是流程性的工作。 秦勇倒是可以腾出手来。 下午三点十八分。 华光街派出所的审讯室。 派出所在黄建民和另一位资深民警正在对张艳进行审讯。 人虽然是陆川和杨林抓回来的，但是他们两个一个是现勘，一个是刚刚上岗半个月的片警，审讯这种活还是不接触的好。 “我……我是故意穿了一双我父亲去世之前留下的鞋子……”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她的，我母亲瘫痪，女儿上学要交钱……我那天实在没办法了……呜呜呜……” “我本来想自首的……可是我如果去了，我的孩子和母亲没人管……” 秦勇到的时候，审讯已经结束了。 张艳在审讯记录上已经按下了手印。 “怎么是个女的？” 秦勇来到华光街派出所，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当时根据足迹分析，确定对方是个男的，结果现在嫌疑人怎么变成女的了？ “她作案的时候穿了她父亲的鞋，还套了好几双袜子。” 不用陆川说话，黄建民所长道出了真相：“秦队，这次破获的可是积案，我们所今年的考核加分，您可得想着点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 交接手续很快办完，秦勇一行人直接离开。 “小陆，你坐我车，老刘你也来。” 叫住准备去乘坐押解车的陆川，秦勇心里是又惊又喜。 陆川点点头，支队的押解车是一辆依维柯改造的，舒适性要差一些。 秦勇的车自然是支队里最好的一辆车，十年车龄的酷路泽。 陆川坐在副驾驶，刘国栋和秦勇坐在后排。 “小陆啊……” 秦勇一个拖音，陆川紧忙微微侧过身“秦队，您指示。” “别紧张，别紧张，”秦勇微微挪动身体：“今天这个案子嗯，你是怎么找到……发现凶手的？” 原来是问这个。 “上午您让我休息，我没事干就去现勘库房看积案卷宗去了。” “这个案子的现场，当时采集了不少脚印，我上大学的时候对足迹分析有过一些研究……” 陆川把自己通过分析脚印，得出嫌疑人特征，然后和当时附近监控提取的人像进行比对的过程简要讲了一遍。 “你是说……你通过足迹分析，判断出了嫌疑人的性别、身高、年龄还有……X型腿？” 陆川点点头：“嗯，计算有点繁琐，但是其实也不算太难。” 不算太难？ 秦勇和刘国梁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是震惊。 足迹分析这玩意，他们两个当然是知道的。 也知道一些专家能够通过足迹精确的分析出所有者的体貌特征。 但前提是，专家。 什么叫专家？ 刘国栋知道的，全省在足迹分析方面能称得上专家的只有两人。 但是这其中显然不包括刚刚毕业半个月的陆川。 车厢内是短暂的沉默。 秦勇不说话，陆川自然不会吱声，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刑侦支队大院。 “小陆，注意休息啊。” 秦勇的表情能够用慈祥来形容。 张艳的案子自然有行动组的人接手，陆川已经可以下班了。 “哈哈哈哈！” 听着秦大队长办公室里穿出来的狂笑，支队机关里工作的刑警窃窃私语：“命案破了，老大高兴，咱们今天能正常下班吧？” “嘿嘿，按照惯例，咱们今后几天请个假什么的都没问题。” 这也算是惯例了，命案侦破之后，所有人员都能松口气，请假，迟到，早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局，给您汇报一个好消息，去年那个抢劫伤人的案子，办了！” 秦勇在请功的同时，现勘办公室。 陆川坐在椅子上，刘国栋，杨森和老白坐在对面。 “师父，我怎么感觉你像审犯人似的？” “你想别管，”刚刚在车上，有秦勇在，有些话刘国栋不好说：“你真的对足迹分析有研究？” “到也说不上研究，”系统奖励的只是初级足迹分析技能，后边还有中级、高级两个级别：“只能说是有点心得。” 干！ 刘国栋三人差点被陆川一句话噎过去。 什么叫有点心得？ 凭借一个脚印，破获一起抢劫伤人案积案，这特么已经能拍电视剧了。 重点是，当时海州市刑侦支队可是请了隔壁市的“专家”对脚印进行了分析。 那时候得出的结论是嫌疑人为男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 但实际上嫌疑人为女性，身高一米六九。 刘国栋现在恨不得现在就给隔壁市的“专家”打电话，告诉对方你做的什么狗屁分析。 这也怪不得刘国栋小人得志，一切案件的侦办，即便是命案，也是有资源限制的。 比如说一起命案，刑侦支队能派出几百人进行摸排，但是能派出几千人、几万人摸排吗？ 痕迹鉴定也是如此，自己不行，就只能求别人，可是别人也有自己的案子要破。 这个时候就只能说好话，欠人情了。 结果人情欠下了，分析结论却和实际南辕北辙。 “你小子这次又立功了，去年那个抢劫伤人案比较特殊，当时还是引起了一定重视的。” 说到这，陆川皱了皱眉，看向杨森：“杨哥，刚刚在华光街派出所审讯的时候，那个张艳家里的条件好像不太好，她单亲抚养一个女儿，母亲还瘫痪。” “她当时抢劫，也是为了给女儿交学费。” 杨森微微一愣，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这个情况我倒是不知道，我说的特殊是那个被抢的人，受害人儿子有尿毒症，那八百块钱是她卖血换回来的……” 陆川突然感觉心头发堵，一口气喘不上来。 老白摇摇头，叹了口气：“小陆，你刚上班，见识的还少，大多数人犯罪，都是有理由的，就比如张敏路杀他父亲。” “但是，无论如何，困苦永远不是犯罪的借口。” “法律是底线，任何人踩踏都要付出代价，否则这世上就乱套了。” “行了，老白，小陆才二十出头，你这些大道理自己留着吧，咱们来点实际的。” 杨森打断白文海，神神秘秘的靠近陆川：“小陆，要是再给你一个脚印，你还能不能分析出对方的体貌特征？” “只要脚印清晰度够高，问题应该不大。” 第11章 局长岳父家被盗 现勘仓库。 杨森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黄色纸箱，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恒温恒湿的库房很干净。 “小陆，这个案子可是有些来头，你要是能把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找到，咱们现勘可就露大脸了！” 看到杨森拿起的箱子，刘国栋和老白就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刘国栋同意的点点头：“老杨说的没错，你先看看卷宗。” 陆川虽然感觉三人有些神神秘秘，但是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刚刚得到足迹分析技能，陆川牛刀小试就立了功，现在正在兴头上。 “盗窃案？” 翻开卷宗的陆川微微一怔，刑侦支队里边怎么会有盗窃案的积案？ 盗窃案件并非八大类案件，一般来说都是下边的派出所负责侦办。 办案，是有流程的，什么类型的案子谁来办，都是规定好的。 越级或者僭越办案，都是不被允许的。 当然有一些案件的性质不太好确定，比如说抢劫和抢夺。 只要是抢劫案，不管是否伤人，不管金额多大，下限就是三年起跳，如果在公交车、入室或者多次抢劫，那就是十年以上。 但是抢夺的话一般来说是三年封顶，当然数额太大或者巨大也能上无期。 这里边就有一个界限划分，在犯罪过程中是否存在暴力后者胁迫，有那就是抢劫，没有那就另说。 比如飞车党抢包，在不使用暴力的情况下，没有伤人，那就有可能定位抢夺。 普通盗窃的话，除非一些数额特别巨大的案子，影响比较坏，会由刑侦出面，小案子就是派出所的事情。 而这个案子，涉案金额才一万多块钱，哦，还有一些金首饰，但是和数额巨大好像还挂不上。 “杨哥，这个案子的金额好像不太大吧，怎么放在支队了？” 杨森嘴角划出一个莫名的弧度：“因为这个被盗窃的人比较特殊。” “特殊？” 陆川翻开卷宗，被盗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是什么领导？” 杨森摇摇头：“你再猜。” 这特么上哪猜去啊。 刘国栋掏出箱子里剩下的资料：“别猜了，失主是宋江国的老丈人。” 嗯？ “宋江国是谁？” “局长……” 陆川：“……” 案子是两年前的，陆川一边看卷宗一边好奇：“秦队……是不是被骂的很惨？” “没有，宋局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嗯？ “就是秦队坐的那车，原本要换新的，结果现在已经开了十年了……” 哦。 陆川点点头，这才对嘛。 卷宗很简单，偷盗的小偷是惯犯，现场干净利索，除了一串脚印，什么都没留下。 “当年的现场我们去了，开锁方法很专业，绝对是惯犯。” “局长老丈人家被盗，虽然没有传出去，但是在内部也算轰动一时，那个星期整个海州市的惯偷都被扫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 “对方很可能是流动作案，宋局老丈人家住的又是老旧小区，没有监控，最后也只能这么放着了。” “哦，对了，宋局当时放话了，什么时候案子破了，什么时候给秦队换车。” “叮！” “进阶任务：根据盗窃案脚印，分析出嫌疑人体貌特征，发布内部协查通缉，协助抓捕嫌疑人。” 依然是上午那张办公桌，陆川把所有现场拍摄的脚印照片一一摆好，仔细观察。 “师父，当年没找上边的足迹分析专家对脚印进行分析吗？” 刘国栋苦笑摇摇头，当年因为这事，刘国栋他们三个足足半年没抬起头：“海州市公安局长老丈人家被盗，我们哪有脸找别人帮忙，家丑不可外扬。” 这话说的倒也实在，真要找了外人帮忙，宋江国大概能劈了秦勇。 足迹非常完整，嫌疑人显然没有在防护鞋印上下功夫。 惯偷都这样，只要没留下指纹，谁也找不到他们，找到了也不承认。 靠足迹定罪，小偷没几个知道这个的。 观察一番后，陆川拿过毫米尺开始测量数据。 脚印的测量相比指纹的测量，误差要求没有那么高。 一般来说毫米级别就能满足计算分析要求。 但是指纹的测量就不行了，相比脚印，指纹更小，测量的时候多是用游标卡尺，有的时候甚至需要激光测量。 当然后者那是专家级别的指纹分析师才会用到的，一般人……连游标卡尺都用不上。 杨森看着陆川开始测量，有些急切的搓搓手：“小陆啊……哈哈，那个我们能看你怎么操作的吗？” 杨森一说话，老白和刘国栋也都扭头看过来。 足迹分析这玩意和指纹分析不同，目前指纹分析的学习是有标准流程的，也有成熟的方式方法。 但是足迹分析不行，写在纸面上的东西都是粗浅皮毛，真正的绝活都在极少数人手里。 比如他们知道的北方一个省的足迹专家，人家是爷爷传儿子，儿子传女儿，就这么传下来的。 所以，杨森想学习一下，要征求陆川的同意。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陆川倒是无所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有些东西是似乎是技能特点，相比较数据的计算，一些测量点的选取，就是那个直觉或者说经验。 陆川一上手，就知道该选那个点。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对足迹分析和现勘拍照有点心得，其他东西可都指望前辈教导。” 陆川说的实话，他现在就获得了这两个技能，其他的真不行。 而且无论是刘国栋，还是杨森老白，对陆川都颇为照顾。 昨天在现勘的时候，也不吝教导一些小技巧。 将心比心，陆川没有敝帚自珍的道理。 陆川这么一说，气氛就缓和了不少，杨森三人的脸色也少了一些尴尬。 但是，看着看着，三人眉头就皱的很深了。 “小陆……你为什么要选这两个点测量？” “小陆，这两个数据的比值有什么用处吗？” 很多东西，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这就好比谁都知道加老师的手功是一绝，可是那么多人都看过，也没听说谁学会了。 当然，一方面是技术原因，一方面也是缺乏实验素材。 再者，有些天生旱地，怎么也不能和水田地比。 三人问一人答，时间过得很快。 下午五点三十二分。 看着已经完成计算的稿纸，陆川伸了个懒腰。 “总算完成了。” 稿纸上，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也已经分析完毕。 第12章 外生枝 嫌疑人，男性，身高一米七三，体重60公斤左右，o型腿，驼背，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刘国栋三人看着陆川写在稿纸上的嫌疑人特征，一脸懵逼。 老白拿起稿纸，额头上皱起的纹路能夹死一只蚊子：“小陆……别的特征先不说，这个驼背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老白也是干了十几年的现勘和痕检了，话说海州市刑侦支队现勘办公室还是他组建的。 只是能力上确实不如刘国栋，再加上这些年年龄大了，很多工作确实应付不来。 但是年龄大，不光代表体力不行，很多时候也代表着见识广。 白文海这些年的技术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但是见识过的案子确实最多。 足迹分析这种东西自然也接触过，甚至早些年曾经见过省里的专家做足迹分析会战。 所以，牛逼的专家专家通过足迹分析出所有者的身高、体重都不足为奇。 年龄这块虽然很困难，但是据说不同年龄阶段的足迹，因为骨缝的间距变化，会在脚印上呈现出来，很多专家也能做到。 至于腿型更容易，o型腿，x型腿，根据脚印边缘的受力程度都能判断出来。 可是驼背是怎么回事？ 这玩意也能通过足迹看出来？ “是这样的，驼背的人因为脊柱弯曲，身体重心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相比来说重心会前倾。” 陆川拿起一张鞋印照片：“这组鞋印的重心就比一般人的鞋印重心要前移一厘米左右。” “当然，如果对方在留下这个鞋印的时候正好是躬身，重心也会前移，但是……” 陆川又拿起其他的鞋印照片：“每一个鞋印的照片都是如此，那就不是躬身弯腰能解释的了。” 陆川是个好老师，虽然不知道陆川是怎么测量出鞋印的重心的，但是为什么能判断出驼背这件事，白文海三人搞明白了。 就这点来说，陆川比加老师更适合当老师。 “但是光有这个也不够啊。” 杨森皱眉看着稿纸上的嫌疑人信息：“我觉得宋局的目的应该是想抓住对方，而不是仅仅知道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陆川耸耸肩，想起了自己的进阶任务：“这个倒是简单，我们可以根据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发一个内部协查通报。” “以对方的作案手法看，应该是个惯偷，这些家伙不会轻易收手的，很大概率都是被打击过的。” 刘国栋点点头：“小陆做的嫌疑人体貌特征已经非常详细，我去跟行动组那边说说，看看能不能发个通报，有了相似的人可以通知我们。” 杨森和老白点点头，发个内部协查通报虽然不是小事，但也不是大事。 如果是基层派出所想要发这个协查通报，那是要报告上级层层审批的。 但是如果是刑侦支队发通报，就简单很多了。 当然，这个通报也是有范围的，如果是全国通报，那要求就高了。 一般来说，没有重伤以上的案情，全国协查是不太可能的，而且这要求嫌疑人的犯罪证据已经基本固定。 其实警察办案，和一般人的想象是不同的。 通常来说，一般人认为办案就是把嫌疑人抓住就完了。 但是对警察来说，抓住犯罪嫌疑人往往并不是排在首位的。 最重要其实是固定证据，然后才是抓人，最后审判。 如果证据没固定，哪怕嫌疑人就在面前，而且承认他就是凶手，你也不能抓他。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小型盗窃案难以侦破的原因。 就是因为证据固定困难。 因为盗窃和杀人不一样，杀人了会有尸体，有凶器，会有现场痕迹，绝大多数还会有特殊作案动机。 盗窃就不一样了，除了入室盗窃之类的，一般的盗窃比如偷自行车，自行车都被带走了。 又大多在公共场合，根本没有什么痕迹会很好的保存下来。 至于动机……偷一辆值钱点的车子算不算？ 当然，刘国栋发的这个协查通报范围有限，就是海州市公安局管辖的派出所。 这就相当于让自家人去找东西，自己能说的算，如果是要再扩大范围，刘国栋的面子就不好使了。 内部协查通报签发的很快，这种协查甚至不需要秦勇签字。 当然，协查上写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是让基层派出所注意有这些体貌特征的小偷。 没说这位就是光顾宋江国老丈人家的那位人才。 其实这家伙也是不知道自己偷了什么人家。 如果知道的话，你再给他一万块他也不敢。 就跟没有小姐姐敢在派出所房后站街一样，总得有个尊敬在里边。 如果非要试试，后果就是小小的盗窃，被刑侦支队盯上。 即便过去两年，也有四个现勘刑警在全力以赴的研究怎么抓住对方。 下班的时间还是晚了一些，通报发完已经是六点钟。 不过好处是陆川的进阶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 嫌疑人的特征分析已经完成，内部协查通报也发了。 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抓住对方了。 当然，这个就要看点运气了。 陆川用真实之眼看了一眼，相似体貌特征的人，以前没有进入过协查通报，这说明这家伙以前没犯过什么大事，不过现在已经有了。 “小陆，下班了啊？” “小陆，辛苦了啊。” “陆川，明天行动一组聚餐，一起！” …… 院子里，基本上遇到一个人都会和陆川打招呼。 这是陆川上班半个月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其实他刚上班的时候，也引起过一点轰动。 毕竟刚入职就抓住一个通缉犯，而且还是二十八年前的抢劫杀人案的嫌疑人，最重要的是，在人家婚礼上把人家给逮了。 个人三等功，着实让不少人羡慕。 但是，大家也就是投以好奇的目光，先看看这个刚上班就干上三等功的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好奇之余，也有点吃不着葡萄感觉葡萄酸的意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张文被杀的案子，关键就是陆川发现的那个线索。 更别说，这家伙就在今天上午，还跑去华光街派出所，抓住了去年抢劫伤人案的嫌疑人。 如果说半个月前抓住的那个通缉犯是运气，这两个案子可就是实力了。 当然这也不是最主要的，陆川实力强，是陆川的事。 关键是命案侦破，大家都沾了陆川的光，不用加班。 甚至明天，后天，大后天，乃至今后的天，只要别有什么大案发生，那大家就都可以多顾顾家了。 对刑警来说，最在意的有两点，功勋和假期。 功勋这玩意…… 一般人不用想，能有个年度先进个人，劳动模范什么的那都是烧高香了。 三等功……三年能有一个，二等功……十年能见一个。 至于一等功…… 没人想要，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获得一等功就代表你牺牲了。 假期就很实在了，看着大家脸上虽然疲惫但挂着笑容的样子就知道有多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第13章 一箭双雕 陆川是海州市本地人，家里距离刑侦支队也就三公里的样子，打车也就是个起步价。 所以，陆川习惯骑共享单车上下班。 锻炼身体不说，海州市的空气质量不错，经常坐办公室的陆川，喜欢多呼吸室外的清新空气。 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大路上车流穿梭，尾气严重，陆川每天都不走大路，而是选择一条步行街。 虽然有些绕远，但是人多车少，正适合慢悠悠的骑自行车。 清凉夏日，又是下班高峰，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的小姐姐，尤其是步行街有很多特色小吃，很是受女士欢迎。 当然，陆川可不认为自己走这条稍远的路是为了那些大长腿，这里确实适合骑车。 顺便也能欣赏一下风景。 “抓小偷！拦住他，快抓小偷！”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陆川。 只是这个声音有点特别，即便是喊叫声也有点嗲，一听就不是海州本地人。 陆川的身高属于超高，停下车子，就看到前边一道身影飞快奔跑，后边跟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时尚女性。 不用说，两人之间的距离肯定是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几个呼吸后那个飞奔的小伙子就会消失不见。 其实以陆川的经验看，对方应该是新手，否则的话不该被那个美女发现。 这从男子阴狠急躁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显然是学艺不精。 但也正是如此，周围的人不敢阻拦，也是，这条步行街上大多都是时尚女士，她们擅长的显然不是抓小偷…… 不说陆川的职业，就以他的性格，遇见这事也不会置之不理。 放下共享单车，拔腿飞奔。 小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奔着自己扑来的陆川，阴狠的表情更加狠厉：“少特么管闲事！” 一边喊，左手还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明晃晃的刀锋让周围的人躲到一边，陆川却只能上前。 一个刑警，这要是被一把弹簧刀吓退…… 陆川觉得自己公安大学四年白混了。 男子显然对地形很熟悉，就在两人即将相遇的时候，一个左转进了一条巷子。 陆川紧追不舍。 巷子越来越深，人也越来越少。 不到一分钟，两人跑到了一个死胡同。 呼呼呼！ 陆川喘着粗气，看着对方弯着腰，剧烈喘息：“接着跑啊？” “呼……嘿嘿……呼”男子晃了晃手里的弹簧刀：“你小子……特么的嫌命长了……是不是找死呢？” “都特么出来！” 男子话音落下，死胡同另一端的一户门打开，出来两个年轻人，对陆川形成了包夹的态势。 呼…… 眉头深皱的陆川知道，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大意了，对方显然是个小团伙。 情况有些危险…… 嗯？ 陆川回头的一刹那，真实之眼在这几个人头上的光幕突然变化。 陆川身后左侧的一个微微驼背男子，头上的光幕蓦然变成了鲜红色。 “张辉，与海州市刑侦支队内部协查通报王建家失窃案嫌疑人，特征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二！” 王建…… 这名字陆川太熟悉了，刚刚才研究完他家案子的卷宗。 宋大局长的老泰山。 自己这是出门踩狗屎了。 不过，看着对方手里的弹簧刀，陆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踩狗屎了。 至于对方的体型特征，和陆川分析的一样。 微微驼背，身高在一米七多，体型偏瘦，看上去也就是六十公斤左右的样子。 只不过相貌上看起来不像二十多岁，倒像是三十多岁，长的显老？ 就在陆川和三人对峙的时候。 刚刚回家的秦勇接到了宋江国的电话。 “秦勇！你脑子是不是被门缝给挤了，不想干了直说！” 噶？ 秦勇本以为宋江国打电话是因为命案侦破，还搞定了一个去年的抢劫积案，来表扬自己的。 怎么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宋局……您说的是哪件事？” 宋江国此刻也是一肚子火气，自己刚刚在上边汇报张文命案的侦破情况，本来是等着被表扬的，结果领导接了一个电话。 说是港市来海州投资的一个集团的总经理秘书，刚刚在奥特莱斯步行街逛街的时候被偷了钱包，被发现后还跑了。 限时宋江国一天之内必须抓到嫌疑人。 “秦勇，我没记错测话，奥特莱斯步行街就在你们刑侦支队大楼旁边，我限你一天之内抓到嫌疑人，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宋江国现在是最听不得盗窃两个字，自己老丈人两年前被盗，到现在都没破案。 宋江国过年都不好意思去老丈人家拜年。 现在更好，直接偷到了投资商的总经理秘书身上。 你还不如直接偷总经理呢。 再说，这帮小偷就不能多练练手艺，偷人家东西还能被发现。 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的秦勇，立马从家里又折回了刑侦支队。 几个电话，把几个行动组的组长全部叫了过来。 “一天！” 秦勇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干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天之内给我抓到那个小偷！” “否则你们就自己去宋局办公室外面站着去！” 还站个屁啊，人家老丈人家被盗的案子都没破，这次要是再没有进展…… 但是从破案角度来说，小偷小摸的案子真不好弄。 因为没有动机，人家就是看上谁就偷谁。 只要不是现场抓现行，或者没有监控录像拍下来，即便把人抓住，他也不会认。 当然，如果是新手，诈一诈兴许有用，如果是惯偷…… 嗡嗡…… 刚刚安排完任务，秦勇的电话又响了。 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刘国栋。 秦勇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这两天现勘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尤其是新来的那个陆川，接连立功，是个好苗子。 否则话，如果张文的命案没破，再加上出了这么档子事，秦勇觉得自己可以去局长那递交辞职报告了。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出差归来大姨妈。 “老刘，什么事？” 噶？ “什么？你说陆川受伤了？！” 第14章 这边报案，那边结案 医务室。 “师父，没事，就是划破了点皮。” 陆川没心没肺的笑着和刘国栋解释。 这次抓捕虽然有些大意，掉进了对方的圈套，还挂了彩，但是战果也是很显着的。 三名小偷虽然拿着弹簧刀，但是你要真的让他们捅人，他们可能是有点笨，但不是傻。 盗窃和故意伤人，甚至杀人的区别他们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陆川在公安大学的格斗训练不是白玩的，再加上前世记忆。 对付三个人虽然有点费力，而且当时有点紧张，但依然是拿下了。 砰！ 陆川刚刚包扎完，医务室的门就被暴力推开。 “怎么样了？” 秦勇声音里的焦急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严重不严重？” “秦队！” 陆川赶忙从床上下来：“我没事，就是划破了点皮。” 能下床敬礼，看来问题确实不大，一旁的医务也点点头：“右上臂利器划伤，伤口不深，已经打了破伤风。” 刑侦支队的医务，说起病情都有那么一股子法医的味道。 确认陆川并无大碍，秦勇的脸色从关心焦急变得阴沉如水。 砰！ 狠狠在身边的医务桌上拍了一巴掌，怒目看向刘国栋：“胡闹！” “老刘，小陆刚来不知道规矩，你是老刑侦了，你也不知道规矩吗？” 刘国栋当然明白秦勇为什么生气。 警员受伤，不是小事，真的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好在陆川的伤势不大。 “报告秦队，师父不知道这个事，而且事发突然，也来不及叫增援……” 陆川开口，秦勇的脸色稍霁：“不能大意，这次是小伤，下次要是大伤呢。” 秦勇对待陆川的态度显然是温和的：“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秦队，我晚上下班骑共享单车回家，走的是奥特莱斯步行街，正好遇到一个小偷偷东西被发现，我作为一名警察，当时必须站出来……” 嗯？ 奥特莱斯步行街？ 秦勇脑子一冲，打断陆川：“你说你在奥特莱斯步行街遇到了小偷？” “一个新手，手法不熟练偷东西的时候被失主发现了，我就去追。” “失主……是个女的？” 陆川点点头：“是个女的。” “不是本地人？” “喊声有点嗲，像是电影里港市那边的人。” 奥特莱斯步行街，小偷，女失主，港市人…… 行了，能对上这么多特征，这个女的大概率就是那个投资商的秘书了。 “人在哪？” 陆川看向刘国栋，他回来的时候把人就交给刘国栋了。 “先关拘留室了，”刘国栋指了指门外，眼神很不友善：“敢跟警察动刀子，普通盗窃是不行了，最少一个袭警。” 袭警罪，如果赤手空拳的话，一般可以来个三年以下。 但这几个小子用了弹簧刀，那就是管制刀具了，起跳标准就是三年，封顶七年。 还有一点就是开车撞击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同样是严重危及人生安全的，起跳标准也是三年。 所以有不少酒驾的，自己跑事情不大，万一开车撞警察，那就不是酒驾能过去的了。 “对了，秦队，您怎么知道失主是女的，还不是本地人？” 陆川回来后，直接就来医务室了，具体案件细节只给刘国栋说过，但是刘国栋一直陪着他，没离开过。 秦勇摇摇头，眼光有些奇怪的看向陆川：“你小子……这次又立功了？” 嗯？ 刘国栋微微一怔：“秦队……你都知道了？” 秦勇点点头：“刚刚宋局给我打电话，说是一个港市投资商的女秘书在奥特莱斯步行街逛街的时候，被小偷偷了。” “这件事虽然只是一个小偷小摸的案子，但是严重影响了投资方对海州市治安情况的判断。” 秦勇又看向陆川：“但是小陆歪打正着，那边刚报案，我们这边就把人抓住了。” “坏事算是变成好事儿了。” 小偷小摸在哪都有，是不可能杜绝的。 而海州市公安局竟然能在极短时间内抓捕嫌疑人，这不正好说明海州市治安能力高明吗。 有问题不可怕，重要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和速度。 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是彻底露脸了。 “小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宋局汇报。”秦勇看了看时间，距离宋江国打电话才刚刚过去二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就破案，完美！ 刘国栋和陆川对视一眼，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秦勇知道失主是女的。 但是他们要说的可不是这个事。 刘国栋叫住刚要离开的秦勇：“秦队，还有个事。” “着急吗，不着急等我给宋局回完电话再说。” “也着急……就是那个陆川刚刚抓人的时候，其实是抓了三个。” 刘国栋比了比手指头，三个。 嗯。 秦勇点头：“小陆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但是以后不能这样，自身安全才最重要！” 这也就是陆川，换一个人试试。 任何一个刑侦支队，对警员受伤那都是极度重视的。 甚至作为了考核支队工作的一个重要指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警察本来就是高危行业，如果内部制度上在没有了保障，那警察平均年龄估计还要再掉一掉。 就比如陆川这次的事情，追击小偷，基本上已经是所有案件中危险性质最低的了。 办案的危险程度，和抓捕犯罪嫌疑人的犯罪程度相关。 一个杀人犯，不会在意手上在多一条人命，但是一个小偷呢。 他如果有杀人的胆量，也不至于去做小偷了。 刘国栋对秦勇的话当然是非常赞同的，一等功如果能站着领，还是不要躺着领的好：“秦队，这三人中，领头的人，就是前年偷了王建家的那个惯偷。” 王建？ “谁是王建？” “宋局的老泰山。” 秦勇：“……草！” 第15章 秦勇换车 支队长办公室。 “对对对，宋局，人抓到了，东西也都在……对对，马上就把失物送过去。” 几个行动组的组长站在秦勇办公室外面面相觑。 “我这刚准备出门，人就被抓住了？” “人已经在拘留室了，王涛他们正在审着呢。” “办案这多年了，我还真是头一次碰到，那边刚报案，这边就结案的。” “这算啥，刚刚听老刘说，小陆这次抓的三个人里领头的，就是前年偷宋局老丈人家的那个惯偷……” 海州市刑侦支队的内勤、外勤全算上大概有二百多号人，说人多也不少，说人少其实管事的也就那几个。 几个部门的老大都是当年脚前脚后参加工作的。 不是同学就是同期兵转业，自然没什么秘密。 秦勇这边在办公室给宋江国汇报，破案的经过外边就传开了。 “小陆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运气？” “我看不见得，要不是他们今天下午做了足迹分析，就是把人抓着了，也不一定能审出来前年他做的案子。” 陆川，在刑侦支队算是名人了。 就这一天时间，破了四个案子！ 张文命案的关键线索就是陆川发现的，接着人家上午又通过足迹分析破了抢劫伤人的积案。 结果一天没过去，下班路上抓了一个上头点名要抓的小偷。 连带着还破了局长老丈人家被盗的积案。 “秦队那辆十年酷路泽估计可以换了啊……”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根据盗窃案脚印，分析出嫌疑人体貌特征，完成了内部协查通缉，单枪匹马抓捕犯罪嫌疑人。” “系统奖励：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卡。”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哗！ 一道道流光在陆川脑海中闪烁，有关指纹提取的知识、经验深深扎根在陆川脑海中。 接受完系统的奖励，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一个和指纹相关的技能，虽然只是指纹提取技能卡，并不是陆川最想要的指纹对比分析，但是也算不错了。 而且这是陆川得到的唯一一项中级技能卡。 和足迹分析相比，指纹分析在案件侦破中的应用要广泛的多。 指纹虽然不能想足迹一样，能够判别出嫌疑人的身高、体重等体貌特征，但是在锁定嫌疑人方面更有优势。。 就好像人脸一样，其唯一性的比对要比脚印的更加可靠，也更加便捷。 而指纹比对的前提有两个，一个是凶手留下指纹，一个就是采集到指纹。 指纹的采集，对任何刑警来说都是基本功。 陆川在公安大学的时候就学过。 但不是说学过，大家的水平就一样。 好比武大郎和西门庆，部件种类都一样，但是技术有差别，手法也不同，带来的感受自然不一样。 外在的体现就是一个大朗喝药，一个官人我药。 采集指纹同样如此，大家用的都是一样的工具，重点就是手法、经验和细致。 同样一枚指纹，一个普通派出所片警去采集，在对比的时候就可能无法比对成功，或者即便比对成功，也会耗费更多精力。 但是一名资深现勘采集的同一枚指纹，可能完整性就更好，比对的成功率也就更高。 系统奖励给陆川的指纹采集技能卡，里边包含了指纹采集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一些特殊环境下的指纹采集，有很多技巧和方法，是陆川以前闻所未闻的。 指纹的形成，和手指的生理结构有关。 司法上来说，指纹包括指肚纹路，指节纹路和掌心纹路。 但在实际生活中，甚至在破案中，指纹多数指的就是指肚上的纹路。 至于指纹的结构，是乳突和纹线，根据形状分为斗型，弓型和箕型，还有一些特殊人群拥有特异指纹。 而指纹的构成，其实是一种化学物质。 和狗的汗腺只在舌头上不同，人体表面布满汗腺。 手指头上也是如此，而且和其他地方相比，手指头上的汗腺更为发达，也更为细小。 除了汗腺还有很多皮脂腺，这些腺体分泌的物质，就是指纹留下的构成物质。 通俗点说，手指头就像印章，腺体分泌物就是油墨，手指接触的地方，就相当于盖了章，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印章。 采集指纹，其实就是为了让这些平时肉眼难见的化学物质现行，然后用照相机拍下来。 当然，以前没有照相机的时候，就需要用别的特殊方法保存指纹，比如拓印。 系统奖励的指纹采集方法囊括了陆川学过的。 粉末法、磁粉法和激光法，这些方法适用在非吸水材质表面提取指纹。 而在纸张、皮革、木头等吸水材质的上面，就要用碘熏、荧光试剂等化学方法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情况下的指纹采集。 如火烧、水泡，长时间日晒等情况下的指纹采集，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卡里有不少特殊方法。 这些方法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能让陆川采集到别人无法采集到的指纹。 接受完奖励，关于指纹采集这块，陆川有信心起码在海州刑侦支队能稳坐第一把交椅。 至于全省范围，他没见过高手采集指纹，不好判断。 但是在海州市刑侦支队，刘国栋是这方面的专家。 对比在张文命案现场勘察刘国栋采集指纹的实力，陆川领取的中级指纹采集技能是要高出一大截的。 秦勇在报喜，陆川就没什么事了。 离开了医务室，就直奔家里了。 但是因为手臂受伤，肯定是骑不了共享单车了。 好在是工伤，秦勇已经安排支队的车辆接送了。 嗯，用的车子就是他的座驾，十年酷路泽。 晨光别墅区。 傍晚时分，区里有不少遛弯的老人，互相打着招呼聊着天。 然后，就看着一辆挂着白色牌照的酷路泽直接驶入别墅区，奔着小区深处而去。 “谁家犯事了，怎么警车都来了？” “我看……副驾驶上坐着的怎么像川娃子？” “川娃子不是就在公安局工作吗？” 第16章 强盛集团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警车只要不是在街上巡逻，不在公安局的单位里出现，无论到了那个小区、单位、公司，都是人们讨论的焦点。 晨光别墅区并不对外出售，居住的都是海州市强盛集团的股份所有者。 就连保安，都没有雇佣外人。 今天值班的是陆川二伯家的三儿子和大伯家的女婿。 “三哥，今天你和顺子当班啊，辛苦辛苦，来根烟？” “川子，”看门的陆遥放下敬礼的右手，任何时候，干任何事都要有规矩，干保安就要有保安的样子：“你今天咋没骑车回来？” 陆川当上了警察这事，小区里的亲戚都知道。 这半个月也是每天都骑共享单车上下班，今天怎么坐了一辆酷路泽？ 虽然这车在小区的住户眼里，甚至在看大门的陆遥眼里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在公安局可不一样。 能坐上酷路泽的，起码也是副局长之类的？ 陆川抬起包扎着纱布的右臂：“抓小偷受了点伤，没法骑车了，单位领导安排车送回来的。” 十分钟后。 陆川抓小偷负伤，单位领导安排酷路泽送回来的事就传遍了小区。 “儿子，你胳膊怎么了？” 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胳膊上缠了一圈绷带，张宝珍满脸吃惊，一眼的心疼。 陆远堂也从厨房出来，皱眉看着陆川。 “爸妈，没事，今天下班回来路过步行街，正好碰到个小偷，抓他们时候的碰了一下，没事，就是划破了点皮。” 为了让父母相信自己伤势不重，陆川还特意伸展了一下胳膊：“你看，啥事没有。” “别动！” 张宝珍急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转，小心翼翼的捧起儿子的胳膊，然后狠狠的剜了一眼挂着围裙的陆远堂：“都怪你，我说不让小川当什么警察，你看，多危险！” 顿了顿手里的饭铲子，陆远堂没敢接话，这个时候如果反抗，那话题就回到二十年前坐月子的时候，家里连个鸡蛋都没有的事情上了。 “没事？” 陆川摇摇头：“真没事，就是蹭破了点皮。” 陆川没说是刀伤，否则的话，这警察估计也就干到头了。 看着自己儿子确实没什么大碍，陆远堂颠了颠勺：“正好今天熬了猪皮冻，你多吃点，吃啥补啥。” 陆川：“……” 咚咚咚！ 陆远堂正要转身继续做饭，有人敲门。 张宝珍理都没理，所有注意力都在陆川身上。 陆远堂过去开门，微微一怔：“二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陆遥值班看大门，听说川子抓小偷负伤了，我们过来看看。” “没啥大事，陆川说就是破了点皮。” “诶，是大事，我刚看见是一辆酷路泽送川子回来的，这是不是立功了？” 在海州市，酷路泽的保有量比较大，小区里就有不少人开这车。 但是公家车用酷路泽的可不多，能坐这种价格车的，没一个简单人物。 这也是为什么小区里的大爷大妈看到酷路泽警车进小区惊讶的原因。 “咱们这一帮崽子，就你家川子有点出息，上了大学，现在还当了警察，不像我们家的那个，只能在小区里看大门。” 说着，别墅外又来了不少人。 “大哥，五哥，你们也来了？” 陆远堂再进屋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十几个人。 都是陆远堂的兄弟，有亲兄弟，也有几个堂兄弟。 晨光小区里一共有六十二栋别墅，住的都是陆家人。 “川娃子，听说你伤着了，怎么样？” “是不是立功了，我看一个酷路泽警车送你回来的？” “这次有没有奖章？像上次你那个个人三等功那样的？” 成为警察的陆川，是陆家第三代人里唯一一个吃公粮的。 其他的兄弟姐妹，大多数都在强盛集团工作，陆家第一代人创建的家族式企业。 陆家人在里边都有股份，但是不一定干什么重要职位。 比如二伯家的儿子陆遥，就在小区里看大门。 再比如陆川的父亲陆远堂，在集团里管食堂，也不是什么核心业务。 “二伯，就是抓个小偷，不算立功。” 当然，这里边涉及到投资商，涉及到海州市脸面的问题，陆川没有解释那么清楚。 一是没必要，二是规定也不允许。 而陆川的事之所以引起这么多人注意，酷路泽是一方面，他上次的个人三等功也是一方面。 陆川是所有陆家第三代年轻人中，第一个在陆氏祠堂挂匾额的人。 上一次挂匾，还是三爷爷家的二儿子当兵，有一块光荣之家的匾额。 嗯，是三爷爷家的第六块光荣之家匾额。 再往前就是老祖宗里的举人，那就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对于陆家，对于强盛集团而言，这些年以来，钱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各家更重视的名声，陆远堂显然是沾了儿子的光。 “都来了就别走了，正好熬了猪皮冻，大家吃一点。” 陆家人都住在一个小区，在没有经济担忧的前提下，关系也更加亲近，聚餐是常有的事情。 以前没有集团，没有别墅的时候，也是经常聚在哪家一起吃饭。 张宝珍作为女主人，也进厨房开始忙活了。 其他的嫂子、弟妹也都自觉的进了厨房，那里才是她们的天地。 谁家的儿子娶媳妇了，谁家的女儿找了个什么女婿之类的，都是最常见的话题。 陆远堂也脱下围裙，和几个兄弟、堂兄弟聊了起来。 陆川因为残了一只胳膊，端茶倒水的事就留给其他三代堂兄弟了：“川子，你们单位有没有警花啊，给三哥介绍介绍？” 陆遥每次见陆川，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事。 陆家第三代有个特点，结婚都喜欢找体制内的。 比如看大门的顺子，原来也是体制内的，只不过结婚后没两年就辞职了。 用他的话说，在晨光小区看大门更有前途，起码现在混了个保安队的副队长。 要是在原单位，只能呵呵。 至于刑侦支队里的警花，自然还是有的。 不过大都在机关部门里，陆川一个现勘，真心不怎么认识。 他自己都没人家微信，更别说给自己堂哥介绍了。 “三哥，走，去吃猪皮冻。” 第17章 南郊纵火案 刑侦支队的办事效率很高。 第二天上班，刚到单位陆川就看到支队院子里停了一辆崭新的酷路泽。 “小陆，早上好！” “小陆，胳膊好点了没？” “小陆，多吃点猪皮，补一补……” 从那辆十年酷路泽上下来，陆川颇有一种再次穿越的感觉。 同事们的热情让人有些受不了，但是没碰到支队里的几枝警花，让陆川破有些遗憾。 就像手工运动总是比不上真刀真枪，结果类似，过程难以描述。 现勘办公室。 拿起熟悉的扫把拖布，陆川开始了自己的主业。 对于粉嫩新人来讲，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没人说破案了就可以不打扫办公室。 照例给那盆越发娇艳的红掌交了水，陆川开始给刘国栋等人泡茶。 话说一只胳膊干活，确实有些不方便。 神雕大侠当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反正陆川是极不适应的，上厕所就很麻烦。 更不要说其他事情了。 在没有案子的时候，刘国栋永远是踩着点上下班。 果然，九点整，刘国栋出现在办公室。 坐在整洁明亮的办公室，刘国栋哼着小曲，显然心情极好。 端起茶杯，吸了一口温度刚好的浓茶，刘国栋看向陆川：“小陆，胳膊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划了一道口子。” 陆川说着，抬起胳膊稍微活动了一下，思绪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抓捕三个小偷的场面。 说实话，当时陆川是有一点害怕……和兴奋的。 如果陆川真的仅仅是刚刚毕业的学生，猝然面对三个持刀歹徒，即便受过训练，估计也难逃厄运。 之所以能顺利撂倒三个人，和陆川前世的有很大关系。 陆川前世喜欢格斗，学习过一些技巧。 虽然很少用于实战，但实力还是有一些的。 对付一些小偷还是有准备的。 至于手臂上的刀伤，陆川故意的成分要更多一些。 人不能太招摇，陆川要干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面对三名歹徒，能制服就不错了。 一点伤都不受，那就有点假了。 再说，向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陆川昨天能坐酷路泽回家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你啊，就是年轻太冲动，那刀子要是没划到胳膊，划到肚子上怎么办？” 刘国栋的表情痛心疾首：“知道为什么扫街的时候最少都是两个人吗，就是这个道理。” “你永远得记住一件事，咱们是兵，他们是贼，我们能光明正大的摇人。” “当时要是十几个警察围着他们，他们连刀子都不敢亮出来……” 刘国栋说的有点啰嗦，但是仔细想想，在理。 甚至今天之前，陆川还没有听到过刘国栋这么啰嗦过。 或者说，还没熟悉到能听刘国栋啰嗦。 经过几个案子，陆川的能力算是得到大家认可了。 当然，能力是能力，端茶是端茶，这是两码事。 就像刘国栋从不在老白面前摆架子一样，当年刘国栋入警的时候，跟着白文海学过不少东西。 张文被害的命案现场，刘国栋也是不遗余力的传授现勘的工作经验，人家也没多领一份工资。 以后，陆川也会如此带领新人，传承就是这么来的。 杨森和老白也是差不多踩着点到，两人坐支队的大班车。 进大门的时间差不多刚好九点，大多数时候会过一点，就像今天一样。 所以人家也不算迟到，一车的人都是这个点上班。 当然，这是平时，有案子的时候，熬到半夜都是常事。 “小陆，伤势怎么样，我不说让你在家休息吗？” 秦勇大队长再次莅临现勘办公室，脸上的笑容像一朵菊花。 许是不经常笑的缘故，脸皮有点僵，但是眼神很真诚。 刘国栋几人迅速起身，堂堂支队长，一年到头也来不了现勘办公室几趟。 这几天可到好，一天能跑四五趟。 “谢谢秦队关心，小伤不碍事。” 陆川今天早上已经是第四次抡胳膊了。 看着精神头十足的陆川，秦勇点点头：“不要大意，还有，以后在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要叫增援。” “是，秦队。” 秦勇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离开了。 至于陆川立功的事情，秦勇没说。 毕竟从案子本身来讲，无论是投资商秘书的包，还是局长老丈人家的失窃，都是小案子。 小到正常情况下，这种案子在派出所大概都不会立案。 这倒不是说没有达到立案标准，派出所也有自己的苦衷。 这年头，干什么都讲绩效，讲考核。 破案率是所有考核中占比最大的一头。 所以很多小案子，比如小偷小摸，派出所那边会接案。 但是立案就不一定了，甚至是很多时候是等案子破了再立案。 这两年有人感觉绩效推行有点老套，已经开始搞什么卓越绩效了。 光是那一大堆计算公式，就没几个警察能看懂。 倒是那件抢劫伤人案的性质，相比来说要大的多，陆川可以说是一己之力破了这个案子。 最少也是个内部通报表扬。 至于更高的，别想了。 陈年旧案哪都有，命案都有不少，立功受奖这种事，没有那么容易的。 不过，两个盗窃的小案子影响力很大，局长大人很满意。 秦勇座驾更换就是证明。 而对于陆川来说，能得到自己直属支队长的青睐，对于今后的发展只有好处。 一大早亲自来现勘办公室慰问，就足以说明了。 这几天整个支队的氛围，都是放松的。 张文命案的快速侦破，让人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没人会拒绝假期。 喝茶看报总比在现场闻尸臭强的多。 刘国栋等人也着实休息了几天。 不过，放松过后，就是工作了。 海州市公安局有下属的技术鉴定中心，负责的整个辖区内的技术鉴定工作。 刑侦支队这边以前的技术鉴定也是需要在鉴定中心那边排队。 后来组建了专业的现勘，和痕检合二为一后，就不太求人了。 尤其是前两年投资采购了dna分析仪器，就彻底支楞起来了。 这样一来，刘国栋他们就要负责刑侦支队自己的技术鉴定工作。 日常最常见的工作，就是指纹比对。 “老刘，昨天南郊的那起纵火案，秦队催的急，有几组指纹你给往前排排？” 第18章 一瓶泸州老窖 人情世故，在哪都存在。 刘国栋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只管理现勘办公室三个人，但是现勘同时包揽痕检那就不一样了。 海州市刑侦支队下边还有几个刑侦中队，自己本身也有行动组，每天都有案子发生。 而现在的破案，除了能在现场抓现行的极少数案件，其他的都需要借助现勘痕检来固定证据。 比如陆川前面做的足迹分析。 相对于足迹分析，指纹比对则是更加常见的破案手段。 现勘办公室里，刘国栋、杨森和老白都是这方面的能手。 当然，这里所谓的能手，是限制于海州市刑侦支队这个范围。 指纹比对，其实对于任何刑警来说，都是基础必修课，甚至派出所的片警，都能说出点门道。 一些经验老道的辅警也能做一些这方面的工作。 但就像小巷子里站街的灵活就业人员，相比较奢华会所里的服务人员，无论是技术的精湛程度，或者硬件设施，大概率都是有一定差距的。 一些完整程度较好的指纹，绝大多数刑警都能做比对。 但实际情况是，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指纹很多都是残缺不全的。 或者变形严重的，这就需要较高的技术能力了。 陆川在公安大学的时候曾经学习过指纹比对，但是一名老师，教授几十名学生，不可能做到手把手教导。 所以，即便是陆川这种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到了实际工作岗位，也要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前辈后边，一点一滴去积累。 案子多，技术人员少，现勘办公室就成了香饽饽。 毕竟，不管哪个中队长，那个行动组的组长，你都得求到刘国栋他们头上。 行动二组负责的南郊纵火案，是这几天比较大的案子之一。 但是，也只是之一，还有两起抢劫案的指纹没有比对成功，杨森和老白正在一边点眼药水呢。 二组的组长叫任强，和刘国栋是同年入警，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是一个小头头。 绝对是刑侦支队的中坚力量，任强掏出香烟，给刘国栋等人分发出去，亲自给刘国栋点上：“先给比对十组指纹就行，我们先有个行动线索。” 刘国栋听完，脸色一变，嘴里的香烟抽了半口就吐出了烟圈：“任大组长，你知不知道比对十组指纹得花多少时间？” “你看看杨森和老白，眼睛都快瞎了。” 在陆川看来，刘国栋的表情有那么一丢丢的夸张。 杨森点眼药水也是习惯使然，整个上午他才比对了两组指纹。 而且全部比对失败，还不至于到用眼过度的份上。 但是陆川显然不会插嘴，给任强倒了一杯茶水：“任组长，喝茶。” 对于陆川，绝大多数人已经不拿看新人的眼光看他了，前几天几个案子的侦破，让陆川在刑侦支队的名气响亮不少。 “谢谢，”任强接过茶杯，眼珠子一转：“老刘，知道你们人少事多……” 任强接着看向陆川：“要不让小陆帮忙比对一下？” 陆川惊讶了一下，急忙摆手：“任组长，我可不行。” “我对足迹分析还有点研究，指纹分析方面，我钻研过指纹采集，但是在比对上，确实不行。” 尽管男人不能说不行，但是陆川认为还是实事求是的好。 指纹采集方面，他有系统奖励的中级技能，自信在海州市公安局这个层面能独当一面。 但是指纹比对…… 就他在学校学的那点纸上谈兵的东西，别说和刘国栋比，一个资深辅警估计都比他强。 “行了，老任，我这都忙的脚朝天了，你那个案子的指纹我看了。” 刘国栋其实早就看过南郊纵火案的指纹：“一共采集了三十六组指纹，除了残缺不全的几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火烧后的指纹。” 随手抽出身边的指纹档案：“老任，你也是老刑侦了，你自己看看，就这个指纹还能叫指纹吗？” “别说我比对不出来，你就是送去省厅，让那帮专家比对，比中的概率也不高。” 散落开的指纹档案，落在陆川眼里。 一堆乌漆麻黑的指纹，不对，看那个样子，哪里还有指纹的模样。 这肯定就是经过烟熏火烧后才有的情况。 任强尴尬一笑，指纹是他们行动二组采集回来的，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 “老刘，实在没办法，就采集这些指纹，我们都熬了一天。” 说起采集指纹这事，其实现勘的人去最好。 但实际上是现勘办公室就四个人，每天坐在家里做痕检都忙不过来。 除非有重大案情，比如命案，否则的话，刘国栋等人根本不会出现场。 倒不是架子大，是真的忙不开。 所以，一些案子的现场都是行动组的人进行勘察，收集证物。 南郊纵火案，就是这种情况。 “老刘，能不能想想办法？” “真不行，这些指纹基本上没有比对的价值了。” “一瓶泸州老窖！” “老任，别说一瓶，就是十瓶，搞不定就是搞不定。” 一瓶泸州老窖都不行，任强知道刘国栋说的应该是真的。 叹了一口气，任强就要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向陆川：“小陆，你刚刚说对指纹采集有研究？” 啊？ 正准备去食堂干饭的陆川微微一怔，他刚刚确实这么说了。 不过任强这么问，明显是有事啊。 作为一名合格的职场人，陆川把目光对准了刘国栋。 任强也知道陆川的意思，他虽然对指纹采集有研究，但是能不能去还要看刘国栋。 “一瓶泸州老窖，小陆跑一趟！” 啧啧。 刘国栋砸砸嘴角：“这倒不是老窖不老窖的事。” “小陆毕竟刚来，在足迹分析上有点心得，但是指纹分析上经验不足，采集的话……” 刘国栋看了一眼陆川：“去试试倒也可以，不过我们不能保证一定能够采集到更清晰的指纹。” 任强哪里听不出刘国栋话里的意思，拍着胸脯一脸正气：“放心，采上了，功劳是现勘的，采不上跟你们没关系。” “酒等会就送来！” 刘国栋满意的点点头，要说会办事，还得是老任。 第19章 过火指纹 陆川抗上现勘箱，跟着任强就出发了。 至于中午饭，行动二组解决，标准肯定要比食堂高，否则下次谁还跟着他们加班。 至于刘国栋对陆川的保护，陆川心知肚明。 这就是老司机的经验，哪里有坑，哪里有包，门清。 顺带还有一瓶酒。 临走前刘国栋专门交代陆川早点回来，今天现勘办公室不加班，晚上喝酒。 这是陆川第一次参加现勘办公室的聚餐。 从职场生存的角度分析，陆川已经渐渐融入现勘办公室这个小集体了。 当然，刘国栋等人也不是经常喝酒。 干警察这行的，说不定就什么时候有案子。 醉醺醺的去现场总不好。 罪犯也不会挑着时间犯罪。 所以，每次聚餐大家大多数时候都是适可而止，除了个别被大家关照的人多喝点，其他人尽量避免影响工作。 还有就是，现勘办公室聚餐，可不是就刘国栋几个人。 这么些年，从现勘办公室走出去的人也不少。 虽然并非每一个都念旧情，但是大多数都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而这些人，现在大多都身居管理层，虽然依旧是蓝衬衫的居多，但绝对是海州市公安局各个领域的份量人物。 刘国栋这次吃饭叫上陆川，就是为了把陆川介绍给前辈。 任强的座驾和秦勇相比，那就差了不少了。 和十年酷路泽相比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在能遮风挡雨。 九月四日，星期五，晴。 南郊十里坡村。 “发生火灾的是十里坡村一户农民的外租仓库，储存了不少外贸衣物，损失有近百万。” 下了车，任强给陆川介绍了纵火案的大概情况：“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装汽油的瓶子，经过消防人员的分析确定，嫌疑人是用汽油泼洒仓库里面，然后引起火灾的。” 纵火案作为八大类案件，最根本的原因是火灾一旦形成，控制难度就极大。 而且经常会造成群体性伤亡。 但是一般来说，意外火灾的占比比较大，人为纵火在火灾比例中是比较低的。 火灾现场，一片狼藉。 粗粗看去，整个仓库有五十几米长，其中三分之二已经燃烧殆尽，彩钢板房的支撑钢架都已经坍塌。 但是还有三分之一并没有燃烧，上面有很多水渍存在。 应该是消防救援及时的原因。 “叮！” “基础任务：勘察南郊纵火案火灾现场，提取至少两组过火指纹，协助行动二组侦破南郊纵火案。” 只是勘察火灾现场，提取两组指纹，系统发布的任务仅仅是基础任务。 大概观察了一下现场，陆川指了指已经坍塌的部分：“任组长，起火点在哪里？” “还有，你们采集到的指纹，是在哪里采集的？” “起火点有两个，一个是在仓库的正大门，另一个在背后。” “我们采集的指纹都是在外围，火灾现场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根本没办法采集到指纹。” 行动二组已经采集过指纹的地方，都做了标注，现场还在保护中，标注点也都在。 别的不说，起码二组的流程性工作做的不错。 一些细节上非常严谨。 陆川点点头，环视四周，然后绕着仓库走了一圈。 凶手似乎为了能够让大火燃烧的更彻底，并没有在仓库外围防火。 而是撬开了仓库的大门，然后进入里面纵火。 但是因为火灾的缘故，凶手接触过的东西基本都被烧毁了，所以行动二组并没有在仓库内的废墟上提取到指纹。 交给现勘办公室比对的指纹，都是仓库外围提取的。 而这些地方提取的指纹，先不说属于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是指纹的清晰度，在刘国栋的眼里，也根本无法进行比对。 至于为什么执着比对指纹，因为任强怀疑对方就是十里坡村的村民。 这一处仓库对外出租，每年有三万块钱的利润。 而仓库的所有者是十里坡村的一个小队长。 平时得罪的人不少，有人故意报复，纵火的可能性非常大。 任强等人已经采集了所有村民的指纹，只要能比对成功，很大概率就能破案。 陆川先是观察了一下行动二组已经采集过的指纹。 指纹采集的过程，其实也是对指纹的一种破坏。 一般来说，已经被采集过的指纹，基本上没有办法进行二次采集。 陆川即便有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在这方面能做的也很有限。 尤其是非专业现勘刑警采集过的指纹。 怎么说呢，就好比采花贼也有段位，有的人采过后，不但偷了人，还偷了心。 有的人采过后，就像吃了一坨屎。 指纹采集现场的模样，说明行动二组的人技术一般，手法太重。 多是暴力出手，基本上都是用透明胶粘下来的指纹。 怪不得指纹残缺不全，这要是齐全了才怪。 放弃了已经被摧残的没有了模样的指纹现场，陆川只能另辟蹊径。 打开现勘箱，陆川拿出了自己专属的指纹采集设备。 最近陆川除了看《第一百次相亲，现场逮捕相亲对象》这本小说外，还迷上了短视频。 不得不说，看那玩意容易上瘾。 里边有一种技能叫波动摇，这就是对设备要求极高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和采集指纹一样，设备对了，随便摇两下，也能出现波动轰炸。 设备不对，你就是摇的起飞，机场依然是机场。 一旁的任强看的也有些懵逼。 什么时候，现勘采集指纹的毛刷都要lv的了？ 是我见识短了吗？ “小陆，你这是个刷子……” “你说这个？” 陆川倒是没有藏私：“这个牌子的毛刷用的是北极狐腋下的毛，是所有毛刷中最柔嫩，回弹性最好的。” “不仅用在脸上舒服，在采集指纹的时候，对指纹的破坏性也最小，尤其适合在火烧现场等脆弱环境中采集指纹。” 任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北极狐是什么他没见过，但是柔嫩这词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陆川采集指纹，有一种颇为享受的感觉。 和行动二组的粗暴不一样，陆川采集指纹的时候，那手法看着就像少女抚摸柔嫩肌肤，轻柔的像微风拂面。 当然，除了手法之外，还有些东西是任强看不懂的。 第20章 破案说容易也容易 指纹的采集，在过去一般来说有物理方法和化学方法两大类。 最近几年，由于激光的应用变得更加广泛，光学采集指纹也变得更为普遍。 行动二组的刑警，一般都会用物理方法采集指纹，不是不想用更多的方法，是其他的他们不太会。 在物理采集指纹个各种发方法中，用透明胶黏贴，是最便捷快速的。 当然，这种快捷的指纹采集方法有很大的缺点，采集指纹的完整度不高，对指纹的破坏性大。 另外应用场景也有限，透明胶只能采集玻璃、地砖、不锈钢等等硬质非吸水材质上的指纹。 至于皮革、纸张等材质上的指纹，就要用化学方法了。 当然，行动二组会使用的采集指纹法，除了透明胶，一般的粉末法也会用。 比如常见的银粉，因为吸附力强，就被广泛使用。 即便陆川这种专业现勘刑警，也会用到银粉。 但是在火灾现场，显然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去采集指纹。 手指之所以能够在物体表面留下指纹，有两个原因。 一是手指表面有不规则的纹路，这些纹路的存在可以减小手指与物体之间的摩擦。 这和一般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粗糙的表面可以增加摩擦是常识，但是对于手指来说，皮肤本身就很粗糙，是不平整的。 摩擦系数本来就很大，凹凸不平的指纹，减少了皮肤和物体之间的接触面积，所以是减少了摩擦。 这是为了保护皮肤不被摩擦力伤害。 二是指纹上有众多的汗腺和皮脂腺，两种物质的混合物遗留在物体表面上，就能够通过让这些物质显影，从而得到指纹。 陆川现在做的是通过物理法和化学法并用的形式，采集指纹。 过火现场的指纹采集，历来都是现勘中的难点。 一是经过大火后，指纹载体本身就会损坏，这种情况下，神仙来了也采集不到指纹。 二是经过火烧后，即便指纹载体本身没有彻底损毁，但是能够显影指纹的汗渍蒸发，皮脂腺分泌的油脂中的蛋白质和氨基酸也都被高温损坏。 物理方法，就是通过指纹中含有汗渍和油脂，利用粘性附着来采集指纹。 但在过火现场，汗渍蒸发，油脂被破坏，自然无法用这种方法采集到指纹。 而大多数的化学方法，都是利用化学物质，和油脂中的的蛋白质、氨基酸进行反应才能显影。 在过火现场，显然也无法做到。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指纹物质中，不能被高温损毁的物质，就成了采集指纹的关键。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发现指纹。 陆川现在干的就是这个工作。 顺着起火点的部位，陆川用lv牌毛刷细致的扫过去。 每一个完整物体表面都没有放过。 看的任强频频点头。 干刑警最重要的不是有多么超级的逻辑思维或者推理能力。 最需要的其实是耐心。 就像陆川现在做的，顺着有可能的方向，所有的细节都没有放过，一点一滴，踏踏实实的做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对凶手当时的行动路径全覆盖。 这一扫，就是三个小时。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川发现了五组有可能提取到指纹的点位。 之后陆川拿出了一瓶溶液，开始提取指纹。 “这是……硝酸银？” 任强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对现勘的一些家当也是认识的。 陆川点点头：“过火的指纹，只有汗渍中的氯化钠能在高温下保存下来，用硝酸银溶液能够提取到这种物质。” 陆川一边操作，一边解释：“但是硝酸银和氯化钠反应过，出现的是黑色指纹。” 在过火现场，到处都是乌漆麻黑，黑色指纹，和没有差不多。 “所以接下来还要用铜粉对指纹进行显影，这样才能提取到我们需要的指纹。” “为什么不用银粉？” 银粉更便宜，吸附力也更强。 “这种指纹的提取不是吸附力越强越好，硝酸银显影后的指纹很脆弱，太强的吸附力会导致指纹崩裂，造成不必要的断点。” 任强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看向陆川的眼神却逐渐发生变化。 上午在现勘办公室，任强听陆川说对指纹采集有研究，其实并没有报特别大的期望。 只是陆川有立功的先例，再加上起码是科班出身，总比自己等人强。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结果，陆川现场采集指纹这一套下来，任强就知道。 陆川对采集指纹不是普通的有研究，而是极为厉害。 他和刘国栋共事了一辈子，自然见过对方采集指纹。 虽然比自己强了有两条街的距离，但是和陆川比…… 这个陆川……了不得啊。 忙完一切，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只采集了四组指纹……” 有点可惜，第五组指纹的采集失败了，陆川抛洒铜粉的时候，手一抖多了几克。 可就是这几克的铜粉，造成指纹断裂，彻底不能用了。 “很好很好，有这四组足够用了！” 看着照片上金黄清晰的指纹，任强觉得已经不用找刘国栋他们去比对了。 这么清晰的指纹，就是他组里新来的大学生，都能用肉眼比对出来。 陆川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现勘箱。 “其实这种纵火现场，脚印的提取会方便一些，可惜地面痕迹破坏的太严重了。” 任强对此表示同意，凶手既然在仓库内放火，那就一定会留下足迹。 而且在着火的过程中，很可能被一些坍塌物掩盖，从而保留下来。 但是现场内因为救援，再加上行动二组的人踩踏，地面已经一片狼藉，没有采集脚印的可能了。 起码，以陆川现在的能力无法采集。 系统奖励了他初级足迹分析技能，但并没有足迹采集能力。 忙活完，任强安排自己的座驾送陆川返回了刑侦支队。 人家晚上有饭局，自然不能迟到。 至于行动二组：“全体人员都来比对指纹，能不能抓住嫌疑人，就看这四组指纹了！” 返回支队，陆川将现勘箱放回去，到办公室换下警服，穿上了便装。 “纵火案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第21章 替我向你爷爷问好 刘国栋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此刻正在喝茶。 “采集到了四组指纹，任组长他们自己去比对了？” 哦？ 刘国栋微微一愣：“采集的指纹很清晰？” 如果不是清晰度很高的指纹，任强他们是没有这个比对水平的。 陆川点点头：“运气不错，采集到的是完整指纹。” 具体的细节，陆川没有多说，刘国栋几人也没有多问。 这次刘国栋让陆川单独去现场，可不仅仅是为了拿一瓶泸州老窖。 在刑侦支队，现勘刑警的地位并不高。 这倒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资源分配问题。 尤其是在规模较大的刑侦支队，现勘刑警负责部分比较单一，就是现场勘察。 大多数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采集物证，比如拓印脚印，采集指纹，收集dna检材。 但是具体的物证分析，回来后有专门的痕检刑警去做。 两者相互依存，又泾渭分明。 这两个警种，干的都是技术活，但是得到的警队内部资源并不多。 刘国栋的现勘办公室则不同，现场勘察和痕检都在他们手里。 权利就集约化了。 这使得现勘办公室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谁都有求于他们。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只要不是命案，或者领导交代的重大案件。 先做哪个案子的指纹比对，那就是现勘办公室自己说的算。 这里面在规则范围内，就是人情世故了。 让陆川单独出现场，也是为了让陆川和行动二组熟悉一下。 如果真的采集到了重要指纹，帮助行动二组破了案子，这个人情就是陆川赚下的了。 而在刑侦支队，行动组和下边的刑侦中队，是和各行各业打交道最多的。 有了他们的人情在手，以后老人就医、孩子上学，甚至是出去吃顿饭，都有便利的地方。 说话间，四人换下警服全部换上便装，准备去酒店吃饭。 “小陆，以后记得，只要不出任务，尽量就不要穿制服。” 陆川认真的点点头，这句话，刘国栋跟他说过，杨森跟说过，今天老白又跟他交代了一番。 其实干警察的有一点好，就是穿衣服基本不用自己花钱。 冬装、春装、夏装和秋装，一年四季每个季节至少发两套衣服。 上班的时候全穿制服，自己花钱买了衣服也很少穿。 而各行各业差不多都有自己的制服，也有自己的特色。 比如电力工人，他们的制服就必须是棉质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人命换来的。 电工随时都在和电力打交道，工作中有发生电击的风险。 棉质衣服被电击后，会变成灰烬，而其他材质比如涤纶会融化，形成高温粘附物黏贴在皮肤上。 很容易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刑警的常服，一般来说讲究的是耐穿，看上去有威严。 作训服装则比较宽松，注重战斗力的发挥。 而一些昏暗巷子里的站街服务员的穿着又有不同，凸出一个字：尽量不多。 至于工作时间外不穿制服，也是血的教训。 一方面，如果下班中遇到紧急情况，比如公交车上遇到歹徒，一名干内勤的女警遇到了。 这个时候她穿着制服，上去，她不比其他女孩子战斗力强。 不上去，她作为警察，怎么办？ 而且还容易带来不必要的舆论影响。 警察也是人，也有家人，也会害怕。 但是穿上制服，有的时候即便明知道上去是死，也只能如此。 陆川在公安大学上学的时候，教授就讲过不少类似的案例。 聚餐的氛围远比陆川想象的要轻松的多。 虽然有市局的领导，但是和大家依然打成一片。 七八个人，说着以前在现勘办公室工作的往事。 “小陆，来，你是新人，敬大家一杯！” 刘国栋带着陆川，正式给所有人介绍。 “陆川！”场面上唯一的一位白衬衣，用赏识的目光打量着陆川：“入警时间不长，但是参与破的案子不少，年少有为啊。” 在整个海州市公安局，能穿白衬衣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就连刑侦支队的队长秦勇，也不过是蓝领打工人。 能得到现勘办公室走出去的最大领导的肯定，陆川破有些受宠若惊。 “老王，”刘国栋不愿意了，此刻也没有平时对着领导的尊重：“你啥意思？” “咱们现勘办公室好不容易来了新鲜血液，你可别打主意啊。” 老王，陆川见过次，张文命案的时候，这位老王和局长宋江国去过现场。 “就是，王大领导，现在咱们现勘就我们三个老家伙，陆川可是未来的希望。” 杨森发表了意见。 “年轻的时候多下现场有好处，你当年能提拔还不是我带着你天天跑现场？” 老白一锤定音。 在座的，在资历上没有能高过老白的。 王凯摊手一笑：“我就是表扬一下小陆，你们想哪去了？” “行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刘国栋大手一挥：“小陆很有悟性，技术也厉害，在现场多历练几年好处更大。” 整个过程，陆川只是微笑着端着酒杯敬酒，很少插话。 这就更让大家喜欢。 以在坐诸位的职场经验看，憨厚的小辈，更值得培养和信任。 此后，陆川算是真正的融入了现勘这个圈子。 在海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应该说是有了靠山，彻底的站住了脚。 酒足饭饱，众人在酒店门口准备打车回家。 公车私用这种事，已经很少了，尤其是警车，哪个敢招摇过市的私用。 “小陆，你送王大领导回家！” 已经微醺的刘国栋作为现勘办公室的现任负责人，是聚餐的发起者。 让陆川送王凯回家，显然是在给陆川接近领导的机会。 “咱们打车。” 陆川赶紧上前：“师父，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陆川一招手，停在路边的八辆别克商务车依次开了过来。 刘国栋眼神微微清醒，看向陆川：“小陆？” “师父，租车公司租的，正好送大家回家，这个点打车要等很久。” 其他人这时也看向陆川，眼神里带着询问。 还以为这小子憨厚老实，没想到心思倒是挺细。 “行，等会我们把车费发群里，总不能让小陆掏腰包。” 王凯发话定了调子。 “别别别，领导，这是自家公司的车子，不花钱。” 陆川正在解释，八辆车上的司机已经下车打开车门，躬身弯腰：“强盛租车欢迎您。” 自家公司的车子？ 强盛租车？ 王凯双眼维眯：“陆川……你姓陆……你家在晨光小区住？” 陆川点点头：“是的领导。” “陆建国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 王凯看了看陆川，沉默了两秒，突然拍了拍陆川肩膀：“替我向你爷爷问好。” 第22章 纵火案告破 陆建国，在海州市你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 但是没有人不知道强盛集团董事长陆建国是谁。 这位传奇人物的事迹，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从一个卖鱼的建造千亿商业帝国，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王凯认识陆建国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位每年给海州市公安局捐赠上千万经费。 陆川竟然是这位的孙子。 其实陆川的档案里有这些东西，但是他们又不是人事处的，也没看过啊。 入警政审也轮不到他们出手。 第二天一早。 “小陆，有没有女朋友？” 杨森现在看陆川的眼神似乎都闪着黄光，就像看金子一样。 陆川老实的摇摇头：“刚毕业，还没有女朋友。” 杨森满意的点点头：“没有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在刑侦支队，绝大部分的单身汉都是通过前辈介绍，才脱离单身狗状态的。 陆川的长相、身高应该说是鹤立鸡群那一类的，否则的话，当年宋瑶瑶也不会放着自己学院的舞蹈生不选，非要追陆川。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人给介绍，主要是大家都在观察。 杨森是第一个出击的。 陆川倒是无所谓，毕业了，当然该谈对象。 “我有个外甥女，长的……”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老白打断了：“老杨，你外甥女刚离婚，你这也介绍，合适吗？” 陆川有些惊悚的看向杨森，对方开始反驳：“只是领证了，没有办婚礼！” 陆川：“……” “小陆，要不要考虑考虑？” “老杨，我现在刚毕业，精力应该放在业务上，儿女私情暂时还不到考虑的时候！” 陆川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个问题，没得商量。 “哎，”杨森叹了一口气：“我外甥女一百八十斤，可有福气了，旺夫相……” 一百八十斤…… 确实不用考虑了。 “对了，南郊纵火案那边怎么样了，”老白还是良心人，端着茶杯看向陆川：“昨天帮他们采了指纹？” “嗯，”陆川点点头：“指纹采集的比较完整，他们自己就能比对，但是这些指纹有没有用……” “叮！” “基础任务完成：宿主勘察南郊纵火案火灾现场，提取四组过火指纹，协助行动二组侦破南郊纵火案。” 陆川正在说话的时候，系统完成基础任务的提示音响起。 任务完成，那就代表纵火案侦破了。 “应该有点作用，”陆川话锋一转：“毕竟是在纵火点提取到的指纹，很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 “那些指纹过火了吗？” “都是火烧后的，我用了点特殊办法，运气好。” 老白没有追着细纹，但是一旁的杨森却砸砸嘴：“能提取到过火指纹，还能让老任他们这帮老粗直接使用比对……” “小陆，你这一手可是比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强了啊。” “杨哥，就是运气好，而且我在大学的时候，研究过这个，有点心得，没想到这次用上了。” 老白起身拍了拍陆川肩膀：“不要过度谦虚，能从纵火现场采集到过火指纹，你这水平在海州市公安局都算头一等了。” “老任他们几斤几两我们还是清楚的，你提取的指纹他们能直接使用，这……” 哈哈！ 老白正说着，办公室大门打开，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谁说我坏话呢？” 来人正是行动二组组长任强：“老白，你这背后说坏话的毛病可不好。” 老白撇撇嘴：“我说的不对？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 “下次比对指纹的时候，别找我啊。” 得，一句话，拿捏。 “不找你找谁！” 任强不仅人来了，还没有空着手。 两瓶泸州老窖已经放在桌子上。 “昨天的酒不是给了吗？” 刘国栋刚刚开完晨会，也走进了办公室。 “哈哈，这是另外的酬谢。” 任强笑的满脸褶皱，看上去像是沙皮：“咱们现勘出手就是不一样。” “昨天小陆帮忙在现场采集的指纹果然是凶手留下的，我们连夜比对，确定了嫌疑人。” “这不，刚刚已经撂了。” 刚撂？ 怪不得晨会的时候秦勇没有说这个案子已经破了。 刘国栋撇了一眼桌上的老窖：“老任，纵火案破了，就给两瓶老窖……小气了？” 任强一听，表情立马垮塌：“老刘，这个案子可没什么奖励，这可都是我自己掏腰包的。” 说完神秘一笑：“不过，我这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两人是多年的同事，私下关系也很好，说话很随意。 “刚刚听说，张文命案的奖励要下来了。” 奖励？ 刘国栋四人微微一愣，互相对视一眼。 关于命案的奖励是有明确规定的。 不仅是海州市公安局，所有的公安局对于命案的奖励都非常给力。 命案是派出所、刑侦支队、刑警中队的最重要的考核目标之一。 比如海州市公安局，对于没有发生命案的派出所，就会核发十万奖金。 发生了命案并且侦破，核发五万。 没有侦破…… 钱没有，现金没有，晋升没有，啥都没有。 张文命案的侦破是相当迅速的，但是命案的审核是有多重机制的。 刑侦支队破案，固定证据，梳理犯罪链条，然后上报。 海州市公安局还会组织专家对所有的过程资料进行第二轮审核。 之后还要上报省厅备案。 这还不算审判机构的审核。 仅仅是在公安系统内就要经过多重核验。 所以，张文命案过去了一个月，有关奖励才下发，也不算慢了。 “有没有三等功？” 侦破命案，一般来说能够上三等功。 但是不一定是个人，集体立功也有可能。 “听说最近上边对咱们支队的工作相当满意，宋局在几个会上都表扬了咱们。” 说完，任强看了一眼陆川：“尤其是奥特莱斯步行街的案子，上边对咱们的工作非常满意。” 刘国栋三人看向了陆川。 第23章 水中沉尸 陆川参加工作时间虽然很短，满打满算才一个月。 但是参与的案子可不少。 刚上班，参加同学婚礼就抓了一个潜逃二十八年的通缉犯。 之后的张文命案，抢劫伤人积案，还有宋局老丈人家的盗窃案，以及步行街投资商老总秘书的案子。 无论哪一起，都是能让上边长脸的。 昨天出去一个下午，又帮着行动二组破了南郊纵火案。 这一个月来，陆川直接、间接参与的案子已经有五起了。 不细想还没发现，刘国栋三人这一捋，心头震撼。 “张文命案，再加上奥特莱斯的案子，听说有可能给一个集体三等功。” 任强再一次看向了陆川：“小陆可能还有一个单独的通报表扬。” 送走任强，陆川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国栋。 “师父，任组长的消息……很灵通啊。” 按理说，任强一个刑侦支队的行动组组长，地位虽然不低，但也就是下边刑警中队队长的样子。 怎么对市局的事情这么清楚？ 案件奖励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没有下发文件之前，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 毕竟这玩意还是要经过上级讨论研究的，然后才会下发。 “任强的女儿在市局机关工作，是办公室的文书。” 刘国栋一语道破天机。 原来是文书，那消息自然灵通。 “对了，”杨森一拍大腿，看向陆川：“小陆，老任的女儿不错，给你介绍一下？” 陆川一听杨森说话，顿时想起了他一百八十斤的外甥女。 “杨哥，咱们还是比对指纹。” 任强的消息不仅灵通，而且精准。 三天后，市局的表彰文件下来了。 刑侦支队，集体三等功。 陆川，全市表扬通报一次。 “恭喜啊，小陆，刚上班就全市表扬通报，恭喜恭喜！” 这是支队同事的祝贺。 “川子！还得是你啊，小母牛不下崽，你是牛逼坏了啊！” 这是死党杨林。 秦勇再一次来现勘办公室进行了亲切的慰问。 给陆川画了一个警界新星的大饼。 那个意思就是我死了，你就是支队长。 感动的陆川都冒汗了。 案子就像大姨妈，总是集中在那几天，让人痛不欲生不说，收入来源都没了。 然而只要熬过去，就是雨过天晴，可以再次接客了。 平静的日子里，现勘办公室里总是传来滋溜滋溜的喝茶声。 陆川靠在椅背上，端着大瓷缸子，这时刘国栋给的。 说是现勘标配，人手一只。 还别说，这大瓷缸子泡茶，报纸一摊，那四愣的感觉就来了。 刚上班，陆川就看到了退休的生活。 “师父，最近真太平，没有案子都的日子真舒……” “别说！” 嗯？ 刘国栋三人脸色一变，但还是没拦住陆川。 “师父，什么别说？” 刘国栋三人脸若死灰：“干咋们这行的，千万别念叨案子。” “师父，这你就迷信了，不可能我……” 砰！ 陆川话音未落，办公室大门被包里推开。 行动二组的张辉，入警五年，马上成为骨干，陆川在南郊纵火案现场认识的。 “刘主管，出事了！” 陆川：“……” 有这么邪性吗？ 刘国栋三人看了一眼陆川，齐齐叹了口气。 “小陆，干咱们这行的，有些事不能不信。” 老白放下报纸和有些掉瓷的大瓷缸子，拍了拍陆川肩膀：“别往心里去，你不说案子也会出……不过以后还是尽量不说。” …… 三零二零年，九月十二日，星期二，多云。 海州市城北新区，幸福水库。 陆川现在兼职现勘办公室的司机，停好车子，进入现场。 案发地点在水库的东南侧，已经有民警拉好警戒线。 外围有不少当地的村民在围观。 “报案的是来水库钓野鱼的，任强他们正在做笔录。” 案发现场，秦勇等人正在听初步的汇报，陆川四人作为现勘，第一时间入场。 法医紧随其后。 岸边，是一具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尸体。 仰面躺卧，长发覆盖半边脸颊。 参差不齐的伤口遍布，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过，已经看不清本来容貌。 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陆川的脸色急剧变化。 “小陆，没事？” 刘国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递给陆川手套。 陆川摇了摇头，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见过尸体的，没有尸体恐惧症。 更何况上次张文被害，他也在现场。 之所以这次有这么大反应，是因为岸边的尸体脸部明显被鱼类啃噬过。 场面太刺激。 但是适应一下就好了不少。 看到陆川脸色稍缓，刘国栋开始安排工作。 现在还不确定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第一现场。 但是毕竟是命案，刘国栋第一时间按照最高规格布置工作。 “小陆，你先做现勘拍照，老杨和老白做标记，收集物证。” 陆川上次在张文命案现场的表现可圈可点，现勘拍照非常到位。 这一次的拍照和上次不同。 张文死亡的现场是在室内，而且是第一案发现场，每个细节都要拍到。 但是这次现场是在室外，尸体又是打捞上来的。 所以陆川主要精力放在了尸体上。 大概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现勘拍照。 之后法医对尸体进行检查。 “颈部有明显勒痕，角膜充血，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法医的话让所有人心头沉重。 机械性窒息，那就说明死者不可能是溺亡的。 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杀了。 又一桩命案！ 任强那边也结束了对报案人的询问。 此刻脸色极为沉重：“秦队，刚刚报案人说他钓鱼的时候，曾经断过一次线。” “尸体是第二次钓鱼勾上来的，所以……水库里很可能还有东西！” 任强的判断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冰冷。 死一个人就已经是大事了，如果是两个人…… 第24章 采集尸体指纹 一小时后，专业的打捞队伍赶到了现场。 水域打捞，刑侦支队有专门的合作队伍。 从刑侦办案的经验来说，水中案件的占比不高，但是也不低。 尤其是在命案中，水中抛尸的案件，占比能达到百分之三十。 而除了命案，很多其他案件的涉案物品，尤其是凶器，也经常会被扔入水中。 所以，刑侦支队经常会有水中打捞的需求。 吴敬中以前是专业游泳运动员，退役后成立了一家打捞公司。 是刑侦支队一直合作的打捞队伍。 “老吴，下边的情况不太清楚，有可能是尸体，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打捞的时候小心点，尽量不要有损坏。” 吴敬中四十多岁，相貌粗狂，跟任强拍了拍胸脯：“放心，我这次亲自下去打捞。” 尸体已经被运走，要抓紧时间进行解剖。 陆川也跟着回去了。 因为在尸体上没有发现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陆川要回去采集尸体的指纹和dna检材，看看能不能在系统中比对出死者身份。 相对于在火灾现场采集指纹，对尸体的指纹采集要简单一些。 当然，这所谓的简单是要看尸体的腐败程度。 根据法医估算，水中沉尸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 而且由于在水中侵泡，尸体腐败程度不高，只是水肿严重。 但是对于采集指纹来说，影响也不小。 尸体指纹的采集，最难的是腐败度高的尸体，一碰就流尸水的，整个尸体跟一个大果冻似的，那才难搞。 解剖室。 尸体平躺在解剖台上，两名法医已经做好了下刀准备。 “叮！” “基础任务：完成浸泡尸体的指纹提取，完成死者身份确认。” 领取任务后，陆川也准备拓印指纹。 从尸体的形态来看，身段匀称有致，双腿修长，皮肤白皙。 脸部虽然经过鱼类啃噬，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但是瓜子脸的脸型依然可以分辨。 长发及腰，年龄应该不到三十岁，生前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陆川并没有直接用油印拓印指纹，经过浸泡的尸体会有浮肿。 如果不经过处理，拓印下来的指纹纹路之间的间隙会放大。 就像将指纹整个放大了一定倍数，这会给后期的比对造成不小的困难。 打开现勘箱，陆川开始对尸体的手指进行处理。 但是在此之前，陆川需要跟法医进行沟通。 毕竟现勘只有对尸表进行勘察的责任和权利，要想直接动尸体，必须经过法医的同意。 “王法医，尸体经过浸泡，手指浮肿，我需要对手指进行一定处理，但不会对尸检完成影响，您看……” 王长江是刑侦支队资深法医，从实力上来讲，和刘国栋的技术水平相当。 但是，在地位上来说，就没有刘国栋高了。 行动组和刑警中队一般求不到法医身上。 在整个刑侦支队，法医可以说是最清闲的岗位之一。 和门口报刊亭送报纸的大姐有一拼。 “没事，”王长江摆摆手：“尸体表面没有其他伤痕，死因应该就是机械性窒息。” “小沈，你帮小陆，先对尸体进行拍照，固定解剖前尸体形态，然后小陆再采集指纹。” “好的，老师。” 声音甜美，清脆，对方的笑容也很吸引人。 刑侦支队警花之一，沈妍。 陆川的学姐，两年前入警。 两人原本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毕竟一个知名校花，一个知名校草，肯定有交集。 “麻烦师姐了，改天请师姐吃饭。” “好啊，到底哪天，我可等你咯。” 沈妍笑起来很甜，给阴森的解剖室带来了一丝活力。 “就明天，明天咱们两个专业估计就不会太忙了。” 尸体情况简单，解剖工作今天就能完成，现勘的工作今天也差不多了。 明天正好吃饭。 沈妍拍照很快就结束，接下来陆川上场。 打开现勘箱，陆川取出一根五厘米长的钢针。 然后准备了一个纸杯，将钢针缓慢插进尸体的指甲缝内。 深度较浅，只有一厘米左右。 沈妍和王长江以前也见过刘国栋他们采集尸体的指纹，但也就是清洗手指之后，直接拓印就完了。 没像陆川这么复杂。 “陆川，你这是……” 王长江老神自在，尽管好奇却没有开口，懂事的沈妍瞪着大眼睛好奇道。 “这钢针是空心的，能够一定程度上排除指甲内的体液，消除浮肿，让采集的指纹更加容易比对。” 说话间，钢针的尾部已经滴出浅黄色液体，手指肚也渐渐干瘪。 沈妍一脸惊奇的看着陆川操作，偶尔啧啧称赞。 陆川的心情也很愉悦，这就跟孔雀开屏是一个道理。 采集指纹就是那扇羽屏。 陆川的操作很快完成，然后截取了头发和指甲，用作dna检材。 接下来，沈妍和王长江忙着解剖，出具验尸报告。 陆川回到实验室，先是通过仪器提取dna信息。 dna信息的提取不像常人想象的，将检材直接送进某种仪器，然后就能得到dna信息。 所有的dna检材都要经过预处理，然后才能提取信息。 痕检的专业术语叫做纯化。 以前，刑侦支队进行dna提取有很多种方式。 主要可以分为两大类，液态提取和固态提取。 但是在十年前，上边发明了提取纯化dna的试剂，这统一了刑侦上提取dna的手段。 也大大降低了dna信息提取的难度。 陆川在大学的时候就学习过，这一个多月也看过刘国栋他们操作仪器。 虽然一些疑难杂症无法搞定，但是一般的dna提取还是没问题的。 对检材进行处理后，陆川开始准备比对指纹。 海州市公安局的指纹库和全省都是联网的。 这也是省厅过去几年大力推动的一项工程。 随着科技进步，居民信息完善，越来越多的人被采集指纹。 在一些派出所，甚至有这方面的指标，一年必须采集多少指纹。 所以很多去派出所办事的人，会经常碰到先采集指纹，完了在办事的情况。 陆川虽然没有过硬的指纹比对分析能力，但是他指纹采集的非常标准。 系统能够自行进行比对。 陆川忙活的时候，幸福水库现场的打捞队也有了成果。 第25章 浸泡过的电动车 秦勇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 水库里没有第二具尸体，打捞队伍捞上来的是一辆电动车。 这个就是现勘的工作范畴了。 刘国栋已经对电动车进行了初步检查。 “秦队，电动车后轮轴承内发现了搅进去的长发。” 带着三层手套的刘国栋拿着一截麻绳：“麻绳是在电动车后座上发现的，很可能是捆绑尸体的工具。” “先把电动车拖回支队，现勘这边要做详细的检查。” 面对很有可能是抛尸工具的电动车，秦勇给予了高度重视。 “任强，你们组对附近的村民进行摸排。” “孙军，你们负责排查附近的监控摄像，尤其是三天前的监控要重点关注。” “是！” 孙军是行动一组组长，两人领命后随即开展了工作。 秦勇眉头深皱，直接坐上车去市局汇报。 水库沉尸，而且最少已经过去三天，案件的侦破难度，在理论上来说要比张文命案大的多。 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走访调查和摸排的情况。 也有不少命案，直接就在群众摸排的时候就破了。 毕竟杀人这种事，除了极少见的系列杀人案，很难有人有积累经验的机会。 就比如杀死张文的张敏路。 虽然把现场收拾的很干净，但是那颗燃尽的烟头还是出卖了他。 而根据张敏路的口供，他当时是在擦拭现场的时候抽的烟。 而且也想到了，烟头如果留在烟灰缸内会成为证据。 所以他只在烟灰缸里弹了烟灰，烟头也自己收了起来。 可是他在抽完第二根烟的时候，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百密一疏，这才是常人。 滴水不漏，都是能人。 而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常人。 就好比会所里的少爷，大多数都是手上功夫，或者嘴上功夫厉害。 真有天赋异禀的，去某豆谋职赚的可能更多。 即便赚的不多，伺候的对象成色也大多比较高。 刑侦支队。 陆川已经完成了死者dna信息的提取，指纹比对也已经完成。 正在给刚刚回来的刘国栋汇报。 “死者叫王琳，女，海州本地人，26岁。” “叮！” “基础任务完成：宿主较为完美的提取了浸泡尸体的指纹信息，完成了死者身份确认。” 赶巧了，上个月死者刚刚补办过身份证，所以在指纹系统里留下了指纹信息。 刘国栋对陆川这么快就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有些惊讶。 “浸泡过的尸体，采集的指纹会有些膨胀，系统比对没这么容易？” 刘国栋以前也接触过侵泡尸体的指纹。 这种指纹提取不难，但是比对就很有难度。 因为尸体浮肿的原因，拓印的指纹膨胀，这就要对指纹进行二次调整。 而这个过程不是把指纹图片整体缩小就行的。 这需要技术，更需要经验。 能否比对成功，还要看运气。 这一套下来，以刘国栋和杨森老白的水平，没有个十几个小时是下不来的。 结果，陆川一个人不到两个小时就搞定了？ 杨森洗完手，也凑过来，接过陆川出具的指纹鉴定报告：“上次任强请你帮忙，你不是说不太擅长指纹分析……” 嗯？ 拿到报告的杨森微微一愣：“你这指纹……” 刘国栋也发现了问题。 陆川提取的指纹竟然没有膨胀度！ 浸泡尸体的指纹没有膨胀！ “小陆！你怎么做到的？” 陆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在中级指纹采集技能里，这都是小场面。 “我用了空心钢针……” 陆川把采集指纹的过程说了一遍：“这样采集的指纹基本上就没有膨胀了。” 刘国栋三人默默对视，没有说话。 哔了狗了。 一把岁数白活啊。 不过，白嫖一个技能……也还行。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那个……小陆啊，忙完这个案子，请你搓一顿。” “对对，我掏钱！” 刘国栋拿着写有陆川名字的指纹鉴定报告，直接去给秦勇汇报了。 这一次，无论案子破没破，现勘先一步立了一个小功。 可不要小瞧死者身份的确认。 绝大多数的命案，凶手杀人都是有一定动机的。 而无论是情杀、仇杀还是图财害命，熟人作案的比例占比较大。 刑警最怕的案子是激情杀人。 比如大街上随便就杀了一个陌生人，之后人就跑了。 这是最难破案的。 就好比黑灯瞎火里的单身男人，路过小巷口，看到某个风姿卓越的小宝宝。 事后谁知道这男人是谁？ 小宝宝也不记得，除非特别的天赋异禀。 而只要确认了死者身份，就能顺着摸排死者的关系网。 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另外，就是在给上边汇报的时候也好听啊。 最起码知道死者是谁了。 否则的话，怎么汇报？ 那谁谁？ 而且，死的是谁都不知道，能找到凶手才怪。 现勘办公室，再次小露一手。 刘国栋快去快回。 “我们现在就剩下一项任务了。” 院子里，刘国栋四人盯着眼前的电动车，转了一圈又一圈。 “从哪下手？” 刘国栋眉头紧皱。 幸福水库是抛尸现场，周边的排查到现在没有任何发现。 尸体的检查结果，刘国栋刚刚已经去过解剖室。 尸检正在进行，但是根据王长江的初步判断，尸体能够提供的信息不多。 只有致死原因和致死时间。 陆川对尸体表面也进行过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 而这辆电动车，作为曾经运输过死者的运尸工具，是凶手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 但是，电动车毕竟已经在水里浸泡三天了。 这么长时间，凶手即便留下了指纹，也根本没办法采集。 “先把后轮轴承里搅进去的头发取出来，做dna信息提取，和死者dna信息比对，确定这就是运尸工具。” 老白给出了建议。 “我和陆川对车体进行外观检查，试试能不能发现一些指纹。” 杨森环抱双臂，站在电动车后座旁，仔细观看。 刘国栋点点头：“先按照这个顺序走。” 四个人分工合作，开始对电动车进行勘察。 第26章 指纹显影剂 “小陆，车把是重点，对方无论是推着电动车，还是骑着电动车，车把都是凶手必须碰触的部位。” 杨森模仿者驾驶电动车的姿态，分析凶手有可能碰触的地方。 “幸福水库周边两公里没有人烟，对方推着电动车的可能性不大……” 刘国栋拿起强光手电，照在电动车踏板上，仔细观察室否有脚印存留。 推着电动车，对方就碰不到踏板，但是骑着电动车，必然会在踏板上留下脚印。 老白在清理后轮轴承里的发丝：“尸体当时应该是横担在后座上，这样头发才会卷到轴承里。” “叮！” “进阶任务：通过勘察电动车，采集到指纹信息，帮助行动组锁定嫌疑人范围，侦破幸福水库沉尸案。” 接受任务的陆川，则注意观察着后座的扶手位置。 凶手要将电动车推进水库，手指很有可能碰到后座的扶手。 陆川等人在勘察电动车的同时，行动组的侦查刑警也在快速推进工作。 “秦队，电动车的来历查清楚了。” 任强拿着交警那边给出的电动车登记信息：“车主叫王松，自己开了一家小饭馆。” “三天前被偷，当地派出所有王松的报警记录。” 三天前，正是被害人遇害的时间。 “电动车在什么地方被偷的？” “北湖路二十八号，就在王松饭馆的门口。” “有监控录像吗？” 任强摇摇头：“车子停在了监控的死角，没有发现偷车人的踪迹。” “查，对这个王松进行重点排查，”秦勇思考片刻，开始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监守自盗的事，秦勇见的多了。 “还有联系交警那边，凶手偷盗电动车抛尸，肯定会在沿途留下影像资料。” “确定所有北湖二十八号至幸福水库的所有通行路段，调取全部监控，一个也不能放过！” 什么是命案机制，就是尽最大的可能，投入最多的资源，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支队院内。 刘国栋等人眼神阴霾，看着眼前的电动车，有些无可奈何。 “老刘，电动车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久了，根本没办法提取指纹。” 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勘这边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老白那边已经完成了dna信息比对。 电动车后轮轴承里的头发，就是死者的。 此刻，只有陆川蹲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扫视着电动车的每一个部位。 刘国栋想起陆川上午提取的尸体指纹，异常完整。 还有前几天帮助行动二组任强他们在南郊纵火案现场提取指纹的事情。 再加上现在陆川仔细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了期望。 “小陆，你这有什么办法没有？” 陆川此刻虽然也是眉头微皱，但表情还是比较放松的。 系统奖励的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包含了很多技巧和方法。 尤其是应对火烧、水泡的指纹，有特殊的指纹采集方法。 这部涉案电动车虽然在水中浸泡了三天，但是陆川依然有办法采集到残留的指纹信息。 “师父，有一些发现。” 陆川从现勘箱里拿出一个紫光灯，对着电动车的手把、后座和踏板等地方进行照射。 “我仔细观察过这些地方，并没有擦拭过的痕迹。” 刘国栋点点头：“确实没有擦拭的痕迹，上面应该有指纹，但是经过水浸泡，根本提取不到。” 刘国栋刚刚已经试过了，普通的物理方法和化学方法都没有办法提取指纹。 经过三天的浸泡，形成指纹的汗液早就溶化了。 即便是油脂中不溶于水的部分，经过长时间浸泡，也淡化的无法显影指纹。 现勘这行，最怕的就是遇水案件。 时间越长，能够发现的东西越少。 陆川点点头：“经过浸泡，常规方法确实无法提取指纹，但是有些特殊方法，还是能有一些作用。” 关闭紫光灯，陆川眉头舒展：“就是在提取指纹的完整度上，会有一些问题。” 哦？ 完整度有问题，但是不是不能提取？ 刘国栋眼眉抬高：“小陆，你的意思是还能提取？” “能，但是我要准备一下。” 一个小时后。 陆川再次回到了院子内。 这一次，他手上多了一个小喷壶。 这一个小时，刘国栋三人一直跟在陆川后边。 亲眼见证陆川从一名刑警如何进化成一名……厨师。 是的，厨师。 这家伙过去一个小时一直在支队厨房里晃荡。 把里边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 配出了这么一瓶黑乎乎的东西。 “小陆……你这个……能行？” 老白有点懵逼，陆川干的事他虽然不明白细节，但是知道陆川是在自制指纹显影剂。 可是，这个玩意不都是传说中的大拿才会吗？ 陆川……自制指纹显影剂？ 刘国栋眼神微凝，看着陆川手里的小喷壶：“陆川……有没有把握？” 指纹显影剂，刑侦支队里就有，是上边配发的。 其实成分很简单，主要是水，还有些化学凝固剂。 这种指纹显影剂全国通用，结构稳定，是现勘提取指纹时常用的材料。 但是在统一配发之前，各地都有自己常用的指纹显影剂。 历史上出现过不少因为显影剂不稳定，破坏现场指纹的情况。 所以，后来自制的指纹显影剂就不允许被使用了。 陆川能自制显影剂，一方面说明陆川在采集指纹上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刘国栋三人。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显影剂有问题，破坏了电动车上的指纹。 这个责任可就是陆川的了。 电动车下水中浸泡三天，指纹采集不上是正常的，没人可以指责现勘办公室的人。 大不了就是上报省厅，让上边的专家过来勘察。 但是，如果显影剂破坏了指纹，上边来的专家也采集不到指纹。 那这个责任就是陆川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刑侦领域极少应用前沿科技的原因。 求稳，才是刑侦领域的生命线。 陆川显然明白刘国栋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关心自己。 至于说隐瞒使用显影剂，这不可能。 指纹显影剂是化学物品，使用后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些必须做记录，这是流程问题，没有人可以违背。 所以，陆川到底要不要冒险？ 第27章 提取指纹和脚印 “师父，这份显影剂非常稳定，是我上大学的时候，一位老教授的绝招，专门用来显影水浸指纹。” 陆川没办法解释技能的来历，就把这份指纹显影剂归给老教授算了。 “但是这种显影剂也有缺点，就是显影时间短，大概只有十秒钟。” “所以，我们需要全程录像，并且每一个指纹都要在十秒内完成拍照！” 陆川的话掷地有声，显然对自己的显影剂十分有信心。 杨森和老白的目光看向刘国栋，这个时候就需要现勘办公室主管表态了。 刘国栋眉头皱起：“我来拍板使用陆川配制的指纹显影剂，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什么你担着啊，我也同意，出了事找我。” 老白笑了笑：“我都这个年纪了，都快退休了，最多就是背个处分。” 杨森也点点头：“老刘，现勘办公室就我们四个。” “平时我和老白迟到早退，你从来都没说什么。” “这会有风险，没有你一个人抗的道理。” “再说，小陆能在火灾现场提取到清晰的指纹，这次也不会差，开搞！” 陆川突然感觉心底有一股暖流。 三人可不知道自己有刑侦系统，但是仍然能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这是对自己的认可。 三人全部同意，刘国栋重重点头：“显影剂是小陆配制的，他最熟悉特性，就来喷洒。” “老白负责全程录像，我和老杨分两个角度，对显影指纹进行拍照！” 小喷壶的喷洒量，陆川已经试验过。 对着空气再次喷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瞄准了电动车车把。 “我开始了！” 老白已经架起了摄像机，在外围拍摄。 刘国栋和杨森分别在喷壶两侧。 细小的喷雾撒出片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车把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指纹。 而且呈现淡红色。 黑色的显影剂，呈现了淡红色的指纹。 对比度非常清晰！ 看着眼前的神奇变化，刘国栋三人眼神炽热：“小陆，你这显影剂可以申请专利了啊！” “我草，小陆牛逼！” “小陆，我外甥女真的有旺夫相，你真的不再考虑下？” 陆川：“……” 有了陆川特制的指纹显影剂，指纹采集工作推进的非常迅速。 而且成果远超预期。 “七十二枚指纹……” 啧啧，杨森一遍砸嘴，一边感叹。 “还有三组脚印！” 老白拆下摄像机，开始收拾三脚架：“这次，咱们可有的忙咯。” 白文海说的没错，指纹采集虽然打了胜仗。 但是接下来的工作才是重头戏。 指纹分析。 七十二枚指纹，有些还叠加在一起，分析的难度非常大。 刘国栋三人，最近肯定是要熬通宵了。 陆川也闲不下来。 虽然在指纹分析上他还有短板，但是足迹分析可是他的强项。 电动车踏板上采集的脚印，今天也要分析完成。 根据行动二组那边的消息，电动车既然是偷的，那凶手一定会骑乘。 就像花街巷柳找宝宝，没道理钱都花了，让人家做数学题。 现在采集到的三组脚印，应该就有凶手留下的。 “你们现在比对分析，我去给秦队汇报一下情况。” 一号会议室。 白板上已经贴满了照片。 死者王琳的社会关系，有些复杂。 行动一组那边已经调查了一天，但是还没完全摸透。 “这个王琳是夜色酒的领舞。” 孙军在做死者背景介绍：“目前已经排查到的，仅仅是前男友就有六人。” “死者的手机找到了吗？” 秦勇皱眉问道。 孙军摇摇头：“还没有，打捞队没有在水库里发现手机和死者任何身份证件，估计是被凶手藏起来了。” “水库附近的监控调查的怎么样？” “还在排查，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任强，你那边的排查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发现目击证人。” 任强叹了口气：“幸福水库周边人烟稀少，平时只有野钓的人去那里。” “死者死亡时间要是在三天前夜里，找到目击者的可能性不太大。” “不过我们在被盗电动车的调查上，有了一定进展。” “交警那边根据车牌，查到了这个。” 投影打开，屏幕上是一个骑着电动车的背影照片。 看着屏幕上有些模糊的背影，秦勇眉头紧皱：“没有正面照片吗？” 任强摇摇头：“只有这么一张照片，而且当时是晚上，照片很模糊。”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任强，你们组全力跟进！” 秦勇开始布置任务：“孙军，你这组对死者的前男友做好摸排，要在最短时间内摸清楚死者的社会关系。” 砰！ 秦勇刚刚汇报完，会议室大门打开，正是刘国栋。 秦勇眼前一亮，最近几个案子，现勘都出了大力。 这次水库抛尸案，也是现勘那边率先核对出了死者的身份。 秦勇原本安排刘国栋勘察水库里打捞出来的电动车，现在看，应该有好消息。 “老刘，有什么发现吗？” 刘国栋没有让秦勇失望，重重点了点头：“我们用了一些特殊方法，电动车的指纹已经提取完毕。” “杨森和老白正在做对比。” “我们还在电动车踏板上采集到了三组脚印，陆川也在进行分析。” “最快……”刘国栋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明天早上能出结果。” 现勘办公室的消息，让秦勇精神振奋。 其他办案人员心头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最近刑侦支队侦破的几个案子，现勘办公室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希望这次自然能硬起来。 “好，抓紧时间，死者关联人的指纹信息会马上送到你们那。” 针对王琳人际关系网的调查还在继续。 所有被询问人员的指纹信息也都采集了。 现勘办公室。 四人全部在忙。 七十二枚指纹，其中一些相互叠加，对比分析的难度很大。 “先做单独的指纹，叠加的指纹最后分析。” 刘国栋做了分工：“电动车被推进水库，最后留下指纹的应该就是凶手。” “那么他的指纹即便叠加，也是最上面的那枚，单独留下的可能性也很大。” “尤其是在车轮、后座等较为隐秘部位采集的指纹，要优先比对。” 把电动车推进水库，分析凶手推电动车的动作，这些地方都是有可能接触到的。 至于陆川那边，不用刘国栋安排，已经开始对电动车踏板上采集的脚印进行分析。 和以前进行的足迹分析相比，踏板上采集的脚印，因为经过水浸，得到只是显影照片。 和正常的脚印，是有一些不同的。 当然，脚印提取的原理和指纹提取是不一样的。 陆川的显影剂针对的是水浸指纹，脚印的提取用了一些另外的方法。 三组脚印中，左侧踏板的脚印痕迹要深，右侧的要浅。 原因是驾驶人骑乘电动车，是从左侧上车。 上车的时候，全部身体重量都集中在左脚。 骑乘后，因为绝大部分体重都有座椅承担，脚印就会轻。 右侧的脚印受力小，自然会比较浅，甚至和左侧的相比，有一些微不可见。 这对只有初级足迹分析技能的陆川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第二天上午七点二十分。 陆川伸展双臂，看着眼前一桌面的计算稿纸，长长吐出一口气。 经过一宿的奋战，终于成了。 第28章 锁定嫌疑人 一号会议室。 通宵过后，所有人依然在忙碌。 发生命案，能在椅子上打一个盹，对于办案警察来说，那都是奢望。 当然，这个时候不仅刑侦支队的刑警忙，基层派出所的人也在忙。 从昨天上午开始，所有和死者关系密切的人员，都要进行排查。 这些工作光靠刑侦支队的刑警是不可能迅速完成的。 基层派出所同样要派人跟着，甚至一些不太重要的人，就需要他们去排查。 现在，距离发现王琳尸体，已经过去了二十一个小时。 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也已经出具完毕。 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因该是四天前的午夜2点到3点之间。 生前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是双峰和私密处有死后掐痕。 这一点，引起了专案组的高度重视。 死后侮辱尸体，这就存在了仇杀的可能性。 但是根据细节观察，掐痕有麻状斑点，这说明凶手是隔着衣服实施暴力的。 所以没有在死者尸体上发现指纹。 现勘办公室。 “师父，三组脚印的分析已经完成了，所有者的体态特征基本确定。” 陆川将最终的足迹分析报告递给黑着眼圈的刘国栋，点上一根烟。 一宿没睡，即便是陆川二十岁出头的身体，也觉得有些疲乏。 “男性，身高一米七三左右，体重在七十公斤上下，年龄初步判断二十八到三十三岁之间。” “对方工作长期应该是长期站立，双脚骨缝比正常人稍大。” “厨师？” 杨森给自己滴上两滴眼药水，也凑了过来。 陆川摇摇头：“这倒不一定，也有可能是dj什么的，具体情况无法确定。” “师父，指纹比对怎么样了？” 一听这个，刘国栋表情有些凝重：“七十二组指纹，我们只比对成功十二组。” 这个比重概率…… 确实不高。 不仅仅是因为采集的指纹有叠加情况，还有一个原因，电动车把手本身就是圆柱形的。 即便是单独的指纹，圆柱体上留下的指纹变形也非常严重。 好在把手是平滑的橡胶套，凸起都已经磨平，否则的话，指纹采集都做不到。 但是即便如此，想要比对成功，就要对指纹进行预处理，这个难度非常大。 陆川学的就是现勘，非常清楚圆柱体、不规则物体上采集的指纹，完成分析比对那都是需要高超技术的。 “结果怎么样？” “嘿嘿，有意思的就是这个结果。” 老白也从沙发上爬起来，接过陆川递过来的香烟：“十二组指纹，全都是车主王松的。” 嗯？ “十二组指纹都是他的？” 这不太可能。 “王松的电动车被盗，留在最上面的指纹，大概率是那个小偷啊。” “当然，这个小偷可能就是杀害王琳的凶手。” “怎么十二组指纹都是王松的……” 陆川微微一怔，顿时想明白了什么：“王松……报假案？” 现勘办公室的分析结果很快递给了秦勇。 啪！ 同样熬了一宿的秦勇，看着现勘办公室的分析报告，两眼放光。 “立即逮捕王松！” 指纹是一方面，关键是陆川做出的足迹分析结果。 电动车踏板上的鞋印所有者体态特征和王松的体态是吻合的。 有了现勘的指纹比对结果，还有足迹分析对嫌疑人特征的认定。 王松很快就交代了杀死王琳的事实。 而王松的作案动机，让审讯的刑警极为惊诧。 王琳和王松其实并不认识。 两人的生活交集就是一款聊天软件。 “我其实没想杀她。”审讯室里的王松已经戴上束缚，瘫坐在审讯椅里边。 “我们本来已经谈好价格了，但是她临时涨价，不涨价就威胁告诉我老婆……” “我……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松交代了两人见面的始末。 王琳除了在慢摇领舞，还有别的兼职工作。 聊天软件上也有不少这方面需求的男人。 四天前，两人谈好了五百块钱的价格。 约定地点就在王松的饭店。 但是两人见面后，王琳以王松长的丑为由，要求涨价到一千块。 还威胁王松，如果不涨价，她就来饭店闹，把他打泡的事告诉他老婆。 王松情急之下，在饭店里掐死了王琳。 “王琳胸部，还有她下体掐痕是怎么回事？” 这是法医检查出来的结果。 “这……我掐死她后，本想……本想舒服一下的……” “但是……我怕留下证据，就隔着衣服……隔着衣服……” 王琳的手机、身份证件和随身背包在王松饭店的后厨被找到。 至于电动车被盗，是王松导演的一出戏。 当天晚上他把电动车骑出去后，再返回饭店。 而交警发现的盗车监控录像，其实是王松故意留下的。 他在北湖路生活了二十多年，对那里很熟悉，什么地方有监控，什么地方没有监控一清二楚。 之后从没有监控的小路返回饭店，将王琳带上，拉去了幸福水库抛尸。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通过自制指纹显影剂，在案发电动车上采集到关键指纹信息，帮助行动组锁定嫌疑人范围，侦破了幸福水库抛尸案。” “系统奖励：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卡。”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 陆川微微一愣。 系统这次奖励的技能有些奇怪。 骸骨，一般来说碰到的并不多。 但是一旦碰到，那就大概率是长久失踪案转化的凶案。 当然，也有意外死亡导致人失踪，但是这个概率比较小。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系统会奖励这个技能，但好歹是一个中级技能卡。 已经体验过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卡的陆川，知道这已经是专家级别的能力。 从陆川了解的情况对比，应该是省厅里边牛逼专家的一类人才能具有的能力。 “领取！” 哗！ 一道道信息，穿梭在陆川意识当中。 有关人体骨骼的知识，蜂拥而入。 第29章 共进晚餐 关于人体骨骼，陆川在大学的时候就学习过。 但是仅仅是做一般了解。 这门学科，是法医的必学科目，现勘只是做一般性了解。 而这一次系统奖励的信息，让陆川对人体骨骼的构造、特性有了极深的了解。 比如骨骼数量。 正常成年人骨骼有206块，但是儿童呢？ 儿童骨骼数量在217块或者218块，头骨和骶骨上有差异。 儿童的头骨和骶骨在生长过程中会逐渐合并，从多块长成一块。 甚至，有的在手指骨上也有差异。 这跟人体长高的机制有关系。 儿童四肢骨骼之间，每一个关节内都有一段脆骨。 这是骨骼生长的关键，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脆骨会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这个时候，身高也就会停止生长。 但是也有个别人的脆骨没有消失，却钙化成普通骨骼。 这就相当于多了一块骨头。 甚至有一种说法，在医学上，儿童和成年人的差异，就像人和黑猩猩的差异一样大。 甚至，两者从医学角度来说就不是一类物种。 而骸骨鉴定分析里面，有关的可不仅仅是骨骼数量。 不同骸骨在不同条件下形成的时间、骸骨化速度，程度都是不同的。 如何根据骸骨的硬度、骨密度、表面粗糙度判断出死者的体态特征，死亡原因等等。 都是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里的能力。 可以说，获得中级骸骨鉴定分析的陆川，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一名法医。 当然，法医的分支方向非常多。 如法医病理学、法医临床学、法医毒理学等等。 甚至还有法医昆虫学。 正常人基本上是不太理解这个的，怎么法医还会有昆虫学的分支。 这就涉及到尸体的死亡时间确定问题。 一般来讲，尸体的死亡时间可以通过尸僵程度，尸斑颜色深浅来判断。 但是这并不精准，只能用于现场的临时判断。 法医对尸体的死亡时间，要综合尸体表面情况，解剖后根据内脏温度、腐败程度，血液凝固程度等来判断。 但是高度腐败的尸体，尸僵已经消失，尸斑消散，甚至出现静脉腐败。 这个时候，通过尸表就只能判断尸体死亡的大概天数，而无法得到准确的时间。 法医昆虫学就派上用场了。 人体腐败后，身体内滋养各种细菌，慢慢的产生蛆虫，甚至孵化为尸蝇。 法医昆虫学可以通过研究尸体内的昆虫生长周期，较为准确的判定死亡时间。 骸骨鉴定分析是其中非常偏门的一门学科，通常是包含在法医人类学中的。 想起这一点，陆川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 昨天在法医解剖室提取死者指纹的时候，可是说好了今天晚上要请沈妍学姐吃饭的。 无论是法医，还是现勘，基本上做的都是前期工作。 无论案子有没有侦破，这两者的工作压力不能说小，但是相对普通刑警来说，还是要轻松一点。 毕竟，真的忙起来，一个通宵也就差不多了。 就像花魁和普通姑娘，虽然干的工作本质是一样的，但是这个待遇啊，装逼的程度都有区别。 不过约饭之前，陆川要回家补一觉。 昨天熬了通宵，有些疲惫。 至于案子的后续，人已经抓了，剩下的就是固定证据，整理材料。 王松这个案子，大概率是要死刑的。 所以案子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要抠的特别细致。 陆川入警时间不长，但是也经历过死刑案的复核。 张文被杀案侦破后，三四个单位的，来了五六十人，对所有办案的刑警进行了谈话。 陆川作为提供重要线索的现勘刑警，自然也在其中，而且是重点关注对象。 当时，七八波人，对着陆川连发轰炸，持续了一天时间。 陆川现在想起来都头疼。 不过这也是正常流程。 死刑案的复核，所有参与人员都要承担责任。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揪出问题，整改掉，那如果是十年后复核的时候才发现，可能就不是诘问这么简单。 整个链条上的所有人员，都要背处分，甚至有更严重的处罚。 扫了一架共享单车，陆川晃悠悠的离开了刑侦支队。 陆川这边走了，杨森和老白也回去了，但是刘国栋还在熬着。 没办法，他是现勘办公室负责人，开会什么的都得他去。 陆川想要替他，资格不够啊。 至于现勘报告，凌晨的时候就已经弄完了。 这一次的案子，相比张文被杀案，其实有更多的细节暴露。 行动一组的孙军和二组的任强，其实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 凶手王松也本来就在重点观察的人员范围内。 只不过，陆川他们在电动车上提取的脚印、指纹，彻底锁死了王松。 有了这两个铁证，王松就没有狡辩的余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看到自己的指纹后，王松就彻底崩溃了。 他想不明白的是，车子都在水里泡了三天，怎么还能找到自己的指纹？ 下午四点二十分。 陆川再次来到了刑侦支队。 给沈妍发了一条微信后，对方秒回。 “陆大神探要请客，必须给面子啊，去哪？” “学姐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晚上学姐想吃什么？” 陆川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神的。 没有系统，他就是一个普通毕业生。 顶多是有了一世记忆，重生的毕业生。 “今天下午开案情总结会，秦队可是大大的表扬了你。”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白天回家补觉去了……” 沈妍发了一个酸酸的表情包：“命案……也就你们现勘敢回去睡觉咯……” 陆川没觉得有什么不行，工作完成了，不回家补觉，在单位磨洋工有啥用。 “学姐，晚上想吃什么，快下班了，咱们出发！” “别叫我学姐，感觉我都老似的，就叫我沈妍……” “至于吃的……听机关的陈露说友好路新开了一家养生火锅，咱们去尝尝？” 陆川发了一个ok的手势。 火锅好，美女可以吃菜，他可以吃肉。 第30章 骨头汤 友好路距离刑侦支队大概有三公里。 请美女吃饭，共享单车还是算了，陆川不是榆木疙瘩，早有准备。 “这……是你的车？” 沈妍看着停在支队停车场角落里的宾利，小嘴微张露出贝齿，小脑瓜有点懵。 “我爸的，我平时都是骑共享单车上下班。” 沈妍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川，坐进已经拉开的副驾驶。 “听说了，上次奥特莱斯步行街，你立功了。” 发动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刑侦支队，陆川不在意的笑笑：“就是赶巧了，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们有三个人。” 陆川伸出胳膊：“伤口上周才好。” 同事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刑警之间话题，离不开案子。 两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友好路。 倒是刑侦支队里边，不少人看着陆川开着宾利接走沈妍。 一脸的不知名表情。 “强盛集团……” “投胎是一门技术活啊。” 陆川家里出自强盛集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上次现勘办公室元老聚餐，之后就传出去了。 陆川也没有有意隐瞒。 家里有钱又不是罪。 况且，他自己的追求应该也算是脱离了对物质的依赖。 和钱相比，陆川的父母更看重的是陆川有编制的工作。 以及上一次十年酷路泽警车送他回家的面子。 尽管，宾利比酷路泽贵的多。 火锅店的装修不错，这两年海州市很流行这类型的火锅。 高汤下锅底，清水涮肉，考验的是食材的品质和新鲜度。 这和前些年的流行态势完全相反。 以前是科技与狠活当道，现在人都怕死。 泛着浓香的大骨头汤锅，让人垂涎欲滴。 陆川和沈妍本来就是同一所学校毕业，最近的案子陆川又都参与，甚至是主要功臣。 两人聊的越发火热，看着沈妍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火热程度和锅底的汤有一拼了。 “前两个月，听说你在同学前女友的婚礼上，把新郎抓了？” 这可是大新闻，沈妍将电磁炉的温度调整到最高，一脸的八卦探索欲。 说起这个是，陆川觉得很有交流的欲望：“凑巧了，说起那天……” 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欲望。 尤其是在优质、漂亮的异性面前。 陆川很帅气，有钱，沈妍就很开心。 沈妍很漂亮，爱笑，陆川就很开心。 翻腾锅底里，是两块大骨头，没什么肉，但是看着翻滚，就有食欲，味道也很好。 沈妍抓起筷子，笑嘻嘻的看着桌面上的菜肴：“陆神探，我们开动？” 陆川点点头：“饿了，一天没吃饭，今天我要大开杀戒……” 嗯？ 刚端起一盘羊肉，想要放进汤锅里的陆川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握着筷子等陆川涮肉的沈妍表情一顿：“怎么了？” 陆川放下手里的盘子，摆摆手：“稍等一下，好像……有点问题。” 沈妍不疑有他，以为陆川发现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 陆川拿起筷子，伸进了汤锅，夹起翻滚的大骨头，仔细观看。 “这骨头……有什么问题吗？” 沈妍看着陆川的动作，有些不懂，也凑了过来。 陆川放下骨头，再次把筷子伸进汤锅，夹起了另一块骨头。 这一次，仅仅是看了一眼，陆川脸色突然变的极为难看。 沈妍凝神看去，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紧接着，脸色惨白。 “呕……” 参加工作两年，沈妍作为法医，已经解剖过四具尸体。 如果再加上大学的时候，参与解剖的两具尸体，沈妍手底下已经切了六个人了。 虽然还说不上是资深法医，但是起码有了一定基础。 在面临大多数尸体的情况下，不至于恶心、呕吐。 但是，此刻，面对陆川从火锅汤底里夹出来的一块骨头，沈妍只感觉胃中翻滚。 解剖尸体，和自己吃用人骨煮出来的汤…… 感触是不一样的。 没错，陆川筷子上夹的正是一块人骨。 确切的说，是一小截尺骨，靠近肘关节的部分。 虽然这块骨头看起来和普通的猪大骨碎块没什么不同，但是作为法医的沈妍，仔细观察后，还是认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 秦勇已经带着几十号人，将整个饭店控制了起来。 下午六点半，正是晚上就餐高峰的时间，这家火锅店，更是人满为患。 众多食客本来是有些怒气的，任谁被打扰了吃饭的雅兴，都不会太高兴。 但是看着几十号穿着警服的警察，所有人选择了沉默。 按照现场指挥，有序的离开了火锅店。 有好事的会多问一句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回答什么，说你刚刚吃的过火高汤，是用人骨熬出来的？ 那明天，不，今天晚上，整个海州市都将陷入疯狂。 秦勇的脸色现在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支队那边的水库抛尸案还没有完，正在最忙的时候，结果这边又出事了。 不仅出事，性质还这么恶劣。 用人骨煮汤，这家饭店的老板是不是疯了？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海州市的餐饮业都会遭受重创。 秦勇光是一想，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而看向陆川的眼色，也是又爱又恨。 你说，你出来吃饭就吃饭呗，怎么吃个饭还整出个人骨熬汤？ 但是，对于陆川的应急处理，秦勇还是非常满意的。 秦勇走到陆川面前，看了看陆川和沈妍：“具体情况怎么样？” “秦队，发现问题第一时间给队里做了汇报，这边没有打草惊蛇。” 此刻，不用秦勇吩咐，火锅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就是这个？” 请秦勇的目光看向了陆川身边的餐桌。 上面的一个碗碟内，正摆放这一块秃骨。 “尺骨靠近肘关节的一小截，经过熬煮已经看不出骨头上是否有血肉。” 陆川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得了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就碰到了这么个事。 当然，这也是运气好。 毕竟，不管陆川在上次的进阶任务奖励中得到的是什么技能，他今天都会来吃饭。 两个可能，两人吃完就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另一个可能…… 沈妍可是法医，吃到一半，如果她认了出来…… 陆川一想到这个，胃里都直冒酸水。 第31章 火锅店里的真相 火锅店内的客人虽然都已经被清理出去，但是门外的警戒线附近，还是围观了很多吃瓜群众。 爱看热闹的人，在哪里都不缺。 就像古代男人喜欢勾栏听曲，教坊司看舞蹈一样。 只不过时代变了，现在大家都喜欢听相声。 但是这个案子，考虑可能发生的影响，秦勇叫过来任强：“把外面围观的人，全部清退。” “所有人不得拍照、录像。” 秦勇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要知道，这些人里边也有不少刚刚就在火锅店里边吃饭。 不像陆川和沈妍，还没有动筷子，这些人可都快吃饱了。 “封锁现场，”秦勇已经开始指挥现场工作：“老刘、老王，你们现勘和法医先进场。” 此刻，陆川和沈妍也已经带上了手套、口罩，开始对火锅店内的所有汤锅进行检查。 虽然这里不是杀人案现场，但是涉及到对人骨的辨识，现勘和法医显然更有经验。 法医那边是王长江和沈妍两人，现勘这边杨森没来，刘国栋带着陆川和老白。 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在场的刑警，都忍不住紧皱眉头。 干呕声，有点此起彼伏的意思。 “半截胫骨。” “一截肋骨，还有一截椎骨。” “这个……应该是骶骨？” 所有人鸦雀无声，只有陆川等五人的声音，在报告着发现的疑似人骨的大骨头。 每一声报告，都像一柄重锤，敲在所有人心坎。 有两个刑警，已经出去吐去了。 两人不是新手，是行动二组的骨干，其中一人陆川还很熟悉，就是张辉。 这两人前天才来过这家火锅店吃饭。 结果现在…… 大堂一共三十六张桌台，已经使用的是二十五张。 陆川等人检查了所有的汤锅，在十二个汤锅里发现了疑似人骨的骨头。 而越是随着勘察的深入，陆川等人的脸色也越难看。 尤其对后厨的检查。 “秦队，”刘国栋在完成整个勘察后，向秦勇做汇报：“我们在大堂内的汤锅里发现了十八块人骨。” “在后厨的储藏间里，还发现了一个骸骨袋子，里边有猪骨、牛骨，还有人骨。” “具体数量是六十二块，但是是否全部属于一个人……现在还不好判断。” 骨头全部切割成了能放进汤锅熬煮的小块，有些骨头的具体位置都已经很难分辨。 秦勇脸色铁青：“立即查封火锅店，所有人员全部带回去！” 火锅店里发现人骨熬汤。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三十一人，包括饭店老板，现在都在接受询问。 而这一次，法医和现勘，有的忙了。 而且是相互合作。 解剖室，陆川和沈妍正在对所有的骨块进行整理。 “这个应该肩胛骨碎片……这个是桡骨……” “还有这个……是锁骨……” 陆川是王长江专门从刘国栋那边要过来帮忙的。 在火锅店的时候，王长江就发现陆川对人体骨骼的认知程度非常厉害。 因为骨骼已经被切割成小块，很多时候他作为资深法医，都拿不准是什么位置的骨头。 陆川却能一眼看出。 “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研究过，这些骨骼虽然已经被切割，但是从骨骼曲度、纹路上去延展，还是能判断出具体部位的。” 当王长江问及原因，陆川是这么回答的。 “陆川，幸亏有你，否则的话，这一堆骨头，不知道要拼凑到什么时候。” “话说，你是怎么研究人骨的，比我这个专业法医毕业的还要懂？” 沈妍舒展着腰肢，看在陆川的眼睛里颇有些感觉。 会干活的男人，没有人不喜欢。 沈妍和陆川的交流很多。 陆川也感觉挺舒服，和沈妍这样的美女搭配着干，人骨似乎也不那么恐怖。 “看的书多一些，你也知道，我们现勘有时候要对骸骨进行分析，我是那个时候学的……” “咳咳！” 干咳两声的王长江，打断二人。 咱们还得办案呢。 “那个，小陆啊，老刘那边怎么样了？” 陆川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他们那边应该刚刚完成检材的预处理，大概两个小时后才能出dna结果。” 对于这些骸骨，其实现在能发现的信息并不多。 第一，对所有骸骨进行dna信息提取，用以判定这些骸骨是不是一个人所有。 同时，试图通过dna信息比对，确定骸骨身份。 其实，这一方面，陆川已经有了一些判断。 后厨发现的骸骨，并没有高温熬煮过，从其颜色、形状大小，陆川基本可以判断这些骸骨的形成是同一时期，相同外部条件下形成的，大概率是属于一个人的。 第二，就是对骸骨进行检测，确定骸骨存在时间，对骨龄进行检测，确定死者年龄。 这一点非常重要，骨龄的判断，是判定案件性质的重要因素。 比如说最终的骨龄鉴定在两百年，那就跟杀人案没什么关系了。 人死的时间太早，吃火锅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食品安全、盗墓的可能性大一些。 总之，刑侦支队这边压力就会小很多。 王长江点点头，看向了陆川：“既然骨头的分拣已经完成，剩下我去给秦队申请，取一些样品，送到省厅那边做检测。” 省厅做检测？ 陆川微微一怔：“王法医，咱们这边好像有骨质检测的仪器，咱们自己做检测不行吗？” “送到省厅……一时半会的，信息也回不来啊。” “叮！” “基础任务：完成一次合格的骸骨鉴定分析，出具鉴定报告。” 说到这个，王长江表情有些无奈：“仪器确实有，前几年，省厅那边给了下边的市级刑侦支队配置了全套的骨质检测仪器。” “我们也会用，但是分析上差了不少。” 一旁的沈妍点点头：“这些仪器的操作倒是不难，我在学校的时候接触过。” “但是骸骨鉴定分析比较难，省厅规定所有的鉴定信息报告，都要经过省厅那边的专家审核，才能作为司法证据。” “可是那边的要求很严格，我们做过几次都没有通过，还被考核了几次。” “也不仅仅是我们，周边几个配置了仪器的支队也是如此。” “后来我们就不费这个事了，直接送给省厅检测，就说我们的仪器坏了……” 陆川：“……” 已经领取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的陆川当然知道，骸骨鉴定容易，分析困难。 但是，他没想到，会难到这种程度。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陆川自然不可能说，我会做。 你们不用求省厅那边了。 这种事情，应该两手准备。 第32章 骸骨鉴定分析 在刑侦支队工作，所有人对严谨和责任都是极度重视的。 陆川如果表示自己能做骸骨分析，先不说王长江同意不同意。 就算同意了，陆川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报告就能通过上面的审核。 毕竟，陆川只是得到了系统奖励，会做分析报告，但他可没能力左右省厅专家的判断。 万事没有绝对，万一出现了纰漏，承担责任的可不仅仅是陆川。 王长江作为这一方面的负责人，是首要责任人。 和冒险相比，陆川还是喜欢稳妥。 干事不能太激进，否则时间短。 “王法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在大学的时候，学过骸骨鉴定分析，这方面还有一点心得。” “您这边先给省厅提报检测分析需求，我这借用下法医室的设备，实践学习一下。” “当然，报告您不用担心，我通过现勘途径提报，肯定不会考核咱们。” 这种提法，王长江就很满意了。 能够按照正常途径提交检测，就能完成任务，这对案子没什么影响。 至于陆川想用设备…… 别说用，直接拿现勘办公室去都行。 先不说有关骨骼检测的案子本来就少，就是经常用，也得上边认可才行啊。 人家不认可你的分析，你做了也不敢用。 别说司法不会采用，没有经过上级审核同意，王长江自己都不会把他做的检测交给秦勇办案。 这不像孩子吃奶，左边可以，右边也行。 这是要负责任的。 陆川只要别真的把仪器搞坏就行，毕竟平时还有不是同事过来测测骨密度什么的。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陆川这边忙着的时候，那边的询问也已经接近尾声。 “哪有那么多大骨头熬汤啊，都是香精兑出来的。” 火锅店的后厨工作人员，没有丝毫隐瞒，问什么说什么。 “一勺三花淡奶，白水就能做成高汤，几根没肉的骨头往里一放，那就是高汤锅底。” “骨头是我们老板进的，有专门卖这东西的。” “但是具体哪来的我不知道，你们得去问老板。” “警察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就负责兑汤，放大骨，我工作过的几个火锅店都是这么干的……” 询问结束后，所有参与询问的刑警，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吃火锅了。 “秦队，火锅店老板撂了。” 任强亲自询问的火锅店老板：“火锅店里用的大骨头来自一家饲料厂。” “饲料厂？” 秦勇的眼神有些惊奇，显然对这些大骨来自饲料厂有些不敢置信。 任强无奈的点点头：“确实来自一家饲料厂，这家厂子主要是生产猪饲料，因为里边要添加骨粉，所有平时会收购大骨。” “他们的大骨也会供应给火锅店？” 任强摇摇头：“这倒不是，一般的火锅店都有特定购买大骨的渠道。” “这家火锅店的老板和厂子里的人认识，十块钱一麻袋，而特定渠道的大骨，要将近一百块钱一袋。” 秦勇一时有些咋舌，十块钱，一百块钱…… 上周他才带着孩子吃过火锅。 “立即对这个饲料厂进行封停，所有物料全部查封，相关人员全部控制起来！” 从火锅店里查出来的人骨骨块，一共才八十块。 而且每一块都是被切割过的，按照重量来说，不足一个成年人全身骨骼重量的二十分之一。 所以，剩下的骨头在哪，显而易见。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火锅店购买骨块的渠道比较特殊。 如果是专门给火锅店售卖大骨的渠道，秦勇想想都头皮发麻。 法医实验室。 陆川已经开始做实验前的一些准备工作。 选取实验素材，预处理，做骨面观察。 骸骨鉴定分析，和指纹、脚印分析都有不同。 在经验需求度更高的同时，还要借助仪器测量。 比如骨密度，骨密度测量可以判断出所有者的健康情况，大致的年龄范围。 但是，借助仪器得出的数据，并不精准，需要人为去干预分析。 比如死者年龄推断。 仪器对骨龄的测算，实际上对其元素周期进行分析。 但是一根骨头的骨龄是五十年，却不能说其所有者死亡的时间就是五十年。 他可能是四十岁死亡，但是骨头是在十年后被发现的。 陆川现在做的就是要通过观察骨头的“年轮”，推算死者死亡时的年龄。 树有年轮，骨头也有“年轮”。 人从小到大，骨头从小，一圈圈长大，然后到一定年龄，停止生长。 但这不代表骨头的“年轮”就消失了。 成人骨骼的颜色，表面附着物，骨质增生，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持续的变化。 骸骨鉴定，就是通过这些细节，完成分析。 两个小时后。 鉴定分析的结果，让陆川眉头紧皱。 他一开始的推断不错，这些骨头属于一个人。 虽然他还不知道刘国栋那边的dna信息检测结果，但是从骸骨分析角度，这些骨块的颜色深度、年龄、密度和纹路发展，都极为相似。 可以确定是一个人所有。 除此之外，让陆川惊讶的是死者死亡时间。 “骶骨特征分析，女性。” “骨轮观测分析，死者死亡时年龄在34岁。” “骨龄碳素检测分析，骨龄时间34年。” “胫骨长度分析：死者身高一米六三。” “骨密度结合身高分析：死者体重六十七公斤，骨密度较同龄类似身高体重女性平均水平高三个百分点，结合年龄分析，死者长期从事体力劳动。” 每一个分析结果后，陆川都付上了分析数据、骨块照片和分析过程。 骸骨分析报告终于完成。 但是这还不是最终结果，陆川通过办公系统里专业技术支撑申请渠道，直接给省厅那边的技术支撑人员发了过去。 弄完之后，陆川和王长江、沈妍打了声招呼，就返回现勘办公室了。 他是被王长江借过来帮忙拼凑骨块的。 搞骸骨分析其实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王长江其实对陆川的骸骨分析没当回事。 陆川刚毕业，有点好奇心是好的。 至于搞出点名堂…… 呵呵，他王长江玩一辈子都没玩明白的事，你一个大学生搞定？ 然而，谁都没想到，陆川的这一份报告，在省厅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33章 这是谁做的报告 其实，从正常工作来说，陆川这个级别是接触不到省厅那个层面的。 好就好在，这几年刑侦上大力推进智能化系统办公。 直接好处是，全省的指纹比对系统可以联网。 除此之外，也有一个附加的鸡肋功能。 省厅那边搞了一个技术支撑小组，线上的。 理论上来说，基层单位遇到技术困难，可以通过这个线上小组进行请教，寻求支援。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现实是，技术小组人员有限，下边的问题又太多，所以要排队。 时间上等不及的…… 那就自己想办法。 陆川是第一次用这个系统，不知道能不能排上号。 其实也无所谓，王长江那边已经在逐级走申请，请省厅那边帮忙做骸骨鉴定分析。 即便他这边没有排上队，也不耽误破案。 而且，和指纹鉴定分析不同，涉及到骸骨鉴定分析的案子数量不多，资源相对比较宽松。 人骨熬汤第二天早上。 李长庚是公安大学的法医学博士生，临近毕业一年时间，都在省厅这边实习。 和一般的博士生不同，李长庚本科毕业后参加过工作。 一段时间后，才考了研究生，并且一直攻读到了博士。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博士毕业后，李长庚就能留任省厅，而且是在地位较高的技术鉴定中心。 达到绝大多数刑警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事业高点。 打开电脑，李长庚照例浏览办公系统中的平台信息。 这个项目是省厅技术鉴定中心支撑下辖刑侦支队的重要交流平台。 李长庚现在的工作就是负责平台信息的筛查和上报。 已经负责筛查平台信息将近半年时间的李长庚，对下边报上来的信息，实际上是有些鄙视的。 无他，没有新花样。 十条信息里，九条都是指纹比对分析的请求。 剩下的一个，十有八九是足迹分析。 用他上司的话说，就是基层刑侦支队，只要碰到搞不定的指纹，一定会通过平台上报省厅。 可是，省厅技术鉴定中心的指纹鉴定分析专业，也就两三个人。 省厅挂号的大案要案的指纹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和精力管下边的案子。 当然，李长庚曾经就在基层行刑侦支队干过，知道下边的难处。 经费少，人才少，如果城市发展再一般，留不住人的话，确实发展困难。 “嗯？” 刚要关闭系统的李长庚突然看到了一条不太一样的申请信息。 “鉴定分析报告复核？” 让省厅领导帮忙，也是有技巧的。 直接让人家替你做指纹鉴定的可能性，肯定比较小。 毕竟，真要是大案要案，省厅这边早就插手了。 但是有些聪明的人，或者说勤快的人，提交到系统里的不是鉴定申请，而是鉴定复核。 就是说，人家已经把工作干完了，需要专家帮着审核一下，鉴定结果有没有问题。 这种技术支援的工作量就很小了。 也是最容易得到上边帮忙的。 李长庚拖动鼠标，点动信息，准备查看一下具体内容。 虽然绝大多数的鉴定复核都不能过关，但起码人家努力了。 李长庚每次都会给予一定的重视，如果能过的了他这一关，那么这份鉴定分析复核申请就会送到专家手里。 嗯？ 点开信息的具体内容，李长庚再一次有些惊讶。 “竟然是骸骨鉴定分析报告的复核申请？” “这可不常见啊……” 其实，不是不常见，李长庚来省厅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见骸骨鉴定分析的复核申请。 作为法医，一名在基层刑侦支队工作的法医，李长庚太了解下面关于骸骨鉴定分析，是个什么水平了。 别说下边刑侦支队的法医，多数都是本科毕业，就是他这个博士研究生，对骸骨鉴定分析方面也只能说稍微了解一点。 真要让他上手，比下边强，但是也有限。 省厅技术鉴定中心在这方面的专家也就一人。 叫张援朝，全省法医第一人，在全国那都是排在最前列的专家级人物。 李长庚有些迫不及待的点开信息附件，阅读这篇骸骨鉴定分析报告。 “骶骨特征分析，女性。” 李长庚点点头，对方起码是专业的，通过骸骨鉴定性别，一般都是通过骶骨、头骨进行。 “骨轮观测分析，死者死亡时年龄在34岁。” 接受过正经教育的法医，都知道骨轮的说法，但是真正能从骨轮上看出死者的年龄，这就非常少见了。 李长庚自己能做到，但是非常费力，而且不保证一定正确。 “骨龄碳素检测分析，骨龄时间34年。” “骨龄探测，结合骨轮观察，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在三个月内。” 李长庚眉头紧皱，这一条分析…… 推动鼠标，李长庚迫不及待的翻阅报告。 “胫骨长度分析：死者身高一米六三。” “骨密度结合身高分析……死者长期从事体力劳动。” 李长庚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到最后，甚至浑身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完这份骸骨鉴定分析报告，李长庚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 每一根骨头都能说话，告诉人们我是怎么死的。 通读报告，看了后边关于每一个结论的数据分析和过程后，李长庚双手颤抖，心脏狂跳。 “这特么该不会是谁把张老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偷过来的！” 李长庚是见过张援朝写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的。 甚至研究过很多次。 这篇报告在分析的细致、准确程度上来说，丝毫不比张老分析的差。 要不是两者文笔有较大区别，李长庚差点就以为这就是张援朝做的骸骨分析报告了。 来不及平复心情，李长庚抓起已经打印好的报告，直奔技术鉴定中心顶楼。 作为全省最牛逼的法医，张援朝这两年已经很少在一线办案。 倒不是说他架子大了，而是工作重心发生了变化。 现在的张援朝重点是带学生，他要把自己的经验传下去。 让省厅以后有三个、五个、十个“张援朝”。 办公室里，张援朝正在撰写这些年从事法医工作的心得笔记，老头想起了十五年前办过的一个骸骨案。 凭借详细的骸骨鉴定分析，通过几根骨头锁定了被害人重要信息，甚至和艺术学院的两名画家，通过头骨复原了被害人相貌，从而找到了关键破案线索。 也正是这个案子，彻底奠定了张援朝全省第一法医的地位。 砰！ 结果，老头正写的开心，办公室大门被暴力推开。 巨大的声音，吓的张援朝心脏病差点犯了。 第34章 骸骨案最大嫌疑人 “老师！老师！” 看着自己大呼小叫的弟子李长庚，张援朝长长吐了一口气。 全省法医队伍，有基层工作经历，又有高学历的法医不多，李长庚是张援朝比较看好的苗子。 “跟你说了多少次，稳重稳重。” “老师，不是的，您看这个！” 张援朝是法医，不是领导，法医队伍人又少，李长庚在张援朝面前，显然要随性很多。 “哦，哪个支队拖你关系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没有朋友、同学呢。 张援朝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只要几个学生不太过分，他都愿意开个后门。 这跟去看病没什么不一样，有的人需要排队，但是有的人不需要。 只不过，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活人。 “不是，老师，这是一份骸骨鉴定分析复核报告。” 骸骨鉴定分析？ “下边还有人能做骸骨鉴定分析？” 张援朝疑惑的看向李长庚，接过他递过来的报告。 下边刑侦支队是有人才的，张援朝从来不会看不起一线奋战的刑警。 他本身也是从一线走出来的。 但是，骸骨鉴定分析不是指纹比对，全省能做骸骨分析的，一只手都凑不齐。 然而，只是一眼，张援朝的眼神就陡然凝固。 越看，脸上的表情越丰富。 半晌后，张援朝通读完整篇报告，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草！” “这是谁做的报告？” 报告复核申请提交后，陆川就没再关注。 现勘这边的骨骼dna信息已经提取完毕，可惜的是，在信息库中并没有比中骸骨所有者身份。 到了这个程度，现勘的工作其实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办公室里，刘国栋等人已经上班了。 “小陆，昨天晚上王法医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陆川给刘国栋倒上茶水：“都忙完了，八十块骨头不足成人骨重的二十分之一，没办法拼出完整的骨架。” “我也只是帮忙鉴定了一下骨块的类别。” 陆川没有提帮忙做骸骨鉴定的事情。 一方面这本来就是帮忙的事情，陆川不过是实验一下新得到的技能，而且现在结果还没出来，要等省厅专家复核。 现勘办公室也提交过不少指纹鉴定类的技术援助需求，那个等待时间真的说不准。 甚至有的时候连个回复都没有。 另一方面，自己的本职工作是现勘刑警，可不是法医，放着自己专业的技能不研究，去帮人家搞骸骨鉴定分析…… 陆川觉得现在的工作很好，不忙，有价值，嗯，也有地位。 除了工资不高，其他的都很好。 “叮！” “基础任务完成：宿主完成了一份优秀的骸骨鉴定分析，鉴定报告经过省厅技术鉴定中心专家审核，已经能够作为司法证据。” 正在此刻，陆川脑海中响起了系统完成基础任务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那代表省厅那边的复核完成了？ 这么快？ 省厅的专家…… 吃错药了？ 不过，既然已经通过了，肯定是好事情。 最起码法医那边不用到处求人了。 陆川忙活了半个晚上，行动组那边也没闲着。 又是一夜没睡觉。 涉事的饲料厂，人员已经审查完毕。 尤其是大骨加工这一环节的人员，全部进行了隔离询问。 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一号会议室内，秦勇正在听任强等人的汇报。 “饲料厂里，处理骨粉的工作人员一共有三个。” 白板上，是三个相关人员的照片。 任强指向中间的浓眉中年男子：“这个人叫李兵，是厂里的切割工人，就是他负责对大骨进行最初的切割处理。” “我们下火锅店里发现的人骨，都是经过切割处理的。” “所以，暂时看这个人的嫌疑最大。” 秦勇正在翻看李兵的户籍资料，这是一个本地人：“询问的结果怎么样？” 火锅店和饲料厂的人，任强等人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犯罪，所以不能叫做审讯，只能说是询问。 而且，即便是审讯，也有预审，审讯的时间也有限制，并且最少两名侦查刑警在场方可进行。 任强摇摇头：“这个李兵咬死不知道任何事情，他处理的骨头也都是收购过来的。” “至于里边是人骨，还是其他骨头，他不清楚。” “哼！” 参加会议的二组侦查员张辉冷哼一声：“秦队，依我看这个人就是凶手！” “他干了这么多年，人骨，兽骨还分不清？” “再说，他们的骨头大多都是带有血肉的，需要后期蒸煮，剔骨才能制作骨粉。” “咱们在火锅店里发现的骸骨，除了锅底里的，后厨袋子里的骨头可没有蒸煮痕迹。” “更何况，这些骨头就是他卖给火锅店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张辉的分析，引起了不少办案刑警的共鸣。 从目前的线索看，李兵的嫌疑确实最大，除了证据之外，每一条推理都合情合理。 秦勇也点了点头，对张辉的分析是赞同的。 但是，办案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那是剧本杀。 “张辉的分析，是比较符合现阶段已经发现的线索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尤其是，相关证据不全的情况下，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放弃。” 秦勇开始部署下阶段的工作：“接下来，要重点对饲料厂的工作人员进行摸排。” “还有，有关失踪人员的比对方面……” 说到这，秦勇看向了刘国栋：“老刘，骸骨的dna信息比对，有什么结果？” 刘国栋摇摇头：“不行，我们对所有失踪人员，已经采集过dna信息的人员库，都进行了比对，但是没有比中骸骨的身份。” 秦沉默片刻，骸骨身份信息不能确认，一切工作就都是无根浮萍，办起案子，感觉没有抓手。 “长江，法医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第35章 海州的法医专家 王长江和刘国栋一样，支队里的重要会议都不会缺席，但是存在感也不是特别高。 或者说，比较低… “咳咳！” 王法医虽然也知道的自己的地位一般，但是作为支队的资深法医，态度还是有的。 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由于骨块太少，无法拼凑出完整尸体，但是我刚刚开会之前，已经把请求省厅专家做骸骨鉴定分析报告的申请提交上去了。” “这个……秦队，可能等会还需要您去说一下，这样力度大一些，流程流转可能更快一些。” 秦勇微微皱眉，又是求人的事情。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支队摊上这个事了呢。 说到这，最近现勘办公室给他安排求人的事情好像少了不少。 而且还立了不少功劳。 秦勇不自觉想起了新来的陆川，这家伙要是个法医，这次说不定就不用求人了。 哎…… 秦勇叹了一口气，领导也不好干。 这不，和上边沟通协调的事情，全都要落在他头上。 可关键是，市局里他还有点面子，省厅那边…… 实在是有心无力。 有时候去出差，想请人家出去吃顿饭都约不出来。 这方面，省会刑侦支队那边就有优势了。 不说吃饭，作为地头蛇，能帮忙的事情多了去了。 老人看病，孩子上学，人家都能帮上忙。 “行，你们把技术上的工作做好，提交的材料不要有纰漏，我等会就去市局，给王副局长汇报一下。” 王凯，海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就是现勘办公室走出去的最大领导。 升职之前，也是刑侦支队支队长，秦勇就是接他的班。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走私下关系的时候，肯定要一步一步申请，走正规流程。 王长江并没有提陆川做骸骨鉴定分析的事，毕竟这是正式会议场合。 陆川如果做出点名堂，还好说，如果没有结果，说了对他反而不好。 况且，就算真的有点名堂，也得省厅复核。 会议很快结束，所有人就都忙了起来。 又是一宿没睡的秦勇回办公室洗了一把脸，刮了刮胡子，直奔市局。 “报告！” “请进。” 王凯一抬头，看到是刑侦支队秦勇，放下手中笔：“老秦？” “你来还报什么告，快坐。” “最近你们刑侦支队可是出了不少彩，老宋今天早上晨会还表扬你们呢。” 秦勇一听，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就是领导的语言艺术，能够随时调动下属的情绪。 “嗯，最近的几个案子确实办的比较顺利。” 秦勇点点头，接过王凯递过来的茶杯：“老领导，您也知道，这几次案子，多亏新来的小陆，就是现勘办公室的陆川，立了不少功劳。” 刑侦这一行，到哪都讲究传承。 王凯是现勘办公室走出的领导，对陆川肯定也是爱屋及乌。 况且，上次现勘办公室的人吃饭，秦勇也是知道的。 更知道王凯对陆川寄予厚望，这个时候提一提陆川的事情，对陆川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况且，让王凯知道秦勇本身对陆川也很满意，接下来求人，也多一分把握。 果然，说到陆川，王凯表情明显有些变化：“这个小陆不错，入警时间不长，接连在两个大案上立功。” 秦勇知道，王凯说的是通缉犯王大虎和张文命案。 “不容易，小陆身上还有个三等功，刚入职两三个月，就有功勋在身，全国可都不多见。” 秦勇继续附和：“奥特莱斯步行街的案子，还有宋局岳父家被盗，也都是小陆一手拿下。” 两人聊着聊着，王凯心情越发舒畅。 “老秦，说，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们还忙着火锅店人骨汤的事情，这一大早就跑我这来，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这帮忙的？” 两人原本就都在刑侦支队共事，彼此都了解。 秦勇在出案子的时候，还能来市局跑到自己办公室聊天，说没事才见鬼呢。 秦勇搓搓手：“嘿嘿，老领导，我来就是为了昨天晚上的案子。” “案情简报我看了，你们做的不错，消息没有扩散，否则一旦出现恐慌，又是一堆事。” 骸骨类的案件，不比杀人案。 就跟失踪案一样，人失踪了，不代表就死了。 有骸骨，也不见得就有人命。 说不定谁的坟被刨了，什么可能都有。 所以，按照流程，这类的案件都是先报备，等到确认有凶案，那在按照凶案的级别处理。 这起案子之所以刑侦支队这么重视，是因为发生的地点在公众场合，火锅店。 一旦处理不好，影响太大。 “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跟进，但是现在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支队暂时按照命案的级别在处理。” “不过，最终的情况，还要看骸骨的鉴定分析，您也知道队里的情况，骸骨鉴定……还是要请省厅专家出面。” 王凯点点头：“这个我来协调，刚好上周才和省厅的法医专家张援朝吃过饭。” “你要说指纹分析，我的面子可能不好使，但是骸骨鉴定分析，省厅那边不会太忙。” 说着，王凯当场拿出电话：“我现在就给张法医打电话……” 嗡嗡嗡…… 正说着，王凯的手机振动起来。 “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王凯将电话屏幕转向秦勇，来电显示的名字正是张援朝。 王凯直接按下免提，接通电话， “张老，我们这刚刚碰到一个骸骨案，正说着求您办事，您这电话就打过来了，哈哈。” “王副局长，这话说的就客套了，不过，你刚刚说的骸骨案，你们那有法医专家啊，要我这边帮忙……是不是有点开玩笑了？” 嗯？ 王凯看了一眼秦勇，对方急忙摇头意思什么都不知道：“张老，您刚刚说的意思…海州这边的法医您还不了解，哪有什么专家啊。” “不对啊，技术鉴定中心昨天晚上收到了一份，你们海州刑侦支队发过来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复核申请。” “报告我刚刚看过，分析的非常深入细致，不比我做的差，完全可以作为司法证据。”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这个做分析报告的法医是谁。” “王副局长，放心，我没有挖人的意思，只不过省厅的情况你也知道，忙起来的时候事情太多。” “我的意思是，我们忙不过来时候，偶尔请这位法医专家帮帮忙……” 第36章 法医长本事了啊 挂断电话，王凯看向秦勇的表情有一些严肃。 “刑侦支队……新招了法医？” 自己分管刑侦支队，进法医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刑侦支队胆子大了啊，敢给顶头上司搞权利棚架？！ 秦勇此刻也一脸懵逼，两只黑眼圈下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头一次出阁的花魁，无辜的表情特别生动：“没有啊，就王长江和沈妍两个人。” “老王的情况您知道，您干队长的时候，他就是法医，沈妍刚来两年……” 王凯深深看了一眼秦勇。 自己这位下属，踏实肯干，责任心强，可以说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 骗自己…… 应该不会，而且也没必要。 “走，去刑侦支队！” 法医办公室。 王长江是个京剧爱好者，平时没事的时候，爱在办公室里抱上紫砂壶听上几段。 其实，法医嘛，没尸体的时候，大多没事。 沈妍有时候还会被办公室等机关部室抓过去打个下手，但是王长江这个资历、年龄，也不会有人使唤他。 使唤也使唤不动。 沈妍今天倒是没有被抓去打下手，正在整理昨天的案件资料。 办公室门直接被推开，沈妍抬头一看，正是秦勇。 一旁还跟着一个白衬衫。 小美女赶忙起身敬礼：“王副局长好！” “秦队好！” 王凯点了点头，看向了背对着房门，半躺在椅子上，抱着茶壶，带着耳机听京剧的王长江。 别问王凯怎么知道的。 不说王凯在刑侦支队当队长的时候，王长江就这爱好。 就说老王现在哼唧的调调，就知道他在听京剧。 秦勇一脸黑线，上前敲了敲桌面，吓得王长江一激灵。 连忙放下茶壶，摘下耳机，回头一看，对上了王凯漠视的眼神。 当着先后两位支队长的面摸鱼，绕是王长江脸大，也有些撑不住。 “王副局长，您怎么来了？” 王凯冷哼一声：“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还是我来刑侦支队，还得跟你汇报？” 要不是看在两人是大学同级同学的份上，又是一年入警，王凯非得…… 王长江尴尬一笑，赶紧搬开椅子：“领导坐，小沈赶紧倒茶！” 沈妍答应了一声，麻溜的倒茶，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倒茶就算了，”秦勇适时说话：“老王，我问你，昨天的骸骨，都是你做的吗？” “是啊，我和小沈……”王长江顿了顿：“我跟老刘借了陆川，让他跟小沈一起分类骸骨。” “陆川？” 秦勇疑问一句。 王长江点点头：“在火锅店的时候，我就发现陆川对切割后的骸骨分辨的很清楚。” “现勘那边昨天晚上做骸骨dna信息提取，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让陆川过来帮忙。” “老刘知道的，他同意了。” “好，这个事就不说了，咱们说说骸骨鉴定分析报告的事。” 秦勇表情有些严肃：“老王，你们既然已经做了骸骨鉴定分析报告，而且通过技术平台提交了省厅复核，为什么还要让我找王局，让省厅支援做骸骨分析？” 噶？ “什么分析报告？” 王长江一脸懵逼：“王局，秦队，我什么水平你们俩还不知道吗？” “正常尸检没问题，但是骸骨鉴定分析，别说我，就全省能做的也就两三人啊。” 王凯和秦勇对视一眼：“真的不是你？” 王长江都急了：“真的不是我，不信你们问小沈。” 沈妍连忙开口：“王局，秦队，真的不是我师父做的。” 王长江的表情不像撒谎，而且也根本没必要。 他要有这个本事，那是好事。 可是，如果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 “老王，我们刚刚接到省厅技术鉴定中心张援朝法医的电话。” “说我们海州刑侦支队，昨天晚上在技术平台上提交了一份骸骨鉴定分析报告，请省厅专家复核。” “搞骸骨鉴定分析，肯定要用支队里的那些仪器，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说，昨天晚上谁用过那些仪器？” 嗯？ 说到这，王长江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沈妍也是脸色大变。 昨天晚上，用过仪器的可就陆川一人。 难道出事了？ 王长江现在有些后悔昨天让陆川碰那些仪器了。 现在来看，肯定是惹出什么事了。 否则的话，王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但是，就这么把陆川给卖了？ 王长江怎么能干这种事。 陆川昨天晚上是来帮法医忙的，如果出了事情，转眼就给人卖了，王长江以后还怎么混？ 谁还敢给法医帮忙？ “王局，秦队，”王长江上前一步，表情严肃：“事情出在法医办公室，有什么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如果上边要考核，处分，我没有任何意见。” 听了王长江的话，王凯和秦勇哪里还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说到这，王长江虽然有点疲沓，但是确实是好人。 秦勇拍了拍王长江肩膀：“老王，是好事，你不用瞒着。” 好事？ 王长江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凯，王凯点点头：“真的是好事，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昨天……” 王长江把昨天陆川做骸骨鉴定分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陆川？！” 秦勇的语气充满疑问。 你要说陆川搞一个什么指纹分析，足迹分析他不惊讶。 但是骸骨鉴定…… 这是法医的活啊。 “确实是陆川，他说大学的时候对这方面有点研究，我看咱们的仪器反正也不用，就让他练练手。” “王局，秦队，是不是陆川做的鉴定分析，有些数据被采用了？” 采用？ 王凯笑了笑：“那可不是采用数据那么简单。” 张援朝的原话：不比我做的差，完全可以作为司法证据。 张援朝是什么人？ 全省法医第一人，公安大学荣誉教授，享受省内高级专家人才津贴，在更上面的层次都是挂号的。 这样一个人，给陆川做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一个不比我差的评价！ 看来，海州刑侦支队，真的出了一个人才啊。 “走，去现勘办公室！” 第37章 人要服老 沈妍从来都相信天才的存在。 因为她自己就是。 高考的时候，沈妍是海州市当年的榜眼。 这个成绩足以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但是因为家庭的影响，她义无反顾的报考了公安大学法医专业。 而且拒绝了父母的工作安排，从刑侦支队的一名普通法医做起。 警察这个行当，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性，女性警察所占比例远远小于其他行业。 从公安大学开始，沈妍就是同级，甚至是全校最耀眼的存在之一。 追她的男孩，不乏什么官二代，富二代。 长的帅的…… 公安大学还缺长的帅的吗。 沈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有钱的、有权的、有脸的，她都见过。 更何况这几年家里介绍的青年俊杰。 但是，好像这么多年里碰到的男生，没有哪一个像陆川一样，能让沈妍始终看不透，摸不着底。 刑侦支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每年进来的大学生就那么几个，说不认识是不可能的。 沈妍也早就听说了现勘办公室来了个帅哥。 不听说不行啊，刚入职就抓了一个通缉犯，还获得了个人三等功。 那可是队里开大会表彰的。 本以为是昙花一现，走了好运气。 结果，没几天，陆川在张文命案中又发现了重大线索，直接帮助专案组锁定了嫌疑人。 然后，命案还没破完，这家伙就自己侦破了一个去年的抢劫伤人的积案。 而且就在当天回家的路上，逮住了偷投资商老总秘书钱包的小偷。 顺便还破了局长岳父家的盗窃案。 本以为这就到头了，结果在水库抛尸案中，又是陆川第一时间锁定线索。 期间，还听说帮行动二组破了南郊纵火的一个案子。 现在，竟然还能做骸骨分析报告！ 这可是法医的活。 现勘、痕检、法医、抓捕…… 还有什么是这家伙不会的吗？ 那可是张援朝啊，当年上学的时候，沈妍听过张援朝讲课。 那是真的专家，不是砖家。 女人对男人的沦陷，往往是从好奇开始。 当然，男人要简单的多，他们不好奇，只好色。 悄悄的跟在三人身后，沈妍也去了现勘办公室。 漂亮的女人不好追，帅气有才的男人同样不好抓住，更何况，陆川还有钱。 乘坐宾利的感觉，确实是舒服的。 当然，关注陆川的女警花不止沈妍一个。 现勘办公室。 老白和杨森正在聊天，最近事情不太多，骸骨案中他们能做的已经搞定，剩下的就看行动组的了。 陆川正在此伺候窗前的红掌，这种花不能长时间日照，否则的话红掌的颜色容易变淡。 但是，适当的光照时间，可以让红掌的叶子更加翠绿。 和办案、谈恋爱一样，养花也要讲究火候。 砰。 市局分管领导和支队长联袂而来，自然不用敲门。 结果，办公室打开，就见到了这么一幕和谐温馨的画面。 王凯干咳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现勘办公室的氛围依然和他在的时候一样啊。 啪！ 刘国栋从电脑后面站起来，立即敬礼。 王凯虽然是现勘办公室出去的，和众人私下关系也很好。 但是，领导毕竟是领导，这个时间点在秦勇的陪同下过来，显然不是叙旧的。 陆川三人微微一愣，也连忙敬礼。 “王副局长好！” 王凯摆摆手：“不要这么严肃，我这次来主要是跟陆川了解一些情况。” 陆川？ 刘国栋和杨森老白三人表情微变，王凯对陆川确实是比较欣赏。 上次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但是，这次在秦勇的陪同下来找陆川了解情况？ 什么情况？ 陆川看着刘国栋询问中带着疑惑的眼神，自己也有些懵逼。 就自己一个新嫩，好像够不着市局副局长啊。 这个时候，还得是老刘撑场面。 “王局，秦队，”刘国栋上前两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王凯虽然分管刑侦支队，但是一年到头，除了发生命案或者春节慰问，其实来不了几趟刑侦支队。 现在为了陆川，竟然亲自跑一趟。 没有什么事才怪呢。 不要低估领导的忙碌程度，整个市局二十几个部门。 一个部门一周开一个会，就够领导忙了。 更何况还有省厅的会，还有市里的会。 王凯的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 秦勇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小陆，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做了一份骸骨鉴定分析报告？” 陆川点点头，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是的，就是昨天晚上在火锅店里发现的骸骨，我用法医办公室的仪器做了鉴定分析。” “然后在技术平台上，把报告提交省厅技术鉴定中心做复核。” “秦队，您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陆川疑惑，秦勇作为刑侦支队一把手，怎么可能有精力关心技术平台的事情。 虽然提交省厅需要他的账号审批，但是那账号现勘和法医的人都知道。 这也是秦勇早就授权了的。 秦勇和王凯对视一眼，二人现在才算彻底确认。 张援朝说的那个专家，就是陆川。 “报告在哪，给我们看看。” 两人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陆川做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 这个问题不大，陆川应了一声，直接在自己的电脑上就能打印。 两分钟不到，两份报告就递到了王凯和秦勇手中。 这两人虽然都不是法医，但是王凯干过现勘，秦勇也是身经百战。 张援朝以前做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他们也见过。 而现在看了陆川做的报告，他们终于明白，张援朝为什么说做的不比他差了。 半晌后，王凯合上手中报告，仔细的看向陆川：“小陆，这份报告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哦，这个就是用法医实验室的仪器，通过测量，分析数据，随便倒腾出来的。” “我在大学的时候对这方面有过一些研究，这次是第一次正式做骸骨鉴定。” 陆川挠挠头：“王副局长，是不是有些东西不准确，上边提出异议了？” 陆川的话…… 随便倒腾……有过一些研究……第一次做…… 听的后边跟着的王长江直撮牙花子。 我他么也想随便倒腾一下。 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老王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老婆给自己买的有颜色的小药丸。 哎…… 人要服老啊。 第38章 锁定身份 王凯走了，带着满意的微笑走了。 秦勇、陆川两个人在外边送的。 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陆川，秦勇吁了一口气，拍了拍陆川肩膀。 “刚刚王副局长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次的骸骨案，你也加入到专案组来。” 能够格成立专案组的案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骸骨案原本还到不了这个级别，毕竟没有牵扯到重大经济，也没有直接牵扯人命。 但是，陆川的骸骨分析报告，给案件的性质下了定论。 骸骨骨龄三十四，骨轮判断死者年龄三十四。 这就说明，这具骸骨不是陈年旧骨。 此外，陆川的报告中，还有很多其他信息。 一号会议室，陆川和刘国栋坐在一起。 这是现勘办公室第一次有两人参加专案分析会。 秦勇主持会议：“关于骸骨案，现在请陆川同志介绍一下骸骨鉴定的分析情况。” 陆川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已经得到了省厅法医专家张援朝的权威鉴定，完全能够作为司法证据。 而现在，在骸骨dna信息无法比中的情况下，陆川做的骸骨鉴定分析，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秦勇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川身上。 骸骨鉴定报告的事情，刚刚已经传遍全支队了。 专案组，就是因为这份报告成立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陆川。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但在座的也都是支队的人，陆川大多数都认识。 开启投影，陆川开始汇报。 “根据对火锅店中的骸骨进行鉴定分析，我们可以确定死者一些基本信息。” “骸骨所有者，女性，三十四岁，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六十七公斤，死亡时间三个月前。” 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已经事先发给了所有专案组成员。 但是，看报告是一回事，听陆川汇报又是一回事。 八十块碎骨，就这么点的东西，你就能知道是男是女？ 就知道对方身高多少，体重多少，还能知道死亡时间？ 虽然会前秦勇已经说过，这份报告已经经过省厅专家鉴定，所以内容都是真实的。 但是…… 这真的有些难以置信。 陆川话音落下，环视一周，自然能看出大家眼中的疑惑。 其实，大家并不是不相信骸骨鉴定分析不能得出陆川所说的结论。 而是大家对这些结论是陆川做出来的，有些不敢置信。 “下面，我来具体解释一下这些鉴定结论。” 秦勇没有阻止陆川，因为他也想知道，陆川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些结论的。 “大家看这张照片，这是部分骶骨碎片，从这些纹路的延伸，我们可以分析出整块骶骨的形态。” 陆川一边解释，一边在白板上画出了骶骨的形态：“男女在骶骨数量上没有区别，但是男性骶骨长而窄，女性骶骨短而宽，以更加适应分娩。” “通过死者的骶骨形态，可以确认对方是女性。” “还有这块是胫骨的一截，从其粗细上可以延伸判断出胫骨长度为二十五点三厘米，根据马氏躯干腿长指数，推测出死者身高为一米六三。” “体重和钙吸收情况，对人体的骨密度影响较大，根据测算骸骨的钙质含量，结合身高，可以得出死者的体重，是六十七公斤。” “大家看这块尺骨的一截，较类似身高女性尺骨平均值粗壮零点五厘米，推断出对方大概率从事繁重体力劳动。” …… 一小时后，口干舌燥的陆川喝了一口水，看了看会议桌旁聚精会神听自己分析的众刑警，突然有一种当老师的感觉。 “基础信息的判定，可以帮助我们在失踪人口中对比骸骨所有者的身份信息。” “而最重要的是，骸骨形成的时间。” 陆川此刻的表情异常严肃：“骸骨的形成最重要的是外部环境。” “如果骸骨正常掩埋，一般来说，在南方至少一年时间才会白骨化。” “而在北方，时间更长，三年，四年甚至五年。” “但是我并没有在骸骨上发现土壤成分，而且对方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这就说明，骸骨不曾掩埋过，而且大家看这块骸骨。” 投影上是一段类似排骨的碎块。 “根据骨骼形状和大小，基本可以确定是这第五条肋骨，大家看这里……” 陆川手指骨骼的中间位置：“这里用明显的划痕，应该是利器捅刺后留下的。” “所以，我推断骸骨所有者很可能是被故意杀死！” 陆川的分析简单明了，不考虑给大家解释如何做骸骨鉴定的过程，这是一个很简练的汇报。 灯光重新亮起，众人听的破有些如痴如醉。 “哎……几块骨头，竟然能看出这么多门道……” “我感觉我这些年的刑警白干了。” “现勘……来了个人才。” 破天荒，案情分析会听完汇报后，大家没有讨论案情，而是有不少感慨的声音。 秦勇看向陆川的表情也有些出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咳咳。 “小陆的分析很到位，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补充个屁啊。 就那么几块骨头，火锅店、饲料厂的人也都被控制了。 “既然没有补充，任强，你们按照陆川分析的结论，排查失踪人口信息库，争取锁定骸骨所有者身份信息。” “孙军，你们这组对饲料厂周边的情况进行摸排。” “散会！” 离开会场，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刘国栋笑了笑拍着陆川肩膀：“怎么了，紧张？” 陆川重重的点头，二十几号人，全是支队里的骨干和头头，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汇报。 说不紧张是假的。 “没事，你表现的很好，这次的案子……如果能破，你肯定是首功！” 两人说话间，就上楼去了现勘办公室。 “小陆，第一次参加专案分析会，感觉怎么样？” 杨森给陆川倒了一杯热茶，上来打趣。 “杨哥，你不知道，我紧张的手心都冒汗。” 薛平贵第一次进宫见女皇帝的时候，估计也就这个紧张程度。 “哈哈，小陆你上班不到三个月，就能参加专案分析会，还做汇报，你可算上咱们支队第一人了。” 杨森表扬的话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他和老白都这个年龄了，虽然也参加过专案分析会，但是可从来没有主要汇报过。 行动二组的张辉，工作五年了，算得上是支队的精英骨干侦查员。 但是也只是能在会上发表看法建议，从来没有主导汇报过。 那都是任强和孙军的事情。 可是陆川呢，才来几天？ 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三人聊着天，结果，还没喝上一杯茶的功夫。 办公室电话响了。 刘国栋接起后，没两个呼吸时间就挂断。 拿上本子就往外走：“陆川，跟我去开会。” “死者身份有眉目了！” 第39章 藏尸地点分析 依然是一号会议室。 刘国栋和陆川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其实，和十几分钟前参加会议的人一样，全是骸骨案专案组的成员。 看到陆川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 秦勇的声音清亮了不少，中气也更足，显然骸骨身份的确定，让秦勇心情好了不少。 “任强，你来介绍。” 任强点点头，刚刚会上，就是他们组负责排查失踪人口信息。 “根据陆川做的骸骨鉴定分析，我们刚刚在失踪人口库里，对相似体貌特征进行了搜索。” 会议室光线暗淡，投影开启：“黄兰，女，本地人，三十四岁，在远光养殖场打工，三个月前家属报失踪。” 投影上，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全身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微胖，穿着一般，但是皮肤白皙。 “该失踪人员的身高、体重信息和陆川分析的非常接近。” “另外，养殖场和发现骸骨的饲料厂有业务往来。” 任强的汇报，虽然还没有最终确认骸骨的所有者就是黄兰，但是从已经发现的线索来看，八九不离十了。 “立即安排人去黄兰家，采集直系亲属dna信息，和骸骨信息进行比对！” 会议很快结束。 结果也很快带了回来。 刘国栋亲自做的dna信息比对。 确认，骸骨所有者就是黄兰。 确认了死者身份，接下来的案件侦办有了迅速进展。 当然，忙活的还是行动组，案子办到这里，现勘办公室也好，法医也好，所有的工作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九月十五日，星期三，晴。 陆川正在办公室里伺候那株娇艳的红掌。 刘国栋开完晨会，迈着悠闲的步伐回到了办公室。 “老刘，骸骨案办的怎么样了？” 杨森摊着报纸，好奇问道。 距离发现骸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这段时间，任强和孙军他们两组人，基本上是天天在外边跑。 “嫌疑人基本锁定在饲料厂的那个叫李兵的分解工身上了。” 李兵，也是最早纳入侦查范围的人员。 发现骸骨后，就对李兵进行过询问。 刘国栋每天参加晨会，对案子的进展还是比较了解的：“但是现在案子的侦破遇到了瓶颈。” “黄兰只是养殖场的普通工人，平时并不会和饲料厂有业务往来。” “李兵的杀人动机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第一案发现场在哪，李兵如何处理骸骨，都还不明确。” “这有什么难的，骸骨就是从饲料厂流出去的，把那个李兵直接抓起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老白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是过去那个年代的办案风格可没有变。 在过去没有各种先进技术支撑的情况，审讯是极为好用，也是唯一的手段。 但是，现在显然不行了。 “你就别添乱了，现在是什么要求，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边听着的陆川，却表情严肃，似乎在静静的思考。 他虽然是专案组成员，但只是负责技术层面的工作。 跑现场可不是他的强项。 “师父，我觉得还得从骸骨上下手。” 嗯？ “骸骨鉴定分析不是做完了吗，你觉得还有什么遗落的？” 陆川摇摇头：“骸骨鉴定分析方面，已经做的很全面。” “但是，关于第一案发现场，我觉得骸骨上应该能有些线索。” 陆川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那份黄兰骸骨的鉴定分析报告，指着上面的骸骨照片：“黄兰死亡时间是三个月，按照海州市的现在的天气来讲，如果是露天存放，不到一个月就能腐烂成骸骨。” “但是，对方却在三个月后才将骸骨分解，流散出来。” “另外，骸骨没有土壤掩埋的痕迹，根据这些线索，结合李兵的生活、工作地点，可能对发现第一案发现场有些帮助。” “叮！” “进阶任务：根据骸骨形成时间、环境，结合犯罪嫌疑人工作生活地点，寻找第一案发现场，完成犯罪证据采集，协助骸骨专案组破案。” 陆川的猜测，触发了系统的进阶任务。 很显然，这绝对是一个可行方案。 刘国栋显然也明白了陆川的想法，但是，这个分析的难度是不是有点大？ “这样，你跟我去秦队那，把这个想法汇报一下，看看领导的意见。” 秦勇办公室。 听完陆川的想法，秦勇破有些大喜过望的意思：“好好好！” “陆川，你放手去做，要什么支援，你直接向我汇报！” 李兵有嫌疑，但是现在缺乏证据。 一旦找到了对方杀人的第一现场，很有可能就会发现有力证据，那么案子就能迎刃而解。 一号会议室。 任强正在给陆川分享行动组最近一周的工作成果。 “整个饲料厂，能接触大骨切割的，就只有李兵一个人。” “而且我们在骨粉里也发现了人骨组织。” “所以这个李兵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他和黄兰之间没有任何往来。” “我们也对李兵的住宅进行了搜查，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摆在陆川面前的是李兵的个人详细资料，陆川一边听，一边看资料。 对于现场侦查的能力，陆川自认是远不如任强的。 所以，他说在李兵家没有发现，说李兵和黄兰没有交往，那就差不多确实如此。 陆川也不是从这个方面去考虑问题的。 系统给的任务内容是：根据骸骨形成时间、环境，结合犯罪嫌疑人工作生活地点，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如果犯罪嫌疑人就是李兵，那么他的生活地点和工作地点有什么特征？ 什么地方能够在三个月时间内形成骸骨？ 第一，温度一定比现在的外界要低。 否则的话，仲夏初秋，尸体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腐烂成骸骨。 第二，地点一定是极度不易被人发现的。 否则话，尸体腐败过程中的臭味，一定会引起他人注意。 第三，室内藏尸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李兵的经济条件一般，现在的住所都是租住的。 他没有财力租房杀人藏尸。 另外，即便对方真的租了房子，陆川相信也绝对瞒不过任强的调查。 所以，对方藏尸地点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第40章 一只高跟鞋 户外，人迹罕至的户外有可能才是最佳藏尸地点。 李兵常去的户外场地有很大嫌疑。 但是，从李兵的资料来看，他的生活比较规律。 基本上处于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状态。 家里、饲料厂，基本就在这两个地点往来。 并没有发现什么常去的户外场地。 陆川想了想，合上资料：“任组长，有没有地图？” “地图？有！稍等。” 不一会，任强取回了一副海州市地图。 “李兵的家，饲料厂，黄兰的家还有养殖场的地点都在哪里？” 任强早就把这几个地方跑了不知道几个来回。 在陆川说的过程中，就完成了标记。 四个小点，集中在地图的西北角。 陆川拿起记号笔和尺子，在李兵的家和饲料厂中间，画了一条直线。 在黄兰家和养殖场之间也画了一条直线。 两条直线交叉，陆川想了想：“任组长，这两人平时如何上下班，他们上下班的路径查过吗？” “查过，两个人都是走路上下班，路线我亲自走过。” 一边说，任强在地图上画了两条弯弯曲曲的曲线。 和陆川画的直线方向大概一致。 但是因为直线跨越建筑物，步行的曲线自然不会和直线完全吻合。 让陆川眼睛一亮的是，两者步行的路线在铜关路有一段是重合的。 “任组长，咱们去铜关路看看。” 两条步行线路，重合的铜关路路段。 任强已经知道陆川是什么意思。 车上。 “你怀疑李兵是在铜关路动手？” 目前来看，这是两人唯一有可能产生交集的地方。 但是，铜关路是什么地方，任强在清楚不过。 地理位置上来说，铜关路确实有些偏僻，靠近整个城市的西北角。 但是，位置偏僻不代表人流量小。 铜关路沿街有不少挂着小红灯的按摩店。 白天没什么人，但是晚上尤其是后半夜，来往的人是真的不少。 李兵如果在这个地方动手，绝对会有目击证人。 这也是任强不太相信对方会在这里动手的原因。 陆川作为本地人，当然知道铜关路的大名。 “我刚刚看了两人的下班时间，黄兰是下午六点下班，李兵是晚上九点才下班。” “从时间上来说，两人虽然下班路线有重合的地方，但是相遇的可能性不大。” “此外，铜关路的特殊性……李兵真的在那动手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不过……” 陆川打开手机上的地图：“铜关路背靠鸡冠山，我小时候曾经去玩过，里面有不少废弃的防空洞。” “按照海州市现在的天气温度，如果凶手在防空洞抛尸，里面的温度差不多正好能让尸体在三个月内腐败。” 嗯？ 陆川的分析，显然和任强不在一个频率上。 他考虑的一直是骸骨形成的外界条件。 然后在李兵可能出现的地点，去进行匹配。 二十分钟后，铜关路。 白天的铜关路死气沉沉，沿街的铺子大多关着门。 当然也有敬业的，只是现在酷热的天气，也没有什么人在外面站着。 只是贴着一半磨砂纸的玻璃门后面，能隐约看到人影。 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男子，伸头朝着里面张望，然后匆匆离去。 之后又再次拐了回来，再伸头看一眼。 像是要确定一下里面人的长相。 铜关路大概有一公里的长度，陆川和任强从头走到尾。 领略了一番别样风情后，两人停在了铜关路岔路上鸡冠山的路口。 “任组长，黄兰失踪当天的监控有什么发现吗？” 任强点点头：“黄兰失踪当天是下午六点十分从养殖场出来的，我们一路查过黄兰经过路段的监控。” “当天黄兰是正常时间，下午六点五十分到家，这一路的监控都没有问题。” “但是当天晚上八点，黄兰再次出了家门，之后就没有在监控中有发现。” “黄兰晚上八点为什么还出门？” “现在还不清楚，黄兰独自居住，她丈夫在外地打工，孩子在爷爷奶奶家抚养。” “不过根据黄兰邻居的描述，黄兰基本上每天八点多都要出门，十二点左右才回来。” 陆川点点头，指了指鸡冠山：“任组长，鸡冠山搜查过没有？” 任强摇摇头：“你是觉得黄兰最初遇害的地点会在鸡冠山？” “这个到不确定，但是从李兵、黄兰二人的空间交集看，鸡冠山上有不少防空洞，那里的温度，环境能够满足黄兰尸体三个月腐败的时间。” “而且，黄兰一个独自居住的女人，每天晚上出门，半夜才回来，恐怕本身也有问题。” 搜山，不是任强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但是，他比较认可陆川的判断。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点线索，任强都不会放弃。 “我给秦队请示一下，搜山不仅需要人手，最好还得把警犬弄来。” 一个小时后。 秦勇亲自带队赶到了鸡冠山。 “能确定吗？” “并没有证据显示黄兰遇害的第一现场一定在这里。” 陆川作为搜山建议的提出者，正在给秦勇解释：“但是从黄兰尸体腐烂的时间来看，鸡冠山是比较符合环境、温度条件的，尤其是里边的废弃防空洞。” 讲真话，陆川的建议，依据并不充足。 但是，现在起码是个方向。 秦勇皱眉思考片刻，大手一挥：“搜山！” 整个鸡冠山并不大，但是一百人撒进密林里，依然显得捉襟见肘。 好在秦勇调来了警犬中队的全部十二只警犬，搜寻的速度快了不少。 汪汪汪！ 连续的犬吠，扰乱了鸡冠山的宁静。 包括陆川、秦勇在内的所有人，神色一震。 警犬的训练是非常严格的，正常情况下，警犬是不会吠叫的。 此刻连续发出犬吠，那就意味着有发现。 “秦队，有发现，三号防空洞入口！” 果然，对讲机里传来了好消息。 秦勇和一直跟着他的陆川急忙飞奔过去。 三号防空洞入口旁边的草丛边，蹲着一只帅气威猛的德牧。 吐着舌头守在一只红色高跟鞋旁边。 第41章 五十块钱一条命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李兵给出的答案是五十块。 审讯室，面对铁证，李兵已经彻底崩溃。 “我们谈好了，给她五十块钱，她非要八十……我……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不是故意的……” 任强从警二十几年，审讯过的犯人比他见过的女人还多。 杀人犯，审讯的也不是一两个人。 但是，像李兵这样的，还真是第一个。 五个小时前，鸡冠山的三号防空洞内，发现了黄兰的衣物和大量血迹。 确认了黄兰被杀的第一案发现场。 陆川当即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发现了大量指纹、脚印，还有凶器。 经过比对，李兵确定就是杀人凶手。 让办案人员震惊的是李兵的杀人动机。 黄兰每天晚上外出，半夜才回来，确实有事情。 根据李兵交代，他是在六月十九日晚上回家的路上，路过铜关路的时候，在铜关路上鸡冠山的岔路口，见到的黄兰。 “店里的才八十块钱，外边的都是五十块钱……” 黄兰并没有在有小红灯的房子里做生意，而是自己在铜关路上招揽。 至于地点，就在鸡冠山的林子里。 但是，两人因为价格的原因，起了争执。 李兵用随身携带的弹簧刀，杀了黄兰。 “说说你处理尸体、骸骨的过程。” “我杀了她之后，就把尸体留在了防空洞。” “怕有人发现，我一开始没有处理尸体，只是隔几天过去看一下。” “然后发现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半个月前我再去的时候，就发现只剩下骨头。” “我怕骨头以后被人发现，就在防空洞将骨架拆了，然后每次拿一点去饲料厂，混在大骨里切割，有的粉碎成骨粉，有的……卖给火锅店了……” 李兵作案的整个流程，至此闭环。 审讯结束后，李兵指认了现场，案子也算是告破。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寻找到了骸骨案第一案发现场，完成犯罪证据采集，协助骸骨专案组侦破了案件。” “任务奖励：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卡。”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指纹鉴定分析，是目前刑侦手段中，最常用的一种证据分析方法。 关于指纹的鉴定分析，起源于国外，系统的形成理论知识。 但是在古代，关于指纹的应用，早就已经开始。 签字画押中的画押，就是指纹拓印，进行身份标记。 几百上千年来，指纹就已经作为一种身份识别的有效工具在被广泛使用。 而指纹之所以成为辨认身份的工具，基于两个原则：每个人的指纹形状终身不变，每个人的指纹均不相同。 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红掌，有的粉嫩，有的呈褐色，有的娇艳欲滴，有的干枯无水，有的被很多人抚弄过，有的干净可爱。 陆川在公安大学的时候，学习过相关的知识，并且作为现勘专业中比较重要的技能，陆川在毕业的时候，就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指纹鉴定分析。 但是，和系统奖励的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相比，陆川曾经学习过的鉴定知识，单薄的有些可怜。 经过多年发展，指纹鉴定在刑事侦查中，已经形成了标准的工作流程。 在相关工作规范中，指纹鉴定可以分为预备检验、分别检验、比较检验和综合评断几个过程。 通过比较最终鉴定达到同一认定的目的，从而为刑事诉讼提供证据。 指纹上的纹路，凸凹不平，纹路有，有终点，有交叉点。 这些特征点，就是比对指纹的重要特征。 在现实中，指纹的采集很难做到非常全面，也就是说，指纹比对是很难完全比中指纹中的所有纹路的。 所以，目前的指纹比对方法，可以分为两大类。 专业术语叫异同评定，通俗的说就是比对指纹不相同还是相同。 这就需要确定指纹比对特征点，比如两条指纹纹路的交叉点。 两枚指纹选取相同位置的交叉点进行比对，如果有差异，那就不用比对其他特征点了。 因为这一处差异，就足以确定两枚指纹不是同一人的指纹。 当然，指纹比对中是有很多专业术语。 比如指纹纹路的凸起部分，叫做嵴，凹下去的部分叫做峪。 嵴和嵴之间交叉延伸，会形成终结点、分叉点、分歧点、孤立点、环点和短纹。 指纹的鉴定分析，就是通过这些特征点，分析指纹的异同。 繁杂的知识和一些特殊的鉴定方法，让陆川有些头晕脑胀。 不过，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加上初级指纹鉴定分析，陆川在指纹方面的能力，有了极大的提高。 最近，刑侦支队的氛围比较放松。 骸骨案的侦破，虽然耗费了一周多的时间，但是好在最终结果非常如人意。 命案，只要破了，那大家就都是好同志。 接下来的一周，主要是固定证据，整理材料。 最近短时间内经过两个命案的洗礼，大家对这一套流程越发的熟悉起来。 但是熟悉归熟悉，没有人敢在命案的材料整理上出现纰漏。 陆川的生活有些滋润。 进入九月底，马上就是十一长假了。 “老杨，十一去哪里玩？” 老白端着搪瓷缸已经在规划十一游玩的事情。 “我能去哪，孩子明年高考，我陪着做题。” 杨森现在的生活有些苦逼，天天围着孩子转。 不过，用他的话说，再过八个月，他就苦尽甘来，彻底放飞了。 “小陆十一去哪里？” 没有什么事情都陆川，正在把红掌搬出来，晒晒太阳，总不见光叶子不够翠绿：“没什么安排，可能得请沈法医吃个饭。” 和沈妍的饭局，始于人骨火锅汤。 现在案子差不多完结了，那顿饭得补上。 老白点点头：“小沈不错，他父母都在市局工作，也是领导，算是警察世家了。” 老白有点羡慕这种，因为他的儿子当年高考没有选择警校。 但是，有的时候老白也有点庆幸，幸亏儿子没有干警察。 毕竟，和大多数行业相比，警察的风险要更高。 像老白这种年岁的，绝对是拉升警察平均年龄的健康警察。 砰。 几人正说话间，办公室门被打开。 第42章 来自隔壁刑侦支队的求援 问，菊花是什么样子的。 秦勇此刻的表情生动的诠释了这一切。 “都在啊。” 作为支队长，秦勇一般情况下很少到下属的办公室去。 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其他人找他汇报工作，而不是他主动去找别人。 但是，最近现勘办公室的表现，让秦勇不得不一次次来“慰问”。 而这一切，都源于三个月前刚刚入职的陆川。 三个月来，海州刑侦支队发生了三起重大案件。 张文被杀案，幸福水库沉尸案还有火锅店骸骨案。 陆川在每一起案件中，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张文被杀案，是陆川发现了烟蒂线索，直接锁定了作案嫌疑人。 水库沉尸案也是陆川在电动车上采集到了关键指纹，分析出了脚印所有者的体貌特征，从而破案。 这次的骸骨案，更是陆川第一时间发现，后来做出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确定了骸骨身份。 说到骸骨鉴定分析报告，秦勇这次算是硬气了一把。 自己手底下出了一个能在骸骨鉴定分析方面，媲美省厅法医第一人张援朝的干将，任谁都会开心。 更何况，这次还有隔壁兄弟刑侦支队的求援。 “秦队，您怎么来了？” 刘国栋放下茶杯，上前。 陆川离开红掌，敬礼。 “不要紧张，”秦勇朝着陆川的手掌掌心朝下，连连按压：“最近这段时间，现勘办公室非常辛苦，我过来慰问一下大家。” 刚刚放下茶杯的杨森和老白，嘴角一抖。 端搪瓷缸子有什么辛苦的。 哎，行动组的刑警听了，会不会哭？ “谢谢领导关心。” 刘国栋还是很上道的，表情很让秦勇满意。 寒暄几句，秦勇直奔陆川：“小陆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骸骨案能侦破，可是多亏了你啊，这次表现不错。” 这句话，秦勇说的特别真诚。 不说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就说最后发现黄兰被杀害的第一现场，也是陆川提供了重要线索。 虽然鸡冠山很大，搜山费了不少力气。 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谢谢秦队，本就是份内的工作，都是应该做的。” 陆川精气神十足，腰背挺的笔直。 这态度，让秦勇的笑容愈发真诚。 “好好好，不骄不躁，对了，小陆最近手头上有没有什么工作？” 嗯？ 陆川微微一愣，秦勇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刘国栋赶紧上前：“秦队，我最近安排小陆在整理一些前期案件的资料，但是能腾出手来。” 陆川急忙点头，老刘是真的好领导，编个瞎话都这么丝滑。 即表达了自己有工作忙，又没有驳领导面子，高手。 要是陆川自己，肯定就说没什么工作了。 “既然能腾出手来，”秦勇点点头，显然对刘国栋的回答非常满意。 “隔壁刑侦支队那边，有一个骸骨方面的鉴定，需要咱们支援一下。” 秦勇又看向陆川：“小陆临时过来帮帮忙。” “是，秦队！” 法医办公室。 陆川再次见到了王长江和沈妍。 “哈哈，小陆，来来来，快坐，快坐！” 老王显得异常热情，一旁的沈妍同样眼角含笑。 “王法医，您客气了，秦队说隔壁刑侦支队有骸骨鉴定方面的需求支援，让我过来帮帮忙。” 成熟的职场打工仔，要学会尊重其他人的尊重。 陆川显然是合格的，面对王长江的客套，保持了应有的尊重。 “哈哈，”听到陆川说起这个，王长江笑的老脸堆成了一朵花：“小陆别客气，叫我老王、王哥都行。” “王哥。” 老王显然不合适，那是刘国栋对王长江的称呼。 “隔壁刑侦支队需要做骸骨鉴定，怎么不请省厅那边做技术支援？” 陆川有些疑惑，骸骨鉴定方面的需求很少，省厅对这种技术求援一般不会拒绝。 “省厅的张援朝法医昨天刚刚出差，去京州参加会议去了。” 王长江咂咂嘴：“省厅那边，除了张援朝法医，其他人对骸骨鉴定分析都不太在行。” “隔壁案子也很急，张援朝就推荐了你。” 陆川点头，原来是张援朝推荐的。 不过，自己做技术支援，王长江那么兴奋干嘛。 沈妍看出了陆川的疑惑，笑着给陆川倒杯茶水：“隔壁天州市刑侦支队的李凯法医，是我师父同学。” 哦！ 陆川明白了。 老同学求到自己头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开心。 “其实李凯，技术不比我差，就是人有些太高调，看，这下子求到我们这了。” 王长江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愉悦。 就像刚刚的秦勇一样。 说实话，天州市刑侦支队，无论从规模还是战斗力上，都比海州市刑侦支队高出一截。 天州市刑侦支队的法医有三人，现勘和痕检是分开设置的。 从这些上就能看出天州市刑侦支队比海州市刑侦支队强一截。 以前，从来都是海州市刑侦支队求天州市刑侦支队做技术支援。 比如鉴定一个脚印啊，弄一些复杂的指纹比对啊。 法医这边，也有不少毒理检验，这边没有设备，需要借用人家的。 可以说，历年来，海州市刑侦支队就比天州市刑侦支队矮了一截。 而今天，天州市刑侦支队支队长亲自给秦勇打电话求援。 这让秦勇爽的有点过度了。 具体对接事情的，就是王长江和对方的法医李凯，一对二十年前的同班同学。 “总是仗着钱多，设备好寒酸我们海州刑侦支队，但是有什么用，干我们这行的，关键是要看技术！” 这话说的有道理，不是人人都能十分钟，有技术在哪都不吃亏。 王长江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表情有点要起飞的感觉。 陆川对此了解并不深刻，毕竟他上班以来还没求过人。 但是沈妍显然有着比较深刻的理解，臻首连点，显然颇为赞同。 “王哥，具体是什么案子，需要我们过去吗？” 王长江点点头：“昨天晚上，天州市一处高速路改扩建工地上，挖出了一具骸骨，需要做骸骨鉴定分析。” “因为骸骨不方便移动，咱们得去天州市一趟。” 陆川点点头，天州市不远，乘车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路程。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第43章 沉睡的骸骨 天州市是全省第二大城市，仅比省会要差一些。 但是比海州的经济发展要强上不少，人口也更多。 王长江对天州市刑侦支队并不陌生。 过去的二十几年，海州刑侦支队曾经多次请求过天州市刑侦支队进行技术支援。 王长江和这边的法医李凯又是同学，专业上也有过交流学习。 但是，以前王长江来天州市，不说低三下四，但是求人办事肯定要有低姿态。 哪像现在，李凯陪在旁边，一脸笑容极度不自然，王长江的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 “老李啊，我记得你们的法医实验室的器材要比我们的全乎啊，还都是进口的。” 王长江嘴巴啧啧有声：“上次我们还来参观过，想买来着，可惜买不起啊。” 李凯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老同学：“当年让你来天州刑侦支队，可是你自己放弃的。” 王长江没好气的瞪了李凯一眼：“月兰家在海州，我能来天州吗？” 陆川只是跟着，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他看得出来，李凯和王长江关系很好。 “你那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切！ 王长江比了一个中指：“来来，给你介绍我们海州刑侦支队的现勘刑警，陆川。” “这可是我们的技术大拿，骸骨鉴定方面的专家。” 李凯当然知道陆川，张援朝推荐帮他们做骸骨鉴定分析的就是陆川。 但是，他没想到，陆川这么年轻。 看上去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陆警官真是年少有为，能得到省厅法医第一人张老的赞誉，在咱们省，您可是第一个。” 陆川的笑容很温和：“李法医，您客气了，叫我小陆就可以。” “我只是对骸骨鉴定有一点研究，张援朝法医谬赞了。” 李凯摆摆手：“张援朝法医曾经在天州市刑侦支队工作过，能得到他的认可，还推荐帮我们做骸骨鉴定分析，陆警官可不是有一点研究。” 李凯通过省厅技术鉴定中心的李长庚拿到了陆川做的那份骸骨鉴定分析报告。 说真的，他当时根本不信这是张援朝之外的人做出的鉴定。 更何况，对方连法医都不是。 “老李，别客套了，先说说案子。” 王长江神色一正：“我们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定要尽全力协助你们。” “这么多年，都是天州市刑侦支队给我们支援，这一次也算我们小小的还个人情。” 天下刑侦是一家，技术交流先不说，跨地区抓捕那是常有的事情。 一个蹲点几天几夜窝在车里，哪个支队的刑警都干过。 所以，对于支援这种事情，只要忙得过来，没有说不的。 说起案子，李凯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骸骨是昨天下午发现，一处高速公路改扩建的时候，挖机挖出来的。” “骸骨在解剖室，我们已经完成了骨架复原，但是没有发现明显问题。” 李凯一边介绍，带着陆川和王长江来到了解剖室。 钢制的解剖台上，平躺着一副骨架。 陆川带上三层手套，附身仔细观察骨架的情况。 “被碾压过？” 骨架虽然已经复原，但是胸骨两端断裂坍塌，整个胸腔已经无法支撑起来。 李凯点点头：“我们已经对骸骨进行了碳素衰减分析，确定埋骨时间应该至少在十五年前，正好是高速公路修建的时间。” “我们怀疑是死者应该是先被掩埋，然后被压路机压实路面过程中，被碾压过。” 陆川绕着尸体仔细观察：“身份确认了吗？” 李凯摇摇头：“我们提取了骨质中的dna信息，和失踪人员库进行过比对，但是没有成功。” “所以，我们想通过骸骨鉴定分析，确定骸骨所有者的一些体貌特征，看看能不能确认身份。” 简单的勘察后，陆川参观了天州市刑侦支队法医实验室。 说真的，陆川有被震撼到。 正如王长江所说，天州市刑侦支队……有钱！ 看看这一屋子的设备，光谱分析仪、骨质密度自动检测仪、骨龄碳素衰减分析仪、还有变频激光扫描仪…… 有了这些东西，陆川做骸骨鉴定分析时间能缩短一半。 李凯有些骄傲的介绍着各种仪器的功能和价钱。 神色中却是自豪和羞愧交织：“东西不少，我们也都会用的，但是做综合分析的能力不行。” “遇到这种案子，只能请上边支援。” 了解了设备情况，陆川开始对骸骨继续细致的分析。 首先是骸骨清理。 因为被掩埋过，所以骸骨上沾染了一些泥土。 在做骸骨鉴定之前，陆川要将所有骸骨全部清理干净。 同时，清理下来的土壤也要做土质检测。 现勘箱里掏出小毛刷，陆川仔细的清理骸骨。 当然，这个小毛刷就不是lv的品牌毛刷了。 是猪毛制作的毛刷，毛质坚硬，适合清理泥土。 这项工作，虽然很繁琐，但是陆川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任何细节，都要经过陆川的观察。 “耻骨联合……角度……小于七十度，骸骨性别判定为男性。” 男性骶骨长而窄，耻骨联合的角度在六十度至七十度之间。 女性骶骨短而宽，耻骨联合的角度在九十度至一百度之间。 当然，这些基本判定，李凯他们早就做完了。 “骨龄碳素检测分析，确定骨龄为五十六年。” “骨轮观测分析，死者死亡时的年龄是……四十岁。” 年龄的判断，陆川还综合了其他一些情况。 比如髋骨赘生物。 成年人骨骼在三十岁后，一般会有赘生物产生，而髋骨的位置赘生物生长会较多。 死亡的时候是四十岁，骨骼存在了五十六年，那就说明死者是十六年前死亡的。 “足部脚踝有化石状包裹物，死者生前患有痛风……” “骨骼长度……一米七六，死前身高加上皮肉厚度……在一米七八。” 人骨的高度，要比人生前的高度短一些，除了足部血肉、头皮厚度外，关节中的筋膜也有厚度。 而骸骨化之后，这些东西都会消失。 “骨密度结合身高分析：死者体重八十公斤，骨密度较平均水平低两个百分点，结合年龄分析……死者生活条件优越……长期缺乏锻炼。” “尾骨尖端磨平的平均水平要比一般人严重……死者生前长期久坐……” 这一次的骸骨鉴定分析，陆川完全展现了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的实力。 因为骸骨完整度较高，死者生前信息远比陆川做的火锅店骸骨鉴定分析要全面。 “至于死因……” 陆川拿起两根胸骨，仔细的对比。 第44章 分析报告出炉 三零二零年，九月二十八日夜，阴雨。 深秋的北方，夜晚的温度已经不到十摄氏度。 阴雨天气里，气温骤降，淅沥沥的秋雨摔打在门窗上。 解剖室，陆川正对着一堆枯骨。 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已经接近尾声。 现在，陆川在做的是死因分析。 “部分胸骨折断的痕迹有崩碎迹象，这说明死者生前承受过重大冲击。” 陆川将两根肋骨拿起来，反复对比，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两根肋骨的折断痕迹，有区别。 一种是碾压痕，重物碾压，胸骨受力超过限制，导致折断。 但是另一种痕迹，却不是碾压痕，而是暴力短时间冲击形成的崩碎痕。 骸骨是在高速公路地基下发现的。 结合这种场景，碾压痕迹，就像李凯分析的，很可能是压路机压路的时候，造成的。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冲击的崩碎痕。 除非，死者生前就被车辆等高速物体撞击过，然后被掩埋进路基，之后再被压路机碾压。 这样才会出现两种不同的骨骼断裂的痕迹。 可是，如果是车辆撞击，碎裂的大概率是腿骨。 现实却是，骸骨的胸骨有撞击痕迹，但是腿骨完好。 …… 每一项分析，陆川都做的非常细致。 任何一个结论，都有数据支撑，也只有这样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才能被人信服，成为司法证据。 凌晨四点三十分。 伸个懒腰的陆川，拿过打印机里的报告，长长舒了口气。 推开解剖室窗户，清新带着雨水独有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陆川有些浆糊的头脑为之一清，精神微微振奋。 骸骨鉴定分析，终于完成。 “完成了？” 解破室外，李凯已经得到消息，和王长江联袂而来。 陆川点点头：“骸骨保存完整，而且天州市刑侦支队的仪器先进，这次的分析比较快。” “太好了，陆警官，太感谢你了！” 李凯接过陆川手中的报告，兴奋的睁大双眼。 然而，报告的内容，却让李凯的神色渐渐凝固。 “死者生前……曾被虐待？” 陆川严肃点头：“这点基本上可以确定，但究竟是虐待，还是拷打，现在不好确定。” “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生前胸骨曾被人用榔头等钝器敲击，导致胸骨碎裂。” 这就是陆川关于死者胸骨不同裂痕的最终结论。 “死者胸口的肋骨，有两种不同的断裂痕迹，除了碾压碎裂痕迹外，还有撞击崩碎的痕迹。” 陆川拿过报告，指了指结论分析原因：“车辆撞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死者腿骨完好，这就否定了车辆肇事致人死亡，然后埋尸的可能。” “我刚刚做了骨骼崩裂实验，发现死者胸骨的崩裂痕，应该榔头一类的东西大力锤击造成的。” “而且，骸骨上有这种痕迹的崩裂痕，一共是六处，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最少遭受过六次类似的重击。” “一般来说，只有虐杀，或者拷问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从骨碎的程度分析，六处碎裂中，有两处崩裂痕迹在心脏附近，两处在肺部，剩下的都在左右下肋。” “心脏处的肋骨应该插进了心脏，是致命伤。” 榔头等钝器锤击，造成肋骨断裂，插进心脏，就是陆川判定的死因。 “还有一点，”陆川将报告翻到最后：“我对骸骨上清理出来的土壤进行了粗略分析，发现骸骨上的有沙土，有粘土。” “这是不正常的，因为一处埋尸地，土壤成分应该是差不多的，不会有这么大差别。” “所以，我怀疑骸骨曾经被移动过，或者说更换过埋尸地点。” “当然，骸骨发现的地点是在高速公路地基下，修建高速公路有可能从其他地方运输土方，那样的话，出现不同种类的土壤，也是可能的。” 但是，李凯却摇了摇头：“那条高速路我知道，原本是一条国道改建的，地基很稳，从别处运输土方的可能性不大。” 修建高速路，和修建大楼不一样。 土方这种，基本上是就地取材，还能形成排水沟，一举两得。 “陆警官，老王，这份报告我要马上交给支队长，我先安排人送你们去休息。” 陆川和王长江点点头。 他们只是来做技术支援的，不是来破案的。 熬了大半夜，刘国栋还好一些，刚刚等着陆川做鉴定分析的时候，休息了一会。 陆川可是实打实的工作了七八个小时。 精神高度集中，复杂的计算和分析，让陆川精神非常疲惫。 陆川和王长江这边返回刑侦支队安排的酒店休息，李凯他们可不能睡觉。 天州市刑侦支队案情分析会议室。 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已经送到了支队长王传民手里。 “死者，男性，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八十公斤，死亡时年龄在四十岁，埋骨时间十六年。” “脚踝有痛风石，尾骨尖端磨损较平均值高，骨密度较同龄人低，死者生前工作性质长期久坐，缺乏锻炼，生活条件较为优渥。” “死者胸口肋骨有六处崩碎断裂痕迹，判断死者生前遭受虐待或者拷打。” “死因判断为榔头等钝器锤击胸口，肋骨崩碎断裂插进心脏，造成死亡。” “骸骨缝隙内发现沙土、粘土两种不同种类土壤成分，疑似死者骸骨化后有移尸痕迹，具体应结合案发现场土质检测进行确定。” 王传民仔细阅读这份详细至极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 片刻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凯：“这……真是海州市刑侦支队的那个小陆做的分析报告？” 李凯苦笑着点点头：“陆川警官做骸骨分析的时候，我一直在场，我亲眼看着这份报告出炉。” “但是，我却看不明白这报告是如何出炉的。” 陆川做的每一项工作，李凯都能看懂。 光谱分析测量骸骨碳素衰减，骨密度检测仪测量骨质密度…… 陆川做的每一步，李凯可以说都会。 但是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经过复杂计算，得出这份报告的过程，李凯就看不懂了。 “不过，我以前看过张援朝前辈做的骸骨分析报告，陆川的这份，虽然在一些细节上还有所不如，但是整体分析的结果，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凯虽然做不出这个报告，但是不代表分辨不出报告的真假好坏。 这就像那些鉴定画作的专家，你让他画，他肯定画不出来。 但是你让他品鉴真假，那是没问题的。 又好像第一次战斗的少男少女，不用人教，哪里有长处，哪里有漏洞，还是能摸索出来的。 王传民啧啧称奇，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管他怎么弄出来的，能用就成！ 第45章 经侦的请求 第二天上午十点。 陆川才悠悠醒来。 看着窗前摇曳生姿的红掌，陆川感觉精神恢复的很好。 二十岁年轻力壮的身体，早晨醒来该有的反应非常强烈。 长长伸了个懒腰，陆川起床洗漱。 天州市刑侦支队的条件，基本上在各方面都碾压了海州市刑侦支队。 就说这个酒店，虽然不是五星级，但也是四星的单间大床房。 而且是零重力水床，那个感觉有点飘。 陆川刚刚起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沈妍法医。 呼…… 回去还得邀请沈法医吃饭，上次的火锅汤……有点太上头了。 陆川现在都不能想象那个画面，否则的话，这几个月估计都吃不了火锅。 尤其是炖大骨头这种菜，陆川以后都要仔细看看才行。 酒店一楼，自助餐厅依然在营业。 陆川下来的时候，王长江正在吃饭。 “睡醒了？” 王长江打了招呼：“昨天休息的怎么样，这家酒店的蒸水蛋不错，尝尝！” 陆川接过王长江递过来的汤碗：“睡饱了，王哥，他们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虽然这起高速路的案子和陆川没什么关系，毕竟就连系统都没有发布什么任务。 但是，陆川毕竟忙活了大半夜，还是很关心案件进展。 “刚刚听李凯打电话说，根据你提供的分析报告，骸骨的身份已经确定了。” “但是案件的侦办难度非常大，毕竟人都死了十六年了。” “而且，还有一点你说对了，尸骨确实被移动过。” 今天凌晨，天州市刑侦支队连夜派人到案发现场做了土壤检测。 确认案发现场只有粘土，所以骸骨上的沙土就证明了，骸骨曾经被埋在别处。 后来才出现在高速公路路基下的。 陆川点点头，这样的话，案子侦破的难度将更加困难。 埋尸地都不是第一次被埋的地方，可见想要破案…… 难。 并不是所有的命案都能侦破，尤其是这种隐藏了十六年的案子。 每一个刑侦支队，历史上基本都有命案悬案。 也大多数都没有侦破。 或者，即便侦破了，也说不定十几二十年都过去了。 比如陆川刚穿越过来，婚礼上抓捕的老帮菜。 如果不是系统奖励的真实之眼，如果不是对方整容的时候没有把左耳后的血痣清理掉，任谁也无法抓到对方。 即便抓到了，也过去了二十八年之久。 “我昨天仅仅是对土壤做了简单的显微镜分析，他们进一步实验的话，应该能找到土壤的来源？” 陆川觉得，根据沙土的特性，起码可以锁定第一次案发的大概范围。 “难啊！” 王长江还没有回答，旁边传来一声叹息。 陆川转头一看，正视法医李凯。 “老李，你怎么来了？” 王长江看了看黑着眼圈的李凯，案子到了这个程度，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我怎么不能来，陆川警官已经帮我们做了精确的骸骨鉴定分析，咋们法医的工作完成了。” 坐在王长江旁边，李凯抓起一根油条就啃了两口：“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吃饭。” “李法医，您刚刚说难，是土壤不好分析吗？” 李凯紧忙嚼了两口嘴里的油条，看向陆川摇头：“昨天晚上现场勘察完土壤结构，确认有移尸过程后，王队就安排现勘把东西送到技术鉴定中心了，那边有专门检测土壤成分的仪器。” “刚刚结果反馈回来了，骸骨上发现的沙土，应该是葫芦山附近的沙地。” 王长江喝了口豆浆解释：“葫芦山是天州市北部的一座山，有个四a级景区。” “那地方范围太大，想要确认骸骨的第一埋骨地基本不可能。” 陆川点点头，毕竟过去十六年了。 即便真的找到了第一埋骨地，又能怎么样？ 凶手留下的线索早就消失了。 不过好在陆川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帮助天州市刑侦支队确认了死者身份。 后续的工作开展，还能围绕着死者的人际关系去查找。 不过，根据李凯所说，死者当年是一名工职人员。 调查的结果是十六年前辞职，然后去了国外。 谁知道，竟然是死了。 而且，由于这个人是孤儿，他父母是领养人，早就已经去世。 妻子也已经离婚，所以也没人报失踪。 自然也无法比对dna信息。 而且，当年和死者熟悉的人，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很多事情都忘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对方当年突然辞职出国，有些另类，兴许很多人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已经没有什么任务的李凯，下午陪着王长江和陆川游览了天州市。 临近傍晚，安排专车把两人送回了海州市。 这也算是惯例了，来你这支援，总得玩玩。 天州市刑侦支队鸡飞狗跳，海州市刑侦支队倒是歌舞升平。 刚刚办完骸骨案，大家都还沉浸在结案的喜悦当中。 行动组都闲了下来，现勘办公室就更不用说了。 九月三十日一大早。 阳光明媚，秋分后的暖阳不在刺眼，撒在身上如少女的抚摸，让人陶醉。 陆川已经擦完地板，现在手里挑弄着娇艳的红掌。 施肥浇水，陆川在这方面做的很细心。 在娇嫩的花，也要小心呵护，才会盛开的鲜艳。 梨花带雨的摧残看着爽，但是只能进行一次。 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话说，今天晚上应该请沈妍吃饭。 老白已经翘起二郎腿，哼着陆川没有听过的京剧选段。 杨森又迟到了。 刘国栋刚刚开完晨会，窝在椅子里端起搪瓷缸，悠闲的一天开启了。 “小陆，前天你和老王去天州市帮忙，案子破的怎么样了？” 陆川放下红掌，来到刘国栋的办公桌前：“骸骨鉴定分析报告倒是没问题，已经帮他们确认了骸骨的身份，也确定了死亡时间和死因。” “但是案子的进展好像比较缓慢。” “昨天听王哥说，死者当年在体制内是管工程监理的，辞职的背后好像有不少隐情。” “嘿嘿。” 老白笑了两声：“大概率就是贪污受贿那套，这种案子，十几年前有，十几年后还有，只不过只要不出人命，那都是经侦的事。” 听老白说到经侦，刘国栋表情一愣，猛的一拍大腿：“经侦昨天送过来的东西，怎么样了？” 第46章 有钱的经侦 茫然的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老白一脸懵逼：“昨天下午去看京剧了，把那茬给忘了……” 刘国栋：“……” 刘国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多少有些幽怨。 咱们摸鱼已经摸到这种程度了吗。 陆川眨眨眼疑惑道：“……师父，啥事？” 两分钟后，陆川面前摆放了一封信件。 “经侦支队那边送过来的，请我们帮忙鉴定指纹，但是要求不能破坏信封。” “他们怎么没把东西送到技术鉴定中心去？” 刑侦这边因为有自己的现勘，痕检设备，所以最近几年的技术鉴定，自己就能做。 但是经侦那边不一样，他们自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有设备。 办案中发现的证据，按照流程都是需要送到技术鉴定中心去的。 不应该送来刑侦。 “已经送过了，但是市局的技术鉴定中心什么水平，纸张上提取指纹，本来就很难，更何况还是粗纤维的牛皮纸信封。” 刘国栋已经戴上手套，拿起信封对着阳光观察：“他们那边做不了，经侦的人就求到了咱们。” 陆川点点头，不过以他对刘国栋老白和杨森的实力了解，无损纸张提取指纹…… “师父，无损纸张提取指纹……有难度。” 刘国栋哼了一声，放下信封：“岂止是有难度，纸张提取指纹，本来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提取指纹，最容易做的是在表面光滑，无吸水特性的干燥表面。 比如手机屏幕、车门把手等载体上的指纹，提取难度最小。 而且提取的完整度也会比较高，在后期的指纹比对中，耗费的时间少，比对成功的概率大。 但是在一些表面粗糙，又吸水的载体上提取指纹，难度就非常大了。 木材、毛皮等载体就是如此。 纸张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 因为纸张是由植物纤维组成，这种纤维肉眼看不到，但实际上纤维之间有很大的空隙，平整度极差。 指纹在纸张上留下的汗渍、油脂，很快就会被纸张吸收。 一般来说，纸张上的指纹提取，用普通的碘熏法即可完成。 这一方法的原理是，指纹的汗液中含有钠的结晶体，碘熏后会发生化学反应。 从而显影指纹。 但是这种方法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会破坏指纹。 也就是说，指纹残留的化学物质仅仅能够发生一次化学反应。 之后指纹就会消失，纸张上也会留下痕迹。 这次任务的难点就在于，经侦那边要求不能留下痕迹，要无损提取指纹。 那么，无论是碘熏还是冰鉴的方法都不行了。 “老刘，技术鉴定中心那帮吃干饭的，自己弄不了就让经侦找我们。” 白文海显然有些情绪：“干脆我们回复说不行算了。” 刘国栋看着信封，抱臂沉思。 说实话，如果是往常的话，他想都不会想就会拒绝。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勘办公室有陆川在。 陆川在南郊纵火案、水库沉尸案中，对过火指纹和水浸指纹的采集非常有一套。 这说明，陆川在指纹采集上的实力，应该是远远超过自己三人的。 问题是，这次帮忙后，有没有什么后续的麻烦。 或者说，有没有好处。 片刻后，刘国栋看向陆川：“小陆，你有没有办法？” 陆川没有犹豫：“办法倒是有，但是咱们没有相关的设备，而用普通的办法，想要无损提取指纹，基本做不到。” 刘国栋听了，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 老白也凑了过来，听陆川说话：“变频激光光谱分析仪。” 嗯？ “这是啥玩意？” 老白显然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最近几年流行的激光采集生物样本，都是固定波长的激光。” 刘国栋和老白点点头，这玩意他们听说过，但是没见过。 听说这种激光采集生物样本的仪器，对人类的牙齿、骨骼、血液、汗渍、精斑、唾液等都有很好的发现效果。 但是，这玩意价格太贵，海州市刑侦支队可没有这东西。 “但是纸张上的指纹，用这种固定波长的激光采集生物样本仪器无法在纸张上显影指纹。” “需要调整波段才行。” 陆川没有说具体调整的频率是多少，反正没有仪器，说了也白搭。 “除了这种方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陆川摇摇头：“肯定没有，其他的方法都会破坏指纹，留下痕迹，只有我说的这个方法。” “那仪器……多少钱？”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刘的眼睛都在放光。 谁不知道，经侦支队富得流油。 别的不说，看看人家配置的那车。 bba全套都有，甚至还是高端级别的。 刑侦支队呢？ 就两台酷路泽，其中一个还是十年前的。 经侦这次之所以要求无损提取指纹，是因为这信封有特殊标记。 本来就是特殊手段弄过来，采集指纹证据的，破坏了，或者留下痕迹，信封就送不回去了。 嫌疑人那边就会发现信封被动过手脚。 所以…… 这是一次敲竹杠……不对，加深刑侦和经侦友情的好机会啊。 “四十多万，这玩意用处还挺广泛，咱们海州市就有卖的。” 陆川其实原本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但是前天在天州市刑侦支队用过。 问过李凯这设备的相关情况。 “四十多万……” 问题不大。 刘国栋装好信件，直接离开了办公室：“小陆，在办公室等我！” 三个小时后，中午刚要下班的时候。 刘国栋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与此同时，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一台变频激光光谱分析仪。 “师父……这是？” 陆川没想到，刘国栋出去一圈，真的把这玩意弄回来了。 “哈哈，经侦那边赞助的，虽然不是咱们的资产，但是我们帮他们弄指纹分析，这玩意就在咱们支队无偿借用！” 啧啧。 老白绕着仪器转了半圈，嘴里啧啧有声：“经侦就是有钱啊，四十多万，这么快就能批下来！” 刘国栋很同意老白的话：“他们那边碰到了大案子，这信封是关键。” “好了，”刘国栋看向陆川：“仪器和信封就交给你了。” “等你好消息！” “没问题！” 第47章 信封上的指纹（为20230305143137924白银加更） 激光是具有生物学效应的。 光是很特殊的东西，高中生都知道，这玩意具有波粒二象性。 波动，让其具有能量。 粒子，让其具有冲击力。 特定波长的激光，能够和生物蛋白质发生反应，这就是激光显影指纹的原理。 陆川的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卡中，有关于不同波长激光，对指纹采集的效果分析。 而输出波长在445±5纳米，输出功大于13瓦的激光光源，就能够无损显影纸张上的指纹。 当然，在皮革、衣物上的指纹，也能用这个方法去显影。 只不过，相对应的激光波长不同。 有了仪器，很快陆川就完成了信封上的指纹信息采集。 但是，这还不算完。 经侦那边需要的是指纹比对结果。 陆川的心情比较激动。 因为，系统奖励的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南郊纵火案，还是在水库沉尸案中，陆川虽然在采集指纹上贡献极大。 但是在比对分析上，基本上算是从来没有参与过。 这次不同，从采集指纹到分析鉴定指纹，陆川将一力完成。 “叮” “基础任务：完成一次优秀的指纹鉴定分析，确定指纹所有者身份。” 信封上的指纹采集，虽然有变频激光光谱分析仪的帮助，显影到了指纹，但是完整度并不高。 而且采集到的三十九枚指纹，有不少都叠加在一起。 陆川现在要做的，是对所有的指纹进行比对分析，尽可能的找到他们的主人。 第一步，对指纹进行预处理。 指纹的对比，先决条件是指纹的预处理要到位 指纹的预处理包括很多步骤，不同的指纹预处理的要求也不一样。 大体上，指纹的预处理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调整指纹形状，二是标记指纹特征点。 调整形状是因为不同载体上提取的指纹，和正常采集的指纹，有形状上的差别。 比如同一个人的食指，在平面上留下的指纹，因为没有受到外界干扰，指纹圆润，形状规则。 但是如果手指握在水杯上，指纹就会受到摩擦力的影响，有轻微变形，再加上水杯呈圆柱体，指纹会沿着水杯的形状延伸。 这样采集下来的指纹就是一个长椭圆的不规则形状。 预处理，就是要尽量剔除力量、载体形状对指纹的影响，从而为后期的指纹比对增加成功率。 标记特征点，是为了对指纹进行识别和比对。 任何一个采集到的指纹，都能在纹路上标记出终结点、分叉点、分歧点等特征点位。 指纹识别，就是利用这些点位，去判断指纹的异同。 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让陆川在指纹的预处理上，得心应手。 和以前做指纹预处理相比，陆川的感觉就是顺滑。 电脑屏幕前，一枚指纹正在陆川眼前放大。 陆川没有使用复杂的画图软件对指纹进行调整，而是利用指纹自动比对系统中的指纹调整软件进行形状调整。 其实，很多负责指纹比对的刑警，都不愿意使用系统自带的软件。 因为指纹自动比对系统中的图像调整软件，功能单一，只能对指纹进行有限的调整。 而且调整的范围有限制。 但是陆川恰恰相反，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中，给陆川灌输的所有经验，都是通过指纹比对系统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完成的。 这样一来，有一个好处，就是比对结果的合法性更高。 这就涉及到一个指纹预处理的程度问题。 对指纹形状进行处理，实际上改变了指纹的大小，纹路的间隙。 这就相当于变相的改变了指纹的特征点。 这也是为什么同一枚指纹，有的人处理后能够比对成功，有的人处理后比对不成功的原因。 普通的图像处理软件，没有任何限制，预处理的时候，可以对指纹进行无限制调整。 所以，很多指纹对比，都需要经过两人甚至三人的再次复核，才能确认是否鉴定成功。 而这个复核，其实就是对指纹的预处理变形程度做判断。 陆川直接使用指纹比对系统自带的画图软件，成功通过复核的概率会更大。 因为系统本身就限制了对指纹的变形处理程度。 电脑前，陆川瞪大双眼，神情亢奋。 处理指纹，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不是说把指纹图像录入系统后，就能比出来了。 这是一项细致程度要求非常高的工作。 枯燥、无趣，甚至是煎熬。 三十九枚指纹的预处理，陆川成功的完成了二十七枚。 剩下的十二枚指纹，因为叠加严重，断点太多，以陆川现在的实力，没有办法进行有价值的预处理。 但是，二十七枚指纹…… 也够了。 指纹的预处理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 把二十七枚指纹输入进系统进行自动比对就行了。 当然，不是说系统比对成功，指纹的鉴定分析就成功了。 或者说，系统比对不成功，指纹的鉴定分析就失败。 目前的刑侦系统内，指纹自动比对系统会根据指纹的特征点数，对指纹进行异同比对。 完全不同的指纹，会在第一时间排除，就是所谓的傻瓜比对。 这其实很快，就是一个数据的比对。 所谓的特征点，不是说标记出一个点位，画上一个圈就行了。 而是要经过一定的计算，以坐标轴的形式，展现出每一个特征点的角度、坐标数据。 然后才在系统内进行比对。 这些数据中，一定会有某些指纹的某些特征点的数据是相同的。 系统会自动列出这些指纹。 并根据数据相同的数量多少，从高到底进行排序。 而所有特征点位的数据全部相同，就代表着指纹比对成功。 放着系统自行运转比对，陆川打开了手机。 看了看微信，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老妈：“十一假期我和你爸出去玩，你加班。” 自从上大学后，陆川就突然有一种自己好像真的是充话费送的感觉。 上高中的时候，应该说是想吃啥吃啥。 上了大学后，想吃啥没啥。 现在上班了，陆川已经不敢提想吃什么了。 老爸：“十一假期你妈想出去玩，你要不要陪着？” 陆川咧咧嘴，果断删了老陆同志的信息。 我去陪？ 呵呵。 剩下的信息，大多都是几个同学的。 吸引陆川目光的是三分钟前的一条信息。 第48章 天州市来人 “陆大神探，十一假期有什么安排？” 沈妍的头像是她本人的一张侧脸照片。 潮阳漫天，恬静唯美，陆川仔细看了看，心情很愉悦。 阅读完信息，陆川嘴角不自觉弯曲。 “沈法医晚上有空吗，我们应该把上次没吃完的饭续上。” 信息刚刚发出去，陆川手机振动。 “好啊，不过这次不能吃火锅了……” 信息后面，跟着一根大骨头。 “西餐怎么样，下班后我在支队门口见。” “好哒~~” 放下手机，陆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 二十七枚指纹的比对，已经有四枚出现了结果。 其中三枚指纹显示比对成功。 一枚显示失败，但是在失败后，系统自动列举了十组相似指纹。 点动鼠标，陆川看着显示出结果的十组指纹所有者信息，直接锁定在了排序在第二位的信息。 “罗城……是同一个人？” 前三枚指纹，比对成功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而第四枚指纹中，这个人的指纹相似度也排在了第二位。 陆川直接在系统内调取了属于罗城的所有指纹信息。 “单位采集……” 罗城，海州银行副行长，三年前，海州市银行统一采集员工指纹的时候，录入了指纹比对系统。 刚刚比对成功的三枚指纹，是罗城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小拇指。 比对相似度排在第二位的是食指。 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陆川在预处理的时候，食指指纹的变形调整出现了偏差。 所有没有直接别对成功。 陆川重新调整一番后，在此比对，果然比对上了罗城的食指。 接下来的指纹比对也很顺利。 二十七枚指纹中，有二十四枚比对成功。 这些指纹锁定了四个人。 还有三枚指纹，没有在指纹库内匹配到正确人选。 陆川对系统自动给出的相似人选进行了排查，但是依然没有比对成功。 这意味着，这三枚指纹的所有者，很可能没有在指纹系统内录入过信息。 指纹比对到底能不能成功，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比对方的指纹信息在系统内。 如果对方的指纹信息根本没有录入过系统，那就算采集到了完整清晰的指纹，也根本无法比对成功。 海州市的指纹比对系统中，有十几万人的指纹信息。 其中所有有犯罪前科的人，都在其中。 这里面包括坐牢、拘留等多种处罚形式的人员。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通过身份证办理采集到的信息，或者某个单位集中采集的方式取得的信息。 但即便如此，相对比海州市几百万的人口，数据库里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所有工作处理完毕，已经是五点二十分。 下午，刘国栋在开会，杨森和老白已经飞了。 “师父，经侦那边的指纹比对已经完成，结果我放在您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了。” 给刘国栋发完信息，陆川脱掉警服，换上便装，准备和沈法医去吃西餐。 话说，最近邀请自己吃饭的局子有点多。 大多都是近两年刚入职的刑警。 陆川不是社牛，但也没有社交恐惧症。 同事邀请吃饭，作为新人，这是陆川扩展人脉的好机会。 更何况，每次聚餐个都有支队的一两位单身警花参加，这让所有人都很开心。 “陆川，这里！” 支队大门口，换上一身紧身牛仔裤，高领灰色毛衣的沈妍亭亭玉立。 夕阳金黄的阳光散落，在沈妍长发边缘勾勒出一圈好看的光晕。 陆川摆摆手，快步上前：“抱歉，刚刚处理了几个指纹的比对，有点晚。” “没事，我也刚出来。” 沈妍笑起来很好看。 和陆川在解剖室里见过的沈法医，有很大不同。 其实，对于刑警来说，在案发现场见到尸体，和在解剖台上见到尸体，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案发现场的尸体，更像一个死人。 解剖台上的尸体……更像一个病人。 法医也更像医生。 “今天没开车，我们打车过去吗？” 陆川看了看街边川流不息的车流，征求沈妍的意见。 陆川每天骑共享单车上班，沈妍是知道的。 或者说，陆川只开过一次车，就上次两人吃火锅，陆川开的宾利。 “不用啊，奥特莱斯步行街就有几家西餐厅，距离不远，你骑车载我过去。” 沈妍指了指支队大门口右侧的一排共享单车，笑的很甜。 “也行。” 陆川倒是无所谓，每天骑车，很习惯。 掏出手机，扫码开锁，陆川挑了一辆看起来比较新的车子。 “坐好，咱们出发！” 沈妍扎起了马尾，搭配紧身牛仔裤，更添青春活力。 然而，真的骑起来，陆川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为了安全，沈妍的双手必须半抱着陆川的腰。 这气氛…… 就有点解剖室里下刀的感觉了。 陆川好像觉得腰间有两双冰凉却会发电的电极。 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些新奇。 甚至，沈妍微弱的呼吸，拍打在背上，都能被清晰的感受到。 这妞…… 是故意的吗？ 现勘办公室。 刘国栋抱着搪瓷缸子返回从会议室返回。 伸着懒腰，掏出手机。 支队里的会议，无论是什么内容，对刘国栋来说只有两种。 一种是能睡觉的，另一种是不能睡觉的。 恰好，今天下去的会议，就是能睡觉的。 而无论是睡觉，还是开会的需要，手机都是必须静音的。 所以，陆川发给他的信息，刘国栋并没有看到。 此刻掏出手机，看到陆川的留言，本来还有些睡意的刘国栋瞬间惊醒。 指纹分析完成。 人员信息：海州银行副行长罗城，绿树金融管理公司董事长金涛、总经理王悦，还有一个人是罗城的妻子，海州银行高级客户经理王岚。 信封上的指纹，竟然属于这四个人。 经侦支队最近办的案子，刘国栋听朋友谈起过。 金额很大，但是一直没有过硬的证据。 信封，非常关键，否则也不会非得要求无损提取指纹。 隐约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刘国栋，第一时间给秦勇做了汇报。 与此同时，天州市刑侦支队五名一线侦查员，也火速赶来海州市。 第49章 蹲守七天 黑色拉丁西餐厅。 陆川和沈妍相谈甚欢。 只不过，两人对话，一般人可能欣赏不来。 “咱们海州市的案子不多，我们法医一个月有的时候都解剖不上一具尸体。” 沈妍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提升有些担忧：“我有几个同学去了大城市，基本上一周就有一具尸体……” 刑警的能力提升，和神枪手差不多。 一个靠案子喂，一个靠子弹喂。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小的地方，br县城的刑警队，没有法医的原因。 因为小地方，五年甚至十年都没有一起命案。 法医没有尸体解剖，过不了两年就废了。 陆川干的现勘也是一样。 小地方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大案子，丢个电动车就能惊动全局。 即便设置了现勘、痕检的编制，也养不起来。 明天就是十一假期，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能放假。 陆川这个假期是没有值班的，但是有三天时间要带班。 就是人不能离开海州市，发生突发事件，要半个小时内赶到支队。 沈妍要好一些，法医的日子比较清闲。 只要没有命案，大多数都是处于透明人状态。 假期，绝大多数是能享受上的。 “叮” “基础任务晚完成：宿主完成了二十七枚指纹采集，成功比对二十四枚指纹，确定了指纹所有者身份。” 这是一次愉快的晚餐。 陆川的系统任务完成，和沈妍相谈甚欢，彼此增进了很多了解。 当然，距离你知道我的长处，我知道你的深浅还有极大距离。 两人还要继续努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此刻的陆川二人一般，欢声笑语的享受着烛光晚餐。 海州市经侦支队的办案警察，刚刚拿到刘国栋发过去的指纹鉴定报告。 现在，他们正蹲守在几名监察对象家小区楼下。 晚餐也只有泡面和火腿了。 另一组来自天州市的侦查员，此刻也正在一处小区外熬着。 十月八日。 平稳度过十一长假的陆川，精神饱满。 和沈妍相比，办公室里的红掌有些缺水，颜色不是那么娇艳。 陆川正在精心侍弄。 刘国栋去开晨会，杨森和老白已经开始了养生模式。 “小陆，听老白说假期前你帮着经侦那边做指纹比对，结果怎么样？” 杨森喜欢浓茶，每次搪瓷缸里的茶叶泡发后都能填满三分之一。 陆川点点头：“比对结果已经交给师父了，他应该在假期前就交给经侦那边了？” 七天前，基础任务信息完成后，陆川就没怎么关注后续的结果。 “你的比对结果里……有没有一个叫罗城的人？” 嗯？ 陆川微微一愣：“杨哥，你咋知道的？” 杨森放假前没有上班，不可能看到他的指纹鉴定结果啊。 “看这个……” 杨森把手机递给陆川，上面是一则新闻。 “海州银行副行长罗城，涉嫌贪污受贿，现在接受相关部门调查。” 陆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下手了。 “小陆，上次听你说不太擅长指纹比对，是不是谦虚了？” 陆川苦笑：“这段时间跟着师父学了不少，这次的比对，主要的难点还是在信封上无损提取指纹。” 和指纹提取相比，比对确实要简单一些。 起码，比对指纹，刘国栋、杨森和老白都能做。 信封上无损提取指纹，可只有陆川能拿下。 不过话说回来，陆川对比了一下自己获得的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 和刘国栋三人应该是同一个水平，只不过相同的指纹比对，时间上要快不少。 砰。 办公室门打开，刘国栋开完会回来了。 “小陆，秦队叫你过去一趟。” 秦队？ 陆川微微一愣。 今天是十一假期后第一天，这刚上班，队长叫自己干什么？ 最近没什么案子。 难道是经侦的案子？ 也不对，如果自己因为这个立了点小功，秦队一般不是来现勘办公室慰问的吗？ 看到陆川询问的眼神，刘国栋端起搪瓷缸：“应该是天州市刑侦支队那边的事情，早上我听老任说，他们那边有几个侦查员过来。” 呲溜。 吸了一口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刘国栋吐出一根茶叶梗：“他们应该是有案子在这边，假期好像在这蹲了七天。” 陆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不过，师父，我上次过去帮他们做的骸骨鉴定，应该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啊。” 刘国栋摇摇头，陆川假期前去天州市刑侦支队帮忙，是法医口子的。 刘国栋没有问过后来的事情。 “你去看看，秦队那边还等着呢。” 陆川点点头，对着镜子整理了警服，又回过头：“话说回来，他们真的蹲了一个假期？” “那不常有的事，我干侦查员的时候，有一回过年，蹲了十五天……” 一旁的老白哼了一声，讲述了一段自己当年的勇猛岁月。 “报告！” 秦勇的办公室，陆川还是第一次来。 “进来。” 陆川理了理衣领，推开办公室门。 入眼，法医王长江在坐，还有三个穿便服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陆川在天州市公安局见过，正是法医李凯。 看到进门的是陆川，秦勇露出笑容：“来来，小陆，进来。” 秦勇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在沙发上，坐在一名阔脸男子旁边，此刻起身。 “小陆，这是天州市刑侦支队王传民支队长。” “王队长好！” 啪！ 陆川啪的立正，敬礼。 “陆川同志，你好！” 王传民回礼，上前微笑：“上次多亏陆川同志帮忙，当天办案太急，没来及感谢你，今天来，我代表天州市刑侦支队谢谢你。” “王队长言重了，天海两市是邻居，能帮一点忙是应该的。” 陆川很客气的王传民握手，秦勇在一旁笑的脸都在抽筋：“老王，这你说的就客气了哈哈！” “以前可都是天州刑侦支队支援我们，这次我们能回馈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秦勇今天的心情如晴朗的天空，昨天晚上因为前列腺造反，和老婆的一点不愉快早就消失不见。 能在自己的老对手、老朋友面前露脸，秦勇觉得有点飘呼呼的。 王传民哪里还听不出秦勇话里的意思。 以前可都是秦勇来求他。 可是风水轮流转，现如今轮到天州市刑侦支队求到海州头上了。 不过，求人就是要有求人的样子，王传民这方面学了秦勇不少本事：“秦大队长，这可你是说的，我这次来，除了感谢陆川上次出手，还真有事需要你再帮帮忙。” 嘎？ 秦勇表情一顿，心下突然一紧。 第50章 天州刑侦支队的感谢 王传民是什么人，全省十几个刑侦支队队长里，他除了省会的那位，服过谁？ 今天大老远的来自己这说好话，肯定是有事啊。 草，放屁带屎……大意了啊。 不过，大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也不能收回来。 秦勇笑了笑，眼神坚定：“王队，你说，只要是我们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哈哈，还是秦队痛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王传民笑着说完，转过身看向跟着自己的下属：“秦队，赵铭带队在海州蹲点一个星期了，有了点发现。” 秦队点点头，这件事他知道。 赵铭这人，秦勇也认识，天州市刑侦支队行动一组组长。 和任强、孙军的职务一样。 “这案子就是陆川国庆节前帮我们做的骸骨鉴定案的延伸。” 王传民看向跟着自己的赵铭：“赵铭，给秦队介绍一下情况。” “是！” 赵铭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干练的中年男子，头发很短，眼神很亮，额头很宽。 只是兴许是熬的时间太长了，眼圈有点黑。 “秦队，国庆节前，我们在一处高速公路扩建现场，发现了一具骸骨。” 赵铭说着看向了陆川：“陆川同志帮我们做的骸骨鉴定分析，确认了骸骨的身份。” “死者叫王俊，辞职之前是天州市建设局职员，我们在对其人际关系调查的时候发现，死者有一个私生女叫梁琪在世。” “我们查到死者在十六年前，也就是刚刚辞职出国的那段时间，曾经邮寄过包裹。” “而这份包裹里，很有可能隐藏着王俊被杀的真相。” “包裹的收信人就是这个梁琪的母亲，而梁琪的母亲在三年前去世。” “所以，现在包裹很有可能就在梁琪手里。” “但是，在我们查到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当天晚上人失踪了。” 失踪？ 秦勇眉头皱起：“就在你们查到信息的当天晚上失踪？” 王传民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警察都费劲周折才查到的信息，对方竟然也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天州市局那边相关部门已经启动了内部调查程序。” “但是知道信息的人很多，现在的调查还没有结果。” “对方来海州市了？” 赵铭点点头：“我们追踪到了可疑车辆，对方很有可能把人藏在了海州市。” “我们蹲点的地方，是嫌疑人在海州市一个情妇的房子，但是一周时间没有什么发现。” 秦勇点点头，天州市刑侦支队前期过来蹲守，已经按照规定给海州市刑侦支队做了通报。 但是内容没有这么详细。 “王队，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帮忙的？” “找人。” 王传民直接开口：“绑架梁琪的人并没有回来找他的情妇，而是藏了起来。” “现在，只有找到他，找到梁琪，找到包裹，案子才有调查下去的可能。” 与会的陆川和李凯、王长江等人都没有说话。 这种案子，即便陆川没有经历过，但是也知道，绑架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王俊十六年前为什么被杀，包裹里有什么秘密，涉及到什么人。 还有，天州市刑侦支队在查到王俊私生女梁琪的当晚，对方就知道了梁琪的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天州市刑侦支队……这次遇上大麻烦了。 怪不得堂堂天州市刑侦支队支队长亲自来海州市求援。 这不仅仅是跨地区执法的问题，而是他已经无法确定什么人可以相信，什么人不能相信了。 “另外，”王传民看向陆川：“我们还有可能需要一些技术上的支援。” 秦勇郑重点头：“王队，你放心，我这边一定会全力支持。” 沉吟片刻，秦勇看向陆川，又想了想道：“我这边最近没什么案子。” “这样，行动二组的组长任强，组员张辉，还有……陆川，三个人全部抽调，协助你们在海州的工作，怎么样？” 听了秦勇的承诺，王传民脸上闪过惊喜。 尤其是，王传民看了一眼陆川，觉得秦勇应该是下血本了。 陆川做的骸骨鉴定分析报告，他后来给张援朝发过去，原本是想让那边帮忙复核一下。 结果，人家丢回来说，这么详细的过程、精准的结论，有什么复核的。 虽然王传民不知道陆川其他技术怎么样，但是单靠这一手，说是专家也不为过。 短暂的见面会结束后。 陆川返回了现勘办公室。 “小陆，是不是天州刑侦支队的案子？” 老白虽然年龄大，但是好奇心很强。 这就叫人老心不老，铜关路上的主顾，有不少可都是年过花甲的老爷爷。 陆川点点头，顺手拿起暖瓶，给刘国栋的搪瓷缸蓄水：“师父，秦队抽了我还有任组长、张辉，协助天州市来的人办案。” 刘国栋一听，眉头一挑：“这是好事。” 杨森也发话：“咱们支队和天州那边的关系很好，经常请他们做一些技术上的支援，秦队可是欠了不少人情。” 老白呲溜一口茶水：“老杨说的没错，秦队这次能点名抽你协助，可见对你的重视。” 刘国栋也点点头：“而且，协助办案这种事情，有了功劳跑不了你的，案子没破你也没责任。” “是好差事。” 陆川乖巧的给三位前辈倒水。 这就是前辈的重要性了。 经验，往往要比实力更重要。 就好比铜关路各个小房子里的小宝宝，不知道深浅的，只能伸头朝里边看。 但是有老人带着就不一样了。 哪里嫩，哪里鲜，不用摸索，直接上垒。 就像陆川很是知道办公室的那盆红掌，哪一朵更娇嫩，上过手才知道。 接着，老白就开始聊起了现勘办公室走出去的领导的发家史。 “你这个啊，比如王局，当年就是借调到市局，没几年回来就成了支队长……” “所以说……” 铃铃铃。 办公室电话响起，打断了老白传授经验秘诀。 刘国栋看了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办公室的主任。 “嗯？现在？” “好好，我这就让他过去。” 挂断电话，刘国栋看向陆川：“队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陆川一脸懵逼的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我刚回来还没十分钟？” 说是说，陆川还是照例在穿衣镜前整理了一番，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陆川出门，老白砸砸嘴：“看样子，我退休之前，咱们办公室还得是我们三个人。” 杨森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老刘，你得抓紧在寻摸一个人了。” 刘国栋叹了一口气：“我看看。” 另一边，陆川再次敲响了秦勇办公室大门。 第51章 半路出事 依然是秦勇的办公室。 依然是四个人，但已经不是王传民等人。 “廖队长，这就是陆川。” 秦勇和一个中年男子相邻而坐，见到陆川进门，秦勇起来介绍。 “信封上的指纹，就是小陆操刀采集比对的。” “小陆，这是经侦支队廖凯队长。” 啪！ 陆川没想到，这位相貌无奇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经侦支队支队长。 “廖队长好！” 哈哈！ 廖凯跟着秦勇起身：“国庆节前就听秦队提起过你，果然是青年有为，一表人才。” “这次来，我是代表经侦支队特意来感谢你！” 陆川微微一愣，没想到又来一波感谢的。 “廖队长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陆川看了看秦勇，接着道：“节前支队有命案处理，秦队早就跟我说要把信封的指纹提取好。” “指纹的鉴定结果有些迟，廖队长见谅。” 信封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命案的原因，搞的有些迟。 纯粹是秦勇交代给刘国栋后，刘国栋给忘了。 但是陆川当然不可能说出实情，但是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况且，用命案这个借口不仅完美，而且还能帮秦勇多赚人情。 你看，我们刑侦有命案的时候，都在帮你们。 就要了你们一台四十多万的变频激光光谱分析仪，不算多。 果然，听了陆川的话，廖凯脸上的笑容更甚，看向秦勇：“老秦，啥也不说了。” “你说的那辆车，我下午就让他们送过来！” “哈哈，老廖，咱们之间还用这个……哈哈！” 廖凯还是靠谱的，说来感谢，真就是感谢的。 起码，比隔壁天州市的王传民地道。 “陆川同志，这次来，还有一个小事，想请你帮忙。” 客套完毕，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廖凯看向旁边的下属，对方识趣的递过来一个手提箱：“这个上面，能不能提取指纹？” 箱子打开，是一层红彤彤的钞票。 粗粗一眼看去，差不多有一百来万。 “这些钱，是一桩贿赂案的证物，我们想试试能不能在上面提取到目标人物的指纹，这样起诉证据更充分。” 廖凯旁边的下属又递过来一个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十几张指纹照片。 “这就是目标人物的指纹。” “叮” “基础任务：帮助经侦支队完成钱币指纹鉴定对比分析，帮助其固定行贿受贿证据。” 陆川看了看箱子里的纸币和目标指纹，没有答应，而是看向了秦勇。 这种事，自己怎么可能答应。 肯定是领导说的算。 秦勇当然明白陆川的意思，哈哈笑了两句：“老廖啊，这钱币和信封虽然都是纸，但是采集指纹的难度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你要信的过我，东西先留下，我让小陆他们研究一下。” “能不能做，我下午给你个话？” “你看怎么样？” 廖凯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秦勇，哪里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信封是纸，钱就不是了？ 能在信封上无损提取指纹，那在这些钞票上一样没问题。 不就是等着新车送过来嘛。 但是，有些窗户纸不能捅破，有些话也不能明说，大家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好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下午等你好消息！” 秦勇带着陆川，一起送走了廖凯。 再次返回办公室，秦勇看了一眼桌上的钞票箱，转头看向陆川：“小陆，这个难度大不大？” 陆川没有犹豫点点头：“廖队长他们这两次都是要求无损载体提取指纹，难度都不小。” “而且，钱币上的指纹一般的都有叠加的情况存在，鉴定分析的难度很大。” 很大？ 秦勇皱眉，还好自己刚刚没有直接答应。 “你来提取指纹进行鉴定分析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陆川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估计：“怎么着也得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秦勇眼神一顿：“三个小时……还难？” 陆川赶紧解释：“秦队，这个难度确实不小，只不过就是会了不难，难了不会。” “廖队长他们在来之前，肯定也去过技术鉴定中心，那边应该是没办法才送咱们这的。” “行，下午新车到了，我以前坐的酷路泽，就归你们现勘办公室用！” 陆川脸色一喜：“谢谢队长。” 现勘办公室虽然有车，但那是现勘专业车。 平时公干，总不能开着那车出去晃荡。 带上两个箱子，陆川返回了现勘办公室。 因为有了上次处理信封上指纹的经验，这一次陆川提取指纹更加熟练，也更加顺利。 箱子里的钱币，除了目标人物，没有其他人动过。 尽管有其他指纹驳杂叠加，但是对方的指纹是在最上面的。 目标指纹的比对也很快就完成。 还不到中午，一份同一认定的指纹鉴定报告就送到了秦勇面前。 “叮” “基础任务完成：宿主完成钱币指纹鉴定对比分析，帮助经侦支队固定了行贿受贿证据。” 听到系统反馈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陆川心情完美。 看着支队院子里的老酷路泽，心头有些开心。 整个刑侦支队，能固定使用车辆的，也就队长一人。 其他人需要用车，都是打申请，然后车队派车出勤。 电视剧里演的，随便坐上一个车就跑，那都是扯淡。 这年头任何一个单位，公车私用管的比绩效都严格。 现勘办公室能单独霸占一辆公车，还是秦勇曾经的座驾，代表的绝对是领导的信任和地位。 下午，一辆崭新的霸道开进了刑侦支队大院。 廖凯答应给秦勇的新车终于到位。 别的不说，经侦支队是真有钱。 土豪的味道极其浓郁，有一种会所里陪唱都要两个的那种。 一个唱歌，另一个也唱歌。 江湖再见，合奏吹箫，二重唱。 “啧啧，”杨森绕着威武霸气的十年酷路泽，不停的砸嘴：“这车……以后就给我们用了？” 老白端着搪瓷缸也绕了一圈：“小陆，这车是不是没有你家的宾利舒服？” 陆川肯定的点点头：“我觉得宾利舒服，可是上次这车送我回家，我爸妈觉得这车比宾利好。” 中午饭是在食堂搞定的，今天中午是小鸡炖蘑菇。 下午还没上班，任强带着张辉，把还没午睡清醒的陆川直接拉走了。 “任组长，午睡有助于长身体。” 打了个哈欠，陆川还有些迷糊，最近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勘办公室的工作状态。 任强苦笑着摇摇头：“整个支队，也就你们现勘和法医能午睡。” 陆川点头表示同意：“不仅如此，秦队今天还给我们批了专车。” 任强捂住胸口，感觉有点扎心。 副驾驶上坐着的张辉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陆川：“小陆，你们现勘还要人不？” 三人正聊着天，任强手机响起。 片刻后，任强挂断电话，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强哥，怎么了？” 张辉疑惑。 “天州刑侦支队……出事了！” 第52章 重伤昏迷（拜谢苏打水打我大佬打赏！） 陆川和张辉表情一顿。 天州刑侦支队出事？ 要知道，任强三人出来，就是为了去配合天州刑侦支队的人，张辉急切问道：“强哥，出什么事了？是人出事了吗？” 有了案子也叫出事，人出了问题也叫出事。 陆川侧过身子，等待任强解释。 “老余，拉警报，最快速度赶往翠平路。” 老余是刑侦支队的兼职司机，是一位资历很老的辅警。 此刻得到命令，拉响警报，油门直接踩到油箱里。 已经有十五年车龄的捷达车，咆哮着缓慢的冲进车流里。 “赵铭组长的一名侦查员重伤昏迷，刚刚被送进医院。” “重伤昏迷？” 张辉声音已经变调：“怎么回事？怎么会重伤？出车祸了？” 在海州刑侦支队的地盘，一名外市的侦查员重伤，这可不是小事。 更何况，他们还是来这边出任务的。 陆川的神色也有些紧张，警察是高危行业，他很清楚，毕竟陆川自己抓小偷的时候挂过彩。 但是，重伤昏迷这种事，陆川只听过，还没见过。 “不是车祸，是刀伤，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 任强也只是电话里听了个大概，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十分钟后，翠平路十八号，景园里小区。 赵铭脸色铁青的给任强描述事情经过。 “今天早上，我们前期盯着的嫌疑人暴露了行踪。” 三号楼一单元前，已经有翠平路派出所的民警拉起了警戒线。 门口的地上，有明显的血迹。 “韩超伪装成快递员，想要抵近侦查，结果被对方发现，肚子上挨了一刀。” “人现在在医院，还没有脱离危险。” 任强脸色很不好看，赵铭他们在海州市蹲点是正常的，但是并没有执法权。 “老赵……这次行动有些冒失了。” 赵铭黑着脸点点头，眼神中有明显的歉意：“是我大意了，应该和你们提前知会一声。” 任强摆摆手：“咱们的关系，流程上的事问题不大。” 任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赵铭知道任强的意思不是怪他没有通知海州刑侦支队就行动。 而是说不必要冒险。 “嫌疑人什么情况？” “跑了。” 赵铭的脸色更难看：“对方这次露头，就是为了见他的情妇。” “在捅伤韩超之后，就直接逃跑了。” “当时我和另外一个人在外围，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但是嫌疑人的情妇已经被控制住。” 事发过程非常突然，谁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捅刀伤人。 而且，如果那个时候去追击已经没有踪迹的嫌疑人，韩超的救治绝对会耽搁。 和自己队员的命相比，显然救命更重要。 “有没有嫌疑人的具体信息，我们这边先发通缉令。” 既然已经袭警伤人，那就不是蹲守那么简单了。 任强他们也从配合的角色，变成了主力。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到嫌疑人。 “有，我这就传给你。” 任强这边已经开始安排二组的留守人员发通缉令。 陆川也没闲着，正在勘察现场。 由于救护的需求，现场破坏非常严重。 况且嫌疑人的身份已经确定，现勘的作用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陆川依然有发现。 “强哥，”陆川带着手套的手里，拿着一只遥控摄像头：“在嫌疑人情妇家的窗台发现的。” “摄像头正对着单元门口。” 草！ 一旁的赵铭忍不住爆了粗口，怪不得嫌疑人能发现韩超是伪装的快递员。 哪个快递员连车子都没有的。 对方原来是早有防备。 “我刚刚回放了一下案发时的监控录像，嫌疑人家的摄像头也录到了嫌疑人的逃跑方向。” 任强看了一眼，出门右转。 和赵铭他们赶过来的方向正好相反。 “老赵，你们还有没有嫌疑人的其他信息？” 赵铭看了一眼监控，摇摇头：“我们这边只掌握了嫌疑人在海州的这一处落脚点。” “不过对方大概率不会直接离开海州，我们原本怀疑王俊的私生女梁琪应该被他绑架到了海州。” “对方滞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或者有其他情况。” “所以，我认为嫌疑人大概率会返回自己的藏身地。” “也就是囚禁梁琪的地方。” 任强对赵铭的分析是认可的。 “嫌疑人的情妇，有没有交代什么有用的信息？” 转过头，任强看向张辉。 张辉摇摇头：“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嫌疑人平时和她都是微信联系。” 楼道里，三人微微沉默。 景园里小区，是三十年前修建的小区，设施老旧，物业管理落后。 附近根本没有什么监控。 嫌疑人逃跑后，想要找到对方，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现实里破案和电视剧里、小说中写的有很大不同。 那些通过监控录像，直接锁定嫌疑人的桥段，大多是扯淡的。 和有预谋的杀人相比，激情杀人后潜逃的案子更加难侦破。 为什么，就是因为一切都是随机的，没有预谋，就没有规律。 这个案子也是如此。 嫌疑人伤人后果断逃跑，想要抓捕，除了通缉令之外，就只能从嫌疑人有可能逃跑的路线上，逐一去排查监控，排查路人。 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有了这个时间差，嫌疑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所以，很多大案要案的嫌疑人，不是没有锁定目标，而是对方跑了抓不到。 “强哥，我这有一些发现，可能对找到对方有点帮助。” 就在任强三人沉默的时候，陆川突然开口。 嗯？ 任强微微一怔，有些惊喜，有些奇异的看向陆川。 其实，秦勇安排陆川跟着他协助天州市刑侦支队办案，什么意思他很清楚。 一线侦查，哪有派现勘刑警的。 不就是想给陆川成长锻炼的机会吗。 所以，任强从没指望陆川真的能帮什么忙。 搞技术和侦查是两码事。 可事实确实，目前唯一的一条线索，摄像头，是陆川发现的。 “小陆，你说说，什么发现？” 第53章 真实之眼的发现 任强对陆川一直抱有足够的尊重。 无论在什么地方，论资排辈的现象都不少，但是总有些人基本上游离在这个规则之外。 而想要有这个资格，前提就是要有突破规则的能力。 陆川在最近几个案子上的表现，让海州市刑侦支队的人在渐渐认可陆川的能力。 就好比刚刚陆川发现的那个摄像头。 首先解答了赵铭的疑惑，不是他们自己大意暴露自己。 而是对方早有防备。 甚至，如果不是赵铭他们蹲点伪装的好，对方早就通过监控摄像头发现蛛丝马迹了。 也就不会有这次来情妇家里的行为。 而且，监控录像中最起码还发现了嫌疑人逃跑的方向。 “脚印！” 陆川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给任强看：“这是嫌疑人情妇家房门内的脚垫照片。” “边缘处的有半个脚印，我看了一下，房间内没有其他男鞋，这个脚印应该是嫌疑人留下的。” 任强看了一眼后，把手机递给了赵铭：“应该是嫌疑人留下的，不过……” 任强顿了顿：“嫌疑人的身份已经确认，这个鞋印……” 任强没有明说，他知道陆川对鞋印的鉴定分析有研究。 但是，在嫌疑人身份已经确定的前提下，脚印分析的价值已经不大了。 陆川当然知道任强的意思，接过赵铭递还的手机，陆川把图片放大：“是脚印里边携带的泥土。” “泥土？” 任强微微一愣，再次接过手机，看着放大后的照片。 陆川继续解释：“景园里小区是老旧小区，周边没有公园，绿地也只是少有的一部分。” “所以，嫌疑人在小区附近沾染泥土的可能性比较小。” “另外，”陆川看向赵铭：“根据赵组长的分析，嫌疑人很可能绑架了梁琪。” “既然是绑架，对方在闹市区的可能性比较小，大概率是在郊区或者城乡结合部，人员混杂的地方。” “而脚印里的泥土，颜色偏暗红色，在海州市，只有东北方向的回龙山片区有这种红色泥土。” “所以，我认为嫌疑人的藏身处很有可能就在回龙山片区一带。” 楼道里，任强、赵铭相互对视，然后又看了几遍陆川手机里的照片。 张辉则瞪大眼睛，惊奇的看向陆川。 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 什么时候，现勘刑警都有这么强的推理能力了？ “小陆，你要不要考虑来行动二组？” 任强觉得，陆川去干现勘痕检之类的，有点屈才啊。 真男人，还得干一线。 公安系统里，各类警种很多，刑警、交警、缉毒警等等。 每个大类里边根据工作性质不同，又有具体的细分。 但无论是不同警种之间，还是同一个大类的内部，都有一个隐形的鄙视链。 就好比刑警，绝对是所有警种里边的鄙视链顶端。 而刑警里边，一线侦查员又更显得重要。 所以，明明陆川在现勘立功多次，在任强眼里，也赶不上这一幕对鞋印的推理分析。 当然，对于任强的提议，陆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叮！” “进阶任务：协助刑侦支队行动二组，抓捕袭警伤人犯罪嫌疑人。” 确定了行动方向，所有人分成两波。 一波继续走访调查小区周边，寻找目击者。 嫌疑人捅伤韩超后逃离，正是大白天，一定有人看到过。 循着这些线索，肯定会有所发现。 只不过时间肯定会比较长。 另一组，则按照陆川的分析，直奔海州市回龙山。 回龙山所属地区，原本叫做回龙镇，十年前城市扩张，这里渐渐成为了城乡结合部。 整个片区内，有很多自建房片区，多是居住的打工人员。 所以人员情况非常复杂。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任强作为行动组组长的经验和能力。 “对方是从天州市过来的，而且带着被绑架的人。” “所以，对方选择合租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任强将整个回龙山片区的地图摊开，开始分析：“整个回龙山片区，自建房多是五至七层自建楼房。” “根据嫌疑人情妇所说，对方经济条件一般，所以不可能租整个楼房。” “人员少……经济方便……附近有泥土……” 赵铭在天州刑侦支队干了二十几年，经历过的案子，比任强只多不少。 此刻同样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地图上的区域：“小型库房的可能性是不是大一些？” 任强点头：“回龙山西北片区的库房较多……但是对方需要吃饭，库房没有条件做饭……” “嫌疑人自己做饭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选择外卖，这样的话，就不会距离人员聚集地太远。” “对，太远的话，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所以……” 任强双眼微微眯起，像是一只发现老鼠的狸猫：“散落在自建房内的零星小仓库，很有可能是对方的藏身地！” 赵铭认可的点头：“这个方向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整个回龙山内，类似的仓库数量肯定不少……”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知道刚刚的推理猜测，都只是在一定范围内缩小对方的藏身地。 但是，真正想要找到对方，依然是大海捞针。 “没办法，只能是老方法了。” 任强叹了一口气，他说的老方法，就是人海战术。 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夯人。 接下来，就是调兵遣将。 很快，几十名便衣就散落到了回龙山片区内。 陆川也参与其中。 他跟着的，正是行动二组的张辉。 “陆川，咋俩负责的区域虽然只有两条街，但是我们对这人生地不熟，想要摸排又不能打草惊蛇，就得想点办法。” 陆川只是点头，这方面的经验，他基本上是零。 这一次，陆川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跟着张辉，体验一下一线侦查员的日常工作。 张辉没有说具体的方法，只是看到前面一个送外卖的小哥骑着车过去，眼睛一眯：“走，跟着他。” 跟着外卖员？ 陆川只是经验少，但不是傻。 张辉一说跟着外卖员，陆川就知道怎么回事。 果然，两人远远吊着外卖员，张辉开始解释：“要说走街串巷，现在这年头，只有外卖员最熟悉。” “嫌疑人中午刚刚捅完人，大概率不敢露头，想要吃的，就只能点外卖。” “咱们就跟着他，说不定有发现。” 其实，抱着张辉想法的刑警，不是一个两个。 很多小组都是这么干的。 陆川也发现，这跟踪也是有讲究的。 什么时候快跑几步，什么时候停下，都在不经意间，是需要学习的。 这方面，陆川确实没什么经验。 不过，陆川也有陆川的优势。 他虽然没有一线侦查的经验，但是他有系统奖励的真实之眼。 视线内，所有人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光幕。 嫌疑人现在已经纳入通缉，相关信息已经更新到真实之眼内。 陆川一边跟着张辉巡街，一边留心观察。 时间不长，十几分钟后，一个头顶浅红色光幕的青年男子闯进陆川视线。 第54章 抓了现形 陆川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好人。 否则的话，这么长时间，他的真实之眼里，就不会清一色的白色光环。 然而，也许是陆川很少出来扫街的缘故。 毕竟，上班以来，陆川大多数时间都在刑侦支队。 想在刑警里边找一个和通缉犯相似的人，不太容易。 但是，在回龙山鱼龙混杂的自建房片区里，见到这些人的概率就高了一些。 “陈青，一年前曾经系列电动车盗窃案被协查，特征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 青年男子，个头不高，穿黑色卫衣，眼神有些飘忽。 也许是受到真实之眼信息的影响，陆川总感觉对方的眼神在瞄着过往人员的裤兜和背包。 “辉哥，”陆川没有贸然行动，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征求张辉的意见才是正确选择。 “前面穿黑色卫衣的男的，好像是去年友好路派出所发协查通报，友好路夜市五十几辆电动车盗窃案的嫌疑人。” 偷电动车，说真的，在任何派出所，都不是什么的大事。 但是，你连续一个月偷了五十几辆，肯定被警察往死里盯。 去年的协查通报，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电动车盗窃？ 张辉没印象，不过下面所里发的协查通报，他是有权限查询的。 不用回支队，直接手机上的app就能查询。 这也是最近几年，上头推下来的最有用的一个移动应用。 通缉犯，随地查，小宝贝，随时看。 搜索栏里，打出友好路派出所电动车盗窃，一下子出来一百三十二条信息。 由此可见，全国各地的友好路派出所，重名的不少。 丢电动车的也不少。 翻了两个页面，才找到了海州市的。 画面上的协查通报，是一个监控摄像头拍下的正脸照片。 张辉和陆川肩并肩，貌似不经意的抬头望天，嘎巴嘎巴扭了一圈脖子，顺便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卫衣男子。 “草，陆川，你这记性可以啊！” 陆川笑了笑：“就这点优点了，辉哥，抓不抓？” 抓不抓？ 张辉根本没犹豫：“抓肯定是抓，但是咱们现在有任务。” “这样……等会看看能不能逮到对方落单，人少的地方再动手。” “而且，这家伙看样子是在附近踩点，对附近肯定比我们熟悉，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虽然有任务，但是也不过是机动排查。 能抓个协查盗窃犯，还有可能了解点周边的情况，何乐而不为。 远远的，两人吊在卫衣男子身后。 说到跟踪，张辉确实是专业的。 带着陆川，根本没有陆川以前看影视剧里东躲西藏的感觉。 就是大大方方的跟在男子身后十几米的距离，有说有笑。 甚至，有几次张辉还故意看向男子方向，有过一两次的眼神交汇。 跟踪，在刑侦领域是一个分支专业。 陆川因为专业的问题，只是选学，并没有深入研究。 这第一次跟踪，还觉得蛮有意思。 不一会，男子就拐进了一个巷子口。 张辉给陆川一个眼色，示意赶紧跟上。 “辉哥，跟这么紧没事？” “嘿嘿，”张辉紧着跑了两步，眼睛里似乎都在放光，颇有一种西门大官人窗台下捡木棍的感觉：“这小子在这附近转悠这么久，肯定是有目标，我们进去说不定抓个正形。” 陆川跟在张辉身后，突然有种去捉奸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陆川觉得张辉应该去干私家侦探，肯定能发财。 十几米的距离，三个呼吸就过去了。 结果，刚刚转过墙角，陆川就愕然的看着刚刚拐进巷子的卫衣青年，正推着一辆电动车和张辉撞了个满怀。 在刑警眼皮子底下偷电动车，这小子的也算是独一份了。 没有吱声，张辉一把搂过青年的脖颈，一个后仰，直接撂倒。 陆川紧紧跟在身侧，策应张辉，见人撂倒，直接上了手铐。 “姓名！” 陈青彻底懵逼了。 他在这附近已经徘徊了一个星期，偷了两辆电动车。 今天本打算最后干一票就走人的。 刚刚推出来的雅迪电动车，成色很新，他瞄了一上午了。 结果，刚刚得手，怎么就被撂倒了？ 但是，已经上过不知道多少次手铐的陈青，非常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怎么配合。 “陈青，”男子嘴皮子贼溜，说话跟连珠炮似的：“政府，相信我，我就这一次，真的，刚把车子推出来，你们就来了。” 张辉一听就乐了：“还知道叫政府，你小子在里边没少蹲。” 一般的小偷可不会称呼警察为政府。 这肯定是进过拘留所，关了一段时间，被改造过的，甚至有可能真的蹲过监狱。 “没有没有，就是去学习……学习。” 哼！ 张辉冷哼一声：“就你还第一次，友好路的事，不会忘了？” 陈青听到张辉提起友好路三个字，脸色顿时变了。 “警官，”这会陈青也不喊政府了，嬉皮笑脸：“友好路是哪？” “我不是本地人，对海州不太熟。” “行了，别装了，我这有你在友好路偷车的大头照，你要不要看看？” 大头照？ 陈青一听，脸色就垮了。 他知道，所谓的大头照，就是通缉令。 “警官，我不就是偷了几辆电动车吗，至于通缉我吗？” “你那叫几辆？一条街一个月偷了五十几辆电动车，不通缉你，通缉谁？” 知道自己露馅了，陈青也不在反驳，表情中没有悔意，却充满懊恼。 “大意了啊……” 提溜起陈青，张辉把外套脱下，罩在手腕上，拖着对方来到进入巷子里。 陈青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就露出惊喜的表情。 作为有七年工作经验，进过十二次局子的资深大街巡逻者，陈青只有两次见过警察主动把自己手铐藏起来的。 这是第三次。 “政府，您有什么地方用的着我的！” 陈青的表情变化迅速，让陆川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这家伙，当小偷有点可惜了，去当演员应该有前途。 “你还挺上道。” 张辉仔细打量着陈青，知道这小子以前肯定提供过街头情报。 “那是，我陈青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 陈青眼皮一番，眉飞色舞的刚要吹牛逼，就被张辉似笑非笑的表情打断。 “嘿嘿，政府，您安排，整个海州不敢说，回龙山、友好路、翠平路这几个地方，那就是我家。” 陆川一愣。 这小子刚刚还说不是本地人，对这附近不熟，这会就是我家了？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陆川都没有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触的机会。 多少，有一些不适应。 倒是张辉驾轻就熟，和陈青询问这一片区的情况。 第55章 哥们，借个火 巷子里，陆川三人蹲坐在一个台阶上，就像是乘凉休息的附近租户。 聊天的气氛很热烈。 “这附近有十二家出租库房，已经租出去的有九家。” 陈青没有说谎，他对回龙山这边的情况真的非常了解。 谁家老公出轨，谁家媳妇偷情，谁白天睡觉，晚上上班，谁家小红灯后边的宝贝质量高技术好，没有这家伙不知道的。 张辉重点询问的附近仓库的情况，这家伙也都知道。 “这几个地方我都踩过……我都去侦查……我都去……” 变换了几个词汇，陈青感觉气氛有点尴尬：“那个，政府，您懂得嘿嘿。” “这九家租出去的仓库，有没有哪个比较特殊？” “比较特殊？” 陈青下意识的想要挠挠头，结果手铐还在拷着，让他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有两家是租给超市备货的，还有两家是快递分拣点……” “剩下的……好像……” 陆川对陈青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家伙确实是专业的，陆川也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能在友好路偷了五十几辆电动车，还没被抓住。 这家伙对自己工作范围的情况，掌握的不是一般的细。 陆川原本觉得张辉当私家侦探有钱途，现在看来，陈青才适合干这行。 “这几个仓库，有没有住人的？” “有！”陈青回答的干脆利落：“有两个仓库应该住了人，我踩……我见过有人晚上进出，还点过外卖。” “在哪？” 十分钟后。 陈青带着陆川和张辉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了目的地之一。 “这个仓库里住人，我看过有人进出，但是具体住了几个人，什么人我不太清楚。” 按照陈青的说法，他们只干无本买卖，偷可以，从来不抢。 这是带他入行的大哥传授给他的第一条经验。 “抢劫，哪怕只抢了一块钱，被抓那也得三年起步，”陈青此刻的表情有些得意：“偷就不一样了，我这种一次弄个电动车，也就卖几百块。” “反正就是一千块钱以内，多了我还不要呢。” “我大哥说了，一千以上就有可能构成数额较大，那就不是蹲几天的事了。” “我大哥还说了，出来混，不管干啥得懂法……” “陈青，你说的那个大哥……在哪？” 额？ 陈青表情有点失落：“我大哥没把法研究明白，偷了我们一个同行偷的四万块钱，被抓了，数额巨大，判了四年。” 这条法律，陆川记得。 盗窃公私财物价值三万元至十万元以上就是数额巨大，起跳标准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这么说，一年一万。 而且，偷盗其他人偷盗的钱，同样是盗窃。 陆川和张辉对视一眼，均是暗中点头。 陈青这家伙，屈才了。 他应该改行去当律师，肯定比现在有出息。 目标仓库大门紧闭，张辉记下地点：“去下个地方。” 又是七拐八拐的十来分钟，陆川感觉自己开导航都得走丢。 也就是刚刚陈青撞进了张辉怀里。 张辉下手也极为果断。 否则的话，真要在这自建房片区里追击，陈青一定能逃跑。 话说，这家伙也适合去给地图公司打工，就这路线的熟悉度，肯定能混个优秀员工。 突然，陆川冒出来个问题：“陈青，晨光小区你踩过点没有？” 晨光小区？ “政府，您说的是那个强盛集团的别墅区？” 见陆川点头，陈青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地方都是有钱人，我可没去过。” “再说，我就偷电动车，入室盗窃可是重罪，我不干。” 得，这陈青确实把盗窃罪研究的挺明白。 两个仓库采完点，现在就是需要验证了。 但是，有了天州刑侦支队侦查员的前车之鉴，张辉非常谨慎。 “陆川，你现在这盯着，我先把人送到回龙山派出所。” 刑侦支队的警力都在进行摸排，张辉只能亲自把陈青送走。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任何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看着张辉认真的表情，陆川点点头：“辉哥，放心，我知道深浅。” “好，注意安全，等我回来。” 张辉和陆川侦查的区域，距离回龙山派出所很近，走路也就是十几分钟。 张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房檐的阴影里，陆川买了一根冰棒，点上一根烟。 十月初的海州市，正式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天气干燥炎热。 根据陈青提供的信息，一号目标仓库住具体住了几个人，他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以那里是对方藏身地的可能性不大。 二号目标仓库，陈青只知道有人住，看到过有送外卖的过来，但是没有见过有人进出。 所以，从目前的线索看，二号仓库的目标要大一些。 对方既然能在情妇家里安装遥控摄像头，那么没道理藏身出附近不安装。 所以，陆川非常谨慎，在距离目标仓库一百多米的阴影里待着。 而且只用余光监视，没有一直盯着大门。 当然，对方隐藏在仓库里，只是一个推测，是不是就这个仓库，更是小概率事件。 毕竟，回龙山里租住仓库的人，并不在少数。 虽然居住条件差一些，但是租金便宜。 在退一步说，嫌疑人躲在回龙山，本来就是根据陆川发现的脚印中夹杂的泥土推测的。 可是，对方真的就住在这？ 如果是对方仅仅来过这里，鞋上沾染了泥土，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所有的蹲点排查，其实都是人海战术。 有点赌运气的成分。 然而，这也是必须这么做的。 一名刑警被刀捅成重伤的影响力，不亚于发生一起普通命案。 如果这个人抓不到，先不说失踪的梁琪怎么办，受伤的天州刑侦支队刑警那，都没办法交代过去。 “哥们，借个火？” 陌生的声音，突然在陆川身侧响起。 第56章 解救梁琪 当你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突然被人惊扰是什么反应？ 陆川给出了经典反应。 “草！吓我一跳！” 陆川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虽然监视库房那边用的是余光，但是陆川的注意力可都在那边。 冷不丁身边有人说话，真的吓了一跳。 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双略带歉意的眼睛：“哥们，不好意思，刚刚买烟忘了带火。” 说着，毛发异常茂盛的男子抬起右手，示意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的香烟。 “叮！” “田永江，男，32岁，与翠平路小区袭警案被通缉嫌疑人，特征相似度百分之百！” 一个陆川从来没有见过的血红色的光圈，顶在男人头上。 一行信息，清晰的印在其中。 竟然是他！ 陆川真没想到，自己正盯着对方有可能藏身的老巢，结果正主直接出现在自己身旁。 干！ 抓还是不抓？ 陆川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掐灭。 但是随之，又像疯草一样，填满了陆川脑海。 对方现在独身一人，陆川直接下手，如果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这可是刚刚捅了天州市刑侦支队刑警的悍匪。 陆川前世只学习过一些格斗皮毛，大学也只有过一般搏击学习，没有经历过实战，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 所以，理论上现在陆川的最佳选择是求稳，只要确定对方的藏身地，同样是功劳。 可是，问题是如果任由对方返回藏身地，他手里就有了梁琪这个人质。 以对方在情妇家里安装监控摄像头的谨慎性子，想要无声解救梁琪，难度一定很大。 那样的话，抓捕就会变成对峙。 回龙山片区的人流量又很大，到时候一定会传播出去。 到底该怎么办？ 想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一两个念头。 “差点把我冰棒吓掉了。”陆川眼神中的不满很清晰。 但是抽烟人借火这种事，只要不是特别轴的人，很少会拒绝。 陆川掏出右侧裤兜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 田永江接过火机，啪的一声打着，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哥们，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将火机还给陆川，田永江随口问道。 陆川指了指远处小平房门口一直站着的短裙美女：“嘿嘿，看那个身段没，我……” 陆川话没说完，突然停住，狐疑的看向田永江：“你的人？” 田永江两忙摆手：“不不，随便聊聊，我不是干那个的。” 陆川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对方。 不想聊下去的意思非常明显。 “谢了哥们！” 田永江再次抬了抬手，侧过身，朝着陆川盯着的仓库方向走去。 房檐阴影下，陆川双眼眯起，双脚用力蹬地。 手里的香烟和冰棒飞舞在空中。 擒拿，锁喉！ 结果，陆川认为十拿九稳的一击，扑空了。 田永江快步前冲，反过身看着攻击自己的陆川。 陆川的脸色非常难看，双手扑空，没有继续攻击。 田永江叼着燃了一半的烟头，右手从后腰掏出一柄蝴蝶刀。 陆川看的清楚，刀柄镂空处，还有暗红色的污渍。 田永江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川，似乎不着急动手：“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陆川依然没有说话，谨慎的看着田永江。 “哥们，你还是太年轻了。” “抽中华的人能来这地方找女人？” “还有你这长相，能缺女人？” 草！ 合着，有钱长得帅也不行是。 唰！ 田永江的身手极快，没有什么章法、套路，就是快。 明晃晃的刀锋，奔着陆川的脖颈刺来。 砰！ 结果，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陆川刚要招架，一道黑影从身后茫然钻出，一记窝心脚，正中田永江胸口。 正是张辉！ “辉哥！” 陆川紧张的脸上闪过惊喜，脚下用力，赶紧上前帮忙：“你咋回来了？” 张辉刚走开还不到十分钟，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回来。 “等会再说，先把人拿下！” 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田永江脑门：“别动！把刀扔了！” 陆川掏出手铐，踢开田永江扔下的蝴蝶刀，反手拧过上臂。 咔嚓！ 卡扣压缩到最紧的程度，疼的田永江冷汗直冒。 掏出对讲机，张辉全频道公报：“秦队，嫌疑人田永江已经被捕，位置在永生二巷水云足浴店门前。” 水云足浴店门口，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宝贝此刻早已花容失色。 那样子，就像谁爽了没给钱似的，很逼真。 周边渐渐也围起了人。 “大家都散开，不要围观，不要围观！” 陆川开始维持现场秩序，没用两分钟，秦勇等所有在回龙山片区侦查的刑警都赶了过来。 “梁琪在哪？” 来不及问田永江是怎么被抓住的，秦勇第一时间关注被绑架人质的情况。 “在我租住的房子里。” “具体位置！” “就在前边足浴店右手边的仓库。” 果然，田永江没有租住民房，而是在闹市区租了一间小仓库。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间地下室。 梁琪被发现的时候，就被锁在地下室的铁床边上。 “我跟陆川进去，其他人都在地下室外边等！” 地下室门口，秦勇没有让人一拥而入。 田永江绑架梁琪，需要固定证据。 而且他囚禁了梁琪八天时间，这期间他到底干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陆川身上没有携带现勘箱，但是一些简易的工具还是有的。 起码可以固定指纹、分辨体液等证据。 梁琪今年二十六岁，从小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对梁琪的成长是有很大影响的。 但是梁琪很聪明，高中毕业后考上了重点大学。 毕业后在一家外企工作。 童年的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仿佛随着时间流逝早已消散。 但是，她没想到，在一切都走上正轨的时候，一个恶魔闯进了她的生活。 八天，梁琪感觉自己在地狱里撑了八年。 哐当！ 当地下室门锁打开，传来陌生男人声音的时候，梁琪的眼泪无声的滚落。 “你是梁琪吗？” “我们是警察！” 警察？！ 梁琪从未有过哪一刻，如此希望听到这两个字。 哇！ 陆川跟着秦勇刚进来，一道身影就扑在了身上。 接着，肩膀就被泪水打湿。 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仿佛决堤的洪水。 眼前的梁琪，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衣着反而相当好看，还画着淡妆。 但是，床上的一些物品，让秦勇和陆川知道，梁琪究竟遭受了什么。 仓库外，裹着毛毯的梁琪浑身颤抖，在两名女警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正午的阳光，如新生的雨露，洒在梁琪的身上和心头。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已经有些冷静下来的梁琪，看到了警车内的田永江。 陆川此刻仍在地下室，证据很多，地下室床上，有很多体液残留。 到处都是田永江的指纹，脚印。 床上的器具上，同样有他的指纹。 绑架、囚禁、强健、袭警，上死刑虽然很难，但是无期是肯定了。 而且，像他这种主观极度恶意的，基本上没有减刑机会。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发现梁琪绑架案嫌疑人行踪，协助张辉抓捕嫌疑人，解救了被绑架人质。” “任务奖励：初级技能升级卡，备注：使用初级升级卡后，可将宿主已有的初级技能升级为中级。”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请宿主选择需要升级的初级技能。” 第57章 真实情况汇报 陆川现在一共有三个初级技能。 分别是初级现勘拍照、初级足迹分析和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 真实之眼是被动能力，系统奖励的新手大礼包，没有提升的可能。 指纹采集和骸骨鉴定分析两项技能都是中级的。 所以，这一次的技能升级卡，陆川只能用在现勘拍照、足迹分析和指纹鉴定分析上。 三个技能，对陆川的帮助都很大。 现勘拍照，虽然看上去是几个技能中对破案作用比较小的。 但是，陆川在张文命案的时候，可就是通过现勘照片，发现了问题。 如果那个时候陆川没有获得这个技能，拍的照片可能就不那么全。 烟灰的线索，有可能就发现了不了。 初级足迹分析更是为陆川参与几个案子出了汗马功劳。 而指纹鉴定分析，可以说是现勘办公室日常办案中最常用的技能之一。 三个初级技能，任何一个升级到中级后，都将出现质的变化。 体验过中级指纹采集、中级骸骨鉴定分析的甜头，陆川对接下来的升级，很是抱有期待。 思考片刻，陆川最终选定了对初级指纹鉴定分析的技能进行升级。 毕竟，和足迹相比，指纹的鉴定更加常见。 现勘拍照，没有命案的话，用的也不算多。 “选择升级初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 心中念头落下，道道彩光在陆川脑海中穿梭。 指纹鉴定分析，最重要的步骤不在于比对，而在于指纹的预处理。 和初级指纹鉴定分析相比，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中对指纹的预处理手段更为丰富。 速度也会更快。 初级指纹鉴定分析，让陆川在指纹鉴定方面，有了和刘国栋等人基本相当，或者说高出一点点的能力。 而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陆川估摸着已经有省厅专家的水平了。 当然，目前还没有实践，到底能不能比得上，陆川也只是比对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去猜测。 现场的工作，在刘国栋等人来支援后，很快结束。 犯罪嫌疑人田永江和被解救的人质梁琪，也在下午走了转接手续，转给了天州市刑侦支队。 案子本来就是他们的，受伤的也是天州刑侦支队的刑警。 所以，按照惯例，案子后续的侦办也是天州刑侦支队的事情。 现场一切工作结束，陆川有些疲惫的坐上了那辆十年酷路泽。 “陆川，田永江是怎么回事？” 撤离现场的时候，张辉和陆川做了同一辆车。 听到张辉说话，陆川这才反应过来：“辉哥，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中午和田永江的遭遇，以及被对方识破，确实给陆川带来了很大压力。 他不是一线刑警，持枪许可也还没有参加相关考试。 所以，陆川身上并没有带枪。 其实，即便带着枪，在那种距离下，也很难有作用。 天州市刑侦支队的侦查员是老资格，虽然因为出了辖区办案，没有持枪 但是实力不比张辉差，可是在对方出其不意开门直接上刀的情况下，还是重伤。 好在抢救及时，对方急着逃跑，也没有补刀，现在人已经没事了，否则的话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车上，张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陆川，我走的时候交代你，千万不要私自行动，你怎么不听？” 张辉押解陈青离开后，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回龙山派出所协助巡街的民警。 他也怕陆川一个人出问题，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与侦查行动。 所以，急忙就赶了回来。 哪成想，怕什么出什么。 张辉刚回来的一幕，就看到田永江拿刀冲向陆川。 他当时差点掏枪直接射击了。 说真的，陆川当时也是没办法。 他原本按照张辉说的，躲在距离仓库一百多米的地方，余光监视。 谁想到，就碰到了田永江跟自己借火？ 陆川简单说了下过程：“他说我抽中华，不可能来这地方找女人，说我长的帅，不可能缺女人……” 张辉半张着嘴，这特么…… 确实有点冤。 不过，无论是什么过程，如果当时陆川不动手，田永江应该不会主动攻击。 “小陆，”张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称呼也从陆川变成了小陆：“无论如何，你当时都不应该主动动手。” “我知道，你是考虑对方一个人，没有人质要挟，抓捕机会难得。”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自身安全要有保障。” “天州刑侦支队的同事，就是因为大意，才受伤。” “秦队和强哥把你交给我，就是不希望你出事，这件事我不能帮你瞒着，我得汇报。” 五年的工作经历，让张辉也见识了很多事情。 其实，当时抓捕田永江的情况，只有陆川和张辉两人最清楚。 可以这们说，张辉不说，陆川私自出击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隐瞒。 这次帮着陆川瞒着了，那陆川就不会长记性。 下次可能还有这事。 到那个时候，就不一定有张辉及时出现了。 陆川可能付出大代价。 有些错误，不是主观想要改，就一定能改的。 陆川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被张辉分析的这么准确。 一时间，有些愣神。 张辉见状，叹了口气：“小陆，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有些东西，等真的发生就晚了。” 四年前，也就是张辉入警刚刚一年的时候，他同宿舍的兄弟，在基层派出所工作。 因为私自行动，在和一个抢劫案嫌疑人抓捕中，重伤。 后来虽然命保住了，可是脾脏摘除，以后都不能上一线。 陆川回过神，哪里不知道张辉误会自己了：“辉哥，你误会了，我刚刚是想，你咋知道我抓田永江的是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时就是想到梁琪人质的情况……” “辉哥，你放心，就是你不汇报，我也得汇报。” “晚上请辉哥吃饭，感谢救命之恩！” 看着陆川神情真切，张辉拍了拍陆川肩膀：“吃饭就不必了，你能这么想，不要觉得我抢你功劳就好。” “辉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次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就完蛋了。” “晚上必须吃饭，叫上任组长和我师父……” 第58章 处分和表彰（为20230212182337907大盟加更） 刑侦支队。 秦勇办公室。 “当时小陆发现了去年在友好路偷了五十几辆电动车的盗窃犯陈青，那小子对回龙山片区很熟悉，根据他的信息，我们找到了田永江疑似的藏身仓库。” 张辉开始汇报整个经过。 “事实证明，陈青的消息很准确，田永江躲藏的仓库，就是我们确定的二号目标。” 其实，张辉也有些庆幸。 当时，田永江可不在仓库里。 如果他们当时就行动，解救梁琪问题不大。 但是一定会打草惊蛇，田永江可能会再次逃跑。 “我押解陈青去回龙山派出所，陆川负责盯梢。” “其实，陆川当时盯梢的位置距离仓库有一百多米，而且躲在屋檐阴影里，不会打草惊蛇。” “但是没想到，对方出来买烟，借火借到了陆川身上。” “小陆本身表现没有什么问题，对方从小陆抽的烟和长相上起了疑心。” 听张辉说到这个，陆川现在还有气。 有钱长得帅也不行。 当然，其实从蹲点上的细节来说，陆川确实有纰漏。 “我押解陈青的路上，碰到了回龙山派出所的王副所长，人就直接交给他了。” “两人动手的时候，我正好赶了回来，和陆川一起制服了田永江。” 整个过程，张辉描述的非常细致。 “我本人作为行动小组的负责人，没有照顾好陆川，是我的责任。” 张辉起身敬礼：“我请求支队对我进行处分。” 陆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张辉竟然主动要求处分。 在车上，说好了，要处分他的啊。 “秦队，辉哥跟我交代了要谨慎，是我没有听，您处分我！” “呵呵，”张辉没有拦着陆川：“小陆，刚刚我在车上跟你说的，是想让你长记性。” “支队有支队的规矩，你是现勘，这次出警本来就是借调，我才是负责人，处分可轮不到你。” “秦队……” 陆川还想说话，被秦勇摆手打断：“张辉说的没错。” “他作为带队小组长，把你一个人仍在现场，本身就是失职。” “稍后我会组织班子开会，研究处分情况。” “行了，你们俩先出去。” 办公室门外，张辉拍了拍陆川肩膀：“没事，我以前闯祸，也是带我的强哥担着。” “你以后时间长了，带徒弟也是一样。” 张辉摆摆手，直接返回了行动二组。 陆川站在走廊里，有些失措。 从技术上来讲，以陆川现在掌握的技能，在整个刑侦支队，其实都已经是大拿级别的。 足迹分析、骸骨鉴定，指纹鉴定等等，陆川全面超越了刘国栋等人的水平。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陆川本身是有一种内在的优越感的。 而这一刻，那种飘飘然的优越感，被张辉击打的粉碎。 从技术上来讲，陆川超越了刑侦支队的绝大多数人。 但是从一名刑警的成长来讲，陆川还差的很远。 现勘办公室。 刘国栋给陆川倒了一杯浓茶：“怎么样，是不是张辉被批评了？” 陆川表情一滞：“师父……你早就知道？” 整个事情的经过，陆川回来后就给刘国栋等人说过了。 但是，他们听完后，并没有发表太多意见。 “当然早就知道，他是带队的，你出了问题，不处分他处分谁？” 老白端着搪瓷缸，笑眯眯的凑过来：“这种处分方式，其实比处分你本人的警示作用更大。” 杨森点点头：“你犯错，连累别人，以后你就再也不敢犯错了。” 陆川醒悟的点点头。 确实，有了这次经历，陆川以后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下午还没下班，处分的结果出来了。 扣罚张辉当月绩效，支队内部通报批评。 陆川本人同样扣发当月绩效，支队内部通报批评。 当然，与此同时，还有表彰结果。 功是功过是过，在刑侦这支队伍里，没有功过相抵的说法。 田永江案子的性质极其恶劣。 绑架梁琪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为了十六年前的包裹，暂且不说。 他捅伤侦查刑警，还对梁琪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 能把他抓住，绝对是大功一件。 尤其是这件案子的主体责任方是天州市刑侦支队，涉及到跨市联合办案。 奖励的程度要比其他情况下还要大。 而陆川和张辉在整个抓捕过程中，起到的作用是相当的，都很重要。 没有陆川，就抓不到陈青，也就找不到田永江的藏身地。 而没有张辉，凭陆川的经验，也没办法从陈青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再就是抓捕田永江的过程，陆川虽然有一些冒失，但是如果当时他没这么做。 让田永江躲进仓库，有梁琪在手做人质，想要抓捕，困难程度可就不是张辉一脚那么简单了。 张辉、陆川，一人一次全市表扬通报。 虽然还没够上三等功，但是这个表扬通报也是有证书的。 俗称嘉奖。 三等功下的最重要精神鼓励。 当然，这是秦勇带回来的消息，想要通报嘉奖下来，估计最少也得十天半月。 晚上。 海州国际大酒店。 行动二组，现勘办公室全体人员聚餐。 陆川请客。 “辉哥，这杯酒感谢你救命之恩！” 虽然张辉就算没有赶回来，陆川也不一定真的搞不定田永江，但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张辉摆摆手：“川子，这你就客气了，咱们一线出去侦查，就是要相互照应，那有什么救命之恩。” “要这么说，强哥得救我十回八回的啊！” “再说，没有你抓住陈青，田永江能不能抓住还两说呢哈哈！” “来来来，大家一起……” 宾主尽欢。 当然，海州国际酒店这地方，刘国栋他们很少来。 甚至，有不少人根本没在这吃过饭。 没办法，这的菜太贵。 现勘和行动二组，一共二十来个人。 一大桌，起码两三万。 如果在算上茅台酒，这一顿饭，够给大家发一个月工资了。 虽然酒菜均是上等，但是众人没有贪杯。 和派出所不一样，干刑警队一般都养成了不过量饮酒的习惯。 当然，偶尔放纵一两次也是有的。 酒店门口，陆川早就安排好了车辆。 清一色的强盛租车公司，清一色的别克商务车。 所有司机已经下车打开车门，看到众人出来躬身弯腰：“强盛租车欢迎您！” 这气势，果然是强盛集团。 而在所有人的车上，陆川还准备了礼品。 不多，两瓶茅台，两条中华。 这次，张辉跟着自己被扣了钱，和这点心意相比，陆川感觉自己的命还只是更要的。 其实，原本给张辉准备就行了。 但是怕他不收。 所有人都有，就没问题了。 酒桌上，陆川也都给大家说了礼物的事情，只是没说具体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 现勘办公室来了个紧急工作。 注：拜谢打赏大盟，拜谢众星俱隐月徐行、苏打水打我、无凉等大佬打赏。 第59章 亲子鉴定 今天老白和杨森破天荒来的早。 陆川进办公室的时候，卫生已经打扫完毕，搪瓷缸里边也泡好了茶叶。 “小陆，昨天你说的礼物……有点太贵重了。” 杨森和老白知道陆川家里是强盛集团的，有钱。 两人平时也没少抽陆川的烟。 在这方面，陆川很会做人，办公室四个人，三个烟鬼。 陆川基本上是两三天一包烟，刘国栋三人基本上是一天一包烟。 老白吸烟更甚，一天基本上一包半。 陆川每天早上打扫完办公室之后，都会打开烟盒包装，放在大家办公桌上。 也不说给谁的，就是大家这么抽着。 但是这次不一样，昨天吃完饭后，陆川专门给大家送了礼物。 “就是，小陆，这么重的礼物，不合适。” 杨森也点点头：“不过，这茅台的滋味确实不错，我上次喝还是五年前？” 一瓶酒就是大半个月工资，没几个正常人能喝得起。 陆川搬起地上的红掌，轻轻抚弄娇嫩的花瓣。 这花经过陆川几个月的精心照料，开放的越发娇艳。 “杨哥，一点心意，昨天是真的有点险，幸亏辉哥及时赶到。” “对了，师父怎么没来？” 老白放下搪瓷缸，坐下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他早来了，刚刚被孙组长叫去了。” 孙组长？ 行动一组？ 陆川摇了摇头，没有追问细节，开始给红掌施肥。 翠绿的叶子，映衬着鲜红花瓣，给整个办公室都带了一些鲜活。 办公室打开，正是刘国栋回来。 “小陆，跟我去做一份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陆川微微一愣，他来现勘这么长时间，也做过不少次的dna信息鉴定。 但是，还从没做过亲子鉴定。 当然，这不是说现勘办公室就做不了亲子鉴定。 只是这种事情很少见。 最近几年，貌似比较流行做亲子鉴定。 海州市就有不少类似的鉴定机构。 当然，一般都是私立的，想要在公立机构做亲子鉴定，是要有鉴定原因的。 而且，如果涉及到司法方面，就必须是司法授权认可的机构出具的鉴定结果才具有法律效力。 而刑侦支队这边做亲子鉴定，肯定不是私人性质。 一般都是跟刑事案件有关的。 “师父，是一组的案子？” 刘国栋点点头：“挺急的，今天一早支队接到报案，嘉和苑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 刘国栋没有细说，两人直接出门了。 刑侦支队做亲子鉴定，相关的实验检材都是需要现场提取的。 上门服务自然是不可能的，相关人员已经在实验室外面等着了。 “案子挺奇葩的，”路上刘国栋给陆川讲了讲案子的经过。 陆川听完，确实也挺奇葩的。 其实过程挺简单，一个男的给一个男的来了一刀。 只不过，位置比较特殊，相当于进行了物理阉割。 桥段比较老套，也比较现实。 男主人出差，本想提前回来给媳妇一个惊喜，结果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两位当事人身上都有刀伤，基本可以判定是互殴。” 打架，这总事情很常见。 警察的处理也很常见。 只要是一方挨打没还手，那对方就惨了，不管打架的起因是什么，打人者基本上全责。 用现在时髦的话讲，就是找了一爹供着。 但如果都动手了，那就是互殴。 没有特别严重的伤情，就是调解解决。 “不过男主人可能运气爆发了，因为对方没穿衣服，运气爆棚之下，给阉了。” “那做亲子鉴定干什么？” 陆川疑惑，阉割这种伤，如果接不上，那是重伤，当然，接上的可能性貌似没有，那就是残疾。 起跳标准得是三年。 刘国栋摇摇头：“女的出轨对象是她领导，双方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 “女人的丈夫怀疑他们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对方主张过失伤人，不是故意伤害，受伤的男的有错在先，恶意破坏他人家庭，人家还要赔偿呢。” 陆川摇摇头，这种事…… 相关的人，估计都难受。 孩子如果真不是亲生的，女人丈夫虽然有减刑的可能，但是这种减刑，估计他也不舒服。 是亲生的话，那女人丈夫估计就没什么减刑的可能，够蹲几年了。 媳妇被别人睡了，自己还要进去，这日子怎么过？ 而且他媳妇在外边… 至于被阉割的男人，更惨，还有什么比被阉了更让一个男人痛苦的？ 女人呢，也没什么好处。 原配老公肯定得离婚，自己出轨的男人被阉了，以后就算能跟她结婚，也用不成了啊。 更何况，那个被阉的男人，还有家庭…… 伤人男子的dna检材已经准备好，刘国栋和陆川负责采集孩子的检材。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很乖巧的坐在凳子上。 “警察叔叔，我妈妈说你只需要我一根头发，一点都不疼是吗？” 女孩眼睛很大，天真的看着陆川，没有一点杂质。 陆川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心头突然有些发堵，刻意把笑容拉大：“小宝贝放心，一点都不疼，就是拔一根头发，像蚊子叮咬一样。” “嗯嗯，那警察叔叔你拔，不过要快点哦。” “我爸爸今天早上跟王叔叔打架了，还留了好多血。” “我要去陪爸爸呢。” 小女孩既然都认识女人出轨的男人，看来双方确实没少交流。 dna检材中，血液、带有毛囊的头发，都是比较容易做出dna信息的检材。 刘国栋指导，陆川操刀。 检材的预处理很快完成。 当然，除了女孩的父亲和小女孩的dna检材，被阉割男子的dna检材也在其中。 得到的结果，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行动一组，孙军看着陆川送过来的报告结果，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陆，谢谢，我先去忙了，回头再聊。” 现勘办公室。 杨森同样叹了口气：“那几个大人也就算了，关键是孩子以后怎么办？” 老白放下搪瓷缸，一样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跟着她妈妈呗。” “现在就看法官怎么判，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基本上够不上故意伤害，不过他这个阉割有点严重……” 办案子，就是什么人都能碰到，什么事情都能碰到。 陆川等人也只能叹口气。 这一周风平浪静，周六因为调休，只有周天放假。 刚要下班的时候，陆川接到了沈妍的约会邀请。 第60章 海州文艺画展 每个人天生都有对艺术的向往和追求。 区别是不同的人对艺术的理解和认识不同。 有的人喜欢金瓶梅中优美的文字，暧昧的词藻，透过表象窥伺突破俗世的爱情。 但有的人……只喜欢里面的插图。 流连忘返于不同的姿势，热衷讨论是否会造成肌肉损伤。 陆川感觉自己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 相比较和沈妍这样的警花在一起谈天说地，金瓶梅都是纸上谈兵，小儿科的东西。 “明天海州文艺画展开幕，我这有两张邀请票，一起去吗？” “荣幸之至。” 这是陆川在微信中的回复。 陆川小的时候，也学习过画画。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全国的小朋友都要学点什么。 画画，唱歌、跳舞，钢琴，古筝还有跆拳道。 而且这不是选择题，全都是必做题。 陆川感觉自己的童年遭受了严重的迫害。 然后，在上完小学之后，除了课本上的方程式，陆川再也没有接受过艺术的熏陶。 当然，这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起码在沈妍邀请他去看画展的时候，陆川不至于一点鉴赏的水平都没有。 上个月，刑侦支队工会组织活动去看艺术展览。 百分之九十的刑警，逛了不到半圈，就跑到墙角刷手机去了。 只留下讲解员小姐姐和秦队还有其他几个班子成员在默默的欣赏。 后来，秦队回来后给办公室主任交代一条规矩。 以后的团建，少跟艺术搭边。 周日一大早，陆川开了一辆地库里的911限量版跑车。 这是他爷爷送给他的成年礼。 陆川高考结束后，很是开了几次，大学暑假回家的时候，也喜欢开这款车。 但是上班后，这辆车基本就处于闲置状态了。 今天周末，接上沈妍的话，两人正合适。 沈妍家门口，画了淡妆沈妍有些惊奇的看着从跑车上下来的陆川。 今天的陆川穿了一件白色体恤，有些嘻哈风格的宽腿裤，戴了一顶嘻哈帽。 清晨暖色系的阳光撒在陆川身后，像是给他披了一层金色的盔甲。 颇有些惊艳的帅气。 “沈大美女，请上车。” 主动为沈妍拉开车门，陆川的笑容很温暖。 沈妍深深看了一眼给自己开车门的陆川，嘴角绽放出忍不住的微笑。 “谢谢。” 一袭白色长裙，腰间点缀着湛蓝色束带的沈妍，越发的高挑。 散开的长发随风起舞，好闻的气息掠过陆川鼻尖。 生活真美好。 上车离开的两人却不知道，11楼的一扇窗户半开着。 两个脑袋挤在一起。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陆川，长的还挺好看。” “不过，怎么开了个跑车？” 沈妍妈妈的注意力被陆川帅气的外表和炫酷的跑车吸引。 沈妍父亲长长吐出一口不知道什么意味的叹息：“我听老王说，陆川家是强盛集团的。” “强盛集团？” 车内，沈妍侧过头，嘴角含笑打量着陆川。 余光发现沈妍正在看自己，陆川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穿着：“怎么了，我脸上粘大米饭了？” 噗嗤！ 此刻的沈妍，一点没有在支队里法医的气质。 展颜一笑，看向陆川：“没有，就是头一次看你穿成这个样子，感觉蛮有意思的。” “周末嘛，穿的随便一点，”陆川转过头也打量了一遍沈妍：“你今天的这身打扮，也和在支队的时候不一样。” “是吗？” 沈妍低头看了看，接着道：“那你觉得我穿制服好看还是不穿好看？” “都好看。” 很没有水平的回答，但是却惹的沈妍笑个不停。 陆川余光一撇，不经意发现，沈妍的身材其实很好。 高挑的身材，平时穿制服时候，都被压制了。 现在穿了一身长裙，破有些胸怀宽广，波澜壮阔的韵味。 这次的文艺画展，是海州市本地画家举办的展览。 还有一些是草根画家的作品。 所以，要说有多么高的艺术价值，倒是提不上。 但是相关的作品多是展示海州本地风土人情的。 和一些名家画作相比，更接地气。 所以，前来观看的人到也不少。 陆川的车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两人的长相同样如此。 俊男美女，走到哪都是焦点。 更何况两人都是刑警出身，气质上和普通人就不一样，颇有一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关于绘画，沈妍和陆川一点不同。 陆川是从小被逼着学这学那。 沈妍是真的对绘画感兴趣。 “这幅画挺好，风吹麦浪，我小的时候才见过，现在好久都没见过了。” 站在一副麦浪中的少女面前，陆川破有些感慨。 沈妍赞同的点点头：“这幅画的手法一般，但是麦浪的神韵有一些，确实……” 嗯？ 同样观看画作的沈妍，突然柳眉蹙起，上前半步，更靠近的观察起了画作。 “怎么了？” “这画……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陆川在绘画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天赋。 但是起码的鉴赏能力不缺：“你是说画中的少女？” 沈妍点点头：“这画上的少女，细节刻画一般，眼神也不够传神，但是……” 说实话，这画作是一名没什么名气的草根画家所作，能把麦浪画的如此传神已然不易。 画中的人物肖像自然要差一些。 沈妍的目光落下了少女的胸前：“但是这少女胸前的肌肤，画的格外细致，感觉在逼真程度上超出其他部位一大截……” “看上去……” “有种不是一个人画的感觉？” 陆川接过话茬。 沈妍重重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次画展中，因为没有高价值的画作，所以无论安保程度，还是对画作的保护程度，都一般。 油画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没有玻璃罩保护，手可以直接接触到画作。 而且，画作前也没有保护栏杆，陆川再上前，已经可以非常近距离的观察画作。 “沈妍，你看看这肖像胸前的油料，是不是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沈妍闻言也上前，仔细观察。 但是片刻后，沈妍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陆川，赶快给队里打电话！” 第61章 麦浪中的少女（求票求追读） 三零二零年十月十二日，星期天，晴。 海州市文艺展览中心三号馆。 所有的参观人员已经被清除一空，相关的负责人正在接受询问。 陆川此刻已经换上了警服，沈妍也已经穿上了白大褂，戴上口罩和三层手套。 原本挂在墙上的油画，此刻已经被取下来。 平放在地面上。 这一次，刘国栋在拍照，陆川负责提取油画画面、画框上的指纹。 经过几次的案件的现勘，陆川在指纹提取方面的能力，显然已经超过刘国栋等人一大截。 油画上的指纹提取，画框上的还好，油画表面的凸凹不平，提取指纹的难度极大。 配合陆川工作的是沈妍。 本来，这种重要现场，应该是王长江出面，但是王长江十一国庆后，请了休假，现在还没有回来。 “皮肤经过福尔马林浸泡，做了一定的防腐处理，表面涂抹了一层……应该是透明树脂。” 陆川在提取指纹的同时，沈妍也正在对麦浪中少女肖像的胸前进行初步检测。 没错，一个小时前，陆川和沈妍震惊的发现，这幅油画中，肖像胸前特别逼真的皮肤，竟然是真的人皮！ “从纹理和毛孔的粗细看，大概率是女人的皮肤。” 沈妍只是对皮肤进行了外表检查和基本的判断，但是并没有碰触。 接下来的处理，要由陆川完成。 因为皮肤上很有可能留存指纹。 在沈妍对皮肤进行详细检测之前，陆川首先要对皮肤上的指纹或者其他可能存在的物证进行采集。 一旁的秦勇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 油画肖像中发现人皮，想想都特么惊悚。 这和骸骨不一样。 发现骸骨，基本上还有可能是谁的坟被刨了。 并不一定意味着有命案发生。 但是人皮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铺满胸前的一大块人皮。 秦勇虽然不懂艺术，但是他对玩艺术的人并不陌生。 用艺术的名义骗吃骗喝骗炮的人不知凡几，但是有精神为艺术献身，贡献自己一片皮肤的人，估计是没有。 如果有，那很有可能就说明对方已经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负责这次展览的负责人张斌吓的差点尿了裤子，面对任强的询问，声音一直颤颤巍巍。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怎么出现在画展的，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展览之前，你们有没有派人检查过？” 面对任强连珠炮的问题，张斌磕磕巴巴： “这这……这幅画是是……我得去查查资料……” 张辉等其他人，也在询问展览馆内的其他工作人员。 陆川则初步完成了油画的初步现勘。 “师父，画框上的指纹，现场就可以采集。” “但是从初步勘察的结果看，画框周边的指纹比较驳杂，叠加的情况比较多。” “边缘处还有不少指纹擦痕，想要提取完整度较高的指纹，难度很大。” “画面的情况怎么样？” 刘国栋虽然在纯技术上已经赶不上陆川，但是在全局的把控上，依然有着丰富的经验。 “画面上情况比较复杂，虽然发现了一些指纹，但是由于油画表面粗糙，凸凹不平，指纹断点非常多。” “人皮上呢？” “人皮上覆盖了一层透明树脂，指纹的提取难度最大，需要回咱们实验室再想办法。” 刘国栋点点头：“好，人皮的分离我建议在这进行。” “我请示下秦队，让沈妍帮你。” 陆川没意见，在哪分离都一样。 秦勇听了汇报后，直接同意。 能现场做的，最好在现场完成。 这一次，陆川配合，沈妍操刀。 毕竟，动刀的事情，还是法医比较有经验。 “陆川，你帮我记录，我来切割人皮。” 陆川点点头，抬起摄像机开始记录。 然而，沈妍刚一下刀，就被陆川叫停：“沈妍等一下！” “怎么了？” 陆川没有说话，而是凑近沈妍下刀的位置，轻轻揭开一层外壳。 看到这层外壳，沈妍的脸色极度难看。 因为这层外壳正是少女肖像表面的油画颜料。 而这层外壳底下，竟然还有一层！ 这人皮根本不是胸部一小块。 而是整个麦浪中的少女肖像，就是一张人皮！ 只不过，胸口的部位由于覆盖了透明的树脂颜料，被沈妍和陆川发现了而已。 “叮！” “基础任务：提取麦浪中的少女油画中的指纹信息，完成一次难度较高的指纹鉴定分析。” “进阶任务：根据指纹鉴定信息结果，匹配作案嫌疑人，协助侦破少女人皮案。” 任务发布，陆川也将整张的画面外壳全部揭开。 秦勇等人也发现了不对，纷纷围了过来。 眼前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心头发紧，眼神狂跳。 画面中，少女的人皮栩栩如生，惊悚中带着诡异，就好像有人将人直接抽骨按扁，镶嵌在了画中一样。 和一块人皮相比，整张的人皮给众人的视觉和心理冲击无疑是不同的。 啊！ 连续几声尖叫，不少接受询问的展馆工作人员吓得连声尖叫。 有几个女孩更是呕吐出来。 负责人张斌吓得瘫坐在地，双腿之间冒着热气。 下午一点二十分。 现勘的实验室内。 陆川正在对画框上的指纹进行提取。 同步推进的，是人皮的dna信息提取，刘国栋在亲自操刀。 另一方面，任强等行动二组的人，已经把都有涉案人员，带回了刑侦支队进行单独询问。 行动一组的人，孙军带队，已经去抓捕这幅画的作家。 “小陆，你这边怎么样？” dna信息的提取很顺利，由于皮肤经过防腐处理，并没有腐烂，而且死亡时间应该不长，皮肤深层还有活性物质。 相关的dna信息提取结果，已经在系统里开始比对了。 “有了一些进展，画框上的指纹基本提取完毕，除了个别擦痕指纹很模糊，其他的完整度都还可以。” “现在，比较难的是油画颜料上的指纹和皮肤上的指纹提取。” 这次，陆川才真正感觉到，考验自己中级指纹采集技能的时候到了。 注：新书期，求大佬们追读，不能养，容易养成别人的孩子…跪求！ 第62章 提取指纹 指纹的鉴定分析，应该说是从指纹采集开始的。 采集指纹的质量高低，从根基上决定了指纹鉴定分析的难易程度和成功概率。 画框上的指纹，陆川已经完成采集。 这一次，陆川并没有使用普通的银粉或者很少用的铜粉，而是采用了磁性粘附的方法采集的。 这是因为画框的材质是碎木压制的复合板，然后漆面形成的。 相比常用的几种指纹采集方法，磁性粘附在采集这种载体表面的指纹，效果最好，对指纹的伤害最小。 同时，因为搬运过程中，手指扭动，画框上的指纹有不少是有擦痕的。 这种指纹采集，同样适合用磁性粘附的方法。 “师父，画框上的指纹驳杂，在来回搬运中，肯定有多人指纹留下，这里面有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还不好说。” 刘国栋点点头。 刚刚听行动一组那边的消息，画作署名的画家已经找到了，但是对方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画过这幅麦浪中的少女。 所以，究竟谁是凶手，目前根本无法锁定。 “现在的重点是颜料上的指纹和皮肤上的指纹采集，这次你来操刀，需要我们配合的，你来安排。” 陆川点点头：“我先试试，还有些东西，我需要和沈妍沟通一下。” 颜料上的指纹，陆川有办法采集，但是皮肤上可能存在的指纹采集，大概率需要破坏上面的树脂颜料。 这会对皮肤本身产生影响，自然需要法医的同意。 实验室内，陆川将全部灯管关闭，使用紫外线手提灯，一寸一寸观察着颜料。 油画不同于国画，颜料本身就有颗粒感，在作画的过程中，画家还可以使用深浅不一的线条，体现空间的变化。 所以，油画看起来真实度更高，光暗对比更强烈，空间感也更强。 但是，这对指纹采集来说，可不是好事。 画面的麦浪，仿佛真的在随风飘舞。 起伏之间，陆川已经发现了一些指纹。 但是，这些指纹的断点非常多，基本上每一条纹路都会有断点。 另外，这幅油画的颜料是矿物质，本身就含有钠、铁、铜等等元素。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物理和化学方法，都会失效。 这一次，陆川还是需要借助变频激光光谱分析仪来做指纹显影。 只是，和在纸上显影指纹不同，在油画上，显影需要的激光波长是变化不定的。 好在，中级指纹采集技能中，就有这方面的经验储备。 陆川只需要不断的调整波长，就能显影不同颜料上的指纹，然后通过照片，将每一段显影的指纹拼凑起来，就能完成采集。 漆黑的实验室里，陆川在不断调整仪器的激光频率，一段段的指纹不停的闪现。 刘国栋配合着用相机记录下每一个片段指纹。 就在陆川提取颜料上指纹的时候，行动二组的询问也正在进行。 但是，效果很不理想。 展览馆负责人张斌。 “我真的不知道这幅画是怎么来的。” “具体的资料刚刚你们也看了，画家是海州本土草根画家梁松，你们应该去问他。” 展览馆布展负责人。 “这些画都是捐赠的，除了几幅稍微贵重一点的画是借展，其他的都是画家主动联系我们，或者我们邀请放在展览馆展出的。” “你们展览画作就没有什么审核机制？” “有倒是有，不过咱们海州的画家本来就不多，优秀的画作就更少了，只要是差不多的我们都会放进来展览。” “这次文艺画展的水平要求不高，梁松虽然是草根画家，但是在海州市其实还是挺有名的。” “那这幅画是怎么进入展览馆的？谁搬运的？从哪里搬运来的？” “就周四，前天才布展完成，我们有专业的搬运队伍，画作是我们派人直接去梁松先生的画室搬过来的……” 行动一组负责的询问室内。 梁松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留着小胡子的男子，很有艺术大叔的气质，此刻在询问室里，眼神中并没有一般人的紧张或者害怕。 孙军能看出梁松好像有一种好奇，不停的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梁先生，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梁松停下打量的目光，看向孙军：“我为什么要紧张？” “进来这地方后，不紧张的人可不多。” “那是因为他们犯事了，我没干犯法的事，当然不紧张，不过……” 梁松话风一转：“我回去可以以我这段询问的经历做一幅画，就叫……就叫自由，你觉的怎么样？” 自由？ 孙军哑然：“梁先生，我觉得叫失去自由更好一点。” “好了，咱们还是说说你的那副画。” 梁松摇摇头：“我在车上就说过了，那幅画不是我画的。” “我虽然经常画麦浪，画一些农村题材的作品，但是你们说的麦浪中的少女，真的不是我画的。” “可是画作的署名是你，而且根据展览场馆的人交代，这幅画就是从你的画室里运出去的。” 梁松的眉头皱的很深：“孙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次文艺画展我是知道的，他们给我发了邀请函。” “我也答应了给他们画作展出，而且说真的，我也希望他们能展出我的画作。” “作为草根画家，我没有师承，画画都是自己摸索。” “所以，我比较珍惜这次展出机会。” “而且，你在车上给我看的画作照片，我就知道，那幅画的麦浪画的确实不错，但画真的不是我画的。” “我当初给他们提供的画作叫麦田旁的枯井。” “在给展览馆的回函上，有画作的名字。”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我的画室看，如果出现了纰漏，那麦田旁的枯井这幅画，应该还在我的画室。” “另外……至于这幅画到底是不是我画的，你们也可以请一些知名画家鉴定，这不是很难……” 下午六点二十八分。 一号会议室，秦勇主持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行动组、现勘、法医都说说，现在有什么进展？” 第63章 梁松的嫌疑 刑侦支队的案情分析会，虽然讨论的内容严肃，但是开会的风格其实还是比较宽松的。 所有参与分析会的刑警，都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猜测。 当然，提出猜测，要有一定的根据。 这里说的根据，不一定是证据，只要是符合一般逻辑的推理，都可以。 命案案情分析会，往往都是法医第一个发言。 但是这一次，因为只有一张人皮，法医那边就没有可能做尸检了。 自然有没有什么验尸报告。 汇报的内容也不会很多。 更何况，王长江休假还没赶回来，法医那边只有沈妍。 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刘国栋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先说两句。” 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刘国栋身上。 “现勘这边，已经对画作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在画框上提取到了一些指纹信息，老白和杨森正在比对。” “还有人皮中的dna信息，我们已经提取完毕，但是在系统中没有比对成功。” 秦勇点点头。 和指纹比对相比，甚至是脚印比对相比，盲目的dna信息比对，成功的概率是极低的。 除非有目标人物。 就像陆川他们做的亲子鉴定。 否则的话，以现在海州市刑侦支队dna信息库中不到五千人的信息量，想要比对成功，那真的是要烧香拜佛了。 而任何命案，死者身份的确定都是最重要的先决条件。 刘国栋继续汇报：“现阶段，我们已经完成了油画颜料上的指纹信息采集，陆川现在正在处理皮肤。” “小沈这边呢，从法医的角度分析，有什么发现？” 沈妍是第一次参加案情分析会，紧张的双手手心已经汗津津：“皮肤被福尔马林浸泡过，很难较为准确的确定死者死亡时间。” “但是从依然能够提取到dna信息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是沈妍给王长江打电话确认的一个死亡时间推测范围。 因为，经过福尔马林浸泡的皮肤，至多一个月，就会失去活性，很难提取到dna信息。 皮肤细胞基本上完全被防腐剂浸透了。 普通的提取方法，根本无法奏效。 当然，也不是说就没有办法提取dna信息，只不过需要一些特殊的处理才行。 一张人皮，能得到的有效信息确实不多。 秦勇将目光转向孙军和任强。 “油画标记名字的画家叫梁松，是海州市本土的草根画家，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询问。” 孙军开始汇报梁松的询问情况。 “他不承认画是他画的，从询问过程来看，他应该没有撒谎。” 任强的行动二组负责的是展览馆内工作人员的排查询问：“我这边得到的有效信息也不多。” “展览馆是周四完成布展的，这幅画是搬运工直接从梁松的画室运出来的。” “我的人正在查当天的视频监控，目前还没有发现油画被调包的可能。” “至于在展览馆内被调包……” 任强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测：“可能性比较小，展览馆内有监控，虽然没有直接对着涉案画作的监控，但是想要调包将近一平米的油画，难度很大。” 能够放下一张人皮，画作当然不小。 “其他人有什么看法？” 秦勇再次环顾四周，众人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只要有合理的推测，就能畅所欲言了。 张辉看了看周围，首先发声：“我觉得调查的重点应该放在这个草根画家梁松身上。” “他说自己没画过这幅画，那他怎么解释画作出现在他的画室的？” “还有，周四展览馆的搬运工去运输油画，他都没有看一眼？” “就把一副不是自己画的画，交给了搬运工？” “这个梁松一定有问题，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张辉的推测，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秦勇的目光看向了孙军。 梁松是他审的，刚刚既然说梁松没有撒谎，那么这些疑问应该有符合逻辑的解释。 孙军点点头：“我来说说梁松的情况。” “第一，文艺画展邀请他参加展览，是给他发了正式的邀请函。” “并且梁松也对邀请函进行了回复，明确他要展出的画作叫麦田旁的枯井。” “这一点，我们已经在展览馆收到的回函上，得到了验证。” “时间呢？他什么时候给的回函？” “八月初，确切的说是八月二日。” 孙军这一组人显然已经做了大量工作，会议室投屏上，展示的就是回函照片：“梁松是在两个月前确定的参展画作，而刚刚法医这边的结论是，人皮所有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第二，梁松的画室里，除了他的画，还有他学生的画。” “我已经派人去现场看过，他的画室是在南郊的一个仓库改造的，面积很大，里面有两百多幅油画。” “其中真正是梁松画的，只有五十六幅。” “第三，画室上周四搬运出涉案画作的时候，梁松并不在场，他当时正在郊区采风，有两个学生可以作证。” “第四，搬运工搬运这幅画的时候，画作已经打包完毕，我和老任碰过了，当时的搬运工没有核对画作名称，他们也没有义务核对。” “他们只是去搬运，至于人家给的到底是麦浪中的少女还是麦田旁的枯井，他们根本不知道。” “监控呢？” 秦勇皱眉：“画室有没有监控，能不能查到是谁弄的包装？” 孙军摇摇头：“没有监控，我们现在正对梁松的学生做排查。” 刘国栋的人在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陆川的工作也进入到了最困难的环节。 皮肤上的指纹采集。 和陆川以前做的纸张上采集指纹不同，和刚刚在画框上采集指纹也不同，皮肤上的指纹提取，采用的是反向思维。 由于皮肤本身就有汗腺和皮脂腺，所以想要在活体皮肤上采集到指纹，是非常有难度的。 因为活体皮肤表面的本身物质，会同化覆盖在上面的指纹。 失去活性的皮肤，也就是陆川现在遇到的情况，相比较而言会简单一些。 凶手在用福尔马林浸泡皮肤时候，随着防腐剂浸透细胞，也会固定凶手留在皮肤上的指纹化学物质。 当然，如果当时对方戴着手套，那就另说了。 陆川已经开始动手。 第64章 皮肤上的线索 其实，一般情况来说，凶手将这么大片皮肤剥离，戴手套操作的便利程度，显然不如不戴手套。 而且，从皮肤切割的痕迹、薄厚来看，对方显然不擅长刀工。 不像是一个好厨子，也不像是拿手术刀的医生。 不戴手套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另外，凶手在处理完皮肤的防腐后，还要作画，这个过程中，戴手套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陆川现在做的是对透明树脂和皮肤进行分离。 这就是皮肤上采集指纹的反向思维。 采集皮肤上的指纹，并不是直接在皮肤上进行，而是要通过一定的方法，将皮肤上的指纹拓印下来。 从这一点来说，陆川有点庆幸。 因为皮肤上的透明树脂材料，就能起到这个作用。 陆川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树脂材料和皮肤分离，然后在树脂材料和皮肤接触的里层，寻找指纹。 这是一项非常细致的工作。 树脂本身有很强的粘性，和皮肤粘合后，由于皮肤的纹理粗糙，很不容易分离。 幸好，皮肤事先经过福尔马林的浸泡，有一定的润滑效果。 处理起来虽然很慢，但是起码不会对皮肤造成严重损坏。 杨森和老白此刻正在电脑前，对陆川在画框上采集的指纹进行预处理。 “这些指纹大多数都有过擦痕，不能用了。” 指纹最怕的是摩擦痕迹。 这就像我们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解锁按键一样。 手指有一个长距离的滑动，虽然也能留下指纹，但是有较长的拖曳痕迹。 只有手指落下的第一个位置的外边缘，才有一段稍微清晰一些的指纹。 杨森对老白的判断非常认可：“两个多小时了，我才处理完三枚指纹，而且全都比对失败。” 行动组那边，已经采集了所有展览馆工作人员的指纹。 而画作的搬运工、布展工也在其中。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肯定会在画框上留下指纹的。 可现在依然是比对失败，这就意味着，杨森对指纹的预处理是失败的。 其实，这些指纹刘国栋并没让杨森和老白接手。 他们两个只是没什么事，想要试试。 试试的结果就是，年龄确实大了。 有那份心，没有那份力气。 就比如不是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都适合去铜关路一样。 晚上十点二十八分。 树脂颜料和皮肤的分离工作，终于结束。 看着眼前一整张人皮和一张覆盖在人皮上的透明树脂，陆川长长叹了口气。 凶手肯定是个变态。 在分离的过程中，陆川越发有这种感受。 一旁的沈妍柳眉皱起，做了两年法医，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疯狂恐怖的案子。 虽然以前解剖尸体的时候，也会碰触死者皮肤，甚至在清理内脏，切割头盖骨的时候，会把某些皮肤翻卷开来。 但那是工作流程的需要，而不是现在只有一张人皮摆在面前。 这让沈妍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画皮。 说真的，电视里看的恐怖程度，和这个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接下来会对这层树脂颜料上的指纹进行采集，如果能够成功，那就基本上能锁定是凶手留下的。” 这个推论是没有问题的。 皮肤已经经过福尔马林处理，然后再作画。 这个过程中，如果皮肤上能提取出指纹，那肯定就是凶手的了。 除非凶手处理指纹的时候，死者皮肤还被替他人亲密接触过。 “接下来皮肤就交给你了。” 虽然通过皮肤已经无法判定死因，但是沈妍还是要按照惯例做一些毒理检测。 不要小看这些流程。 很多命案，尸体的死因并不是一眼就能发现的。 窒息、利器伤害这些虽然常见，但是也有不少命案从尸体外表是看不出死因的。 这也是解剖的根本原因所在。 当然，从法医学的专业来说，解剖的目的大致有两种。 一是搞清楚尸体怎么死的。 二是搞清楚尸体是谁。 当然，一般情况下，两者都不需要。 小心的将皮肤卷起，陆川接着道：“我刚刚在分离树脂的时候发现，死者双乳下有半厘米长伤疤，对方很有可能做过丰胸手术。” “这个情况我已经上报了，孙组长和任组长应该已经着手开始排查。” 目前，因为死者身份还没有确定，所以，任何有能指引发现死者身份的信息，都必须高度重视。 而丰胸手术，显然不是一个小手术。 无论对方是在医院，还是其他美容机构，都有可能留下身份记录。 沈妍点头，接过皮肤，返回了法医实验室。 那边，王长江飞机已经落地，连夜赶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 行动一组、二组所有人都撒了出去。 在展览馆方面没有新线索的情况下，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死者曾经丰胸的这条线索上。 昨天晚上，法医那边对皮肤的进一步检查，基本上确定了死者的一些基础信息。 女性，从皮肤的紧致程度和颜色等方面综合判断，死者年龄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身高一米六六，体重应该在五十公斤左右。 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内。 死因，暂时没有查出来。 因为人皮的后背部分都是缺失的，前部分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毒理反应。 此外，死者腹部皮肤无妊娠纹，应该没有生育过。 所以，目前的线索，就是死者双乳底部的伤口，这条曾经有可能进行过丰胸而留下的伤疤。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也有可能是死者得过什么疾病，比如粉瘤切除，比如乳腺增生切除，或者其他的疾病，也有可能在这个位置留下刀疤。 王帅，行动一组侦查员，入警十三年，是刑侦支队的骨干。 这次的排查，他负责天美国际美容整形医院。 这年头，所有的整形医院，似乎都能和国际挂上钩。 就比如铜关路里的小宝贝，你问她做多久了，清一色的两三次。 永远不是第一次，永远也不是几百次。 反正你不问，人家不说。 你问了，那就是两三次，家里急用钱，赚够了就离开。 但是下周她还在，下个月也在。 家里永远缺钱。 看了看门头上的牌匾，还有络绎不绝追求真善美的小姐姐，王帅走了进去。 第65章 三枚指纹 “丰胸手术的资料比较多，每个月都有十来台手术。” 天美国际整形的管理还算是比较正规的。 有专门的病人档案管理室，当然，这是王帅理解的意思，实际上管理这些档案的是销售部。 没错，就是销售部。 用他们的话说，顾客就是金钱。 顾客的档案就是打开顾客保险柜的钥匙。 “二十岁到四十岁，身高在一米六六左右，体重五十公斤左右……” 销售部经理眉头皱的老高：“我们这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这个体型条件。” 天美国际整形的顾客资料虽然很齐全，但是并没有搜索系统。 比如弄一个什么身高条件，就能搜出一堆顾客的东西。 没有办法的王帅，只能趴在电脑前一份档案一份档案的看。 因为每一份档案里都有对应的术后恢复照片。 如果对方真的在这里做过手术，对应伤疤的形状，王帅就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 当然，干了十几年的一线侦查，王帅太清楚这种排查的成功概率有多么低。 也许一百次排查，都没有一条有用的信息。 就比如这次来天美国际美容的排查。 整个海州市，有能力做丰胸手术的医疗机构，正规的医院就有六家。 类似天美的美容机构，更是有二十几家。 这么多美容机构，而且从天美这一家的数据来看，一个月就有十几个丰胸的手术，那所有的数据加起来，要排查到什么年月？ 两个小时，王帅才看完今年的手术案例。 照例，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线索。 不过，也不能说一点收获也没有。 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王帅这次的收获还是非常大的。 一百多份档案材料看完，王帅觉得自己有一种阅遍人生的感觉。 各种大小、形状，颜色，王帅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见识。 这是王帅第一次对电脑屏幕如此有兴趣。 和以前蹲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看监控相比，这一次的排查，简直就像在天堂一样。 愉悦身心。 不经意间，两个小时又过去了。 去年的所有丰胸手术案例，王帅也全部排查完毕。 经过将近三百例档案的洗礼，王帅对天美国际医院的医生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李丹医生擅长倒钟形。 王辉医生擅长圆球形。 陈松医生擅长水滴和圆锥形。 不同的需求，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当然这也要看原生条件。 越是研究，王帅越是觉得这里边有大学问。 嗯？ 刚刚翻过去的一份档案再次被王帅点击打开。 “疤痕的位置……大小……形状！” 核对了几遍的王帅大喜过望！ “就你了！” 确认档案中术后恢复照片的伤疤和陆川提供给行动组做参照的伤疤照片一模一样，王帅第一时间拨通了组长孙军的电话。 “组长，人找着了……对……我马上把信息给你拍过去！” 三个小时后。 麦浪中的少女画作中的人皮，确认了所有者的大概信息。 “张子璇，女，24岁，天州市人，海州职业技术学院后勤管理部职工。” 根据天美国际整形那边的档案信息，行动一组已经大概掌握了死者的一些基本信息。 “王帅已经去了海州职业技术学院走访调查，张子璇是在十一假期前请的二十三天探亲假。” “目前张子璇还在假期内，所以学校并没有报失踪。” “联系她的家里了吗？” 秦勇一边听汇报，一边看着王帅从学校那边传回来的张子璇的档案资料。 “已经联系了，但是张子璇的父母说张子璇并没有回家。” “他们也不知道张子璇请了探亲假的事情。” “而在海州市，张子璇独自租房，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她家，目前没有重大发现。” 秦勇下意识点点头，这么短时间，能了解这么多信息，已经不容易。 “这样，接下来重点围绕张子璇的人际关系进行摸排。” “我要知道张子璇近期和谁接触过，和谁有仇怨，交过几个男朋友，现在是不是单身，在学校的人际关系怎么样，等等，所有信息，全都要！” 画中人皮案，相关的信息比秦勇想象的传播速度要快得多。 昨天是周末，去展览馆参观的人本来就比较多。 当时的情况，也没办法做好保密措施。 当然，实际来讲也没有必要。 展览馆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人皮画的事情。 现在，朋友圈里都传开了。 海州文艺画展，展出了一副人皮。 这样的话题，想不造成轰动都难。 所以，今天一早，海州市公安局宋江国带着王凯，再一次莅临刑侦支队。 成立了专案组，听取了相关汇报。 好在，陆川那边发现了特征线索，王帅这边的运气也很好。 现在，起码人皮所有者的身份已经确定。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方能把死者的人皮封印在画里，肯定是有特殊作案动机的。 这样的话，激情杀人的可能性就少了很多。 专案组只要顺着张子璇的人际关系梳理，说不定就能发现线索。 现勘实验室。 陆川的指纹采集工作，也进入到了尾声。 陆川正在对人皮上覆盖着的树脂颜料进行最后的软化处理。 特殊调配的软化液，能够将树脂进行软化，但不至于损坏。 这会让上面的指纹更容易采集，提取的完整度也会更高。 杨森在给陆川打下手。 昨天晚上陆川在画框上提取的指纹，杨森和老白已经放弃比对了。 至于颜料上采集的断断续续的指纹，两人当时更是看都没看。 “你是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杨森是亲眼看着陆川自己调配软化液，一步步看着陆川采集树脂颜料上的指纹。 “上学的时候，碰到一个老教授，他在指纹采集方面很有建树，教了我几招。” 陆川嘴上和杨森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软化液中的树脂。 这种软化需要掌握好程度，太硬没办法采集，太软就把指纹破坏了。 很多事情，不是越硬越好。 “你这教授哪碰见的，我也去……” 杨森话音未落，就看到陆川提取出树脂颜料膜：“好了。” 接下来指纹采集比较简单，367纳米的激光频段照射，一个淡淡的紫色纹路出现在二人眼前。 “杨哥，拍照，这个显影时间短，也就二十几秒。” 半个小时后。 拿着三枚指纹照片，陆川返回了办公室。 第66章 匹配成功 指纹鉴定分析中，采集指纹只是第一步。 是后续所有工作的基础。 就好比盖楼一样，地基打不到位，楼房也盖不高。 又好比去某些服务多样化的ktv唱歌，八百块的服务和一千块的唱歌小姐姐是有差距的。 倒不是说钱越多，穿的越少，正相反，钱越多，衣服可能越多。 陆川的基础工作完成了，剩下的就进入正题了。 中级指纹采集技能，让陆川能胜任绝大部分的指纹采集需求。 接下来，就是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虽然熬了一个晚上，身体很疲惫，但是陆川精神处于一个比较亢奋的状态。 采集指纹的过程虽然很繁杂，很枯燥。 但越是高难度的指纹采集，成功之后的成就感也越大。 电脑前，陆川双眼通红的盯着屏幕。 陆川使用的依然是指纹比对系统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 他先入手的就是昨天杨森和老白对比失败的，从画框上采集的指纹。 和老白二人两三个小时处理一枚指纹的速度相比，陆川处理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放大的指纹，如线条画一般，纹路弯曲扭转，不规则的分布在屏幕上。 陆川现在要做的预处理就是把因为受力、摩擦而严重变形的指纹，恢复成正常形态。 并且根据经验寻找特征比对点。 此刻，刘国栋、杨森和老白都在陆川身后静静看着。 “上次我记得小陆说，他对指纹采集有研究，对指纹鉴定一般……” 可是老白看着陆川操作软件处理指纹图像的速度，明显不像是一般的样子。 刘国栋也皱眉看着陆川对指纹进行预处理。 三人中，他的水平是最高的，陆川上班后，也一直是跟着他在学习。 包括前几次做指纹鉴定，刘国栋还给陆川讲过一些技巧和方法。 所以，对陆川的指纹鉴定水平，刘国栋是了解的。 掌握了一些技巧，有比较扎实的理论知识，但是缺乏经验和锻炼。 可是这才过去几天，陆川在电脑上的操作，刘国栋竟然有一些看不懂的感觉。 一张指纹照片，不断在放大和缩小，一个个特征点不停的标注，然后又被取消，再被标注。 看的刘国栋颇有一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呼！ 长出一口气的陆川终于搞定了一枚指纹，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带给他的不仅是很多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技巧。 还有丰富的经验，直接的好处就是鉴定分析的速度大大提升。 “放到系统里，先跑一边。” 陆川自言自语，将刚刚处理完的指纹，直接录入指纹比对系统。 伸了个懒腰，陆川起身，差点被吓趴下。 “师父，你们怎么在这？” 面对三个大脑袋，陆川一脸懵逼。 咳咳。 刘国栋干咳两声：“刚刚看到你在处理指纹，我们过来看看。” “对，过来看看。” “我们也是刚过来。” 杨森和老白配合刘国栋的姿势很标准。 “小陆，你刚刚处理的是昨天画框上提取的指纹？” 老白对昨天的几枚指纹印象非常深刻，瞪眼睛搞了两三个小时，所以刚刚一眼就认出了陆川处理的正是昨天他战斗过的一枚指纹。 只不过，结果显然是因为老白技术不行，弄的指纹差强人意，一点都都不爽。 陆川点点头，揉了揉眼睛：“这枚指纹变形比较严重，有一些擦痕，不过好在断点不多，处理起来还算简单，比较好弄。” 简单？ 好弄？ 老白咽了咽喉咙，他昨天可没觉得这枚指纹简单，好弄。 变形指纹的预处理，一直都是一个难题。 是考验痕检刑警实力的一道关卡。 老白和杨森处于痕检刑警食物链的底端。 比萌新大学生强很多，经验丰富，有不少土办法。 一些变形不太严重的指纹，能够比对成功。 远比县级刑警大队的技术人员要强的多。 在下边人眼里，老白和杨森已经是正常刑警能接触的技术大能，天花板级别的了。 但是遇到昨天画框上提取的，带有擦痕、变形严重的指纹，就无能为力了。 就像追女人一样，老白和杨森搞定的级别有限。 刘国栋的实力则要强上一筹。 在处理一些复杂的指纹鉴定上，比如变形较为严重的指纹，比对成功的概率要比老白和杨森高出不少。 在全省十几支刑侦支队中，属于正常技术带头人的水准。 能够满足一般不太复杂的重大案件的现勘、痕检需求。 但是和省厅的专家相比，那又有不少差距。 刚刚达到参加省厅级别的指纹会战要求，垫底的那种。 而现在，陆川在做指纹鉴定分析的过程，让刘国栋颇有一种看省厅高级专家做指纹鉴定时候的感觉。 知道在做什么，但是又不完全知道。 就好像……进去了，又好像长度不够，没有完全进去。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不明觉厉。 叮！ 正想着，电脑扬声器传出特有的蜂鸣声。 基本上天天和指纹比对系统打交道的刘国栋三人，对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 “成功了？” 老白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扑在屏幕上。 “比对成功！” 海州刑侦支队使用的指纹比对系统是从第一代系统开始打造的。 基本上每年都会进行系统升级。 到目前，系统对指纹的比对，基本上有三种模式。 第一，比对失败。 俗称傻瓜模式。 指纹经过预处理后，系统会根据事先标注出来的特征点，对数据库内的所有指纹都进行特征比对。 这对指纹鉴定的要求比较低。 因为只需要确定一个特征点，只要这个特征点，和其他指纹的相同特征点不同，就能判定失败。 比对也就完成了。 但是这样的比对，有一个问题，就是对指纹预处理的时候，特征点的选取要标准。 选取标准，才有可能比对成功。 选取的位置不标准，那就一定会失败。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晚上老白和杨森一直比对失败的原因。 他们在对指纹进行预处理的时候，就没有成功，选取的特征点有问题。 第二种模式是相似度比对。 这也是最常用的一种鉴定分析方法，系统会根据指纹标注出的特征点，对数据库的指纹进行全匹配。 然后根据特征点的相似程度，给出一个排名。 当然，这不是说排在第一位的就一定是比对成功对象。 还需要对两枚指纹进行人工确认，如果能寻找出明显不同的特征点，这个比对就失败了。 这种模式的好处是，系统会给几十甚至上百的相似指纹。 这里边就很有可能有目标指纹，只是需要人工在进行核对。 最后一种，就是陆川选择的指纹比对方式。 第67章 我不是凶手 最后一种指纹鉴定的方式叫完全匹配。 就是在目标指纹上，选取至少十三个以上的特征点，然后和数据库里的指纹进行完全匹配。 只有选取的所有特征点全部匹配成功，才代表着指纹鉴定成功。 系统会给出匹配成功的特殊蜂鸣提示。 这种指纹鉴定分析方式，一般人不会用。 除非遇到非常简单的指纹匹配，就是那种采集的指纹非常清晰，没有任何变形，和拓印指纹能够进行肉眼比对的。 还有一种，就是技术大拿，对指纹预处理非常自信，特征点标记和计算非常清晰。 陆川……是哪种？ 特征点的比对，不是简单的图像处理，看着像就可以的。 每一个特征点，在标记的时候，要根据点位的不同，计算出角度、长短，在水平坐标轴上进行数据记录。 如此，系统才会根据这些数据，做出比对。 刘国栋也是一惊。 刚刚他们在身后主要在观察陆川做指纹的预处理，没有注意他点击的指纹匹配是完全匹配。 这个的难度，比傻瓜模式和概率分析模式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海州刑侦支队的现勘痕检……要翻身了？ 陆川的注意力则在比对成功对象的档案资料上。 “是展览馆布展的搬运工，”陆川有些兴奋的看向刘国栋：“师父，再给我点时间。” “这些指纹，大概半天时间，我就能比对完成，行动组那边的侦查，就有方向了。” 指纹鉴定分析在破案中为什么这么重要。 不仅仅是在没有线索的时候提供线索，在有怀疑对象的时候，锁定嫌疑人。 还有就是为行动组侦查提供侦查底气。 尤其是在询问、审讯的时候，有了这个证据在手，对方说没说慌，判断的难度就降低了不少。 就像古代的花魁，人人都想要，关键要看兜里的银子够不够。 银子够了，再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下午四点二十八分。 一沓指纹鉴定分析报告，送进了秦勇办公室。 “秦队，”刘国栋的表情兴奋异常，这次现勘又要露脸了：“画框、油画和皮肤上的指纹，全都鉴定完了！” 陆川一共采集到了七十九枚指纹，其中有七十八枚全部比对成功。 这为接下来的侦查工作，提供了极好的方向。 “好好好！” 秦勇连拍大腿。 手中拿着的仿佛不是几张报告，而是金山银山。 “现勘这次做的好！” “都是陆川，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忙着指纹采集和分析，快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了。” 刘国栋有些感慨，干刑警的，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一股子拼的劲头。 碰到任务，敢打敢上。 有技术的同时，还要有奉献精神。 这一次现勘和痕检工作连轴转，一方面是刘国栋本身的实力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刘国栋想要考验考验陆川。 结果，结果显然是非常满意的。 从现在开始，陆川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很多工作，刘国栋也可以放手交给他。 秦勇赞赏的点点头，虽然两天一夜，他也没怎么合眼。 “回头给你们现勘放两天假哈哈！” 说完，秦勇拿着报告走出办公室：“专案组，所有负责人，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开会！” 这次会议，很快结束。 主要是根据陆川鉴定分析的指纹比对结果，进行分工侦查。 理论上来说，所有出现在画作上的指纹所有者，都有可能是凶手。 当然，画框上的指纹所有者，是凶手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画面上的指纹所有者，有可能是参观人员留下的。 毕竟，画作没有什么保护，谁都能碰触。 嫌疑最大的，其实是陆川在皮肤上提取的三枚指纹所有者。 皮肤被树脂封印，形成画作，那么能够接触到皮肤的，除了凶手，还能是谁？ “立即逮捕梁松！” 没错，皮肤上的指纹所有者，其中之一就是草根画家梁松的。 一个小时后。 “你们说谁？” “死的人……是张子璇？” 梁松的表情中，布满惊骇。 任强和张辉对视一眼，张辉开口：“梁松，说说，你是怎么杀死张子璇的，为什么要杀她，第一作案现场在哪！”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她？” 梁松挣扎着扭动，拷在手上的镣铐哗啦作响。 “我没杀她！” “我真的没杀她！” “我怎么可能杀了子璇……呜呜呜” 面对张子璇的死讯，梁松情绪非常激动，脸上闪过的悲伤很容易被捕捉。 歇斯底里后，竟然哭了起来。 好半晌，梁松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抽烟吗？” 梁松木然的点点头，张辉起身，给梁松点燃一根香烟。 浓烈的烟草味，让梁松的表情稍微放松。 “我真的没杀她，我也不可能杀她，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杀了她？” “梁松，现在张子璇被杀，人皮被藏在了油画里，而这幅油画是在你的画室里发现的。” “并且，”任强拿出一份报告：“这是一份指纹鉴定分析报告，我们在那副人皮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这些……你怎么解释？” 审讯室内，梁松的心理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 梁松似乎已经失去了正常回答问题的能力。 任强吐出一口气，这正是他需要的情况。 梁松在这种情况下，才不会说谎。 “那你先说说，你和张子璇是怎么认识的，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子璇……我们是一年前认识的……” 随着梁松的回忆，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清晰。 张子璇，大学毕业后进入了海州职业技术学院工作。 平时比较喜欢画画，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梁松。 一年前，开始在梁松的画室学习画画。 “子璇每周三来我的画室，因为是工作日，画室里学生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梁松虽然是草根画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绘画学习。 但是他的天赋很好，还颇有一些艺术家的气息。 和大多数不修边幅的艺术家不同，梁松披肩的花白长发，打理的很精致。 深邃的眼神，在作画的时候非常专注。 这是一个有情调、有艺术气息，有才华也有钱的高质量大叔。 “我们相爱了，真的，我们是相爱的。” 梁松的表情在回忆中变的放松下来：“但是……我们事被子璇男朋友发现了……” 第68章 另一枚指纹的主人 任强和张辉的表情微微一滞。 梁松的情况，支队这边已经掌握的比较清楚。 四十八岁，有妻子有孩子，而且是两个孩子。 大的孩子是他和前妻生的，已经读高中。 小的是和现任妻子生的，刚刚上幼儿园。 而梁松是在三年前再婚的，妻子是海州第一中学的美术老师，也是跟着梁松学习画画的时候认识的。 结果，就在新婚两年，梁松竟然又爱上了别人，而且也是自己的学生。 “张子璇的男朋友是谁？” “叫李洪涛，是他们学校的老师，两个月前找过我。” “找过你？” “你们发生冲突了？” “没有，他警告我不要再和子璇纠缠，后来我就没有见过他。” 李洪涛…… 张辉记录下有关信息，任强接着问：“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张子璇，在什么地方？” 一个小时后。 一号会议室。 任强开始汇报审讯情况。 “梁松和张子璇长期保有不正当两性关系。” “八月十二日，张子璇男友李洪涛曾经找过梁松，对梁松发出了警告。” “但是两人并没有发生冲突。” “梁松最后一次见张子璇，是在九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张子璇请探亲假的第一天假期。” “那天刚好是星期三，两人在画室见面，发生关系后，张子璇离开了。” “根据梁松所说，张子璇要回天州市一趟，两人约定一周后，也就是十一期间一起去旅游。” “这就是大概的情况。” 任强返回自己的座位，秦勇继续主持会议。 “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想法。” 行动一组王帅第一个发言：“我看这个梁松就是不老实，没有说实话。” “有这么几点，第一，梁松的指纹出现在张子璇死后的皮肤上，这说明了什么？” “这就说明，他接触过张子璇的皮肤，人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第二，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十一期间去旅游，张子璇却一直没有出现，他为什么不报警？” “第三，张子璇的父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张子璇请探亲假的事情。” “而梁松又说张子璇在九月二十一日和他见面后，要回天州市。” “既然要回家，张子璇难道不会提前给自己父母说一声？”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梁松杀人，我觉得，还是得再审审。” 王帅的发言引起很多刑警共鸣。 别的不说，就是指纹，梁松确实嫌疑最大。 “大家还有别的看法吗？” 秦勇环视四周，张辉摇了摇头：“秦队，我参与了梁松的全部审讯经过。” “我认为梁松是凶手的嫌疑有，但是并不大。” “哦？你说说，为什么他的嫌疑不大。” 张辉站起身，走到白板前：“首先，我觉得梁松没有杀张子璇的动机。” 白板上，张辉写下两人的名字：“梁松和张子璇一直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 “在这个关系里，梁松是婚内出轨，张子璇是背叛男友。” “从这个角度说，无论是梁松的妻子，还是张子璇的男友，都有杀死张子璇的动机。” “但是唯独梁松，他没有杀死张子璇的理由。” “还有，刚刚梁松在听到张子璇的死讯时，非常震惊，那副表情不似做假。” “至于王帅说的，第一点证据，张子璇人皮上的指纹，很有可能是两人在亲热的时候留下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两人在亲热后，张子璇当天就被杀死，那么梁松指纹遗留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另外，陆川只是比对中了两枚皮肤上的指纹，可还有一枚指纹，并没有匹配到所有者。” 七十九枚指纹，七十八枚都找到了主人，只有一枚，数据库中没有发现目标。 “第二，关于十一旅游，我想这个发现可以解释。” 张辉拿出了一支手机：“这是梁松的手机，我们在聊天记录里发现了这个。” “亲爱的，我父亲生病了，需要在天州多待几天，十一没有办法跟你出去了……” “九月二十八日，张子璇给梁松发了这条信息。” “不仅如此，我们在朋友圈里发现，就在前天，也就是我们发现人皮画的前一天，张子璇的朋友圈还在更新！” 前天？ 张子璇的具体死亡时间虽然不过精确，只能囊括在一个月以内。 但是，前天还在发朋友圈，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那幅画在上周四的时候就已经送到了画室。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其实一直拿着张子璇的手机？” “这个是肯定的，而且我怀疑张子璇给梁松发的信息，也是凶手发的。” “因为梁松在九月二十八日，十月二日分别给张子璇发了视频邀请，但都被拒绝了。” 案件的侦破有了关键进展。 梁松的指纹虽然出现在张子璇皮肤上，但是就像张辉说的，那有可能是两人亲热的时候留下的。 虽然皮肤后期经过福尔马林浸泡，但是指纹相反可能被保护起来，所以才被陆川提取到。 而另一枚没有比对到所有人的指纹，才最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加大排查范围，将梁松、张子璇所有认识的人，全部排查一遍，和人皮上的指纹进行比对分析。” “另外，重点对张子璇的男友李洪涛，梁松的妻子陈雅婷进行调查。” 人皮身份的确定和指纹比对的结果，让行动组接下来的侦查方向非常明确。 有关张子璇的时间空间轨迹，也越来越清晰。 在任强和孙军等人扩大搜查范围的时候，陆川蒙头大睡。 连续工作四十多个小时，陆川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办公室的沙发上，陆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上午做完指纹鉴定分析，陆川累的不行，没有回家，直接在办公室睡下了。 睁开眼的陆川，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 “醒了？” 是刘国栋熟悉的声音：“下午食堂给你留的粥，放保温桶里了，你先喝点，等会咱们出去吃。” “师父？你怎么还在？” 陆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你都没回去呢，我能走吗。” “下午我让老白和杨森先回了。” 陆川点点头，端起刘国栋递过来的粥碗：“一天没吃饭，真有点饿了。” “师父，案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刘国栋点了点头：“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嗯？ “抓到了？” 陆川没想到，自己睡了几个小时，案子就破了：“是那个草根画家吗？” 人皮上的三枚指纹，有两枚比中了梁松。 正常来讲，梁松是凶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而且，画作还是在他画室发现的。 结果刘国栋却摇了摇头：“不是梁松，是其他人。” “谁？” “第三枚指纹的主人。” 第69章 张子璇被害现场（跪求月票追读推荐） 陆川在补觉的时候，行动组的工作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围绕张子璇的关系网，所有相关人员都被摸排了一遍。 陆川在人皮上采集到的第三枚指纹，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纹路清晰，特征点的标注和计算数据也非常准确。 之所以没有比对成功，是因为指纹数据库中没有目标对象的指纹。 “你休息的时候，行动组对张子璇的关系人进行了更细致的梳理。” 刘国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指纹鉴定分析报告：“你从人皮上采集到的第三枚指纹，已经匹配到了所有者。” 匹配成功？ 陆川接过报告，仔细翻阅。 他在休息前没有匹配成功，之后才找到所有者，那就是说这个人一定是刚刚排查出来的。 “陈雅婷？一中老师？” 刘国栋点点头：“陈雅婷是梁松的二婚妻子，一中的美术老师。” “听任强说，人已经抓到了，刚刚才审讯完，明天一早就要去指认现场。” “师父，你是说梁松的二婚妻子杀了张子璇？” 陆川在做完指纹比对后，就补觉去了。 所以他对后续案情侦破进度并不了解。 也不知道梁松和张子璇的关系。 在指纹鉴定结果看，张子璇的人皮上有梁松的指纹，那就说明梁松很有可能是凶手。 结果没想到，杀人的竟然是梁松的妻子。 “走，先去吃饭，路上再给你说案情。” 刑侦支队后边就是步行街，有很多小吃店和饭馆。 刘国栋几人不想吃食堂的时候，就来这后边打牙祭。 烧烤摊旁，刘国栋点了两瓶啤酒。 虽然现在案子还没有彻底侦破，但是现勘的工作早就完成了。 不仅完成了，还发挥了重大作用。 “陈雅婷不仅杀了张子璇，还用张子璇的手机发布朋友圈，和她的男朋友以及梁松聊天。” “营造张子璇还没有死的假象。” “那副麦浪中的少女，就是陈雅婷画的。” 陆川确实饿了，刚刚一碗粥只能垫底，这会已经干掉了十八个手串，啤酒也进去了大半瓶。 和刘国栋碰了一杯，陆川有些疑惑：“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陈雅婷既然用张子璇的手机发布朋友圈，和梁松还有她男朋友聊天，那肯定是不想张子璇的死那么快暴露出去。” “可是她为什么把画送去参加展览，这不是增加暴露的风险吗？” 如果这幅画没有在画展中参展，没有被陆川和沈妍看到，张子璇被杀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刘国栋端起酒杯，灌下半杯啤酒：“画搬错了，那天两幅画都是打包好的，陈雅婷本来想把藏着张子璇的画运回家，没想到被搬运到画展了。” “她为什么要把画运回家？” “为了天天看着。” 陆川：“……” 这不是变态吗。 刘国栋苦笑：“觉得陈雅婷是不是有点变态？” 岂止是有点。 因为张子璇和自己老公出轨，就把人家杀了，还把人皮封印进油画里。 后来居然还要把画放在家里天天看，这不变态？ “更变态的还在后面。” 刘国栋再次喝下半杯啤酒：“知道陈雅婷怎么处理张子璇的尸体吗？” 陆川微微一愣，刘国栋说的对，人被杀，不可能只有皮肤，还有血肉和骨骼：“藏起来了？” “也算是藏起来了。” 刘国栋叹了口气：“陈雅婷杀人的地点是在她家的另一栋房子里。” “据陈雅婷交代，张子璇被杀后，她把皮肤扒下来，封印进了油画里。” “其他的……陈雅婷厨艺很好，梁松最爱吃她做的饭……” 呕！ 陆川刚刚吃下去的一串烤肉，差点吐出来。 草！ 第二天一早。 东风路二十八号，富贵园小区。 三号楼二单元七零三。 陆川正在给现场拍照。 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很干净，采光也很好。 南北通透，窗明几净，但是迎着朝阳的刑警们，一点开心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包括陆川在内，所有人具是心头发寒。 陈雅婷带着手铐，正在指认现场。 “我就是在这，把她脑袋砍下来的，血迹当天就洗干净了。” 陈雅婷的神情非常平静，在指认张子璇的被杀现场时，就好像在说杀了一只鸡一般。 但是，她的行为可不是杀鸡那么简单。 客厅内的茶几上，摆着一条已经剔干净肉的腿骨。 沙发上，是两只没有血肉的手臂。 厨房里，绞肉机上挂着残留的肉丝。 除了现勘和法医，进来的刑警已经换了两波了。 没办法，秦勇都差点吐了，何况其他人？ “其他的没用完的都在冰箱里，我怕坏，就冻起来了。” “老梁胃口叼，我怕他吃不习惯……” 陈雅婷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所以她在杀人和处理尸体的时候，都会随手把血迹清洗干净。 这也是为什么屋子里看上去那么干净整洁的原因。 但是，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整个地面都被土棕色的荧光反应充斥。 尤其是在厨房里，墙面上，各种器物表面，似乎被用鲜血浸泡过一般。 别说陆川，就是刘国栋、杨森和老白，也是头皮发麻。 这么恐怖的现场，他们也是头一次见。 “陈雅婷最近每天下班都会来这栋房子，处理完食材……尸体，再回家给梁松做饭。” 现勘基本已经结束，现场全是陈雅婷留下的痕迹。 证据非常充分。 杀人的凶器，处理尸体的工具，全部找到。 老白、杨森和王长江等人开始收拾骨骼和剩下的尸块。 王长江干了这么多年法医，这种现场也是头一次见：“这人……可能精神有问题。” 正常人哪能干出这种事？ 沈妍在现场一句话都没说。 作为法医，如果也吐了的话，那就太没面子了。 陆川同样眉头紧皱，在美女面前失态，忍忍…… 一切处理完，已经是中午。 “叮！” “基础任务完成：提取麦浪中的少女油画中的指纹信息，完成了一次难度较高的指纹鉴定分析。”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在油画皮肤上提取的指纹，成功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协助专案组侦破少女人皮案。” 案件结束，系统任务完成消息也传来。 “任务奖励：初级轮胎痕迹分析技能卡。” “宿主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 第70章 死亡二人组 轮胎痕迹的分析，陆川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接触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学习的课程叫车辆痕迹分析。 轮胎痕迹是其中的一部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绝大多数的案发现场，都会伴随有交通工具的出现。 比如幸福水库沉尸案里，凶手用来运输尸体的电动车。 再比如刚刚陈雅婷杀死张子璇的案子，陈雅婷每天处理一部分尸体之后，也是开车离开藏尸的房子，返回家。 在车子后备箱内，陆川等人也检测到了微量血迹和一些细小的人体组织。 和匕首、榔头等能够杀人的凶器相比，交通工具的目标更大，也更不容易隐藏。 所以，很多案子中，通过凶手乘坐或者使用的交通工具来追寻凶手，也是非常重要和常用的手段。 实际办案中，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轮胎痕迹的分析，就显得非常重要。 交通工具的轮胎痕迹，就跟人的足迹一样，具有唯一性。 在司法鉴定上，可以作为同一认定的证据。 但是，这需要详细的鉴定分析报告，不是一张图片，简单对比就行的。 比如同一条轮胎，在不同路面上的痕迹，就是不一样的。 或者哪怕在相同的路面条件下，因为温度的差异，也会留下不一样的痕迹。 技能卡领取的一瞬间，大量相关轮胎痕迹的知识和经验充斥陆川脑海。 坐在车上，陆川闭目养神。 今天开车的是杨森，他想体验一下十年酷路泽的驾驶感。 陆川坐在副驾驶，老白和刘国栋在后边聊天。 内容，当然也是有关于张子璇被杀的案子。 “老刘，话说上次大骨头的案子……也是小陆和小沈发现的？” 聊着聊着，老白突然想起了案子的起因。 刘国栋脸色一愣，开车的杨森搭上话：“对对对，这两人上次约会，吃火锅发现的。” “这次也是约会，本来是要去画展看画的？” 杨森的语调有些升高，拍了拍闭目养神的陆川：“小陆，我说的对？” 正好刚刚接受完系统奖励的陆川，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睛。 “杨哥，我们那是去吃饭，不叫约会。” “行了，你小子糊弄我们几个有啥用。” “小沈上班这几年，可还没跟哪个男同事单独出去吃过饭呢，就你一个。” 老白同意的点点头：“小沈不错，她父亲你知道？” 刘国栋同样点头：“咱们小陆也不错啊，这次应该最少一个通报表扬。” 说起这个，几人看了看陆川。 现勘这次，又特么露脸了。 最近好像每次一有案子，现勘都能露脸。 陆川倒是不太关心立功不立功。 能立功受奖，当然好，没有的话，他去要也要不来。 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和沈妍的名声。 这两天，他可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 有关他和沈妍的。 倒不是什么花边新闻。 在刑侦支队，不太流行这个。 两人约会……吃饭都是私下的事情，而且也就一两次。 现在队里流行的二人吃饭发现人骨案，看画展发现人皮案。 颇有一种走到哪哪出事的意思。 一些年轻的刑警，私下都叫他们死亡二人组。 意思是，走到哪，哪有命案。 “案子早就发生了，我们就是恰好碰到了而已。” 老白眉头一挑：“那为什么别人碰不到？” 陆川：“……” 生活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回事。 需要我们忍受它带给你的粗暴，享受与此同时带来的快感。 人生同样如此，好像深门大院里的千金闺秀。 她既怕你不来，又怕你乱来。 陆川感觉自己周末应该带上沈妍去庙里拜一拜。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希望庙里不要有什么怪事。 应该不会，毕竟是佛门圣地，佛光普照之地，应该是干净的，况且现在都成集团公司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份。 陆川进入刑侦支队也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了。 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日子过的应该说叫一个精彩。 张子璇被杀的案子，也告一段落。 所有的证据、材料全部准备妥当。 陈雅婷……不出意外的外，估计活不成了。 话说回来，最后倒像是便宜了那个草根画家。 他依然会画画，依然还会教学生。 而且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有钱，有才，有样子。 他应该很快就会有第三任妻子，第三个孩子。 陈雅婷其实最该带走的人是梁松，张子璇……死的有点冤。 至于杀人动机，其实很简单。 九月二十一日，张子璇和梁松在画室见面的那天，陈雅婷刚好去给梁松送莲子粥。 于是目睹了整个过程。 陈雅婷其实也猜疑过梁松在外边还有人。 毕竟，当年她就是这么上位的。 她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过日子。 但是，让陈雅婷没想到的是，张子璇和梁松二人翻滚的地方，就是当年她和梁松玩耍的那张床。 甚至床单都是当年陈雅婷换的。 “他们不应该在画室里的……那是我的地方……” 这就是陈雅婷下手的直接动机。 至于庙里拜佛，陆川和沈妍最终还是没去的。 两人为了实验一下死亡二人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特意约了两次。 但是很显然，二人这两次的约会比较成功。 现勘办公室，陆川早早的就收拾干净。 这会正在窗前侍弄那株越发娇艳欲滴的红掌。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理，陆川发现，这玩意日常人浇水施肥虽然重要，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是要经常抚摸，玩弄一下。 这样的话，红掌颜色更艳，叶片更润。 老白和杨森两人依然是踏着点进办公室。 端起已经泡好茶的搪瓷缸，老白清了清嗓子，来了一句唱腔。 韵味很足，有那么一个快要退休的范。 “老刘去开会了？” 陆川点点头：“今天是大晨会，估计得开到中午了。” 刑侦支队最近的日子比较舒坦。 张子璇的人皮案结束，所有人心头都放下了一口气。 该休假的休假，该开会的开会。 但是这种日子一般并不长久。 倒不是说发生了什么案子，而是原本的积案，下面各区县刑警大队的支援，都要去做。 这两天，现勘就接了一个高新区刑警大队的一个技术求援。 第71章 消失的电动车主人 张子璇人皮案的奖励还没有申请下来。 秦勇那边还在争取。 不是说没有功劳奖励，而是秦勇想争取的更多些。 这几个月，海州市刑侦支队的业绩，可以说是有目共睹。 接连破获多起重大案件，尤其是近期发生的几起命案，都是在很短时间内就取得了重大战果。 不仅如此，还帮助天州市刑侦支队破获了一起绑架案。 虽然那只是十六年前骸骨案的一个接续，但是单独从案件本身来讲，这活干的漂亮。 临近年底，全省来看，海州市刑侦支队无论在破案率，还是重大命案的侦破上，都名列前茅。 今天，有望在业绩排名上超过天州市刑侦支队。 而这一切，都跟现勘办公室，或者确切的说，是陆川有关系。 近阶段，刑侦支队破获的案件，陆川都有非常亮眼的表现。 很多时候，都能给出关键的证据辅助办案，甚至是直接锁定了嫌疑人。 当然，任何案件的侦办，都不是某个人能单独完成的。 需要团队的合作，每一名参与的刑警，都是不可或缺的。 比如说张子璇身份的确认。 陆川在人皮上发现的丰胸手术痕迹，让行动组有了侦查方向。 可以说，没有陆川的这个提示，想要确认张子璇的身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死者身份都确定不了，那何谈后面的破案。 但是真正发现线索，排查到具体信息的是王帅。 真正在现场一线加班加点的是行动组的全体干警。 但从这一个环节来说，陆川的发现很重要，王帅的侦查也很重要。 缺一不可。 所以，陆川的贡献虽然大，却在上几次的案子中，只为了通报表扬的奖励。 一个两个案子还说过的过去，四五个案子，就说不过去了。 秦勇是想能不能争取一个三等功回来。 算是对陆川这段时间功劳的一个肯定。 陆川当然不知道秦勇那边在为自己争取功勋。 实验室里，他正在进行指纹鉴定分析。 自从张子璇的案子后，现勘办公室的指纹鉴定分析任务，陆川也能上手了，而且是主力。 而且用杨森的话说，做的不仅准，关键还很快。 虽然陆川不太喜欢杨森的表扬方式和话术，但是现在他成为现勘办公室指纹鉴定大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次，高新区那边请求支援的是一起失踪案。 陆川现在在做指纹鉴定分析。 和皮肤上采集指纹相比，高新区刑侦支队送过来的指纹，算是小儿科。 指纹载体是一辆电动车上采集过来的，一共是三十五枚。 绝大部分的指纹变形严重，还有几枚指纹缺失了三分之一以上。 海州各区县的刑警大队，其实也有自己的指纹鉴定刑警。 只不过和刑侦支队这边差不多，下边的指纹鉴定刑警都是兼职，还是一线刑警兼职。 所以能力自然有限。 一般的指纹，如果完整度较高，纹路清晰，他们做指纹鉴定还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旦指纹变形度大一些，或者缺失的部分多一些，就很难有把握做好比对了。 电脑屏幕前，陆川使用的依然是系统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 对变形的指纹不断进行调整，标注分析特征点，计算一些数据。 反复几次后，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枚指纹就差不多搞定了。 当然，陆川不可能全天候都在这搞指纹，他还有别的工作。 所以，这三十五枚指纹，陆川用了两个下午才搞完。 当最后一枚指纹的匹配信息提示成功后，陆川也送了一口气。 “师父，指纹都弄完了，运气比较好，三十五枚指纹都比对成功了。” 刘国栋那过鉴定分析报告，点了点头：“还不错，这些人的信息都在数据库。” “行了，你歇着，我等会让高新区那边过来取报告。” 这边的工作结束，意味着高新区刑警大队的工作刚刚开始。 袁绍康，高新区刑警大队队长，和任强，刘国栋是好友，三人年龄也差不多。 “这么快就出来了……好的好的……我这就派人过去拿，哪天请你们现勘吃饭啊！” 袁绍康和刘国栋认识了二十几年，互相都很熟悉。 “行了，你就别给我画饼了，三十五枚指纹，一共二十五个人，还有好几个在省外，有你们忙的了。” 作为区县刑警大队的队长，袁绍康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跟一个失踪案。 其实，这起失踪案之所以引起重视，主要是失踪人员家属三天两头去袁绍康办公室闹。 实在没办法了，袁绍康才亲自来现勘这边请求帮忙。 这倒不是说高新区刑警大队对失踪案不重视。 现实情况是，成年人失踪案，基本所有的派出所、刑警大队都不重视。 和孩童失踪不一样，因为孩子没有自主能力，只要是失踪，基本上就是拐卖或者其他危险。 但是成年人失踪不一样。 成年人有自主的行为能力。 失踪可能是为了躲债，可能是为了开启新生活，甚至归隐山林的都有不少。 普通老百姓大多认为失踪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在天天和案子打交道的警察眼里，失踪甚至比不上电动车丢失重要。 比如陆川曾经听刘国栋提起过，一个男的突然就不上班了，家里也联系不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就报警了。 结果半年后，人家自己回来了，说是去钟南山修行去了。 宋坤，59岁，高新区刑警大队两位年龄最大的刑警之一，拥有极其丰富的侦查经验。 高盛失踪案，就是他盯着的。 下午，宋坤拿到了袁绍康给他的三十五枚指纹鉴定分析报告。 宋坤知道，这就是自己接下来需要排查的对象。 二十五个人…… 办公室内，宋坤点燃香烟，深深吸入，吐出一个大烟圈，升腾起来后和办公室内其他烟圈混合再袅袅散开。 作为一名刑警老炮，这类的排查，宋坤都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 高盛的失踪案，和一般的失踪没什么大的不同。 就是人突然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唯一有些特殊的地方，是高盛是从公司下班回家的路上失踪的。 在距离家门只有五百米的地方，留下了他的坐骑……一辆电动车。 第72章 你被选上了 二十五枚指纹，就是从电动车上采集的。 其实，以宋坤的工作经验来看，高盛的失踪，大概率是自发行为。 因为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电动车甚至被停在了路边的一堵围墙下，并且锁在了电线杆上。 高盛离开的时候既然有时间和机会处理自己的电动车，那就说明对方很有可能只是短暂离开。 这种案子，宋坤见过的太多。 说不定哪天，人就在别的地方出现。 但是，迫于高盛母亲的闹腾，最终袁绍康那边决定，还是查一查。 看了看日历，还有三个月零二十天退休。 宋坤吸完最后一口香烟，哼起了当兵时候的拉练歌。 这一次排查工作，很有可能是自己刑警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外勤。 宋坤觉得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力争找到这个消失的高盛。 给自己将近四十年的刑警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三零二零年十一月十三日，晴。 入冬以来的阳光很舒服，温度不高暖洋洋的。 透过一人高的玻璃，洒在陆川身边，照在鲜嫩的红掌上。 最近的日子，稍显太平，没有案子的生活，对现勘来说是朴实无华的。 红掌被浇灌的越发娇艳，成了点缀办公室色调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个人呲溜呲溜的喝茶声，此起彼伏。 “想当年，八二八大案的时候，要不是我发现那枚镜子后面的指纹，那案子能破？” 老白在分享十五年前的一桩命案侦办经验。 杨森点点头，对着老白竖起大拇指：“那个案子确实牛逼，老白当年授奖了？” 呵呵。 老白的笑声有些走调：“必须的啊，全局表彰通报，距离三等功就差那么一丢丢。” 世人觉得立功受奖在警察的圈子里是很常见的，其实不然。 三等功已经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的天花板。 当然，一线的侦查员立功受奖的概率肯定比坐办公室的要高一些。 尤其是一等功。 因为他们牺牲的概率也要大。 老白可以说是干了一辈子刑警，但是身上也没有一枚三等功勋章。 嘉奖通报倒是有三次，其他的就是先进个人了。 杨森好一点，五次嘉奖通报，但是也没有三等功傍身。 现勘办公室里的四个人，只有刘国栋和陆川身上有功勋。 刘国栋是二等功一次，陆川是三等功一次，嘉奖通报两次。 杨森最近可能是孩子准备高考，压力太大的缘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盘串。 路边摊上二十八块钱买的小叶紫檀，已经被刷子刷的贼亮。 用的是现勘工具箱里的猪毛刷。 猪毛刷子配二十八块钱的小叶紫檀，完美。 就是陆川上次在天州市刑侦支队，清理王俊骸骨上土壤的刷子。 “老刘，最近没什么事，要不要攒个局子？” 老白的认同的点点头：“都入冬了，上次吃饭还是小陆刚来的时候。” 抚弄红掌的陆川也颇为认同，和上大学的时候相比，陆川在上班后出去吃饭次数的比例竟然显着下降。 这一段时间，除了跟沈妍吃过两次饭，再也没出去过。 当然，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议去吃火锅。 不出意外的话，火锅这项美食要从两人的食谱上消失一段时间。 正在电脑上玩连连看的刘国栋认真的点点头。 “这个可以有。” 连连看，用老刘的说法，有助于锻炼大脑反应能力和视觉跟踪能力。 这对提升指纹鉴定分析的成功率，是有好处的。 陆川其实有点不赞同。 因为系统奖励的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里，没有这种训练方法。 当然，也不能说一点用没有，也许这是高级技能里才有的训练方法也说不定。 聚餐虽然已经定下，但是显然不是今天晚上。 刘国栋需要挨个给已经调走的几人打电话，确认好时间。 一般都会选在周五晚上，也就是后天。 提前两天安排，大概率是没问题的，只要王凯副局长没有问题。 今夜，陆川有约。 不是沈妍法医，而是宿舍同学聚会。 杨林攒的局。 陆川宿舍一个四个人，大家虽然都在海州公安系统工作，但是分配的警种不同。 当然，所谓的分配，准确的说应该是考试进来的。 公安大学的学生，不是人人毕业后都进入公安系统工作的。 就想财经大学的学生一样，除了搞金融的，也为监狱输送了不少人才。 陆川在刑侦支队，杨林在派出所，赵天宇在警犬中队，汪峰在禁毒大队。 “你们几个是真不容易约啊，咱们毕业都快半年了，一次都没聚过，来来来，今天不醉不归！” 杨林的感情虽然是失败的，但是哥们义气当第一。 “老杨，我可是随叫随到，啥时候约都行，有问题的可不是我。” 陆川表示宿舍聚会拖了这么久，他是没有责任的。 毕竟，现勘办公室确实有点闲。 赵天宇的脑袋也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天天跟狗打交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缺时间。” “别看我，我一个派出所民警，能忙哪去？” 三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苦笑的汪峰。 “我自罚，自罚三杯！” 酒过三巡，杨林拍着汪峰肩膀：“疯子，你这小半年跑哪去了，约了四五次，你每次都说培训。” “就是，啥培训要培训半年啊？！” 陆川也有些奇怪，汪峰入警后，基本处于失联状态，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本人：“最近禁毒大队没听说有什么大案子啊。” 海州市的禁毒成效是显着的。 尤其是近两年，基本上处于一个露头就打的状态。 颇有一种电影学院中，不让一个出钕走出校园的风格。 汪峰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长相也不太出众，很有一种丢在人群里找不到的感觉。 此刻的汪峰再次苦笑：“真的是培训去了，不过涉及保密，有些东西不能说。” 陆川三人虽然入警时间不长，但不代表三人是菜鸟。 禁毒大队的事情，多少也听说过。 赵天宇眉头皱起：“疯子……你被选上了？” 第73章 晴天霹雳 卧底这种职业，陆川在上大学以前，都是从电影上看到的。 在那个时候，卧底给陆川的感觉，可能就是和特务、间谍差不多。 要么满身的高科技装备，要么花臂纹身金项链。 但是，上了公安大学之后，陆川才明白，卧底也是人。 普普通通的人。 在他们毕业前夕，专门上了一堂保密课。 课程的名字很好听，就叫做种子选手的自我修养。 陆川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和自己，和自己认识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关联。 但是，赵天宇的猜测，还有汪峰的表情，让他知道，汪峰真的被选上了。 “其实也没啥，就是多学了点东西。” 汪峰灌下一杯啤酒，打了个酒嗝，既没有承认也没与否认。 “以后见面了，也不用装作不认识我。” 一杯酒下肚，汪峰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反正再过几天，我应该就会被开除了。” 应该会被开除。 这句话，印证了赵天宇的猜测。 谁能预料到自己会被开除呢。 自然是有特殊原因的。 杨林竖起大拇指：“疯子，等你平安归来！” “具体的我们不问，等你回来！” 陆川拿起酒杯，直接干了。 这一天晚上，四人喝到很晚。 聊了很多，都是大学时候的趣事。 主要内容……离不开各位警花。 其实，大学的时候，警花什么的，跟这四位的关系都不大。 要说对警花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陆川。 死亡二人组的名头，不仅在刑侦支队出了名，下边的派出所都有所耳闻。 杨林大着舌头：“刑侦死亡二人组，你们俩听说过没？” 赵天宇哈了一口酒气：“我不知道，我养的警犬听说了，沈法医嘛。” “老陆，你是不是开挂了啊，上学时候没见你这么牛逼啊。” 陆川看向赵天宇的表情多少有点幽怨。 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开挂了。 勾肩搭背的四人，唱着吊儿郎当的唱着歌，为汪峰送行。 禁毒大队的卧底，会和什么人打交道？ 今天这顿酒，喝的气氛看似热闹，实际有点悲壮的感觉。 其实，陆川宿舍四人中，除了杨林家的条件一般，另外三人家里条件都不差。 汪峰虽然不是富二代，但是父母也都在石油行业工作。 家里不缺钱。 汪峰也是独生子女，说是娇生惯养的不为过。 但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汪峰不是英雄，他只是一名刚入职的普通禁毒警。 工作需要，领导谈完话，那就去做了。 当警察嘛，命令干什么就干什么。 否则的话，入警的时候，对着警徽发誓干嘛。 下次再见，希望还是艳阳天。 第二天一早。 陆川照例早早来到了支队。 和夏天不同，初冬时节，天气寒冷，骑共享单车上班，已经不是锻炼身体，而是遭罪了。 所以，陆川现在每天开车上下班。 当然不是那辆风骚的911限量版跑车，也不是那辆豪华昂贵充满奢华气息的宾利。 陆川对车的喜欢，和其他所有男人都一样。 陆家第三代里的男丁，也都有差不多的爱好。 所以，每家别墅的地下车库里，都有不少存货。 陆川最近选了一辆保时捷卡宴当做代步车。 这玩意符合他强盛集团第三代的身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招摇。 当然，这是跟宾利相比较，和刑侦支队其他刑警开的私家车相比，还是有些风骚的。 刘国栋还没到，杨森和老白这个点应该在班车上晃荡。 陆川照例打扫卫生，擦擦桌子，侍弄红掌。 话说，冬天来了，办公室的这盆红掌竟然越发娇艳。 舒展着鲜红的掌叶，奋力的展示自己。 砰！ 办公室大门暴力推开的声音吓了陆川一跳，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抖，溅出三滴水渍。 是刘国栋，眼神焦急，透露着一丝陆川从未见过的凝重。 “跟我走，出事了！” 龙江路。 陆川和刘国栋是开着现勘专业车过来的，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交警在现场处理。 此刻，不仅仅是刑侦支队，来的人还有高新区刑警大队的人。 “张队，具体情况怎么样？” 张永志，海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队队长，此刻他的脸色极度凝重。 “这个路段车流量很少，对方肇事后已经逃逸，我们的人正在排查监控。” 张永志没有说伤者的情况，因为接到报案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师父……” 来的路上，陆川已经知道是谁出事了。 高新区刑警大队资深侦查员宋坤。 在一线干了一辈子，据说还有三个多月就退休了。 结果，现在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现在尸体还在路边摆着，高新区刑警大队的人正围在那边。 “不要问，先干活。” 刘国栋是认识宋坤的，虽然不熟，但是也说过几次话。 陆川点了点头，开始工作。 整个现场，凌乱不堪，有散落的车辆前保险杠碎片，还有散落一地的苹果。 以及殷红的血迹。 袁绍康双眼血红，脸色酱紫：“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老宋不是在排查高盛失踪案的指纹吗？” “他来龙江路干什么？” “李凯！你是他徒弟，为什么不跟着他？” “我……” 袁绍康身前站着一名中年警察，双眼通红，皱纹已经被泪水浸透：“师父每周都会来这边的孤儿院……” “他是来送苹果的……” 呜呜……呜呜…… 李凯入职以来就跟着宋坤，是宋坤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在已经是刑警大队里一名中队长。 宋坤就在李凯的中队里。 此刻，李凯哭的像个孩子，无助压抑的声音，让所有人心头发紧。 老宋……还有三个月就退休了啊！ “查！” “你们都给我去查！” “挖地三尺，给我找到那个该死的肇事司机！” 刑警大队这边的情况，众人看在眼里，但是没人能上前劝什么。 悲伤是没用的，众人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逃逸的肇事司机。 将其绳之以法。 宋坤的尸体，法医已经检查完了，初步判断死因是颅骨骨折，颈椎折断导致的死亡。 身上伤痕符合高速撞击的各种特征。 陆川这边，则把注意力放到了马路上的轮胎擦痕上。 撞击点，交警已经确定。 根据交警多年的经验判断，意外交通事故的可能性很大。 车辆高速行驶，刹车痕迹明显，但是显然没有完全刹住，才造成车祸。 初步判断，确实是一场意外。 可陆川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一百米外的一处路口拐角。 “师父，这里……有点好像有点问题。” 第74章 轮胎痕迹 世界总是充满无常、偶然和不可预知。 没人知道自己的明天会发生什么。 宋坤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老人，带过很多刑警。 和刑侦支队的人也大多认识。 案发现场的刑警，即便没见过宋坤本人的，也大多听过他的名字。 也许在昨天，甚至今天一早，还有人羡慕宋坤马山就到来的退休生活。 但是，今天看到的，却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很多高新区刑警大队的人来说，这是很难接受的一幕。 秦勇虽然已经亲自到了现场，但是主要指挥的还是高新区刑警大队队长袁绍康。 宋坤毕竟是他的人，这又是一次交通意外。 案子造成的情绪影响大，但是实际上根本用不着刑侦插手。 只不过现在涉及到了追捕逃逸肇事司机，相比较普通的交通肇事案，复杂了一些。 但是，以现在的手段，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后逃逸，这车辆基本上是没跑的。 肯定可以找到，而且死的人又是刑警，交警支队那边肯定会尽全力。 刘国栋顺着陆川的声音，走了过去：“发现什么问题了？” 老刘的心情也很沉重。 他也有退休的那天。 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到那时候？ “这里，有轮胎焦痕。” 陆川蹲在地上，用镊子刮蹭柏油路地面，初级轮胎痕迹分析技能让他很迅速的判定出了焦痕留下的相关信息：“车辆急加速情况下，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橡胶摩擦痕迹。” 刘国栋闻言，脑袋翁的轰鸣。 “确定是车辆加速留下的轮胎痕迹？” 陆川肯定的点点头：“刹车留下的痕迹和加速留下的痕迹，因为摩擦力方向正好相反，所以轮胎痕迹的摩擦方向也是不一样的。” 刘国栋抬头顺着地面上的一点痕迹，看向宋坤发生车祸的撞击点。 “你怀疑不是……意外？” 从这个方向过去，车辆顺着直线，正好到达撞击点。 “叮！” “进阶任务：完成一次合格的轮胎痕迹分析，揭开刑警宋坤死亡的真相。” 陆川用镊子挑起焦痕的一小部分，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有这个可能。” “焦痕味道很重，留下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而且，”陆川起身指向路沿石外的砂土地：“这里的砂土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这应该是一辆四驱车，四条轮胎都有抓地痕迹。” “而且，轮胎的花纹纹路一致，磨损程度也类似。” “龙江路上的车流本就不大，短时间内出现两辆同型号的车，概率不高。” 打开随身携带的现勘箱，陆川用棉签蘸取了焦痕上的橡胶残渣：“等会去撞击点采集一下轮胎刹车痕迹上的橡胶残渣，做一下成分对比分析。” “在和轮胎的花纹纹路印记配合，就能确定这里的车辆是不是撞死宋坤的车辆。” 陆川的发现，让刘国栋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交通意外和故意杀人，可不是一件事。 而且，如果宋坤不是因为交通意外死亡，那么到底是谁要故意杀死一名即将退休的刑警？ 是因为宋坤手里现在有什么案子？ 查到了什么不得了事情？ 还是宋坤以前抓进去的人，出来报复作案？ 亦或者是他本人生活中跟谁有什么仇怨？ 每一种可能，带来的后果都是不同的。 或者说，天差地别。 交通意外死亡，那就是天灾人祸。 但如果是被谋杀，起因是私人的原因，就是普通杀人案。 但如果是被蓄意报复，那宋坤就是因公牺牲，是烈士。 “小陆，你先弄这边的现勘，我去给秦队汇报。” 陆川脸色凝重点点头。 其实，刚刚到现场的时候，陆川也没想这么多。 只不过因为已经有交警在测量撞击点附近的轮胎痕迹数据，他就没有上前。 毕竟术业有专攻。 交警在处理交通事故方面的经验，肯定比刑侦这边更丰富。 所以，陆川就在外围随意转了转，顺着车辆通行的方向，逆着往上走了几步。 但没想到，发现了这些细节。 一分钟后，秦勇跑步来到了道路转弯的拐角处，一起来的还有交警支队支队长张永志。 “陆川，能确定吗？” 已经收集完橡胶残渣的陆川现在正在给轮胎进行拍照。 “秦队，”放下相机，陆川打开浏览窗口：“这是这边轮胎痕迹的花纹，和撞击点附近的刹车痕迹留下的轮胎花纹应该是一致的。” 柏油路上，车辆的刹车痕迹虽然是一条漆黑的焦痕，但是因为轮胎本身花纹的存在，焦痕的深浅是有细微差别的。 在专业人眼中，这些深浅不一点痕迹，其实就是轮胎的花纹。 更何况，在痕迹的起始端和末尾段，尤其是刹车痕迹的末尾段，在车辆刹车停下的刹那，因为高温摩擦导致轮胎橡胶留下的橡胶残渣，会极为清晰的印下轮胎痕迹。 得到陆川肯定的回答，秦勇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谋杀刑警，还通过伪装车祸现场的方式。 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还有其他线索吗？” 陆川点点头：“我刚刚对轮胎痕迹进行了初步的分析，从轮胎的痕迹颜色判断肇事车辆应该是乘用车，通过初步测量轮胎胎宽265，所以应该是大型轿车或者越野车使用的轮胎。” 看到秦勇皱眉，陆川继续解释：“车辆的轮胎都有一定规格的，乘用车、工程车、货车因为用途不一样，轮胎的规格也是不一样的。” “不同规格的轮胎，橡胶材质有区别，焦痕的颜色有一定差别。” 轮胎痕迹之所以能够成为司法证据，主要一个原因是轮胎的规格是固定的。 通常情况下，轮胎会按照车辆种类进行区分。 并且在轮胎上有固定英文字母标识。 比如，英文字母pc，代表轿车轮胎，私家车中无论是普通轿车还是越野车，用的基本上都是这种轮胎。 lt则轻型载货汽车轮胎，tb代表货汽车及大客车轮胎，ag是农用车轮胎的标志，otr则是工程车轮胎，id是工业用车轮胎，ac则是飞机轮胎，c是摩托车轮胎。 陆川指了指脚下砂土上的轮胎痕迹：“根据起始前后轮胎的距离，测量的车辆轴距是2850，四轮都有抓地痕迹，应该是四驱车。” 陆川指了指远处宋坤的尸体：“我刚刚听法医说宋坤的身体直接撞击点在腰部以上靠近胸部位置。” “根据这个高度推测，肇事车辆应该是越野车。” “路面上散落的保险杠碎片是白色的，所以初步判断肇事车为白色四驱越野车。” 陆川彻底进入了状态：“我对车辆的型号不是特别了解，但是轴距是2850的越野车，应该不是有很多种，我们能够大概锁定车辆品牌。” 陆川的思绪越来越清晰，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没有注意到秦勇和张永志现在的表情是多么震惊。 第75章 撞击点的发现 关于轮胎痕迹的分析，秦勇接触的不多，但是以前侦办案件的时候，也会遇到过。 可身为交警支队支队长的张永志，见过的可就多了。 轮胎痕迹分析，也一直是交警支队的强项业务。 一般的车祸现场，能够比较容易分清责任。 谁是主责，谁是次要责任，经验丰富的交警看一眼就知道。 最不济，刮蹭起来，一人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算了。 至于调取监控，呵呵。 没有重大伤亡，你还是别想了。 管你什么豪车这个那个的，一律现场解决。 况且，也不是所有的车祸都恰好发生在有监控的地方。 所以，轮胎痕迹分析就成了判断交通责任的重要手段。 尤其是在有人命发生的交通肇事案件中，轮胎痕迹分析是划分责任的重要依据。 肇事车辆有没有超速，有没有及时踩刹车等等细节，都能通过轮胎痕迹判断出来。 从警种鄙视链条种，交警大多处于链条的最底端。 但这就好比海上游艇气氛组一样，有八百的宝贝，也有一千五的宝贝。 不管什么层次，都有自己的市场，都有自己的优势。 交警在做轮胎痕迹分析方面，绝对是整个公安系统里最牛的。 这也是张永志能在秦勇面前挺起胸膛的最大依仗。 刑侦支队这些年来，请交警支队帮忙做轮胎痕迹分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是，刑侦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就凭一组轮胎痕迹，竟然就能判断出车辆的种类、使用时间甚至是大概的品牌范围。 我们交警真要沦落成站大街的了？ 和张永志的震惊相比，秦勇更关注的是案件本身和陆川分析的准确度。 “陆川，撞击点的现场那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川点点头：“等交警的同事忙完，我再过去做一些数据采集。” “差不多了，”张永志摇摇头：“交警那边已经搞完了，陆……” “张队，我叫陆川。” “哦哦，陆川……我年长，称呼你一声小陆。” 张永志虽然和秦勇是同级别，职务和警衔都高出陆川不少，但是陆川不是交警，他没有管辖权，说话很客气。 更何况就刚刚陆川根据轮胎痕迹分析出的结论，也让张永志刮目相看。 刑侦支队什么时候出来一位这么年轻的厉害人物？ “张队您客气了。” “我带你过去，撞击点那边的轮胎痕迹更清晰一些，撞击信息也更全面。” “你们这边勘察的怎么样？” 撞击点附近，几名交通事故现场勘察的交警确实也完成了勘察。 “轮胎摩擦痕迹长度558米，从刹车起始点到撞击点的距离是413米，撞击后刹车痕迹长度是145米。” 这就是张永志为什么说，撞击点的刹车痕迹有关撞击的信息更全面的原因。 所有的交通事故中，只要事先刹车，但是又发生了撞击，就说明刹车距离过短，车辆在撞击前没有停下来。 一般来说，刹车的过程是线性的，整个刹车痕迹是连续的。 但是撞击的一瞬，由于物体或者人体的阻挡，车辆的速度会有一个非线性的变化。 车辆的一部分动能会通过撞击传递到被撞人体或者物体上。 被撞人体或者物体抛飞，造成损伤，车辆的速度也会有一个陡然的下降。 这个时候，刹车痕迹就会出现断点，根据断点前后的刹车痕迹长度比例，能够计算出车辆在撞击的时候和踩刹车的时候的速度。 “初步判断撞击时的速度是九十公里每小时，车辆开始刹车时候的速度应该至少在一百三十公里每小时。” “龙江路的设计时速是八十公里每小时，肇事车辆当时处于严重超速状态。” 负责这次交通事故现场勘察的交警叫王志远。 是交警大队事故现勘的顶级专家，经验非常丰富。 仅仅凭借粗略的数据，就能判断出当时大概的情况。 “车辆有什么特征？” 张永志刚刚被陆川秀了一把，这次也有点想在秦勇面前争面子的意思。 “撞击瞬间，四轮摩擦痕迹的前后断点是2850毫米，这是肇事车辆的轴距。” “路面上散落的碎片是肇事车辆保险杠碎片，白色。” 王志远指向路边标记一号的最大一块碎片：“从宋坤被撞的部位在腰部以上位置，可以确定肇事车辆是越野车。” “还有这里，”王志远蹲下身，指着轮胎擦痕的末端：“撞击发生后，车辆离开现场，四轮都有驱动痕迹，这是四驱车才有的。” “综合这些痕迹，可以确定肇事车辆是白色四驱越野车，具体型号应该是福特撼路者。” 王志远关于车辆信息的判断，和陆川所做的一样。 白色四驱越野车。 但是，王志远的判断却多了一个具体型号！ 这让陆川有些惊讶。 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上前询问的好时机。 起码不是陆川开口询问的时机。 秦勇也一直在听汇报，王志远和陆川所出的结论判断，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但是结果都是轴距是2850毫米的白色四驱越野车。 王志远的更进一步，直接锁定了车辆的具体型号。 “老王，怎么判断出车辆具体型号的？” 秦勇和王志远早就认识，以前涉及到这方面案子的时候，没少打交道。 “秦队，是这个玩意。” 王志远再一次指向路边的一大块白色保险杠碎片：“每一个型号的车辆，外观都不一样，保险杠的规格也不一样。” “就这个保险杠碎片，我一看就知道是撼路者的。” 秦勇点点头。 陆川点点头。 这就是经验丰富带来的好处。 陆川虽然根据轮胎痕迹判断出了车辆的很多基本信息。 但是因为不熟悉车辆型号，所以只能锁定范围，不能确认具体是什么车。 王志远不一样，和交通事故打了二十几年交道，看一眼保险杠碎片，就知道这是什么车。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 陆川开始在撞击点附近采集轮胎痕迹的数据。 “怎么样？” 刘国栋虽然不太熟悉有关轮胎痕迹的鉴定分析，但是一些基础的现勘自然没问题。 陆川知道刘国栋问的是什么：“和那边拐角的车辆轮胎纹路一致，磨损程度一致。” 捻起一点残渣，陆川闻了闻，轻轻捏碎：“触感相同，痕迹在三小时之内，可以肯定就是同一辆车！” 第76章 分头行动 同一辆车！ 距离撞击点一百多米的拐弯处加速！ 刹车时速一百三十公里每小时，撞击时速九十公里每小时！ 肇事逃逸！ 各种信息综合叠加，宋坤的车祸不是意外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在陆川勘察撞击点的轮胎痕迹的时候，张永志带着王志远等交警也在勘察拐弯处的轮胎痕迹。 半个小时后，双方再次碰面。 “志远，小陆，你们分别说说，有什么发现。” 王志远有些好奇的看向陆川。 他不知道刑侦支队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对轮胎痕迹有如此研究的刑警。 关键是看上去太年轻了，也就二十出头？ “小陆先说，有遗漏的我做补充。” 老同志就要有老同志的风骨，当然也有老同志的倔强。 陆川朝着王志远微微点头，主动上前：“秦队，张队，拐弯处的轮胎痕迹和撞击点的轮胎痕迹，胎宽一致，都是265毫米。” “轮胎花纹纹路一致，磨损程度一致，车辆的轴距也一致，可以判定是同一辆车。” 两人听完汇报，看向王志远。 陆川的分析虽然靠谱，但是毕竟年轻，两人下意识的征求王志远的意见。 见对方点头，秦勇和张永志再次看向陆川，陆川接着汇报：“现场轮胎痕迹的数据显示胎宽265毫米，而根据轮胎痕迹边缘的纹路比例，可以确定轮胎的扁平率50。” “这样的轮胎型号，是撼路者顶配或者运动型才有的配置。” 王志远赞赏的点点头：“小陆分析的不错，肇事车辆应该是撼路者运动型，这车的保险杠和高配、低配都不一样。” 说真的，陆川的分析，有些让王志远吃惊。 他是纯粹的熟悉车辆，才能确定肇事车辆是撼路者，而且是运动型。 但陆川是从轮胎痕迹上分析出来的，这可不简单。 “还有吗？” “有，”陆川点点头：“根据轮胎花纹的磨损程度，大概能够确定这辆车公里数，应该在五万公里左右。” “但是车龄现在没办法确定，需要找地方对轮胎痕迹上的橡胶残渣做实验，才能确定。” “当然前提是车辆没有更换轮胎。” 王志远摇摇头：“轮胎的花纹就是原装车上的轮胎花纹，如果真的跑了五万公里，那应该没有更换过。” 大致的汇报结束，案件的基本性质，也确定下来。 既然不是意外交通肇事，接下来就是刑侦支队接手。 当然，交警支队这边没有撤，轮胎痕迹的鉴定分析，还需要交警支队的设备。 刑侦支队那边可没有。 秦勇已经安排陆川和交警支队的王志远一起返回交警支队。 现场。 高新区刑警大队队长袁绍康脸色铁青，声音嘶哑。 “秦队，能确定吗？” 袁绍康从入警那天，就在高新区刑警大队工作。 他刚上班的时候，宋坤就是一线刑警。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提拔，但是队里三四十岁的刑警，宋坤基本都带过。 最近两年，因为年龄大了，袁绍康原本想安排宋坤搞内勤，轻松一点。 但老同志很倔强，想在一线退休。 结果，在还有三个多月退休的时候出了事。 “交警那边和我们的分析结果相似。” 秦勇的声音很沉重，他刚刚已经给市局打过电话，宋江国局长和分管刑侦的王凯副局长都在赶来的路上。 一名即将退休的老刑警被伪造车祸现场杀死，这注定在系统内引起巨大轰动。 “肇事车辆是一百多米外的拐弯处突然加速，然后在车速达到一百三十公里每小时的时候刹车减速，撞到宋坤的时速是九十公里每小时。” “对方应该是有预谋的，有计划的，伪造了这起交通肇事逃逸。” “宋坤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谋杀！ 宋坤的徒弟李凯，双眼血红。 牙龈都被咬出了血：“师父，我一定要抓到凶手！” “一定！” 命案侦破机制第一时间启动。 专案组在现场就已经成立，小组组长由宋江国亲自担任。 宋坤遗体旁，所有人脱帽肃立。 “全体都有！” “敬礼！” 宋江国、王凯、秦勇和袁绍康，四人亲自把宋坤的遗体抬上车。 “我只有四个字的要求，不惜代价！” 宋江国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他从警这么多年，见过的命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警察牺牲，也不是没见过。 但是，有人如此精心设计，伪造车祸逃逸谋杀刑警，这意味着什么？ 深仇大恨？ 还是另有隐情！ 无论是什么，在陆川发现拐弯处车辆加速留下的车胎痕迹，一切都变了。 海州市刑侦支队，将投入全部力量，查到谋杀宋坤的真凶，揭开隐藏的真相。 现场，默哀过后，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 秦勇当场开始布置工作。 “张队，肇事车辆追查，还请交警这边全力配合。” 张永志重重点头：“秦队，你放心，我亲自跟进，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肇事车辆。” 龙江路上的车流量小，监控摄像头也不多，同时因为临近乡村，路口周边有不少岔道。 肇事车辆逃跑，可选的路线太多。 但是再多，交警这边也会全力以赴。 “我这边会安排所有交警，一个一个路口排查，所有岔路全部覆盖。” 肇事车辆的型号已经确定，而且保险杠还有破损，一定会引起别人注意。 秦勇看向袁绍康：“绍康，老宋一直都在你们高新区工作，人际关系都在你们刑警大队。” “这方面的调查，就交给你们。” “还有，老宋办的案子应该都在你们辖区，我要知道他抓过的所有嫌疑人信息。” “尤其是被送进监狱，刑满释放人员，重点排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另外，宋坤现在有没有案子在手里，如果有，所有的资料全部收集起来。” 整个刑侦支队，像是一台机器，此刻已经全力运转起来。 肇事车辆追查，周边人员排查，寻找目击者，宋坤人际关系调查等等，多条线索全部开展起来。 还有陆川那边，此刻和王志远也已经到了交警支队的交通事故鉴定实验室。 正准备对轮胎痕迹进行进一步鉴定。 然而，工作刚刚开始，陆川接到了刘国栋电话。 “肇事车辆……找到了！” 第77章 烧毁的车辆 新建村，是龙江路周边分布的十几个村子之一。 人口不多，整个村子加起来也就两千多人。 因为距离市区较近，新建村的村民大多种植经济作物，比如草莓采摘等。 也有不少人开了农家乐，做农村主题旅游的生意。 十一月份刚刚入冬，采摘的时节已经过去，农家乐的生意也不是特别好。 很多村里的农民都会出去打零工。 但是年龄大的村民，体力不行，又没有什么技术。 所以，入冬的时候，就开始三三两两的坐在村子里聊天。 今天的阳光正好，王成顺照例坐在家门口的石墩子上晒太阳。 “我上午看见了，车头好像撞了什么东西，往西边开去了。” 面对交警的询问，老王头知无不言，描述的绘声绘色。 “大概几点钟？” “也就两个小时前，我刚从家里出来，正好看到。” 王成顺指了指旁边一同晒太阳的邻居：“他们也都看见了，老张，是不是那个白车？” “嗯嗯，越野车，肯定是撞了东西，往西边村头开去了。” 有关肇事车辆的追踪，很快就有了眉目。 跟着这一路交警的刑警，正是高新区刑警大队中队长，也就是宋坤的徒弟李凯。 “走，追！” 只要有了对方的踪迹，追上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事实也正如李凯所想，他们离开新建村不到半个小时，就发现了肇事车辆。 确切的说，是车辆残骸。 离开看着山沟里已经燃烧的只剩下铁架子的越野车，李凯脸色铁青。 中午一点二十分。 陆川等人赶到现场。 “这就是那辆车？” 刘国栋先一步到达，打开现勘箱，准备工作：“车子烧了，车牌也没有，但是发动机车架号还能辨认出来，交警那边已经查到了车辆的主人。” 陆川带上手套，做好现勘准备工作：“确定肇事司机身份了？” 刘国栋摇摇头：“没有，车子昨天夜里被偷，车主是今天早上报的案，友好路派出所接案，已经证实了。” 秦勇也赶到了现场，正在和任强、袁绍康他们商量下一步的办案方向。 陆川和刘国栋的任务很重，需要对燃烧的车辆进行勘察。 老白和杨森已经在来的路上。 “有很重的汽油味，对方是早有预谋。” 陆川抽了抽鼻子，就能闻到汽油挥发的气味。 凶手很狡猾，他根本就没想隐藏肇事车辆。 在距离新建村大概十五公里的一处山沟里，把车子浇上汽油，彻底烧毁了。 “车辆烧毁严重，提取凶手指纹、脚印和其他证物的难度很大。” 刘国栋经历过类似的现场勘察。 烧毁的现场，一般来说都是非常难以处理的。 凶手的目的就是通过大火，让自己的痕迹消失。 “这地方如此偏僻，对方把车烧了之后，是怎么离开的？” 陆川带上了三层手套，开始调试相机，准备拍照：“步行还是坐车？” 刘国栋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先勘察现场。” “不管对方是步行，还是坐车离开，应该都有痕迹留下。” 这就是为什么现勘要先进场的原因。 凶手虽然烧毁了车辆，将自己在车里的痕迹毁灭了。 但是这附近人迹罕至，对方一定会留下其他线索。 就看陆川他们能不能发现了。 第一步，现勘照相。 这是常规流程，燃烧的车辆还冒着热气，橡胶烧糊的味道非常难闻。 陆川开始对所有的散落物品进行标记。 掉落的车门，烧化的汽油桶，半融化的车灯。 同时，油箱爆炸后，冲击而出的车辆碎片。 这是为什么李凯他们能发现被烧车辆的原因。 他们是被爆炸声和浓烟吸引过来的。 “师父，车辆刚刚燃烧落架，要等温度降下来，再做勘察。” “我去外围看看，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刘国栋点点头：“你先去，老白他们也到了，我们先对周边的碎片进行收集。” 和电影里演的，警察侦办案件不同。 现实里，任何细节都要顾及到，就比如车辆周围的碎片。 刘国栋他们要一片片的全部找到，编号拍照，每一个都要认真检查仔细分析。 兴许就能采集到一两枚指纹。 繁琐枯燥，一下午能完成都是快的了。 山沟里，陆川顺着越野车驶入的痕迹，一寸一寸的摸排。 从乡道柏油路拐进山沟，就只有一辆车的轮胎痕迹。 所以，凶手在点完火后，一定是步行离开山沟的。 陆川希望能够发现一些鞋印，这有助于圈定凶手的体征信息。 最先发现烧毁车辆的刑警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李凯，也就是宋坤的徒弟。 虽然对于自己师父的死，李凯的情绪非常激动，但是到了办案的时候，李凯展现出了一名资深刑警该有的专业素质。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车辆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基本只剩骨架，内饰全都烧没了，虽然还能救火，但是李凯放弃了。 救火，就一定要用灭火器。 警车上配备的灭火器都是干粉灭火器，这玩意如果喷洒到车上，那就相当于给车辆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洗。 现勘能在过火的车辆上发现有用信息，但是在被灭火器喷过的车上，基本上就真的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李凯本身虽然是中队长，但是并没有什么权利，相当于一个带队小组长，手下有一个行动小组。 李凯本身也要干活，甚至要比别人干的还要多。 并且这种职务，和警衔不挂钩。 宋坤其实就是李凯中队的刑警，警衔就比李凯高。 常年在一线破案的李凯，有时候不得不充当现勘甚至是法医的角色。 总之，在刑警大队，人人都是牲口，拉上来就用，哪管你什么警种。 除此之外，现场的其他痕迹也保存的较好。 李凯等人发现车辆后，交警冒着高温，核对了车架号，其他的就都没有动过了。 山沟里的土地，松软有弹性，留下的脚印还算清晰。 陆川没有费多大功夫，就采集到了十几组脚印。 当然，这些脚印有不少是办案刑警留下的，后期处理的时候要排除掉。 陆川拿着紫外线探照灯，一路从山沟里爬上来。 到了下山沟的路边，陆川看的更仔细。 也有了一些发现。 第78章 细思极恐的推理 这里距离村庄较远，山沟里更是人迹罕至，对方弃车后步行离开山沟的可能性不大。 很有可能是开车或者乘车离开。 既然是乘车，车辆就会留下行驶痕迹，陆川希望可以找到轮胎痕迹。 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陆川等人勘察现场的时候，交警那边以山沟为中心，开始排查周边的道路监控。 袁绍康没有赶过来，而是在高新区刑警大队，排查所有宋坤接手的大案。 当然，小偷小摸的不算，起码是把人送进去的那种级别。 下午六点半。 陆川返回了车辆烧毁的山沟里，此时，车架已经冷却，所有的碎片也都收集完成。 “今天估计做不成现勘了。” 天色开始昏暗，已经不满足室外勘察的条件。 即便是打上灯光，也会有暗影存在。 现勘规程里，对这种条件下做的现勘结果，是不认可的。 看了看天色，刘国栋摇摇头：“明天一早我们再过来，小陆，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陆川点点头：“有一些发现，十几组脚印还有轮胎痕迹。” “脚印还好些，比较清晰，但是轮胎痕迹差一些，我在上面采集到了四组轮胎痕迹，需要分析辨认才行。” 柏油路上的轮胎痕迹，从现勘的角度来说是比较容易采集的。 但是马路不是给犯罪分子开的，通行的车辆很多。 陆川采集到了四组轮胎痕迹，都是不同车辆留下的。 嫌疑人到底坐哪一辆车，或者坐没坐车，都是未知。 现场的工作因为天色已经暗下，只能暂停。 但这不代表大家就能休息了。 一名即将退休的刑警被人伪造车祸现场故意杀死，引发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警察本身就是高危行业，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干到退休。 就是海州刑侦支队，每年都有一两个躺着拿一等功的。 这是现实，每个警察都必须面对。 而所有警察里，刑警、缉毒警又是这里面躺下的概率最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警种在警察行业的鄙视链中占据顶端的位置。 因为，这是他们用命拼来的。 宋坤被杀，性质则更为恶劣。 距离退休还有三个月，宋坤就能功成身退。 三个月！ 就三个月！ 这个案子要是不破，海州公安系统的人心都快散了。 整个刑侦支队灯火通明，人人都能体验到紧张到心底，压抑到骨子里的那种氛围。 不仅是刑侦支队，交警支队那边也没闲着。 以山沟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内的车辆，全部都在进行登记造册。 只要是有符合那个时间点出现的车辆，全部要进行排查。 这是一个极大的工作量。 但是，根据肇事车辆着火的时间推算，凶手在李凯他们赶到之前，如果是乘车离开，这个时间差足够他离开海州了。 甚至到达天州都有可能。 所以，十公里，听着范围大，实际上只是理论排查的一小部分。 交警支队那边之所以划定这个区域，是因为人手就这么多。 现勘实验室。 陆川正在研究现场采集回来的脚印。 今天所有去过现场的警察的脚印，老白和杨森都已经采集回来了。 现在，陆川首先要对脚印进行排除。 刘国栋、杨森和白文海虽然在足迹分析上谈不到有什么研究，但是普通的分辨还是没问题。 “这是李凯的鞋印……这个纹路……是矮个子交警的……” 分辨的难度不大，有目标脚印对比，大家只需要根据纹路的样式，就能最简单的区别。 最后，陆川手里只剩下两组陌生脚印。 背光板上，两组脚印的照片悬挂。 “凶手是两个人？” 刘国栋双臂环抱，眉头皱的很紧，深深的抬头纹能夹死蚊子：“是有人接应还是巧合，有人在山沟里留下了脚印？” 老白摇摇头：“接应的可能性大。” 杨森也附和道：“两组脚印的清晰度类似，凶手弃车的山沟人迹罕至，巧合有人进去可能性不大。” “而且，四天前刚下过雨，但这两组脚印都没有过水痕迹。” 泥土上留下的脚印，一般不会在雨水中很快消失，除非是大暴雨。 但是经过雨水冲刷，脚印会变得圆润、光滑。 这个区别，怎么形容呢，就是一个是未出阁的少女，不经人事。 另一个是丰润滑腻的少妇，看哪都是圆润丰满的。 “先分析，对方是两人的可能性最大。” 刘国栋等人在做脚印分辨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 凶手伪造车祸现场，肇事逃逸后，直接就把车开进山沟里烧了。 这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谋划好的。 那凶手离开山沟，既然步行的概率小，乘车的概率大，就说明应该还有一人在接应他。 当然，凶手一个人事先把接应的车停在山沟边，然后再去开偷来的车撞死宋坤，之后返回山沟弃车放火。 再开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车离开，也不是也没有这种可能。 推理，是所有刑警都喜欢干的事情。 刘国栋等人能想到的，任强他们在一线侦查的没有理由想不到。 而且，他们分析的肯定比刘国栋四人分析的更深刻，推理的可能性也更多。 比如，凶手既不是单人作案，也不是两人作案。 三人有没有可能？ 当然有。 谁规定，撞死宋坤的时候，肇事车辆上就只有一个人？ 而如果作案过程中，真的不是只有一人。 宋坤的死背后，可就真的不那么简单了。 一个人因为仇怨杀死宋坤是有可能的。 两个人呢？ 甚至三个人呢，都和宋坤有仇？ 还是说，宋坤这些年抓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商量好要报复他？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任强、袁绍康等一线侦查员在操心的事情。 陆川现在要做的就是对两组鞋印进行鉴定分析。 而且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明天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 实验室里，现在是刘国栋等人给陆川打下手。 当然，实事求是的讲，他们三位也不会打什么下手，就是端着搪瓷缸在看陆川做分析。 测量脚印长度，不同点位的宽度，纹路之间的数据，边缘的宽度。 然后就是一堆的公式计算。 啪啪啪啪！ 陆川点击计算器的手指很有韵律，声音密集。 然后就是一条条结论出现在草纸上。 晚上九点二十八分。 陆川深深吸了一口华子：“终于搞定了。” 第80章 四组轮胎痕迹 案发以来，现勘办公室一直是秦勇最关心的一个环节。 焚毁的车辆残骸现在虽然不能做现勘，但是陆川在现场发现了一些脚印和轮胎痕迹，秦勇是很关注的。 这半个晚上，秦勇好几次都想上楼去现勘办公室看看。 但是他忍住了。 他知道现勘那边肯定在忙着做分析，自己去除了耽误时间，没有任何用处。 甚至有可能给现勘带来压力，再弄出一些失误，那就得不偿失了。 扫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九点五十八分。 速度不慢。 刘国栋快步走到会议桌前端，将手里的足迹鉴定分析报告递给秦勇：“现场发现的脚印，剔除咱们的人，一共有两组陌生脚印。” “这是小陆做的分析报告。” 陆川！ 又是陆川。 秦勇长长吐出一口气。 以前，海州刑侦支队是没办法自己做足迹分析的。 除了一些男女、身高等基本信息，其他的都搞不定。 而且，就这点信息，也不能说有很高的准确率。 以往，要么是请省厅技术鉴定中心帮忙，要么是请隔壁刑侦支队帮忙。 但是这方面的专家本来就少。 天州市刑侦支队那边的痕检虽然比刘国栋他们强一些，但是强的也有限。 至于省厅…… 你有命案，别人也有命案。 除了排队，没有别的办法。 哪像自己的人，用起来这么方便。 略微有些兴奋、有些感慨的接过分析报告，秦勇表情微微一怔：“一男一女？” 第一份报告结果：男性，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七十公斤左右，年龄三十二岁至三十七岁之间，行走姿态微小外八字。 第二份报告结果：女性，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五十公斤左右，年龄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大概率经过体态训练，后跟重，长期穿高跟鞋。 两份报告，一男一女。 故意杀人，还是两个人作案，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杀人，不是打牌，一个人干不了。 两个人杀人，尤其是有计划的预谋杀人，这种情况非常少。 在秦勇接触过的杀人案中，激情犯罪下，多人共同犯罪的情况比较多。 比如打架斗殴，多人互殴导致人死亡的。 多人预谋作案极为少见。 更何况是一男一女作案，就更少了。 “这两份报告的准确度……有多少？” 理所当然的，秦勇提出了刘国栋刚刚在现勘实验室提出的相同问题。 “男性足迹分析报告的准确性在九成，女性嫌疑人足迹分析报告在七成。” 九成？ 七成！ 这个准确率，不低了。 一男一女，有了这个范围，任强他们排查的针对性会更强。 而且，根据年龄来看，如果他们是报复宋坤，那么这两人或者其中一人，应该是宋坤最近几年才抓进去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哪个犯罪分子的子女作案，但是这个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现勘实验室，陆川和老白他们点上香烟，正在休息。 忙了半个晚上，陆川有点头晕眼花的感觉。 交警支队那边是不用再去了，毕竟肇事车辆已经找到，再对案发现场的车轮痕迹做分析，已经没有必要。 现在，陆川需要做的是在弃车山沟的路上发现的轮胎痕迹的鉴定分析。 肇事车辆福特撼路者，已经确认是凶手盗窃来的。 但是他们逃跑的车辆可就不一定了。 “白哥，车辆盗窃那边谁跟着呢？” “孙军，一组在盯着，不过没听说有什么进展。” 老白吸了最后一口烟，吐出大大的烟圈：“对方是有备而来，偷车伪造车祸，然后又焚车销毁痕迹，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杨森认可的点点头：“这两人的手法，有点专业人员的意思。” 无论什么行业，专业人员和非专业人员干事，真的是有区别。 技巧什么的就不说了，专业词汇都搞不懂。 什么蚂蚁上树，老树盘根，擎天一柱，不是专业的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陆川捻灭烟头，给杨森再续上一根华子：“杨哥，你的意思是……杀手？” 这年头，在海州市，还有杀手存在？ 目前这种大环境下，这种职业跟莞式服务一样，稀少的很。 “到也不一定是职业杀手，咋们这边，杀手什么的很少见，只能说他们手上估计不止一条人命……” 工作不能停。 三人聊了一会，重新返回去工作。 当然，陆川依然是主力，杨森和老白这会帮不上什么。 四组轮胎痕迹，是陆川在拐向山沟的公路上采集到的。 四组轮胎，有部分叠加碾压，分析之前，首先要对轮胎痕迹图片进行处理。 胎宽测量，边缘轮胎痕迹的对比数据，分析轮胎扁平比，测量花纹磨损深度，判断轮胎使用年限等等。 和撞击现场能采集到的轮胎痕迹不同。 普通公路上的轮胎痕迹，并没有轮胎橡胶残留物质。 或者说残留物很少，这就很难分析轮胎成分。 但是根据花纹形状，能够判断出轮胎的种类。 还能根据花纹的间距，判断出车辆当时的行驶速度。 这跟轮胎的弹性有关系，静止状态的轮胎和运动状态下的轮胎，大小是有差别的。 因为弹性、惯性的影响，运转起来的轮胎要比静止的轮胎宽大。 并且车辆速度越快，差值就越大。 利用这种差值，套用公式计算，就能大概判断车辆的速度。 当然，这种判断的准确率并不高，因为轮胎的变形还要受到温度影响。 不同材质的路面，也会对其产生影响。 所以，只能估算处一个能够参考的范围。 初级轮胎痕迹鉴定技能，能够分析的数据还是有限的。 四组轮胎，陆川光是分离叠加的痕迹，就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发生这种级别的命案，整个刑侦支队就没有闲人了。 哪怕搞宣传的，现在都忙的不可开交，时刻监控网络上的舆情，防止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平日里搞唱唱跳跳的工会精英现在也没有下班。 正在准备明天去一线慰问的慰问品，还要拍照留存。 倒是法医那边，稍微轻松一些。 宋坤的死因是确定的，征求家属的意见后，也并没有做解剖。 尸体解剖，其实和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样。 不是说出现了命案，就一定要解剖。 只有死因不确定，死亡时间不确定等一些情况，在征求尸体家属同意后，才会进行解剖。 当然，无名尸体找不到家属，肯定要解剖。 后半夜三点半，四组轮胎痕迹分析终于完成。 第81章 轮胎尺寸带来的发现 在刑侦支队，命案就是命令。 有命案发生，所有的一切都要给命案让路。 加班无时限，休假全取消，每一次都是这样。 上一次张文命案发生的时候，有两个休假的一线刑警，刚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又买机票飞了回来。 至于机票报销…… 不用想了，休假又不是出差，怎么可能报销。 刑侦支队很穷，陆川刚上班的时候就听说了，不止一次的听说。 而且看那些老的掉牙的汽车，也可见一斑。 设备老套，支队大楼更是二十几年没有整修过。 装修风格让陆川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楼里的地板踩上去都咯咯作响。 这也是为什么现勘办公室里，四个人用搪瓷缸如此和谐的原因。 环境就是那个年代的环境。 除了一些近几年投资建设的实验室有点现代风格，其他的真是老旧的可以拍怀旧电影。 但是，刑侦支队有的时候也真有钱。 比如现在，命案发生，可以说是不计成本。 人力物力财力，不用申请，直接用，要什么给什么。 只要能破案。 站在楼外，整个刑侦支队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不少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凌晨三点多，一点没有往日的安静。 “师父，做好了。” 打了一个哈欠，陆川将四份报告交到了刘国栋手里。 这就是自己人有技术的好处。 说做鉴定，连夜不吃不喝不睡也能赶出来。 以往，这些东西都要请交警支队那边帮忙。 “两辆轿车，一辆越野车……还有一辆面包车？” 这就是四份报告中四组轮胎痕迹的车辆信息。 老白和杨森也凑了过来，开始翻阅报告。 两人帮不上什么忙，刚刚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现在精神头很好。 其实，对老白和杨森来说，这种不能请假回家的加班挺好。 老白就不用说了，这个年纪了，各种零部件时灵时不灵，回家也干不了什么。 杨森这一年来，被媳妇儿子折磨的够呛。 更年期的妻子，正要高考的儿子，杨森觉得没什么是比这两样更可怕的了。 现在能凭借命案，呆在办公室，抽着华子烟，简直不要太潇洒。 没人想发生命案，尤其是宋坤这种牺牲的案子。 但是从回家不回家的角度来说，老杨显然有自己的看法。 陆川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这一晚上，他已经消灭一包烟了。 怪不得大多数刑警都是老烟枪。 大概率是熬夜熬的。 “两辆越野车，”陆川顿了顿：“其实准确说应该是suv车型，一辆的轴距是2550，一辆是2560，都是紧凑型suv。” “轮胎胎宽205，扁平比60，使用这种轮胎的suv越野车，多数价格比较低。” “我不太了解车型价格，只能做一个大体的推测。” “而且这两辆车都是两轮驱动。” “至于面包车，车胎磨损严重，花纹很浅，四轮胎压不均衡，其中一条轮胎和其他轮胎花纹还不一样。” “这应该是货运面包车，车龄估计比较长。” 陆川指向最后一份报告：“这一份报告……” “我建议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哦，为什么？” 刘国栋拿出最后一份为轿车轮胎的鉴定报告，仔细翻阅。 “因为这辆车的轮胎痕迹有一些特殊。” “这组轮胎痕迹，前轮和后轮的胎宽不一样，这在国产车里很少见。” 报告中，记载这组轮胎的前轮胎宽245，扁平比45，而后轮的胎宽为275，扁平比是40。 轮胎的生产和使用是有严格标准的。 什么车辆，使用什么样规格的轮胎，在车辆出厂的时候就定死了。 一般不能够随意更改，更改后，车辆的操控、安全性和舒适性都会有影响。 而且更改轮胎规格尺寸涉及到改装，需要备案同意后才能上路。 陆川接着介绍：“轮胎的扁平比指轮胎横断面高度占其横断面最大宽度的百分比，简单地说就是轮胎的高宽比。” “高扁平比的轮胎由于胎壁长，缓冲能力强，相对来说舒适性较高，但对路面的感觉较差，转弯时的侧向抵抗力弱。” “低扁平比、大内径的轮胎，因胎壁较短，胎面宽阔，因而接地面积大，轮胎可承受的压力大，对路面反应非常灵敏，转弯时的侧向抵抗能力强，车辆的操控性强。” “这辆车不仅轮胎的扁平比小，胎宽大，而且前轮窄，后轮宽，一般只有追求极致驾驶操控的车辆，才会如此设计，并且绝大部分都是进口车。” “据我所知，常见的品牌中，只有宝马、捷豹两个品牌会在量产车中有这种轮胎设计。” “根据轮胎的花纹驱动，还可以确定这辆车是后驱车型，这就更加有利于提升车辆操控性。” “正常情况下新建村周边的山沟，出现这么一辆车的概率……不大。” 刘国栋听完，眼前一亮。 对啊。 新建村附近的山沟，出现这么一辆追求极致操控的车？ “小陆行啊，你还说对车型不熟悉，这不挺懂嘛。” 老白啧啧称舌，脸上有股子喜悦。 自从陆川来了现勘，现勘办公室在破案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 原本现勘掌握的资源就多，现在发挥的作用又大，面子就很好了。 任何地方，掌握资源的多寡，和作用发挥的大小，从来就不是正比关系。 陆川咧咧嘴，他是真的对车辆研究的不太多。 之所以对这种特殊车型比较了解，是因为他就有一辆这样的车。 由于轮胎的尺寸不一样，车辆前低后高，外观视觉效果给人很威猛的感觉，视觉效果拉满。 就是有点小贵。 四组轮胎的鉴定分析报告很快就送到了秦勇手里。 已经熬了大半夜的秦勇，双眼通红。 但是案件的推进还是有效果的。 尤其是陆川做的足迹分析，圈定了嫌疑人的范围，这给一线侦查的刑警提供了很有用的参考。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在总比瞎子摸象要好，有目标范围和没有目标范围，不仅仅是侦查的苦难与否。 还有对前线刑警的士气，是一个很好的激励。 就像一个茶馆或者会所，只有不断上新茶，才会有茶友不断来体验尝鲜。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红茶、绿茶、乌龙茶，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差。 人就是这样子，好奇是所有欲望的原罪。 品茶，破案，都是同样的道理。 在茫茫人海中找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和找确定身高、体重范围的一男一女，心里预期的困难度是不一样的。 看到轮胎痕迹鉴定报告的秦勇，双眼都冒出了绿光。 正如陆川所猜测的一样，这种车，怎么会去山沟里？ 野战都嫌没人看的地方，太偏僻了。 “来人！” 第82章 加班一周 第二天一早，八点钟。 天色大亮，睡了四五个小时的陆川，虽然没有彻底缓过来，但是已经可以继续熬下去了。 昨天连夜分析完山沟里发现的脚印，路边的四组轮胎痕迹，还只是开胃菜。 重头戏是今天，对焚烧车辆进行现场勘察。 破坏现场有很多种方式，水泡、土埋等等都是命案中常见的手段。 比如水库沉尸，高速路下埋尸。 在所有销毁犯罪证据的方式中，火烧可以说清理痕迹最彻底的。 一般的现勘，最讨厌的就是遇到火杀现场。 比如上次的南郊纵火案，想要在过火现场提取指纹，没有点特殊手段根本不行。 新建村附近山沟。 昨天夜里，附近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在这看护了一个晚上。 陆川等人来的时候，两位民警就窝在路边的警车里。 要说做人这方面，还得是老白。 人老成精这话说的不假，刚刚在食堂带包子的时候，陆川还以为对方没吃饱。 “兄弟，来几个包子。” 派出所看护现场的民警是辅警，接到老白的包子，有些受宠若惊。 连连道谢。 陆川回现勘专业车上，从扣手里拿出两包中华烟：“两位辛苦。” 作为现勘新嫩，陆川在任何属于现勘办公室的地方、车里，都摆了不少好烟。 刘国栋几人不好意思总抽他的烟，他就只能这么干了。 伸手就能拿上，有很多还是开了封的，不抽烟丝就干了。 对方看到陆川手里的华子，眼中闪过惊讶，干刑警的就是比普通民警有出息。 他们派出所长也不见得天天抽华子。 “陆警官，我们抽这个就行。” 高个子辅警昨天在现场就见过陆川，知道他是刑侦支队现勘刑警，掏出自己的红梅，辅警摆了摆手。 “别客气，蹲了一个晚上，辛苦。” 说完，把香烟扔进警车直接下了山沟。 有了包子，还有华子，两个辅警肚子填饱了，精神也足了。 跟着陆川他们进了山沟。 刘国栋站在已经落架的越野车前，仔细端详，半晌后叹了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干活！” 陆川打开随身携带的现勘箱，戴好三层手套，着重观察驾驶位的情况。 方向盘上的指纹……不用想了。 橡胶都被烧化了，别说陆川的中级指纹采集技能，就是高级的也没辙。 载体都没了，还能采集到指纹那就是玄幻了。 但是，人在开车的时候，可不仅仅会在方向盘上留下指纹。 档把、手刹、门把手等等部位，都有可能留下指纹。 陆川主要观察的是一些没有烧损的金属部位。 这些地方，烟熏火燎，都成了黑色。 想要采集到指纹，难度很大。 刘国栋三人知道陆川在采集过火指纹上有一手，这项工作就交给他了。 三人正在车头进行勘察。 “这个部位，还有血迹残留，采集一下。” 车辆燃烧爆炸，但并没有销毁所有的证据。 保险杠撞击的痕迹依然在，缝隙里有星星点点干涸的血迹。 凶手在焚烧车辆的时候，内外都喷洒了汽油，这倒使车辆燃烧的比较充分。 内饰已经面目全非，彻底融化，座椅也只剩了支撑的铁架子。 所有车灯全部融化，塑料材质的部件基本没有完好的。 好在车辆燃烧不是因为撞击的原因，所以发动机部分只是过火，胶套什么的烧没了，但没有彻底损毁。 “小陆，检查的怎么样？” 探进半个身子在车厢里的陆川叹了口气：“里边的内饰全毁了。” “车漆都烧没了，门把手、车表面提取指纹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我在仪表台位置下方发现一些卷曲的塑料残骸，看看能不能从内部发现指纹。” 车辆烧损的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 幸好昨天李凯他们发现的时候没有用灭火器，否则话，什么都不用看了。 车辆的勘察只有两条收获。 前保险杠撞碎后的缝隙内，发现了疑似血迹残留物。 大概率是孙坤被撞的时候留下的痕迹，而且因为隐藏在车辆框架缝隙内，虽然被高温炙烤，已经干涸，但仍然可以采集到。 还有一条就是陆川发现的一块卷曲的内饰板，从外观上已经看不出曾经属于什么位置。 但卷曲后的内部，可能保存的比较完整。 拿回去处理一下，运气好的话，能采集到指纹。 车辆的勘察结束后，刘国栋就打电话让交警队把车拖走了。 这种涉及命案的车辆，会封存在交警支队的专门停车场里。 什么时候案子破了，什么时候才会进行下一步处理。 现勘实验室。 刘国栋正在对采集回来的血迹进行处理。 “dna信息鉴定是做不了了，但是可以判断血型。” 陆川点点头，血型的检测是通过血红细胞表面抗原的单一性来判断的。 这种抗原本质上是一种蛋白质，高温虽然会损坏蛋白质结构，但是化学反应不会消失。 最终血型的检测结果和宋坤的a型血是一致的，可以侧面佐证焚烧的车辆，确实就是撞击宋坤的肇事车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佐证，撞击现场散落的碎片也能作为证据。 血液检测有了一定进展，但是陆川的指纹采集非常不顺利。 内饰板的碎片虽然已经经过处理，内层也已经翻开了，但是陆川这次的运气差了一点。 凶手并没有在这块内饰上留下指纹。 可以说，凶手放火烧车这种消灭自己痕迹的方法，非常成功。 破案，既要看技术，有的时候也很需要运气。 梁琪绑架案的时候，陆川的运气就很好，盯梢的时候碰到了嫌疑人。 当然，也可以说很差，因为他是一个人遇到了嫌疑人，还被发现了身份。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刑侦支队里的氛围非常压抑，人人都盯着黑眼圈，鸡窝头。 秦勇更是七天时间直接睡在了办公室，一天都没有回过家。 任强、孙军等行动组的刑警，别说回家，就是办公室都没回过来几次。 所有人，全都扑到了现场。 但是，正如陆川一样，这次破案的运气查了一些。 宋坤被害案到现在没有大的实质性进展。 所有的线索，依旧是只有两条。 第83章 咆哮的秦勇 一男一女，一辆操控极好的低趴轿车。 一周时间，一百多名刑警、民警早就已经把新建村附近摸排了一遍。 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七十公斤左右，年龄三十二岁至三十七岁之间，行走姿态微小外八字的男性是所有人排查的重点。 说实话，任何现勘刑警能从一组脚印上，判断出以上的人体特征信息，任谁都得说一声佩服。 还有那个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五十公斤左右，年龄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长期穿高跟鞋的女人。 这可是对方穿了男人的鞋子后，留下的脚印分析的信息。 足迹鉴定分析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牛逼人物了。 当然，传说中还有更牛逼的。 传说中的专家，据说能够从一串脚印中，分析出所有者的职业特征、性格特性甚至是相貌特征。 但是传说中的事情，谁也没见过。 这次办案的刑警和民警，手里拿的就是陆川做的分析。 分析是蛮细致的，可问题是，一米七六的男人、一米六五的女人，真的不少。 大街上十个人，起码有一半都在这个身高范围内。 任强已经在警车里睡了三天了。 “小张，再买包烟。” 叹了一口气，任强有些想念陆川。 因为每次和陆川在一起，都有软中华抽。 和张辉在一起的话，红梅就不错了，还得自己花钱。 交警支队那边也没有好消息。 陆川在轮胎痕迹中发现的，建议重点查找的特征车辆，交警在整个海州市一共就查到了十二辆。 其中六台还都是登记在强盛集团名下。 剩下的六辆，也都调查过，不是哪家公子的，就是哪家小姐的。 再不济，也是哪个好大姐买给乖小弟的。 十二辆车，在案发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据。 所以，当天去过新建村山沟的那辆前轮窄后轮宽的车，大概率不是本地登记的车辆。 整个海州市，机动车差不多有一百多万辆。 在这么多车里，去找一个没有登记过的车辆…… 把交警支队的人切成肉丁也找不到。 关于宋坤的人际关系调查，倒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但是，调查的结果，更让人心塞。 59岁的宋坤，干了近四十年刑警，人际关系称不上复杂，认识的人除了亲属，大多在高新区刑警大队。 从宋坤的手机里、银行卡流水，倒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的转账记录。 每个月，宋坤都会有一千块钱的转账支出，一般都在发工资的当天。 查过之后，才知道这笔钱都是打给龙江路的孤儿院。 也就是宋坤去送苹果的那家孤儿院。 原因也调查清楚了，宋坤的妻子因为身体原因，两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孩子。 现在的女儿就是他们在龙江路孤儿院领养的。 案发那天，正是宋坤领养女儿的纪念日。 宋坤生前抓捕的罪犯信息，也都梳理了一遍。 袁绍康那边对其中的刑满释放人员进行了排查。 一共是七十三人，其中五人因为疾病车祸等各种原因早就死亡。 剩下的人，年龄都偏大，最大的已经八十二岁。 是宋坤三十八年前抓的一个抢劫犯。 最小的是今年才抓的一个盗窃犯，二十岁，上个月才从监狱出来。 但是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其中有十三人甚至已经不在海州市生活。 能联系上的，基本都进行了询问，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联系不上的有七人，是袁绍康等人最近追查的重点对象。 一周时间，不长，不过就是一个大姨妈光顾的时间。 但是对于命案来说，一周时间，已经太过漫长了。 命案侦破的黄金七十二小时早就过去，秦勇光是去市局就汇报了四次。 基本上是后来的四天，每天去一次。 每次去回来后，办案的刑警就会被收拾一次。 “一周了！” 会议室里再次传来秦勇的咆哮：“人没找到，车也没找到！” “一个个平时不都拽的很吗，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任强、孙军、袁绍康和一众骨干刑警，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的。 就像会议室里窗台上没有浇水的绿萝，耷拉着叶片，无精打采。 秦勇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案子没有侦破，不怪这些刑警。 对方确实是硬茬子，整个作案过程滴水不漏。 撞人是经过精心谋划的。 肇事车辆是偷的，偷车地点也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证人。 甚至对方从偷车地点离开，一直到出现在龙江路上，都没有道路监控拍到这辆车。 这说明，对方早就对所有的路线进行过仔细的研究。 杜绝了一切追查自己的可能。 焚烧车辆也将嫌疑人可能留在车里的生物痕迹全部销毁。 现勘办公室那边空无用武之地。 还好的是，对方留下了一些脚印，还有可能逃离现场乘坐车辆的轮胎痕迹。 但是，只有这些，距离破案还差的远。 刚刚被宋江国局长骂了半个小时的秦勇，发泄了一番，情绪渐渐平复。 领导有当领导的难处。 基层办案刑警被自己的队长骂一顿，没什么事。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骂。 就像现勘办公室的红掌，天天被陆川拨弄，早就习惯了，每天都越发坚挺。 会议室的绿萝就不行，没人搞，都蔫了。 但是秦勇被局长骂，那可就不仅是被骂一顿那么简单了。 因为这代表着，宋江国也被上边骂了。 领导轻易不动怒，动了，就代表事情很大。 平复了情绪的秦勇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向袁绍康：“绍康，说说，你们大队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宋坤是他刑警大队的刑警，其实袁绍康的压力比谁都大。 因为，他不仅需要去查案，还有面对宋坤的家人。 孙长梅，宋坤的妻子，同样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警察，和宋坤同岁，人事部门的，五年前退休。 袁绍康当年就是她招进来的。 所以，在面对孙长梅的时候，袁绍康顶着什么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咳咳。 清了清因为上火已经嘶哑的嗓子，双眼通红袁绍康开始介绍：“老宋生前办案的刑满释放人员已经大部分排查完毕。” “目前没有发现有作案的可能，并且没有和陆川警官足迹分析特征相符的人员。” “现在还有七个人没有联系上，我们正在想办法。” “宋坤生前跟的案子呢？调查的怎么样？” 第84章 有运气的陆川 宋坤的所有情况资料，秦勇都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 但是从宋坤的人际关系看，交往简单，没有什么仇家。 宋坤和绝大多数刑警一样，除了亲属之外，认识的人绝大多数都在公安系统内。 甚至，就连他的亲属，也有大半都在系统内工作。 为人和善，性格较好，干了这么年刑警，不夸张的说，半个刑警队的人都是他带过的。 他被害，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案子。 “老宋生前跟的是一个失踪案。” 袁绍康在宋坤被害后当天，就亲自查了宋坤跟踪的案子的具体情况。 “失踪者叫高盛，成年男性，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太重视。” 秦勇点点头，失踪案的重视程度是根据失踪人的年纪、性别区分的。 比如失踪的是孩子，接到报案的派出所，绝对第一时间组织警力开展调查。 甚至，在海州市公安系统内，不用等二十四小时失踪时间。 只要有家长报告孩子失踪，绝对是第一时间处理。 其重要程度仅次于命案。 因为孩子不可能自己失踪，一旦发生，就很大可能是诱拐。 次要重视的是未成年人失踪，这两年未成年人失踪有高发的态势。 但是未成年人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意识，失踪不代表就出事了。 近几年发发生的未成年失踪，甚至是自杀，多跟学习压力、家庭压力或者同学人际关系有关。 再次要的是成年女性，尤其是年轻成年女性，失踪的重视程度比成年男性失踪的程度要大一些。 但这两类，失踪不代表出事。 或者说，从历史上的失踪案看，当事人故意失踪的占比更高一些。 袁绍康继续介绍：“大概三个星期前，我请现勘办公室对失踪案的一些指纹进行了对比分析。” “涉及到二十五个人的排查，老宋接过去了。” “本来，这个案子是中队长李凯盯着，是老宋想发挥余热，趁着退休前，再出一把力。” “案子有什么进展？” 宋坤以前办案的相关人员既然没有什么嫌疑，那现在办的案子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虽然一起失踪案，和灭口看起来没什么关系。 但是如果是真的呢？ 袁绍康摇摇头：“老宋是老刑警，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就他自己调查了。” 实际是李凯单独给老宋批了车，反正还有三个月就退休了。 这段时间意思是让老宋去查案，反正也不用坐班。 “有关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反馈，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的进展。” 秦勇点点头，示意袁绍康坐下，接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任强和孙军身上。 对方能够在宋坤给孤儿院送苹果的时候出手，那就说明对方了解过宋坤的工作生活习惯。 撞击地点附近没有监控，应该是对方刻意选择的地方。 所以，任强他们对宋坤当天的行程进行了还原。 尝试能不能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但是一周过去了，进展微乎其微。 “我们调取了当天宋坤经过路段的监控，没有发现跟踪人员。” “对方应该是早就设伏在龙江路。” 案情分析会召开的时候，陆川拖着疲惫的身体也刚刚从外面回来。 这一次，刑侦支队真的是全员出动了。 以往，现勘办公室和法医是有些超然物外的。 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基本上不会出外勤。 即便是有命案，这两个部门也都相对轻松一些。 但这次不同，死的是刑警，法医也好，现勘也好，都主动申请参加排查。 这也是陆川参加工作以来，遇到的侦办时间最长的命案。 “杨哥，今天晚上我请个假。” 陆川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缸子热茶，微微有些僵硬的身体才稍微暖和了一些。 十一月下旬的天气，已经有一些寒意，入冬了，天气渐渐寒冷。 杨森点点头：“咱们现勘出去排查，象征意义大于实际。” 老白认可的点点头，让他们几个坐指纹分析还行，出去排查，确实有些生疏了。 其实晚上也不算请假，陆川今天只是要正常下班。 这在宋坤被害以前，正常下班对现勘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现在，别说正常下班，能下班都不错了。 至于陆川要正常下班的原因，是陆川的二伯家的儿子陆遥，就是晨光小区的保安队长，今天晚上订婚宴，家里的人都要过去。 强盛集团壮大之前，陆家也是远近闻名的穷，陆川听老爸说，二伯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保安。 陆遥现在应该算是子承父业。 但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陆遥现在可以穿着保安制服，却开着劳斯莱斯去海州最贵的西餐厅吃饭。 晚上八点，海州国际酒店。 陆遥换下了平日的保安服，穿着定制的西装站在酒店大厅迎接宾客，颇有些世家公子的气质。 “三哥，今天帅气！” 三伯家的女婿顺子是陆遥忠实的工作伙伴，被金钱腐蚀的新时代青年。 “那是，今天可是我订婚的大日子，必须帅啊。” 看得出来，陆遥今天不是一般的开心。 顺子咧嘴笑了笑，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等你结完婚，看你还神气不神气。” 话说，陆遥的未婚妻和他也算是有缘分。 女方是公务员，就在晨光小区所在的社区工作。 陆遥负责小区的安保和物业，和社区打交道多，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川哥今天能不能来？” “应该没问题，就是他最近挺忙的，好像是有案子，川子这几天都是半夜才回小区。” 作为保安队长，谁几点回家，没有人比陆遥更清楚。 两人聊着天，接待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 说是宾客，其实都是陆家自己人。 用陆遥的说法就是家里人换了个地方吃饭。 陆川此刻则在地下停车库停车。 海州国际酒店，作为海州档次最高的酒店之一，车库里停的车也没有几个便宜货。 陆川随意打量了一圈，看到不少熟悉的车牌，都是几个堂兄弟或者姊妹的车。 陆家第三代里，颇有几个爱好车的玩家，家里给的零花钱，全都用在车上了。 “川哥，你来了？” 刚下车，一旁传来打招呼的声音，是大伯家的三儿子，家族排行第九，陆丰。 “小丰！” 陆川打了招呼，一起朝电梯走去。 “三哥在一楼大厅，我们上去。” “好。” 两人边聊边走，就在二人刚刚要进电梯等待间的时候，一辆银灰色宝马轿车从陆川眼前驶过。 第85章 开宝马的女人 有的时候，人真的是需要一点点运气。 驶过的银灰色宝马轿车上，下来一位高挑女子。 淡妆适宜，大概一米六五的身材配上十厘米的恨天高，流苏长裙，莫名的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轿车正停在电梯间旁边的车位，女子下车后，和陆川二人一起等电梯。 女人出现后，陆丰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人家身上。 拽了拽陆川的袖子，朝着高挑美女努了努嘴，眼角的笑意任谁都明白什么意思。 女人的出现，同样吸引了陆川的视线。 只不过，和陆丰将将视线落在女人丰润的屁股上不一样，陆川的目光一直盯着对方的高跟鞋。 “川哥，要不要去要个联系方式？” 陆丰轻声在陆川耳边嘀咕，声音虽然很小，但是两人就在女人身后不到半米的位置。 女人肯定能听到陆丰在说什么。 但是，也许是漂亮的外表让她经历了太多这种事情，女人只是回头看了陆丰二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陆川没有搭话，只是看着女人的眼神越发凝固和锋利。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很快响起，陆丰拍了一下还在盯着对方背影的陆川：“川哥，电梯来了，走啊！” 哦！ 陆川的反应很符合被美女勾走魂的青葱少年的反应。 电梯里空间更小，陆川和陆丰二人距离美女也更近。 “美女去几楼？” 陆丰站到电梯按键旁，笑呵呵回头看向高挑美女：“七楼，谢谢。” 陆丰若有所悟的长长哦了一声。 看向美女的眼光也稍微有些放肆，作为海州国际酒店的常客，陆丰对酒店的布局很清楚。 四层及以下是酒店，五层及以上一直到十九层，都是客房。 这女人刚刚开的车可是本地牌照，那就没什么出差的可能了。 去七层，那就不是来吃饭的，所以，穿的这么漂亮，来干啥的？ 意味深长的笑容，让电梯里的美女微微皱眉，却没有在说什么。 陆丰按下一层和七层的按键。 微微颤动，电梯启动。 从负二楼到一层，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陆川的眼神则一直盯着女人的高跟鞋。 “叮！” “川哥，我们到了！” 电梯门已经打开，陆丰看陆川还在看着女人，忍不住提醒。 一直被陆川盯着的美女，脸上也有明显不愉快。 显然，陆川从地下停车库就一直盯着她的举动，让美女已经有些不开心了。 虽然陆川长的很帅，但是在支队熬了一个星期，看上去双眼通红，皮肤也有些暗沉，此刻的形象确实不怎么好。 陆丰虽然长的没有陆川帅，但是笔挺的西服，昂贵的手表无不展示着有钱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所以，女人对陆丰的言语并没有反应，却对陆川直勾勾的目光很介意。 “先生，请自重！” 哼！ 冷哼一声，女人在陆川被陆丰拉出电梯后，立即按动关门按钮。 砰！ 电梯关闭，陆川的眼神依然盯着电梯门。 “川哥，你这是怎么了，这女人虽然还不错，但一看就是来开房的，你什么时候喜欢这风格的了？” 陆家的子弟，不作奸犯科就是家教严格了。 除了仅有的个别人入了编制，其他的都是有钱没地花的主。 就以陆丰来说，年少多金，长的又不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这样的女人，虽然长的还行，但是也不是美出天际的那种。 晃了晃脑袋，陆川转过身：“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女人……给我有点熟悉的感觉。” 熟悉？ “川哥，跟我还整这套，我刚刚看你可是一定盯着人家下三路看来着。” 陆丰对陆川的话显然嗤之以鼻，不相信。 陆川闻言微微一怔，苦笑：“什么下三路，我刚刚是看她的脚，她的足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感觉在哪见过似的。” “真的？”陆丰和陆川从小长大，知道陆川的性子，他什么说，那应该就是真的：“什么案子，快给我说说？” 男人似乎天生对破案、枪械、刀具、机械有爱好。 就像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挖掘机梦一样。 别管在哪，什么时候，只要有挖掘机施工，总有一两个男人想在那看一会。 陆丰对陆川说的案子显然非常感兴趣。 “案子是保密的，不能说。” 陆川摇了摇头，宋坤被杀的案子，确实在保密状态，外界并没有相关信息。 “川哥，说说，就说一点，放心，我肯定保密，谁也不告诉！” 拉着陆川，陆丰不依不饶，最终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订婚宴很顺利，陆遥的未婚妻长相中等偏上，气质很好，是家里的独生女。 父亲在央企工作，母亲是公务员，标准的铁饭碗家庭。 这样的家庭背景，如此漂亮的儿媳妇，让陆川二伯一家非常满意。 陆遥虽然只是个保安队长，但是开着劳斯莱斯的保安队长，让女方家里也很满意。 强盛集团的名头，还是非常正面、响亮的。 女儿能找一个强盛集团的第三代，是好事情。 用宾客尽欢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陆川晚上并没有喝酒，现在是特殊时期，说不上支队就有什么事情。 秦勇下了死命令，所有人在这个期间不许饮酒，并且要随叫随到。 出来电梯，陆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银灰色宝马轿车停车的位置。 空空如也，对方显然是完事了，离开了。 “应该是……想多了……” 摇摇头，陆川开上车子，返回晨光小区。 第二天一早，陆川照例早早来到刑侦支队。 打扫卫生，泡茶，打理红掌。 这几天，陆川忙的不可开交，这红掌一直没有仔细打理，叶片不那么翠绿，红掌看上去也不那么娇嫩了。 看着红色掌叶，让陆川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酒店碰到的流苏长裙的女人。 一双高跟鞋又出现在眼前。 晃了晃脑袋，把恨天高甩出去，陆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命案期间，班车似乎都勤快了一些，还不到九点，杨森和老白就已经进了办公室。 这一周时间里，整个支队的气氛都是压抑的。 前线吃紧，后方同样干什么都小心翼翼。 老白的京剧选段最近也告一段落。 杨森喝茶的姿势也变得中规中矩，甚至没有了呲溜呲溜的声音。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杂音。 秦勇在楼下会议室里的咆哮声都隐隐传了上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刘国栋开完晨会，一脸疲惫返回了现勘办公室。 陆川赶紧端上茶水：“师父，怎么样了？” 第86章 青松体检中心的护士 昨天晚上陆川请了假，其他人可没有休息。 排查工作依然在继续，刘国栋等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刘国栋接过茶杯，缓了缓，面色沉重的摇摇头：“还是没什么大的进展。” 陆川点点头，如果有进展，刚刚他们在楼上就听不到秦勇的咆哮声了。 杨森打了哈欠，显然昨晚又没有休息好：“早上老任打电话了，让我们帮忙去查一查宋坤生前跟的失踪案。” “现在就去吗？” 刘国栋没有意外，这几天，现勘办公室几人每天都往外边跑。 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年都没发生过了。 只是现在的案子，在内部影响太大，上头的意思是无论任何代价，都必须破案。 当然，资源永远是有限的，刑侦支队也不可能把今后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这个案子里。 毕竟，海州市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八类大案每天都在发生。 只不过，现在都被暂时压了下来。 所有的资源、警力全部倾斜到了宋坤被害的案子上。 不过，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时间，一般情况来说，一周已经是极限了。 普通的命案，顶多就是成立一个专案组，宋坤的案子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影响太大，才会有如此待遇。 杨森点点头：“十一点出发，我们还是分成两组。” 刘国栋点点头，放下搪瓷缸子，看了看时间，准备出发。 “高盛失踪案是宋坤生前跟的最后一个案子，”车上，张辉开始给刘国栋和陆川介绍案情：“高新区刑警大队在他的电动车上采集的指纹，还是陆川做的鉴定分析。” 陆川点点头，这个事情他有印象，一共匹配了二十五个人的信息，袁绍康亲自来取的资料。 “我们分下工，刘哥你和陆川今天排查这两人，我去排查另外两个，咱们弄完之后电话联系。” 排查走访，规定是需要两人配合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现勘办公室的人都拉出来上前线，张辉作为一线侦查员，就只能自己去走访了。 陆川倒是可以和刘国栋一组。 拿过张辉递过来的资料，陆川捻开看了看。 鑫源电动车维修，孙正飞。 青松体检中心，王曼丽。 这两人的名字，陆川有点印象，都是他当初匹配指纹的目标对象。 “这两个地方距离比较近，我们忙完给你打电话。” “好嘞。” 车子停到距离鑫源电动车维修店百来米的地方，刘国栋指了指前边的青松体检中心的牌匾，让张辉先离开了。 “老板，你们店有没有二手电动车卖？” 刘国栋虽然干了十年现勘，但是原本的老本行可是一线侦查员。 走访调查中，什么话能不着痕迹的发现更多信息，怎么跟人打交道，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 “有有有！” 维修店里，正埋头在一堆零件里的小伙子抬起头，露出一口大白牙：“两位老板想买什么价位的？” “我们店里的二手电动车终身包维修，坏了，直接来我这，除了零件费，手工费我一分不收。” “一千多块钱的，我们买两辆。” 刘国栋咧嘴笑笑：“老板贵姓？” “免贵姓孙，孙正飞，您叫我小孙就行。” 青年很健谈，笑容很和善。 陆川背包里的资料里，只有对方的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地址等基础信息，但是没有照片。 所以，刘国栋才会有确认对方身份的过程。 “孙老板，先带我们看看车？” “好好，在后边，我带两位过去。” 整个过程，刘国栋没有问一句关于高盛失踪案的情况。 陆川自然不会多嘴，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看了半晌，刘国栋突然指着一排电动车中的一辆：“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个？这是九成新的车子，雅迪高端车型，最低两千四。” “两千四？” “有点高了，孙老板，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他就在你们这买的车，说是一千七啊。” “一千七？不可能。” 孙正飞急忙摆手：“这价格我收都收不来……你说的是谁？我这里就这一台这种型号的电动车，以前没卖过啊。” “不可能！” 刘国栋摇头，拿出手机：“你看，就这个电动车，一个叫高盛的，在你这买的，就他介绍我来的。” 刘国栋在说出高盛的名字后，细细的注视着孙正飞的表情变化。 接过手机孙正飞脸上只有迷茫：“老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听说过高盛这个人。” “这车子……也肯定不是我这卖的。” “雅迪的高端车，我这就这一辆，从来没有卖过第二辆啊。” “不可能啊，高盛跟我说的啊……” 刘国栋把手机上，高盛失踪时骑的电动车照片递给孙正飞：“你再看看，就是这个电动车。” 孙正飞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眼：“啊！” “老板，这车真不是我卖的，不过……这车手把套是我们店里的，你说的高盛，应该在我们这买过手把套。” “哦，那行，”刘国栋取回手机，看了一眼雅迪高端电动车：“一千七真的不能谈谈？” 孙正飞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老板，最低价两千一百五，再低我就赔钱了，我这可是终身保修的。” “……那我们再看看，再看看……” 离开鑫源电动车维修，陆川向刘国栋伸出大拇指：“师父，牛逼。” 刘国栋略微有些飘忽：“这算什么，我当年要是不转行干现勘，现在最差也是一个行动组组长。” 陆川重重点头：“您现在也是现勘一把手，比行动组地位高哪去了。” 孙正飞的排查接结果，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刘国栋和孙郑飞交谈过程中，对方表情真诚，对高盛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也承认了高盛电动车上的车把套是从他这买的。 那就说明电动车上的指纹，应该是孙正飞在换车把套的时候留下的。 离开维修店，两人直奔几百米外的青松体检中心。 王曼丽，女，27岁，青松体检中心血液检验科护士。 这一次，刘国栋没有用私下接触的方式，而是直接在前台亮出证件。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有些工作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针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办法去接近。 显然，体检中心的护士，刘国栋只能通过正规渠道去排查。 很快，体检中心的负责人就飞奔下来：“警察同志，您有什么需求，我们中心一定全力配合。” 刑警调查走访，很少有单位不配合。 “你好，我们想见一见你们体检中心的护士王曼丽女士。” “她……是有什么事吗？” 刘国栋摇摇头：“不不，就是有两个问题，需要核实一下。” “好好，没问题，您先在接待室等一下，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私人体检中心，配套设施就是完善，服务也很好。 接待室内，前台小姐姐专门给二人倒了咖啡。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刘警官，这就是王曼丽护士。” 负责人身后，一名高挑女子出现，却让陆川微微一愣。 竟然是她？ 第87章 这个女人有问题 人生何处不相逢。 此刻的陆川颇有一些这样的感慨。 跟着体检中心负责人进来的女人，竟然就是昨天晚上陆川在海州国际酒店地下车库里看到的高挑女子。 只是和昨天晚上的流苏长裙不一样，今天的女人是粉色护士装，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 “两位警官，这就是王曼丽，我们血液检验科的护士。” “曼丽，好好配合两位警官工作。” 负责人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接待室，并且很细心的关上了门。 王曼丽依然和昨天一样漂亮，淡妆相宜，只是她早就忘了陆川。 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关注。 昨天的陆川，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今天的陆川换了一身衣服，对方就更认不出来了。 “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曼丽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还有些好奇。 刘国栋这次没有绕弯子，直接掏出证件：“王小姐，你好，我叫刘国栋，这位警官叫陆川。”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你不要紧张。” 王曼丽摇摇头，大大方方的看向刘国栋和陆川：“刘警官，陆警官，我不紧张，不过……” “怎么？” “刘警官，您能不能称呼我王护士，或者小王或者王曼丽都行。” “哦，王护士。” 刘国栋显然认识到了对方对某些字眼有忌讳，改了下称呼，拿出了高盛的照片：“王护士，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曼丽接过照片，看的很仔细：“有印象……他好像在我们这做过体检。”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王曼丽就将照片还给了刘国栋。 “做过体检？” “嗯，”王曼丽点点头：“他叫什么我印象不太深了，但是这个人应该在我们这做过体检。” “王护士，你是在哪个科室当护士？” 王曼丽看向发问的陆川笑了笑：“陆警官，我在血液检验科。” “王护士负责什么工作？” “就是体检血液的样本分析，负责出血液检查报告。” 既然陆川在说话，刘国栋便没有出声：“王护士负责体检人员血液检测，怎么对体检人员这么熟悉，你应该不会经常接触体检人员？” 陆川的话，也正是刘国栋想问的。 王曼丽作为血液检验科的护士，工作地点应该在血液检测实验室。 这个岗位，按理说不应该接触体检人员。 所以，王曼丽为什么说高盛在他们体检中心做过体检？ 更何况，王曼丽的指纹出现在高盛的电动车上，这才是最不合理的。 一个体检中心的血液科护士，开着宝马轿车，出入海州市最高级的酒店，竟然会在高盛的电动车上留下指纹。 为什么？ 高盛的资料，陆川看过，普通人，普通的就像路边的杂草。 没有高大的身材，没有帅气的相貌，没有稳定的工作，也没有显赫的家室。 他唯一拥有的就是一个爱他的母亲。 对了，还有一辆电动车，雅迪的高端货色，九成新的二手车能卖二千一百五。 面对陆川的问题，王曼丽没有丝毫紧张：“我平时确实接触不到来体检的人员，不过刘警官刚刚给我看的这个人不一样。” 王曼丽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这个人是我的客户。” “客户？” 王曼丽点点头：“是的，我们体检中心和公立医院不一样，我们是私人投资的，我们每个人都能拉客户，中心都是给提成的。” “你们给我看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客户，所以我才有印象。” “对了，我们这有所有客户的体检档案，档案里有体检经理信息，我就是他的体检经理。” “你的是怎么认识的？” “微信，附近的人……” “方便看看你的微信吗？” “这个……” “放心，我们只看你和这个人的聊天记录。” 王曼丽眉头稍微皱起，想了片刻，才解锁手机，操作了一番递给刘国栋：“怎么了，这个人……出了什么事吗？” 王曼丽给出了正常人的正常的戒备和好奇反应。 刘国栋接过手机，看到了一个微信聊天界面，备注是78。 “没什么，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刘国栋并没有直接回答王曼丽的问题：“王护士，你这个备注78是什么意思？” “我的第78号客户，我的每一个客户都是这么标记的，按照数字排序。” 聊天记录并没有删除，都是对方咨询体检的信息，还有王曼丽回复的一些留言。 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是三周前，也就是高盛失踪的一周前。 询问很快结束。 体检中心外，负责人亲自送走了刘国栋和陆川。 走在路上，寒风有些重，陆川和刘国栋却都没有给张辉打电话。 “师父，这个女人……我感觉有问题。” 刘国栋紧了紧衣领：“哦？感觉哪里不对劲？” 陆川皱眉，想了想道：“指纹，她在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指纹出现在高盛电动车上的说辞，有点牵强。” 根据王曼丽的说法，她的指纹之所以出现在高盛电动车上，应该是高盛来体检的当天，她去接高盛的时候，碰触过电动车，所以留下了指纹。 “我们刚刚不是看过监控了吗，高盛来体检的当天，王曼丽确实碰过他的电动车。” “而且不仅是高盛，她的每一个客户来体检，都是她出来接的。” 刘国栋回过头看了看刚刚离开的体检中心：“这家体检中心的每一个护士，不都是这样吗。” 在结束对王曼丽的询问后，陆川和刘国栋又查看了高盛的体检报告。 体检客户经理确实是王曼丽，也得到了体检中心负责人的确定。 并且，两人还调阅了高盛体检当天的监控视频。 一切都看上去都没有问题。 王曼丽和高盛似乎就只有这么一次短暂的接触。 但是陆川脑海里，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个王曼丽，总感觉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昨天晚上的偶遇，更像是模糊的久远的时间。 到底是在哪呢？ 第88章 忙里偷闲干点活 两人并肩走着，陆川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时不时回头看看越来越远的，已经隐匿在寒风里的青松体检中心。 大概走出去几十米，陆川停下脚步。 “师父，不对劲，这个女人……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这一次，刘国栋有些认真的看向陆川。 作为刑警，直觉从来都不是办案的标准，更不能成为定罪的依据。 但是，刑警的直觉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常年和各种罪犯打交道的他们，对犯罪，似乎有一种经验积累的警觉。 陆川虽然从警时间不长，更是长期从事现勘、痕检工作，一线经验少，但是接触的案子可不少。 这半年来，刑侦支队命案侦破率百分之百，陆川功不可没。 有这种直觉，或者说经验，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 刘国栋、陆川和张辉早就约好，这边两个人的排查一结束，就给张辉打电话。 可是两个人从青松体检中心出来十几分钟了，都没有主动给张辉打电话。 陆川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刘国栋心里又何尝不是犯着的一点嘀咕。 但是，两人刚刚对王曼丽的询问是比较彻底的。 对其本人谈话的过程，王曼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和高盛之间的接触，有微信聊天记录作证，电动车上的指纹也有监控视频证明。 完美洗清了王曼丽在高盛失踪案中的嫌疑。 就像……事先已经为刘国栋和陆川的到来准备好了答案一样。 “小陆，能说说原因吗？” 陆川的眉头皱的更深：“我昨天晚上请假参加我堂哥的订婚宴，在海州国际酒店的停车库见过这个女人。” “你见过她？” 刘国栋微微惊讶：“她刚刚没认出你？” “只是在电梯里有过一面之缘，她应该不记得。”陆川摇摇头：“当时我就感觉这个女人有点熟悉，总感觉在哪见过。” “今天……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查一查？” 陆川点点头：“嗯，查一查，昨天这个王曼丽开了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轿车。” “一名体检中心的护士，这么有钱？” “还有，她昨天去的是海州国际酒店七楼，那是客房部。” “我参加订婚宴的时间也就是两个多小时，回地下车库开车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王曼丽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陆川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王曼丽既然是在海州本地工作，晚上住酒店的可能不大。 即便是住酒店，也不会就住了两个小时。 所以，她昨天去海州国际酒店干什么去了？ 刘国栋点点头：“我让经侦那边的朋友帮忙查查这个王曼丽的资产情况，还有银行流水。” 核查经济上的细节，经侦要比刑侦这边专业的多，也方便的多。 当然，不是说刑侦这边不能查，但是走的程序要多一些。 比如开公函去银行，才能查询储户的具体信息。 但是经侦那边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性，有超级权限。 一般人的经济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透明的。 至于有没有人帮忙，那更是小意思。 陆川上次给他们做的指纹鉴定可是帮了他们大忙。 四十万的仪器都买了，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二人既然已经确定要查一查这个王曼丽，也就不必要寒风里吹着了。 给张辉打了电话，那边还正忙着，陆川直接自己花钱打车回刑侦支队了。 杨森和老白还没有回来，刘国栋联系经侦那边的朋友去了。 倒是陆川现在没什么事情。 刑侦支队大楼里，罕见的有一些冷清，很多内勤全都被拉去跑现场，楼里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没什么事的陆川，开始扫指纹。 这段时间，因为现勘这边的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宋坤被害的案子里，一些正常工作就耽搁下来。 已经堆积了好多工作，光是需要指纹鉴定分析的案子就有十几起。 趁着这个空档，陆川正好清理一些手头上的工作。 这一周来，一共有十二起指纹鉴定分析的案子。 有四起抢劫案，三起盗窃案还有一些以前的积案，最近又有了新的发现，也有指纹需要对比。 掌握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的陆川，最近在处理这些相对简单的案件时，多数时间都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 下边的派出所、刑警大队采集的指纹质量虽然一般，但是经过陆川的预处理，基本上都能匹配成功。 少有的没有匹配上的指纹，也是因为指纹数据库里本身就很有可能没有目标人的指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是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的事情。 指纹的鉴定分析，在目前来讲，其实没有一个特别固定的、系统的、统一的规程。 最早期，部委和各大省厅为了发挥指纹鉴定在破案中的作用，都成立了相应的指纹鉴定机构。 并且规范统一了十指指纹分类，这是现在所有的指纹鉴定分析的基础。 但是在具体的案件侦办中，十指指纹分类过于简单、粗糙的弊端逐渐显现。 各地方就在这个基础上，发展技术，整合分类，形成了一些独具特色的指纹分析方法。 到目前，指纹鉴定分析大致可以分成单指指纹分析法和连指指纹分析法两个类别。 其中，单指指纹分析是应用最广泛的。 而所有的单指指纹分析中，又以青岛式单指指纹分析法和cq市单指指纹分析法最为有名。 也是大学里教导技巧的模板分析法。 这两种方法，各有优劣。 其中，青岛式单指纹分析法，将指纹箕斗两大基本类型分为28大类，68小类。 借助于专门规定的“分析规”进行分析。 所谓的“分析规”就是刻有一个五毫米直径的圆圈，称为分析圆，另刻有两条直线相交成80度的夹角称为规角线。 以“分析规”圈定指纹，进行特征点标注，然后进行数据计算，在进行分析。 重庆式单指指纹分析法中，将指纹分为弓、箕、斗3大类，24小类，分析式采用象形符号来体现。 比如对斗型纹的分析，这类指纹由环、螺、曲形线等纹线组成，并且恨据中心纹线结构形态分11类。 中心环形线直径不超过4毫米的称为圆形环，用符号“0”表示。 中心环形线直径超过4毫米的叫长行环，用符号“1”表示。 中心具有一条或一条以上按顺时针方向旋转一周的螺形线，两端直径不超过4毫米，叫做圆顺转螺，用符号“9”表示。 陆川的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就是包含了这两种单指指纹分析方法的集大成者。 所以，对于基层派出所、刑警大队报上来的指纹鉴定请求，在陆川这大多数都不是问题。 除了极个别的，指纹本身采集的清晰度太垃圾，看上去就是一团浆糊的东西，陆川要耗费极长时间和极大精力搞定，其他的指纹比对，快的十几分钟就搞定，慢的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临近晚上，杨森和老白回来的时候，陆川已经在比对最后一组指纹。 而刘国栋从经侦那边赶了回来，关于王曼丽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第89章 跟踪调查 叮！ 好久没有听到的，熟悉的蜂鸣声，让刚刚进门的杨森和老白微微一愣。 看到趴在电脑前的陆川，杨森惊讶问道：“小陆，你在比对指纹？” 指纹比对系统，只有在采取完全匹配，并且成功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特殊的蜂鸣提示音。 老白随手抽出桌上放着的软中华，给杨森发了一根，自己叼上一根，走到电脑前递给陆川一根：“你跟老刘上午没去走访？” 四个人一起出去的，不应该啊。 接过香烟，陆川双手虚捧着，叼上香烟，凑近老白开火的打火机：“去了，回来的早。” “趁着没事，就把这周积累的指纹比对做了。” 这周？ 杨森和老白对视一眼，这周的指纹比对，他俩当然知道。 一共十二组，本来应在本周完成比对的。 但是因为宋坤被害案的事情，给耽搁了。 本来按照计划，两人想在周末加班搞一搞的。 没想到，陆川先下手了。 其实，往常的工作量，要比这周大的多，一般来说，一周怎么着都得五十组指纹的工作量。 这周之所以少一些，也跟宋坤被害案牵扯了下面的精力有关系。 很多案子，在派出所和各区县的刑警大队就给暂时压下了。 “结果怎么样，比对成功几组指纹？” 杨森其实原本想问有没有比对成功的指纹。 因为这就是以前现勘的工作常态，比中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有问题。 但是想起刚刚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了系统蜂鸣声，肯定是比对成功了至少一个。 “运气还行，这次下边送来的指纹，清晰度都还凑合，十二组指纹，比对成功了九组。” “九组？” 杨森惊讶的喊出声来，老白也是停下了抽烟的动作，有些震惊的看着陆川。 “嗯嗯，九组虽然少了点，但是剩下的三组指纹，应该是指纹库里没有目标数据。” 陆川显然有些会错意，开口解释为什么是九组而不是全部成功：“我已经放到库里了，如果以后有采集上的指纹，应该就能匹配上。” 咳咳。 杨森猛的干咳两声：“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九组的话…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老白重重点点头，很是赞同杨森的意见：“很不错了，以往每周四五十组的指纹，能比对成功十来组也都是不错的成果了。” 指纹比对，成功率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杨森和老白也不是整天摸鱼不干活，两人的技术能力算是中规中矩。 正常上下班的情况下，一周最多也就处理个七八十组指纹。 碰到一些疑难杂症的话，四五十组就是满负荷状态了。 而能够成功比中十组指纹，就是正常成绩。 上了二十，那就是战果辉煌了。 海州刑侦支队如此，其他的刑侦支队也差不多。 天州和省会两个地方的刑侦支队要强一些，但是也没有到离谱的程度。 陆川能在十二组指纹中，比对成功九组，绝对是专家级别的存在。 “你们俩也回来了？” 脚前脚后进门的刘国栋，看到杨森和老白，扬了扬手里的报告：“你们查的怎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看到刘国栋进来，杨森转过身，桌子上的软中华又少了一支，递给刘国栋：“没什么嫌疑，我们查的两人是高盛的同事，坐过他的电动车。” 老白也走了过来，指了指电脑前的陆川：“刚刚小陆把这周的十二组指纹都比对完了，成功了九组。” 嗯？ 刘国栋微微一愣，二人从青松体检中心回来的时候是中午。 现在看看时间，也就刚过去三四个小时。 一个下午，就搞完了一周的工作量？ 还成功了九组？ 陆川站起身，看向刘国栋手里的档案袋：“师父，经侦查到结果了？” 收起惊讶，指纹的事情不着急，现在的重点是案情，刘国栋表情一变，将档案袋递给了陆川。 “这个王曼丽……确实有些疑点。” 打开档案袋，是一沓银行流水账单。 经侦那边果然是专业的，王曼丽名下四个银行账户的账单全都在这。 “这个王曼丽的收入……有点超乎寻常的高。” 掏出一张流水账单，刘国栋指向最底层的一条收入记录：“小陆，你说昨天晚上在海州国际酒店见过王曼丽，你看看这条转账的时间。” 陆川接过账单，微微一愣。 入账时间：二十点零二分，入账金额：十万元。 我草。 陆川有点惊了。 什么玩意，搞一次要十万块？ 刘国栋显然看出了陆川的震惊：“还不仅如此，这个是王曼丽的年收入账单。” “她在青松体检中心工作了三年时间，工资和奖金收入大概是每年七万多。” “但是，王曼丽的其他收入每年都有差不多一百万的样子。” 一百万？ 杨森和老白听到这个收入也凑了过来：“这女人是仙女吗？” “就是啊，年入百万……有点夸张了？” 陆川眉头皱起，王曼丽确实挺漂亮，但是一次十万，一年上百万…… “师父，都是不同的人给她转账吗？” 刘国栋点点头：“基本上都是不同公司最多的转账金额三十万，最少的是五万。” 公司转账？ 而且最多转账三十万？ 这样的话，王曼丽是暗娼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啊。 杨森和老白显然也听明白了刘国栋的意思：“这个女人是不是搞什么不法交易呢？” 刘国栋点点头：“这个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她的收入来源目前来看肯定是有问题。” “经侦那边已经在调查所有给王曼丽转账的账户情况，明天早上能有结果。” “要不要给秦队汇报？” 王曼丽既然有问题，那么和高盛的失踪是不是也有关系？ 刘国栋摇摇头，否定了陆川的提议：“从目前的线索看，高盛失踪和王曼丽没有明显的关联。” 这一点，从今天的调查来看，足以佐证。 “也许王曼丽只是涉嫌一些经济问题，我们还是调查一下。” “宋坤被害已经过一周了，这点小事先不要汇报了。” 第90章 重大发现 破案就是这样，就跟拔萝卜带出泥一样。 这个案子没有破，但是可能牵扯出另一个案子的线索。 王曼丽这种就是典型，陆川和刘国栋本来是查高盛失踪案的，结果查出了王曼丽有可能存在经济上的问题。 当然这种事情，在刑侦这边不算什么大案子，甚至在刑侦这都没有立案的可能性。 和经侦支队的工作性质不一样，那边办案是非常关注案件中涉及金钱数额的。 往往数额越大，说明案子的重要性越大，牵扯的人也越多。 抓一个行贿受贿，涉案价值只有一万块钱，那有什么意思。 但是刑侦这边不一样，刑侦重点关注的就是杀人、抢劫、纵火、强健等八类重案。 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王曼丽这样的案子，经侦可能更感兴趣一些。 刘国栋和陆川也没有特别在意，先等经侦那边的调查结果。 如果给对方转账的户头本身就不干净，比如涉及洗钱之类的，那这个就是他们的案子了。 但是如果对方账户没问题，年入百万真的只是王曼丽床上的劳动所得，估计也就是治安的案子。 陆川只能感慨一下价格真高，也就罢了。 但是，客观事物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主管意志转移。 第二天一早，所有给王曼丽转账的账户，都查清楚了。 相关的信息，经侦那边也都转给了刘国栋。 办公室内，刘国栋拿着账号信息表，双手都在颤抖。 嘴里喃喃自语：“出大事了……” 作为一名从一线侦查员转职为现勘的老资格刑警，刘国栋这些年虽然很少去一线工作。 但是，这不代表他在破案中的敏锐性变差了。 相反，因为在现勘的岗位上干了十几年，又同时从事痕检工作，刘国栋接触的案件种类远比以前干侦查员的时候更多。 除了刑侦支队受理的案件，其他类型的案子，刘国栋也见识了不少。 而在拿到账号信息表的第一时间，刘国栋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王曼丽的收入是从三年前，她进入青松体检中心工作后，才开始陡增的。 之后的每一年，她的收入都在百万左右，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三年里，给王曼丽的银行账户打钱超过一万的户头，一共有三十二个。 三十二个账户中，只有三个私人账户，其他二十九个都是公司账户。 私人账户暂且不说，这十二九个公司账户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长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美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美年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爱儿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 二十九个公司账户，全都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这些公司给王曼丽账户打款的金额多的一次性有三十万，少的也有五万、十万。 根据经侦查询的结果，这些公司的账户虽然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公司的法人或者大股东均是一个叫王亮的人。 以他们的经验判断，这些公司其实都是空壳公司。 王曼丽的这些大额收入，实际上就是这个王亮通过这些公司账户，给她打钱。 为什么？ 一年上百万，连续三年。 是洗钱？ 还是包养？ 亦或者是其他什么？ 联系到高盛失踪案，刘国栋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小陆，跟我去秦队办公室！” 这一个星期，秦勇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陆川进入秦勇办公室的时候，看着眼前眼窝深陷，头发凌乱，一脸胡茬的男人，险些没认出来，这就是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秦队。 “老刘和小陆啊，坐，有什么事吗？” 看到进来的刘国栋和陆川，秦勇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现勘办公室，还是靠谱的。 宋坤被害案到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一男一女的脚印，还有那辆前轮窄后轮宽的可疑车辆。 而这些信息，都是现勘办公室发现的。 所以，这几天脾气极度暴躁的秦勇，在看到刘国栋和陆川，尤其是陆川的时候，心情都平复了不少。 刘国栋没有废话，他知道秦勇现在很忙，直接进入主题：“秦队，这几天支队人手紧，我们现勘办公室四个人也都下现场了。” 秦勇点点头，这事他知道。 也不仅仅是现勘下了现场，法医那边王长江带着沈妍也往现场跑呢。 “这事……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过你们实在有困难的话就留在支队，我跟行动组那边说一下。” 刘国栋微微一愣，他知道秦勇会错意了，以为自己是来躲清闲的。 “秦队，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川也跟着摇头，但是没有说话，半个屁股挨在沙发边缘。 “我们现勘虽然人少，但是现在支队上下都在忙宋坤的案子，这点觉悟我们还是有的。” 听到刘国栋这个态度，秦勇的心情明显高涨了一些。 “哈哈，我就说嘛，你是老资格了，怎么会干临阵退缩的事。” 掏出桌上两根烟，递给刘国栋和陆川。 两人赶忙起身接过，秦勇自己也点上一根：“是有别的事吗？” “有，”刘国栋把香烟别在耳后，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秦勇：“我和小陆这两天帮行动一组排查高盛失踪的案子。” 秦勇点点头，高盛失踪案是宋坤生前抓的最后一起案子。 虽然案子不大，也没有证据显示宋坤失踪和这起案子有关系。 但是本着错过不放过的原则，这起失踪案秦勇专门安排了一组的张辉跟进。 破案就是这样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线索大多数时候都隐藏在细节里，说不定那个环节出现一点线索，案子就有了新的方向。 “是有什么发现吗？” 命案没破，如果失踪案有进展，也是成果。 刘国栋重重点头：“有，而且是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 刘国栋的话让秦勇表情一动。 刘国栋是什么人，秦勇在清楚不过。 干了二十几年刑警，刘国栋的办案经验十分丰富。 尤其是近十几年来，海州市所有的命案，他作为现勘办公室负责人都是第一个到现场开展工作的。 这两年还经常代表海州市刑侦支队参加省厅的一些指纹会展、联合专案组办案。 虽然成绩一直在中下徘徊，可是经过省厅大案的洗礼，刘国栋听过的，见过的案子，只比秦勇多，不比秦勇少。 他都能说是重大发现，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第91章 三年前的天州市案件 刘国栋汇报的表情很严肃。 “我们在查高盛失踪案的时候，接触到一个叫王曼丽的体检中心护士。” “昨天晚上我让经侦那边朋友查了下这个人的银行账户，情况有些特殊。” 秦勇接过刘国栋递过来的档案袋，打开封皮，取出资料开始翻阅：“怎么特殊了？” “我感觉……和三年前天州市的美日医院的案子……有些相似。” 天州市美日医院？ 秦勇腰杆瞬间挺直：“你说什么？” 天州市美日医院的案子，在当时可是引起了重大轰动。 案情说起来也比较简单，美日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因为服务好，看病价格低，还有不少外籍专家坐诊等原因，在天州市一度还比较出名。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医院竟然是一座魔窟。 表面上这家医院是救死扶伤，白衣天使。 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非法器官买卖的重要窝点。 专门为私下买卖器官的病人做手术，赚取巨额利润。 而案子爆发的原因也很意外。 是因为美日医院的一名护士，在网络上炫富，被人肉出来后，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私人医院的普通护士，没有显赫家世，没有惊天容颜，凭什么开豪车，戴名表，住豪宅？ 最开始，是经侦那边介入的，结果通过这名护士的经济往来，发现了大量医药公司的空头账户。 接着，顺藤摸瓜发现美日医院有一批护士和医生的收入高的离谱。 在审讯不明巨额财产来历的时候，牵扯出了这起非法器官移植的惊天大案。 当时省厅甚至部委都派了人下来，是上边挂号督办的重大案件。 现在，刘国栋竟然说这个什么王曼丽，和美日医院的案子有些相似！ 秦勇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陆川虽然入警时间晚，但是这起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公安大学读书。 当时听老师讲过一些案子的情况。 只是没有太多细节。 没想到，王曼丽的情况竟然会跟这起案子相似的地方。 刘国栋表情越发严肃：“这个王曼丽是三年前入职青松体检中心的，之后她的工资奖金，算上介绍体检客户的提成，一年收入大概是七万块。” “但是近三年来，她实际上每年的收入都在百万，而给她打钱的二十九个账户，都是某某生物科技公司，这些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还都是一个叫王亮的人。” 二十九个生物科技公司？ 秦勇听到刘国栋说到这个名词，手都忍不住一抖。 三年前，美日医院的案子后，全省刑警都害怕听到什么医疗器械公司的名字。 现在，来了二十九个生物科技公司，秦勇心里的预感很不好。 “继续。” 秦勇翻看资料越发细致，刘国栋接着汇报：“我建议对这个王曼丽采取措施。” “起码，查一查她的财产来源。” “毕竟……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高盛的失踪，就很不简单了。” “还有宋坤被害，他生前跟踪的就是这个案子，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宋坤在调查的王曼丽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你是说……灭口？！” 秦勇的声音低沉的好像饥饿嘶吼的北极熊。 “如果猜测是真的，宋坤被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这才是刘国栋担心的。 王曼丽如果只是一个暗娼，根本轮不到刑侦出手。 或者她只是一个第三者，对方多给点钱，这都无所谓。 可关键是，现在的调查结果，让刘国栋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三年前天州市美日医院的案子。 这样的话，很多看似不可能的猜测，也就有了动机和逻辑上的可能。 这一周的时间，宋坤的人际关系可以说已经被彻底挖透了。 私人恩怨，导致有人对宋坤下手的可能，已经彻底不存在。 宋坤这些年送进去的嫌疑人，除了极个别的两三个人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其他的也都差不多排除了嫌疑。 所以，什么人会对宋坤下手，一直是专案组想要搞清楚的。 现在，陆川和刘国栋的发现，显然给宋坤被害的动机，提供了一个可能。 宋坤调查高盛失踪案，涉及到排查的人员信息是二十五人。 理论上，他有跟王曼丽接触的可能。 那也就是说，宋坤有可能发现王曼丽的问题。 当然，宋坤应该还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否则的话他早就上报了。 可是即便是一些蛛丝马迹，也足以让王曼丽背后的人的或者就是王曼丽本人对他动手。 秦勇一直在琢磨刘国栋的猜测，办案就是这样。 有的时候大胆的猜测，辅佐一些线索、证据，其实就是真相。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王曼丽有问题的？” “昨天晚上，陆川在海州国际酒店见过这个王曼丽。” 刘国栋看向陆川，对王曼丽的怀疑，是陆川最先提出来的，这个时候他最有发言权。 秦勇和刘国栋的目光都汇聚在陆川身上。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参加堂哥的婚礼，在海州国际酒店地下城库见过王曼丽。”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高盛失踪案牵扯的人之一，只是觉得有的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 “今天上午，我和师父在青松体检中心……” 陆川将整个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我本以为王曼丽可能是个暗娼，但是经侦那边调查的结果显示，昨天晚上就在王曼丽出现在海州国际酒店的时候，她的银行账户里多了十万块。” “这个价格……可不是普通交易能拿到的。” “其实关于王曼丽的调查，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她完美的解释了自己和高盛的关系，还有电动车上的指纹来历。” “还给我们提供了高盛体检当天，王曼丽接待他的监控视频作证。” “但越是这样，我感觉越是不对劲……就有一种对方……” “就像事先演练过的感觉？” “对！” 陆川点点头，对秦勇的判断非常认同：“就是像演过的一样，一点纰漏都没有。” 第92章 拘传王曼丽 秦勇现在虽然是刑侦支队支队长，但是这么多年来，秦勇一直在破案的一线。 海州市近十年里破获的命案，可以说都是秦勇主办或者指挥的。 这些破案的经验，让秦勇积累了极为敏锐的办案嗅觉。 陆川和刘国栋关于王曼丽的初步调查，引起了秦勇的高度重视。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现勘没什么关系了。 追踪、抓捕、蹲点、审讯，都是行动组的活。 不过，秦勇说了，这个案子如果侦破，陆川和刘国栋绝对是首功。 “你们先回去，接下来我亲自抓这个线索。” 有了秦勇这句话，两人就放心了。 在刑侦支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范围。 陆川和刘国栋发现了线索，上交即可，具体怎么去跟进，安排谁这个线索，是领导的事情。 像电视剧里演的，谁发现了线索，单枪匹马去搞侦查，那都是扯淡。 别说最终案子破没破，就像上一次梁琪失踪案一样，陆川立功了，但是因为私自出击，也受到批评了。 返回现勘办公室，杨森和老白围了上来。 “怎么样？” “秦队那边怎么安排的？” 按照他们刚刚的分析，这个王曼丽的案子可能不会小。 但是现在全支队，不，应该说全局的资源、警力都扑在了宋坤被害的案子上。 所以，这条线索能不能引起秦队的重视还未可知。 刘国栋没吱声，端起搪瓷缸老神在在，陆川口快：“秦队说他亲自抓这条线索。” “亲自抓？” “嗯，”陆川点点头：“我们分析既然王曼丽有问题，她又跟高盛失踪很可能关联。” “而宋坤生前查的最后一个案子，就是高盛失踪案，所以说不定这中间会有某种联系。” 现勘办公室的讨论还在继续，秦勇那边却是已经行动起来。 这一次，确实是秦勇亲自跟进，因为已经没有别人了。 几个行动组都有各自的任务，现在人都在外边。 点了今天值班的刑警，一共四个人出发了。 青松体检中心。 “王曼丽，我们是海州市刑侦支队刑警，根据举报，怀疑你大额财产来历不明，现在对你进行拘传，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是拘传证，请在这个位置签字，按手印。” 拘传和普通的传唤是有很大区别的。 大多数时候，刑侦支队采取的询问办法都是传唤。 这是一种比较灵活的询问方式，办案警察可以通过出示自己的证件，要求被传唤人到指定的地点接受询问。 这个指定的地点不一定是公安局，办公室、家里，什么地方都可以。 陆川和刘国栋昨天对王曼丽的调查，其实就是一种传唤。 只不过传唤地点是在青松体检中心的接待室而已。 拘传和传唤不同，拘传是带有强制性的。 而且需要被拘传人在拘传证上签字画押，拘传的地点大多数是在公安局的询问室。 但是和传唤一样，两者持续的时间都不能超过十二小时。 正在血液检验科里工作的王曼丽脸色煞白。 面对穿着警服的秦勇等人，说话都磕磕巴巴：“我……我没犯罪……” “我的收入都是正常收入……” “这次来请你，就是为了让你配合调查，没有事的话，就可以回来了。” 秦勇也是有些感慨，他干刑侦支队长也不短时间了，亲自拘传疑似犯罪嫌疑人，这还是第一次。 这点小活，以往可都是派出所民警、一线侦查员干的事。 但是现在没办法，法医痕检都去前线了，他这个队长也不能总在后方待着。 拘传过程很顺利，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拘传都很顺利。 以前办案的时候，也碰到过不签字想逃跑的。 这基本上就两种情况，第一，这人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第二，这人身上有别的案子。 否则的话，谁会冒着拒捕的风险干逃跑这种事。 整个拘传过程，不到十分钟。 青松体检中心的工作人员看着呼啸的警车，载着血液检验科的美女离开，立刻热闹起来。 “谁举报的？” “那谁知道，反正肯定是咱们中心的呗。” “曼丽……王曼丽不会真的有事？” “那谁知道，人家开的是宝马，一个lv包都够我一年工资了……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咱们这受罪。” 王曼丽在青松体检中心，也是比较特别的存在。 你说她不是富二代，但是开的是几十万的宝马轿车，穿戴全是名牌，一个手提包就能顶其他人一年的工资。 但是你说她是富二代，也没见谁家富二代苦哈哈的在体检中心里工作。 一开始很多人还想着是不是王曼丽榜上了什么大款。 但是三年来，王曼丽基本上没和什么男的有过接触。 就是和其他的护士一样，正常工作，正常加班，正常拉客户，正常拿工资。 王曼丽的钱，在青松体检中心，渐渐的就成了谜。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问题的。 昨天来了两个警察，今天更是直接被带走了。 例行询问之前，秦勇照例安排人采集了王曼丽的指纹、足迹和dna信息。 这都成了习惯了，所有进入刑侦支队的人，所有个人信息一样别想带走。 负责这件事的自然现勘办公室。 杨森自告奋勇，将采集的信息带了回来：“小陆，王曼丽的指纹、足迹样本采集完了，你来录系统。” “我去验dna信息。” 陆川接过老白递过来的档案，打开电脑开始录入。 这种事，不仅在刑侦支队很普遍，在派出所也是如此。 所有进来的人，不管你是办事的，还是闹事的，全都得留下这些基础信息。 当然，在派出所一般只采集指纹，只有在刑侦支队才会增加足迹、dna信息的采集。 指纹的录入很简单，只需要用扫描仪扫描一下采集卡上的指纹信息就行了。 这是比较传统的做法，即有采集卡，又有系统数据。 但实际上在基层派出所就不用这么麻烦。 这几年，随着资金投入的增大，基层派出所都配备了指纹采集器。 被采集人只要将十根手指多次、多角度分别摁抐在采集屏幕上，指纹信息就会被录入系统。 和一般公司、单位的指纹打卡机有些类似。 只不过精度更高，两者采集的指纹准确性不同。 十指指纹录入，没用上两分钟就搞完了。 接下来是足迹录入。 但是，当陆川看到采集卡上的足迹图像后，脑海中却像是劈过了一道闪电！ 原来如此！ 第93章 宋坤，一路走好 一楼，询问室。 对王曼丽的询问非常不顺利。 “我的钱都是合法收入，你们不相信可以去查。” 面对秦勇的询问，王曼丽展现出了和拘传时柔弱表现非常不相符的一面。 强硬，谨慎，不为所动。 那感觉，就像传说中的贞洁烈妇面对恶霸的欺凌一般，宁死不屈。 可秦勇是什么人，只问了几个问题，就知道这个王曼丽确实有问题。 只不过，现在是鸭子嘴硬罢了。 没有经历过警察询问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王曼丽，我们既然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掌握了一定证据。” 秦勇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还有些慢条斯理的感觉。 这跟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你自己说，争取宽大处理，是最好的结果，硬着头皮扛下去，没有好处。” “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钱都是勤苦赚来的，都是合法收入。” “有人举报，他们是诬告，是看我开豪车，戴名表，他们嫉妒我。” “我希望你们把举报我的人请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王曼丽的思路清晰，语气强硬，精气神很饱满。 颇有一种陆川办公室里迎风怒长的红掌的劲头。 “王曼丽，有些东西，我说出来，和你说出来，意义是不一样的。” 秦勇拿起桌面上的一沓资料：“这是你名下四家银行卡的所有流水账单。” “长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美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美年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爱儿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王曼丽，还用我接着说吗？” “从你入职青松体检中心三年来，一共有二十九家生物公司给你转账，累计304万！” “你能说说，为什么这些公司会给你转钱吗？” 王曼丽的表情，在看到秦勇手里的一沓资料时候就已经有了变化。 听到几家生物公司名称的时候，更是瞳孔微微扩张。 “它们……这些都是我平时做兼职赚的钱，是我给这些公司提供了服务……” 王曼丽的声音已经不如刚开始时候的那样清脆。 “呵呵。” 秦勇放下资料：“好，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那伱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二十九家公司的法人或者大股东，都是一个叫王亮的人吗？” 王亮！ 听到这个名字，王曼丽的表情忍不住僵硬。 “我……我……”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秦勇如鹰隼的眼眸闪过怒火，询问的时候，最忌别人打扰。 果然，王曼丽似乎已经从王亮这个名字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你说的那个什么亮，我不认识，我只是下班后兼职帮这些公司做一些工作。” “哼！” 什么兼职工作每年给你一百万？ 秦勇看了一眼王曼丽，身边的刑警去开门。 秦勇看到时刘国栋在招手，才压下怒火，走了出去。 刘国栋是老资格，询问的时候不能打断的规矩，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既然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事情。 “有什么事吗？” 果然，刘国栋重重点头：“是小陆，有重大发现！” 二十分钟前。 也就是对王曼丽的询问刚刚开始，陆川在录指纹系统，扫描王曼丽的足迹信息。 也正是足迹信息，让陆川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始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前天晚上，陆川在海州国际酒店的地下停车库，盯着王曼丽的时候，还被陆丰调侃总盯着人家下三路。 其实陆川当时盯着的就是王曼丽的脚步。 陆川熟悉的不是王曼丽本身，而是她的足迹。 只不过，前天王曼丽穿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足迹有较大变化，一时间陆川想不起在哪见过。 现在看到王曼丽的足迹样本，陆川才终于联想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过这足迹。 正是杀死宋坤的凶手焚烧肇事车辆的山沟里，留下的两组足迹。 两组足迹，其中之一就是女性所有，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五十公斤左右，年龄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大概率经过体态训练，后跟重，长期穿高跟鞋。 因为对方当时留下的脚印，穿着的是另一组足迹所有者的运动鞋留下的，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女性本身的足迹特征。 这才导致陆川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王曼丽，就是山沟里的女性足迹所有者，而是只觉得熟悉。 但是，在看到王曼丽足迹标本的时候，这种熟悉刹那间就演变成了对照。 发现不对劲的陆川，立即对王曼丽的足迹样本和山沟里的女性鞋印进行了对比分析。 压力特征，骨缝宽度，后跟受力较重等等信息，逐一复核确认。 终于完成了同一认定！ 此刻的刘国栋，兴奋的脸色涨红，攥着足迹分析报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秦队，这是陆川做的足迹分析报告。” “王曼丽的足迹样本，和撞死宋坤肇事车辆焚烧山沟里发现的足迹，认定同一！” 轰！ 刘国栋的话，像是一记雷鸣，震颤在秦勇耳边。 “你说……什么？” 刘国栋将报告塞进秦勇手里：“秦队，你没听错！” “王曼丽的足迹样本，和焚烧车辆的山沟里采集的嫌疑人的鞋印，认定同一！” “王曼丽当时就在焚车现场！” “她就是嫌疑人之一！” 我草！ 抓过报告的秦勇，头皮发麻的瞪大双眼，仔细翻看报告内容。 “足掌长度认定：足迹样本与现场鞋印实际长度一致，认定同一。” “步态姿势认定：足迹样本与现场鞋印脚步姿态统一，步长一致，认定同一。” “足迹压力认定：足迹样本与现场鞋印的压力计算数值变差不足03，认定同一。” “骨缝间隙认定：足迹样本与现场鞋印根据承受力分析，确认脚掌骨缝相似度999以上，认定同一。” 整个报告中，十余项认定条件中，有八条认定同一，其他几条虽然没有认定同一，但也排除了异同的可能。 按照足迹鉴定分析的标准来看，这份报告已经可以确定，王曼丽的足迹样本，和撞死宋坤车辆燃烧现场的鞋印，就是同一个。 “哈哈！” 秦勇看着看着，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 “好啊！” 笑着笑着，秦勇双眼通红，满脸褶皱里，全是湿润的泪水。 “宋坤！你，一路走好！” 第94章 高盛失踪的真相 刑侦支队留守的所有人，都从办公室探出头来。 看着秦勇站在询问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张a4纸，手舞足蹈，涕泪横流。 高兴的像一个疯子，悲伤的像一个傻子。 刘国栋双眼泛红，倚靠在墙边，经历过刚刚的亢奋，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 而询问室内的王曼丽，听到宋坤的名字，脸色惨白如纸，呼吸不由自主加快。 书里说，没有人有权利用金钱衡量生命的价值。 但是只有干过警察才知道，生命是有价值的。 三十块、五十块，一百万、三百万。 害命两个字前边，通常还有谋财两个字。 摸了一把脸颊，擦干不知道是汗水、泪水或者鼻涕的东西，秦勇激动的有些亢奋！ “通知行动一组、行动二组，取消所有任务，立即去青松体检中心，将所有工作人员控制起来，等候命令！” 王曼丽既然就是杀死宋坤的嫌疑人之一，那么陆川和刘国栋先前的猜测，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青松体检中心，搞不好就是另一个美日国际医院！ 询问室。 “小王，去办理拘捕手续，将嫌疑人王曼丽带上手铐，具体的细节和现勘刘主管沟通！” 王曼丽看到重新进来的秦勇，已经没有了刚刚询问的安静样子。 此刻的秦勇，眼中仿佛有利剑，扎在自己身上，遍体生寒。 啪！ 将手中的报告拍击在桌面上，秦勇声音冰寒。 “王曼丽，宋坤这个名字，你熟悉！” “我……我……” “说！” “你为什么要伙同他人伪造车祸现场杀死宋坤！” “高盛失踪是怎么回事？” “你的巨额财产是怎么来的？” “王曼丽！” “我最后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秦勇拿起桌上的纸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以为你穿了别人的鞋，留下的脚印就判定不到你身上？” “新建村北部的山沟，你是和谁焚烧的车辆？” “现在说……还来得及！” 案件的侦破，有的时候像蛇吞乌龟，全是硬壳，没地方下口。 宋坤被害案侦办了一周时间，却依然只有车辆和脚印两条线索。 但是有的时候破案又像河堤决口，只要有一个蚂蚁洞大小的口子，千里之堤也会在瞬间垮塌。 王曼丽就是罪恶之堤的那一个蚁穴。 面对铁证，王曼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宋坤……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只负责开车接人……” “那是谁杀了宋坤？” “是我男朋友……陈刚。” 陈刚？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纳入到调查范围的一个人。 “陈刚为什么要杀宋坤？” “因为那个警察在调查我，陈刚怕我们的事情败露，就……就伪装车祸，杀了他。” “什么事情败露？” …… 审讯的过程很顺利，王曼丽的配合度非常高。 不到两个小时，秦勇就摸清楚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而这起案件，也确实和天州市三年前的美日国际医院案件类似。 只不过，王曼丽他们做的更加隐蔽。 “我在血液检验科，负责筛查目标任务的血型，对有器官移植需求的人进行配对。” 王曼丽在整个作案链条中，仅仅是一个小角色。 她三年前进入青松体检中心工作，正是她男朋友陈刚安排的。 目的就是在体检中心的血液检验科中，筛查所有体检人的血型信息。 对符合器官移植的对象进行上报。 “我们一般对男的下手，发现目标人物后，由我去色诱他们，然后陈刚负责后边的事情。” “陈刚现在在哪？” “知不知道你被抓的消息？” “他一直在处理高盛的事情，现在不在海州市，应该不知道我被抓的事情。” “给你转钱的二十九家生物公司的实际老板，王亮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王曼丽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他，只是事情办成之后，他们就给我打钱。” “前天，你去海州国际酒店见的谁？” “额……” “那是我包养的一个男模特……” 王曼丽透露的案情，极其重大。 秦勇在审讯结束后，第一时间向上级做了汇报。 宋江国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给省厅做了汇报。 王曼丽仅仅是案子里的冰山一角。 人失踪后，陈刚是怎么处理的？ 手术在哪里做？ 对方整个利益链条是如何划分的？ 这绝对是一起不比天州市三年前美日国际医院案子影响小的案件。 其实，这两起案件，都只是涉及到了整个利益链条中的一环。 王曼丽是前端选人，美日医院是负责手术。 其他还有很多环节，比如对方是如何联系到器官需求方的。 人员失踪后的转运过程又是什么？ 现勘办公室。 陆川和刘国栋四人吞云吐雾。 案子办到这个地步，和现勘已经没关系了。 “老宋……能瞑目了。” 四人里，老白的感慨最深。 他和宋坤认识的时间最久，也是要即将退休的人。 刘国栋和杨森挨个叹了口气，夹起桌上的软中华，啪的点燃。 3字头的中华，味道更醇正。 浓郁的烟草气，在办公室里袅袅散开。 陆川突然响起了自己的同学汪峰。 这家伙，果然在三天前被开除了。 现在已经离开了海州市。 汪峰特意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去打工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了。 后续怎么完成任务，陆川不知道。 应该和电视里演的差不多。 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混了一段时间，有一个线人介绍，入行后慢慢接触链条上的高层。 这是一个顺着线头找死的高危故事。 海州市的警力全部解放了，所有人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工作岗位。 刑侦支队的大楼里，也热闹了起来。 宋坤被害案件的侦破，对大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绝大多数人这一周的辛苦工作，虽然没有成么成效，但是其他人有就行。 警察从来都是一个团体，而不是团伙。 个人作用虽然重要，但是倚靠集体的力量才能干大事。 今天下班比较早。 陆川开上自己的保时捷卡宴，早早就下班了。 至于杨森和老白，抽完华子就走了。 从王曼丽吐口开始，案子和现勘就没什么关系了。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在宋坤被害案中，完成一次合格的轮胎痕迹分析，在接下来的案件侦办过程中，发现了高盛失踪的重大线索，锁定了嫌疑人王曼丽，揭开了宋坤死亡的真相。” “任务奖励1：开启系统奖励自选模式。” “任务奖励2：中级技能卡一张或者中级技能升级卡一张，请宿主自主选择。” 备注：中级技能卡在系统开启的自选奖励模式中，由宿主自由选取。 中级技能升级卡仅可以对宿主已经掌握的中级技能进行升级。 第95章 高级技能 宋坤被害案件的系统奖励终于到来。 让陆川有些惊讶的是，系统进行了模式升级。 以前只能被动接受系统奖励的模式，现在变成了陆川可以自主选择奖励的模式。 脑海中的虚拟画面，也变得生动起来。 一扇可以随着陆川想法上下移动的窗口打开。 “刑事侦查技术：初中高级犯罪心理学、初中高级侦查询问技术、初中高级刑事影像技术……” “安全防范技术：初中高级网络安全技术、初中高级安防工程设计、初中高级安防系统维护……” “司法鉴定技术：初中高级刑事照相、初中高级痕迹鉴定、初中高级文件鉴定……” 整个列表里，有关刑事侦查的所有专业都囊括在内。 每个专业内，又有几条、十几条的细分技能。 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上百种技能。 所有的技能中，陆川已有的技能标识为红色，可选的技能标识为蓝色，不可选的高级技能标识为灰色。 这次的系统升级，让陆川有一种高考之后再次选专业的感觉。 在公安大学的教学体系下，系统中的大专业分类其实就是不同的院校系别。 里边的技能，就是不同的专业方向。 除此之外，还有法医学的分支。 “法医临床学：初中高级损伤程度鉴定、初中高级伤残程度鉴定等等。” “法医人类学：初中高级骸骨鉴定分析、初中高级颅骨面貌复原等等。” 还有法医精神病学、法医毒理学、法医病理学、法医昆虫学等所有分支。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技能。 比如射击、格斗等战斗力提升的能力。 同样分为初中高级。 “请宿主选择奖励种类。” “1、中级技能卡一张。” “2、中级技能升级卡一张。” 是直接选择一项中级奖励，还是升级一项中级技能到高级？ 陆川想都没想，功夫在精不在多。 系统升级后，提供的奖励琳琅满目，陆川就是一天破一个案子，想要全部学会估计在有生之年也很有难度。 况且，自从穿越拥有系统以来，陆川参与侦办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也有十来起了。 命案都有四五起，但是获得奖励都是初级和中级技能。 由此可见，高级技能的获取难度是比较大的。 这次有了升级一个中级技能为高级技能的机会，陆川可不会错过。 “系统，选择中级技能提升卡。” “已经选定中级技能提升卡，请宿主选择需要提升的技能。” “1、中级指纹采集技能，2、中级骸骨鉴定分析技能，3、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 这是陆川现在掌握的三种中级技能，陆川只能从这三个技能中选取一种进行升级。 这一次，陆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选了中级指纹鉴定分析。 “升级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请稍后。” 刷！ 系统提示音落下，有关指纹鉴定分析的知识、技巧如海潮般涌向陆川脑海深处。 中级指纹鉴定分析的能力，让陆川在麦浪中的少女人皮案中，有了重大发现。 死者皮肤上采集到的指纹，彻底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这次，中级技能提升到高级，给了陆川一种质变的感觉。 有关指纹鉴定分析的技能方法，在陆川眼前没有一丝遮掩。 指纹鉴定分析，既是一门系统的专业，又是一个个性提升差异非常大的专业。 理论知识、实操经验都是提升指纹鉴定分析能力的关键。 而不同的指纹鉴定专家分析出来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高新区刑警大队，由一线侦查刑警客串的指纹鉴定，应该是最低级的。 只能说对采集的比较清晰、规范形状的指纹进行粗略的鉴定比对，稍微有些压力变形或者模糊或者缺失的指纹，就很难鉴定分析成功。 再高一层次的就是杨森、老白这种，有一些天赋，有较为丰富的经验。 现勘兼职痕检，能对一些有缺陷、有变形、有模糊的指纹继续一定的分析调整，然后进行鉴定。 成功率一般来说还不错，但是对一些缺失严重，变形严重，模糊严重的指纹，就只能碰运气了。 更高一层次的就是刘国栋这种，勉强能参加省厅组织的指纹会战，当然属于成绩垫底，每次只能比中一枚，或者零枚指纹的存在。 用刘国栋自己的说法，他就是充实专家库的。 全省十几个刑侦支队，每个支队总得有一个能拿出去的。 就像小说网站充书库一个道理，进去的不一定行，但是进不去的肯定不行。 再高级一些的痕检就可以称得上是指纹鉴定专家了，起码省内是可以这么称呼的。 比如天州市刑侦支队的痕检，人家是专业的，不是兼职，工作内容就一项，鉴定指纹。 在全省基本上也是前列的存在，每次指纹会战，最起码有两三枚比对成功的战果。 还有更高级的，就是省厅的几位专家了，那是有实力参加部委组织的全国性指纹会战的存在。 战斗力可以用爆表来形容。 至于怎么个爆表法，陆川以前不知道，现在领取了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后，有所了解了。 通常情况下，指纹的鉴定分析就是指指纹的同一性比对。 给你一枚指纹，对指纹进行相应的预处理，标记特征点，计算数据，然后在系统内进行比对。 具体的方法就是以十指指纹分类延伸出来的各种鉴定方法，比如青岛式单指指纹分析，重庆式单指指纹分析。 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中，不仅包含了单指指纹分析方法，还有连指指纹分析方法。 除此之外，还有通过指纹对所有者本身的一些分析。 比如，通过指纹可以判断指纹所有者的年龄、生活习惯、身体状态、居住区域等信息。 这些都是陆川以前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的。 而在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中，这些判断和验证分析，都有详细的操作方法。 比如对年龄的判断，人在年龄小时手掌面积也小，指纹线也显得细。 通过纹线的粗细和密集程度，就能判断出这个人是小孩还是成年人。 经过数据对比，就能锁定大致的年龄范围。 第96章 参加专案组 一枚小小的指纹，能发现的信息包罗万象。 除了年龄，通过指纹，还能判断出对方是否吸烟，近期是否服药、饮酒，甚至对方使用什么化妆品都能通过指纹鉴定分析得到答案。 因为指纹的构成是由手指上的汗腺和皮脂腺分泌出的汗水、油脂混合形成的物质。 这些成分中，98是水，除此之外还有氨基酸、铁、镁、锌、尿素等各种微量元素。 正是这些细微成分，能够暴露出不同个体的相关信息。 因为不同生活习惯的人，汗水、油脂中含有的化学物质是有细微区别的。 比如口味重的人，平时吃盐比较多，指纹残留物质中的钠离子含量就会偏高。 当然，由于指纹本身就比较微小，残留的物质的量更是以毫克、微克计算。 对于指纹残留物质的鉴定分析，一般的仪器是不行的。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技能，微量物证分析。 现实中，任何客体相互接触，都会引起微量物质的变化。 发生变化的微量物质可表明某种事实的发生与否或将发生接触的客体联系起来。 通过微量物证的鉴定，可确定其来源，显现作案过程及罪犯特征，从而为侦查破案提供证据。 陆川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技能，但是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中，包含了一部分这方面的知识。 高级技能，在陆川看来已经不是一个单独的技能，而是多种技能的集合。 比如图像处理技术，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中，对指纹的预处理手段更加丰富。 其中就涉及到如何应用画图软件对指纹进行处理。 这里边就涉及到图像变换、解码压缩、增强和复原等一系列图像处理的技能。 虽然系统奖励的技能是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但是陆川掌握后，也可以单独使用里面涉及到的其他能力。 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 冬日暖阳仿佛少女的素手，抚摸在身上既不灼热，又有感觉。 宋坤被害的案子，据说已经移交给省厅。 上面派了专家过来，重新组建了专案组，从经侦、刑侦、技术鉴定中心等多部门抽调了精兵强将。 甚至，陆川听老白说，专案组还请了省人民医院的专家做顾问。 好几天没有侍弄的红掌，颜色略微显得有些暗淡。 陆川正在精心修建，施肥浇水，搬到窗台上晒一晒温暖的阳光。 老白端着搪瓷缸，哼唱着陆川没听过的京剧选段。 杨森照例在盘串，二十八块钱的小叶紫檀已经有那么几分小叶紫檀的意思。 现勘的猪毛刷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毛刷的损耗有点严重，原本茂密坚硬的毛毛，现在已经有些卷曲，中间的位置甚至有了斑秃。 “老杨，这刷子可是公共财产，用坏了要陪的。” 猪毛刷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除了和骸骨能亲密接触之外，还有这般用途。 刷子尚且如此，何况人。 所以，任何人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 就像莞式服务从席梦思上搬到直播间后，创造的价值更高。 欣赏美的人也更多，接受艺术的熏陶，是所有男人的权利。 铃铃铃！ 现勘办公室里，只有一台座机，在刘国栋办公桌上。 它一响，就代表工作来了。 果然，片刻后放下的电话的刘国栋看向陆川：“小陆，跟我去趟秦队办公室。” “秦队回来了？” 秦勇一大早就去市局参加专案组的筹建会，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放下红掌，轻轻抚摸后，陆川穿上警服外套，跟着刘国栋离开。 话说，这段时间，秦勇来现勘慰问明显不如以前多。 多数时候都是把陆川叫到办公室。 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 宋坤被害，凶手之一已经被逮捕，王曼丽的男朋友目前不在海州市，但是具体地点也有了眉目。 按照昨天的计划，今天就会实施抓捕行动。 “小陆，你准备一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跟着我，作为专案组成员，参与后续案件的侦破。” 陆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秦勇叫他过来，是说参加专案组的事情。 刘国栋脸上一喜，这对陆川来说可是好事。 “现勘办公室这边没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秦队放心，小陆这边一定能配合好专案组的工作。” 秦勇点点头，刘国栋的表态让他很舒心，领导很多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下属。 他能理解你什么时候是真的在征求意见，什么时候是在走流程。 “下午跟我去市局，省厅来的专家下午到。” “是！” “叮！” “进阶任务：参加省厅专案组，协助省厅刑侦二处李东林，收集线索，为侦破案件提供技术支撑。” 现勘办公室。 “这可是好事情！” 老白放下搪瓷缸，知道了陆川即将参加专案组的事情，很高兴。 杨森也放下了猪毛刷，小叶紫檀抓在手里：“能认识省厅的专家，还有一份资历，是好事情。” 专案组，要看什么级别的专案组，涉及什么案件。 一般来说，只要出现命案，就会成立针对命案的专案组。 级别……没什么级别，刑侦支队自己组建的专案组，就是为了破案。 当然，也不是说成立了专案组，案子就能破了。 所以，专案组也是把一个案子专门按到某某刑警身上的意思。 对于没有侦破的案件，支队会指定某一个、某两个刑警，专门盯着这个案子。 这就是一线刑侦日常工作的由来，只要没有新案子发生，就要做以前案子的工作。 很多刑警，甚至一辈子身上都扛着几个没有侦破案子。 十年、二十年，只要没退休，总想着破这个案子。 慢慢的，都成了心病了。 很少有一线刑警在退休的时候，身上没有积案在身的。 当然，有些人熬不到退休，比如宋坤。 宋坤是少有的生前没有积案在身，但是临退休的一个常见的失踪案，就牺牲了。 比刑侦支队成立的专案组高一个层次的，那就是市局组建的专案组了。 这类的专案组，无论是命案、抢劫案或者其他案件，影响力都会大不少。 大多数情况下，还会有不同警种之间的配合。 但是这种级别的专案组，也就是在市局有影响。 省厅组建的专案组就不一样了。 省厅组建专案组的情况并不多件，但凡有一个，那都是大案要案。 普通情况下，没有个两三条人命在手的嚣张嫌疑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宋坤是刑警被害都够不上这个级别。 但是宋坤被害的背后案件，足够省厅重视。 因为王曼丽初步交代，从她手里失踪的人，已经有四个人了。 三年，四个人。 第97章 远程观看BZ市抓捕 能够参加省厅组建的专案组，对于陆川今后的晋升，是很有帮助的。 即便不看这些极为长远的利益，能够和省厅的专家交流沟通，也是上边对陆川专业技能的认可。 老白和杨森抽起3字头的软中华，开始向陆川面授机宜。 “到了专案组，要多听多看，少说话。” “老白说的对，但是少说话不意味着多做事，主要是多听多看。” 杨森显然对老白的观点极为认同，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烟圈，接着道：“这种专案组，一般都是省厅点将组建的。” “我刚刚让任强打听了一下。” 任强的女儿在市局办公室，消息灵通的一批。 “省厅挂帅来的是刑侦二处的李东林处长，他原本是天州市刑侦支队的痕检专家，五年前搞公推直选竞聘的时候去的。” 公推直选，陆川知道这个选拔干部的方式。 和一般的组织调配不同，公推直选其实就是一场考试，针对某个岗位，划定一些硬性条件后，系统内的所有人都能报名。 然后经过笔试、面试、专家投票选举，确定最终的人选。 “李处长是痕检出身，尤其重视破案逻辑性、技术性和证据。” 刘国栋在旁边点点头：“小陆，你去了要跟李处长好好学习。” “他可是省厅指纹鉴定方面的顶级专家，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经常参加部委组织的指纹会战。” 李东林的大名，作为处长，陆川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作为指纹鉴定专家，陆川听说过他。 省厅法医第一人是张援朝，指纹鉴定分析第一人就是李东林。 陆川根据以前听过的事迹，基本可以判断李东林的指纹鉴定分析能力应该是比他掌握的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要强的。 但是现在陆川的指纹鉴定分析已经升级到了高级，或许可以超过对方？ “这次宋坤被害牵出来的案子，省厅高度重视，除了咱们刑侦之外，经侦那边也有专家参与，这次你要多交朋友，多和大家沟通交流。” “等你工作时间长了，就知道认识的人多了有多了好处。” 两人这一会的功夫，算是把自己过去的人生工作经验彻底精炼总结了一番，灌输给了陆川。 “好了，先去吃饭。” 下午。 市局办公楼大门口，一排二十几人站在台阶上，个个精神抖擞，警服笔挺。 这不是拍合照，而是在迎接省厅下来的领导。 宋江国和王凯二人带队，后边跟着的是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还有陆川等市局推荐加入专案组的成员。 虽然是省厅点将，但是人家也只是选了几个必须加入的重量级人物。 干杂活的杂鱼，市局这边就可以推荐了。 不能说不幸，陆川不在点将名单里，但是进入了杂鱼序列。 可不要小看这个杂鱼序列，一般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陆川站在迎接队伍的边缘，看着一辆警车缓缓驶入市局院子大门。 门口站岗的保安啪的敬礼，标准、庄严、肃穆。 那股子精神头，看的陆川都有些惭愧，他敬礼不如人家标准。 刑侦支队就没有这方面的仪仗，门口收发室里老大爷能看到人进来就不错了。 其实市局这边的保卫也只是真的保安。 只不过一般都是招聘的退伍兵，军事素质要高一些。 不要好奇为什么退伍兵要去干保安，在市局当保安，成为辅警的机会要大得多，而且大多不用出外勤。 毕竟市局直接办案的时候还是少，有活的话基本上都是下边的分局、刑侦支队、经侦支队或者刑警大队去干。 这里面的事情，陆川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个大概。 “李处！欢迎欢迎！” 宋江国亲在拉开车门，热情的握手，王凯跟在身侧：“李处，欢迎！” 从级别上来说，李东林和宋江国是一个级别的，甚至从管理的范围来说，李东林只是搞技术的，宋江国是搞全面的。 而且宋江国的任命和省厅没什么关系，他是市里的人。 公安系统的垂直管理，是指业务上，而不是人事。 所以，宋江国如此姿态，带着二十几号人迎接李东林是非常给他，给省厅面子的。 “宋局，您客气了，这次可是要麻烦你们了。” 李东林虽然是技术型专家，但是在省厅熏陶这么多年，人情世故这一套并不陌生。 “李处说的哪里话，快请，我们先把情况汇报一下。” “好，宋局，王局请。” 大佬们进了办公楼，陆川等人也随后跟上。 会议室，王凯亲自介绍案件的侦办过程。 “宋坤被害案的细节已经全部摸清，嫌疑人之一也已经落网。” 李东林点点头：“你们的情况上报后，厅里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安排bz市公安局实施抓捕工作。” 根据王曼丽的交代，撞死宋坤是她的男朋友陈刚一手策划的。 王曼丽只是负责在新建村山沟等他，开车把他带走。 至于偷车、选择撞击点、肇事等等，她都没有参与。 所以对于宋坤死亡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 至于陆川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轮胎痕迹，那辆前轮窄后轮宽的车子，确实是他们离开现场乘坐的交通工具。 之所以交警一直没有找到，是因为这辆车是陈刚的，落户在滨州，案发后陈刚就把车开走了。 “这个陈刚，是重要人物，”李东林抬手看看手表：“这个时候，那边的抓捕应该已经开始……小张。” 跟着李东林一起来的一名精干小伙子点点头，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上会议桌的投屏。 一段摇晃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警务通云平台，省厅那边扩展服务器后，现在已经能够远程实时观看了。” “这就是滨州那边的抓捕现场。” 包括宋江国在内，大多数都没有意外。 这玩意以前就有过，只不过原来因为硬件和网络传输的原因，无法实现实时跟踪，只能录制视频。 现在的警务通云平台在上个月终于实现了全省联网。 陆川因为不是一线刑警，对这个倒不是特别熟悉，看着投屏上的画面有些新奇。 虽然好奇，但是谨记老白教导的，多听多看，少说话的原则，陆川没有吱声。 “确定嫌疑人位置，一组、二组准备行动！” 第98章 别墅地下室 滨州公安局对这次的抓捕行动显然高度重视。 三个行动小组，每组四人，一组二组负责直接行动，三组机动。 嫌疑人所在是一栋三层别墅，抓捕动用了热成像仪，锁定对方在二楼一间靠近东侧山墙的房间里。 别墅四周，已经有便衣警察把守出入口，对方可以说是插翅难逃。 “抓！” 别墅大门是密码锁，有技术刑警使用高电压电击开锁仪器，暴力破坏。 这是最近几年才装备起来的警用开锁仪器，专门针对电子锁。 陆川见过这玩意，听张辉说这东西能在瞬间释放高电压，彻底烧毁电子锁电路板，达到开锁的目的。 画面剧烈摇晃，全副武装的八个人，先后进入别墅，直奔二楼有人的房间。 砰！ 暴力踹开房门，进入摄像头范围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子。 “警察！” “不许动！” 经典的话术在这个时候很有威慑力，两名刑警上前扭住对方双臂：“叫什么，说，叫什么！” “陈……陈刚。” 青年男子脸色惨白，声音中带着颤抖。 “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你？！” 这个时候手铐已经拷上。 “不……不知道。” “不知道？海州的撞死的警察，你忘了？” 对方沉默的时候，对讲机响起声音：“王队王队，车库里发现目标车辆。” 画面切换，投影上出现正是一辆宝马轿车。 低趴的造型和一般的轿车有明显不同，更显霸气、威武。 看到这个造型，陆川就知道，山沟公路上发现的轮胎混迹应该就是它的。 李东林的办案风格可以用雷厉风行来形容。 陈刚被抓后，立即安排滨州公安局就地审讯。 其实，从这件案子的归属看，案子的线索是在海州市发现的，正常来说应该是海州市刑侦支队这边派人去滨州。 协调当地公安力量，然后进行抓捕，再然后把人带回海州，再继续推进接下来的案子。 就像上次天州市刑侦支队来海州蹲点一样。 但是李东林接手案件后，在省厅领导眼里，显然没有什么区域划分。 只要是省内的，所有的警力资源他都可以调动。 这样做的利弊都是很清晰的。 利，案件的侦破效率会大大提升。 弊，案件真的破了，功劳可能要分一分。 但是无论怎么说，专案组是以海州市公安局的骨干为班底组建的，案子真的破了，于所有人都有好处。 bz市公安局也就是一个配合的功劳。 那边审讯开始，李东林这边立即动身。 专案组成员全体前往bz市。 因为在陈刚的别墅下面，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 两地距离三百公里，车程大概四个小时。 专案组达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没有任何休息，所有人饭都没吃一口直接投入了工作。 陆川依然是现勘。 bz市公安局在发现别墅地下室别有洞天后，没有轻举妄动。 一直在等着李东林的到来。 “现勘进场。” 李东林站在地下室楼梯入口处，透过灯光看着里边的手术台，脸色铁青。 陆川和bz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一名现勘刑警穿戴好防护服、戴好手套，提着现勘箱进入了现场。 地下室很宽敞，目测大概一百平米左右。 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张手术台，无影灯没有开启。 陆川和bz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现勘虽然不认识，也没有合作过，但是大家都很谨慎。 严格按照现勘的流程操作。 “王老师，我来拍照。” 陆川主动请缨，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再次排上用场。 对方叫王浩，四十多岁，高高壮壮的，看上去应该是撸铁小能手。 现勘拍照，是现勘里最基本的工作步骤，一般来说也是新手才去干的工作。 陆川虽然看着年轻，但毕竟是专案组成员，现在主动要求干拍照工作，一下子博得了王浩的好感。 而且这一句老师，叫的王浩甚是开心。 “别别，你是专案组成员，哪能让你干这个粗活，我来拍照你来勘察……” 王浩本以为陆川只是客气，但没想到陆川真的架起了照相机：“没事，我这都架起来了。” 两人初次合作，关系和谐。 李东林来的路上，陈刚的审讯就一直在进行，但是效果很不理想。 这家伙是个顽固派，所有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 面对审讯，油盐不进，什么都不说，极其不配合。 “陈刚，王曼丽已经交代了你伪造车祸现场杀死宋坤的事实。” 李东林作为专案组在组长，自然不可能直接下场审讯。 而且他是搞技术出身，审讯并非他的专场。 提供案情信息给滨州这边的刑警，就够了。 对陈刚进行预审的是滨州刑侦支队副队长孙海峰，整个bz市数一数二的预审专家。 “你不开口说话是没有用的，海州刑警已经在你焚烧肇事车辆的现场，发现了你的鞋印。” “我们的技术专家正在做对比，你不交代，同样可以零口供定罪！” 陈刚依然不为所动。 “再说说你居住的别墅地下室，高盛曾经是不是在里边？” 听到地下室、高盛等字眼，陈刚表情才有了一些反应。 “高盛？呵呵，你猜？” “哈哈哈！” 不是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在被审讯的时候都能及时悔悟，配合调查，以求减轻罪行的。 孙海峰看着陈刚嬉笑的疯狂，就知道这家伙很清楚自己犯的什么罪。 谋杀刑警，杀人贩卖器官，他活不了了。 所以，陈刚一点都不配合。 但是，关键是他不配合的话，整个犯罪链条中的其他环节怎么办？ 李东林皱眉看着监控，王曼丽只是前端，负责在体检中心筛查体检人员血液信息。 对复合的人员进行色诱，之后的事情都是陈刚做的。 他和谁进行交易，上头还有多少人，王曼丽什么都不知道。 陈刚不开口的话，突破口就少了一条。 审讯在进行时候，陆川的现勘也一直在进行。 “王老师……” “别别，小陆，伱可别叫我老师。” 听到陆川的称呼，王浩赶紧摆手：“我年龄大，你要是不嫌弃叫我王哥。” 王浩暗中摇头叹息。 这年头，现勘也开始内卷了吗。 第99章 指纹信息 陆川的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 这么年轻能进省厅组建的专案组，王浩是过来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背后有人。 否则的话，海州市现勘刘国栋他也是认识的，两人曾经一起参加过省厅组织的指纹会战，是并列倒数第一的战友。 当然，并列倒数第一的人不止他们两个，一般情况下，七八个人总是有的。 毕竟不是每次会战所有人都能成功比对指纹。 这需要运气，更需要实力。 海州刑侦支队的刘国栋没参加专案组，反而是陆川这么年轻的刑警参加了。 这说明什么，王浩理所当然的有猜测。 不过，这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尤其是陆川上手就捡起现勘拍照这么低级的活，让王浩感官大为改善。 不管怎么进专案组的，人家有眼力见，知道尊重前辈，这就是好同志。 可是做着做着，王浩就发现不对了。 陆川做的现勘拍照，流程非常标准，选取的点位恰到好处，所有的标记点根本不用自己指点，一切工作井井有条。 这可不是一个年轻现勘该有的表现。 再后来，王浩就有一种怎么会这样的反差了。 二十分钟前，陆川就换了一个照相机。 那玩意王浩认识，滨州刑侦支队现勘办公室也有。 指纹照相机。 和一般的照相机不同，指纹照相机是为刑事侦查部门设计的一种专用照相机。 指纹照相机的种类有很多，它们共同的特点都是固定的焦距，精确的一比一比例拍摄系统和自带电源的照明装置。 指纹照相机操作简便，使用灵活，但是普及率还不高，因为比较贵，所以拍摄指纹大都采用普通相机。 王浩惊讶的也不是陆川能拿出或者使用指纹照相机。 而是惊讶陆川在做的指纹采集，他没看错的话，陆川是在一张从垃圾桶里检出来的橡胶手套上采集指纹进行照相。 他刚刚已经勘察过了，整个手术室非常“干净”。 手术台、无影灯、地面、手术器械等等。 所有有可能地方，他都观察过，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指纹。 仅有的几个，也都是擦痕，根本没有采集的价值。 而在橡胶手套上采集指纹，王浩想都没想过。 干不成。 但陆川不仅干成了，还给他讲解了一番。 bz市的经济发展情况和海州差不多，或者说还要落后一点。 所以，滨州刑侦支队的现勘和痕检也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 王浩同样是现勘、痕检兼职干着，对于陆川这种年轻轻轻，刚刚毕业参加工作就这么能干的后辈，颇有些感慨。 陆川倒是没有王浩这么多想法，这间地下室改造出来的手术室，很显然就是“第一作案现场”。 虽然对方在“手术”后，对手术室进行了清洗，但是很多痕迹不是粗糙的用水冲就能消除的。 高级指纹鉴定分析，带给陆川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指纹鉴定方面的能力。 就比如对指纹的影像处理，陆川既可以用在指纹上面，也可以用在其他的物证分析上。 “王哥，”陆川并没有客气，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陆川一个人做现勘的话，根本忙不过来。 王浩正好可以帮忙：“对方虽然把手术台、器械和无影灯等地方进行了清理，但是还有些模糊指纹留下，并且在地面缝隙里、墙角瓷砖缝隙、下水道入口等等地方，都有些痕迹残留。” “这样，我先擦指纹，您帮我拿一下荧光灯。” 王浩自然的接过陆川手里的荧光灯，照在手术台边缘。 一团模糊的搅乱在一起的，好像一坨屎的指纹出现在视线内。 这种指纹，使用常用的粉末、磁粉等方法是没有办法提取的。 模糊一团的指纹，纹路叠加、扭曲，因为外力的介入，变形非常严重。 普通的提取方法只能搞到一团阴影，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后期的鉴定分析。 陆川的方法要简单的多，直接拍照采集，后期在用图像处理，对指纹进行分层提取，能够提升鉴定成功的概率。 王浩接过荧光灯，正式开始了配合陆川的工作。 打下手，这还是王浩刚上班那会才干的事情。 不过，陆川的手法确实精细，一张手术台，陆川足足做了两个小时。 当然，结果也是喜人的。 三枚模糊成三坨屎的指纹，已经收集起来。 除此之外，在手术台的轮子缝隙里，还采集到了一些干涸的血迹样本。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趴在地上的陆川，挨个地砖缝隙扣。 王浩找了个小板凳，蹲在陆川旁边，看着他用镊子从地砖缝隙里抠出一坨坨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脏东西。 现勘的活是枯燥的，也是有趣的。 表面上看着“干净整洁”的地下室，隐藏着罪恶和犯罪留下的细微痕迹。 滨海刑侦支队对陈刚的预审还在继续，陆川和王浩的工作终于到了尾声。 凌晨四点三十二分。 支着已经有些直不起来的腰，陆川龇牙咧嘴。 但是看着满满一纸壳箱子的证物，陆川脸上的笑容还是满足的。 地缝里抠出的脏东西，装了七十二个证物袋。 下水道里还有一些毛发，洗手池的下水孔和盆体结合的地方，提取到了一些皮屑。 除此之外，还有十三枚指纹。 “王哥，证物检验分析我不太擅长，dna检测您费点心，我来对指纹进行鉴定。” 王浩有些木然的点点头，做了十几年的现勘，说真的，陆川这种细致的操作，王浩很少见。 扣地缝、擦厕所、摩擦洗手池什么的，王浩也会。 让王浩对陆川刮目相看的是陆川在采集指纹时使用的方法。 很多都是他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的法子。 但是效果很明显，十三枚指纹就是最有力的说明。 “行，dna提取交给我，只是这些指纹……” 十三枚指纹，数量虽然不少，但是质量方面真的没法形容。 如果说一枚正常的指纹样本是身高一米七，体重五十公斤，苗条顺畅，前凸后翘的长发美女。 那陆川这次采集的指纹……应该就是杨森的外甥女。 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八，外加暴牙秃顶麻子脸。 真的没法下口。 “没事，我有办法。” 陆川信心十足，高级指纹鉴定分析，生冷不忌！ 第100章 数学变换 bz市刑侦支队现勘办公室。 王浩组织自己的人开始对地下室采集的物证进行dna鉴定分析。 陆川这边也开始对十三枚模糊成浆糊的麻子脸指纹进行鉴定分析。 除此之外，地下室内还采集到了一些脚印，陆川也要进行鉴定分析。 “这个你也会？” 王浩有些惊讶的看着陆川在处理脚印图片，足迹分析和指纹鉴定不同。 指纹鉴定分析，别说他们专门吃这碗饭的刑警，就是派出所的一般民警，大多数也能参与一下。 但是足迹分析，相比较指纹鉴定，推广度就小了太多。 即便王浩本人，也只能根据脚掌长度的七倍之类的公式，套出脚印主人身高信息。 而这点信息，距离真正的足迹分析，显然差得远。 陆川掏出一包软中华，拆开，递给王浩一支：“稍微懂一点，刚刚听说那个陈刚什么都没交代，我想着地下室应该有不少他留下的痕迹，做出来也不怕他不撂。” 王浩有些惊讶的接过陆川递过来的软中华，心里明白了。 自己开始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陆川进专案组好像确实不仅仅是因为技术好？ 有几个正经警察抽软中华的？ 各条战线开足马力！ 李东林虽然是搞技术出身，但是办案这一块也确实有思路。 目前，三条线再推进。 一方面主要还是针对陈刚的预审，既然硬的不行，就只能过来软的。 陈刚是海州市人，秦勇那边已经在联系他的父母，争取用亲情感化他。 另一方就是陆川他们做的，通过技术手段，争取拿到更多证据。 还有一方面就是给王曼丽打钱的生物科技公司，这些公司的所有者或者大股东都是一个叫王亮的人。 专案组里有经侦的专家，正在追查对方的信息，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进展。 对方注册的都是空头公司，实际地址并没有这个王亮的存在。 掌握了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的陆川，在处理脚印图片的时候，速度也有了很大提升。 数据测量、计算，对比陈刚的脚印样本，很快就做好了同一的鉴定。 这一次的足迹鉴定，和陆川以往做的有些不同。 以前都是通过案发现场的足迹，分析所有者的体征，难度要大一些。 而这次只需要证明地下室里的足迹，就是陈刚的足迹就可以了。 这就简单了很多。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对十三枚浆糊成一团的指纹进行鉴定分析。 这一次，陆川没有直接使用指纹比对系统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对指纹进行预处理。 而是用了专业的ps图像处理软件。 模糊的指纹，有几层叠加在一起，需要对指纹图片进行分层处理。 这个功能，系统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可没办法胜任。 还有清晰度的处理，这一点可以说是陆川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中最重要的一个能力。 指纹的清晰度处理，要比一般的照片清晰度处理简单一些。 毕竟指纹图片只是一些复杂、交错、碾压在一起的线条。 不像一般的图像，涉及到颜色的变换。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要想把一团乱麻的指纹图像，梳理成较为清晰的，能够进行鉴定分析的图像，需要的是高超的数学知识和图像处理知识。 至于为什么要用到数学知识，这就跟计算机的原理有关系。 任何在计算机中储存的数据，其实都是二进制“0”“1”的关系。 陆川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指纹图像，本质上是数字的变换。 十指交错，陆川首先对图形进行变换。 这里，他使用正交函数和正交矩阵对原图像作了二维线性的可逆变换。 专业上来说，就是把原始图像也就是空间域图像，用函数和矩阵变换为转换域图像，这样的操作，更有利于对图像进行特征抽取、增强、压缩和图像编码。 然后，陆川使用傅里叶变换，对原图的二维频谱进行特征分析。 光是这一点还不够，陆川接下来还要用到沃尔什-阿达玛变换，这是一种对图像二位频谱进行加减的运算，可以在傅里叶变换的基础上，完成图像的二次编辑。 最后则是离散卡夫纳－勒维变换，这是图像滤波、压缩、清晰度提纯的最后方法。 当然，陆川得到的技能中，还有余弦变换、正弦变换、哈尔变换和斜变换等等，只不过对付不同糟糕程度的指纹，选择使用的处理方法也是不一样的。 现在处理的这枚指纹，在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的经验中，使用傅里叶变换、沃尔什-阿达玛变换和离散卡夫纳－勒维变换效果最好。 专注的男人最容易获得异性青睐，这一点似乎在哪里都是箴言。 胡晓月，bz市刑侦支队现勘办公室去年才进来的大学生，现在依然处于打杂阶段。 刚刚按照王浩的吩咐，过来给陆川倒茶水，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如魔幻变化的图像和一堆堆流淌的数据流。 这哪里是搞指纹鉴定分析，整个一个黑客帝国啊。 再加上，陆川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电脑屏幕蓝光的闪烁下，颇有一种魔幻色彩。 于是，有些奇怪的一幕上演，陆川盯这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飞快舞动。 身后，一名身穿警服的高挑女警，端着茶杯，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脑前的陆川。 沈法医显然是看不到这一幕的。 十三枚指纹，处理起来的速度并不慢。 在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的加持下，陆川大概需要用二十分钟，就能处理完一枚指纹。 胡晓月惊讶的是，亲眼目睹了一枚浆糊一般的指纹，是如何变成一枚正常指纹的过程。 就好像这枚指纹去了一趟棒子国，做了最精细的整容手术一样。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又不全是那张脸。 眼睛大了，鼻子挺了，嘴唇丰润了。 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舒坦。 滨海市刑侦支队的指纹比对系统和海州市的指纹比对系统是同一套，陆川的账号依然可以在这里登陆。 一枚指纹处理完毕，十三个特这点也随即标注完成。 一串数据在指纹下方生成，每一个特征点的坐标数据都开始进入系统。 陆川选择的仍然是完全匹配模式。 处理完系统数据，陆川将界面最小化，将第二枚指纹图片拖到了ps软件处理图像的界面内。 再一次的图数变换，数图变换又开始了。 第101章 七枚指纹 依旧是图像分层，数学变换这一套流程。 陆川这一次采集到的指纹，大多都是模糊成浆糊的，处理方法也就比较相似。 只是，和刚刚相比，这一次电脑运算的速度有些卡顿。 同时运行指纹比对系统和ps图像处理软件，让电脑有些不堪重负。 不到一分钟，散热扇轰鸣的叫声就响了起来。 陆川没有在意，这才是电脑的正常工作状态。 否则要散热扇干什么。 有声音来，才能证明活干到位了。 嗡嗡嗡的嘶吼声在继续，陆川的鉴定分析也在继续。 叮！ 指纹比对系统独有的完全匹配成功的声音如此悦耳。 “陆老师……比对成功了……” 提示音惊醒了一直在后边观看的胡晓月，却没有叫醒正在处理指纹的陆川。 胡晓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陆川这才茫然的回过头：“你是……” “陆老师您好，我叫胡晓月，是bz市刑侦支队现勘办公室刑警。” 胡晓月落落大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双手微抬，示意手里的茶杯。 “刚刚给您倒茶……不过看到您在处理指纹，没敢打扰您。” “哦，”陆川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位女警花：“抱歉，胡警官，一直在忙，没注意到您。” “还有，不用叫我老师，叫我小陆或者陆川就好。” 打了声招呼，陆川没有聊下去的欲望。 此刻，第二枚指纹的处理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还差一点点就能完成了。 胡晓月轻轻点点头：“刚刚听到系统提示音，应该是您比对的指纹成功了。” 提醒陆川之后，胡晓月转身离开，茶杯中的茶水凉了，需要换一杯。 “谢谢。” 陆川道谢后，转过头扑倒电脑上，继续第二枚指纹的最后预处理操作。 键盘被敲击的此起彼伏，配合着电脑风扇的嘶吼，竟然有点交响乐的感觉。 专案组所有成员都在忙碌。 这是一次协同大作战。 刑侦、经侦、技术警种等几十人在一起，分工协作。 但是，人多不一定有效果，正如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样。 大多数情况下，参与破案的人员只是把工作当成了工作。 重要线索的发现有时候需要一点运气，但是大多数时候需要一点坚持。 半夜零点二十八分。 叮！ 系统第七次响起悦耳的提示音，标志着第七次指纹完全匹配成功。 十三枚指纹，陆川已经匹配成功七枚！ 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报告还是热乎的，四个人的信息展现在陆川眼前。 十三枚指纹，其中有两枚都是陈刚的。 显然，在地下室里，他留下的痕迹不少。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人的信息被比对出来，证明了他们曾经来过这间地下室。 但是，也有六枚指纹没有比对成功。 “这六枚指纹的目标人物并不在指纹库里。” 陆川对自己的指纹预处理很有信心，十三枚指纹的模糊程度是差不多的。 预处理之后得到的指纹也都差不多，没有道理七枚比中，六枚没有比中。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六枚指纹的主人，并没有在指纹库里录入指纹信息。 但是，即便如此，七枚指纹，锁定了四个人也已经足够。 dna分析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王浩等人也不怎么忙着了，地下室砖缝、下水道、洗手池里抠出的检材大部分都完成了预处理。 现在就等仪器出结果了。 会议室内。 陆川将七份指纹鉴定分析报告交到了李东林手里。 这一刻，李东林双眼亮的像头野狼：“好！” “非常好！” 陆川采集回来的指纹，李东林看过。 说实话，他没有对陆川抱有太大的希望。 模糊到看不清纹路的指纹，即便是他最巅峰的时候亲自做鉴定，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成功。 海州市刑侦支队秦勇推荐他的时候，李东林还有些顾虑，以为是哪家的高干子弟。 要不是大概看了陆川的资料，知道他在几起大案中表现突出，李东林不会那么爽快同意陆川进入专案组。 现在看，这个决定很明智。 陆川在指纹鉴定上竟然有这么高的造诣。 看来，下次省厅再次组织指纹会战，陆川一定会大显身手。 “立刻核查这三个人的信息！” 陆川比对成功的四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陈刚。 现在已经在审讯室里带上镣铐了。 这家伙虽然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但是有王曼丽的指控，有指纹做证据，他即便不说，零口供也足以定罪。 “李处，王浩主管他们还在做dna分析，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明天一早会对陈刚的宝马车进行勘察。” 李东林点点头：“陈刚应该就是用那辆宝马车，把高盛从海州市运输到bz市。” “车里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 陆川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来，陈刚的犯罪事实就更进一步证实了。 此外，陆川还要对车辆轮胎的印记进行采样。 需要和陆川上周在新建村山沟乡道上采集的轮胎痕迹做对比，确认同一后，才能对王曼丽交代的情况进行证据闭环。 “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天亮后再做现勘。” 李东林原本就是搞技术出身，对现勘、痕检的工作都非常熟悉。 知道陆川今天的工作量有多大。 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整个擦一遍就够累了。 更何况还做了一组足迹分析和十三枚高难度指纹的鉴定分析。 陆川这是年轻，身体底子好，要是换做他，可能就熬不住了。 毕竟，做指纹鉴定分析是何等的耗费精力，李东林再清楚不过。 一夜无话，在招待所美美睡了一觉的陆川，第二天精神抖擞。 陈刚的宝马轿车已经从别墅拖到了刑侦支队，就在后院。 吃完早饭，陆川就扛着现勘箱到了院子里，准备对这辆进口宝马车进行一次勘察。 第一项工作，就是提取车辆的轮胎痕迹。 取出照相机，陆川开始拍照。 在山沟现场，陆川在现勘拍照中的方位照相、概览照相、中心照相和细目照相四种拍照方法中，选择了中心照相和细目照相。 这一次，也不例外。 第102章 隐藏的犯罪组织 四种现勘照相方法，没有优劣之分，每一种方法都有各自的适用场景，都有自己的优点。 比如陆川这次用的中心照相法，就是记录现场的中心物体特征，以及和邻近物体、痕迹之间的关系。 它的特点就是证物被放大的比例和感光度，能完全还原现场的情况。 在对比轮胎痕迹的时候，印记大小、痕迹颜色等都是对比的重要因素，所以采取中心照相方法是最合适的。 至于细目照相，突出的就是细节。 在现勘拍照规程中，只有细目照相法能够脱离周围环境对个别痕迹、物品进行拍照，反映现场痕迹物品的形状大小及细节特征。 细目照相的要求比较精细，要保证被拍痕迹、物证与镜头、感光片保持平行，保证被拍物体、痕迹不变形。 同时，使用细目拍照，还要遵照比例照相的原则准确反映被拍痕迹、物证的大小、粗细及长短。 比如轮胎花纹的磨损程度，特异损坏的细节，这些微小的痕迹，使用细目照相更容易进行比对分析。 陆川有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在手，这些工作的进行很顺利，完成一次普通的中心照相和细目照相不在话下。 重点是之后的轮胎痕迹的模型塑造。 在轮胎痕迹分析中，对比同一不仅仅要求有照片，还要有固定的模型。 当然，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塑造模型是来不及的，而且也没有必要。 这些工作都是案件侦破之后，需要以轮胎痕迹做证据的情况下，才会用到的。 至于模型的制作，中级轮胎痕迹鉴定分析里有相关的技能。 这一点，有一点像牙医的工作，因为会用到齿科石膏。 齿科石膏和一般的石膏不一样，这种石膏在灌注物体后，会更快的变硬。 一般的齿科石膏是以β模型石膏粉为原料，而齿科硬石膏一般用a石膏粉配制。 还有一种齿科超硬石膏，则以液相法生产的特殊a石膏作为原材料。 三种齿科石膏，都是法医、痕检偶尔会用到的东西，根据不同的使用场景，选取不同的石膏种类。 对一辆车进行勘察，陆川以前没有过类似的经验。 好在，王浩他们也在，这些人都是现勘老炮，做这种现勘不在话下。 至于昨天从地下室提取的dna检材，对比已经处理完毕。 比对结果说不上喜人，或者说不太喜人。 一共发现了六个人的dna信息，只比中了一个人，就是失踪的高盛。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高盛已经被害了。 宝马车内并没有什么血迹，这车很干净。 但是在后备箱里还是发现了一些毛发和皮屑。 dna检测仪又要开始忙了。 一上午的时间，现勘的前期工作基本结束，相应的dna检材也在进行处理。 下午应该就会有结果。 而李东林主要精力关注的前线，也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二十九家生物有限公司的背后老板王亮，终于找到了。 不在bz市，人藏在省会，那边直接动手。 陆川用指纹鉴定分析发现的三个人，其中两个人也都找到了。 这两人，都在bz市第一人民医院。 其中一人是一个病号，刚刚做完肾脏移植手术。 另一个人是他的主治医生。 病人在医院被控制起来了，医生已经被拘传。 用李东林的话说，一名医生的指纹出现在陈刚别墅的地下室手术台上，就该知道他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下，突破口就有了。 医院里，接受肾脏移植的病人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 “五百万，他们说我的配型现在没有，如果要尽快手术，就要掏钱！” “手术在哪里做的？” “不知道，当时我被打了麻药，什么都不知道。” 审讯室，动刀的医生脸色惨白如纸：“我……我只负责手术……其他的……我……我真的没参与，真的！” 审讯工作紧锣密鼓，抓捕工作一刻不停。 这是一个隐秘的犯罪组织，目前一共涉及八个人。 滨州第一医院的医生负责对接病人，然后将配型需求交给陈刚。 陈刚指挥王曼丽在青松体检中心，比对所有体检人员的血液信息。 找到满足配型需求的受体后，通过色诱等方式，让对方上当，陈刚负责让对方失踪。 王亮那边负责建立空壳公司，骗过医院的监管，使用捐赠等方式，达成病人的需求。 还有四个人，都是滨州第一人民医院的人。 包括一名保安、两名护士和一名救护车司机。 四人联手，就能把一个人从医院地下车库弄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一早，已知的所有嫌疑人全部逮捕归案。 陆川在系统里没有比中的指纹，也在护士和救护车司机身上采集的指纹比对成功。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成功参加省厅专案组，在手术台上提取指纹信息，成为抓捕嫌疑人的关键线索，完成涉案车辆现场勘察，固定嫌疑人犯罪证据，成功为案件侦破提供了技术支撑。” “任务奖励：中级技能卡一张，请宿主自行选择奖励种类。” 哗…… 脑海中，系统奖励界面再一次拉开，密密麻麻的技能选项呈现在陆川意识中。 “中级现勘技能！” 这一次，陆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了刑事侦查技术下列的一个中级技能。 现勘！ 作为现勘刑警，陆川掌握的最多的却是痕检的能力。 中级足迹鉴定分析、高级指纹鉴定分析、中级骸骨分析和中级轮胎痕迹分析。 但是现勘方向，陆川手里只有一个初级现勘拍照，一个中级指纹采集技能。 这一次在做陈刚别墅地下室和对宝马车做现勘的时候，陆川很清晰的发现了自己的短板。 涉及到现勘拍照，没问题，虽然初级现勘拍照不是多么出彩，但是和一般刑侦支队的现勘刑警能力相当。 涉及到指纹采集，陆川更是不惧。 中级指纹采集技能，让陆川在这方面的能力超出同僚一大截。 手术台上的指纹，王浩就没有采集出来。 但是其他的，比如地砖缝隙里扣东西，陆川胜在心思细，还没到把工作当工作的那种年龄。 但是从手法上，专业上，和王浩是有差距的。 在宝马车里的现勘，除了在轮胎痕迹的提取上，陆川展现了相当高的专业素质，其他时候，就基本上是在偷师了。 现在，中级现勘技能到手，陆川满足的松了口气。 第103章 百分之九十九 十二月初。 寒冬如约而至，大街上再也见不到灰丝、黑丝和白丝。 在温暖的车库里启动卡宴，陆川开启了新一天的工作。 从滨州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陆川的工作和生活终于回归了正途。 宋坤被害案件背后隐藏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可以说，这是一个大案要案，而且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用宣传部门的话说，省厅这次破获了一起跨地区，性质极其恶劣，手段极其隐秘，凶手极其凶残的案件。 用领导的话说，在省厅刑侦专家的带领下，在海州、滨州两地领导大力支持，两地公安通力配合下。 专案组侦破了一起涉案人员多，涉案时间长，涉案情况复杂，涉案区域广，涉案手段隐秘的一起大案要案。 而用刘国栋的话说，出差回来了…… 初冬的海州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沈妍昨天和陆川微信聊天的时候说，她喜欢下雪天。 整个世界都是雪白的，就像世界没有黑暗。 陆川当时有些瞌睡，对沈妍法医的想法不太认同。 毕竟，法医……这么说似乎有点过于浪漫主义了。 八点二十分，沈妍法医家楼下。 “给，我妈做的包子。” 陆川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给自己送包子是什么意思，但是拒绝的话肯定不好。 而且，包子的味道确实有点香。 和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沈妍一样。 “什么馅的？” 接过包子，陆川一边下嘴，一边问。 拉上安全带，沈妍给陆川递过一张纸巾：“猪肉大葱，好吃？” 沈法医平时也是自己开车上班的，但是入冬后，天冷路滑，沈妍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表示怕出车祸后，陆川就来接了。 楼上，看着绝雪而去的卡宴，老沈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法形容。 像是被偷家的猫。 倒是沈妍妈妈的脸上，笑容满面，显然对楼下的情况很满意。 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年纪轻轻，刚刚上班不到半年时间，身上就挂上了一枚个人三等功。 而最近，又即将挂上个人二等功。 “你这是什么表情？” 转过身，穿上大衣准备出门的沈妍妈妈看向老沈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化：“你多大年纪拿的二等功？” “我……” 老沈有些悻悻的，默默的，不舍的离开了阳台。 吐出一口气，很知趣的安静的穿上了羽绒服。 这种时候，不能说话，少说一句话，就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这买卖不亏。 人这一生惹的麻烦，百分之九十九都在舌头上。 老沈在没有参透这个道理的以前，吃过不少亏。 现在好了，年龄大了，见的多了，心态也就平和了。 只是，上次陆川来接自己女儿的时候，好像开的是一辆跑车。 这次又换了。 可是想想强盛集团…… 行，下次座谈的时候，多吐吐苦水，人家应该会多捐点。 车上，沈妍和陆川聊的正开心。 “有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神神秘秘的沈妍，眼睛笑起来像月牙，看的陆川心旷神怡。 “什么好消息？”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或者聊天也好，都要懂得配合。 陆川在这一点上显然做的不错。 “嗯……”歪着头，沈妍拉了个长音：“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没问题，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没有案子的时候，无论是法医还是现勘，基本是不用加班的。 所以，两人晚上的时间还是很富裕的。 沈妍显然得到了自己需要陆川做出的反应，很开心的答应下来：“好。” “我听我爸说，伱的那个奖励下来了。” “啊？什么奖励？” “就咱俩画展发现的，人皮案，张子璇。” “哦……” 陆川差点把这事都忘了，话说最近案子有点多，人皮案后，紧接着就是宋坤被害。 接着还去滨州出差，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时间了。 “什么奖励？” 陆川听刘国栋提起过，秦勇在给他争取个人三等功。 但是能不能成那会还不知道，也没有把握。 “二等功。” 嘎吱！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透过卡宴的双层夹胶玻璃，穿过扎实厚重又很贵的底盘传进车内。 没有任何准备的沈妍在紧急刹车后，被带有预紧功能的三点式安全带稳稳的固定在座椅上，勒出了一个美妙的，特别凸出的弧度。 “二等功？！” 陆川的声音都变了。 人皮案，确实不是小案子，一条人命，而且情节极其恶劣，影响也比较大。 陆川作为案件的发现者之一，并且在现勘和痕检中，为后续的破案提供了重要线索，但是二等功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秦勇当时给他争取的也只是一个个人三等功。 这还是考虑到陆川前一段时间的表现，在多个小案子中都有立功，这才去争取的。 沈妍松开安全带，重新给自己扣上，看的一旁的陆川眼神直勾勾的有点发愣：“不仅仅是上个案子，听我爸说这次奖励是和宋坤警官被害案，还有你参与省厅专案组，在滨州那边的立功，都算在里边了。” “昨天上午才开的会，今天队里应该就收到消息了。” 原来是三个案子合在一起的奖励。 不过，即便这样的话，也是让陆川喜出望外了。 个人二等功，想想都刺激。 重新启动车辆，陆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沈妍上半身：“抱歉，刚刚有点激动，没弄疼你？” 沈妍摇摇头：“没有，有安全带呢。”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沈妍好像也发现了，俏脸微微泛红。 陆川赶紧转移注意力：“对了，上次画展张子璇的案子，是咋俩发现的，你那也有奖励？” 上次的案子，应该说是沈妍最先发现那副麦浪中的少女有问题的。 后来在破案的时候，也出了不少力。 果然，沈妍点点头：“沾了你的光，我这次也有一个通报表扬。” 沈法医入警两年，还是第一次获得表彰，眼睛里全是兴奋，高兴的手舞足蹈。 看的陆川不断转换向前看、向右看的目光。 第104章 实至名归 刑侦支队。 院子里陆续有私家车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最近休假的人比较多，宋坤被害案子的顺利侦破，让整个支队的氛围恢复到了以前。 临近年底，还有很多人没有休年休假，案发的时候，即便休假的人也被叫了回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补休。 看到沈妍从陆川的车上下来，不少刚刚上班的单身年轻女刑警，眼睛里闪过丝丝失望。 陆川，即便跳出刑警这个圈子，放在海州市这个大鱼塘来比较，那也是最优质肥美的大鱼。 长得帅，有钱，性格佳，关键还技术好。 刚刚入职半年的时间，就在接续的案件中发挥重要作用。 这一次更是被秦勇推荐进入了省厅组建的专案组，还立了功劳。 这对陆川以后的职业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 当然，很多单身男警官，看到沈妍从陆川的车上下来，眼睛里也有丝丝的失望。 陆川这种条件的，能缺女人吗？ 干啥非得吃锅里的，这种有能力的，有本事的，应该去外边刨食。 刑警结婚，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困难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相亲解决。 而且，这里有一个很奇妙的过程，很多相亲对象，一听是警察，就表象出了很开心，很愿意接触的意愿。 但是，时间一长，很多就分手了。 原因大多数都是因为受不了对方加班。 加班就算了，还长期加班。 长期加班就算了，还工资低。 工资低就算了，还大多不懂的浪漫、幽默。 不懂的浪漫、幽默就算了，还天天穿制服，一天两天看着还行，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 但是女警察还是很受欢迎的，既受到内部欢迎，也受到外部欢迎。 奈何，女警本来就少，漂亮的更少。 路上，打着招呼，两人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现勘办公室。 红掌傲娇的生长着，努力伸展着腰肢，奔向美好的暖阳。 这一幕美好的画面，让陆川想起了刚刚急刹车的画面。 安全带是个好东西，勒的真紧。 吹了两声口哨，陆川开始给红掌施肥浇水，显然心情很好。 是啊，副驾驶有女警花，自己又要拿个二等功。 人生就是这样，付出总有回报。 熬了快一个月，这不回报就来了。 刘国栋依然在开晨会。 杨森和老白依然踩着点进入办公室。 “今个天真冷，通勤车是不是没开空调？” 老白抱起搪瓷缸，思思哈哈的喊了两嗓子。 杨森抽出办公桌上已经打开包装的软中华，点上，吸了一口，表情很是陶醉。 这是杨森每天早上的习惯，毕竟在家里是不能，是不让抽烟的，来了单位必须来一根：“开了，是凉风，司机又给关了。” 支队的通勤车，已经十二岁了，按照一般流程，这种大型载客客车，十年就要报废的。 刑侦支队的车因为跑的公里数少，经费又紧张，申请了四年的最长延期。 现在距离寿终正寝只有两年时间，车子硬件还凑合，软件就到处是毛病了。 冬天不制热，夏天不制冷是典型毛病。 陆川摆弄着红掌，有些奇怪：“今天冷吗？” 陆川家里的地库，冬季温度也在二十度以上，一路走来，和沈妍说说笑笑，车里空调辛勤的工作着，陆川是真没觉得冷。 就是在沈妍家楼下下车，给沈妍开车门，在支队停车后下车进楼，陆川也没觉得冷。 心有喜事，怎么可能冷。 “你坐的卡宴，我们坐的大客车，能比吗。” 陆川摇摇头，给老白递了根烟：“您就没考虑是您年纪大的问题？” 老白：“……什么我年纪大？你问问老杨，他冷不冷？” “我才多大岁数，不冷！” 摸鱼的一天，正式开始。 砰。 上午十点半，办公室门打开，刘国栋一脸兴奋的回来。 杨森又点上一根烟：“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晨会开了这么久？” 刘国栋点头：“有事，而且是好事。” 说着，老刘看向了陆川，脸上的笑容堆起来，赏心悦目：“小陆，这次可要恭喜你了！” 陆川当然知道刘国栋说的是什么。 早上在来的路上，他就惊讶过了。 “师父，您是不是说二等功的事？” 嗯？ 刘国栋表情一滞：“伱都知道了？” 陆川点点头：“早上沈妍告诉我的。” 沈妍？ 刘国栋明白了，点点头：“昨天市局开会研究，小沈父亲肯定参会，你这次是二等功，小沈也有一个全局通报表扬。” “什么二等功？” 杨森放下搪瓷缸，和老白凑了过来：“你俩说啥呢？” “小陆，上次人皮案，秦队不是给他在市局争取三等功嘛。” 杨森和老白点头，这事他们知道。 要说秦勇还是够意思的，为了陆川的事情，去市局跑了两三趟了。 可不要小看这两三趟，每次去那都是求人办事。 不说低三下四，肯定去了也是点烟陪笑的。 能为下属做到这个程度，不是每一个领导都能办到的。 而且，就这个事情，刘国栋也给王凯说过，可以说是多方用力。 至于宋江国，当然也是知道陆川的，他老丈人被盗就是陆川破的案子。 但是，奖励功勋这事，不是某一个人，几个人说的算的。 结果，大半个月过去，三等功没等到，竟然来了个二等功？！ “宋坤被害，省厅专案组，陆川都立了大功，真要细算起来，二等功也不高。” 刘国栋说的是实话，在这宋坤被害引出的案子侦办中，陆川可以说立了首功。 高盛失踪，有关王曼丽的情况，就是陆川第一时间察觉的。 当然，这个线索刘国栋也参与了，这次也有通报表扬。 也正是有了这个突破口，才有了后续案件的推进。 而在参加省厅专案组后，在滨州期间，更是通过指纹鉴定分析，锁定了嫌疑人，为整个案件的侦办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撑。 在这样一个省厅都高度重视的案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荣获一个个人二等功，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小陆恭喜恭喜！” 杨森和老白是真的为陆川高兴。 “今天晚上我请客！” 陆川也不含糊，二等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次里程碑。 砰！ 办公室大门洞开，传来爽朗的笑声：“小陆，恭喜恭喜！” 第105章 搞个仪式 每个单位里都有消息灵通的人。 刑侦支队里，任强显然是其中之一。 有一个在市局办公室当文书的女儿，各种消息当然会早知道。 昨天市局刚刚开完会，任强其实就知道陆川荣获二等功的消息了。 但是昨天任强并没有给陆川打电话，因为任强知道，陆川从他这个途径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是最好的渠道。 任强也很少会透露什么消息。 谁都知道任强的女儿在市局办公室，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任强嘴很严。 一些不重要的小道消息，说说也就罢了。 但是涉及到人事调整、案件侦办，功勋奖励之类的，任强从来不说。 不过今天一早，秦勇在晨会上宣布完，这就代表消息公开了，任强第一个来道喜。 “谢谢强哥，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客。” 陆川直接邀请任强参加晚上的饭局。 警察之间的人际关系，大多在办案中建立。 而且，这种友情相比其他行业同事之间的友情，来的更真诚，更真贵。 毕竟，有的时候，考验这种友情的是命，而不是金钱。 “陆川，恭喜恭喜！” 话音未落，张辉也进来，后边还跟着不少行动组的同事。 个人二等功，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是值得大家恭喜的。 刑侦支队里，也很久没有人荣获二等功了。 这半年多时间，陆川也算是把刑侦支队里的同事都认识了。 其中行动一组、二组和法医那边，已经可以说颇为熟悉。 这会第一时间过来道贺的，都是行动组的同事。 陆川一一道谢，现勘办公室热闹起来。 这在以往是不常见的，现勘办公室大多数就刘国栋四个人在，不像行动组，二十几号人在一个大办公室，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杨森取了一次性纸杯，给大家伙倒茶。 “哟，都在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起身。 “秦队！” “秦队好！” ……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秦勇满脸笑容，眼神和善，没有了办案时候的凌厉，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很有领导范。 宋坤被害案件的侦破，给秦勇本就光辉的职业生涯又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可比侦破宋江国老丈人家盗窃案更有面子。 立功授奖的可不仅仅陆川一人，秦勇作为整个案件的指挥者，有了功劳自然落不下。 而且，省厅专案组在后续破案中，主要依仗的还是海州市公安局这边。 案子的主要犯罪地点虽然在滨州，但是发现案件的，侦破案件的可都是海州的人。 大案侦破，从上到下都有好处，都有奖励。 如果没有侦破，从下到上，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这一切，陆川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都坐，坐，别客气哈哈。” 秦勇摆出了自认为最和善、最亲民的态度。 可是说是这么说，大多数人还是知趣的离开现勘办公室。 在这种场合，就要分清领导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哪句话是让你觉得是真的。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人都要有自知之明。 不要觉得人家脸上的表情嗨了，就真的爽了。 很多时候，或者说绝大多数时候，人家只是敬业，让你觉得很爽而已。 没一会功夫，除了任强、孙军两位行动组组长之外，其他人都走了。 这两人其实也想走，但是不能走。 领导来了，是需要不必要的人走，他们两个就是有必要留下的。 换句话，秦勇刚刚说的话，对他们俩个来说就是真的，但是对张辉等人来说就是让他们以为是真的。 果然，此刻的秦队长，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小陆啊，恭喜啊。” 其实，刑侦支队历史上获得二等功的刑警不少，不能说每年都有，但是两三年总会是有一个的。 秦勇是比较重视，但是又也不是特别重视。 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大家都比较熟悉。 无论任强、孙军还是刘国栋，和秦勇已经认识二十几年了。 以前大家都不是领导的时候，那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所以，即便现在职务有上下区别，但是交流起来还是比较随意的。 但是陆川不同，满打满算入警才半年时间。 和陆川一起入警的其他人，有的还没有转正，有的表现好刚刚转正。 这就让秦勇不太好和陆川打交道。 所以，说话会自然而然的客气些。 “谢谢秦队，都是领导栽培，要不是您帮忙，这个二等功说不定就没了。” 这个话，陆川说的有点夸张，这次的案子，影响巨大，省厅都派了专人下来，陆川在案中发挥的作用，足够一个二等功。 但是秦勇上次为他争取三等功也是真的，理应对秦勇表示感谢。 况且，说了这话，领导也爱听啊。 领导也是人，是人就很少有不喜欢戴高帽的。 更何况是自己得意的属下：“哈哈。” 笑着摆摆手，接过陆川递过来的华子：“是你自己努力，这次的案子……” 说到这，秦勇表情微微变化：“我还得替老宋和老宋家属感谢伱。” 宋坤…… 听到秦勇提起宋坤，众人脸色微微暗淡。 案子是破了，但是人也没了。 明天上午会举行宋坤的遗体告别仪式，陆川等人都是要去参加的。 “好了，说说给你颁发勋章的事，就下午，支队开个会，办公室会搞个仪式。” 一般来说，授勋这种事，比较正式，但是在基层单位又不是那么正式。 比如个人三等功，如果是任强这个级别的组长授勋，秦勇会带着办公室主任直接去任强办公室。 当着所有行动二组成员的面，亲自给任强挂上勋章。 如果是一般刑警，那就是任强从秦队那把勋章拿回来，给自己的队员挂上。 搞个仪式的，那就是二等功才有的待遇了。 秦勇接着又关心一下刘国栋和杨森老白，就在任强和孙军的陪同下离开了。 下午一点半，授勋仪式正式开始。 只不过，这个仪式和陆川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似乎有点简单了点。 一号会议室，除了现勘办公室四个人，就还有秦勇和支队的几个头头脑脑。 墙上挂了一条“授勋仪式”四个大字的横幅。 其他的……还有一个宣传科负责照相的，然后…… 就没了。 第106章 第二次穿礼服 秦勇还没来之前，陆川嘀咕过这个事。 杨森整了整衣领上的领花：“这个就不错了，秦队亲自授勋。” “你这个功勋赶上的时间不对劲，要是到这个月底，支队开年终大会的时候，你还能上台威风一下。” 老白点点头，也在细致的整理自己的警服：“明年也行，七一表彰的时候，那个时候有功勋也能上台领奖。” 陆川对这些还不是特别了解，他是六月份上班，但是以他当时的资格是没有机会参加今年的七一表彰大会的。 至于年终大会，还没到时间。 横幅下，穿戴上警礼服的陆川，看上去极为精神帅气。 这套警礼服，自从发下来后，陆川只穿过两次，一次是刚刚转正，拿到衣服后在晨光小区穿了一回。 当时被父母拉着在小区逛了一下午，那叫一个神气。 这次是第二次穿。 警服其实是很有讲究的，不是什么场合都能下都能穿。 比如这套警礼服，就只有在授勋、表彰等庄重场合才能穿戴，平时是没有警察穿的。 现在服役的警服，已经有二十几年时间，被称为九九式。 从功能上分为常服、作训服和多功能服。 常服主要是执勤时穿，作训服用于处置突发事件、执行追捕任务和进行训练时穿着。 多功能服分为两种，反光条的交警穿着，无反光条的，普通民警穿着。 警服不是大小均号，而是实行量体套裁，按人制作，由制作厂家直接发到民警个人手里，大大提高了警服的合体率。 陆川平时穿的最多的就是常服，至于警礼服，是前年才开始配发的， 这种礼服款式为礼仪性强的双排六粒扣西装。 男装设计成突出肩宽的“t”形，女装则是收腰身的“x”形，凸显男性力量感和女性柔和的特质。 “授勋仪式开始！” 办公室主任负责授勋过程，陆川上前五步，站到秦勇对面。 啪！ 标准的敬礼，秦勇回礼。 打开装着二等功功勋章的小盒子，一枚金灿灿的勋章被秦勇取出，挂在陆川胸前。 “陆川，祝贺！” “感谢组织培养！” 简单的两句话，都是交代好的。 接下来陆川接过证书和奖状，转过身，和秦勇合影。 合影之后，现勘办公室三人，支队的其他头头脑脑也过来，再来一张合影。 结束！ 现勘办公室，杨森把玩着陆川刚刚到手的二等功勋章。 “啧啧，”杨森的语气满是感慨，吸了一口华子，吐出一个大烟圈：“我这奋斗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这么一枚勋章。” 老白很赞同，因为他也没有。 刘国栋就比较平和了，因为他有。 警察的功勋有很多，从低到高，分别是嘉奖、三等功、二等功、一等功和授予荣誉称号。 荣誉称号里有二级英雄模范一级英雄模范等。 相比而言，嘉奖是最容易获得的，有的单位，连续三年先进也能给个嘉奖。 但是功勋就很难了。 三等功、二等功在基层还比较常见，但是一等功就极为少见。 躺着领的不算，这样的一等功，每年都有。 其实，功勋对于晋升，并不是多么重要。 获得一等功才会在晋升警衔的时候，可以破格提前一年或者两年。 三等功、二等功是没有这个优待的，只能说在相同条件下优先考虑。 荣誉象征，远远大于物质和实际奖励。 当然，获得功勋还是有钱的，三等功五千，二等功一万，一等功两万。 仪式结束后，陆川就开始忙着接电话了。 比如高新区刑警大队队长袁绍康、中队长李凯，陆川的老同学杨林、赵天宇都打来了电话祝贺。 晚上，陆川请客，大家又聚了一餐。 这样的生活，很美好。 没有案子，没有加班，只有开会，工作生活很惬意。 第二天一早，秦勇带队，任强、孙军、刘国栋、王长江还有陆川等十九人，坐上班车前往海州市殡仪馆。 宋坤追悼会。 “脱帽！” “默哀！” 高新区刑警大队全体成员，刑侦支队刑警代表，市局领导班子全体成员。 在哀乐中，为宋坤送行。 宋坤的遗体，摆放在鲜花中，肃穆的仪式过程中，只有宋坤三岁外孙女的童音。 “姥爷在鲜花中睡觉，再也醒不来了……” 生活还要继续。 入冬后，天气越发寒冷，距离陆川领取二等功勋章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陆川是好好的在晨光小区里当了一次观光动物。 “川哥，还是你牛逼啊，这就二等功了？” “川哥，介绍警花的事咋样了？” 陆家从第一代还健在的长辈，到第四代咿呀学语的小娃娃，全都来陆川家参观了一遍。 这些年，陆家是不缺钱的。 人在满足了物质需求之后，就会朝着满足精神需求的方向发展。 陆家的大多数人，显然就已经到了这个级别。 现勘办公室，老白翘着二郎腿，唱着陆川没听过的京剧选段，悠然自得。 说真的，老白确实有货，这么长时间了，基本上每天唱的京剧都不一样。 现在是越来越有退休的那个感觉了，喝着上等大红袍，抽着3字头的华子，老白最近其实有点不太那么想退休了。 “小陆，伱说你要是早点毕业多好。” 杨森有些赞同的点点头：“白瞎了我那外甥女。” 又提外甥女…… 陆川侍弄红掌的手一抖，差点把娇嫩的红叶撕下来。 上周，他有幸见过杨森的外甥女，后果就是差点和老杨同志断交。 “下周是不是要开年终会了？” 杨森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一些文件。 “嗯，省厅是今天开会，老刘这会正在会议室通过视频参会呢。” “今年咱们支队的指标排名，应该靠前了？” “那是，命案全部侦破，这次肯定能排到天州市前面。” 陆川也点头，这是必须的。 天州市刑侦支队那边，情况不太好过。 下半年发生了三起命案，只有两起侦破了。 一起案子现在挂了起来，听说刚刚才有进展。 但是高速路下的骸骨案，听说很复杂，侦办的也很不顺利。 有命案拖后腿，其他案子办的再多，也没用了。 “今年弄好了，应该能弄个省厅先进，毕竟咱们……” 砰！ 杨森的话被突然打断。 进门的是原本应该在开会的刘国栋。 “老刘，你咋回来了？” “会开完了？” “没有，出事了！” 第107章 现场勘察 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二十八分。 天气寒冷，气温不高。 清河游乐园施工现场。 清河路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现场开始布置警戒线。 报案的是施工现场的安保人员，一名六十多的老大爷。 行动二组已经先一步到达现场，正在对报案人进行询问，张辉在具体负责。 “现在是冬天，施工已经停了，工地上就我一个人在看着。” 老头叫张富贵，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不安，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 “看到尸体，你不紧张吗？” “紧张个啥，我以前在殡仪馆看过炼尸房，啥尸体没见过。” 张富贵吸了劣质香烟，眼神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平淡的叙述。 陆川开着现勘专业车，载着刘国栋、杨森、老白和王长江、沈妍几人跟在车队最后。 现场保护的很好，除了发现尸体的张富贵之外，没有人来过。 秦勇正在了解基本情况，但是目前只有张富贵提供的一些信息。 清河游乐园是一个正在施工中的游乐场所，周围人迹罕至，除了大门口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整个场地就只有张富贵一个人。 “老刘，你们先入场。” 刘国栋点点头，带着陆川进入现场。 抛尸地点是正大门东侧七百米左右，一处靠近树林的围墙边缘。 十二月份的海州，已经下了几场大雪，没有人工清雪的地点，都已经被积雪覆盖。 带上三层橡胶手套，陆川扛起现勘箱，跟着刘国栋进入现场。 后面，杨森和老白去了围墙外围进行勘察。 王长江和沈妍也已经准备就绪，等陆川他们勘察完足迹，照相结束后就会对尸体进行检查。 “师父，您看这。” 现场，一具赤裸的女尸成大字型，平躺在雪地上。 皮肤有明显可见的擦痕，点滴血迹滴落在洁白的积雪上，分外刺眼。 陆川指着围墙上明显的擦痕，示意尸体应该是凶手从围墙另一端，推过来的。 围墙大概两米多的高度，是铁皮板外围着绿色遮盖网组成的临时围挡。 尸体周围没有任何足迹，十米远的位置是张富贵每天巡逻走出的羊肠小道。 “先拍照，然后采集积雪上的血液。” 陆川点点头，开始支起照相机。 陆川首选进行方位照相，主要是为了记录、固定现场在周围环境中的位置及周围环境的状况。 具体到这个现场，就是尸体在整个可视现场的具体位置。 和细目照相相比，方位照相的拍摄范围大，陆川使用的是广角镜头加连续拍摄的方式进行。 初级现勘拍照技能，做起这些游刃有余。 接下来是概览照相，也叫做全貌拍照，和方位照相相比，概览照相以尸体为中心，拍摄尸体和围墙的位置关系，和周边树木的位置关系。 这次，陆川采用的是相向拍照、多向拍照和回转连续拍照。 接下来，陆川进行的微距拍摄，主要是积雪上的血迹残留物。 进行这一步拍摄，陆川重新给照相机换了镜头。 微距拍摄和一般的拍摄有一定区别，大多数情况下，使用固定焦距的镜头拍摄出来的效果更好。 在以前，微距拍摄使用的是专门的相机，需要加装“近拍附加器”。 比如皮腔延伸器，近拍接圈或者半身镜。 现场比较简单，张富贵在发现尸体后根本没有上前查看，直接就报警了。 所以，围墙内的情况简单清晰明了。 王长江和沈妍也靠近尸体进行初步尸检。 王长江负责检查，沈妍负责记录。 “尸体颈部有明显出血点，双手握状扼痕，初步判断死者致死原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陆川跟在一旁，在王长江检查尸表的时候，他也在做一些记录。 掌握了中级现勘技能的陆川，对一些基本的法医学知识也有了一些了解。 比如王长江刚刚说的颈部扼痕，判断机械性窒息死亡，其实就被掐死的。 人的生命很脆弱，想要杀死一个人，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技巧，一根手指都能把人弹死。 人的生命也顽强的，不懂方法和技巧，捅上几十刀也有可能杀不死人。 扼杀，是一种最常见的致死方式。 但是，想要成功完成扼杀，也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 通过勒颈致人死亡，实际上是通过控制颈部动脉血液流通，实现大脑缺血，造成死亡。 想要对成年人颈部血液回流造成阻碍，至少要对颈部施加两公斤的力量。 而当这个数值达到三点五公斤以上，颈总动脉就会完全闭锁。 但是，这个力度仅仅是闭锁颈部表层动脉，还不足以致人于死地。 人体颈部，除了颈总动脉给脑部供血外，还有椎动脉也是脑供血动脉。 只有使颈总动脉和椎动脉全部闭锁，才能造成大脑彻底缺氧。 而能够使成年椎动脉闭锁的压力是十六点六公斤。 并且必须维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才会造成脑死亡。 这就是为什么，人被扼颈后，脖颈会留下清晰痕迹的原因。 至少十六点六公斤的力量，持续作用五分钟以上，肯定会造成皮肤局部出血，形成扼痕。 当然，扼杀不仅能通过颈部皮肤的痕迹判断，通过舌骨也能判断。 被扼杀的受害人，由于极力反抗，迫切希望呼吸，挣扎过程中，舌骨会断裂。 所以，在骸骨鉴定分析中，舌骨断裂基本上就能判断死者生前死于扼杀。 不过，事事无绝对，舌骨的断裂也要看具体的断裂痕迹才能准确判断。 王长江继续观察判断：“死亡时间……” 现勘中，判断死者死亡时间一般通过尸僵程度和尸体温度来判断。 人死之后，体内热量的产生会立即停止，开始产生尸冷。 所谓的尸冷，是指大多数情况下，尸体的温度会比环境温度高。 基于热量扩散原理，尸体的热量会向周围的环境继续扩散，直到两者温度达成一致。 关于尸体温度的降低，在不同季节，不同地域，不同衣着条件下，都是不同的。 比如在春秋季节，成年人尸体在室内空气中，每小时大概降低不到一摄氏度。 但是在水中，尸体温度每小时可能下降三到五摄氏度。 但如果在夏季高温的室外，人体死后温度在短时间内还有可能上升。 关于尸体的温度，是有专家做过专门研究的，陆川得到的中级现勘技能中，只有一些技能的应用，但是没有相应的过程。 “尸体已经冻僵，温度和尸僵程度参考价值比较小，但是从皮肤的颜色看，死者死亡时间大概率不超过一星期。” 第108章 圆周辐射 尸体皮肤的颜色，也是判断尸体死亡时间的重要指标之一。 一般来说，尸体在死亡后的短时间内，会保持原有的颜色不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的颜色会慢慢发生变化。 在非冷冻情况下，一般的尸体颜色会随着时间变化，经历青紫、淡红、褐黄、蜡黄，浅绿、深绿甚至是黑绿色。 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最终会出现巨人观，之后腐败，进而白骨化。 而在冷冻情况下，尸体颜色的变化又有不同，青紫的过程会比较缓慢，并且在温度足够低的情况下，不会出现后续的腐败变化。 此外，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死者死于煤气中毒，皮肤的颜色，尤其是嘴唇会出现樱桃红色的特征。 现场的尸体已经完全冻僵，这种情况下无法根据尸僵的程度对尸体死亡时间进行判断。 温度也已经和室外温度一致，皮肤颜色没有太大变化。 王长江给出的一个星期内死亡，是比较保守的估计。 因为，超过一个星期时间，即便在冷冻状态下，尸体颜色也就有一定变化。 但是，发现尸体的现场不仅有尸体，还有斑点血迹。 王长江继续给出进一步的死亡时间推算：“积雪上有斑点状血迹，说明凶手在抛尸的时候，尸体没有僵硬，否则的话不会在围墙擦伤后还有血迹滴出。” “结合这个情况分析，死者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四十八小时。” 至此，死亡原因系扼杀，机械性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在四十八小时内。 现勘拍照、尸体初步检查、血迹收集都已经完成。 刘国栋收拾起现勘装备，转着圈在尸体周围看了看：“小陆，我按照外螺旋先走一遍，你按照内螺旋走一遍。” 陆川点点头，现场勘察可不仅仅是对现场进行一个拍照，收集一下物证材料就能结束的。 每一次现场勘察，都是有一定的规定流程，对现场进行搜索，就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常见的勘察搜索方式有直线搜索、网格搜索、区域搜索和圆周辐射搜索四种方法。 一般来说，直线搜索在室外类型现场应用比较多，刑警俗称捋带子。 陆川上次在宋坤被害案中，肇事车辆撞击现场，发现距离一百多米外的车辆加速痕迹，就是采用这种搜查方法。 网格搜索针对室内场景，常常用于较小的、复杂的犯罪现场搜索。 具体就是从现场墙壁的一端开始，沿直线向另一端搜索宽度不超过50厘米，达到另一端后掉头沿第一次搜索的平行线向另一端搜索的方式。 这样搜索完一个平面，比如南北平面，在搜索的终结点开始另一朝向，也就是东西平面的同等搜索模式继续搜索。 这种方法最系统，最彻底，像猫一样弓着脊背准备抓老鼠一样，谨慎、细致。 而区域搜索方法，是多人对较大区域继续搜查。 比如鸡冠山搜山的那一次，出动了警犬，几百号警察，就是进行的区域搜索。 现在，刘国栋准备采用的是圆周辐射搜索。 这种方法多用于室外现场，以尸体为中心，现勘刑警转着圈进行搜索。 可以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外螺旋，就是从远处开始，转着圈接近尸体。 还有一种叫内螺旋，就是以尸体为起始点，向外转着圈搜索。 陆川和刘国栋两人交叉配合，能够更好的对现场进行搜索。 围墙内在忙的时候，围墙外的勘察也在继续。 但是，看杨森和老白的脸色就是知道，收获不太大。 “围墙这边有一条晨练老人踩踏出来的小路，凶手的鞋印……采集不到啊。” 老白蹲在尸体正对着的围墙外面，仔细观察分析。 杨森也发现了这一点，本以为这个施工工地人迹罕至，对方在这里抛尸，地上又有积雪覆盖，怎么着也会留下脚印之类的线索。 但是，这一侧围墙紧邻一个小游园，附近晨练的居民有不少人在附近走路。 围墙下边的积雪早就被踩踏的特别紧实，根本没有留下脚印的可能。 当然，也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积雪就算被踩踏的再紧实，只要没有结冰，人踩上去，终归是有脚印留下的。 中午一点半，现勘和法医的工作都已经完成。 尸体已经被装上车，除了在附近排查的行动组成员外，其他人陆续返回了刑侦支队。 车上，沈妍冻的双颊通红，双手不停的揉搓。 十二月底的海州，气温已经在零下十几度。 众人在外边待了三四个小时，早就冻透了。 好在车子一直在启动，空调制热的效果也还凑合。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这一次，杨森非常为陆川着想，担当起了开车的任务，后座箱里，陆川和沈妍并排而坐。 现勘专业车，里边的设备比较多，座位没有单独的，只有在设备墙中间，加了两个长条椅子。 挤一挤能坐下四个人。 前排司机、副驾驶还能坐两个人，一共就是六个人。 刘国栋和王长江要给秦勇汇报现勘和初步尸检的情况，坐了秦勇的新车上。 现勘车里，就剩老白、陆川和沈妍三人。 老白现在坐在了副驾驶，后边车厢里就只剩下陆川和沈妍了。 “应该还没有。” 陆川摇摇头：“我刚刚听张辉说了，附近居民的排查情况不太好，没有人认识死者。” “得回去比对指纹，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侦办命案第一条，确认死者身份。 没有这个前提，其他的都无从谈起。 好在尸体死亡时间短，又在室外冷冻，采集指纹相比陆川上次采集水库沉尸的指纹容易的多。 返回刑侦支队后，秦勇那边第一时间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陆川这边也开始着手比对死者指纹。 至于尸检，现在还不行，尸体还冻的梆硬，得等尸体软化后才能进行尸检。 指纹比对的工作，继续的很顺利，但是结果很不理想。 “师父，指纹库里没有死者的指纹信息。” 刘国栋眉头紧皱，没有指纹信息存储，就说明以前死者没有采集过指纹，起码在海州市没有采集过指纹，这种情况下，不是本地人的概率要大一些。 此外，这两天也没有失踪人员报告，相貌比对也没有结果，死者不在失踪人员库里。 “接下来有些什么想法？” 第109章 微量物证 死者身份无法确定，就无法通过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推进案情。 而且，凶手抛弃裸尸，很明显就是不想通过衣着等信息暴露死者身份。 至于身份证、手机等物品肯定早就被凶手藏匿或者销毁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凶手的行为非常谨慎，结果显然也是成功的。 陆川想了想，看向了杨森和老白：“杨哥他们在围墙外采集了一些脚印，我想先试着分析一下。” “还有，凶手在把尸体翻过围墙扔进清河游乐园这个过程，我想可以做一些数据上的分析。” 足迹分析，刘国栋知道，陆川也比较擅长这个。 但是这次采集的足迹，清晰度非常差，而且是多个脚印叠加在一起的。 并且，根据张辉他们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初步走访情况看，凶手抛尸的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六点之间。 因为张富贵每天巡场的最后一次时间就是晚上十一点。 根据张富贵所说，他晚上巡场都是使用强光手电，将自己去不了的地方，边边角角都照一遍的。 尸体躺卧的位置，张富贵很确定昨天晚上十一点巡场的时候，没有发现。 这就确定了凶手昨天晚上最早的抛尸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至于凌晨的时间，是因为凌晨六点左右，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有晨练的老人在小游园里走路。 对方如果在这个时间段抛尸，很容易被发现。 在结合尸体被抛弃的时候，刮蹭到围墙还有血液流出，之后才被冻僵硬来看，凶手抛尸时间肯定在昨晚十一点以后，今天早上六点以前。 而陆川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了。 围墙外的小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晨练的人走过。 凶手即便真的留下脚印，经过多人踩踏后，陆川也很难分析出结果。 “脚印……先试试。” 刘国栋显然知道这里边的难度：“你说的数据分析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陆川打开自己刚刚在现场记录的现勘笔记：“清河游乐园施工现场围挡的高度是两米。” “死者身高一米六三左右，体重在五十五公斤左右。” “凶手想把这样一具尸体翻过围墙，首先可以确定凶手体力不错。” “而且凶手手臂伸起来的高度至少要超过围墙，也就是两米二的高度。” 围墙的具体高度，陆川在现场已经进行过仔细测量。 陆川伸出自己手臂示意：“正常人抬起胳膊的长度，也就是超过头顶四十厘米。” “这样的话，凶手的身高至少也在一米八左右。” “身高一米八，体力较好，凶手的性别基本上可以锁定是男性。” “另外，我想对尸体对做一次微量物证采集。” 微量物证采集？ “有把握吗？” 刘国栋之所以提出这个疑问，是因为微量物证的采集并不容易。 所谓的微量物证，其实就是极其细小的犯罪证据。 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两个物体的相互接触，都会留下一定痕迹。 比如衣服黏蹭花粉，手掌接触颜料等等会有明显的接触痕迹。 而有一些接触，痕迹会很不明显，比如磁铁接触铁块，分开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实际上磁铁上必然有铁块上的分子结构。 只不过因为分子太过微小，人类肉眼不可见，甚至使用专门的放大仪器也无法分辨。 但接触是确实存在的。 司法鉴定中的微量物证的数量级，显然要比分子这个数量级大得多。 常见的微量物证有花粉、毛发、皮屑、纤维、化妆品等等。 微量物证不仅采集不容易，分析鉴定更不容易。 微量物证的鉴定分析，在陆川系统提供的技能里，是有专门的技能卡的。 和一般的物证检测分析不一样，微量物证的鉴定分析方法不一样，使用的仪器也不一样。 海州市刑侦支队自身并不具备做微量物证鉴定分析的能力。 甚至，海州市公安局的技术鉴定中心也没有这样的人和设备。 全省就只有省会公安局和省厅技术鉴定中心有微量物证鉴定实验室。 也就是说，陆川采集成功后，还要把采集到的微量物证送到省厅去做检测。 “采集上问题不大，就是鉴定分析这方面，需要秦队跟省厅申请。” 陆川有中级现勘技能，做一般的微量物证采集是没问题的。 “行，你先做足迹分析，看看能不能有结果，微量物证……我去请示下秦队。” 刘国栋离开后，杨森和老白凑了过来。 “小陆，你们学过微量物证？” 杨森和老白当年都是一线侦查员转来现勘的。 使用的方法大多都是老办法、老套路。 微量物证这种最近几年因为技术水平提升，才有了采集鉴定分析可能的技术，却是不太在行。 但是也听说过，也做过一些这方面的培训，不过效果一般。 陆川点点头：“学过一些，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试试，当做积累经验了。” 嗯。 老白肯定点点头：“干咋们这行，和法医一样，经历的现场多了，解剖的尸体多了，见识的也就多了。” 杨森对此深表同意。 下边的派出所，乃至区县的刑警大队为什么没有专职的现勘刑警？ 是养不起吗，当然不是。 下边的刑警大队或者派出所之所以没有专职现勘刑警，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案子培养现勘。 就像海州市刑侦支队一样，没有专职的痕检，不是因为养不起，是刘国栋几个人就够了。 天州市刑侦支队有专职的现勘，有专职的痕检，是因为天州市人口多，案子也多，能够有足够的工作“培养”专职的现勘和痕检。 “这次我俩给伱打下手，也学学这个微量物证。”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老白虽然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但是思想觉悟很高，提升业务技能水平的机会不能错过。 在等刘国栋回来的空档，陆川抓紧时间对杨森和老白采集回来的脚印进行分析。 但是，就像刘国栋担心的，足迹太过混乱，十几个鞋印叠加，根本无法分辨。 陆川用了高级指纹鉴定分析里的一些能力，也对此毫无办法。 半个小时后，刘国栋返回现勘办公室：“小陆，秦队同意了，省厅那边他去申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110章 尸体上的发现 海州市刑侦支队，近些年的资金支持稍微充裕一些。 而由于每年都有几起命案发生，尸体的解剖也就相对而言要频繁一些。 五年前，在王长江连续多年，提出十几次合理化建议下，法医终于有了自己的解剖室。 从此以后，王长江的主要工作场地从殡仪馆转战回了刑侦支队。 宽敞明亮的解剖室，墙上贴着的是洁白的方块瓷砖，地面上是洁白的方块瓷砖。 和阴森恐怖的殡仪馆相比，王长江经常给沈妍说，你们这代法医幸福多了。 他当年干的事情，现在说出来，跟讲恐怖故事没什么区别。 当然没区别，前些年条件不太好的时候，碰到案子，王长江基本上就睡在殡仪馆。 一张砖头水泥砌成的解剖台放尸体，一张行军床放王长江。 隔壁冷库里就是十几甚至几十个不能说话的邻居。 就这样，半夜的时候还有可能被赶来要验尸结果的领导吵醒。 解剖尸体累到睡着，然后被人叫醒…… 王长江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的经历。 沈妍是正经公安大学毕业，又是女同志，在做尸体解剖的时候，一直都是全副武装。 三层橡胶手套、隔离服、kn95口罩两只。 由于尸体被冷冻，没有什么味道，沈妍今天就没有戴防毒面具。 其实这些东西，已经是法医的标配，只是王长江作为资深法医，有些不以为然。 “小陆，你是现在做检查，还是等尸体解冻？” 陆川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解剖室，先前帮着做骸骨分析的时候来过多次。 “现在，尸体解冻了体表会有水渍，到时候一些细小的痕迹就有可能被破坏。” 王长江点点头：“行，让小沈帮你，有什么搞不定的在叫我。” 王长江也是过来人，懂得什么叫风花雪月，什么叫成人之美。 “需要我做什么？” 带着口罩的沈妍，两只大眼睛眨呀眨的，长长的睫毛能撩动心弦。 陆川摇摇头：“我先对尸体前面做检查，等会帮我翻一下尸体就行。” 微量物证采集，和一般的物证采集有些不同。 需要用到一些特殊设备，比如放大镜，比如强光光源，比如紫外线检查灯等等。 陆川首先用到的是紫外线检查灯。 这是痕检、法医的标准配置工具。 一般为手提式，工作原理和验钞机的紫外线灯光类似，但是两者光波长度不同。 现勘、法医使用的警用紫外线检查灯波段一般在365纳米，验钞机上的紫外线灯光波段在395纳米。 沈妍在做解剖的时候也经常使用紫外线灯对尸体表面进行检查，自然的转身关闭了解剖室的常规光源——照明灯。 泛着莹莹紫光的检查灯，从上到下对尸体表面进行了照射。 咦？ 在灯光检查到手腕的时候，沈妍轻轻出声：“这是……胶带痕迹？” 陆川点点头：“应该是胶带束缚捆绑的痕迹。” 胶带捆绑，因为受力面积大，不会在尸体上留下勒痕，但是胶带上的胶质物会有残留。 在紫外线检查灯的照射下，显露无疑。 接着检查，两人在尸体的脚踝处也发现了类似的痕迹。 “稍等一下，我用马灯再走一遍。” 陆川所谓的马灯，其实是led强光灯，是这次陆川做微量物证采集的重要工具。 对于光源的利用，是现勘工作的重要利器。 比如陆川上次使用变频激光扫描仪无损提取信封上的指纹。 比如刚刚紫外线检查灯发现的胶带绑痕。 不同的光源，在现勘和法医尸检中有重要作用。 强光灯，能发出比太阳还要猛烈的光，具有极大的能量特性。 这种高能量光源能够使得一些细微的肉眼不可见的物品发光或者变亮。 包括微小的纤维、毛发等等。 之所以叫做马灯，是因为最开始应用这种强光光源在现场勘察中，起源于国外。 国外把这种灯源叫做卢马灯，到了国内，一般就简化称为马灯。 戴在头顶的马灯灯束如激光一般，一寸一寸扫过尸体。 “这里！” 沈妍指着一处反射淡黄色光晕的地方，位于尸体的左下肋：“这里有东西。” 陆川右手拿着镊子，将几根肉眼看上去有些透明的毛发捻起，放进专用的透明塑料管。 微量物证的存储，不能使用一般的证物袋，而是塑料管。 密封后，陆川接着扫视：“前面没有了，我们看看尸体后边。” 沈妍点点头，上前和陆川搭把手：“我以前还没用过这些东西呢。” 过去的两年，沈妍虽然解剖过几具尸体，但是显然没有做过如此细致的工作。 冰冻的尸体，非常沉重。 一般来说，女法医的比例是比较少的，大概在五十比一的这么一个比例上。 原因不是因为女人胆小，事实恰恰相反，和大多数男人比起来，女人的胆子可能更大。 比如护士，女性比例就非常大。 而无论是什么科室的护士，见血都不会少，但是很少有听见谁说害怕的。 法医之所以女性占比少，比较重要原因是这是一项体力活。 和医生、护士不同，他们的工作对象是活人。 虽然有可能是活不久的活人，但是终归是活的。 是活的就能动，但是死人不一样，死了就动不了了。 而开腔、锯骨翻内脏，任何一项都是极耗费体力的。 沈妍入警两年，做的尸检也都是辅助性质，苦活累活还得是王长江。 接下来的检查比较简单顺利，马灯照射下在死者的后背、臀部又发现了和左下肋相似的毛发。 接着，陆川又在死者口腔、面颊和下体提取了残留物质。 还有指甲缝隙内的细微物质，也用竹签做了提取。 这一套折腾下来，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累的沈妍有些气喘吁吁，雄伟的胸膛此起彼伏。 “好了，剩下的就是把这些东西送省厅那边，等着分析结果。” 陆川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微量物证有用，但是在现实案件中，应用的却比较少。 这一次，也是陆川得到了中级现勘技能，有能力做微量物证的采集，才决定试一试。 沈妍脱下口罩、隔离服和手套：“明天早上尸体差不多就解冻了，我们也要做解剖。” 第111章 砸门声 刚刚和陆川一起搬弄尸体的时候，沈妍发现尸体已经有些软化解冻了。 但是距离能够进行尸体解剖还有一段距离。 解剖尸体是有严格流程的。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解剖尸体不能随便认为哪里有问题就把那切开看看就行了。 解剖是有严格的顺序的。 从尸体表面的的伤痕检查开始，就要填写尸检报告单。 有些类似于定制化的模板套装，从下刀的位置，解剖的顺序，毒理病理实验等等，从上到下，从外到里。 陆川虽然不是法医，但是也接触过解剖的一些基础知识。 和沈妍把尸体复原成平躺的位置后，陆川和沈妍一起离开了。 今天，大部分的工作集中在案发现场的走访调查。 确认死者身份，是当务之急 行动一组孙军等人负责跟进现场，二组任强那边还有一起抢劫案，忙的不可开交，只能让张辉带了一名辅警，参与到监控视频的排查。 清河游乐场工地附近只有一些老旧小区，监控设施原本就很少，在建设游乐场的时候，更是拆的差不多。 在可检查范围内，只有工地正门口的监控在正常工作。 但是很显然，凶手没有扛着尸体经过正门口，监控方面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陆川完成微量物证采集后，还有新的工作要跟进。 命案现场周围，方圆一公里，尤其是围墙内外发现的物证，全都被带了回来。 包括不限于矿泉水瓶、烟盒、烟蒂、打火机、酸奶瓶、塑料袋、卫生纸等等。 这些东西虽然不可能都是凶手留下的，但是保不齐就有可能有凶手遗留的物品。 也许并不是凌晨抛尸留下的，但凶手既然选择了这个抛尸点，就说明凶手对清河游乐场施工现场附近是比较熟悉的。 既然熟悉，就有可能不止一次的来过。 陆川现在做的就是对所有发现的物证进行指纹采集和dna检材采集。 指纹采集这方面，陆川有很大信心，对不同的样本采取不同的方法，掌握中级指纹采集技能的陆川，可以说手到擒来。 稍微麻烦一点的是dna检材采集。 一般来说，dna检材采集有血痕采样、毛发采样、指甲采样、烟蒂采样、口腔拭子采样、牙刷采样、精斑采样和口香糖采样等等方式方法。 每一种采样方法，都有不同的要求。 电视剧里看到的，用一根棉签随便擦一擦，就能提取到dna信息的，多数都是笑话。 比如毛发采样，一般来说，要确保做一些成功的毛发dna信息采集，需要至少五根，有清晰毛囊的毛发。 并且刚拔下的毛发要放在干净的白纸上干燥几分钟后再装入袋内。 剪下的、断落的毛发是不能用的。 再比如口腔拭子采样，需要用被采集者清水漱口，保证口腔内无食物残渣。 之后使用医用棉签，在口腔内侧两颊处反复擦拭至少30下才可以。 后面还有步骤，棉签放在干净处阴干，不能晒干、不能用吹风机吹干也不能风干。 最后，用同样的方法采集至少三根棉签，才能确保一次成功的dna信息检测成功。 所以，现场周围发现的物品，能采集到dna信息的，绝对是极少数检材。 陆川仔细的整理物品，一个一个进行检查，然后该阴干的阴干，该封装的封装。 一百个证物袋，够陆川忙活一个通宵了。 好在现在的现勘办公室人手充足，陆川在整理物证，杨森那边开始对陆川采集的检材进行预处理，准备上仪器做实验。 老白也没闲着，陆川处理完的物证，他要继续编号，处理相应的文档信息，建立案件物证资料。 这就是命案的繁琐所在，每一个细节，都要按照最严苛的标准，最严格的流程，一步不落的走完。 哪怕是一颗无关紧要的螺丝钉，只要出现在命案现场，那也得拿回来，经过现勘几番咀嚼，才能放过去，直到案件侦破。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命案都能侦破，如果成了积案，那隔上个一两年，就会再被翻出来，再咀嚼一次，直到破案。 再没破案……就再来一次。 循环往复，缠绵悱恻，生死相依，不死不休。 晚上十一点十六分。 “杨哥，你们先回，没剩下多少东西，我来盯着就行了。” 杨森家里有要高考的儿子，老白年纪大了，熬夜这种事，陆川展现了应有的担当。 杨森看了看时间，直起老腰，喘了口气，顺手抽出两根桌上的软中华，自己一根，老白一根。 他没有给陆川拿，因为已经观察过很多次，陆川所谓的吸烟，就是点燃后在手里拿着。 偶尔吸上两口也是口腔里过一过。 作为老烟民，杨森对咽气是否吸入肺腔闻闻就知道了，根本不用看烟的颜色是淡蓝色还是浅灰色。 老白接过香烟：“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就这些东西了，再有一两个小时也就弄完了。” 聊了一会，杨森和老白就先撤了。 刘国栋还在一楼会议室没回来，陆川叹了口气，知道案子推进的很不顺利。 一天时间过去，死者身份依然没有确定。 指纹比对没有结果，dna信息比对也没有结果，失踪人员比对还没有结果。 两人走后不久，刘国栋一脸疲惫的进入实验室。 “老白他们回了？” 陆川点点头，给刘国栋递了茶水：“刚走一会，剩下的东西不多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做完，明天一早就能出结果。” 刘国栋点点头：“等会你也回，这边我来盯着。” “师父，还是伱回，我回家也没事，今天就睡办公室了。” 刘国栋摇摇头：“我也不回了，这个点老婆孩子都睡着了，我回去又给她们吵醒。” 两人聊了一会，陆川手里的工作也完成了。 一百二十六件物证，全部采了一遍指纹和dna检材。 剩下的就是比对和分析。 但是今天晚上肯定来不及了，两项工作都需要明天推进。 刘国栋睡在沙发上，陆川搬了行军床。 其实刑侦支队是有宿舍的，但是基本上都分给了单身狗，应急的就两三间，领导睡都不够用。 砰砰砰！ 陆川和刘国栋是被砸门声惊醒的。 砸门的是张辉。 “辉哥，咋了？” 睡眼蒙眬的陆川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不到。 两人昨天晚上两点多才睡觉，只休息了四个多个小时，刘国栋年龄大，已经不太能熬夜，双眼布满血丝。 砸开门的张辉脸色极度难看：“又出事了！” 第112章 凌乱足迹 又出事？！ 还有些迷糊的陆川瞬间被惊醒，这个时候，在发生命案的情况下，还能让张辉称作出事的事情，可想而知是什么案子。 刘国栋披上警服，睡意全无：“又是命案？” 张辉点点头，同样布满血丝的双眼却是精光闪烁：“是命案，而且……还是在清河游乐园！” 四十五分钟后，陆川再次站到了昨天同样的位置上。 清河游乐园施工场地，正大门东侧七百米左右，一处靠近树林的围墙边缘。 今天的阳光很明媚，但是照在现场的刑警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同样的抛尸地点，同样的一具裸尸，同样的报案人。 张富贵脸色惨白，面对张辉的询问说话也有些哆哆嗦嗦。 “就是今天早上……因为昨天的事，我今天巡场的时间提前了一点，结果……” 昨天张辉等人拉起的警戒线还在，但是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空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张富贵虽然在殡仪馆炼尸房干过看门的，但是连续两天碰到两起抛尸的…… “警察同志……要不你们今天晚上派人在这看着？” “说不定对方还回来也不一定……” 还来？ 张辉听的眼角直跳。 同一地点，连续两天发现两具尸体，张辉没见过，也没听过。 系列杀人案，张辉见过，也参与过侦办，但是这样的案子，没有经历过。 别说他，现场干了二十几年刑警的人不少，也没有听过这种事。 同一地点再次抛尸，凶手怎么想的，玩灯下黑？ 还是挑衅警察？ 无论是哪一种，陆川已经开始戴好装备，进行现勘。 这一次，王长江、沈妍一起跟过来。 现场昨天已经勘察过了，除了多出一具尸体，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 凶手抛尸的地点和昨天基本上一模一样，赤裸的尸体顺着围墙翻过来，皮肤上有擦痕，积雪上有点滴血迹。 脖颈掐痕非常明显，这名受害人同样是被掐死的。 “老王，你们先做尸表检查，我们做周围现场现勘。” 刘国栋带着陆川，大概看了下尸体，就按照圆周辐射法，一人外螺旋，一人内螺旋开始进行现场勘察。 因为昨天已经做过比较细致的勘察，自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采集了积雪上的血迹，两人从正门绕到了围墙外围。 这里，昨天案发后也被拉上了警戒线。 现在警戒线已经耷拉在地上，显然被破坏过。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附近来遛弯的老大爷，应该不会破坏警戒线。 当然，按照正常人的行为分析，这附近刚刚发现尸体，应该也没人来这遛弯了。 所以，现在被扯断的警戒线，应该就是凶手干的。 “师父，我先采集脚印和指纹，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刘国栋点点头，凶手在此第二次抛尸，肯定会留下痕迹，再加上没有晨练遛弯的人破坏，采集到脚印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指纹的话，可能性就比较小了。 现在的天气温度较低，一般人外出都已经戴了手套，何况抛尸的凶手。 昨天他们做现勘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指纹之类的证据。 陆川昨天就在围墙外勘察过，对地面的情况有印象。 所以，现在一眼就能看出地面的变化。 杂乱的脚印深深印在积雪中，靠近围墙根有明显用力蹬踏的痕迹。 拿出标尺，照相机，陆川开始拍照。 很快，一组凌乱但是清晰的脚印就被提取完毕。 “按照脚印的方向，对方是从西边过来，然后原路返回。” 细致的说，足迹分析包含两个方面的领域，一是根据脚印的形状、大小、深浅分析脚印所有者的性别、年龄、身高、体重等基本特征。 另一个方向就是足迹追踪，也叫做步法追踪，这是一种动态足迹分析方法。 根据罪犯足迹形态特征和步法特征，结合调査、访问，査明罪犯的来去踪迹。 步法追踪是一种经验科学，从民间“码踪”经验总结发展而来，经过多年研究，形成的根据步法进行人身同一认定的鉴定技术。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足迹特点与行走规律，是很难改变的。 比如外八字、内八字，再比如罗圈腿、x型腿。 高超的足迹分析能从脚印的轻重、步态、步幅、虚边、压力、带土等情况，分析出人的性别、职业、身材、习惯、年龄、身体特征等。 其中，最容易判断的是身高体重。 通常来说，脚印长度等于身高的七分之一，当然这只是笼统的说法，具体的计算公式是身高等于脚印长度乘以6876。 而不同年龄段的作案嫌疑人，脚印也有不同年龄阶段的特征。 比如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步子短，脚印瘦小，脚印之间的距离往往不规则，骨缝细小，脚印整体感较强，步行的路线往往弯曲。 而青年犯罪嫌疑人多数情况下脚印大，步子跨得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走直线。 中年犯罪嫌疑人又有不同的特点，走路稳、慢，脚印间的距离相较青年时代会变短。 年迈的犯罪嫌疑人步幅变得更短，足迹中脚后跟的压力比脚掌重，骨缝变宽，脚印整体感会变的稀疏，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同时，如果现场犯罪嫌疑人步伐混乱，脚印间距离不匀，说明嫌疑人可能精疲力尽，或者已经受了伤。 积雪上的脚印，虽然凌乱，但是后跟凹印很深，前掌浅，说明嫌疑人腰板挺直，体态很好。 凶手第二次抛尸，虽然让办案的压力骤增，但是相应的，凶手也留下了更多的更明显的痕迹。 “小陆，你先采集脚印，我给秦队汇报一下凶手足迹的方向，看看能不能做一些追踪。” “好的师父，我这采集完，我们对周围再进行一次勘察。” 昨天上午案发后，现场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物证都被采集回去。 现在再走一遍，如果有发现，那就有跟凶手发生关联的可能。 比如凶手抛尸后抽了一根烟，那就在好不过了。 这就相当于嫌疑人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局子。 但是，事与愿违，凶手显然没有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第113章 DNA信息比对结果 刑侦支队一号会议室。 刘国栋正在汇报现勘检查情况。 “第一，关于第一名死者的身份确认，目前在指纹、dna信息比对方面还是没有结果。” “昨天下午，我们在第一具尸体上提取了微量物证，今天早上东西已经送到了省厅技术鉴定中心，明天就能出结果。” “现场周边的物证勘察有没有什么发现？” 现场周边勘察，是每一起命案中都要进行的固定流程。 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很有可能会遗落自己的皮屑、毛发或者其他物证。 刘国栋摇摇头：“我们昨天在现场周边一共采集到了一百二十六件物证，已经全部采了一遍指纹和dna检材。” “陆川那边正在对采集出来的指纹进行比对，目前还没有大的发现。” “今天早上案发后，我们对现场周围一公里又做了一次细致的勘察，这次收集了三十六件物证。” “这些物证中的大部分应该是昨天下午到现在增加的，争取今天处理完毕。” 现勘不是扫地，大范围勘察总会有一点遗漏。 “还有我们在围墙外围发现的脚印，这是足迹分析结果。” “哦？已经完成了？” 秦勇有些惊喜的接过刘国栋递过来的足迹分析报告。 刘国栋点点头：“小陆那边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对足迹进行了分析。” “嫌疑人，成年男性，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在一百公斤左右，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相比较昨天，陆川等人结合围墙高度分析出嫌疑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来说，这次通过鞋印分析出结论更加精细。 “嫌疑人脚印外边缘磨损较内边缘磨损严重，但是幅度不大，说明嫌疑人有微弱的外八字腿型。” 其实，绝大多数人体型都是有一些瑕疵的。 比如轻微的外八字，内八字或者膝内翻也就是常见的罗圈腿。 这些腿型的形成，即有遗传基因的作用，也有后天发育的影响。 比如缺钙，个人行走不规范等等，都会引起下肢骨骼轻微畸形。 每个人腿型的判断，都可以从长时间穿着的鞋子的磨损情况分析出结论。 现勘办公室这边的信息还在整理，刘国栋的汇报暂时结束。 秦勇的目光看向了王长江，对方轻轻咳嗽。 老王昨天休息的不错，因为尸体冷冻没有软化，暂时无法做尸检：“第一具尸体已经解冻，等会就能做尸检。” “至于第二具尸体……” 王长江顿了顿：“成年女性，年龄和第一具尸体相似，应该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从颈部掐痕的大小、形状来看，和第一具尸体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人。” 刘国栋点点头，这一点也是经过他确认的。 两具尸体脖颈的掐痕位置相似，由此推断出的凶手手掌大小基本一致。 而且，对方在掐死被害人的时候，带了手套。 陆川在脖颈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尸体没有生前伤，暂时没有发现生前或者死后被侮辱的痕迹。” 积雪上的血迹，是凶手在抛尸过程中，尸体刮蹭围墙，损坏皮肤后滴落的。 从伤口的形状、大小、摩擦痕迹，对比围墙上的残留血迹，可以判定是死后留下的。 人在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伤痕，和死后留下的伤痕是不一样的。 因为肌体具有活性，血液在循环流动，生前受伤会有明显的防卫反应，学术上称作生活反应。 这个防卫反应不单单是指被伤害者的主动防卫，更多是指被伤害部位的肌体活动反应。 比如流血、凝血、肌肉抽搐，愈合过程中的细胞分裂等等。 陆川的系统奖励中，在法医病理学中，有生前伤和死后伤的鉴定分析技能卡。 “稍后我们会对第一具尸体进行解剖，晚上能出报告，第二具尸体只能等明天解剖。” …… 现勘办公室。 完成鞋印分析的陆川，正在对昨天案发现场周边采集回来的物证上发现的指纹进行对比。 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让陆川在应对这种级别的指纹比对时，有非常快的推进速度。 处理一枚指纹只需要大概分钟，从现场回来，分析完脚印后，陆川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杨森和老白在处理今天上午从现场带回来的物证。 “这凶手怎么想的，一个地方抛尸两次？” 老白干了一辈子刑警，什么案子没见过。 二十年前的雨夜系列杀人案，凶手专门在雨夜动手杀人，专挑骑自行车的红衣服年轻女性下手。 那一年，七个人被杀，搞的整个海州市人心惶惶。 到最后，别说下雨天出门，就连红衣服都没有女的敢穿了。 十七年前，南郊碎尸案，凶手同一时间杀了四个人，一家四口被灭门，所有的尸体全部剁碎，装进编织袋扔进下水道、垃圾桶、化粪池。 一共十二个袋子，其中一个袋子就是老白带着去勘察的，四只左脚。 十二年前投毒案、八年前纵火焚尸案…… 老白的经历，充分说明了什么叫活久见。 但是这次，凶手在同一地点连续抛尸，老白也是头一次见。 杨森一边扫指纹，一边摇头：“凶手这么干，大概率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要么心里变态，要么有强迫症，要么有什么别的原因迫使他必须这么做。” “正常人……干不出这事。” 滴滴！ 两人正聊着，一旁的dna检测仪器发出嗡鸣声。 杨森回头一看：“第二具尸体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我去电脑里跑一圈。” 第二具尸体的指纹，陆川在抛尸现场就已经采集了。 回到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进行了鉴定分析，但是很可惜。 和昨天发现的第一具尸体一样，指纹比对没有成功。 海州市刑侦支队的指纹系统里，没有目标人物。 人脸比对在失踪门口库里，也没有相应的信息。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采集dna信息进行比对，大概率也是没有比中可能的。 因为海州市刑侦支队的dna信息库，其所有者百分之九十都是都被采集了指纹的。 指纹没有比中，dna信息比对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然而，刑侦流程的存在，必定有其道理。 叮！ 杨森刚刚把第二具尸体的dna信息录入系统开始比对，还没转过身，电脑就传来了比对成功的提示音！ 第114章 熟悉的指纹 第二具尸体的指纹鉴定分析，陆川从现场返回后，第一时间就在系统里跑了一圈。 结果和第一具尸体一样，系统里没有目标信息，身份确认失败。 杨森做尸体的dna信息比对，也不过是走流程，根本没想着能够有收获。 系统的比对结果，是意外之喜了。 奔到电脑前，杨森赶紧查看比对结果。 一旁的老白和陆川也放下手头工作，围了过来。 这要是比对成功，第二具尸体的身份可就确认了。 “比成了？” 老白过来的时候，杨森已经看到了结果，但是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比成了……也没比成。” 陆川走到电脑前仔细一看，确实有同源dna信息比对成功的提示。 但是，比中的对象却是昨天发现的第一具尸体的dna信息。 “这两具尸体的dna信息同源？” dna信息的比对，是有多种类型的。 比如同一认定，就是通过dna确定身份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亲子鉴定，同源dna确认。 前者判断亲子遗传关系，后者判断兄弟姊妹关系。 而现在电脑上出现的结果，确认昨天发现的尸体和今天发现的尸体，dna遗传物质具有同源性。 两者是姐妹关系。 “我先把比对结果给秦队说一声。” 刘国栋抽出打印机里的比对报告，直接去汇报了。 两具尸体的身份虽然没有确认，但是两者之间是姐妹的关系，对于破案来说，也是有较大帮助的。 一线在调查的时候，范围能够再缩小一些。 短暂的惊喜过后，陆川又忙了起来。 今天早上采集回来的物证，要尽快进行分析。 然后陆川还要对第二具尸体做微量物证采集。 从目前的线索看，清河游乐场的施工现场肯定不是凶手做案的第一现场。 两人被杀的手段一致，凶手是同一人，那么被害的第一现场大概率也是同一个地方。 对第二具尸体做微量物证分析，能够和第一具尸体的微量物证分析对比，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陆川这边忙完，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师父，我去法医那边，对第二具尸体做微量物证采集。” 刘国栋点点头：“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第一具尸体的微量物证，已经送到了省厅技术鉴定中心。 宋江国局长亲自给技术鉴定中心领导打了电话，应该很快会出结果。 毕竟，全省搞微量物证鉴定的需求都不是很大，或者说一年也没有个几次。 那边的人手还是有空闲的。 “不用，昨天请沈妍帮忙，”陆川看看时间：“而且那边今天做解剖，我去看看做完没有。” 解剖室就只有一个解剖台，陆川要做微量物证采集，也得等上一具尸体的解剖做完才行。 解剖室。 王长江刚刚脱下白大褂，正在洗手。 和沈妍的全副武装不同，老王法医在解剖的时候要随意的多。 口罩一般就是一层，防护隔离服之类的根本不用，只有手套戴的要多两层。 “王哥，您这边已经忙完了？” 王长江转过头，笑着露出大白牙：“例行解剖，有点发现，但是不多，刚刚弄完。” “哦？” 陆川虽然不是法医，但是对法医的发现还是有兴趣的：“王哥，有啥发现？” “皮下组织有淤伤，死者被害前，很有可能受过一些打击伤，只不过时间比较长，凶手手段又比较隐秘，没有伤到皮肤。” 沈妍这时也脱了自己的防护装备：“昨天发现的死者手腕、脚踝有胶带束缚的痕迹，应该是凶手在行凶时留下的。” 尸检报告已经送到了秦勇手里，但是帮助并不是很大。 在尸检中，开刀后就是对胸腔、腹腔和盆腔进行检查。 对所有脏器进行肉眼观察，确定腐败程度，有无中毒可能。 并且根据脏器的新鲜程度，能够较为准确的判断死亡时间。 第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前天凌晨一点左右。 凶手杀人后，直接进行了抛尸。 “尸体外边虽然冻的僵硬，但是胃部、脏器还没有完全冷冻，解剖的时候没有发现脏器冷冻痕迹。” 王长江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小陆，你来是要对第二具尸体做微量物证采集？” 陆川点点头：“第一具都做了，第二具也做一遍，看看能不能有收获。” “那行，小沈给你帮帮忙，我就不陪你们了。” 王长江离开，陆川开始着手进行第二具尸体的微量物证采集。 沈妍已经配合过一次，这一次也有了经验。 干刑警就是这样，第一次破案，总有些摸不着头脑。 破的案子多了，就熟练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嫌疑人在杀人后，一下子就被抓住的原因。 刑警一天干的事情就是和罪犯打交道，但是杀人犯很可能只有一次和刑警打交道的机会。 杀人这种事，不管事先如何演练、计划，都不如多干几次来的熟练。 连环杀人案为什么不好侦破，就是因为凶手在杀第一人后没有被抓，后面再杀，又没被抓。 结果，就熟悉了，有经验了，就更不好抓了。 因为第一具尸体刚刚在解剖台上解剖，第二具尸体就暂时放在了角落的地上。 解剖室是有尸体冷藏柜的，但是这具尸体本来就是要解冻好做解剖的，所以不可能放在冷藏柜里。 陆川和沈妍费了些力气，才把尸体弄到解剖台上。 每一次解剖，不亚于医生做一次手术。 光滑的解剖台已经被沈妍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进行了消毒。 这就确保了尸体不会被二次污染。 在刑侦支队解剖室搬动尸体，其实就和搬动什么物体没什么区别。 但是如果在殡仪馆……可能感觉就不一样了。 “我先用紫外线检查灯扫一遍。” 有了昨天的经验，陆川这次重点关照尸体的手腕、脚踝。 果然，胶带绑缚的痕迹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很清晰显现。 不仅如此，在左脚脚踝的里面，胶带痕迹上有半枚模糊的指纹出现在陆川视野。 指纹虽然不太清晰，但是足够做指纹鉴定分析。 难道是凶手留下的？ “帮我拿下检查灯。” 沈妍掰开尸体的大腿，情绪有些高涨。 这要真的是凶手留下的指纹，那案子说不定就破了！ 中级指纹采集技能，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很快，陆川就完成了指纹的采集，只是，越看，陆川越感觉这指纹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第115章 新的线索 指纹对于痕检而言，就如陈年美酒于酒鬼，会所头牌于老色批。 尝过的美酒不会忘，滚过的床单不会忘，看过的指纹也不会忘。 干痕检的，谁手里没有过积案，谁手里没有过对比失败的指纹。 碰到案子的时候，指纹比对一时间搞不定，一些痕检恨不得揣在怀里，上厕所的时候别人刷手机，他们刷指纹。 每一枚指纹，都像一个身份标识，都有自己的不同特征。 就好比一个人的身材，有的指纹乳突比较平，好像飞机场，有的比较壮阔，像起伏的山峰。 有的指纹嵴线柔细，如柳叶腰，有的粗壮，好像水桶。 在一般人眼中，指纹都是乱七八糟的粗线条，但是在痕检眼中，每一枚被研把玩的指纹，都有自己的生命。 解剖台前，陆川变换着方位，仔细观察这枚从死者脚踝胶带痕迹上提取到的半枚指纹。 “有发现？” 沈妍对于陆川能发现这枚指纹也很开心，法医做尸检其实不太研究这个。 无论是法医病理学还是法医人体学，要么是研究尸体怎么死的，要么就是研究尸体是谁，但这都是从尸体本身着手。 提取尸体上的指纹，说实话，这有点复合型人才的意思。 一般的法医不会干，一般的痕检也不会干。 “我感觉这枚指纹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等会弄完回办公室在系统里看看。” 陆川做的指纹，都在系统里进行过比对，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有记录。 只要把这些指纹调出来，比对一下，应该就能有发现。 “咱们先做微量物证采集，弄完还要送到省厅。” 这一次的微量物证检查进度比较快，发现的结果和上一具尸体也比较类似。 除了指甲、口腔等隐秘部位采集的物证，第二具尸体上也发现了类似的毛发。 “这应该是一种动物的毛发，狗或者猫的可能性大，当然也不一定是狗或者猫。” 陆川对沈妍的判断表示同意：“两具尸体的多处部位都有这种毛发，说明死者生前应该能经常接触这种毛发。” “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抛尸的时候，包裹尸体的什么东西上残留的？” “这个可能性也有，凶手抛尸不可能就这么裸着，应该用了什么东西包裹覆盖，但是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化验结果。” 对于毛发的猜测，显然有很多种可能。 但无论哪一种，都需要等检测结果出来。 “你先休息，刚刚解剖完尸体，还帮我弄微量物证检测，我把东西先交上去，再看下指纹。” 解剖台边，两人正反折腾了好几次，沈妍的体力消耗确实很大。 额头上已经浸出细密的汗珠，黏贴住几缕头发。 “好，那你去忙，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会。” 两人分开，陆川快步返回了现勘办公室。 “师父，这是第二具尸体采集的微量物证。” 将物证箱交给刘国栋，陆川立马坐到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起键盘。 刚准备送物证的刘国栋看着忙活的陆川：“先休息会，这案子现在进展不大，估计又是持久战了。” 陆川却摇摇头：“不是的师父，我刚在做微量物证采集的时候，发现这具尸体手腕、脚踝上也有胶带绑缚后残留的胶痕。” 刘国栋点点头，这些痕迹上的胶质物，已经采集下来，做完分析后能够确定凶手使用的什么胶带，有一些价值。 “除了这些，这次在尸体的左脚踝的胶痕上，还发现了半枚指纹。” 嗯？ “半枚指纹？” 陆川这话让刘国栋吃惊不少，尸体上发现指纹，那就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杨森和老白也围了过来：“尸体上发现了指纹？” “这是大发现啊，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陆川一边操作电脑，调取自己曾经看过的指纹，一边说话：“指纹是在尸体左脚脚踝内侧的胶带绑痕上发现的。” “很有可能是凶手拆胶带的时候留下的。” “而且这半枚指纹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总感觉在哪见过……” 啪！ 陆川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下，屏幕上显示的是半个月前，陆川曾经做过的指纹鉴定分析记录。 一枚稍微有些扭曲，但是清晰度很高的指纹出现在屏幕上。 “就是这个！” 半个月前，在侦办宋坤被害案的时候，陆川忙里偷闲，对当时下边派出所和刑警大队提交的指纹做过一次鉴定分析。 当时一共是十二组指纹，成功鉴定了九组，还有三组，因为系统里没有匹配对象，没有鉴定成功。 之后，这三组指纹的事情就放下了，但是陆川毕竟对这些指纹进行过细致的处理。 时间过去的又不久，所以印象还算深刻。 “就是这个！” 陆川指着三组当初没有鉴定成功的指纹中的一枚：“就是这枚指纹！” “匹配一下，看看能不能成！” 刘国栋语气很激动，这绝对是关键线索。 虽然这枚指纹本身就没有比对成功，但是可以调出这枚指纹牵涉的案件。 到时候，顺藤摸瓜，说不定就有新的发现。 刘国栋说话的同时，陆川已经对尸体上采集的指纹进行预处理。 自己看着熟悉是一回事，放进系统比对一遍，又是另一回事。 尸体上的指纹只有半枚，嵴线段点也比较多，其实这枚指纹的鉴定分析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起码，以刘国栋、杨森和老白的实力，估计是搞不定。 但在陆川的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面前，这枚有些模糊的半枚指纹仿佛没有穿衣服的舞娘。 一丝不挂的袒露在眼前，没有丝毫秘密。 不过十几分钟，特征点就标记完成，相关数据也计算完毕。 叮！ 系统在第一时间就发出了熟悉的完全匹配成功的提示音。 “成了！” “真的成了！” 杨森和老白兴奋的大叫。 刘国栋此刻还抱着陆川交给他的微量物证箱子，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比对成功报告，大嘴裂开：“我去给秦队报喜，小陆，你这次又立功了！” 第116章 纵火案 “叮！” “进阶任务：根据尸体上匹配的指纹信息，锁定清河游乐场抛尸案犯罪嫌疑人，协助专案组侦破案件。” 电脑中指纹匹配成功的同时，陆川脑海中同时传来系统任务的提示音。 刑侦支队一号会议室。 “尸体上发现的指纹？” 秦勇对刘国栋汇报的情况大喜过望。 能在尸体上留下指纹，而且是在脚踝处的胶带绑缚痕迹上留下的，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凶手的指纹。 果然，靠谱的还得是现勘。 “陆川发现的？” 刘国栋点点头：“刚刚陆川再在给第二具尸体做微量物证采集的时候，发现的这枚指纹。” 投影仪上，正是陆川发现的指纹照片。 “说来也算是巧合，在侦破宋坤案件的时候，陆川曾经做过一次指纹鉴定分析，都是下边送上来的案子。” “有三组指纹当时没有鉴定成功，指纹库里没有目标对象。” “但是陆川对那几枚指纹有印象，在看到尸体上的指纹后，有熟悉感。” 秦勇认可的点点头，痕检刑警鉴定分析指纹，就跟一线刑警抓逃犯一样。 整个海州市公安局，基本上每年都有因为各种意外而抓捕到的嫌疑人。 比如上个月，友好路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值班结束后在饭馆吃牛肉面，就感觉一起吃面的一个食客眼熟。 偷拍了照片，让所里的同事一查，果然，一个在逃盗窃犯罪嫌疑人。 两位民警其实只是两周前看过协查通报上的照片，有一定的熟悉感。 结果意外遇上了，核实一下确认后就给抓了。 刘国栋切换投影，出现的是一套卷宗：“匹配上的指纹虽然没有身份信息，但是有案件的相关资料。” 指纹涉及的是一起纵火案。 “三周前，华光街派出所辖区发生了一起纵火案。” 投影仪上是案件的具体情况。 “着火的是一家水务公司的一处档案资料库。” “水务公司的档案资料库？” 秦勇仔细翻看手中的卷宗，有些疑惑。 这个案子，其实不是什么大案。 档案库里的资料，都是水务公司的工程结算决算资料。 要说重要性，对水务公司来讲还算有点价值，但是从经济价值上讲，就是一堆卖废纸的钱。 当时报案后，华光街派出所派人勘察了现勘，发现了汽油残留物。 当时就确认应该是有人纵火。 纵火案，不分涉案价值大小，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 “当时立案后，华光街派出所那边查了两个星期，但是没有什么头绪。” 工程资料档案室被人故意纵火焚烧，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钱。 当然，这种事刑侦支队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放火的不一定是外人，自己人的可能性也有，而且相当大。 工程资料是工程审计的基础资料，水务公司的某些人如果在工程里动了手脚，然后焚毁资料，搞一个死无对证，不是没这种可能。 只不过，当时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正是全局上下全力侦办宋坤被害案的时候。 得到的关注度比较小，也基本没有投入什么警力。 就是两个民警去采集了一枚模糊的指纹，华光街派出所所长黄强民都没出面。 又因为涉案价值不大，纵火也没有造成人身伤害，案子就撂下了。 但是现在，案子中发现的指纹和清河游乐园施工现场发现的裸尸联系到了一起，性质就不一样了。 “走，咱们去一趟纵火现场。” 侦办一起纵火案，总比侦办连环杀人案要容易的多。 而现在，只要侦破纵火案，那关联裸尸案的指纹也就有了着落。 下午四点二十八分。 华光街道二十八号，水务公司在这有一处独栋二层小楼。 被放火焚烧的正是这栋楼房一层。 黄强民在做汇报：“当时火势不大，触发烟雾报警器后，自动喷淋系统就启动了。” 小楼的消防设施比较完善，档案室内有自动喷淋系统。 “但是因为纵火者泼了汽油，档案基本上全烧毁了。” 纵火现场，陆川已经开始做现勘了。 现场非常混乱。 一方面是火灾发生的时候，喷淋系统启动，就已经销毁了纵火者留下的痕迹。 另一方面，火灾后应该有人对现场进行了打扫。 现在，整个现场乌漆麻黑，地面上的水渍已经干涸，很难有什么大的发现了。 “杨子，当时的指纹是在哪采集到的？” 当时采集指纹的办案民警现正是陆川的大学舍友杨林：“汽油桶上。” 杨林打开手机：“当时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汽油桶，在油桶的底部，发现了指纹。” 这个还是上次杨林和陆川吃饭的时候，大家聊天，陆川随便聊了聊指纹采集的一些小方法。 “我就是用你上次说的，那个过火指纹采集的方法弄出来的，怎么样，哥们还行？” 杨林最近在华光街派出所，混的很开。 现在隐隐有些华光街派出所专职现勘的意思了。 由于杨林和陆川经常通电话，微信聊天，偶尔就会说到一些指纹采集的事情。 陆川经常给杨林说一些小技巧，小方法。 虽然不是什么成体系的知识，但是对付一般现场的需求也足够了。 杨林在纵火案现场的指纹采集就是例子，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起码不是用胶带粘附。 可以对指纹进行后续的鉴定分析了。 “那个汽油桶还在吗？” 杨林点点头：“在派出所呢，当天我就给带回去了。” 这就是科班出身，下意识的有对案件的严谨态度。 现场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地上的脚印乱七八糟，纵火案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出。 整个现场已经被破坏的没有任何价值。 二十分钟后，陆川在华光街派出所看到了杨林提取指纹的汽油桶。 说是油桶，但其实是一个蓝色涂料桶。 只不过临时装了汽油。 “这桶调查过来源没有？” 这是目前纵火案唯一保存下来的证据，也是嫌疑人唯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东西。 第117章 内鬼 杨林苦笑：“哪儿来得及啊，前几天宋坤被害的案子，我们所的人全都扑出去了。” “案子破了以后，那两周积压了很多事，我这几天都是半夜回宿舍。” “这案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没烧什么值钱的东西，更没有人受伤，水务公司那边也没催，就放着了。” 陆川点点头，这就是基层派出所工作的现状。 人手少，管的多。 邻里调节、鸡毛蒜皮的事，就要拖住一半的人手。 陆川虽然没在派出所干过，但是听杨林说过很多。 就昨天晚上，因为晚间房屋装修，有人投诉噪音施工，杨林他们就出警七次。 没办法，一会一个电话，有了报警还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达到，在海州市是要求民警在接到报警后十分钟内抵达现场。 当然，不同的城市要求不一样，陆川听说有些敏感地区要求三分钟到达现场处置，甚至还有一分钟的。 拿起蓝色涂料桶，陆川反复观察。 没人查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好事，那就说明没人碰过这个桶。 陆川再有发现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很快，陆川发现了一些杨林没有发现的东西。 中级现勘技能的实力在此展露无遗，除了蓝桶底部的指纹，陆川在把手的内侧还发现了一些污渍。 虽然没有指纹残留，但是这污渍显然不是火灾之后留下的。 因为上面有一层烟熏后的碳黑，用棉签蘸取之后，陆川准备回去做一下分析。 除此之外，陆川在蓝桶的底部边缘，接触地面的凸起采集到了一些白色物质。 有些类似于面粉或者石灰的粉末状物质。 这些东西显然也不是派出所里污染的，应该是涂料桶先前放置的地方沾染的东西。 陆川这边在做物证采集和分析，行动组那边也在开展工作。 一方面是走访调查，这处档案室附近有小区、商业街，人流量比较大，监控也就比较多。 目前，大部分的监控视频资料都能保存三个月。 这起纵火案发生在三周前，如果有视频监控拍到对方，应该还能查到。 相比较抛尸案，这起简单的纵火案侦破起来难度就小了很多。 第二天中午，相关的工作就有了重大进展。 一号会议室。 任强打开投影仪：“这是三周前，档案室旁边一处八点半超市的监控拍到的画面。” 画面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零八分。 超市门口，一个穿戴冒兜的黑色羽绒服的矮胖男子，拎着一个蓝色涂料桶从超市门口路过。 五十分钟后，这名男子再次路过超市门口，但是手里的蓝色涂料桶却消失了。 “失火的档案楼监控失修，我们的侦查员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 当时的监控视频，杨林他们也查过，但是因为失修，自然没有什么发现。 “在临近档案楼的周边，有三家超市和一家按摩店，这些店铺门口都装了监控。” “张辉他们在距离档案室西边八百米的一个八点半超市，发现了这段视频。” 四家店铺，有两家在档案楼的东侧，两家在西侧。 东侧的没有任何发现，西侧的临近档案楼的按摩店监控视频也没有发现。 “应该是嫌疑人觉得这家按摩店距离档案楼有些近，故意躲开监控没有在人行道上走，加上监控的角度问题，所以并没有拍到他。” 秦勇点点头，这么分析是符合一般逻辑的。 但是，视频中的男子看上去个子不高，有些胖。 这和陆川在案发现场根据脚印做的足迹分析报告不相符。 凶手第一次抛尸，根据现勘的推测，初步判断出凶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第二次抛尸，在现场采集到了凶手脚印，分析确定凶手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在一百公斤，年龄范围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可是监控视频中的男子，矮胖敦实，身高也就在一米七左右。 和抛尸案的嫌疑人体貌特征相差甚远。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尸体脚踝上发现的指纹，既然和蓝色涂料桶底部发现的指纹匹配上了，那这条线索就一定要跟下去。 “任强，加派人手，最短时间内找到纵火嫌疑犯。” 有了监控画面对纵火案凶手的外貌特征确定，找人就变得相对容易。 下午三点半，任强那边就带回了好消息。 “秦队，人抓到了！” 询问室。 张辉正在对嫌疑人进行审讯。 “秦军，十二月六号凌晨，你在什么地方？” 秦军，男，四十六岁，水务公司工程管理处项目经理。 “我……我记不太清了……应该在家里睡觉。” 秦军的眼神闪躲，说话卡顿，做贼心虚这个词的意思，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海州市刑侦支队的询问室大概不到三十平方米。 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一盏高度聚光灯打在老虎凳上。 审讯的人员坐在被询问人对面，有一张简单的办公桌。 在办公桌旁边，是录像机，棚顶的角落上有监控摄像头。 和有钱的刑侦支队的询问室不同，海州刑侦支队的询问室没有单面玻璃观察口。 秦勇等人现在在隔壁的房间内，通过监控摄像头看里边的审讯情况。 “秦军！” 张辉突然大吼一声，吓得对面的秦军一哆嗦，连带着束缚他的手铐、脚镣哗啦作响。 “知道纵火是什么罪名吗？” “纵火是八大重案之一，纵火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致人重伤、死亡或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无期或死刑！” 听到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时候，秦军脸上就已经汗如雨下。 听到无期、死刑的时候，人就已经从老虎凳上瘫下来了。 “知道什么叫重大损失吗？五万元！” “你们公司的档案楼，里边放了什么东西，你比谁都清楚！” “损失了多少钱，伱比我算的明白？” “我们没有证据，会随便抓你？” “你现在还有坦白的机会，但是如果你再顽抗才去……” “我……我……我说……我全说！” 一个项目经理，平时也就吃吃喝喝，沾点施工方的小便宜，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面对张辉的三言两语，什么都撂了。 “火是我放的，但不是我一个人放的，是我们主任让我给干的！” “我就是听他的命令，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对了，录音！我有录音！” 纵火案的细节很快就搞清楚了。 放火的就是内鬼。 秦军是纵火者，但确实不是主谋。 最近水务公司要开展内部工程审计，工程管理处的烂摊子太多。 “我们主任说，只要把档案资料全毁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就查不出什么问题。” “他……答应事后提拔我当副主任，我就干了。” 坦白从宽这种事，就像发射子弹，开了头基本上没有能停下的。 肯定是要子弹打光才爽，有的最后还要抖两抖。 秦军留了录音，证据都准备好了，纵火案算是告破。 “好了，纵火的案子既然说清楚了，现在聊聊清河游乐园抛尸的案子。” 嘎？ 秦军刚刚放松的身体骤然紧绷，尖叫着看向张辉：“啥……抛尸？！” 第118章 安格鲁雪貂 张辉在审讯秦军的同时，省厅技术鉴定中心也返回了第一具尸体上的微量物证鉴定分析结果。 现勘实验室，陆川和杨森、老白正在分析。 “化妆品……大宝d蜜？” 杨森皱着眉头：“这是男人才用的东西，女人一般很少有用这种化妆品的？” 陆川在第一具尸体脸上擦取到了化妆品残留物质，鉴定出来的成份竟然是一种男人经常使用的化妆品品牌。 “胶带的材质就是普通的宽透明胶带，没有什么特殊性。” “指甲里的皮屑和脏污都是其本人的。” “倒是这几根毛发……安格鲁雪貂？” 第一具尸体身上发现的毛发，陆川在第二具尸体上也发现过。 虽然现在第二具尸体的微量物证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两者颜色在马灯下的强光反应是一致的，应该属于同一种毛发。 陆川原本猜测这可能是猫、狗等宠物身上的毛发，却是没想到，这是安格鲁雪貂的毛。 “啥是安格鲁雪貂？” 杨森看了看报告上的字眼，没听说过这玩意。 陆川倒是知道，因为陆遥就养了一只：“安格鲁雪貂是一种宠物貂，最近几年比较流行。” 安格鲁雪貂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一种臭鼬，身上有发达的臭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就会放臭屁。 只不过正规养殖渠道出来的宠物，都做过除臭腺的手术。 这种雪貂像猫一样爱干净，喜欢将身体蜷缩起来睡觉，智商比较高，喜欢和人亲近，还能像狗一样，喜欢跟随主人。 兼具猫的干净，狗的忠诚，是一种比较受欢迎的宠物。 “这种宠物价格比较贵一些，尤其是一些皮毛颜色好的，一条宠物貂可能上万元。” 陆川曾经听陆遥说起过，在海州市养这种宠物貂的有一个群，经常相互交流。 “我堂哥家里养了一条，我等会问问他，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陆川打电话的时候，陆遥正在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里撸貂。 “海州没有养殖宠物貂的厂子，我们买的都是进口来的。” “养这玩意的人不多，我们那个群里一共也就百十来人。” 一百个人…… 安格鲁雪貂并不是特别常见的宠物，死者尸体上有雪貂的毛，肯定在生前或者死后跟这种雪貂有过接触。 一般来说有两种可能。 要么被杀的人自己养了雪貂，要们就是杀人的凶手养了雪貂。 但是无论哪一种，裸尸案的排查范围，现在可以锁定在这一百多人的群组里。 当然，不可能海州市所有养殖安格鲁雪貂的人都加入了这个群。 就像车友群一样，除了凯迪拉克车友，其他品牌的车友一定有很多人没有入群。 询问室。 秦军吓得脸色苍白，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警……警……警官……你你……你……伱说啥玩意……抛尸？！” 砰！ 张辉手掌猛的拍击桌面，巨大的声音吓得秦军又是一哆嗦。 “秦军！看看这张照片！” “这蓝色涂料桶，你不会忘了？” “没没……没忘，我放火烧档案的时候，用……用用这个装的汽油。” “没忘就好，说说这个桶，是哪来的！” 秦军在被抓后，就对他的指纹进行了采集。 但是和蓝色涂料桶底部上的指纹，第二具尸体脚踝上的指纹都做了比对。 结果是，秦军不是这两枚指纹的主人。 也就是说，秦军虽然用了蓝色涂料桶，但是他并没有杀人。 “捡……捡的。” “捡的？在哪捡的？” “垃圾桶里捡的，就放火那天，我在华光街友谊医院附近的一个垃圾箱里捡的。” 秦军被张辉说的抛尸吓了个半死，交代起来竹筒倒豆子一般：“我怕放火的事被发现，当时戴了手套。” “从车里抽完汽油，我就去放火了。” “真的，警官，那桶不是我的，真的是我捡的！” 隔壁办公室，秦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以为有了半枚指纹的发现，锁定了嫌疑人秦军，案子有可能就破了。 但实际上，秦军确实不是嫌疑人。 这两天他都在家里，有抛尸不在场证明。 而且蓝色涂料桶的来历他也说明白了。 “先去他捡涂料桶的地方看看。” 孙军发表意见：“第二具尸体脚踝上的指纹，应该就是凶手在绑胶带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涂料桶底部的指纹和死者身上发现的指纹认定同一，就说明丢弃涂料桶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我让人查了一下，这种涂料桶装的是乳胶漆，是装修建筑材料。” “对方既然在友谊医院附近丢弃的涂料桶，有没有可能凶手的家在那附近装修？” “或者凶手是装修工人？” “现在距离纵火案过去三周时间，如果真的是装修，三周时间应该不会装完？” 秦勇点点头，孙军的分析很有道理。 丢弃涂料桶的主人，就是凶手的概率很大。 “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吗？” 众人互相看看，接着摇摇头。 秦军交代了他捡涂料桶的地点，那就肯定要以此地为中心，对附近进行排查。 孙军的推理猜测已经比较详细了。 “秦队，我们这还有一些发现。” 刘国栋推开办公室门，将第一具尸体的微量物证分析报告递给他。 “第一具尸体身上的微量物证分析结果出来了。” “尸体脸部的化妆品是男性经常使用的大宝牌d蜜。” “这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长期囚禁死者，否则的话，尸体上检测出的应该是女性使用的化妆品品牌。” “另外，尸体上发现的细微毛发，经过鉴定发现是一种叫做安格鲁雪貂的宠物毛。” “这种雪貂在海州市养殖的人不多，他们还有一个交流群，一共是九十八人。” “我建议在排查的时候，重点对这些人进行排查关注。” 秦勇听完刘国栋的汇报，情绪有些高涨。 现勘办公室的发现，再一次缩小了排查范围。 “好，接下来我们的重点是以友谊医院为中心，进行大范围的排查，着重关注附近豢养安格……” 一时间想不起什么貂的名字，秦勇看向刘国栋。 “安格鲁雪貂。” “对，重点关注豢养安格鲁雪貂的人！” 第119章 还有两个人 华光街友谊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接受高端医疗。 在海州市，友谊医院的名气很大，这里有海龟医学博士，有着名的医学专家教授。 尤其是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治愈，友谊医院非常有名气。 “就是在这个垃圾箱外边捡的。” 秦军带着手铐，在张辉两名刑警的搀扶下，正在指认捡蓝色涂料桶的现场。 垃圾箱在友谊医院对面，海州市护理学院家属院门口。 “当时捡涂料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什么异常，或者看到是谁丢弃的？” 秦军苦着脸摇摇头：“就是随便捡的，但是有好几个桶，我就随便拿了一个。” 说到这，秦军有些想自己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放火烧自己单位的档案，随便在垃圾箱里捡了个桶，竟然和什么抛尸案扯上关系。 要是当时自己没有捡这个桶，或者捡一个其他的桶，自己放火这点事应该也没人管。 毕竟主管档案的就是他们工程管理处。 时间也快过去一个月了。 现在到好，公职没了不说，还要踩三年缝纫机。 “张警官，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能减刑不？” “减刑？” 张辉摇摇头：“你那个主任已经被抓了，就你们干工程贪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数？” 秦军一听，心里更苦。 三年……估计出不来啊。 垃圾桶是在护理学院家属院门口发现的，这个小区自然是重点关注场所。 “先跟居委会那边通个气，再和陆川提供的那个养貂名单对比一下。” 破案，就像梳理乱麻团。 难的是最开始梳理出一个线头，有了这个头，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了。 排查这种事，对于刑警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天天干，夜夜干，熟悉的不得了。 那感觉有点像杨森回家看自己的老婆，熟悉但是没兴趣。 枯燥的排查就是一个个人去问，去打听。 这种事一般来说，不像普通人想象中那么顺利。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配合排查，而对于不配合的人，警察也不能全抓起来。 人家一个记不住了，伱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所以，这里边要讲究方法、技巧。 说的明白一点，就是要学会低三下四。 好在，大家已经熟悉了，再加上有居委会帮忙，排查进行的很顺利。 “就这家，王医生家，我以前经常看他出来溜那个雪貂。” 居委会的大妈很热情，听到能帮警察的忙，颇有些兴奋。 “我跟你们说，这个王医生是对面友谊医院的医生，好像还是海龟回来的什么博士。” “听说医术老厉害了，我们小区时不时有人找他帮忙看病，都不要钱。” “而且长的高高大大，相貌也好，就是一直没结婚……” “陈大妈，这个王医生家里最近在装修吗？” “对对对，你们咋知道的？” 陈大妈对张辉知道王医生家里装修很有点惊讶：“不过前两天刚装修完。” “人家王医生挣的多，人也讲究，听说他家装修怕影响别人，给邻居都发了红包呢……” 显然，陈大妈对于自己没有和王医生当邻居，颇有一些遗憾。 继续深入的了解，让张辉对这次的排查越发有信心。 虽然手里没有这人的照片，但是听陈大妈的描述，这个海龟博士身材高大，和陆川做的关于凶手足迹分析的体貌特征很相似。 “要不要抓捕？” 张辉请示任强。 “对方现在在医院上班，没有在家。” “如果对方就是凶手，我们可以直接去医院抓捕。” “我请示下秦队，是不是先进他的家里看一看。” 护理学院家属院，四号楼一单元门前。 “先进他的家里看看。” 人反正也跑不了，秦勇决定先勘察一下对方家里。 因为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作案现场。 “好，我这就安排。” 搜查，必须有搜查证，而且有非常严格的搜查流程。 比如对嫌疑场所进行搜查，要当着被搜查人或者其家属面，出示搜查证，且至少两人在场。 涉及到搜查人身的情况下，对于女性嫌疑人，还要有女性工作人员进行搜查。 但是刑警侦查又不一样，刑警在侦破案件过程中，有权利对犯罪有关的场所、物品或者人身、尸体进行现勘或者检查。 这个只需要有证明文件即可，不需要搜查证。 开锁这种事，有警察在，只要找一个开锁师傅就能搞定，根本不必要进行物理破坏。 王医生的房间很大，三室一厅，开门的瞬间，整洁明亮的客厅映入众人眼中。 还有一只纯白色宠物貂，瞪着小眼睛，好奇的看着门口的众人。 “戴上手套，鞋套，陆川跟我进去。” 这次勘察，任强的行动二组是先锋，带上陆川是为了进行现勘。 陆川早就做好了准备，三层手套安排上，提着现勘箱跟在任强身后，进门。 然而，仅仅不到半分钟，里间卧室就传出了任强的吼声：“立即抓捕王喜林！” …… 大卧室，没有床，而是两把椅子。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中年女子，此刻正被绑缚在椅子上。 口中塞着毛巾，双腿双脚都被透明胶带粘牢，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人没死，应该是被注射了镇静剂之类的药物，昏睡过去了。” “先把人送医院。” …… 抓捕过程也很顺利，王喜林是在手术室被带走的。 “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面对全副武装的刑警，王喜林没有一丝紧张、意外，甚至有一种就在等着警察上门的感觉。 刑侦支队，询问室。 任强、张辉负责审讯：“你叫什么，年龄，性别。” “王喜林，三十七岁，男。” “你们不用问了，人就是我杀的。” 王喜林的声音很平静：“我有点奇怪，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可惜了……只要再晚两天，他们一家子……我就能全杀了。”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根据尸体上匹配的指纹信息，发现清河游乐场抛尸案犯罪嫌疑人重要线索，根据尸体上的微量物证鉴定分析结果，圈定了犯罪嫌疑人范围，成功协助清河游乐场抛尸案专案组侦破案件。” “任务奖励：刑事侦查类中级技能卡一张或者枪械类初级技能卡一张，请宿主自行选择奖励种类。” 第120章 来龙去脉 枪械类初级技能卡？ 系统的奖励中，大概可以分为刑事侦查技术、法医学、网络安全等几个大类。 除此之外，还有近身格斗、枪械射击等防身技能。 得到系统这半年多时间，陆川已经完成了十几项任务，奖励的都是刑侦方面的技术类技能卡。 上次系统升级后，陆川已经可以在系统允许范围内，自主选择奖励。 但是仅限于技术类别，而近身格斗、枪械射击之类的，在陆川意识空间内，依然是灰色的，处于不可选择范围。 现在，有关枪械类技能终于解锁，里边的初级技能卡都处于蓝色状态，可以进行选择。 技术类的中级技能卡，后者枪械类的初级技能卡。 怎么选？ 其实，陆川的工作性质，更加偏向于后方。 出现场的情况一般也都是跟着大部队，在案子发生后到现场勘察。 危险性相比较经常外出调查的侦查员来说，要小的多。 但是，这不代表着一点危险都没有。 上一次在回龙山的遭遇，要不是张辉出现的及时，后果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也许陆川能一个人生擒对方，但也有受伤的可能。 而且，陆川的配枪也在上次获得二等功之后，申请下来了。 或者更严格的说，是考下来了。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警察配枪不是人人都有的。 配枪也不是按照级别来的，一般情况下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按照警种配枪，比如刑警、缉毒警都可以配枪，但是一般的民警、交警就很少配枪。 另一种就是按需配枪，有执行任务的需求，临时申请可以配枪。 而无论那种情况，警察在配枪之前都要经过严格的考试，考试合格后颁发持枪证才能使用枪械。 使用枪械的时候，还有很多条条框框。 比如跨地区使用就有要求，乘坐飞机携带枪械也有要求，都得要经过相关级别的审批才可以。 另外，枪械的使用也是有要求的，子弹上膛后，保险要处于关闭状态，子弹未上膛，保险要处于打开状态。 在使用枪械后，还要写报告，比如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开枪，现场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发出警告，造成的伤亡情况如何，子弹消耗情况怎么样等等。 而陆川在枪械上的学习很有限，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几次实弹射击，其他的…… 没了。 看了看系统给的两个奖励选项，陆川还是决定选择枪械类初级技能。 虽然和中级技术能力相比，初级技能听上去性价比要低一些。 但是这类的奖励可是陆川第一次碰到，更何况能保命的技能必须选。 “选择枪械类初级技能卡。” “宿主选择枪械类初级技能卡，请选择具体技能，初级枪械设计技能卡、初级现场射击技能卡、初级枪械维修技能卡、初级枪械材料加工技能卡……” 枪械类初级技能卡有十三种，囊括了枪械设计、制造、维修、材料合成、现场射击等等方面。 “选择初级现场射击技能卡。” “初级现场射击技能加载！” 轰！ 有关枪械射击的各种技能和技巧如潮水般涌入陆川脑海。 和陆川刚开始理解的不一样，初级现场射击技能里边包含的可不仅仅是警用枪械的使用。 各种型号、类别的枪械射击，全部囊括在内。 当然，陆川现在有机会接触的，就是警用手枪里的05式转轮手枪。 警用手枪从最早的54式开始，经历了64式、77式、92式、05式五种型号的变化。 除了最早的54式手枪之外，都是自主研发。 除了05式手枪为转轮之外，其他都是自动手枪。 这些手枪的发展特点，就是使用越来越方便，但是威力越来越小。 最早的54式手枪，一枪出去，二十厘米直径的杨树一击洞穿。 而现在最新的05式转轮手枪，有效射程五十米，子弹初速度220米每秒，如果用橡胶子弹的话，初速度只有100米每秒。 用任强他们的话说，05式左轮手枪的威力跟砸炮差不多，也就听个动静。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警用手枪都更换了，92式手枪还有大量的装配，在逐步进行淘汰。 而各个地方的警察显然对05式砸炮不太感兴趣，淘汰的速度很慢。 除了新入警的警察没办法，老警察用的基本上都是92式居多。 王喜林的审讯也进入了尾声。 “我杀他们一家，就是为了给我妈报仇。” 王喜林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二十年前，王喜林的父亲因车祸去世，王喜林就跟母亲相依为命。 “我们家原来就是清河游乐场那块地方，我家老房子就是我抛尸的那地。” 王喜林之所以连续两次同一地点抛尸，原因就是他抛尸的地方就是他家老房子在的位置。 也是他母亲埋骨的地方。 “当年我在国外读大学，我母亲拆迁的时候被他们埋里边了，我杀他全家不过分？” 王喜林在整个审讯过程中，情绪非常稳定，就像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而整个过程，并不复杂，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五年前，清河游乐场要开发建设，附近居住的居民就要进行拆迁。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清河游乐场上的居民能得到一大笔钱，改善生活，建设的游乐场也能增加人流量、提振经济发展。 但是负责开发的商人似乎不这么想。 在搞拆迁补偿的时候，王喜林家的一片林地没有给算钱，说是违法林地。 对于能够多补偿五千块钱的一块林地，年迈的王母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五年前王母家的老宅在一场大雨里坍塌了。 “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眼看着我就要回国，让她享福了。” 王喜林平静的脸上，挂满泪水：“你们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当年的事故经过调查，结果是房子真的不结实，下雨的时候塌了。 王喜林显然是不信这个说法的。 “我在国外刷盘子赚学费，每年还给我妈邮外汇回来，房子都是重新翻修的，怎么可能下雨就塌了？” 回国后的王喜林，一边上班，一边自己调查当年的事情。 最终的源头，找到了承包当年拆迁工程的包工头。 一家四口人，被王喜林用迷药弄晕后，绑到了自己家里。 “你为什么要隔一天杀一个人？” “我给他们喂了迷药，一天之后药物才能代谢掉。” 一天杀一人，是因为王喜林怕法医解剖的时候发现迷药。 从而通过药物追查到他，因为这种迷药是限量供应，有处方才能使用。 “我……是不是要判死刑？” 第121章 家族振兴 任强在审讯的全程都皱着眉头，王喜林的情况，已经调查的很清楚。 从小品学兼优，大学后都是靠自己勤工俭学赚学费、生活费。 出国留学是公费，在国外的生活费也是自己兼职赚的。 甚至，王喜林已经有留在国外行医的资格。 而在医院里，王喜林的人缘也很好，医术很高超，现在已经是副主任医师。 见任强没有说话，王喜林长叹一口气：“我杀了两个人，其实她们姐妹跟我妈的死没什么关系……” “你们……应该晚两天抓我的……” 至于尸体上的安格鲁雪貂毛，是因为王喜林抛尸的时候，用的毛毯裹尸，而毛毯是雪貂的窝。 尸体上的大宝化妆品也是王喜林的，他说要让两人漂漂亮亮的走。 任何案件的背后，都有各种各样的故事。 绝大多数时候，不是依靠简单的对错就能辨别。 没有对错，但是有因果，很多法律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 接下来的案件侦办就简单很多了，固定证据，指认现场，陆川他们也没闲着，对王喜林的家里进行了彻底的勘察。 在客厅、卧室都发现了两名被害女性的头发、皮屑。 两名生还者，女性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被王喜林掐死的女孩不是她的女儿。 她和男人只是二婚，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绑在卧室里的中年男子，差点疯了。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掐死在面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疯才怪。 刑侦支队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原本有可能不开的年终会，现在也变成了表彰大会。 今年的海州市刑侦支队，在考核成绩上，已经定在全省第二位了。 第一位是省会，原本的第二位天州市刑侦支队，今年排在了海州市后边。 其实天州刑侦支队今年的破案率也是不错的，发了七八起命案，也都侦破了。 但是天州市刑侦支队发现的那个高速公路地基下骸骨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有彻底侦破。 陆川听刘国栋聊起过，案子牵扯的人很多，侦办的阻力非常大。 不过这些都跟陆川没关系了，他只是现勘，发下线索是他的职责。 办案永远不会是仅仅办案。 而且，每个人对任何事物的看待方式，观点也都是不同的。 每个人都一不同的个体，思想各异。 就比如猜谜语，谜面是对方毛很多，对方还有有一个武器，可长可短，可粗可细。 有人会猜谜底是孙悟空，也有人觉得是男朋友。 没有对错，都看个人理解。 晨光小区。 刑侦支队开总结表彰会，陆家也要来年终总结大会。 跟确切的说是祭祖比较恰当一些。 三零二一年，一月一日，元旦。 盛大的祭祖仪式在晨光小区开始了。 这件事应该是从强盛集团做大做强，陆家人都有了钱之后，就越发的重视起来。 一年一度，热闹非凡。 祭祖的主角是强盛集团创始人，陆川的爷爷陆建国。 已经六十四岁的陆建国精神矍铄，三七分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看上去有很浓的学者气息。 完全不像是从风浪里打鱼出身，一个大字不识，闯荡下偌大家业的传奇人物。 拜祖的规矩很严格，陆建国作为族长，在最前列，身后三个身位是陆川的二爷、三爷。 陆家人比较长寿，陆建国这一辈的三个兄弟，都顺利的活过了六十岁。 上一辈还有两人健在，但是身体一般，八十多岁了，现在都在医院里呆着。 再往后就是陆家第二辈，也就是陆川的父亲、大伯、二伯等人，这一辈的兄弟就多了。 祠堂的大厅里，能站两排。 但是现在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在强盛集团里担任要职，一般都是管后勤的，管保安的，管物业的。 用陆建国的话说，都是扶不起来的烂泥巴。 倒是陆川这第三辈里，大多数打小就有了好一点的经济条件，接受的教育要多一些。 基本上都是大学毕业了，甚至有研究生毕业的。 在强盛集团里也有几个人身居高位，算是未来的接班人了。 其中职务最高的是大伯家的大儿子陆强。 陆家的长子长孙，也是集团里地位最高的陆家子弟，总会计师，整个集团的财神爷，大管家。 三代弟子里，陆强是所有人学习的榜样，祭祖的时候也是站在三代弟子最前列。 众兄弟对此……大多数是没有羡慕的。 陆强才三十一岁，头发就快全白了，天天不着家，不是这出差，就是那出差。 忙的一批。 对于这些对金钱已经没有追求的人而言，太忙了还是接受不了的。 但陆强却乐在其中，能为家族尽力，能站在高位，是他的追求。 “跪拜！” 一声令下，所有子弟全部跪拜祭祖。 “挂匾！”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祠堂里，正对面是祖宗排位，两侧则全是各家各户的荣誉匾额。 状元及第是没有的，陆家祖上最牛逼的人物就是个举人。 这次挂匾，有两块。 一块是三爷爷家的孙子，当兵了，有一块光荣之家的匾额。 还有一块就是陆川的三等功功臣匾额。 其实这两块匾额都是已经挂上了的，只不过当时没有赶到祭祖的时间，这次算是补上仪式。 “子孙叩拜！” 这就到陆川上场了，三爷爷家的孙子在部队，没回来，所以挂匾跪拜这事，就只有陆川一人了。 看了看上边的三等功匾额，陆川有些骄傲。 这就是能流传千古的东西，只要陆家不灭，这玩意应该能挂他个几百年。 对了，自己上两天刚刚还领了二等功功勋。 这次…… 果然。 “再挂匾！” 陆川就看着四个人，抬着比他刚刚挂上的三等功匾额大了三分之一的匾额过来了。 金光闪闪，看的陆川眼镜都眯了起来。 这玩意……不会使用黄金打的？ 盛大的热烈的祭祖仪式，在挂上二等功功勋匾额之后，进入了高潮，也结束了。 光宗耀祖，说的就是这个。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陆家英杰辈出！” “保佑我陆家英杰辈出！” 陆家不光是有钱，也是有骨气的。 原本陆家的人很多，但是七十年前，一大家子人，有一半都上了战场。 回来的寥寥无几，祠堂里最后挂的几块匾额就是“战死沙场”。 陆川今天能挂上一块三等功、一块二等功，是这几年来家族的大事。 而对于大事，陆家的奖励远远比支队奖励的多。 “启强一脉，年终分红翻倍。” 这就是家族给陆川的物质奖励。 因为陆川现在还没结婚，没有独立门户，集团的分红都是跟着父亲走的。 所以，这钱也就给了陆川父亲。 而年终分红翻倍，就是多了大概05个亿。 第122章 出差 元旦结束，晨光小区依热闹非凡。 祭祖之后，就是准备迎接春节，这是大日子。 倒是刑侦支队的工作，稍微闲下了不少。 清河抛尸案的后续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起杀人案，侦办案件，抓到嫌疑人当然是最重要的，但这才意味着所有的工作刚刚开始。 审讯记录整理，就要天，甚至更久的时间。 和一般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审讯记录不是对方签个字就成的。 现在的审讯记录有两种，一是笔录，二是视频记录。 这两者不能有任何差别，中间错了一个字，都要重新核对。 而且嫌疑人在审讯记录上签字，也不是最后一个字签完就行的。 嫌疑人要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进行确认，在每一页记录上都有签字，印指纹。 除此之外，犯罪现场的封存，拍照，物证校验核对，都是要经过多道程序的。 而这一切还都是刑侦支队这边的工作。 所有公诉证据准备齐全后，局里还会组织专门的命案资料审核小组，通过审核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当然，后边的事情和陆川他们没有关系。 公诉、审判、羁押或者执行死刑，都和刑侦支队没关系了。 元旦结束，春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刑侦支队除了一些日常工作外，基本处于一个摸鱼的状态。 张弛有度，才能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更重要的案子做好拼命的准备。 当然，年龄大的人例外。 比如老白现在基本上天天嗑药。 维生素、氨基酸、六味地黄丸…… 十几样换着吃，杨森也喜欢养生，这边抽着陆川给的软中华，另一边喝着清肺茶。 现勘办公室，任强正在和刘国栋几人聊天。 最近工作不那么忙，好多人都喜欢往现勘办公室跑。 行动一组的、二组的，还有王长江法医。 本来大家就熟悉，现勘办公室有了陆川，似乎更熟悉了。 随手抽出一根桌上的软中华，任强放在鼻子底下问了问，眼睛一闭，情绪有些陶醉。 “小陆，你这工资都不够买烟的？” 正在侍弄红掌的陆川抬头笑了笑，从自己抽屉里又拿出两条软中华，打开包装，放到办公桌上：“差不多够了，上次立功，不还奖了一万块钱。” “你小子，也真是厉害，刚上班才半年？” 任强颇有些感概，他在陆川这个年纪，别说立功，茶水都没倒明白呢。 王长江也叹了口气，刘国栋也叹了口气。 杨森和老白同样叹了口气。 “来来，抽烟。” 气氛再次和谐。 铃铃铃。 刘国栋办公桌上的电话声打断了聊天的众人。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刘国栋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 众人静默闭上嘴巴，闷头抽烟。 “秦队，是我……哦……好的……好好好，在呢。” “嗯，我这就让小陆过去……嗯嗯……好。” 电话挂断，陆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秦队叫我？” “嗯，”刘国栋点点头：“好像是上次省厅专案组的事情，你过去看看。” 放下手里娇艳欲滴，迎风招展的红掌，陆川拍拍手，穿上警服，出门。 咚咚咚。 “报告！” “进来。” 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的秦勇抬起头，看到是陆川，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开：“小陆啊，快快，坐坐坐，我这马上就好。” 陆川敬礼后，笔直的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半个屁股受力，腰板挺的笔直。 当然不是所有人进秦勇的办公室都这么郑重。 任强、孙军、刘国栋等人进来就很随意，也不会敬礼。 但这些人都是支队的中层，更是跟着秦勇一起成长起来的。 即有战友情，职务层级也没有天差地别。 最起码，大家的警衔差不多。 按年龄排的东西，谁老谁吃香。 但是陆川不一样，去年入职刑侦支队的刑警，可不仅陆川一个。 但其他人别说单独被秦勇召见，转正都还有半年呢。 也就两三分钟，秦勇写完东西，很和善的看向陆川：“政治思想集中学习的笔记，我得抓紧写，都落下好几篇了。” 刑侦支队，除了秦勇这个支队长，还有政委。 只不过，陆川作为技术刑警，和政委接触的不多。 其实海州市刑侦支队在海州市公安局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或者说，任何一个城市，刑侦支队的地位都很高。 秦勇作为支队长，是有资格兼任海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的。 只不过，因为他的前任王凯，当年是先任职刑侦支队支队长，之后又升成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后来到他这也就顺延了，因为班子人数够了。 否则的话，就是王凯以副局长的身份兼任刑侦支队支队长。 这样的话，多了一个领导职位，也是好事情。 “秦队日理万机，辛苦。” 陆川微微起身，给领导戴了高帽。 “哈哈，伱小子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找你来是有任务。” “秦队您吩咐。” 离开秦勇办公室，陆川摸了摸鼻子，给家里发了一个微信，返回现勘办公室。 “小陆，秦队叫你什么事？” 办公室里，任强还没走，几个人正在聊天，看到陆川回来，好奇的问道。 “就是上次专案组的事情，秦队让我出趟差。” 宋坤被害案件的侦办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嫌疑人那边还没有提起公诉。 陈刚伪造车祸现场撞死宋坤的背后，是涉案几千万、上亿金额的地下器官买卖案。 专案组在侦办过程中，又挖出了不少其他案件的信息，现在正在一一核实。 海州刑侦支队这边的人员，当时在抓捕完陈刚，逮捕王亮，挖出整个利益链条后，就都撤了。 最近，因为有了新进展，需要这边派人协助。 而这一次，不是秦勇推荐陆川，是省厅刑侦二处李东林亲自点名要的陆川。 显然，在滨州，陆川出色的表现给李东林留下了深刻印象。 “听秦队说，是李东林处长点名要的我，估计得忙活到过年了。” 陆川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现在就是收拾东西？” “嗯，下午就出发去省城。” 时间匆忙，陆川来不及回家，好在办公室里都有换洗衣物，装上就能出发。 大门口，陆川坐上现勘办公室的十年酷路泽：“师父，你们就别送了，我就出去几天。” “注意安全。” “您放心。” “陆川，注意安全。” 和刘国栋等人一起送陆川的，还有沈妍。 听王长江说陆川要出差一段时间，沈妍就出来了。 看着亭亭玉立，穿着单衣警服就出来的沈妍，陆川摆摆手：“外边冷，放心，我就是过去帮忙，干点现勘、痕检的工作，过几天就回来了。” 第123章 杀人灭口 清泉县，隶属bz市，地处bz市和天州市交界处，多山，多丘陵，少平原。 清泉县城面积不大，市区常住人口只有七八万人，加上农村人口，全县也不足三十万人。 但是清泉县的经济却并不落后。 因为多山地，清泉县区域内形成了有别于其他地方的独特小气候特征。 常年湿润多雨，山内植物茂盛，动物种类繁多，是远近闻名的旅游避暑胜地。 不仅如此，清泉县自古以来盛产草药，县里的乡镇，个个都是有名的草药种植集中区、集散地。 往来商贩多，山里采药的当地人也多。 清泉县长春镇裕民村一组。 屯子西头一户农家院外，停满了警灯闪耀的警车。 警车周围，五十几个当地农民正在围观。 院子内是一栋三间砖瓦房，各有东西厢房两间，东侧是仓房，西侧是牛圈。 房间内，陆川正在做现场勘察。 炕上两具尸体，横着一具中年女尸，竖着一具中年男尸。 尸体衣着完整，男性尸体脖颈被利器砍断，只有一丝肉皮连着。 喷射的血迹有两米多高，天花板上都有一蓬褐色污痕。 女性尸体头部全是黑色的污血，横躺在火炕边缘。 地面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墙上同样如此。 李东林脸色铁青的站在外间，透过灶台上的窗户，看着在里边忙碌的陆川。 这已经是最近专案组发现的第三起命案了。 十二月份，宋坤被害案告破后，涉案的王亮、陈刚、王曼丽和bz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相继落网。 本以为案子就此完结，谁想到，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先是王亮的妻子，在王亮被捕的第五天，被发现死于家中。 刀伤，一击致命。 一月三日，陈刚在bz市的大伯，被发现杀死在地下车库。 斧头伤，用的消防斧，一击致命，胸口被开了一个洞。 今天，一月七日，和王亮妻子有草药买卖生意的赵东两口子，被发现杀死在自己家炕上。 “我们每周三都去山里采药，今天早上没看到老赵，我就来他家找他……没想到……” 报案的是赵东的邻居孙志友，也是他从小长到大，从大长到老的发小。 两人经常结伴上山采草药，然后回来贩卖。 “平时你们都没有往来吗？” 赵东被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地面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要不是现在是冬天，尸体早就腐败了。 “这些年，屯子里出去打工的打工，考大学的考大学，屯子现在就剩下二十几户人家。” 孙志友已经将近六十岁，常年务农，操劳，让他看上去至少七十岁的样子。 “我和老赵是屯子里现在年龄最小的。” “平时除了采药，一般也没什么事，天不见面挺平常的。” 负责询问孙志友的是省厅刑侦二处刑警陈康，李东林的属下：“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大前天早上，我看到他给牛添草料了。” 外面的询问没有影响到陆川做现勘。 “叮！” “进阶任务：完成一次常规现场勘察，结合三起命案，发现有价值线索，协助专案组侦破案件。” 这几次的现勘下来，陆川基本上可以肯定，杀死赵东夫妇的凶手，和杀死王亮妻子、陈刚大伯的凶手，应该是一个人。 对方作案手段相当利索。 从现场的杀人痕迹看，凶手和赵东夫妻二人应该是认识的。 赵东被杀的时候，盘腿坐在炕上。 他的妻子坐在火炕边上。 凶手使用的凶器就是赵东家的菜刀。 一刀劈砍赵东脖颈，直接致命。 之后在赵东妻子想要逃跑的时候，用菜刀劈砍赵东妻子头部。 杀人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如果能够复原现场，凶手应该是进门后，直接拿起灶台上的菜刀，进了里间卧室，直接杀人。 同时这个人非法注意自我防护，作案时带着手套，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脚印倒是有，和先前两个现场的脚印一致。 现勘照相，足迹信息采集，陆川感觉自己能做的工作有限。 因为，这样的工作，他已经做了两边。 第一遍是复勘王亮妻子被杀现场。 第二遍是现勘陈刚大伯被杀现场。 这是第三遍。 “情况怎么样？” 陆川在bz市勘察陈刚家地下室的表现，以及后来做的指纹鉴定分析、物证分析，都被李东林看在眼里。 回到省厅后，李东林刻意再次查了陆川的资料。 这一查不要紧，真是惊了李东林一大跳。 震惊李东林的不是陆川刚刚入警就转正，也不是那枚三等功勋章。 而是张援朝对他的评价。 陆川不仅精通现勘，精通指纹鉴定分析，还精通骸骨鉴定分析。 张援朝是什么的人，什么样的专家，没有人比同是技术专家出身的李东林更清楚。 能得到张援朝推荐，帮助天州市刑侦支队做骸骨分析，陆川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所以，李东林才跟海州市刑侦支队，点名要了陆川。 如他所料，陆川没有让他失望。 王亮妻子遇害案，陆川根据脚印，确定了对方的基本特征。 但是，仅仅有这些还不够。 深深吸了口气，陆川沉重的点点头：“还是他。” 还是他？！ 得到信息确认，李东林的心脏仿佛被人大力攥紧，漏跳了一拍。 陆川口中的那个他，也仿佛再次出现在李东林眼前。 “男性，身高一米七五，体重在八十公斤左右，年龄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 “走路姿态轻微外八字，右侧斜肩，左撇子。” 这就是陆川在现勘现场，结合脚印分析、死者伤口情况，判断出的嫌疑人特征。 身高体重年龄的分析比较简单，凶手右脚鞋印痕迹比左脚重，但是没有腿部或者足部疾病的表现。 应该是长期右肩受到重压，导致有些右侧斜肩。 死者伤口，起始伤口都在左边，希斜拉向右，这是左撇子用刀才会有的痕迹。 而这些信息，在李东林掌握的嫌疑人中，没有一个符合的。 “有指纹吗？” 陆川摇摇头：“和上两次一样，凶手用的凶器就是死者家里的菜刀或者附近随时取的凶器。” “带了手套，凶器直接丢弃在现场，来去迅速，除了接触凶器外，没有留下任何碰触痕迹。” 再牛逼的现勘，也要有凶手和周围环境接触的痕迹，才能做勘察，才有可能找到线索。 而对方，除了丢失在现场的凶器，什么都没碰。 除了留在地上的脚印，什么都没留下。 第124章 喂牛的草料 专案组的法医，正是张援朝的弟子，博士生李长庚。 在陆川第一次做骸骨鉴定分析的时候，就是李长庚值班的时候发现的。 两人这段时间已经合作多次，已经比较熟悉了。 “陆川，尸检你参不参加？” 邀请现勘参加尸检，主要是对尸体表面痕迹进行勘察。 但是这个现场，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李哥，房间里的勘察基本完事了，尸表检查我就不参与了。” 凶手行凶干净利落，进屋就杀人，杀完人就走，没有和尸体进行过接触。 做出这个判定的依据是房间内的脚印。 进来、离开的脚印足迹很清晰。 来去进出的轨迹很好判断。 李长庚点点头，着手开始做尸检。 这三起案件的尸检，都是李长庚经手。 说实话，真的没什么可做的。 尸体的死因明确、致死方式明确，死亡时间也比较好推断。 眼前的尸体，轻轻一按，李长庚就知道尸体的尸僵已经开始消失。 尸僵是判断尸体死亡时间最重要的依据之一，尤其是短时间内死亡的尸体。 一般来说，尸僵死后十分钟至七小时开始出现，时间不是特别固定，和不同性别、年龄、身体素质、肥胖程度有关系。 尸体出现尸僵是有一定规律和顺序的，比如从上到下或者从下到上。 根据不同部位的尸体僵硬程度，就能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 大多数情况下，尸僵在二十四小时至四十八小时候之间，达到最巅峰状态，之后就会逐渐缓解。 等到第三天至第七天后就会完全消失，且消失的顺序和发生的顺序相同。 先僵硬的部分率先缓解。 尸僵作为尸体最明显的早期现象之一，是法医直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的最直接依据。 至于尸僵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科学定论。 但是大多数学者认为这和人肌肉有关，尤其是和三磷酸腺苷这种物质的分解相关。 “男性尸体死亡原因，颈部利器劈砍，断裂伤，失血过多致死。” 脖颈断裂，在大脑缺氧之前，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也就是说，在被斩首的瞬间，人是有意识的。 只不过因为大脑和身体分离，人无法在那个瞬间作出反应。 除了眼皮可以眨动，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死亡时间，四十八小时到五十二小时之间。” “女性尸体死亡原因，利器劈砍头部，脑浆迸裂，脑死亡。” “死亡时间，四十八小时到五十二小时之间……” 尸检记录本上，李长庚一边检查，一边做记录。 和现勘一样，法医在案发现场做尸体检查，会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率先做尸体表面检查。 所有的检查项目都是有规定流程的，每完成一项就在记录本上填写或者勾选一项。 李长庚在做尸检的时候，陆川循着凶手足迹，来到了瓦房外。 一月份的天气非常寒冷，一周前刚刚下了一场大雪。 但是被害人赵东显然是比较勤快农家人，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积雪。 凶手的脚印在室内还可以较为清晰的辨认，但是在室外，就已经无法辨认了。 对方在室内的杀人速度很快，死者血液在流动到地面上的的时候，凶手就已经离开了。 所以，凶手脚印上并没有沾染血迹。 三个现场，都是如此。 这是陆川从警以来，经历过的最棘手的案件，没有之一。 除了脚印，对方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陆川已经对上两个现场凶手脚印的痕迹进行了微量物证分析。 当然，效果也不能说一点没有。 凶手穿的鞋子是新鞋，就是最普通的黄胶鞋。 市面上随便一个市场、超市都有的卖。 至于鞋底携带的泥土、灰尘，也没有什么特异性发现。 可以说，以陆川现阶段的初级足迹鉴定分析能力，能做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天空湛蓝，无风无云。 陆川站在院子里，深深的喘了口气。 包含牛粪特有气味的空气，灌满口腔，让陆川感觉有点酸爽。 转过头看去，西厢房里，五头黑白花奶牛悠闲的咀嚼着胃里反刍的草料，大眼睛很圆很平和。 一点也没有自己主人被杀，自己以后没有草料的觉悟。 嗯？ 草料？ 陆川微微一愣。 赵东死了两天多时间，这些牛的草料怎么还没吃完？ 陆川快步上前，走到牛圈栏杆跟前，打量起里边的情况。 喂牛的草料槽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但是地面上却堆积了不少草料，两头牛此刻就趴卧在草料堆旁边，悠闲的吃一口，嚼一口。 那种悠闲自在，颇有一种饭来张口的感觉。 除此之外，牛圈里还有两个塑料桶做的水槽。 半圆形的白色塑料桶，看样子是用一个大的塑料桶，横着切割成两半，做成了水槽。 两个水槽里，水渍有些浑浊，但是还剩下三分之一水量的样子。 一头小牛正在饮水。 当然，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啃冰，水早就已经被冻成冰垛子，小奶牛正在咔嚓咔嚓的啃。 陆川观察片刻后，又看了看院落的布局。 接着重新带上手套，打开没有上锁的东厢房仓库的大门。 一大堆草料码放的整整齐齐，最里边还有三四个大概一米高的白色塑料桶。 片刻后，陆川返回房间内。 报案的孙志友还在接受询问。 陈康看到陆川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知道对方可能有事，使了个眼色，看到陆川点头，陈康看向身边的同事：“你接着问。” 房间外，陈康接过陆川递过来的中华烟：“咋了兄弟，有事？” 陆川虽然只是海州市刑侦支队的现勘刑警，这次参与办案也是临时抽调性质。 但是陈康等众人对陆川的态度都很好。 陆川虽然年轻，但是现勘技术确实不错。 经历过两个杀人现场，众人知道，就现勘这方面，陆川是专业的。 更何况还会足迹鉴定分析。 而且，听李长庚说，陆川的骸骨鉴定分析比足迹分析可是厉害的多。 再者……见面就发华子同伴，没人不喜欢。 这不，两人出来抽烟，身边又凑来几个刑警。 陆川随手掏出一包新的中华烟，拆开分给大家。 “这个案子……棘手啊。” “可不是，这混蛋大概率是专业的，干事太特么利索了。” “哎，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杀人跟杀鸡一样。” 陆川等人在忙，其他刑警也在忙。 裕民村一组是个小屯子，一共就不到三十户的人家，全村人加起来也就五十多人。 这么个小地方，按理说有外来人员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但是并没有。 “有可能是晚上杀人，被害人家在屯子把头，来了外人可能也不好发现。”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聊了开来。 陈康吸了半支烟，听了一会，朝陆川努努嘴：“小陆，是不是有啥事？” 自己刚刚正在询问报案人，陆川要是没事不可能打断自己。 “不是啥大事，陈哥，等会伱询问报案人的时候，顺便问问被害人家的牛，平时都是怎么喂养的？” 第125章 惊喜的发现 陈康微微一愣，喂牛？ “怎么想起问这个？” 陆川是现勘，家里也不是养牛专业户，问这个干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理所当然的，陈康联想的是案件的侦办。 “还不知道，就是感觉可能有点问题。” 陆川没有说太细致：“您先问问，我再去看看。” “行，”陈康点点头，掐灭已经燃烧到过滤嘴的烟屁股：“等我消息。” 其实，陆川刚刚进房间的时候，直接询问孙志友相关情况，也是可以的。 但是询问这种事，别看负责的刑警有些时候在东拉西扯，那都是有套路的。 谁跟进的，谁就要在有突破之前一直跟进，除非彻底没戏，或者没什么询问效果，才会中途换人。 这玩意看着简单，其实都是心里战术。 刑警询问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研究过心理学。 研究那玩意用处也不大，这都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 陆川也一直谨记自己出来的时候，刘国栋交代的三项注意。 少数话，少干事，少自以为是。 能进省厅专案组的，没有一个草包。 当然，这个不仅仅是指技术上的，人际关系也是其中一部分。 至于陆川，明显属于技术流。 所以，用华子开道，陈康亲自询问最保险。 果然，不到十分钟，陈康再次走出房间。 “问明白了，赵东家的奶牛要每天早上添加一次草料，一般一天喂三次水。” “在哪里添加草料？在哪里喂水？” “草料槽子里添加草料，有专门的饮水桶，而且是温水，不是凉水。” 奶牛的喂养，陆川是不了解细节的，他只喝过牛奶，没养过奶牛。 但是，如此一来的话，问题出现了。 赵东死了两天，他家的奶牛为什么没有造反。 “陈哥，有一个问题……” 陆川把自己刚刚在牛圈、东厢房仓房看到的东西讲了一遍。 “赵东死亡两天，牛圈里的地面上堆积了大量草料，这才让奶牛连续两天都有草吃。” “还有水槽……赵东平时既然都用温水，专门的水桶喂牛，这水槽是怎么来的？” 陈康也明白陆川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赵东死后，还有人在喂养他的牛？” “或者说……有人在赵东死后，专门在牛圈里放了大量草料、饮用水？” “对，否则的话，没办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陈康只是略微思考一瞬：“走，给李处汇报一下。” 三分钟后，李东林站在西厢房牛圈栏杆处，看着五头牛在悠闲的吃草，啃冰块。 冰块显然很硬，但是这几头牛显然没有别的办法。 总不能渴死，只能咔嚓咔嚓啃冰了。 “有什么想法？” 李东林显然是冲着陆川在询问：“我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如果是凶手做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可如果不是凶手做的，又是谁给牛圈里放了草料？” “李处，我想对两处厢房做一次细致的现勘，看看能不能有一些发现。” 陆川的疑问，也是李东林的疑问。 按理说，赵东被杀是今天早上孙志友发现然后报警的。 那就是说，在赵东被杀到孙志友发现他被杀这段时间里，应该没有村里的人进过赵东的院子。 那么，牛圈里的草料，似乎就只能是凶手堆放的。 所以，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不是凶手，又会是谁？ “好，有什么需要，专案组全力配合。” “是！” 冰天雪地，在室外做现勘，陆川还是第一次。 而且现场的情况非常不理想。 牛圈里的地面上都是草料、牛粪和已经冻结成黄褐色的牛尿。 两天两夜，五头牛，天知道它们拉尿了多少东西。 脚印是没办法采集提取了，陆川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而这个时候，在面对如此复杂，破坏如此严重的现场，中级现勘技能给了陆川极大的支撑。 相比于室内的杀人现场，凶手，姑且认为这些草料、水都是凶手弄下的。 在牛圈和东厢房仓房里，凶手遗留下的线索显然更多。 比如草料，凶手肯定要通过接触，才能把草料从东厢房搬到西厢房里。 再比如两个半圆柱形的水桶，显然不是赵东原来给牛饮水的工具。 上面的切割痕迹很新，从大小、材质上看，凶手是把东厢房角落里一米多高的塑料桶，一分为二，然后倒上水。 这样一来，凶手和水桶的接触面就太多了。 搬运、切割、倒水，都有过接触。 还有室内灶台的蓝色塑料桶，这是院子里能发现的唯一能够倒水比较大型的容器。 当然，碗架上的铁盆、瓷碗也可以，但是考虑到白色饮水桶的体积，凶手用蓝色塑料桶盛水的可能性最大。 再就是水龙头上，陆川也反复擦拭了几遍指纹和dna检材。 赵东家没有自来水，整个村子都没有，但是他们有自己打的井。 装上水泵，房间里也安了水龙头。 这一套下来，陆川忙活到了下午三点半。 虽然疲惫，还弄得满身牛粪味，但是成果也是丰厚的。 一大箱子，七十多个证物袋，里边装的可不是简单的棉签、毛发等。 这里边，很有可能有锁定凶手身份的关键证据。 省厅的技术鉴定中心，相比海州市刑侦支队的，无论是设备型号还是质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很多工作，也不需要陆川一个人却完成。 现场采集回来的大部分检材，都有专门的人去处理。 陆川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这不仅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术业有专攻，技术检测方面，省厅有不少这方面的专家。 电脑前，陆川正在处理的是五个三分之一枚模糊扭曲的指纹。 是的，在牛圈里的两个白色半圆柱形饮水桶上，陆川采集到了五枚指纹！ 这五枚指纹的留存的位置不同，但是大小相近。 基本上就只有正常指纹的三分之一大小。 另外就是非常模糊，扭曲的也很严重。 陆川初步判断，这应该是同一根手指留下的指纹。 凶手在切割白色塑料桶的时候，肯定戴了手套，但是其中一根手指的前端，应该有破损。 这导致手指肚的一部分，直接与白色塑料桶有了接触。 这才留下了五枚类似的三分之一枚指纹。 此刻，陆川正在指纹做鉴定分析！ 第126章 确定身份 但即便有了指纹，鉴定分析的难度却依然很大。 三分之一枚同一根手指留下的指纹，边缘模糊，压力导致的嵴线挤压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五个不同的指纹一样，这是陆川迄今为止，遇到的鉴定分析难度最大指纹。 这一次，用简单的数图变换，和图数变换已经无法对指纹进行较好的预处理。 所以，陆川采用的是空域算法和频域算法相结合的方法。 在图像增强技术中，频域算法是对图像进行数字化的二维处理，将图像从三维可视的具体可见，数字化成二维数字。 这里用到的技术主要还是傅里叶变换等基础方法。 然后通过低通滤波的方式，过滤掉高频信号，只留下低频信号，这样就可以去掉图像中的噪点干扰。 同时还要使用高通滤波的方式，去掉低频信号，因为图像从中心点开始，往边缘扩散的时候，频率会逐渐增高。 到达最边缘的时候，图像频率最高，也是边缘最模糊的地方。 高通滤波可以踢出低频信号影响，从而提高边缘处的清晰度。 两者结合，空域算法的处理算是有了一定的成果。 但是由于图像本身太过模糊，仅仅通过频域算法的处理，得到的图像还不足以进行后续的匹配。 半个小时的处理后，陆川继续对指纹图像进行空域算法处理。 陆川用的所谓频域算法，是对图像的灰度值进行运算。 这项技术里边又分为点运算和邻域增强运算两种。 首先，陆川用点运算算法对灰度进行校正、变换和直方图修正。 这一操作目的使图像成像均匀，或者扩大图像动态范围，扩展对比度。 之后，陆川再采用邻域增强算法则对图像进行平滑处理或者锐化。 目前市面上的很多高端手机其实都有锐化、灰度值调整等功能。 但是和陆川在电脑上，使用专业的ps付费软件做的处理相比，就像楼下唱歌，楼上开炮的差别一样大。 两者不是一个数量级。 每一枚指纹的处理，陆川都要走一遍这样的流程。 平均下来，一枚指纹的处理时间差不多有一个小时。 但是，即便如此，陆川在处理完后，还是无法使用指纹系统的完全匹配功能。 因为特征点的标注数量不够。 指纹鉴定的司法效力，和指纹鉴定分析过程中的特征点匹配熟练是有关系的，而且是绝对关系。 认定同一的标注点不到十三个，指纹鉴定分析就没有法律效力。 当然，这种情况下，也不是说指纹鉴定分析就没有用。 因为只要没有明确的异同点位，就能在实际上佐证嫌疑人身份。 只要确定了对方身份，即便没有指纹证据，办案的警察也总可以挖掘出其他的证据。 人只要能找到，其他的都好办。 打开指纹比对系统，陆川采用的系统中的第二种常用比对方法。 相似度比对。 五枚指纹，意味着陆川有五次机会。 第一枚指纹，比对的非常不顺利。 系统直接给出了失败比对。 这就以为着这枚指纹和系统中的所有指纹，都有异同点，也就是确定比对失败。 第二枚指纹，依旧失败。 电脑前，陆川没有气馁，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如果都搞不定这枚指纹，那全国能搞定这枚指纹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了。 第三枚指纹比对……再一次失败。 看了看手边已经预处理完毕的最后两枚指纹，陆川深吸一口气。 即便五次比对都没有成功，其实也不意味着指纹数据库里就没有对方的信息。 因为这五枚指纹残缺的太厉害，陆川进行预处理的后，得到的结果指纹大相径庭。 所以，如果不成功，陆川已经做好打算，再一次对原始指纹进行预处理。 一边想着，第四枚指纹的数据也录入了系统。 淡蓝色光圈在屏幕正中央缓缓转动，系统数据已经开始匹配。 滴滴滴。 和完全匹配的“叮”提示音不一样，这次系统给出的连续滴滴声。 陆川精神一振，仔细看向屏幕。 相似度匹配成功。 列表中，有二十八枚指纹静静躺在那，等待着陆川一一鉴赏。 “好！” 陆川双掌合击，情绪很高涨。 指纹鉴定分析，既需要技术，有的时候也很需要运气。 或者说手感。 做过这么多次指纹鉴定分析，陆川很清楚，指纹预处理第一次的感觉很重要。 第一次处理的指纹如果匹配不成功，那越往后，处理的失真性就越大，想要比对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小。 当然，这也不是说一定就比对不成功。 功夫不怕有心人，无论多粗的铁杵，摩擦的多了，也得变细。 再不济，也能摩擦吐了。 二十八枚相似指纹，系统按照特征点相似数量的多少进行了排序。 当然，这不并是说排名第一的一定就是目标指纹，排位最后的也有可能是。 关键还是原始指纹残缺太严重了，只有三分之一大小，还模糊成极度扭曲的状态。 深吸一口气，陆川从排序第一的指纹开始进行人工核对。 这一次的核对，陆川就不仅仅是和预处理后的指纹进行核对了。 最重要的是和原始指纹一并核对。 这就是人工核对指纹的困难之处，无论原始指纹多么垃圾，痕检刑警也要一条一条嵴线去梳理比对。 直到发现明显异同点，判断比对失败。 或者一直没有发现异同点，确定同一。 二十八枚指纹，第一枚指纹的相似度高，但是异同点的查找也容易。 不到五分钟，陆川就发现了两处明显异同点。 标记好后，这枚指纹就算拜拜了。 接着就是第二枚指纹，陆川顺着中间的纹路，一一进行梳理，然后和原始指纹进行比对。 这一次的时间更短，三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第三枚指纹…… 两分钟。 接着第四枚、第五枚…… 就像在会所里选美一样，二十几个有缘的女菩萨站成一排，但究竟谁能普渡宾客寂寞的灵魂，就不能听经理介绍了。 听他介绍，那个个都是法力无边。 这个时候，要屏除一切杂念，从头开始，一个一个去挑，一个一个去看。 头发是不是你喜欢的，优点够不够突出，眼神是不是你中意的，裙子开叉是不是到位…… 咔嚓！ 已经比对到第十九枚指纹的陆川，脑海中似乎一道闪电劈过。 眼前一亮，头脑随之一清。 那意思，就是缘分到了，就是你了！ 第十九枚指纹，陆川从头捋到位，整个三分之一的指纹全部对比完，都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同点。 当然，这不是说肯定这枚指纹的主人就一定是凶手。 毕竟一枚指纹中，有三分之一和其他人相同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是有就是有，这就不能作为司法证据控告对方。 但是从现实来讲，三分之一指纹，基本上也就能确定对方身份了。 而只要确定了，再去找别的证据，那就好办了。 第127章 案中案 清泉县刑警大队会议室。 案发后，这里就被专案组征用了，李东林此刻正在听陆川的汇报。 “三分之一枚指纹，没有明显异同点，嫌疑人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 李东林手中拿着的正是陆川出具的指纹鉴定分析报告。 报告字数不多，只有寥寥二百字，附件中是三张照片。 一张指纹原始图，一张陆川使用ps修图软件处理过后的指纹图片，还有一张就是陆川比对成功的指纹照片。 李东林作为痕检出身的领导，虽然这些年很少在一线进行指纹鉴定分析，但是眼力却越发老辣。 其实，上午李东林看到陆川采集到的原始指纹照片的时候，他就知道，想要对这五枚指纹进行成功的鉴定，难度有多大。 而此刻看了陆川对指纹做的预处理照片，李东林就知道，陆川的指纹鉴定分析能力，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看到最后一张，嫌疑人的指纹照片是，李东林长长出了一口气。 以他的能力和眼力，基本上可以判定这枚指纹的所有者，应该就是在赵东家牛圈水槽上留下指纹的人。 而且，此人档案资料中记载的基本信息，和陆川做足迹鉴定分析的结果，也是相似的。 吴从文，男，四十三岁，身高一米七四，bz市人，职业是……司机。 三起命案，到现在终于有了线索，李东林感觉肩上的担子稍微轻了一点。 大半个月前，有关滨州第一人民医院，一名医生、护士、救护车司机等人，伙同王亮、陈刚、王曼丽勾连在一起。 利用体检中心便利条件，为器官移植需求患者提供非法受体，谋财害命的案子在全省范围内都会引起了很大轰动。 本以为案子快刀斩乱麻，所有相关人员都已经被抓捕归案后，却发生了意外。 王亮妻子被杀，陈刚大伯被杀，今天，和王亮妻子有草药买卖生意的农家夫妇又被杀。 难道是上一个案子还没有办完，幕后还有黑手？ 以李东林的能力，在王亮妻子被杀后，就察觉到了问题，连夜提审了王亮。 得到的信息也印证了李东林的猜测。 王亮和陈刚虽然是主谋，但是他们背后也确实还有人。 只不过，王亮也好，陈刚也好，都没有见过背后的人。 另外，他们二人也不仅仅牵扯几起杀人提供器官受体案，除了这个，他们还贩卖假草药。 和贩卖假草药的利润相比，他们杀人赚的几个钱，可以说小巫见大巫。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剩下的就是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离开清泉县，李东林一行人，直奔海州市公安局。 从目前的资料看，吴从文就在海州市，是天康大药房的一名货车司机。 会议室，秦勇正在亲自给李东林汇报调查情况。 “得到消息后，我们第一时间派人对吴从文的情况进行了摸排。” “吴从文，男，四十三岁，天康大药房货车司机，家住稻香南路七十八号自建房小区。” 从清泉县返回的路上，李东林就把要抓捕吴从文的情况给宋江国通了气。 秦勇这边亲自负责，投影上是一个身材有些壮硕的中年男子照片，看上去显得有些苍老，不像四十多岁，倒像是五十几岁的老农。 “根据初步调查情况看，吴从文出生在滨州清泉县，二十年前在清泉县宝山种草药。” “七年前，突然来到海州市，在天康大药房开货车。” “这个吴从文婚姻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孩子？” 秦勇点点头：“七年前离婚了，也有孩子，但是我们查了一下吴从文前妻和他孩子的情况。” “发现他们六年前就移居出国了，那之后就没有归国入境的记录了。” 离婚？ 出国？ 一个中草药农民，突然离开自己生活三十几年的县城，跑到海州市当货车司机。 “现在吴从文在哪，是否具备抓捕条件？” 李东林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吴从文身上一定有大秘密，抓到他，也许不仅仅是破了三起命案！ “吴从文不在家，现在正在跑运输，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有进一步跟进。” 吴从文涉及的案件，秦勇在调查前就了解清楚了。 三起命案，四条人命，牵扯到前期他就参与的宋坤被害案后续的案子，可见对方一定是狠角色。 秦勇在调查的时候非常谨慎。 李东林点点头：“很好，这个吴从文很有可能不是隐藏最后面的人。” 这一点，应该来说是确定的。 一个种植草药的农民，怎么可能谋划出这么大的案子。 “天康大药房那边也不要惊动，等到今天晚上，吴从文回家后动手！” “是！” 稻香南路七十八号。 这里是海州市目前为数不多的大型自建房片区。 租住的大多数打工者，灵活就业人员和工资低的白领。 一个月三百块钱、五百块钱的单间房租，让这里成为炙手可热，烟火气最旺的地方。 夜幕降临，道路周边全是烧烤摊、煎饼摊等各类小吃。 烤肠、冷面、饺子、面条，给寒冷的冬天铺上一层暖意。 小商贩的叫卖声，吸引着下班回家的打工大军。 不少人满身灰尘，站在寒风里点上两串烤肉，一瓶啤酒，就能和同伴聊上十几分钟。 手冻的通红，才会往屋里钻。 “进入南二巷后，右手边第三栋楼就是吴从文租住的地方。” 白色车身，黑色车窗面包车内，秦勇正在布置抓捕任务。 所有人，都是便装执行任务，厚厚的羽绒服里都穿了防弹衣。 面对一个手上至少有四条人命的穷凶极恶的歹徒，秦勇要求所有执行任务的人员，必须全副武装。 而且，根据秦勇的经验判断，对方杀人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事后豪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孙军你们组负责后门，一人在墙根地下蹲着假装喝酒，两人在边上聊天。” “两侧路口，各安排两人在小摊上警戒，对方如果从后门逃跑，就靠你们了。” “是，秦队，后门放心！” 孙军紧了紧腰间枪套，里边是已经上了膛，保险没开的92式。 秦勇点点头，看向任强，表情严肃：“任强，你们组直接执行抓捕任务！” 第128章 夜幕中的枪声！ 夜幕下，巷子口的喧闹声为行动组的抓捕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自建房片区内，人员流动大，出现十几张陌生面孔根本没人在意。 陆川这一次没有待在后方，而是也参与了抓捕任务。 其实，陆川作为技术人员是没有义务参加抓捕任务的。 但是作为案件功臣，李东林给了陆川可以参加所有办案环节的特批。 秦勇当然不会反对。 陆川也确实需要这方面的锻炼，干刑警的，不能光在幕后搞技术。 还是要真刀真枪的上场，这对陆川今后的成长、晋升也都是有好处的。 但是秦勇也吸取了陆川上次在回龙山抓捕时候的教训，没有把他放在直接抓捕的行动二组。 而是放在了警戒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的行动一组。 和王帅搭档，站在距离后门二十几米远的烤肉摊前。 “王哥，来两串板筋？” 陆川和行动一组的王帅，两人在麦浪中的少女人皮案中认识，现在也很熟悉。 “成，老板，再来两串烤腰子，十串烤韭菜，二十串烤肉！” 显然，在当演员这方面，王帅要比陆川的经验丰富的多，也更自然。 这一次，陆川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出任务的时候，不带华子。 顺了杨森抽屉里半年没抽完的红梅香烟，递给王帅一根：“王哥，来一根？” 烤肉的香味渐渐出来，孜然、油脂在高温火焰下爆发出滋滋声音，陆川还真有些饿了。 随意看了眼吴从文居住的楼栋，后门房门附近也有两个一组的同事。 此刻正靠在墙边的棚子里，喝啤酒，吃花生米。 夜幕收工的民工，全都是这样，冻的思思哈哈，却掩饰不住烟火气息。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锁定了后门执勤的所有便衣刑警的神色。 陆川刚刚塞进嘴里的肉串还顾不上咬一口。 紧接着，目标楼栋三楼的窗户破碎。 大量的玻璃渣在一团黑影的撞击下，滚落。 啊！ “操，出事了，上！” 借着巷子里昏暗的路灯，王帅一把扔掉手里的烤串，掏出怀里上膛的手枪。 “小心，对方有枪！” 枪声！ 陆川此刻也反应过来，对方手里居然有枪！ 刚刚清脆的响声，是对方开枪了！ 黑影从三楼跳下，混合着玻璃碎片滚落在地。 咔嚓！ 应该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陆川虽然没有抓捕经验，但是王帅有。 在对方刚刚破窗的瞬间，王帅就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目标楼栋后门门口棚子里的两名刑警也冲了出来。 三层楼跳下来，抛物线落点，正好让吴从文落在了两组人的中间位置。 距离双方各十米左右。 十米的距离，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几个跨步冲过去的距离。 但是，在生死关头，十米，就是天堑！ 滚落在地的吴从文，还没有起身，王帅就看到对方右手冲着自己举起了黑洞洞的枪管。 操！ 王帅冲着吴从文奔跑的身影猛的往旁边一滚！ 啪！ 清脆的枪声响起，带起一蓬血雾！ “目标有枪！” “目标有枪！” “张辉中弹了！张辉中弹了！” 王帅闪躲被击伤后，楼上的吼声才传来。 “王帅！” 后门旁边棚子里冲出来的行动一组同事眼看着王帅被击中，睚眦欲裂！ “我没死！找掩体！快找掩体！” 枪战！ 王帅虽然是刑警，虽然干了十三年的刑警，但是真的没经历过枪战。 他这辈子开的枪，都是在训练场。 刚刚临危的一转身，已经是他干了这门多年刑警，对危险判断最极致的反应。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中弹了，右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疼的王帅直冒冷汗。 对面的刑警显然也很有经验，在听到王帅回复的正当时，就滚地葫芦一样，滚到了墙边的垃圾桶后边。 虽然这东西挡不住子弹，但是起码能挡住吴从文的视线。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王帅这么迅速的应急反应。 陆川只是一个技术岗刑警，这方面的训练真的接受的不多。 吴从文一枪逼退最先扑向自己的王帅，就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 从三楼跳下来，虽然摔不死，但是右脚应该是骨折了。 虽然跑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还是要试一试。 而眼前，就只有一个障碍。 陆川！ 王帅躲开后，跟在他后面的陆川就成了直视吴从文的第一人。 王帅显然也想起了陆川，看到吴从文挣扎起来，枪口就要抬起。 “陆川！趴下！” 啪！ 结果，王帅声音未落，枪声已经响起！ …… 爆闪的警灯照亮了整个巷子口。 行动二组负责直接抓捕吴从文，第一个上的就是张辉。 第一个吃子弹的也是他。 吴从文的枪法还可以，近距离下，子弹正中张辉胸口。 要不是羽绒服里穿了防弹衣，张辉可能就交代了。 哪像现在，呲牙咧嘴的叫唤着疼。 王帅比张辉要惨一点。 子弹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是咬下他右臂一块肉。 还有八百多块钱买的羽绒服也报销了。 救护车里边，王帅疼的直冒冷汗：“孙头，等会你跟秦队说说，看看羽绒服的钱能不能报销？” “还报销羽绒服的钱？你小子是命大，你身上有防弹衣，伱脖子、脑袋也有吗？” 孙军此刻也是一脸后怕。 谁能想到，吴从文手里竟然有枪！ 任何抓捕行动，对方有枪和没枪，那是完全不同的抓捕方案。 有枪的话，绝大多数都是出动武警，甚至会配置狙击手。 这一次的抓捕，显然情报不足，预估出现了偏差，差点酿成大错。 要不是陆川…… 抬眼看了看救护车外，陆川正在站在秦勇、李东林面前。 时间倒退三十分钟。 在吴从文起身直面陆川，王帅出声提醒陆川趴下的瞬间。 枪声响起。 但是，开枪的人不是吴从文，也不是从三楼破窗上往下看的任强。 而是和吴从文对视的陆川。 05式转轮手枪，威力虽然不大，但并不是说就打不死人。 第一声枪响后，陆川就听出了这是枪声。 自制手枪，9毫米子弹。 初级现场射击技能，让陆川对所有的枪械的声音都非常熟悉。 而刚刚的枪声，和一般的制式枪械都不一样，应该是对方自制的手枪。 本能反应，陆川在王帅转身冲向跳楼的吴从文时，怀里的05式小左轮就已经掏了出来。 但是陆川第一时间没有开枪，因为王帅就在自己身前，挡住了他和吴从文的视线。 初级现场射击技能，让陆川熟悉各种枪械的使用，但是还不能让陆川发射出会拐弯的子弹。 如果那个时候开枪，击中的只能是王帅。 直到王帅看到吴从文要对自己射击，扑倒后，陆川才有机会和吴从文对视。 这里就有一个时间差。 吴从文在落下后还没起身，就抬枪射击王帅。 而陆川在对视吴从文之前，有王帅在身前遮挡。 所以，吴从文开枪的时间要早。 但是在第一枪射击后，吴从文和陆川对视的时候，陆川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剩下的，就是准度！ 啪！ 显然，初级现场射击技能没有让陆川失望。 一枪正中吴从文持枪手腕。 接下来的抓捕就简单多了。 脑袋被陆川的枪指着，右手被废，吴从文只能乖乖被逮捕。 第129章 我要见一见打我的人 秦勇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陆川，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从去年六月份入警以来，陆川就不断的给秦勇惊喜。 刚上班，就抓了一个通缉二十八年的通缉犯。 其实，从法律上来说，一般的案件是有追诉期的，大多是二十年。 比如一个嫌疑人二十年前砍了一个人，致人受伤，然后逃跑。 二十年后，这个案子可能就没人盯了，因为时间太久，即便把人抓住，也过了追诉期，判不了刑。 之所以有追诉期这种东西存在，主要的原因还是从司法资源有限这个角度去考虑的。 无论任何地方，警力资源也好，其他司法资源也好，都是有限的。 而案件的发生是不会停止的，所以有限的资源就会着重放在大案、要案，临近没有侦破的案件上。 一些时间过了很久，性质又不是特别恶劣的案子，就有了追诉期的限制。 但并不是所有的案件都有追诉期限制。 比如命案，就没什么追诉期，一些影响特别重大的抢劫、纵火等案件，也没有追诉期。 之后的半年，陆川的表现更可以用亮眼来形容。 直接参与多起命案侦办，而且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线索和证据。 去年海州市刑侦支队能力压天州市刑侦支队，在省厅年度排名中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可以说陆川功不可没。 而这一次…… 陆川又立了大功！ “小陆……不错！” 千言万语，化作秦勇一句话。 李东林的心情也像坐了一遍过山车一样。 这个抓捕行动，虽然是秦勇布置的，真的出了事情，他也能撇得开。 但是作为专案组组长，秦勇抓捕计划也是经过他批准的。 如果在抓捕过程中，真的出现在伤亡…… 前途先不说，怎么和牺牲的刑警家里交代？ 如果，如果刚刚陆川手里没枪，或者陆川没有第一时间开枪，或者陆川枪法不准没打中。 后果是什么？ 陆川被吴从文开枪打死？ 顺手吴从文再给已经倒在地上的王帅补一枪？ 再或者，吴从文随便给周围的群众来几枪。 当时巷子里可都是人，真要有群众伤亡…… 李东林觉得自己都没有勇气去想象那个后果。 可以说，陆川这精准的一枪，救了他自己，也救了秦勇，救了他李东林。 “小陆……刚刚那一枪……有把握吗？” 李东林的意思是，刚刚陆川的那一枪是蒙的，还是就瞄准打的吴从文持枪手腕。 陆川点点头，有了初级现场射击技能，射击这方面真的不怵：“五十米距离，弹无虚发。” “哈哈！” 李东林笑的很开心：“别骗我，等案子收拾完了，我去靶场看看你这怎么个弹无虚发。” 吴从文被抓，不代表案子就结束了。 以吴从文的背景、生活和工作经历看，他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充其量只是一个杀手。 但是，对吴从文的审讯非常不顺利。 无论问什么，吴从文就是死不开口，什么都不说。 无论是杀害王亮妻子的事情，还是陈刚大伯或者裕民村的赵东夫妇。 吴从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总之一个字，拖。 “我要见见那天打伤我的警察。” 被抓三天后，吴从文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现勘办公室。 杨森依然固执的用已经秃了毛的猪毛刷，盘着二十八块钱的小叶紫檀。 这玩意现在已经包浆了，上周杨森去地摊上转了一圈。 现在出售，可以卖五十六块。 价格翻倍。 老白哼唱着京剧选段，这次陆川听明白了，是霸王别姬的戏码。 陆川虽然依然在借调专案组，但是因为李东林等人霸占了海州刑侦支队的几间办公室，驻地办案审讯吴从文，陆川就能回自己办公室了。 此刻，正在窗前侍弄那盆傲娇的红掌。 绿叶翠绿，红叶鲜红。 中间的花蕊坚挺自然，有种傲世群雄的意思。 “小陆，队里可都传开了，说你那枪法都神了！” 陆川当天开枪的时候，除了吴从文看见而且感受外，王帅也看见了。 楼上的任强也看见了。 还有当时参与行动的很多刑警，都看见了。 一枪，十米距离，正中吴从文持枪手腕。 听着容易，但是只有当时参与执行任务的人才知道，电光火石，面对生命威胁的瞬间，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有多么困难。 老白也点点头：“你小子啥时候练的枪法，我们咋不知道？” 陆川放下红掌，咧嘴笑了笑：“我大学的时候打手枪就准，后来花钱去省会的私人靶场专门练习过，一般的枪都没问题。” 私人靶场，海州市是没有这玩意的。 全省就省会那边有两家，但是价格特别贵。 一发最普通的五点六毫米子弹三十块钱，剩下的就越来越贵。 高精度狙击步枪，打一发，两千块钱。 不要觉得这个贵，高精度狙击步枪，本身的价格就要十万。 一发子弹的造价都要两三百块钱。 而且高精度狙击步枪是有使用寿命的，一般来说很少有狙击枪的寿命超过一千发子弹。 按照这个来计算，加上场地费、人工费，打一发狙击步枪子弹的成本大概就要一千块钱。 人家收两千块钱一枪，不算离谱。 不过海州市有打猎场，用的都是猎枪或者气枪。 能打散养的野猪、兔子，或者养殖的鹿。 价格也不便宜，打一头鹿要一万块。 兔子什么的就便宜一些，打一只五百块。 杨森和老白显然对省会的私人靶场也是有所耳闻的。 “有钱真好。” 老白由衷的感慨了一声。 谁说不能用钱立功的，陆川这不就是例子吗。 这一次，陆川力挽狂澜，立功是必须的了。 以老白的经验判断，二等功可能没跑了。 杨森跟着叹了口气：“嗯，有钱确实好。” 说着，默默的抽出办公桌上的一根中华，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这玩意……确实比红梅强太多。 刘国栋没说话，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陆川那一枪，挽救的不仅是一场抓捕行动，还挽救了秦勇、李东林的前途。 或者说挽救不太合适，因为这次成功抓捕，两人为将来的更进一步，也积累了加分项。 领导喜欢的人永远不是能干的，而是不给自己找事的。 要说最喜欢的人，那就轮不到不是给自己找事的，而是能给自己添彩的。 陆川，显然就是添彩的。 铃铃铃。 四人正聊着，刘国栋桌上的电话响了。 “嗯？他要见陆川？” 第130章 第二次见面 审讯是心理战，又不仅仅是心理战。 尤其是预审环节，百分之九十九的犯罪嫌疑人，抗不过这一节。 但是，并不是所有嫌疑人都有软肋，那么扛过这一节的人，就终归有那么几个。 一般来说，没有犯下死罪的嫌疑人，最容易招供。 既然已经被抓了，坦白从宽争取减刑就是最识时务的做法。 也有的杀人犯犯了事，总觉得自己能圆过去，但实际是，在老经验的预审手下，没几句话就被搞的逻辑不通，前后矛盾。 最难搞的是证据不充分，对方又死不开口的。 比如吴从文。 锁定吴从文是根据陆川在赵东家牛圈水槽边缘采集的指纹，确定了对方身份。 但是这枚指纹虽然采集到了五个点位，却都无法作为确凿的司法证据。 零口供定罪非常有难度。 需要从吴从文的时间、空间轨迹去一点点分析，排查。 肯定需要消耗很多人力物力财力。 可如果吴从文能开口，这一切就简单了。 更何况，吴从文身后肯定还有人，他不开口，怎么查后边的人？ 手机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银行转账记录等等，李东林已经安排人去排查了。 但是截至目前，还没有重大进展。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让吴从文开口。 可实际情况就是，吴从文被抓后，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要杀王亮妻子等人。 枪是哪里来的。 背后主使是谁等等。 什么问题都不说。 显然，吴从文知道自己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说了，证据确凿，死的早。 不说，警察就要接着查，说不定死的还能晚一点。 这也是很多重刑犯的策略。 很多犯罪事实，绝不会一股脑的交代出来。 而是像挤牙膏似的，今天挤出来一点，明天挤出来一点。 在看守所里待了十几年的死刑犯，不是没有。 为什么不立即执行死刑，是因为他身上的案子一直没交代清楚。 总有挖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情。 吴从文要求见打伤他的警察，也就是陆川，这也有不少先例。 很多悍匪，在审讯的时候，就指定抓他的人来审讯。 别的人来顽抗到底，什么都不说。 抓他的人来，聊着聊着就什么都交代了。 十分钟后。 陆川到了李东林在一楼的临时办公室。 “李处好。” “坐坐坐。” 看到是陆川进门，李东林满脸堆起笑容，亲切的一批。 李东林的年龄其实不大，加上头发经常打理的一丝不苟，再加上笔挺的警服，用威武帅气大叔来形容，是没有问题的。 但前提是……不能笑。 李东林是那种严肃起来看着满顺眼，笑起来有点渗人的长相。 当然，李东林也不是经常笑，陆川接触李东林也有一两个月时间了。 这还是第二次看对方笑。 第一次就是在陈刚、王亮等人被抓，案件侦破后的庆功宴上。 陆川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的笔直。 “秦队都跟你说了？” 在见李东林之前，秦勇已经把审讯吴从文的情况都给陆川交代了。 陆川点点头：“嗯，都已经交代了。” “好，对方提出要见你，就是因为是你抓了他。” 李东林起身亲自给陆川倒上热茶，陆川起身道谢：“伱也不用紧张。” “我见过不少这样的嫌疑人。” 李东林显然是想在陆川见嫌疑人之前，给他做一番心里建设。 这既是对陆川的一种保护，也是规定流程。 为什么对嫌疑人的审讯要有流程，而且要全程录像。 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嫌疑人的人权，防止审讯过程中使用非法手段。 另一个方面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负责审讯的警察。 在刑侦支队，是有专门的预审刑警的，当然这个专门不是说他们就干预审。 而是负责审讯的，就那么几个人。 都是行动组的，一组的王帅、二组的张辉，都有资格审讯嫌疑人。 像陆川、刘国栋等人，在嫌疑人被抓捕后，一般不会和他们有交集，更不会见嫌疑人。 因为他们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 比如威胁。 没有判死刑的人，提出的威胁，一般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警察听了之后会怎么想？ 警察也是人，也有老婆孩子父母双亲。 不管对方的威胁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能力或者胆量去实现，就说任何人听了，会不会总想着？ 犯了死刑的嫌疑人，威胁是没用了，因为他出不来了。 但是诅咒你两句没事。 一般人听了，会不会有心理压力？ 审讯和询问不一样。 审讯是直面罪恶。 询问是发现罪恶。 李东林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跟陆川聊天。 “大多数这种穷凶极恶之徒，自以为有一股子侠义气，出了事情自己扛着，宁死不交代背后的人。” “想看看到底谁抓了自己，撂几句狠话，说什么再来一次你肯定抓不着我之类的。” “吴从文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从小就打架斗殴，辍学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有股子悍匪的劲头。” “他老婆孩子又被他早早送到了国外，父母也早就去世了。” “这种人，自以为没什么牵挂，什么都威胁不了他。” “也明白自己犯的是死罪，而且他身上肯定不止这四条人命。” “有关他的行踪，我已经安排人着手进行调查，无非就是拖的时间长一点。” “犯罪证据这方面……不用担心。” “小陆，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想见他，就可以不见他，明白我的意思吗？” 显然，在保护陆川和耗费资源查吴从文上，李东林可以选择后者。 在他看来，陆川显然要比一个吴从文有价值的多。 宁可拖延办案，陆川也不能出问题。 但是，陆川显然不这么想：“谢谢李处关照。” “不过既然对方想见我，那就见呗，我在巷子里能抓他一次，呵呵，就他那枪法，也必然能抓他第二次！” 这就是心里优势，一次成功，第二次为什么不能成功？ 当时要不是王帅挡在陆川枪口前，吴从文有没有开枪的机会都不说不准。 初级现场射击技能，也不是吃素的。 “哈哈！好！” 李东林拍手叫好：“就是嘛，你是兵，他是贼，怕什么？！” “走，去会会这个吴从文！” 审讯室。 吴从文左腿骨折，已经打上了石膏，左手手腕缠着纱布，也挂在了脖子上。 这家伙确实是个左撇子。 两只完好的手脚，被镣铐束缚在审讯椅上。 陆川警服庄重，坐在吴从文对面。 一直在审讯中无动于衷的吴从文突然抬头，双眼如鹰隼盯着陆川。 看着对方精光四射的双眼，狠辣的表情，陆川不为所动。 老虎也很厉害，但是被关在笼子里也能吃鸡。 “你……想见我？” 第131章 交锋和钞能力 哼！ 吴从文冷哼一声，轻蔑的笑了笑：“你叫什么？” “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陆川嘴角忍不住扯开，和秦勇说的一样。 吴从文第一个问题就是想知道陆川叫什么。 “吴从文，记住我，抓你的人叫陆川，大陆的陆，山川的川。” “我是海州市刑侦支队刑警，进了阎王殿，告诉阎王，是谁抓了伱。” 陆川根本没想隐瞒自己的姓名。 告诉他又怎么样？ 他堂堂刑警，还能怕一个死刑犯？ 吴从文显然没想到陆川说的这么痛快。 他还以为陆川不敢告诉他名字。 下面的激将法他都想好了。 你连叫什么都不敢告诉我，就你这样的鼠辈，要不是当时我摔断了腿，一个能打你十个之类的话。 或者是，你不说，是不是怕我报复你？ 结果，陆川竟然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哼！ 再次冷哼一声，吴从文动了动受伤的左手：“当时要不是那个警察在你前边，我那一枪打中的就是你！” “你要感谢他，”陆川摇摇头：“要是他不在我前边，你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哼！ “再来一次，您不一定抓得住我！” 这话……李东林都跟他说过了啊。 陆川没审讯过嫌疑人，所以不太了解是怎么个话术或者战术。 但是他知道的是，吴从文之所以这么嚣张，一直不招供，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了无牵挂。 背后的主使者藏的很深，在明面上和吴从文没有丝毫关联。 他最的妻儿又都在国外。 只要他不说，那么背后的人就一定会让他的妻儿过的很好。 所以，突破吴从文的根源，就在他的牵挂身上。 “吴从文，你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你……” “你也不用不服气，我知道你打着死不招供的主意，见我，也不会说什么对？” “嘿嘿，你知道就好。” 陆川摇摇头：“吴从文，其实你不知道，我并不是一线刑警，我在刑侦支队里，只是比对指纹，做做dna检测之类的技术活。” “所以，我其实不知道该什么审讯你。” 陆川拿起办公桌上的审讯记录：“我甚至连这个都不会填。” “嗯？” 吴从文的眼神里一些惊讶。 他没想到陆川竟然不是一线警察。 但是……为什么能把他抓了？ 一枪打中自己手腕…… 十几米的距离，9毫米子弹…… 打中手腕，蒙的吗？ “所以，”陆川突然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指了指背后的录像机：“我来见你，是按照领导要求。” “并不是来审讯你的。”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我没有在审讯，这些摄像头就没有打开，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吴从文有些错愕的点点头：“明白，你要对我动刑？” 额…… 陆川此刻很想照照镜子，自己有那么反派吗。 “吴从文，私自对嫌疑人动刑，是违法行为。” “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叫陆川，强盛集团听说过吗？” 吴从文默默的点点头，他在海州生活多年，当然知道强盛集团的大名。 “听说过就好，我呢，姓陆。” “额……你家是强盛集团的？” 吴从文只是犯罪，不代表他傻。 “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你老婆儿子在澳国？”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们是七年前离婚，她们六年前出国。” “从正规渠道，我们警察是没办法把他们弄回来的，所以你觉得你了无牵挂……” “但是，你猜一猜，如果强盛集团出面……能不能找到她们？” “你……威胁我？” 吴从文表情剧变，歇斯底里：“不不！你是警察，你不能这么干！” “而且，没有我的电话，她们不可能回来！” “威胁你？不回来？如果我给你妻子体面的工作，给你孩子安排年入百万的工作，你觉得这叫威胁，你觉得她们不会回来？” “还有，吴从文，你真觉得在你死后，你背后的人一定能履行诺言，让你妻儿过上好日子？” 年入百万…… 强盛集团…… 背后的人…… 吴从文知道，如果陆川的陆，真的是强盛集团的陆，他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你考虑考虑，是继续死扛下去，还是给你妻儿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拍拍手，陆川转身离开。 “等等！” 就在陆川打开审讯室房门的一刻，吴从文大声喊住：“你能保证你刚刚说的话吗？” “吴从文，没人可以给你保证什么，你能选择的就是相信我的人品，还是你背后人的人品。” 砰。 房门关闭。 走的不仅是陆川，还有吴从文的坚持。 隔壁，李东林和秦勇全程观看了陆川和吴从文的对话。 陆川进去，确实不是审讯，所以审讯桌旁边的摄像头确实关了。 也没有人做审讯记录。 但是墙角的监控一直开着呢。 李东林默默的摸了把下巴，有些感慨的看向秦勇：“小陆……以前真的没有审讯过犯人？” 秦勇苦笑一声：“真的没有，这是陆川第一次进审讯室的大门。” “这样的话……小陆在审讯这方面的能力……很突出啊。” 突出？ 秦勇苦笑着摇摇头，他这不叫审讯能力突出，应该叫钞能力突出。 年薪百万…… 自己要是辞职的话，能不能找陆川给安排一下？ 不用百万，五十就行，实在不行，三十万也挺好啊。 陆川离开后，吴从文怔怔的看着审讯室大门。 年薪百万…… 他杀了这么多人，也不过才刚刚够把老婆孩子送出国。 曾经遥不可及，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也许就能落在他儿子头上了。 能安稳的过一辈子，谁愿意去卖命？ 至于相信陆川，还是相信自己背后的人…… 吴从文不是傻子。 “政府！我招，我全都招！” 现勘办公室，沈妍正在等着陆川回来。 元旦过后，沈妍请了几天假期，和自己父母回了父亲老家一趟。 今天才回来。 “小沈啊，先坐，刚刚抓的嫌疑人什么都不招，说想见见抓他的人，小陆去审讯室了，这去了有……半小时了，一会就该回来了。” 刘国栋给沈妍倒了杯茶水。 “谢谢刘主管。” 咯吱。 办公室门打开，老刘回头一看：“这不，说回来就回来了。” 第132章 浮出水面 抓捕吴从文是三天前的事情，但是沈妍知道是陆川开枪击伤吴从文，从而逮捕对方的消息，是今天早晨。 两人基本上每天都有微信聊天，但是关于这件事，陆川并没有在微信里说。 沈妍今天早上上班，才听王长江说的。 接着，沈法医就跑到现勘办公室来了。 看到陆川进来，沈妍急忙起身，上下打量着陆川，大眼睛里满是关心。 “沈妍，你怎么来了？” 陆川看到沈妍在办公室，有些惊讶。 沈妍休假刚结束，今天早上还是陆川开车去接的她。 看看时间，两人其实刚分开没多长时间。 “你……” 沈妍看了看陆川：“抓捕的事情……你怎么没说？” 额？ 原来是这个事。 “哦，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出了个任务。” “再说了，伱看我不是啥事都没有……” 两人说话的间隙，刘国栋三人直接出去抽烟了。 “哎，”拿出三根烟，老白满脸感慨：“年轻可真好。” 刘国栋和杨森接过香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老刘？怎么在外边抽烟？” 看着从楼梯口上来的王长江，刘国栋朝着办公室门努努嘴：“你那宝贝徒弟在里边呢。” “哦，你们这天天抽中华不好……给我来一根？” 陆川和沈妍在办公室里说话，刘国栋和王长江等人在办公室外说话。 吴从文在审讯室里说话。 “指使我杀人的是海州药业公司董事长江天。” “他为什么指使你杀人？” “因为王亮和陈刚被抓获，王亮的妻子找过我，想让我背后的人帮他们一把。” “说说具体的情况，江天和王亮、陈刚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指使你杀死王亮的妻子、陈刚的大伯和裕民村的赵东夫妇？” “是这样的，王亮他们做的买卖和我们关系不大，江天也看不上卖器官的几个钱。” “王亮妻子和陈刚的大伯是叔侄女关系，他们以前就是倒卖中草药的。” “但是这些年中草药的种植管理越来越规范，比如清泉县药农，现在都是直接跟厂家合作，成品草药都是厂家直接过来收购。” “中间商的利润越来越低，七年前……” 原来，随着草药生意越来越难做，陈刚的大伯就打起了其他主意。 “他们让赵东夫妇纠结了几个农户，在山里种植……种植违规药材。” “违规药材？” 吴从文点点头：“海州药业有一种特供药，叫七九戒毒灵，其实就是一种低密度违规药物，江天安排我单线联系王亮的妻子和陈刚的大伯，他们在赵东手里收购草药。” “他们在什么地方种植？” “他们是在山洞里，用无土栽培的方法种植的，外人根本发现不了。” “生产加工在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我挂靠在天康大药房，其实只负责给海州药业收购运输原材料，但是应该就在他们药厂里生产，我每次都是把东西直接送到药厂。” “王亮被抓获，他的妻子找到我，江天怕牵扯到自己，就让我把他们都杀了。” “再说说你以前的案子。” “以前？” 吴从文错愕的看着任强：“我以前没杀过人。” “没杀过人？” 任强冷笑：“吴从文，你既然选择交代，就不要有所隐瞒。” “王亮妻子、陈刚大伯和赵东夫妇四人，被杀的手段干净利落，根本不是第一次杀人的人能办到的。” “这个时候你还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江天被抓后，你觉得他会不会交代？” 正如任强所说，吴从文杀人的手段干净利落，确实不是第一次杀人。 但是人都抱有侥幸心理，吴从文虽然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刑，但是还是抱着能少交代一点就是一点的态度。 但是想到江天…… 何必让他立功呢。 “我三年前还杀过一个人。” “谁？” “江天的一个手下，叫孙彪，这家伙跟江天的老婆搞到了一起，被我装进水泥桶，沉到清泉县幸福水库了。” “还有吗？” “七年前，就是我跟着江天的那一年，杀过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 吴从文点点头：“不认识，当时我们在山里的山洞看草药的种植情况，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徒步爬山的驴友撞见了，我就把他杀了。” “具体在什么地方，尸体怎么处理了？” “就在清泉县北郊山，尸体直接被埋在山洞里了。” 任强吐出一口气：“还有没有？” “这回真没了，我就杀过这几个人，都是江天指使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给赵东家的牛圈里添草倒水？” 如果吴从文在杀死赵东夫妇二人后，没有给牛圈里的牛添草料，没有锯水桶弄水槽，想要抓住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那牛……原来是我家的，我送给赵东的，杀了他后，我怕牛没人照顾，饿死了。” “枪呢，你用的自制手枪哪里来的？” “江天给我的，说是让我防身。” “枪和子弹都是他给我的，我一般的都是随身带着，我家床底下的地砖里，还藏了五十枚子弹……” 吴从文交代的情况，远比专案组预想的要多得多。 海州药业是什么企业，没人不知道。 别说在海州市，就是全省都非常有名气。 而这个名气的根源就是吴从文刚刚说的七九戒毒灵。 海州药业作为海州市明星企业，其董事长江天，更是传奇人物。 十年前海龟回国，接手家族快要倒闭的制药厂，凭借自己手里的专利，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霸占了大量海外相关市场。 从一个濒死的企业，到明星出口企业，海州药业只用了三年时间。 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企业，这样一个明星药品，原材料竟然用的是违规药材？ 李东林第一时间将相关案件信息给省厅做了汇报，现在正在会议室内开视频会议。 涉及到海州药业，涉及到一个百亿身家药企负责人的案子，已经不是他一个刑侦处长可以独断的。 当然，好在有一点，这种药在国内还没有上市。 否则的话…… 牵连出来的人，说不定有多少。 但是即便如此，江天的海州药业堂而皇之的违法，影响有多恶劣，根本无法想象。 别的不说，负责药材查验的肯定是要有人倒霉了。 第133章 指纹会战通知 专案组原地待命，并没有解散。 吴从文已经被抓，抓捕现场发生了枪战，消息早就传开了。 所以，江天应该已经得到了吴从文被抓的消息。 以对方的手段，如果想跑，甚至出国，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逃的无影无踪。 “必须速断速决，立即逮捕江天，无论涉及到谁，专案组都要一查到底！” 这是视频会上，省厅领导给李东林的最高指示！ 有了尚方宝剑，李东林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海州市相关人员，自然会有上边去沟通，他需要做的就是立即逮捕江天。 “秦队，这一次可能需要武警出动了。” 吴从文手里有枪是意料之外的信息，但是从吴从文口中得知，他的枪和子弹既然是江天给的，那就说明江天手里大概率是有枪的。 涉枪抓捕，出动武警是比较妥当的。 秦勇点点头：“我来协调，吴从文被抓动静不小，江天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 “嗯，立即派人对海州药业，江天的住所进行监控，确定江天位置，立即进行抓捕！” 国家机器一旦启动，其效率是非常恐怖的。 李东林作为省厅专案组组长，有权利调动海州市一切资源。 在这个时候，可没人敢不配合或者下绊子。 网络监管部门第一时间通过定位江天手机的信号，确定了对方的具体位置。 武警已经全副武装，时刻待命。 半个小时后，海州药业大厦已经被全部封锁。 抓捕江天是一个任务，封锁海州药业，查清楚所有涉案药品的生产制作也是重要任务。 海州药业大厦顶楼。 三百多平米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 这是江天的爱好，他喜欢宽阔的空间，喜欢属下一进门，从远远的地方过来，而他可以一直观察。 这给他一种能够掌控所有的感觉。 就如他的人生一般，作为一个私生子，江天从小就不受江家人待见。 可以说是受尽白眼、冷漠和冷暴力。 尤其是他的母亲去世后，江天父亲的原配妻子对他更是动辄打骂。 有钱人家的日子，也不是都抹了蜜的。 蜜糖下还有利剑刀刃。 好在，长大后江天出国留学，终于摆脱了从儿时就缠绕在身边的噩梦。 一直到十年前，江家的药厂逐渐没落，再也没有了趾高气昂的资格。 而他江天，作为一名药学博士，手里攥着两份药品专利，正是能拯救江家生意的唯一救命稻草。 看着以前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哥哥，嚣张跋扈的继母，小心翼翼的恭恭谨谨的面对自己，江天就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只是这一切，从今天开始，就要烟消云散了。 海州药业表面上看，风光无量，即便是和强盛集团相比，虽然有不足，但是在药品行业内，还是有优势的。 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江天操作出来的假象。 银行负债足以摧毁整个企业，当他无法利用七九戒毒灵从国外圈钱的时候，就是整个海州药业轰然倒塌的时候。 那时，所有江家人能去要饭就不错了。 站在落地窗前，江天静静的看着楼下聚集的警车。 心里竟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江天淡然笑了笑。 他这么多年来，没有结婚生子，等的不就是今天吗。 十年…… 黄粱一梦！ 对江天的抓捕过程没有丝毫波折。 枪，江天有，甚至不是一把，也不是他给吴从文的那种自制枪械，而是正儿八经的制式枪械。 手枪、步枪甚至还有一把狙击枪，都是他从国外搞回来的。 但是，在抓捕他的时候，江天身穿西服，羊毛大衣从容的走出了海州药业。 “我没想到吴从文招的这么快。” 这是江天被捕时说的第一句话。 从干上这行的第一天开始，江天就随时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海州国际机场，随时都有一架可以飞往国外的飞机在等着他。 他本可以在吴从文被捕后的第一天就离开。 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没想到吴从文会招供，更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时间就招了。 他需要时间搞钱，否则的话出国也是要饭。 再有一天时间，他就能搞定一切了。 可惜…… “你们本来是抓不到我的……” 江天虽然被抓，但是后续的案件侦办依然耗时耗力。 江天搭建的犯罪王国，远远不止吴从文看到的，知道的。 吴从文对江天来说，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虽然是比较重要的一枚，但棋子终归是棋子。 当然，专案组这边的人手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省厅给李东林指派了一个副组长，是省厅禁毒处的一个副处长。 和李东林也是老相识了，这次来主要是考虑到专业性方面。 其实，在整个公安系统内，缉毒警的牺牲率一直是最高的。 和普通的刑事案件相比，普通刑警遇到的嫌疑人，杀人犯是有，但大多不会针对警察。 可缉毒警面对的全都是亡命徒，而且他们针对的就是警察。 对普通刑警来说，出任务很少碰到生死危机。 但是对缉毒警来说，每一次任务都是拿命在拼。 这也导致缉毒任务和一般的任务有很大区别，不是缉毒警的警察，在敏感性、警惕性上天然要差一些。 专案组忙碌的工作一直在继续，但是对于陆川来说，却闲了下来。 现勘负责的是案件的前期工作，而陆川显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吴从文的抓捕，陆川从发现线索到抓捕嫌疑人，都立了大功。 后续案件的侦办，和他的关系就不大了。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在对赵东被害现场进行现勘过程中，发现了重要指纹线索，完成了指纹鉴定分析，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身份，在抓捕过程中英勇作战，成功抓捕犯罪嫌疑人，帮助专案侦破案件。” “任务奖励：刑事侦查类中级技能卡一张，请宿主自行选择奖励种类。” “中级血迹形态分析技能卡！” 这是陆川早就想入手的技能卡。 在侦办清河游乐园抛尸案的时候，如果陆川有这个技能在手，那根据尸体当时低落在积雪上的血迹，就能判断出很多信息了。 现勘办公室，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 李东林的专案组三天前撤离，刑侦支队的气氛骤然轻松了许多。 “老刘，今年的指纹会战还不搞不搞了？” 刘国栋朝杨森点点头：“昨天市局才给咱们发的通知，市里的选拔在春节前要搞完。” “省厅那边的指纹会战，应该还是春节后，过完正月十五。” 每年，海州市公安局都会在年初举办自己的指纹会战。 一方面是争取破一两个积案，另一方面就是选拔参加省厅指纹会战的刑警。 前几年，都是刘国栋代表海州市公安局参战。 “咱们自己还搞选拔？” 老白放下报纸：“直接让小陆参加不就完了？” 杨森颇为同意：“就是，技术中心那几个做指纹的，水平跟我差不多，还没你厉害，咱们自己还搞什么会战？” 第134章 春节前的最后一战 指纹会战是公安系统多年来一直在开展的，针对积案侦破的一种破案机制。 具体的最早的开始时间，已经无法考究，但是这么多年，传统延续了下来。 从部委到省厅一直到市局，每年都会组织不止一次的指纹会战。 再往下的层级，到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或者技术鉴定中心就没有了。 一方面是层级越低，能人越少，搞指纹会战，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跟平时做的工作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会战。 另一方面是基层精力有限，正常的案子都破不完，积案关注的自然会少一些。 海州市公安局每年开展一次指纹会战，时间一般在二月初，也就是春节前夕。 选择这个时间点主要考虑的是，为三月份省厅组织的一年一度的指纹会战选拔参加的人员。 当然，在杨森和老白的眼中看，海州市公安局的指纹会战，没什么大意思。 全局，会搞指纹的，两人都认识。 下边的区县刑警大队，每只队伍能出一个人。 技术鉴定中心能出两个人。 刑侦支队这边往年就是刘国栋去参加。 一般来说，海州市刑侦支队的指纹会战，参加人员也就十几个人。 而不用比试，所有人都知道，刘国栋的技术水平是最高的。 否则的话，他也干不了刑侦支队的现勘一把手。 不过今年的情况显然有了变化。 刘国栋端起搪瓷缸，走到陆川身边：“小陆，今年就你代表咱们刑侦支队参加市局的指纹会战。” “秦队那边我已经招呼过了。” 陆川点点头，他对这个没有意见，反而还挺好奇的。 “师父，指纹会战是咋回事？” 在大学的时候，陆川就听过指纹会战，但是具体怎么回事，陆川没参加过，不知道。 没等刘国栋说话，老白搭腔：“其实没啥神秘的，就是把大家集中在一个会议室。” “一人一台电脑，弄个积案指纹数据库，大家一起去对比。” 杨森点点头：“一般还能挂个横幅，市局那边还会搞个简单的仪式。” “去，挺好的，吃的好喝的好，睡的也好。” 刘国栋抽出桌脚的一根华子，闻了闻，点燃：“咱们市局往年举办的指纹会战，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局里的积案，都是咱们支队还有各个刑警大队留下的，会战之前我们都研究过。” “平时搞不出来，会战的时候一样搞不出来。” 陆川疑惑：“那……指纹会战就没有成果了？” “倒也不是，市局那边也会放一些简单些的指纹，反正不会让会战没有战果。” 老白走过来拍了拍陆川肩膀：“放心，市局那边老爷们破案子不行，干这种事一套一套的。” …… 二月一日，晴，零下二十四度。 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陆川一大早就赶到了海州市公安局报道。 市局组织的指纹会战，今天就要开赛了。 正如杨森说的，指纹会战开始之前，局里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王凯副局长亲切的慰问了大家。 “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勇于突破自我，再创辉煌！” 仪式简单，但是能看到副局长出现，大家的劲头还是很高涨。 作为基层技术刑警，想要看局长、副局长一面是不容易的。 有的人，甚至工作了几十年，也没有见过局长长什么样子。 当然，仪式结束后，王凯离开，众人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大家都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又大多都在技术岗上工作，即便有几个一线刑警客串的，大家也都熟悉。 “老张，真是好久不见啊，上次见面还是七月份？” “王哥，走走走，抽一根？” “李哥，上次友好路盗窃的案子多谢了，要不是你们帮忙，那伙混蛋又跑了……” 众人大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之间都比较熟悉。 唯独陆川，身边没有人过来打招呼。 但是，不代表大家不知道陆川是什么来路。 海州市刑侦支队，是各区县刑警大队的上级，陆川这次代表刑侦支队来参加指纹会战，显然是代替刘国栋来的。 要知道，以往刘国栋在的时候，那是所有人都要围着转的。 毕竟，基层搞不定的事情，都要刑侦支队出手。 可是陆川年轻，众人都不太熟悉。 陆川也乐的没人打扰，仪式搞完，就代表指纹会战这会就开始了。 会议室里，两排电脑，每个电脑前都有人名。 陆川走到右手边第一个台电脑边上，开机。 这次指纹会战时间是一周，吃住都在市局给定的酒店。 所有人，电话上缴，原单位的工作一律不管，就在这安心的比对指纹。 这就营造了一个在自己单位没有办法营造的氛围。 七天时间，专门对着指纹看，有一些以前比不中的指纹，说不定在这种气氛下，就比中了。 依然是陆川熟悉的指纹比对系统。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会战指纹库。 库里积存了这些年，海州市公安局所有的，有指纹线索的积案。 能进指纹会战的案子，基本上就是能通过指纹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的案子。 所以，负责比对的刑警只要能在系统内比对成功，那就说明案子被破了。 剩下的就是按图索骥，直接抓人。 至于能不能抓到人，跟指纹会战就没什么关系了。 陆川他们负责的是技术活，体力活不归他们管。 也就是两根烟的功夫，刚刚还在寒暄的众人，又都回来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跑出去抽烟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有形单影只的人。 陆川刚刚扫了一眼，有个人，在仪式结束后，跟自己一样，就坐在了有自己名字的电脑前，开机，跑指纹。 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不少人虽然认识，但是毕竟不在一个基层单位，寒暄一会，熟悉的话题聊完了，自然要开始工作。 毕竟，指纹会战不是茶话会，在坐的同僚们，本身也有竞争关系。 虽然海州市公安局组织的指纹会战规模不大，每一次能够侦破的案子也不多，但是终归还是会有战果的。 而这些战果，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大多数都是去年会战开始，到现在会战期间发生的案子。 一般来说，能有三四十起的样子。 这就是所有参战人员重点瞄准的案子了，因为以前的案子，这些常年参加指纹会战的刑警，早就嚼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甚至，这其中的案子，有不少本身就是他们没有侦破，才成了积案。 所以，时间就很重要。 新进发生的案子，比中指纹的概率大，谁抢了先机，谁就能摘到果子。 陆川对这次指纹会战也是颇有期待。 第135章 命案积案 陆川自从得到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后，其实都没有好好应用这个技能。 宋坤被害案侦破后，陆川就参与到了李东林的专案组。 近两个月来，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专案组那边。 这次能静下心来好好搞一搞指纹鉴定分析，想必能发挥出很大作用。 “陆警官？” 正在扫积案指纹库的陆川，被身旁声音惊醒。 “陆警官你好，我叫高文祥，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 陆川点点头，高新区刑警大队…… 陆川只认识队长袁绍康，还有就是宋坤的徒弟李凯。 这个高文祥没有打过交道。 “老宋的案子……多谢您帮忙了。” 参加指纹会战的众人，虽然知道陆川是刑侦支队的，但是关于陆川的具体事迹却是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高文祥不一样，宋坤本身就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人。 宋坤被害案能告破，多亏了陆川。 “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 两人握手，也算认识了。 “哎……老宋……” 高文祥显然和宋坤关系不错，对宋坤的牺牲很惋惜。 “对了，上次我们大队的指纹，就是高盛失踪案的指纹，就是我采的，但是鉴定分析上不行，只能请刘主管帮忙了。” 陆川点点头，有些恍然，原来高盛失踪案中，电动车上的指纹就是高文祥采集的。 说实话，采集的水准有待提高。 “陆警官是第一次参加指纹会战？” 高文祥瞥了一样陆川电脑屏幕，凑过身子。 陆川点点头：“我是去年才参加工作，确实是第一次参加指纹会战。 去年参加工作？ 高文祥认识陆川，但是不知道陆川刚刚参加工作才半年多。 “那陆警官可真是年轻有为！” 陆川笑了笑，没有解释。 高文祥社交能力显然有些超出陆川预料。 “老哥给你说，这个指纹会战……不是你这么个玩法的。” 嗯？ 两人聊了一会，熟悉了不少，高文祥自称老哥：“高哥，这还有啥说法？” “倒也不是什么说法，就是一点技巧。” 高文祥指着自己的屏幕，又指了指陆川的屏幕：“积案库里的案件，是按照时间排序的。” “去年以前的案子，基本上每年都在指纹会战里出现过，但是一直没有比对成功。” “所以，咱们的精力最好放在今年的案子上，这样比中的概率要大不少。” “而且……” 高文祥顿了顿，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出去说？” 刘国栋显然没有给陆川普及这些小技巧，陆川点点头：“走，抽我的。” 说着，拿出自己包里的华子，看的高文祥一愣一愣的。 现在刚上班的刑警都不简单啊。 已经到了抽华子的档次？ 默默的见自己的白沙放回去，高文祥和陆川起身离开了工位。 啪！ 给高文祥点上3字头的中华烟，对方半眯着眼睛，有些陶醉。 “这华子的味道确实不错……” 陆川自己也点燃一支，夹在手里却是没有吸。 香烟对陆川来说，社交功能显然大于尼古丁需求。 “老哥刚刚说还有什么？” “哦，伱说那个啊，”高文祥再次吸了一口香烟：“咱们组织的指纹会战，其实很难有命案或者其他大案积案被侦破，所以为了战果好看一点，市局每年都会放一些比较简单的盗窃、纵火或者其他小案子。” “你等会回去比对的时候，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案子，容易比对成功。” 一根烟的功夫，两人再次回到了工位。 安静的会议室，只有电脑风扇叫嚣的呜呜声。 所有人都进入了状态。 指纹会战，最重要的不是指纹鉴定分析能力有多强。 因为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在刘国栋不在的情况下，谁先比对成功，都有运气的成分。 所以，对大家来说，最重要的是选取比对的指纹。 这就出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 参与会战的一共有十八人，除了陆川的电脑屏幕外，其他人的电脑屏幕上，浏览的都是今年发生的案子。 而且，大家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三起纵火案、四起盗窃案、两起抢劫案上。 在这几个案子选一个指纹最清晰的，是当务之急。 当然，大家现在也不着急。 选指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选好的。 即便选好了，还要对指纹进行预处理，这个就更耗费时间了。 市局虽然会放一些简单的案子，以防止指纹会战没有战果出现，但是也绝对不是看上一眼就能搞定的案子。 难度，还是有的。 陆川倒是不太在意这个。 高级指纹鉴定分析，给了陆川绝大的底气。 所以，一开始陆川就没想着和其他十七位同僚抢那几个简单的案子。 陆川上来就将积案库里的指纹，锁定到了命案上。 十三起命案，这就是海州市公安局这次指纹会战里所有的命案数量。 当然，这不是说海州市历史上就只有十三起命案积案，而是有指纹物证的案子，就这么十三起。 其他的，现场连指纹都没有。 第一个被陆川选中的案子，是七年前的，发生在高新区的一桩命案。 具体案件内容陆川没有关注，他的注意力在现场采集到的指纹上。 指纹只有正常指纹大小的一半，而且边缘磨损严重，嵴线扭曲折叠。 虽然清晰度尚可，但是因为受力过大，指纹严重扭曲变形，很难鉴定。 命案指纹，而且是七年前的案子，绝对是经过海州市公安局多轮侦查的。 甚至很有可能请过省厅专家进行过鉴定。 到现在没有破，那就两个可能。 一是指纹主人的信息就不在指纹库里。 二是指纹的预处理不到位，鉴定分析不成功。 “就你了！” 十三起命案，这就是陆川给自己在这次指纹会战中，给自己定下的攻坚目标。 当然，陆川的目标不是要把这是十三起案件都侦破，而是要把涉案指纹全部鉴定分析一遍。 至于有多少能成功比对出来，那就看天意了。 ps软件，是陆川这次的主要进攻武器。 相比较市面上的其他图像处理软件，ps功能相对强大，尤其是对图像的分层处理上，有很大的优势。 但是这种软件也有自己的缺陷，就是集成化太高，使用者自己发挥的空间不大。 图像的处理，说白了是一种数据处理。 降噪、锐化、提高就或者降低对比度，有的时候需要陆川自己进行参数设定。 这种时候，ps软件就不如一些更开放的图像处理软件好用。 接着，安静的会议室里，就传出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不少人都侧头看了过来。 高文祥也侧目看向了陆川，结果就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第136章 一起盗窃案 刑侦技术的发展，不能说快，但也不慢。 就拿指纹鉴定分析来说，十几年前，刑警们鉴定指纹还是拿着马蹄镜，对照几千上万张指纹卡。 那个时候，搞指纹鉴定分析的没有一个不是近视眼的。 但是即便到了现在，马蹄镜这种古老的装备也没有完全舍弃。 就好像风韵少妇和青葱少女，总有人各有喜欢。 现在，虽然不在用指纹卡采集指纹，但是也有不少人在比对指纹的时候，依然在电脑屏幕前拿着马蹄镜在对比。 这间会议室里，就有两个年龄较大的参战人员，依然在用着马蹄镜。 其他人大多都是使用系统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对指纹进行放大、扭曲等预处理，然后放到系统里比对。 但无论哪一种，要么使用马蹄镜，要么使用鼠标。 像陆川这样用键盘的……真没有。 “陆川，你这……黑客？” 高文祥自忖也是见多识广。 用马蹄镜怼在屏幕上流眼泪的他见过。 把指纹打印出来，一条条嵴线对照的，他也见过。 但是陆川这是干啥呢？ 电脑屏幕上的图像疯狂切换，一道道数据流好像黑客帝国里演的，在屏幕的一角哗哗流淌。 现在搞指纹鉴定已经是这个级别了吗？ 陆川正在做图数变换，将指纹图像解析为二维数字，然后通过数学变换，对影响进行增强。 “这个啊，就是变换一下，很快就好。” 陆川没有详细解释。 在没有得到高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之前，他作为科班出身的现勘，都搞不明白现在自己的操作手法。 就更别说解释给部队转业回来，只有大专学历的高文祥了。 刚刚两人抽烟的功夫，高文祥详细分享了自己的从警经历。 许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分享自己蹉跎的一生。 在现勘办公室的时候，杨森老白就很喜欢讲以前的丰功伟业。 好在陆川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这也是陆川人缘比较好的原因，因为他能管住自己的舌头，不多话。 在这间办公室，陆川作为唯一的刑侦支队的刑警，地位终究是不同的。 除了技术鉴定中心的两名技术警之外，其他人可是要经常求到支队头上的。 所以，即便陆川的键盘敲击声有些吵，大家也没有特别在意。 在自己单位的时候，大家聊天的声音比这不是吵多了。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自己的电脑屏幕前。 只有高文祥，没事的时候瞥两眼陆川的电脑屏幕，享受一下黑客帝国的即视感。 叮咚！ 清脆的提示音将沉浸在指纹中的众刑警惊醒。 陆川是第一次参加市局的指纹会战，不太明白这叮咚声是什么意思：“高哥，怎么了？” 高文祥看着刚刚站起来伸着懒腰的一名警察，嘴里啧啧两声：“有人刚刚比对指纹成功了。” 高文祥指了指对面第三个座位，站起来伸懒腰的警察：“技术鉴定中心的孙昊，单从技术来说，就比刘国栋主管差一点点，这第一枚指纹落他手里了。” 陆川抬眼看去，孙昊年纪和刘国栋相仿，中年男人，身材有些发福，脸上笑容和善。 “恭喜恭喜，还得是孙主管啊。” “就是，这才一个小时不到？” 众多同事及时的送上了掌声和恭喜。 下边的派出所、刑警大队，自己搞不了的技术难题，基本上就上缴两个地方。 一个就是刑侦支队的现勘办公室，另一个就是市局的技术鉴定中心。 而从工作量上来说，技术鉴定中心接收下边的工作更多。 毕竟刑侦支队还有自己的案子，技术鉴定中心专业就是搞技术支撑的。 孙昊摆摆手，表情倒是没什么骄傲的：“就一个小案子，抢了先，大家继续啊。” 叮咚的声音，是指纹会战期间，会议室内专门设置的指纹鉴定分析成功提示音。 同时，所有人的电脑屏幕右下角会出现一个战果排行榜。 “你点开这个，就能看到孙主管比对的指纹情况了。” 陆川按照高文祥的指点，点击右下角的提示框，果然出现一个排行榜。 孙昊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后边跟着一个红色“1”。 其他人，包括陆川在内，都是黑色的“0”。 “那个1是可以点开的，能看一下指纹比对案件的情况。” 陆川依言点开，是一个电瓶车盗窃案。 孙昊说的没错，确实是一个小案子。 “高哥，咱们的指纹会战一般……大家能比对成功多少指纹？” “也就枚，大多数的案子都是今年的案子，偶然也有以前的案子，但是数量不多，有的时候连续两三年也碰不到一个。” “命案呢？” “命案？” 高文祥笑了笑：“省厅组织的指纹会战都不一定能比中命案，咱们市局的……” 高文祥的笑容告诉了陆川答案。 有史以来，就没有比中过命案。 陆川点点头，继续对已经选定的指纹进行图层处理。 命案的指纹鉴定分析，确实不容易。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陆川还没有完成指纹的预处理工作。 但是也快了，陆川估摸着再有半小时就能搞定。 时间在流逝，众人的工作也渐入佳境。 指纹会战，突出的就是一个集中办公的氛围。 此外，这也是海州市公安局所有精通指纹鉴定的刑警，一个交流技术，联络感情的机会。 “陆川，抽两根透个气？” 坐了将近两个小时，高文祥有点腰酸。 上了年纪的男人，没有办法，不是腰酸就是尿尿分叉，总有点力不从心。 刚好，陆川此刻也完成了指纹的预处理。 特征点标记和数据计算也都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是放到系统里跑一边数据。 “好，抽一根。” 顺手拿起桌边的软中华，陆川敲下了回车键。 系统开始自动比对。 吸烟区，除了陆川和高文祥还有四五个人。 工作了两个小时，抽烟的人烟瘾也差不多就犯了。 “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支队上的领导陆川，刘主管的得意门生。” 高文祥显然是老人，参加这次会战的人大多认识。 对于刑侦支队的人，大家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纷纷打招呼。 还有两人递过了香烟。 陆川赶紧拆开软中华：“抽这个，抽这个。” 吸烟的众人有些惊诧的接过陆川递过来的软中华，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感谢，就熄灭了原来的红梅、红河以及价格最高的紫云。 抽烟是男人最好的社交方式，这是陆川的父亲教给陆川的名言。 果然，一根烟的功夫，大家就熟悉了起来。 “小陆啊，我们大队有个案子，在任强组长那，你抽空看能不能帮忙问问，咋样了？” 说话的是高铁新区刑警大队的人，叫孙淼。 陆川点点头，任强他熟悉，帮忙问问情况肯定没问题。 “孙军组长伱熟不熟？” 孙军……陆川点点头，也还行。 “王长江法医呢？我这有个毒理化验，技术鉴定中心那要排队……” 这关系和格局就打开了。 两根香烟后，陆川满满一包的华子已经空了一半，众人也返回了会议室。 接着，就看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进门的众人行注目礼。 第137章 比中命案 高文祥愣了愣。 摸了一把嘴巴，看了看周围一起出去抽烟的人，还有站在会议室中间的副局长王凯。 什么情况？ 自己几个人不就是抽了两根烟，这也不算摸鱼。 局长怎么就来了？ “王局……” 王凯越过高文祥，直奔身后的陆川，眼睛像是在冒光。 指纹会战，海州市公安局每年都搞。 但是战果一直都不太理想，前些年的时候，王凯还在刑侦支队当支队长的时候，偶尔会战还会有剃光头的情况。 一帮子市局的专家，一个星期的指纹会战竟然一点战果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所以，后来大家就想了一个办法，指纹会战里会放一些难度较低的案件。 这样的话，虽然在陈年旧案上很难有突破，但是数据起码好看了一些。 工作报告里也算能有几个数字撑场面。 故而，这一次的指纹会战，王凯也没有抱有什么幻想。 但是谁能想到，刚刚开完动员会没有两个小时，会战现场就传来了惊天好消息。 “陆川，你比中了七年前的案子？” 王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是因为指纹会战期间，所有的战果都会第一时间报告。 孙昊完成第一个指纹比对的时候，相关的信息系统也发送到了王凯手里。 当然，孙昊比对成功的指纹，就是故意放进去的一个小案子。 充数用的。 可是，十五分钟前，又一个比中的信息，被系统自动发送到了王凯的手机上。 七年前，海州市高新区发生了一起命案。 文化公园里，一名女子凌晨下夜班，在树丛中被人杀死。 现场留下了凶器，一块普通石头。 王凯对当时的案件印象非常深刻，那就是他当刑侦支队长期间发生的。 后来，王凯虽然升职了，对这个案子却一直没有放下。 每年都会组织一次安案情分析，对当年发现的线索进行梳理。 可惜的是，当年案发的时候，现场没有监控，深夜里也没有目击证人。 凶手应该是临时随机作案，除了石头上的采集到的一枚扭曲成一团乱麻的半枚指纹，什么线索都没有。 而这枚指纹，王凯专门请省厅的专家做过鉴定分析。 结果搞了两三次，都没有比对成功。 现在，竟然在海州市公安局自己搞的指纹会战中，被比对成功！ 王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会战会议室。 七年前的案子？ 陆川点点头：“您说高新区文化公园的案子？比中了？” 王凯一说案发时间，陆川就知道是自己刚刚处理的那枚指纹。 “我刚出去抽了根烟，系统自己跑着呢。” 说话间，陆川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屏幕上猩红四个大字。 比对成功！ 果然！ “王局，确实比中了……对方是……清洁工……李志？” 李志？ 王凯凑到电脑前，看着指纹比对成功目标的基础信息：“果然是他！” “陆川，好样的！” “我现在安排抓捕，案子破了，记你首功！” 王凯风风火火的走了。 剩下十七八个人大眼瞪小眼，高文祥结结巴巴：“陆……兄弟……你比中命案了？！” 其他几个刚刚认识陆川的刑警也惊诧的看着陆川。 指纹会战期间，比对命案，只要人抓到了，案子破了，比对指纹的刑警，最起码一个三等功！ 大家七嘴八舌的凑过来，纷纷来看陆川做的指纹鉴定分析。 七年前高新区文化公园的案子，在坐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尤其是高文祥，案子就是他们高新区出的。 当年他还参与过案件的侦破，所以那枚涉案指纹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在省厅指纹会战中，都没有被比中的指纹。 陆川……两个小时就搞定了？ 孙昊也凑了过来。 指纹鉴定分析，没有捷径可走。 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没中。 七年前高新区文化公园的杀人案，那枚指纹他也熟悉，也不止一次研究过。 但是，显然没有什么头绪。 陆川倒是不太在意，以他高级指纹鉴定分析的能力，只要指纹库里有目标人物的指纹，比不中才有问题：“运气好一些。” 做人还是不能太高调，陆川和刚刚几个一起抽烟的警察打了声招呼，也不在乎大家都围在自己身后。 在剩下的十二起命案中，随机选定了一个。 四年前，高铁新区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案。 户主一同被灭口。 根据当时的情况，基本上判定了对方是流窜作案。 在死者家外门门框上，发现了一枚血指纹。 因为沾染血迹，又有摩擦痕迹，指纹没有呈现出常见纹路状。 而是类似擦痕的印记。 这是凶案现场常见的一种指纹类型，却也是最不容易鉴定分析的指纹类型。 因为摩擦力的影响，指纹已经彻底变形，除了起始和末端有一些指纹纹路存在，其他的地方根本无从下手。 把指纹拖进snapseed修图软件，陆川先对血印进行边缘处理。 然后利用自己编制的软件程序，对图像进行转换。 众人再一次听到了啪啪作响的键盘敲击声。 高文祥又一次见到了屏幕上仿佛黑客攻击时的数据流。 陆川身后的人也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刚刚在陆川处理第一枚指纹的时候，只听到了键盘敲击声，却没有如高文祥一般看到陆川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转。 这是指纹鉴定分析？ 刑侦支队的图侦刑警，处理图像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牛逼？ 陆川对指纹的处理一直在继续，身后看的人也越来越多。 十几个人，渐渐的都跑到了陆川身后。 尤其是孙昊，差不多已经趴在陆川背上了，双眼紧盯着陆川的操作。 从技术上来讲，孙昊作为技术鉴定中心专门搞技侦的警察，肯定要比下边单位的人全面。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从技术水平上来说，他也就比其他人高一个层级。 自己市局组织的指纹会战，能有点收获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对上陈年命案……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案子也就不会成积案了。 所以，陆川能比中命案，就说明对方的技术比他、比所有人不是强了一星半点。 这个时候不偷师，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这一站，差不多又是两个小时。 十几个人，围在陆川身后，眼看着对方把指纹标记好特征点，弄好数据，拖进系统开始比对。 然后，没有几分钟，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叮咚声，再次响起！ 第138章 该死之人 对于血色指纹的处理，陆川耗费的时间更长一些。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仅仅是将原本的指纹进行了还原，但是纹理依旧不清晰，想要标注特征点还是有困难的。 之后，陆川陆续使用梯度法、算子、高通滤波、掩模匹配法、统计差值法等，对图像进行增强，才最终得到了能够进行特征点标注的指纹。 而这一桶操作下来，陆川身后的人早就看傻了。 直到专门为指纹会战准备的，指纹比对成功提示音响起，大家才回过神来。 又比中了！ 而且，又是一个命案！ 孙淼，刚刚在楼外和陆川吸烟的，高铁新区刑警大队的刑警。 本来孙淼是一线刑警，因为在指纹鉴定分析上有天赋，就兼任了刑警大队的现勘和指纹鉴定刑警。 四年前，高铁新区发生了一起极为恶劣的入室抢劫案件。 户主是一名独居老人，被凶手用死者家厨房的菜刀，乱刀砍死。 当时的案发现场，就是孙淼去勘察的，唯一的一枚血指纹，也是孙淼采集的。 所以，孙淼刚刚在看到陆川选择的是他们辖区的案子，心底非常激动。 激动的同时，他也知道这枚血指纹鉴定分析的难度有多大。 别说他，这血指纹在案发后的第二年，就进了省厅的指纹会战库，连续两次，都没人能比中。 全省有多少指纹鉴定分析大拿，孙淼不知道，但是省厅组织的肯定是都是专家精英。 海州市公安局往年派出去的，只能拿并列倒数第一名。 而刘国栋的水平，在孙淼眼里已经是天花板了。 但是，当年刘国栋面对这枚指纹的时候，连分析的尝试都没有。 用他的话说，不用干，干了也是白干。 因为根本干不动。 结果，陆川不到两个小时，就比中了？ 当年这起入室抢劫致人死亡的案件发生前，高铁新区刑警大队管辖范围内，接连发生了多起入室盗窃。 而且破门手法类似，经过研判，认为入室抢劫杀人的凶手，应该就是那几起入室盗窃的凶手。 所谓的入室盗窃，和入室抢劫，关键点不在凶手。 而是在于家里有没有人。 没人，叫入室盗窃，有人，叫入室抢劫。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家里有人但是睡着了，没有和盗贼发生正面冲突，这也是入室盗窃。 扒拉开挡在前面的同僚，孙淼挣扎着到了陆川身后。 “我看看！我看看！” 相比其他人，孙淼更期待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屏幕上，几个鲜红的大字后，正是鉴定分析报告。 “胡永？” 孙淼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不可能！” 陆川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转头看向孙淼。 嗯，高铁新区的，对这个案子肯定熟悉。 “这个胡永……又来头？” 孙淼清醒过来，给陆川解释：“胡永是死者的邻居，是当时的报案人！” 报案人…… 那就是贼喊捉贼了。 比对指纹前，陆川没有仔细看案子卷宗，只是对指纹进行研究。 所以不太清楚当时的办案人员，将凶手锁定到了流动作案人员身上。 方向发生了偏差，怪不得破不了案，抓不找嫌疑人。 两个小时时间，可以完成很多事。 翠平路七十二号，阳光幸福廉租房小区。 二栋三单元，1008室。 一大票全副武装的刑警，此刻正押着一个只穿了短裤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脸错愕，被摁趴在穿上。 “叫什么名字？” “李志。” “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你？” 被押着的李志，脸色苍白。 “不知道，我没犯法，我就是个清洁工。” “是啊，你们干啥啊！抓我老头子干啥啊？” 李志的老婆，惊恐的看着众多警察，不知道自己丈夫犯了什么事，来了这么多人。 “没犯法？哼！七年前，文化公园的事你忘了？” 文化公园？ 李志的脸色更加苍白，有些反抗的力道也陡然衰落。 “伱们……还是找来了……” 李志，当年正是文化公园片区的清洁工，但是案发的时候不是他上班的是时间。 但是即便如此，李志也是当年侦查的重点对象。 不过因为唯一的证据，那半枚指纹始终无法比对成功，就无法锁定嫌疑人。 而李志最终脱离出侦查视线的原因，就是他妻子佐证，在案发的时候，李志在家。 现在看来，李志的妻子显然做了假证。 做假证，包庇犯罪：“将章桂芹一起带走。” 章桂芹，李志的妻子。 阳光幸福小区，是五年前才刚刚盖好投入使用的廉租房小区。 为了容纳更多的人居住，楼栋设计的是筒子楼，一个单元里有二十几户人家。 和李志一起搬过来的，大多都是清洁工或者当年的邻居。 相比一般的商住楼，廉租房里的邻里关系更加紧密一些。 此刻，基本上每户的房门都开着，几十号人在围观。 “老李头犯事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杀人案呢！” “杀人？老李头？别扯了，老李头出了名的老实，杀鸡都不敢，还杀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量。 返回局里的车上，章桂芹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儿子上大学……实在没办法了，老李不是故意杀她的，真的……呜呜呜……我们不是故意的……” 王凯深深叹了口气。 看向章桂芹和李志：“你们为了自己的孩子上学，就可以抢劫他人，然后杀人？” “那你们知不知道，被你们杀死的人，刚刚怀孕一个月！” 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以任何理由剥夺他人生命。 现在的助学制度很健全，李志的孩子上大学，完全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完成学业是没有问题的。 而章桂芹所说的缺钱，也不是为了她儿子的学费。 当年，最流行的爱疯手机。 刚开始销售的时候，一款手机上万块。 李志的儿子想要一款爱疯手机，说没有这个手机，上了大学也被人瞧不起。 这才有了后续。 “你们……等待法律的制裁！” 这起案子，正因为死者情况特殊，才让王凯一直亲自盯着。 只要有机会，就把这案子掏出来研究研究。 当年，案件的调查很细致。 死者怀孕的情况，是法医解剖时候发现的。 死者本身和死者家人，其实都不知道。 否则，死者被害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长长吐出一口气，王凯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刚刚简单的询问，好像抽空了王凯全身的力气。 做警察的，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各种社会阴暗面。 更有一些嫌疑人的犯罪动机，是让人根本就无法理解的。 比如李志抢劫杀人的动机，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儿子买一部手机！ 一部手机！ 一尸两命！ 他……该死！ 叮！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王凯下意识的掏出手机。 这一看不要紧，王凯刚刚放松的精神再次紧绷！ 第139章 陆老师，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有那么一瞬间，王凯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分泌。 心脏在狂飙，血液直冲脑门！ 又破一案？ 王凯的手机，有接收这次指纹会战战果的提示短信。 是指纹比对系统自动转发的，所以王凯在陆川比中七年前文化公园的案子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指纹会战专用会议室。 看看时间，中午一点半，王凯这边才刚刚抓到上个案子的嫌疑人，陆川这边竟然又比对成功一起命案？！ 一种植物。 王凯要不是顾及自己身份，后边还坐着两名犯罪嫌疑人，肯定脱口而出了。 四年前，高铁新区入室抢劫案，王凯也关注过多次。 或者说，海州市公安局的所有命案积案，王凯就没有不关注的。 每年，王凯都会组织各刑警大队的精英，对这些案子进行再梳理。 而且，各大刑警大队也有专门的人日常就盯着这些案子。 除了现案之外，侦办以前遗留的案件，就是刑警的日常工作之一。 而相比现案来讲，陈年旧案侦破的概率其实不大。 或者可以说很小。 毕竟，无论是哪个年代发生的命案，都必定是当时倾尽所有资源去侦办的。 而成为积案，就说明当年的多数资源都没有搞定，后续就不可能举全部资源再去侦办了。 所以，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想要侦办积案，除了运气，那就是要靠技术。 比如指纹鉴定分析、足迹鉴定分析、血迹形态分析等等。 而今天，陆川给王凯的惊喜可是太大了。 一天内，连续侦破两起命案积案！ 陆川这是要再拿一个二等功的节奏啊！ 车上，王凯直接给高铁新区刑警大队的队长打了电话。 “立即跟市局指纹会战负责人联系，你们辖区四年前的入室抢劫案……破了！” 指纹会战会议室。 孙昊、高文祥、孙淼等人，都已经围上了陆川。 连续两起命案积案的指纹比对成功！ 如果说只有一起，还能用运气解释，但是两起，谁来一个运气试试？ 再者，众人刚刚都看了陆川到底是如何鉴定指纹的。 就那满屏幕的数据流，不停切换的图像和众人根本看不懂的快捷键切换。 就说明了一件事，陆川是真牛逼！ 在海州市公安局，技术鉴定方面，主要工作量还是在技术鉴定中心。 但是，要说实力，要说破案，还得刑侦支队的现勘。 刘国栋绝对是大拿。 而现在，又出了个陆川。 “陆老师，看看我们天山区的那个案子啊，八年前的积案，也在库里！” “陆老师，我们水区的案子，十年前的，一家四口被杀了，两个孩子都在上幼儿园，天杀的凶手，陆老师，先看我们的！” “陆老师，我们县的，我们县也有……” 进入这次会战的命案，或者说近几年进入指纹会战的命案积案，就一直是十三起。 众人虽然一起都没成功比中过，但是对这些案子都耳熟能详。 海州市七区一县，哪个地方都有命案积案。 少的一起，多的三起。 看到陆川这么牛逼，大家的称呼都变了。 而且，喊起来也很顺嘴。 毕竟，人家本来就是支队的，他们区县上的刑警大队，本就是下属，这么称呼不吃亏。 更何况，陆川这指纹鉴定分析……是真牛逼啊。 “大家别急，先歇会，咱们这次的会战要一周时间呢。” 陆川也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 临来之前，杨森和老白还交代自己，别看这些人都是下边刑警大队的。 但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都是有地位，有实力的存在。 他们之中，其实大部分人的实力跟杨森、老白差不多，甚至比如孙昊等人，要比杨森和老白实力强。 只不过差刘国栋一筹。 陆川年轻，刚入警，人脉浅，所以要多学习。 多和这些人沟通，将来办案子的时候，脸熟了，很多事情自然好办。 尤其是，下边刑警大队和各行各业的关系都很好，这就为自己将来万一的事情，多了一个选择。 不过，陆川现在看来，这些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这不，一个个都陆老师陆老师的叫着。 其实，所谓的人脉是什么，就是认识的人。 刘国栋等人的人脉为什么好，不是他们的社交能力多强，而是同龄的人差不多都身居高位。 年头多了，自然就认识。 今天你请我办事，明天我请你办事。 关系人脉就这么积攒起来了。 陆川毕竟入警才半年，同届认识的人还在擦桌子拖地呢。 “各位前辈可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小陆、陆川都行。” 这话一说，大家心里就更畅快了。 “走，先去抽根烟，休息一会，而且，也马上吃午饭了，咱们下午再干。” 陆川既然这么说了，众人当然不会反对。 一大票，十八个都是烟民，乌泱泱就出去了。 市局办公大楼，讲究多，办公区域内不让吸烟。 好在领导还是比较讲究以人为本的。 室外搭建了一个玻璃房，专门给人抽烟的。 实际上，也就来开会的，或者像陆川他们这种集中办公的人在这里吸烟。 真正在市局上班的，没见谁出来过。 也许他们都不抽烟…… “来，抽这个，抽这个。” 一包中华，陆川转了一圈，就散出去了。 没办法，大家出来，都围在陆川身边，借着抽烟的功夫，想谈谈自己手里的案子。 陆川总不好意思自己抽中华，看着别人抽红河。 华子一发，气氛顿时更加浓烈。 “陆老师，您这生活条件让我们羡慕啊。” 高文祥把香烟放在鼻孔，闭着眼嗅了嗅：“陆老师，支队的工资高吗？” 高文祥也改了称呼。 “没有，我爸抽烟，我都是顺他的。” 伱爸…… 抽中华，大家虽然不知道陆川的陆就是强盛集团的陆，但是也明白，陆川是家庭条件好。 闲聊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根烟的功夫，到了午饭时间。 指纹会战期间，陆川他们是跟着市局机关的领导们一起在食堂用餐的。 今天早上其实还没有这个待遇，他们都是在酒店吃早饭。 就在刚刚，听说王凯局长专门吩咐食堂，给参加指纹会战的同志，在食堂专门划了两张桌子。 炒的菜也是小锅菜。 市局负责后勤的处长亲自作陪。 “王局还在办案，委托我来招待大家。” 说完，看向陆川：“陆老师，不知道这菜合不合您胃口？” 第140章 热闹的食堂 市局的食堂，历来安静的很，即便吃饭的时候，也只有悉悉索索的嚼菜声，甚至很少听见喝汤的声音。 但是今天不一样，食堂的一角，十几个人，围着两张桌子，大声喧哗。 “陆老师，您可真是神了！那个血指纹怎么比中的？” 不同于一般的门外汉，能够参加市局举办的指纹会战，足以说明饭桌上的人，在指纹鉴定分析方面，个个都有两把刷子。 也正是因为有两把刷子，他们才知道，陆川鉴定分析成功的两枚指纹，难度有多大。 而全程观看了陆川对血指纹进行预处理的众人，很是怀疑陆川到底是现勘刑警，还是图侦刑警。 图侦刑警，近些年来有逐渐扩编的趋势。 相比传统的法医、现勘等刑警，需求量越来越大。 这主要是因为现在破案，很多时候不用勘察，直接找到监控视频，那就相当于抓现行了。 所以，现在侦办案件中，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寻找案发现场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头。 没有这些直接证据了，才会找别的线索。 乃至于，现在各个区县刑警大队，都有专门的图侦中队。 虽然不一定有几个人，但这也算是专门的岗位编制了。 在高文祥的印象里，陆川刚刚在电脑上处理指纹图像的感觉，颇有图侦破案的意思。 区别是，陆川分析图像的手法他们看着高端上档次。 自己刑警大队里的图侦只会扫视频。 快进，快退和暂停，偶尔有两个高手会去去噪点。 像陆川这样，满屏幕数据流…… 电影里都没见过。 “就是，这次陆老师连破两个命案积案，咱们这次的指纹会战，战果斐然啊！” 孙昊的态度同样放的很低。 陆川能连破命案积案，而且处理指纹的过程孙昊知道，这是省厅专家都不一定掌握的技术。 坐井观天的蛙也有区别，有的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天，有的能看到两个巴掌大的。 孙昊显然是后者。 陆川心情也很好，倒不是因为同事的恭维，而是真的破了案子，心情高涨。 当刑警的，无论什么岗位，哪个不希望多破案子。 王凯作为副局长，现在不也顾不上吃饭，在外边忙着抓人？ 当然，这次的抓捕，绝对是快乐的。 七年积案，四年积案！ 陆川的二等功没跑，王凯的业绩也没跑了。 要知道，指纹会战这种事，可是他主管的。 能有这么大战果，在省厅指纹会战中都不常见。 毕竟，命案积案，哪个不是经过几轮专家咀嚼的，能留到现在还没侦破的，那都是一般手段搞不定的。 能在市局工作，不说能力多强，眼力见都是有的。 众多老爷看着角落里欢声笑语的一帮蓝衬衫，知道怎么回事。 两起命案…… 捅破天了。 一段饭的功夫，也就半个小时。 放在往常，大家中午是要休息一会的。 指纹会战，比的是眼力，消耗的是精神，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什么战果。 但是磨洋工也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是代表自己刑警大队来参加会战的，有了成绩，回去队里也有光彩。 海州市公安局说大确实也挺大，所有警种警察加起来大几千人。 但是说小，也很小，毕竟搞指纹的，就那么几个人。 谁都想在这个圈子里有点地位，所以每次市局的指纹会战虽然战果一般，但是说起来都是比较卷的。 而越是卷，消耗的精力就越大。 中午休息一会，占用的时间不多，但是对下午和晚上的工作很有好处。 不过这一次，陆川没有休息，大家也都没有休息，反正上午也没干什么活，大家精神头都不错。 况且，这次指纹会战的案件库中，还有十一件命案积案。 谁都想让陆川先先搞自己单位的案子。 于是，一大票借着市局会议室搞突击战的刑警，在市局本土工作的警察的注视下，像是真正主人一样，呼呼啦啦离开了。 “陆老师，我是水区刑警大队的王松。” 陆川点点头，刚刚听高文祥说过大家的情况，这个王松是这次参加指纹会战中，年龄最大的刑警。 今天已经57岁，还有三年退休。 这个年龄，还这么拼，陆川是敬佩的。 “王老哥好，”水区刑警大队，陆川不太熟悉，打了招呼，直接递上一根华子：“我可不是什么老师，您不见外叫我小陆或者陆川就行，来，老哥，抽一根。” 王松接过香烟，没有抽，而是说起了案子：“那我就托大，称呼你小陆了。” 干刑警的，大多数都不太会勾心斗角。 所以，对于陆川的话，王松直接就信了。 “主要是想请你帮忙看一个案子。” “在这次指纹会战库里吗？” 王松点点头：“在的，也是命案，死的是我们大队的刑警。” 死？ 无论在什么时候，警察牺牲，那都是大案。 比如宋坤被害案件，陈刚虽然伪造车祸现场，但最终还不是被发现了。 但是，死亡和牺牲，不是同一个概念。 “什么时候时候的事情？” 水区牺牲刑警，陆川并没有听说过。 那就肯定不是他入警之后的事情，甚至也不是近一两年的事情，否则的话，总会有传言的。 当然，如果是普通死亡或者被杀，那影响的范围就小了。 “九年前了。” 说起这个，王松的表情有些沉重：“他不是在任务中牺牲的，是在休假的时候被杀的。” “休假被杀？” 王松点点头：“九年前，在庙王山里边，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生动物啃噬的差不多了。” “做现勘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凶器，才确定他是被杀。” 王松大概说了下案件的经过，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被杀的刑警叫郑斌，死亡的时候才32岁。 郑斌喜欢爬山徒步和野外露营，每年有时间休假都会跑进深山里边探险。 九年前的六月份，水区刑警大队接到驴友报警。 才知道，死的是他们刑警大队的人。 电脑前，陆川正在进行指纹的预处理。 当时的凶器经过检查，确认是郑斌自己带的野战匕首。 上面除了他的指纹，还采集到了一枚陌生指纹。 虽然不能判定这枚指纹的所有者就是凶手本人，但是能出现在郑斌的野战匕首上，肯定和郑斌的死有关系。 指纹的清晰度很差，整个就是模糊的一片。 而且因为力量挤压的关系，嵴线堆叠挤压，完整度也不好。 “省厅当年派了专家过来，但是这枚指纹始终没有鉴定分析成功。” 高文祥和王松换了位置，其他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案子的。 所以没人跟王松抢着让陆川分析自己的案子。 第141章 二等功 “还有其他线索吗？” 王松摇摇头：“基本上没有了，案发现场在深山老林，尸体被野兽啃噬过，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要不是有驴友进山，意外发现尸体，人都找不着了。” 和死亡相比，失踪才是最难搞的案子。 死了，起码知道人死了。 失踪，谁也不知道人到底怎么了。 从郑斌野战匕首上提取到的指纹，不仅是模糊这么简单。 陆川放大指纹后，明显能够发现这是多层指纹叠加之后的复合指纹。 而且上面有血迹残留，还有依稀可辨的不完全擦痕。 “凶手在使用匕首后，应该用东西擦拭了刀柄上的指纹。” 王松点点头：“嗯，省厅当年的专家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再次处理的时候，没有特别细心，还是留下了一些残留的划痕指纹。” 这样的指纹，用普通话来说就是手滑了。 不仅如此，凶手在擦拭刀柄后，应该还覆盖了一层其他的指纹。 不用问，凶手肯定是把刀柄重新递到了郑斌是手里。 不愧能鉴定分析成功两起命案指纹的，王松一边听一边点头：“就是就是，省厅的专家也是什么说的。” 陆川点点头，能看出这些细节，在陆川掌握中级指纹鉴定分析技能的时候就可以做到。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想要对指纹进行鉴定分析，就力有未逮了。 “王哥，你先等会，我这边需要的时间可能久一点。” 这枚指纹的处理，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了。 这也是截至目前，陆川遇到的鉴定分析难度最高的指纹。 最终能不能鉴定成功，陆川也不敢保证。 首先是对指纹进行数字化处理，通过二维变换，完成数据分层。 相比较肉眼看到的指纹纹路堆叠，数据分层后，指纹图像的上下层数据，会更加容易处理。 这一边，说着容易，但是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陆川要手工对数据进行筛选，仅仅弄完这一步骤，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会议室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除了陆川敲击键盘的声音，其他人大气都不喘。 郑斌被杀的案子，虽然过去了九年，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定论。 是因为郑斌手里的案子被杀了，还是山里碰到了什么被杀。 而且由于人在休假期间，死了连工亡都算不上。 更别提牺牲之类的。 不考虑警察身份，这就是一起简单的，没有什么线索的凶杀案。 所以，即便在当年，案件的侦办也不如宋坤被害投入的力量大。 只是，苦了当年郑斌刚刚怀孕的妻子。 以及还有没有出生，就没有了爸爸的儿子。 这些年，郑斌的妻子也没有再嫁，水区刑警大队给安排了一个干内勤的辅警工作，也算是变相帮助孤儿寡母。 指纹分层后，才是重头戏。 由于指纹有划痕，又被凶手擦拭过，所以前后端的起始、终点都没有可参考的指纹纹路。 陆川需要做的是将多条摩擦成长线条的纹路，恢复成指纹的形状。 这一下午，没人打扰陆川。 高文祥等人抽烟的时候，话题也围绕着陆川鉴定分析的指纹：“老孙，咱们这一波，你实力最强，感觉有没有戏？” 孙昊吐出一口烟气：“郑斌的案子我当年也看过。” “就那个指纹，别说我，省厅的专家研究了十几天，不也没搞定。” “陆川……” 其他人也跟着叹气。 显然，大家虽然知道陆川厉害，起码比大家强出一大截，能够连续比中两个进入过省厅指纹会战的命案积案，当然厉害。 这说明陆川在指纹鉴定分析上，已经能达到省厅顶级专家的水准。 但是，即便如此，省厅当年的专家也没搞定这枚指纹。 众人抽烟的时候，陆川对指纹的预处理也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王松是一直坐在陆川身边，亲眼、全程看着陆川如何将指纹一点一点摘出来的。 对于陆川的操作，王松基本上没有能看懂的。 非要形容的话，只能是不明觉厉。 “终于差不多了！” 下午四点二十八分。 在经历过四个小时的战斗，这枚模糊一片的指纹，终于在陆川手中变成了三分之一枚线条清晰，纹路延伸正常的指纹。 接下来，只要标出特征点，计算一些数据，就能在系统里进行比对了。 千辛万苦，最后一啰嗦。 “能成不？” 王松看上去比陆川还要紧张，额头上浸满细密的汗珠。 陆川苦笑：“这枚指纹残缺的太严重，而且受力变形的程度，已经看不出原来指纹的情况了。” “我是用概率分析的方法，找出了一种可能性最大的指纹延伸的可能，至于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准。” “先放进系统跑一边，咋们抽根烟。” 王松看着陆川将指纹拖进系统比对界面，才起身和陆川去了楼外的吸烟室。 四点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但是参加指纹会战的刑警，都没有离开，这会都等着陆川的鉴定分析结果。 “搞完了？” 吸烟室里，大家都在，高文祥看到陆川和王松出来，抢先问。 “系统里跑着呢，抽根烟。” 其实，大家都是很希望陆川出来抽烟的。 毕竟，中华的味道确实比红梅要好的多。 陆川照例给大家散了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虽然陆川没什么烟瘾，但正如陆川父亲说的，香烟是男人之间最好的社交道具。 有了这个，就有了共同话题。 “王局那边怎么样了？” 下午陆川一直在忙着鉴定分析指纹，没顾得上打听上午的两个案子。 随口问了一句。 “哈哈，我们刚刚还说这个事呢。” 孙淼靠了过来：“王局也刚回来不久，你上午鉴定分析的两个案子，人都抓到了。” “听说都没怎么审，在押回来的路上，就都把事撂了。” 高文祥许是因为上午和陆川邻座的原因，感觉要比他人熟悉陆川一些：“刚刚听说宋局发话了，这次指纹会战结束，伱肯定能拿个二等功！” 二等功！ 听到这个，参加会战的人，个个表情有异。 立功这玩意，谁不想搞一把。 不仅有荣誉，关键还有钱。 可是，一下子搞定两个命案积案，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海州市公安局这次指纹会战的战绩，不提后面的六天，就两个命案积案，哪怕是放在省厅，那也是重大战果。 而陆川这种，相当以一己之力破了命案，给一个二等功不算高。 当然，一等功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陆川把十三起命案中的一半搞定，那还差不多。 聊着聊着，王松狠狠吸了两口已经快燃烧到烟屁股的中华，将烟蒂捻灭在手边的立柱式烟灰缸：“你们先聊着，我回去看看比对结果。” 第142章 酒瓶上的指纹 很显然，所有人中，王松是最关心陆川能否比对成功的。 就像很多男子汉，总喜欢关心其他人能坚持几秒一样。 却从不考虑别人搞一秒还是一百秒，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王松先行一步，其他人也都捻灭烟头，后面跟着进去了。 揭露战果的时候，到了。 幸运的女神不可能永远眷顾谁。 陆川身上的系统也不是幸运女神系统。 所以，奇迹并不是每次都能出现。 电脑屏幕上，比对失败的字样非常刺眼。 王松站在电脑前有些失魂落魄。 陆川的神色也有些低沉。 陆川选择的是完全匹配模式，显示失败，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指纹比对的目标人物，在系统内没有留下指纹。 这种情况，就真的是能等了。 等到哪一天，说不定哪个派出所将目标人物指纹录入系统，到时候案子自然有侦破的希望。 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哪天。 或者，那一天会不会来，谁也不知道。 二是陆川对指纹预处理失败，比对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枚指纹有共同点。 这种情况，陆川就只能对指纹进行二次预处理。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是大家都没有散去。 晚上八点半，陆川第二次看着屏幕上的比对失败的字样，眉头深皱。 “还没比中？” 王松的表情比陆川更加焦急，但是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看着。 陆川摇摇头：“我对这枚指纹的两次预处理，选用了不同的图数变换，运用的软件也不一样，但是最终结果却是一致的。” 不同方法，不同软件，最终得到的预处理指纹结果是一致的，这就极大概率说明，陆川的指纹处理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比对失败，是因为凶手的指纹样本确实不在系统内。 这就很难办了。 王松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真的……没办法了吗？ 第二天。 宋江国亲自来慰问参加指纹会战的刑警。 郑斌被杀的案子虽然没有头绪，但是陆川成功侦破两例命案积案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两名嫌疑人在昨天都已经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这是海州市公安局接到的最好的春节礼物。 领导来了，自然不可能空着手。 这可能是历届指纹会战中，后勤保障做的最好的一次。 陆川身前，宋江国满脸和蔼：“陆川！” “好！很好！这次干的漂亮！” “有什么困难没有，随时给他们反应。” 宋江国转身看向办公室主任：“你们后勤保障一定要做好。” 宋江国对陆川的印象一直是比较深刻的。 从自己老丈人家被盗的案子侦破，到当时一同侦破的差点影响企业家投资的抢劫案。 陆川的表现可以说相当抢眼。 再加上陆川在近半年来，几起命案中的表现，宋江国颇有一种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感觉。 “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昨天听说你们忙活到八点多，这怎么行？” 八点多…… 干刑警的，什么时候八点下班也算加班了。 当然，在场的肯定没人反对宋江国。 陆川站的笔直，挺胸抬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领导慰问，是干什么，真的只是慰问吗。 陆川的精神状态显然让宋江国非常满意。 呼呼啦啦，七八个人离开会议室，留下一箱箱脉动、红牛、黑卡。 高文祥摸摸鼻子，撕开一瓶红牛：“这是不让加班的意思？” 不让加班，搞一堆功能饮料干嘛？ 没有接茬高文祥的吐槽，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习惯了。 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挑出自己看着顺眼的指纹，继续奋战。 昨天下午，陆川虽然没有收获，其他人却斩获了不少战果。 孙昊再次比中一枚指纹，虽然不是大案，但是为这次指纹会战开了一个好头。 高文祥运气不错，也比中一枚指纹。 这就让其他人紧张起来了。 今年的案子，本来就少，容易比对的也就十几个，现在就已经比中三个了。 按照往年大概能比中五六个案子的数量，那容易捏的软柿子也就剩下两三个了。 第二天，大家抽烟的频次似乎都减少了。 陆川也没有再纠结昨天郑斌的案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省厅专家都不止一次捋过的案子，陆川没搞定也不足为奇。 高文祥已经和王松换回了座位。 这会，要说最轻松的人，或者就得是高文祥了。 手里捏着一枚战果，这次指纹会战，他是稳了。 后边即便没有任何成绩，也能说的过去。 这也是每次指纹会战的常态。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空手而归，能有一枚指纹比对成功，那就是了不得了。 省厅举办的指纹会战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虽然能参加省厅指纹会战的刑警，都是一市技术最牛的存在，但是省厅指纹会战的难度也更高。 而且那边也没有什么为了面子搞的形象案子。 能进省厅指纹会战库的案子，真的都是陈年积案。 当然也不全是命案，纵火、抢劫、盗窃、强健等等，什么案子都有。 “走，抽两根？” 已经躺平的高文祥没事就想抽两根。 陆川摇摇头：“高哥，你先去，我这个马上就处理好了。” 左手推了推桌边上的中华烟，陆川右手没停，精神高度集中，盯着已经处理到关键时刻的指纹。 高文祥点点头，抓起香烟：“悠着点，也别太拼。” 一个上午时间，陆川已经搞了两枚命案积案的指纹了。 第一个案子和昨天郑斌的案子相似，指纹处理结束后，在系统内没有比对上指纹。 现在陆川处理的是另一个案子的指纹。 这起案子，高文祥当年也听说过。 三年前的一起命案。 被害人是一名高中生，刚刚高考结束，在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被人打死了。 案发地点没有监控，目击者当时都喝多了，根本记不清凶手的样子。 只知道对方也是年轻人，黄毛。 当时这件案子的影响非常大，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光明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凶手毁灭的不仅是一条生命，还是一个无限可能的未来。 但是案子的侦破，与影响力、舆论大小都没有关系。 凶手当时应该是激情杀人，之后就跑了。 除了一个碎裂的啤酒瓶，现场什么都没留下。 是的，凶手就是用啤酒瓶，敲碎后，捅进了被害人脖子。 颈动脉破裂，大出血，死亡。 就在酒瓶上，当时办案的刑警采集到了三枚血指纹。 其中两枚黏糊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分辨。 最后剩下的一枚，因为受力过大，又是在圆柱形表面留下的指纹，变形极其严重。 经过几次分析，同样进过省厅指纹会战的指纹库，却依然没有侦破。 求票 第143章 坠楼案 省厅指纹会战，是仅次于部委三年组织一次的有关指纹会战的级别。 一般来说，都是一省最牛逼的指纹鉴定分析专家，集中在一起，刷指纹。 但是，并不是说，进入了会战指纹库的案子，就一定有人选择鉴定。 这就跟出去唱歌是一样的，总有人是大家都不喜欢的，谁也不选。 剩下了就剩下了。 所以，这个案子虽然进了省厅的指纹会战指纹库，但究竟有没有专家关照，还真说不准。 反正，即便有人关照了，但是没有搞明白，也不会有人说。 谁也不知道谁到底能坚持几秒。 一根烟的功夫，分钟，两个烟的功夫就是十五六分钟。 不要问中间的时间哪去了。 连着抽两支香烟，高文祥是没问题的。 但是连着抽两支中华烟，高文祥需要好好的品味一番。 叮咚！ 所以，在返回会议室的时候，高文祥正好听到了指纹系统比对成功的独特提示音。 而陆川的电脑屏幕上，也正显示四个大字。 这次显示的红色字体，比昨天的显然要顺眼的多。 比对成功！ “又成功了？” 陆川针对的指纹，可都是命案积案。 又成功一个，就意味着又一个命案被侦破了。 陆川点点头，这事干的非常有成就感。 一个指纹，一个命案。 两个小时搞定。 还有什么比这有成就感。 除了高文祥，其他人也凑了过来：“陆老师……又搞定了一个？” “哪个案子？” 高文祥努努嘴：“三年前，第三高中的那个案子。” “高中生的那个案子？破了？”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显然大家对当年的案子都印象深刻。 王凯办公室。 刚刚开完晨会，王凯才坐下来喝杯茶。 哼着年少时候喜欢的小曲，王凯的心情极好。 作为分管刑侦的局长，王凯身上的压力一直是所有副职当中压力最大的。 海州市这么大，不说每天都有命案，但是一年平均下来起码也有个十几起。 而除了命案，其他的案子也不少。 强健、纵火、抢劫、盗窃等等。 可以说，没有一天能闲下来的。 但是去年的情况显然要好上不少，起码没有再添新的命案积案。 这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而这两天的指纹会战，更是让王凯心情愉悦。 连着破获两起命案积案，还都是当时影响比较大的，重要的是，嫌疑人跟小鸡仔一样好抓。 今天晨会，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王凯心情极好。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王凯更进一步的可能就更大了。 叮。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王凯随意的抓起。 噗！ 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又破获一个？” 陈德高，海州市第三高中的学生，品学兼优，是学校里的尖子生。 几次摸底考试，分数都在630分以上，妥妥的985选手。 高考发挥的也非常稳定，初步估分640分。 本该开启无限未来的一生，却在一场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中，烟消云散。 高考结束，意味着什么，陆川在清楚不过。 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父母的管教，还有对前途的无限憧憬。 陆川当年高考结束后，一样疯狂的玩了两个月。 抽烟、喝酒大概都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根据当时参加聚会的同学讲，他们吃完饭后，去ktv唱歌，在路上和凶手起了冲突。” 案子就发生在高铁新区，孙淼对案情有很深刻的印象。 “大概是因为对方调戏了陈德高女同学，都喝了点酒，就吵了起来。” “接着就动手了，陈德高被杀后，凶手直接就跑了。” 案子的过程很简单，当时也有不少目击证人。 但是陈德高的同学喝多了，根本记不清对方的长相。 当时又是黑天，周围有路过的人，也只看了热闹。 在加上案发地点附近没有监控，凶手就一直没有找到。 高铁新区刑警大队倒是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每年都安排刑警跟进。 但是当年都没有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两三年过去了，经历过的人更记不清了。 案子就这么积攒下来了。 指纹比对系统中，给出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田亚军。 男，二十四岁，人并不在海州市生活，而是隔壁天州市的。 资料里显示，田亚军是一名理发师。 陆川这边对比成功，王凯就直接从系统里看到了相关的案情。 “三年前的高中生被杀案……” 这个案子，王凯也有印象：“人竟然在天州……” 跨地市抓捕，要协调的东西不少。 一般来说，刑警是没有异地执法权的。 比如在天州市抓人，就要协调天州市刑警，那边同意了，海州市的刑警才能抓捕。 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当地配合的。 当然，规矩是规矩，实际情况是，很少有不配合的。 干刑警的，异地抓人是常有的事情，谁也保不准自己哪天就会到人家地盘上。 说到底，天下刑警是一家，多是提着脑袋干工作，帮衬的远比拆台的人多。 而这么点小事，王凯一般都不用出面。 交给高铁新区刑警大队就完了。 人都不用多，一个中队，去个四五个人，也就能把案子办了。 那边忙着抓人，陆川这边和大家聊了会这个案子，抽了根烟，就又开始比对指纹了。 这就体现出不同警种中间的配合了。 你做你的指纹，我抓我的人。 有了功劳，大家一起分。 当然，这三起案子，陆川的功劳大大的。 十三起命案积案，陆川已经搞定了三起，还有两起案子是没有匹配成功。 剩下的，就还有八起案子。 这一次，陆川没有随机选案子，而是选了刑侦支队五年前接的一起命案积案。 这是秦勇刚刚专门打电话交代的。 自己的人出去，怎么能不给自己干活。 这里就要说说刑警大队和刑侦支队的关系。 从隶属上来讲，刑侦支队直属市局，和各大区县分局是平级的。 当然，具体实际中，地位还要更高一些。 而刑警大队，一方面隶属于自己的区县分局，一方面也接受刑侦支队的领导。 无论什么地方发生案子，首先接案的都是属地派出所。 如果是命案，派出所就是维持个秩序，办案的就是区县的刑警大队。 只有碰到了大案要案，区县刑警大队明显搞不定，才会交给刑侦支队。 而海州市刑侦支队又有些不同，本身内部有行动组，相当于刑警大队的中队，也有自己管辖的范围。 所以，有些命案会在支队，有些命案在刑警大队。 重启了一下电脑，充分让cpu得到了休息，陆川继续扫荡。 五年前，青建小区发生了一起坠楼致死案件。 第144章 意外收获 一般来说，坠楼是谋杀的可能性并不大。 从已经发生的坠楼案概率上分析，自杀坠楼的比例占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有一半是意外坠楼。 真正通过坠楼杀人的，不足百分之十。 当时的现勘，就是刘国栋做的。 坠楼女性有生前被侵犯的痕迹，而且是暴力侵犯。 这才确定了案件的性质。 而所有的线索，只有在死者下体采集的一枚指纹和体液。 因为有体液污染，采集到的指纹质量非常差。 模糊的照片，看的不太真切，类似二次翻拍的一样。 在人体皮肤上提取指纹，是所有指纹提取中，最难的一种。 刘国栋当时提取指纹的时候，采取的是碘熏法。 但是由于死者尸体表面同样有汗腺、油脂腺分泌物，再加上体液干扰，使得采集到的指纹，非常不理想。 当然，即便如此，陆川以中级现勘的技能评判，刘国栋当时已经做到极限了。 最起码，能发现这枚指纹，就非常厉害。 嗡嗡的电脑风扇声再次咆哮起来，键盘敲击的声音也规律的响起。 会议室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陆川又在处理指纹了。 “这是……第六枚了？” “成功了三枚，就是三条命……” 这位说的，有可能不是指被害人，也有可能指凶手。 命案嫌疑人，被抓住起码是个无期。 现在死刑的判决不像以前了，除非是重大案情，影响恶劣，或者主观犯罪恶意非常明显，否则的话，大多是无期。 陆川每一次指纹比对成功，不仅意味着被害人沉冤昭雪，也意味着有一个人被送进监狱。 电脑在嚎叫，疯狂的嚎叫。 颇有一种被几个大汉堵在死胡同的女菩萨的感觉。 歇斯底里的意思很明显。 “下次建议局里再搞指纹会战的时候，弄几台好点的电脑，这声音也太大了。” “关键是影响我们比对指纹的进度……” 对指纹的处理，还算顺利，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指纹的预处理就差不多结束了。 看着屏幕上越发清晰的指纹，一旁的高文祥脸色潮红，兴奋的一批。 “快好了……嗯？” 但是，高文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作为一名合格的指纹鉴定刑警，高文祥虽然和陆川的技术差距犹如鸿沟。 但是，不代表高文祥就不行。 相反，他当年也是领导从派出所里以天才的是身份调出来的。 一枚指纹，见过没见过，高文祥记得非常清楚。 而陆川屏幕上的指纹，给高文祥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隔了一层窗户纸。 “高哥……感觉熟悉？” 陆川的这种感觉，比高文祥更加强烈。 熟悉的指纹，就像刚刚看过一般。 高文祥肯定的点点头：“你也觉得熟悉？” 突然，两人表情一顿。 二人共同看过的指纹，没有比对成功的，就两枚。 一个是昨天下午，陆川做的郑斌被杀案的指纹。 另一枚就是今天做的第一枚命案指纹，系统里没有匹配成功。 陆川立即操作系统，翻出了郑斌案和今天早上的案子中的两枚预处理过后的指纹。 两枚指纹经过处理后，已经相对比较清晰。 “郑斌！” 高文祥一眼就看出了和坠楼案指纹类似的指纹是哪一个。 正是郑斌被杀案现场凶器上留下的指纹。 王松听到高文祥喊郑斌，立马抬头：“老高？怎么了？” 昨天下午，王松满怀希望的等待陆川的鉴定结果。 但是很可惜，比对失败，目标人物在指纹系统内没有留下指纹样本。 “老王快过来，比上了！郑斌案的指纹比上了！” 两三个呼吸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陆川身后。 王松眼睛都要陷到屏幕里了。 “谁？是谁？” 昨天没有比中，今天竟然比中了！ “没有对方信息，但是杀死郑斌的人，和五年前青建小区坠楼案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杀死郑斌的人，就是五年前青建小区坠楼案的凶手？ 王松脸色变换，五年前的案子，他听说过，知道是刑侦支队办的案子。 “惯犯？” “九年前杀警察，五年前强健杀人？” 孙昊眉头皱起，这两起案子他都知道。 当年也都参与过办案，但是很显然，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王松更是一脸暗淡。 虽然指纹比对说明两个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凶手九年前在山里杀了郑斌，案子没破。 五年前，在青建小区杀人，案子还是没破。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了当年的两起案子。 “五年前的案子，有没有重新调查的可能？” “单纯这个案子……可能性不大，不过如果加上郑斌……可以试试。” 命案积案，一直都不会被放弃，但是投入的警力资源总是有限的。 所以，一般来说，没有重大线索的情况下，命案积案不会重新发起调查。 除非，案件性质发生重大变化。 一个凶手，杀死两人，其实并不够格。 连环杀人案多了去了。 而且大多数都没有侦破，也没听说那个案子重启调查了。 重启调查和一般意义上的跟进不一样，重启调查的标准是按照新案的标准来的。 “先申请一下，重启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跟两天应该没问题。” 陆川查了一下资料，五年前的坠楼案，正是任强负责的。 趁着休息的功夫，陆川给任强打了电话。 “五年前的案子和九年前郑斌案的凶手是同一人？” 任强有些震惊。 两个案子，前者是他主抓的，后者被害人郑斌更是他同一届入职的警察，两人关系不错。 “现在还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 陆川这边虽然有发现，但是对抓嫌疑人来说，用处不太大。 “我这的指纹会战，还有五天就结束了，到时候回去看看卷宗。” 挂断电话，任强深深叹了口气。 回想起五年前的案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还有郑斌，那个时候郑斌刚要当父亲。 整理好心情，任强去档案室，找到了五年前坠楼案的卷宗和物证档案。 和郑斌在野外被害不同，坠楼案其实是有很大进展的。 锁定的嫌疑人范围相对小一些。 毕竟，当时坠楼的时候，整个楼里的人就那么多。 所有人都筛查一遍，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当时整个街道，附近十几个小区的人，都采集了一遍指纹和dna信息。 可惜的是，指纹比对没有成功。 dna信息方面，也没有明显的进展。 但是，根据当时的报案时间，可以确定，凶手当时应该就在附近，甚至就在楼里没有出来。 到底是谁呢？ 第145章 指纹会战结束 赶赴天州市的抓捕小队已经出发。 以天州市刑侦支队和海州市刑侦支队的关系，配合这方面的工作自然没有问题。 海州市前往天州市的天海高速上，张琦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斑驳景色，内心的感触很难用言语形容。 好像窗外的积雪，冰冷没有温度。 又好像正在酝酿喷发的岩浆，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三年前，正是张琦履新高铁新区刑警大队大队长的第一年。 五月二十八日，张琦对自己上任的时间记得特别清楚。 一周后，六月七八九三天，是那一年的高考。 张琦的女儿也是当年参加的高考。 女儿高考，自己履新刑警大队大队长，张琦在那一刻，觉得上天有些眷顾自己。 事业有成，儿女有成。 但是，一桩命案打破了宁静的生活。 六月二十日，高考结束后两周，高铁新区刑警大队辖区发生了命案。 其实，每年高考结束后，都是各类案件比较高发的一个时段。 尤其是打架斗殴，更是多发时间。 其中不少就是高考结束后，没有了约束的高考生干下的。 对于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大多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还没有个少年义气。 但是，命案就不一样了。 恰好，被害人张琦认识，正是他女儿的同班同学。 品学兼优，是班里高考成绩排名前十的优秀学生。 孩子的父母，张琦也认识，都在区上工作。 可是三年时间过去了，案子就是没破。 这三年里，张琦只要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就想起那个被人用啤酒瓶捅死的高中生。 现在，凶手终于找到了。 “在开快点！” 开车的司机是中队长孙彪。 三年前的案子，他也是专案组主要参与者之一。 闻言，脚下更下了力道，油门都快踩油箱里边去了。 呼啸的警车，卷起路边的积雪，一路疾驰。 带去的是对凶手的审判，和对死者的交代。 天州市丽水大道一百九十六号。 天一理发室。 “就这个地方？” 理发室对面，张琦正在和天州市当地的刑警交流情报。 在他们出发后，天州市丽水区刑警大队也接到了配合办案的指示。 “已经确定了，刚刚我们的人借着理发的名义，进去侦查了一下，确定田亚军就在里边。” 这种配合工作，对于刑警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搞清楚。 “抓不抓？” 这一次，天州市丽水区刑警大队的人配合，指挥抓捕的还是张琦。 相关的流程手续已经审批过，执法权上没有任何问题。 “抓，老田和小张你们两个守门口。” “我和孙艺进去，剪头发为借口，直接抓捕！” 理发室只有一个出入口，堵上门，对方根本跑不了。 听到命令的，大家点头，这种小场面，众人都不陌生。 “老板，剪头发？” 张琦点点头，上前打招呼的正是目标田亚军：“师父，帮我看看剪什么头型合适？” 张琦说话的时候，后撤一步，对着门口的镜子照了照。 田亚军自然的上前两步，靠近张琦身侧。 张琦背在后面的手打了一个握拳的手势，跟在张琦后边的孙艺猛的前扑。 张琦反手扭住田亚军右臂。 “叫什么？” “我草！你特们干啥，弄疼我了……操……放开……” “别动，警察，说！叫什么？！” 里边刚刚要冲出来的另一名理发师，听到喊警察，立马停住脚步。 门口把守的两人也冲了进来，紧跟着就是天州市丽水区刑警大队的刑警。 “田……亚军……” “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你？” 犯罪嫌疑人在刚刚被抓的时候，往往是心里最脆弱的时候。 这个时候如果撂了，后边审讯就简单多了。 “我……我……不知道……” 田亚军虽然嘴上说不知道，但是脸色已经苍白无比。 说话也有些结巴。 “不知道？” “三年前，海州市英雄火锅！” 英雄火锅？ 田亚军听到张琦的话，顿时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 “我……我……不知是故意的……真的……我当时喝酒了，我真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看着瘫软在地，痛哭流涕的田亚军，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三年了，案子终于破了！ 海州市公安局七号会议室。 张琦等人在天州市抓人的时候，陆川依然在进行指纹鉴定分析。 十三起命案积案，陆川已经搞定的有三件。 还有两件虽然没有彻底侦破，但是已经证明两件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还剩下的八件案子，是陆川接下来要攻克的碉堡。 叮咚！ 指纹会战第四天。 听到会议室里音响传出的叮咚声，正在奋战的众人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王松抬起头，看向了刚刚起身伸懒腰的陆川。 “这……第七起案子了？” 四天时间里，参加指纹会战的刑警，也都熬出来状态。 或者有陆川的影响在，不少人都超长发挥。 技术鉴定中心的孙昊，四天时间内搞定了四个案子。 平均下来一天一个。 而且，其中有两起是积案。 虽然不是命案积案，但是只要能搞定积案，这在往年那都是拔得头筹的存在。 其他人的成绩也比较突出。 参加会战的十八人，有十一人都有斩获。 以高文祥为例，往年基本上零收成的，今年竟然收获了两个案子。 这次的指纹会战，用丰收来形容是毫不过分的。 但是如此一来，可是忙坏了准备过春节的外勤刑警。 一般情况来说，春节前后，盗窃类案件比较多一些。 但是一些大案、要案发生的概率反而要低一些。 这次却不一样，参加指纹会战的人，在办公室里每比对成功一枚指纹。 外勤就要对应的抓捕一人。 与此同时，相应的办案流程就要走一遍。 有些人，比如天州市的田亚军，更是不在海州市。 而所有人中，最耀眼的自然是陆川。 七起命案积案！ 这就是陆川四天来的战果！ 除了第一天的两起案子，第二天陆川又搞定了两起命案积案。 第三天，一起。 第四天，两起。 四天时间，一共成功鉴定七起命案！ 这已经不是破了记录这么简单了。 宋江国局长现在是每天都往指纹会战会议室跑。 刑侦支队，还有下边的几个刑警大队，最近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但每个人的情绪都极度高涨，像是提前过春节了一般。 命案积案，是每个经历过的刑警的心结。 没有一天不想抓住嫌疑人的。 但是，真正能破的积案，绝对是极少数。 更多的是根本破不了，或者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破不了。 就好比有些杀人犯，明目张胆的演电视剧，都快演成影帝了，才被抓着的例子，不是一个两个。 用办案刑警的话说，这就叫大隐隐于市。 第146章 意外表彰 十三起命案积案，四天内拿下七起。 在任何一场指纹会战中，这都是极为瞩目的成就。 而陆川的这次指纹会战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 剩下的六起案子中，有两起可以确认凶手是同一个人。 就是刑警郑斌被害，还有青建小区坠楼女尸案。 这两个案子，可以并案侦查了。 而且，凶手杀人的时间分别是九年前和五年前。 谁又能保证，凶手在这个期间，就再没有杀人？ 到底有几条人命，谁也不能肯定。 案子，顺利移交到了刑侦支队。 任强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时间过去的太久，发现的线索又特别少。 不好办…… 当然不好办，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积案。 其实，最近这些年，凡是命案，都会第一时间启动命案侦破机制。 其中的流程不必细说，简单的描述就是竭尽全力，不考虑资源的侦破案件。 天州市曾经为了一个命案，给一个县城的人做了指纹采集。 甚至，陆川听说，有一个系列强健杀人案子采集到了凶手的dna信息，曾经对十几万人进行dna信息采集。 然后进行比对。 这就是命案机制的意思，不惜一切代价。 其他四起案子，陆川尝试过很多种办法对指纹进行预处理。 但是始终没有鉴定分析成功。 应该可以判断，凶手的指纹信息不在样本库了。 这种情况，就是听天由命了。 说不定哪天，就采集到凶手指纹。 陆川已经完成了涉案指纹的预处理，就等着系统比对。 大多数情况下，只要采集到了指纹，对方就没个跑了。 当然，如果对方能很下心，用硫酸什么的东西，把自己指纹毁了，可能真的就要逍遥法外了。 陆川在大学的时候，看过类似的案例。 凶手因为自己的指纹意外被毁，杀人的时候根本毫不掩饰。 但是警方就是无法根据指纹找到嫌疑人。 会战第五天，大家基本都处于一个躺平的状态了。 熬了四天，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市局给的今年发生的简单的案子，都被捋完了。 一些相对简单的积案，也被大家琢磨的差不多了。 想要再有建树…… 难。 市局领导，尤其是王凯也是见好就收的主。 这种情况下，决定提前结束指纹会战，并且进行隆重的战绩表彰。 大会上，陆川、孙昊带着大红花，一个个接受领导颁发的奖状。 孙昊，个人三等功。 陆川，个人一等功！ 这是让陆川有些始料未及的。 他就在电脑前坐了几天，却来了一个个人一等功！ 两万块现金奖励，晋升警衔可以破格一到两年！ 这就到手了？ 陆川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入警半年多，大大小小的案子经历了十几起。 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的都不止一次。 但是最多也就是个二等功。 这次，电脑前坐了几天，竟然就一等功了？ 陆川在台上敬礼，胸前是宋江国亲自佩戴的勋章。 带着大红花，手捧着证书。 台下，是除了有任务在身，跑现场之外的，所有区县分局、刑警大队一把手，还有秦勇。 仪式很短，宋江国的讲话很长。 陆川却不觉得罗嗦，毕竟，换做谁胸前刚刚挂了一枚一等功勋章，也不会觉得领导讲话罗嗦。 “恭喜！” 表彰仪式结束，秦勇狠狠的拍着陆川肩膀，碰碰作响。 活着拿到一等功的刑警，整个海州市公安局，用一个巴掌数也能数过来。 “秦队……我总感觉不太真实……” 陆川抚摸着胸前的勋章，还是觉得像做梦。 秦勇摇头苦笑。 不太真实…… 他也觉得不太真实。 毕竟，指纹会战这种赛事，每年都搞，每年都是一个样子。 过去陆川没来的时候，刘国栋是一马当先，七天时间，弄他两三个案子，就是妥妥的第一名。 能代表海州市公安局参加省厅组织的指纹会战。 可这一次，别人的先不说，就陆川一个人，就拿下了七个案子。 这在往年，说不定就是所有人的收获了。 而陆川鉴定成功的七个案子，竟然还都是命案积案！ 什么案子能成为积案，那就是举一个刑警大队的全力，都没办法侦破的案子。 陆川这个一等功，相当于顶了六个刑警大队。 可以说陆川是凭借一己之力，侦破了七起命案。 七起命案！ 在现在的和平年代，这已经是一个顶破天的案件数量了。 陆川的这枚个人一等功勋章，也是市局请示了省厅，同意后才颁发的。 “秦队，您看……我们跟陆老师先聊聊？” 打断陆川感慨的是市局宣传部的。 此刻已经扛着长枪短炮，准备轰炸陆川了。 如果说陆川通过指纹鉴定分析，成功侦破了七起命案积案，最欢喜的是受害人家属。 那第二欢喜的不是宋江国，也不是秦勇，绝对是市局宣传部的同仁。 “指纹鉴定专家，昭雪陈年旧案。” “我市指纹鉴定分析专家，成功侦破七起命案积案！” “指纹鉴定专家的传奇故事。” “我和指纹鉴定分析专家的一天。” 开会前，宣传部的同事就已经把新闻标题写好了。 接下来，按照常规流程，陆川将按照不知道是谁准备好的ppt，开展巡回演讲。 讲奋斗，讲奉献，讲指纹鉴定两三事。 甚至更直白一点，就讲“是你，你也行”。 实际情况是，是你，真不行。 被摆弄了一下午的陆川，落荒而逃。 返回刑侦支队的车上，陆川心有余悸。 “秦队，我说清楚，做指纹鉴定没问题，再让他们搞什么采访……我就申请调走！” “调走什么调走，放心，我跟王局说，绝对不会让他们来咱们支队。” “宣讲也不行。” “宣讲什么宣讲，放心，我跟王局说，绝对不会让伱去宣讲。” 秦勇回答的很认真，认真的前后一个字都不差。 当然认真，有宣讲的功夫，多鉴定分析几个指纹不更好吗。 当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尤其是进行指纹鉴定分析，任何人都不可能无休止的鉴定下去。 熬个天还行，时间一长，精神就崩溃了。 比如省厅组织的指纹会战，其实每次很大收获。 但是为什么不经常搞，而是一年就一次。 因为省里的专家就那么几个人。 搞一次，透支点精力问题不大。 天天搞，真受不了。 就像挤牛奶一样，就那么多好东西，挤没了就没了，再使劲撸也没用。 弄不好，说不定还撸坏了。 返回刑侦支队，陆川受到了热烈欢迎。 秦勇也是个有想法的。 安排沈妍法医，给陆川准备了鲜花。 支队办公楼门口，除了行动二组出任务的人，孙军、王长江、刘国栋的等人都在。 “全体都有！” “鼓掌！” 整齐的站成一排的已经队伍，沈妍在中间，送上鲜花。 更多的人热烈鼓掌。 “欢迎英雄凯旋！” 第147章 一等功之家 英雄！ 没有人不喜欢当英雄。 陆川觉得，自己更是远远够不上英雄的称号。 但是，面对巧笑嫣然，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沈法医，陆川高高兴兴的违心了。 接过鲜花，指尖碰到沈妍温润的手掌心，陆川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英雄难过美人关。 自己这个英雄虽然当的有些差强人意，但是美人可是真的。 现勘办公室。 杨森已经给陆川泡好了热茶。 暖阳里，迎风招展的红掌，努力的伸展的腰肢，就好像刚刚给陆川送花的沈法医。 “放心，花每天都浇水，看这叶子，多嫩！” 看着花盆下面渗出的一大瘫水渍，陆川知道，老白没说谎。 不过，红掌这种东西，不用浇太多水。 需要的是侍弄和抚摸，享受的是互动的过程。 水太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老白端起茶杯，显然对自己能够每天没忘记给红掌浇水非常自得，笑呵呵的抽出一根红河香烟。 陆川见状，赶紧拉开自己办公桌抽屉，里面是满满的一抽屉软中华。 “白哥，抽这个！” 这是陆川临走的时候，专门给大家准备的。 但是，显然自己不在的时候，没人取抽屉里的香烟。 老白不客气的接过3字头的中华烟，放在鼻子下细细的闻了闻，表情略微带着一丝陶醉：“还是这玩意味道好。” 默默将红河香烟重新插回烟盒，老白给杨森扔了一支：“冒一根！”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杨森对老白的行为显然有些鄙视。 但右手却很自然的接过了老白甩过来的香烟。 “陆川小子不在，我们抽他烟算怎么回事？” 老白撇撇嘴，毫不掩饰对中华香烟的喜爱，也毫不掩饰在陆川不在的时候，为什么不抽中华烟的理由。 点火。 深深吸了一口，老白笑呵呵的拍着陆川肩膀：“你小子，厉害！” 陆川知道，老白说的是自己在指纹会战中，比对成功七枚命案积案指纹，获得一等功的事情。 刘国栋也取了一支烟：“秦队说了，还要办一个仪式的。” 仪式？ 陆川挠挠头：“市局不是已经办完了吗？” 陆川的个人一等功，刚刚在市局的指纹会战总结表彰大会上颁发完毕。 宋江国亲自给陆川带上的勋章。 要不是秦队帮忙，自己现在还在应付宣传科的人呢。 说真的，陆川面对嫌疑人的时候似乎都没那么紧张过。 刘国栋站起身，倒水喝茶，噗的吐出一根茶叶梗，摇摇头：“不是支队内部的仪式，是去你家。” “去我家？” “嗯，给伱父母颁发一等功臣之家的匾额！” 三天后。 晨光小区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即便年初祭祖的时候，也没有今天这种盛况。 敲锣打鼓，红旗招展。 一队身穿警礼服的刑警，在警车护送，鞭炮声陪伴下，来到晨光小区大门外。 四名一米八的帅气警察，抬着一块鎏金匾额。 “一等功臣之家” 六个大字，好像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道路两边，是围观的群众。 “谁家一等功？” “晨光小区，强盛集团！” “……操，这陆家风水这么好么？” 大门口，小区正门大开，路遥穿着笔挺的保安服，站的笔直！ 比他结婚那天都要隆重。 小区内，陆家第一人，强盛集团创始人，陆建国带着所有陆家子嗣，站成一排。 身边是陆川的父母。 陆启强眼角湿润，眼神明亮，看着送匾队伍一步步走近。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一天。 自己能有这么出息的儿子。 陆家，作为海州市第一富豪家族，钱对于陆家人来说，不过就是个数字。 而除了钱之外的一切，就显得非常重要。 陆家孩子，在学校拿一张奖状，都有上万块的奖励。 如果能在体制内找一份工作，更是长大脸面的事情。 可是陆川不仅当了警察，还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荣立三等功、二等功！ 现在，更是不得了，荣获个人一等功！ 什么是个人一等功？ 在和平年代，大多数情况下牺牲了才能立一等功。 陆川立功的原因，大家也清楚了，凭借一己之力，侦破七起命案积案！ 这在陆家，在一个战争年代，死了一大半家族男丁的家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陆家人感到自豪的了。 “祖宗保佑！” 强盛集团的生意有陆强，家族荣誉有陆川，陆建国觉得，自己真的可以退休了。 “哈哈，陆老先生，恭喜恭喜！” 今天是秦勇亲自来给陆家颁发一等功臣之家的匾额。 “秦队长，陆川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你的栽培！” 陆川当警察以后，陆建国并没有利用家族影响给陆川什么帮助。 这是陆家的原则。 在集团内部，安排的你舒舒服服。 但是出去工作，除了钱，什么其他的帮助都没有。 秦队笑着摇摇头：“都是陆川自己的努力，我也是沾了陆川的光哈哈。” “秦队谦虚了，”陆建国的笑声很健朗：“刑侦支队我虽然没去过，但是听陆川说，咱们很多装备有些陈旧。” 站在陆启强身后的陆川愕然的有些懵逼。 他真没说过。 十年酷路泽虽然车龄比较大，但是坐着还不错。 “这样，强盛集团将为刑侦支队捐赠一个亿，为咱们海州市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贡献我们的一份力量！” 一个亿？！ 秦勇差点被陆建国的话给吓死。 啥玩意就一个亿了？ 你早这么说，我自己给陆川奖励一个一等功！ 仪式时间不长，但是意义重大。 陆家祠堂里，又会挂上一块匾额。 而这一次，陆建国决定专门开一次祭祖活动。 陆川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 也轮不到他有什么异议。 他只管拿钱就行了。 陆川这一支，今年的分红又翻倍了。 从最开始的五千万，因为二等功翻成一个亿，现在是两个亿。 以陆家的风格，所有参加活动的刑警，每人一条软中华，一个大红包。 秦勇拍板收下，反正一个亿都要了，也不差这点。 一个亿！ 秦勇觉得自己支队的大楼是不是都能重新盖了。 鸟枪换炮，就在眼前！ 除了秦勇，第二开心的就数刘国栋了。 说到底，陆川是刘国栋的兵，是现勘办公室的。 一个亿，现勘办公室得分多少？ 第148章 招牌肉夹馍 盛大的祭祖仪式，陆川全程跟在陆建国身后。 整个强盛集团，放假一天。 几十年前，陆家大半男丁义无反顾走上战场，最终只有寥寥数人归来。 何其悲壮！ 何其荣耀！ 今天，陆家子嗣中，在和平年代再出一位一等功功勋获得者。 陆建国老泪纵横：“祖宗庇护！” “陆家！后续有人！” 高大的一等功之家匾额，悬挂在陆氏祠堂之下。 陆川，是陆家的陆川。 陆家，是强盛集团的陆家！ 普天同庆！ 春节日渐临近，陆川的生活、工作回归了正轨。 “早！” 腊月里的冬季最为漫长，陆川上班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放亮。 沈法医家小区，沈妍一身浅蓝色羽绒服，高高挽起的马尾彰显青春的魅力。 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眼中是清亮的光。 陆川为沈妍拉开车门：“沈大美女早！” 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每天早上八点钟整，陆川在沈妍家单元楼下等。 看着路灯映照下的越野车缓缓离开小区，消失在转角，十一楼的沈母收回满意的笑容。 “天天看，有什么看的？” 白了一眼沈父，沈母呵呵笑着：“看看咱们局的一等功功臣不行吗？” “哼！” 沈父冷哼一声：“一等功有什么了不起的？” 微微有些得意的指了指书房：“我就没有吗？” “你有……四十岁拿命换的！” “人家多大？” …… 现勘办公室。 红掌的枝叶青翠欲滴，在冬日暖阳中摇曳生姿，恰似柳腰摇摆。 陆川颇为小心的侍弄着红掌嫩红的花心，轻轻拨动刚刚长出来的如豆般的花蕊。 哼着刚刚学会的幼儿园歌曲：“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种……” “呦呵，这唱的哪出？” 刘国栋历来是早到十几分钟的。 没有案子的时候，刑侦支队的每日晨会就是最大的事情。 刘国栋作为支队中层之一，参加晨会是领导有别于其他刑警的最大区别。 “师父早！” 陆小心的将花盆放下：“泡好茶了，您尝尝，从我爸那弄的极品大红袍！” 极品大红袍？ 刚刚换上警服转身准备参加晨会的刘国栋急忙转过身：“大红袍？” “嗯，听说是母树上的茶叶，不多，我爸从我爷那弄来的。” 人与人是有区别的。 有人喜欢烟花巷柳，就有人喜欢阳春白雪。 有人喜欢香烟美酒，就有人喜欢茶叶咖啡。 刘国栋对喝酒一般，唯独喜欢茶叶和抽烟。 对于这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茶叶，耳朵都听直了。 为了这口茶叶，晨会这种事情，让陆川去参加也无妨。 “给秦队说我病了，你替我参会！” “好嘞！” 陆川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晨会嘛，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俗话说的好，没事开大会，小事开小会，大事不开会。 这种彰显领导威严的晨会，带着耳朵去听就行。 会场上，果然是秦勇一个人独奏。 “这个临近春节啊，咱们要注意重大案件的防范发生，坚决做保护海州市安全稳定的压舱石，长治久安的定盘星，经济发展的助推器……” “我们要稳字当头，实字为要，干字为先……” 陆川坐在长条会议桌末尾，双眼炯炯有神，听的津津有味。 说实话，刘国栋对陆川是真的不错。 不仅仅在现勘上对陆川成长有较大帮助，在职业生涯成长中，更是将自己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 比如开会的时候，仅仅是认真听就行了吗？ 低级！ 认真听，才是最大失败。 听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跟领导有眼神交汇，有情感共鸣。 要诀就是，不管领导讲什么，先用疑惑的眼光看向领导。 眉头要微微皱起，脖子微微有个角度。 之后，随着领导讲话的深入，眉头渐渐解开，眼中的疑惑渐渐消除。 同样是不管领导讲什么，就满满的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同时，打开笔记本，开始划拉。 不管划拉些什么，就开始划拉就对头。 陆川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把握不好这一套。 但是随着替刘国栋开会次数的增加，陆川对这套技巧的锻炼也越发熟练。 结果就是，现在秦勇一讲话，就看着陆川。 越说还越有劲头。 那小排比句，那小口号，叫的震天响，喊的土地颤。 所以，陆川现在的表情也不全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的觉得秦勇队长说的好。 压舱石、定盘星、助推器！ 听听，多么生动形象。 陆川突然有一种自豪感盈满胸腔，血液上涌，心头发热。 恨不得现在就上战场，保家卫国，扛枪打仗。 现勘办公室。 陆川绘声绘色的讲着秦勇队长的讲话。 刘国栋眼皮都没抬：“老秦确实厉害，昨天下午市局开的会，他就把局长的稿子背下来了？” 陆川兴致勃勃的描绘戛然而止。 这有点扫兴啊。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 还有七天过年，支队的春节氛围已经开始浓厚起来。 海州市大街小巷里，也开始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越来越足。 “冰糖葫芦！” “炸糕！” “爆米花！” “脆梨！又甜又大的南方脆梨！” “炊饼！又暖又糯的北方炊饼！” 海州市最着名的民俗街，大大小小几百家店铺林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错落有致。 大部分小店门口，有的是花枝招展的穿着民俗服装的小姐姐，有的是古代店小二的帅哥，不断招揽路过的游客、食客。 王帅的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正在办置年货。 走在喧哗热闹的民俗街街头，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叫卖声，看着路边不断拉拢客人的各色公关，王帅颇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活着，真好！ 潼关少爷肉夹馍，十几名食客就着肉汤，正在吃饭。 王帅进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位子还空着。 “老板，来份招牌！一碗牛肉汤！” 潼关少爷招牌肉夹馍，三分肥，七分廋。 一份肉夹馍，七块钱。 很快，一份肉夹馍，一份牛肉汤，端到了王帅面前。 咔嚓！ 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王帅本就好这一口，这家店更是经常光顾。 熟悉味道，熟悉的感觉。 咯吱！ 口腔中，微微有些牙酸的声音响起，王帅没当回事。 这家肉夹馍之所以生意好，是因为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纯粹的肉，不免有肉筋，或者脆骨，有咬不动的时候也正常。 咯吱！ 再咬，口感……不对啊！ 第149章 毛骨悚然 本上每都次王帅，夹口感薄脆饼子，层又层，脆香甜软多汁肥瘦间，嚼口，口腔里有种爆汁感觉即有或者王帅口吞来既能补充又能锻炼口，王帅还好口但，今口感对难里边和什么不干东西？ 不应该啊，店老招牌，生把控方直都比较严格王帅吃两三年有听说店里事其带着人现指甲，出现在夹外，那意味着什么，服务生仅仅索两秒就知怎么回事钱话没通:那个指甲想么想，王帅还嚼舌，将嘴里异物吐出来接过密封袋，外块皮肤，块生和截指,就钱轮知，那个春节，别想过屋子食客，看着脸白，大声吼叫王帅，跟看着耍猴样生脸为开门生意那把夹店所没工作人员带回支队警察同志” 马过，队没此过其我刑警挨桌子看夹，还没两个人在轮流吃食客俗街边，早就有没个人影警察” 肯定那外第现场，血迹定会沾染很少地方发现东西，多杨、老，dn检和川街” 只要有没煮熟，实际很困难分辨杨森然法医，但基本知识还没多解国栋此刻铁密袋在厨上水外现生纹理和猪同，但人回去得化验上锯残渣颜，和人没明显同” 钱紧用子拉桌，刚刚从外出来他什么王帅看看密封袋外生，脸更白关多爷夹店厨外，然发现部分体块短短几间现办能说枪换然，各个楼，个个脑袋从窗户，着往里看，眼神外全还没恐惧杨森指指左边绞机：那个绞机，有没最近使用过迹既然案发场，剩作最要工作判定死份就现在，现实验室外，还没多厂人在调试备结果，只眼，王帅就皮发麻，然后最小，然办室两人作案，且，那种概率非常大在坐食客都傻子老白点点，拒绝杨森判：那夹店24大时营业，厨内24大时都没人，且同时间至多没两个厨师值” 他看含糊！” 服务生话，少食客脸都比较难看人现集支队个陆川点点：夹外用都热冻，存在屠生猪情况” 但，那外第案发现场，现在还判把吵！” 热热街，只没警车警灯闪耀，只没陆川和国栋两人走在路所以，厨地会没小围血迹指甲同案侦办在防情况上立即开展夹外出现指甲，确实恶心人夹外出甲要人现生赔最小钱轮脸白和锅底特别毕竟，猪部和人体部，还没很小区别夹店传案谁还敢来那边掏出电话，勇朝着还没走过来服务生：店外所没厨师、服务生都要动” 陆川那边结束对厨行更加详细察厨什么发现？ 就，警察还不吃？” 所有人！” ,在上水讨论：刚刚马虎检厨所没器械即便人现被煮熟，切成块，还没区别国栋点点，关第案发现场认定结果，我有没异议但，破指意那笔钱花，将来海州市刑侦支队甚至没自己做微量物证分析能力陆川和钱轮心七人，正在，厨做检查只上第七指，端都在杀人，出打架斗里，小少都单人作案本以为不能过个安定祥和春节，有想到居然出那么档事,他食客行登记集” 王帅看眼光兄弟，帮维护上人，打个电话！ 国栋、和杨森现对厨地毯七十分钟刚刚用紫里线灯小概看上，有没小围血迹发现后旧备，加加服务生顺着勇外子移动目光，片刻，惊开口：那那指甲？” 都别吃，我警察，都不要动！” ? 刑侦支队十几名刑警，还没接管关多爷夹店皮肤”国栋做要：根据纹理来看，应该人皮,没别生物颜经历过那么少命案，过那么少体王帅，对人纹理还很人现案！” 个光大打意:都叔说” 显然，光大汉神恶外表，比没有穿警服王帅更有威力整个刑侦支队，精密机器，分工合作，没序运转动颜浅指甲？ 且人在失血颜，和动物没很小区别轮束布置接来工作肯定那外第案发现场话，么至多人现两人共同作案，那种可能性比较大得益陆川个人等功就！” 觉得那第现场 第150章 七个塑料袋 民俗街，从建成以来，都没有这么冷清过对于生命的敬畏，对死亡的恐惧，让整条街如同鬼域冷风呼,刘国栋紧了紧羽绒服衣领身后，已经跟着十几名刑警在街边开展地毯式搜索半个小时前，陆川和刘国栋本来是对街道进行例行，察在现规程中，各类命案的现场察，都有不同的要求碎尸案，一般来讲都要对周边环境进行大范围的，察本以为是例行工作，结果，在十分钟前，陆川在路边的垃圾桶间隙内，个黑色塑料袋之后，两人各自带着十几名刑警，以关少爷肉夹店为中心，对民俗街两侧进行细致的察“陆警官！” 有论是现，还是法医，面对尸体的第一任务，不是确定死者身份，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但是在命案案情分析会的时候，两人基本下都是最先发言的两人“男性尸体，年龄…… 尸体的腐败，比特殊人想象的要慢得少解开塑料袋的死扣，一股莫可名状的味道扑鼻而来碎尸案和特殊的命案是同，根据尸僵、尸温等里在指标判断死亡时间还没是够的老“死亡时间应该在七十四大时内”看书喇 几名年轻的刑警，看到塑料袋里的东西，忍不住干起来“dna信息检测还没做完，确认那些尸块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还没塑料袋下的指纹，也正在努力提取” 半个小时后，一类似的黑色塑料袋，在距离关少爷肉夹店不到两百米的排水沟内被发现任务上发，陆川有想到，那次需要自己协助法医退行尸体解剖分析“尸体碎块中，没一部分肝脏、胃部碎片，根据其颜色变化还没胃中食物的分解情况，基本的老判定死亡时间“半只断手，疑似后臂残肢，小大是等肉块……” ! 王长江摇摇头：“死因暂时还是能确定，但是尸体经过热藏整个下午，陆川等人在民俗街下一共发现了一个白色塑料袋“是过热藏的时间是久，里部结冻，但是内部有没结冻的痕迹” “残肢中，发现了一根破碎的手指，陆川正在提取指纹，匹配被害人信息是管生后死者的眼睛没少小，死前两天内，眼皮肿胀，整个眼睛就只没一条半厘米窄的缝隙“从皮肤的紧致、松程度分析，应该在七十岁以内“t!” 王长江的老把基础工作做完了，现在是边的学习时间陆川脸色也非常是坏看，但是作为领头的现，陆川还是掏出记录本的老的，乳白色的眼球完全是见孔，只没一片清的白色指纹的印很慢就完成了沈正在做常规尸表检查塑料袋就是普通的黑色塑料袋，任何超市都能买到浑浊、破碎，只要系统内没死者指纹样本，很困难就能比对成功“这里！” “初步判断，那些尸块小概占身体部分的十分之一右左“那是骨……从长度和直径看… “沈，需是需要帮忙？” 陆川放开笔，翻了翻塑料袋，继续记录：“十厘米右左肉块……十七块” 比如对尸体眼睛的形容，死鱼眼睛那话是是空穴来风“死者尸体切割的很的老，基本有法判断死因，现在不是要确定上死者的基本一小包碎尸，加下关多爷肉夹店外的碎块，都还没摆在了解剖台下就像经验老道的屠户，看一眼案板下的肉，就能分辨出是猪的这一个部分碎尸案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正在召开刘国栋的信息简明要，汇报的很含糊陆川戴下手套，捡起解剖台下的一块断骨碎肉咳咳比如腐败前的巨人观尸体，保准任何人见了，一辈子都是会忘记对于刑警而言，碎块的尸体，远远比是下腐败的尸体让人有没食欲刘国栋点点头，常年做现，我对尸体的死亡时间判断虽然有没法医精准，但是也没自己的一些看法腿肉、七花肉或者猪头肉，每一部分的肌肉纹理，脂含量都没是同“你们初步对尸块退行了拼凑。还有没得出结果会议室内召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陆川正在解剖室清了清嗓子，王长江微微挪动股：“尸块的初步检查还没基本的老陆川点点头采看一集者能体”定你确指很会去“退阶任务：请宿主协助法医，对尸体退行解剖分析，根据尸体特征，确定死者身份，根据现线索，协助专案组破案“目后来看，凶手抛尸的部分比较驳杂，即没死者七肢残肢，也没胸部、腿部和腹部的切割肉既然要帮助法医对尸体退行解剖分析，陆川干脆就和沈联手的老七十几度的温度，特殊的里界环境，只用两八天是时间，就能让一具尸体小变样没陆川在，边的工作情绪很平稳：“也有什么要帮忙的“死因呢？能确定死因吗？” “至于基本信息…… 沈是第一次接触碎尸案，但是并有没想象中的这么难以接受戴好口罩，三层手套，陆川眉头紧皱，蹲下身提起排水沟里的黑色塑料袋周围，十几名刑警围着，形成了一道人墙陆川正在印死者一根手指的指纹刘国栋摇摇头：“基本的老确定，关多爷肉夹店是是第一案发现场，有没其我发现” “除了关多爷肉夹店外发现的碎肉，你们在民俗街还发现了一个白色塑料勇点点头，目光看向王长江全看作凶手帮法医退行了解剖刑侦支队会议室一个个脸色芥白如纸每一个外边都是小大是一的残肢和肉块“店外的现没什么发现？ 沈，全副武装正在整理尸块晨会的时候，现办公室刘国栋，法医王长江特别的坐在会议桌末尾腊月七十八，上午七点八十分显然，七十四大时之内的死亡时间，刘国栋是认可的 第151章 滚落痕迹 己体的其础信息判断，有很多种方式方法比如对年龄的判断，根据牙齿磨损程度能够判断，根据骨龄测试也能进行判断甚至，根据头骨的形状，也能进行判断比如十二岁以前的青少年，由于骨发育不全，骨没有完全闭合根据缝隙的大小，就能判断出具体年龄范围而尸检、现很多指标都是要结合起来比较分析的结果多种判断标准，才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死者的基础信息陆川虽然没有法医类别的技能卡，但是中级现技能包罗万象，给沈下千全没有问题不到两个小时，死者的基本信息就梳理完成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六十公片否则话，他不会将尸体丢的满大街都是“几点？” 可是，嘴外嚼手指甲的感觉……真特么恶心“从目后的情况看，王桂枝的工作性质，家庭经济条件都特别，涉及到谋财害命、情杀的可能性都是小” 至于激情杀人，碎尸可是是一个坏的选择现，外，对于血迹的检测没宽容的流程北方肉联？ “王桂枝，男，八十一岁，北方肉联屠宰场保洁工，两天后，王桂枝上班前有没回家，我的丈夫报告失踪“小家看那些袋子的距离，基本下都在两百米右左” 陆川在肉夹店的前厨外，有没人血痕迹发现什么是过期冻肉，不是中间解冻过，然前又给冻下的肉关于尸体的冷冻，凶手应该是在身体尸僵没有完全发生的时候就开始的“接案的是北方小市场派出所，案发当天，派出所就派人查了王桂枝回家常走路段的监控视“对方下了平时乘坐的公交车，然前就失踪了” 分析那种指纹，陆川根本是用退行任何处理，系统是到两分钟就给出了比对成功的结果任弱说到那，所没人都看向了率先发现案情的沈老板为了节约成本，用的都是热冻市场最便宜的过期冻死亡后分尸前，尸体经过短时间低温冷藏死亡时间四十八小时以内，死亡原因不确定“小家都什么看法？ “王桂枝在哪外失踪的？” 至于吗，是就吃了几顿肉夹吗“那是一个抛尸塑料袋的位置标记，加下肉夹店的一共是四个袋子“而且关多爷肉夹的老板也招了，我们店外发现的尸块，是早下开业，我从门口捡的” 此刻，沈脸色苍白，似乎弱压着什么前厨的地面、墙面下也有没检查出没人血的成分!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还是要低一些现在还能硬着头皮参与办案，还没是职业操守打满分了“什么情况？” “上午八点七十七分，王桂枝特别都是那个时间上班，然前坐肉联厂门口的公交车回家” 第七，确定血迹前，就要确定是人血还是动物血迹会议室内“你觉得老任说的没道理，对方抛尸的地点都在民俗街延边” 凶手将尸体退行微热冻，是是是不是为了方便碎尸？ 投影仪下，正是王桂枝和死者手指残肢下提取的指纹比对成功的分析报告血液凝固！ 郑安露的情况，显然是会是情杀或者谋财害命碎尸，并是是一个给手的活，是仅需要技术，更需要体力任弱回答的很利索：“从现场你们发现的塑料袋位置来看，对方是从民俗街的头，连续抛尸到另一头”看书溂 那件事，前厨的所没厨师都能作证，而且店主也坏，厨师也坏，确实有没作案时间甚至，第一案发现场有可能就是在低温环境内按照常规流程，警方会着王桂枝的人际圈子，退行排查投影切换，是发现尸袋的现场图片：“小家再看看那些袋子的滚落痕迹“现场” 店主错把凶手仍在我家门口排水沟的尸袋，当成了我们退货的肉任弱经受的命案少，经验丰富就像厨房外切肉一样，软乎乎的肉是坏切，热冻的硬的肉也是坏切沈的问题，也是陆川一直在思考的第一，首先要确定是是是血迹但是，微微热冻的肉，切上去就会非常丝滑，而且有没血迹残留一些命案，只是针对死者的身份，就能没个四四是离十的猜测至于吐的沈……以后可是经常光顾那家肉夹店所以，着王桂枝的人际关系去查，破案的概率要小一些那种肉价格便宜，利润空间小刘国栋拿着陆川刚刚做的指纹鉴定分析报告：“死者叫王桂枝，海州市人，两天后家属报告失踪郑安突然觉得，今天世界对我充满好心“从尸体切割痕迹看，热冻程度确实是深，似乎是刚刚能够让血液凝固……” 干前的血迹，随着时间的流逝，会由红色变成暗红，色乃至有色孙军接着发言“队，死者的身份查到了！ 没关王桂枝的基本信息，正在一一展示孙军说到肉夹店的时候，才吐完的沈刚退来加工的时候，哪怕没一点异味，弄点科技狠活的调料，特别人也品尝是出来果然，任弱灭手外的香烟，第一发言：“你看还是兵分两路，一方面对王桂枝的人际关系退行摸排那是海州市当地最小牲畜屠宰加工企业，基本下垄断了海市屠宰行业将近一半的份额原因很给手，关多爷肉夹的肉，是干净结果，还是有压住，郑安于，一声，再次跑了出“凶手为什么会短时间冷冻尸体？” 正在退行凶手抛尸推演的勇精神一震遇到了那事，谁知道以后还吃过什么“第七条呢？” 陆川和王帅对视，异口同声：“方便碎尸！” 死者身份确定，不能说案件的侦办没了突破性退展血和动物血迹因为成分是同，通过实验是不能分辨白一般来说，冷冻尸体大多的目的都是为了藏尸，但是凶手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今天早下，正坏赶下店外退了一批肉，恰坏不是用白色塑料袋装着的我以为搬运的时候掉落了，就捡起来拿回去加工了 第152章 奇怪的血迹 投影仪上，八张照片排列成两行，每行四张照片。 “这是现勘拍摄的现场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标注了序列号，从左到右，从一号到八号。 任强起身走到投影仪旁边，指向标号为一号的照片：“装着碎尸的袋子，滚落痕迹很清晰。” 现场的照片，都是陆川拍摄的。 除了黑色的塑料袋外，照片上还有袋子滚落的方向标记。 “袋子在地面上有滚落的痕迹，方向从东向西。” “大家再看第二张照片，同样从东向西的滚落痕迹。” “并且所有袋子的间隔距离都比较均匀，差不多两百米就有一个。” 八个塑料袋，每隔两百米有一个，从东向西的滚落痕迹。 这就是现勘照片显示的所有信息。 大家屏息等待任强继续分析。 “从这些信息中，可以判定凶手在民俗街行进的方向是从东向西。” “而且，对方是乘坐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进行抛尸。” 交通工具？ 张辉举手：“任组，为什么是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八个碎尸袋子虽然数量多，但是每一个袋子里的尸块并不多，一个成年人完全可以背得动。” “或者，对方骑摩托车也有可能？” 张辉的疑问很有道理，不少刑警暗暗点头。 八个碎尸塑料袋，法医和现勘已经做了鉴定。 重量确实不大，一个成年人完全能背得动。 任强判断凶手乘坐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是有什么具体原因吗？ 要知道，碎尸后抛尸，凶手使用的，或者乘坐的交通工具非常重要。 是刑警接下来排查分析的重要方面。 如果这个都判断错了，那案子的侦破就是南辕北辙。 凶手明明是步行，破案方向却锁定在汽车上，那样的话，就不用谈什么破案了。 任强右手虚握：“第一，从塑料袋滚落的痕迹分析，凶手步行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放大其中一张照片，任强继续解释：“这是陆川用中心照相法拍摄的第一个塑料袋的照片。” “大家看塑料袋滚落的痕迹，地面上擦痕明显，塑料袋翻滚了好几圈。” “还有这里，”任强指向塑料袋墙面上的一截断裂的冰碴：“这截断裂的冰碴在黑色塑料袋正上方，其他地方的冰碴都是完好的，只有这里断裂，应该就是尸袋砸的。” “凶手如果是步行抛尸，尸袋大概率不会有多圈滚落痕迹，而且也很难砸断墙上的冰碴。” 任强一边说，一边拿起会议室角落里的垃圾袋，打包后扔了出去。 果然，袋子安静的停在远处，没有翻滚的痕迹。 任强将袋子捡回来，用很大的力气扔了出去：“凶手抛尸，不太可能用这么大力气。” 袋子翻滚着出去，模拟了凶手抛尸的情况。 “那为什么是汽车，凶手也有可能骑摩托车。” 任强带你点头：“八个袋子，除了肉夹馍……”任强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王帅。 这孩子…… 有点惨。 “除了肉夹馍店外的袋子，我们没有拍到第一手抛尸照片，其他的袋子都是相隔大概两百米。” “这个距离，凶手刻意营造的可能性有多大？” 每隔两百米，扔一个袋子，刻意而为？ 大多数人摇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我觉得对方可能是坐在车里，间歇性的抛弃尸袋。” “对方如果是骑摩托车……操作上不太现实。” 秦勇点点头，任强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监控呢，监控查的怎么样？” 张辉负责的就是监控调阅。 “民俗街一共有两个监控摄像头，分别在街的两边，我们已经对昨天所有进出民俗街的车辆、行人进行了标记，现在正在准备排查。” 命案的侦破，所有的机制都是非常完善的，流程也很齐备。 每一组人，怎么分工，都是事先就有预案的，那怕是有人临时休假，或者因为其他案子无法参加，也有ab岗进行补充调换。 案发后，现勘、法医和其他刑警的调查走访工作，都是一同进行的。 其实，这起案子虽然影响恶劣，但是从侦破的角度来说，并不复杂。 当街抛尸，街的两侧还有摄像头，即便是将所有进出民俗街的人，都排查一遍，也能找到凶手。 而目前来看，寻找凶手显然还要简单一些。 “重点排查昨天晚上，尤其是后半夜进出民俗街所有车辆！” 工作任务部署的很迅速，相关的车辆信息也很快就锁定成功。 一共是五十一辆车，一百多刑警，第一时间出发。 现勘办公室。 一线刑警出击的时候，陆川在后方也没闲着。 碎尸案对于现勘来说，比较不友好。 因为所有的尸体碎块，都要一一进行拍照留存档案。 这些工作在发现尸块的现场显然是没办法完成的，只能回来做。 好在沈妍也需要对尸体进行检查，两人搭配，忙活起来也不觉得累。 咔嚓！ 再次拍完一块尸体的照片，陆川直了直腰，看着已经完成三分之二的工作，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们这个解剖台的高度不太合适，总弯着腰干，累得慌。” 沈妍正在对尸块进行标记检查：“那是你个子太高，解剖台的高度都是有规定的。” 陆川笑了笑，继续工作。 取过一块类似腰腹肚腩的尸快，陆川正要拍照，却突然停下。 “怎么了？” “这个……痕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陆川小心翼翼的将尸块放在解剖台上，明亮的灯光下，是一块斑点状的污痕。 痕迹呈现褐色，边缘规则，像是一个小圆圈。 “痕迹？” 沈妍看了看痕迹，作为法医，沈妍的专业性毋庸置疑：“是……血迹？” 人体血液在人体死亡后的不同时间、不同环境内，变化是有较大差别的。 尤其是在专业人士眼中，这些痕迹的大小、颜色、边缘形状，都有着特殊意义。 “会不会是尸体其他尸块蹭上去的？” 陆川沉吟片刻，略微摇摇头：“这是滴状血迹，我在其他尸块上没有看到过。” 尸体经过短时间低温冷藏，所以尸块内的血液凝固，凶手抛尸后没有血迹痕迹。 不过时间推移，尸块解冻，不少尸块相互摩擦沾染了摩擦形状的血迹。 可陆川现在发现的是滴落血迹。 在血迹形态分析中，滴落状的血迹能够判断很多静态现场指标。 第153章 供认不讳 血迹形态分析，是刑事侦查学中非常重要的一门学科。 陆川在大学的时候，就学习过。 只不过在学校学的知识比较浅薄，再加上没有实践支撑，很多理论知识无法应用到实际中。 此外，血迹形态分析在实际案件的侦破中，很多时候还需要一些实验支撑。 系统奖励给陆川的技能卡则包含了绝大多数内容。 滴落形状的血迹，可以根据血迹形状的大小，分辨出出血量，出血点到滴落表面的高度等信息。 结合血液dna信息提取，能够得到相当多现场信息。 比如陆川发现的这枚血迹，呈现较为规则的圆形，周围血迹毛刺较少。 这就说明血迹的滴落高度不高，血迹滴落时，出血点和着落点都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 取过现勘箱，陆川拿出游标卡尺，对血迹的形状大小进行测量。 “这枚血迹如果不是死者的，那很有可能和凶手有关，我试着分析一下。” 圆形滴落状的血迹，通过测量直径和厚度的数据，然后进行对比分析，就能分析出血迹滴落的高度。 “滴落高度……零点七二米。” “血迹自由落体落下，没有偏角……” 对于现勘高手，血迹对重建案发现场具有重大意义。 一枚血迹形状，甚至能够将凶手、被害人在现场的所有行动路径标记出来。 数据测量和计算很快完成，陆川要对血迹中的遗传成份进行提纯。 如果能够提取到dna信息，对案件的侦破，将有极大帮助。 陆川这边有发现的时候，行动组的调查工作也在进行，而且有了很大进展！ 幸福家园小区，居委会。 “你们说的张伟是个出租车司机。” “这人不错，挺老实的，跟我们都很熟悉，是个热心肠，我们这边都是回迁房，以前大家就是邻居。” “就是有个不省心的儿子……” 居委会大妈不仅很热心，对警察的工作也很配合。 张辉一边询问，一边做些记录。 “他儿子怎么不省心了？” 另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大妈给张辉倒了杯水：“哎，能有啥不省心的，不就是没工作吗，咱们小区里，有几个有正式工作的？” “谁家还没烦心事？” “这两天……张伟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警察同志……张伟是不是犯啥事了？” 大妈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警察工作，几个问题就知道张伟可能出事了。 不过，应该不太可能。 今天早上她还见张伟出车呢。 张辉摆摆手：“没出啥事，昨天晚上民俗街那边出来点事，张伟开车路过，我们按照规定得查查。” 路过？ 大妈点点头，表情放松下来，路过的话，那就没啥事。 不过随即表情又紧张起来：“民俗街？” “那边听说……是不是有碎……” 大妈没说完，脸色就苍白起来。 “大妈，没事，有我们警察在呢，没事！” 刑警办案中的所有的调查走访，都规定不能随意透露案情。 但是，只有真的干过走访工作的人才知道，你保密，就意味着别人也会保密。 张辉在这方面是老手，知道不能否认，但是也不能多说。 “大妈，说说张伟，他最近有没有啥异常？” 果然，张辉的话让大妈稍微冷静下来：“哎，你们可得赶紧破案啊……” “哦哦，那个张伟也没啥异常，今天早上我还碰到他了，去送儿子旅游了。” “旅游？他也走了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一大早打招呼，说送儿子去机场……” 五十六辆车，没用上一个小时就彻底排查了五十四辆车。 剩下的两辆车，一辆就是张伟的出租车，现在还没有找到在哪。 张伟的电话也打不通。 另外一辆今天一大早去了天州市。 “立即联系天州市刑侦支队，对方的车辆现在在高速上，在出口拦住他！” 目前的判断来看，凶手驾驶车辆抛尸的可能性很大，那么车里多少都会有痕迹残留。 检查起来不难。 “还有张伟的出租车，通知交警支队，全力寻找！” 偌大的海州市，想要寻找一辆出租车，并不容易。 电视剧里，那种一输入车牌号，就能定位对方车辆的系统在现实中并不存在。 海州市交警支队的道路交通监控系统，能够实时展示各大路口的交通流量。 能够对重要路口的实时监控进行巡回展播和查询监控。 这已经是目前国内较为先进的交管系统了。 所谓的输入车牌号，查询信息，只能查到车辆注册的信息，至于查询位置，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就展现出命案在海州市公安局的受重视程度了。 所有外勤交警，全员出动，各大路口全部覆盖！ “友好路和医学院路交口没有发现！” “妇幼路没有发现！” “天通路没有发现！” 交管指挥大厅内，此起彼伏的汇报渐次响起。 这种事情，交警支队也不是干了一回两回了。 这两年，交警支队支队长张永志为了提高应急响应速度，甚至经常组织类似的巡查演练。 随机找一辆车，全员出动！ “报告报告！” “庆丰路和友好路十字路口发现目标车辆！” “庆丰路和友好路路口，发现目标！” 正在大厅内指挥巡查的张永志精神大震！ “好好！”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 “随时汇报位置，给我调庆丰路和友好路监控！” “通知刑侦支队，让他们抓人！” 找车交警支队在行，但是抓人还得专业人士上。 对方可是疑似碎尸案的凶手，谁知道手里有没有武器。 得到消息的秦勇亲自上阵。 因为就在刚刚，天州市刑侦支队那边已经回了消息。 高速路口截住的车子没有问题。 昨天晚上，经过民俗街的车子只有五十六辆。 五十五辆车子都没问题，那剩下的这辆，有事的可能性大增。 更何况，张伟不接电话，无法联系，嫌疑更大！ 抓捕工作出乎寻常的顺利。 在庆丰路和妇幼路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任强等人一哄而上，被堵在车流的里出租车无处可逃。 “叫什么？” “张……张……伟。” “知道为什么抓伱吗？” “知道……我……我杀人了……” 第154章 他不是凶手 张伟被抓后，非常配合预审。 “两天前晚上七点多钟，我在肉联厂附近开出租车，半路拉上的那个女的。” 两人的相遇，本是非常普通的乘客和出租车司机的关系。 但是，两人因为几句拌嘴，吵了起来。 “我一开始没想着杀她，都怪她自己。” 用张伟的说法就是王桂枝看不起他，上车后张伟主动搭话聊天。 “干我们这行的，一个人开车，一开就是一天，乘客上车一般都会聊两句。” “可那个女的偏说我看上她了，要骚扰她。” “你是在哪动的手？用什么东西杀的人？” “就在八号冷库那边，我用的甩棍，我车里放着一条甩棍，平时防身用的。” 审讯室里，张伟开始交代案发过程。 包括两人起冲突的原因，张伟下手杀人的地点，还有杀人方式，都交代的很清楚。 “弄死她后，我就把她弄进八号冷库了冻了一会，我怕分尸的时候有血迹，不好弄。” “分尸的工具呢？” “藏在冷库里边了。” “为什么在民俗街抛尸？” “我上个月在民俗街吃饭，在燃面馆吃出个苍蝇，他们不陪我钱。” “我寻思扔到那，恶心他们一下……” 张辉这边审讯，任强那边派人按照张伟交代的情况去寻找第一现场。 果然，在八号冷库附近发现了第一现场。 在冷库里也发现了分尸现场，分尸工具也顺利找到了。 除了这些，在张伟出租车的后备箱里，还发现了没有抛弃的二十几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的是王桂枝尸体剩余的部分。 民俗街碎尸案，彻底宣告侦破。 接下来的就都是流程性的工作。 第一现场的勘察，分尸现场的勘察，还有剩余尸体的整理。 另外，针对凶手还要采集身高、指纹、dna信息、血型等信息。 接下来，大概一周时间，所有的档案资料整理完毕，刑侦支队这边就可以移交了。 现勘办公室。 “小陆，嫌疑人的那边的信息你来负责。” 刘国栋裹上大衣，招呼杨森和老白：“现场那边我们先过去。” 几人招呼一声，各自开始准备工作。 羁押室。 陆川见到了张伟。 国字脸，皮肤黝黑，眉毛粗壮。 或许是因为常年开出租车的原因，张伟有些驼背。 在移交拘留所之前，张伟会被暂时羁押在刑侦支队，但是人不会一直审讯室。 刑侦支队一楼有两间专门的羁押室，就是短时间羁押犯罪嫌疑人的。 明天，张辉那边就会履行相关手续，将人送到拘留所。 陆川听老白说，拘留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这种犯了杀人罪的嫌疑人，只要监室够用，就不会和其他人关在一起。 羁押室内，张伟蜷缩着身体靠在角落里。 身高、体重等基本信息刚刚已经有刑警测过了，陆川过来主要是检测血型，拓印指纹，提取dna检材做检查。 “我会死吗？” 张伟对陆川的工作很配合，抬胳膊，抽血，薅头发，眼睛都不眨一下。 陆川认真的点点头：“真要是你杀的人，必死。” 杀人不一定死，有可能无期。 但是杀人后碎尸，属于性质极其恶劣的，影响巨大，死刑没跑了。 “必死……” 张伟喃喃自语，对陆川的离开毫不在意。 离开羁押室，陆川还有工作要完成。 命案的流程复杂程度，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这又是一起碎尸案，现勘这边需要整理的资料能装一个收纳箱。 现勘实验室，陆川对采集的检材进行处理。 指纹录入，血型检测，头发毛囊处理…… 嗯？ 刚刚在系统里录完指纹的陆川，正在用血型试纸检测张伟的血型。 “a型血？” 陆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重新对比试纸颜色，确实是a型血。 可是，这就不对了啊。 “试纸有问题？” 所有动物的血型，包括人类血型是指红细胞膜上特异性抗原类型。 人类的血型其实有两个系统。 一个众人熟知的abo血型系统，这类系统的血型，根据特异性抗原类型，将人类血型分析a、b、ab和o型血四种。 但是除了以上绝大多数人拥有的血型外，还有另一种血型划分系统。 就是rh血型系统，新闻里经常听说的rh阴性血，就是这种血型系统划分的特异类型。 血型的确认，是血迹形态分析的基本功。 在以前，血型的检测需要专门的化学试剂，检查起来颇为麻烦。 现在就方便多了，试纸上滴一滴，根据试纸颜色变化，就能确定血型。 当然，在实际使用过程中，试纸的准确性不一定是百分之百。 比如现在，陆川测出张伟的血型是a型，但是这跟陆川在碎尸块上提取的滴落状血迹的血型不一致。 那个的血型是ab型。 而被害人王桂枝的血型是o型。 也就是说，陆川在碎尸块上发现的滴落血迹，不是王桂枝本人的，那大概率就是凶手的。 可是，张伟如果是凶手，滴落血迹和他本人的血型怎么会不一样？ 重新取出一张试纸，陆川再做了一次实验。 a型血！ 还是a型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两种可能，第一是陆川从尸块上提取的滴落状血迹的血型检测有问题。 可是，由于滴落状血迹已经干涸，无法用试纸检测血型，陆川用的是原始的化学试剂方法。 这种方法出现错误的概率是极低的。 另一种情况就是陆川现在用的这些试纸有问题。 现勘实验室的血型试纸每年补充一次，现在的这些试纸还是陆川上班前就有的。 看了看生产日期，已经过了两年。 虽然还没有过期，但是如果因为保管或者运输的时候出了问题，导致试纸失效也还有可能的。 命案，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陆川这次放弃了试纸检测方法，直接用化学试剂。 烧杯内，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进化学试剂内，颜色顷刻间发生变化。 旁边的比色卡和烧杯的试剂颜色越来越接近。 三分钟后。 a型！ 张伟的血液检测结果，就是a型血！ 确定了结果，陆川神色大变。 张伟……或许根本就不是凶手！ 第155章 另有他人 支队长办公室。 秦勇正翘着二郎腿，端着小茶壶，哼着三十年前的流行歌曲。 命案不可怕，只要能破案，那就是好警察。 从一线刑警干到现在，秦勇经历过的案子大大小小也有上千起了。 光是命案每年差不多都有个十几二十起。 可以说是尸山血海里历练出来的。 面对命案，秦勇也早就有了一颗平常心。 办案的时候，该紧张紧张，该加班加班，现在，案子破了，那就是放松的时候了。 其实干警察不长命也是有道理的，案子来了，肾上腺素飙升，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家常便饭。 案子了了，整个人似乎都瘫了。 靠在椅背上的秦勇，哼着小曲，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明天去局里汇报一下案情，中午就可以下班了……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惊醒了刚刚要睡着的秦勇。 “老刘啊，现场那边忙完了？” 第一案发现场是所有命案中，现勘最关注的环节。 “这边忙的差不多了，不过发现一个新情况。” “哦？什么情况？” “张伟……可能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 刘国栋的话像是一柄冰锥，直插秦勇心窝。 刚刚有点的朦胧睡意瞬间消散。 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秦勇声音都高了八度：“你刚刚说什么？” 刘国栋的声音低沉：“张伟，有可能不是凶手。” 远在八号冷库的刘国栋，此刻裹着大衣，冻的鼻涕横流。 现场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结束了。 采集了现场证据，回去就能睡个安稳觉。 结果，陆川的一个电话，代表所有工作可能要重新开始。 “现场发现了什么吗？” 秦勇的第一反应是刘国栋在现场发现了什么证据。 但是张伟都已经撂了，交代的犯罪经过也很详实，不像是替人顶罪啊。 “现场这边没什么发现，是陆川那边。” “他从尸体碎块上采集到了一枚滴落状血迹，血型和死者血型不符，猜测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我们还没抓着张伟的时候，陆川那边就给滴落血型做了血迹分析。” “但是刚刚陆川给张伟采集血液后，发现他的血型是a型血，而滴落血迹的血型是ab型。” “张伟，很有可能就不是凶手！” 挂断电话，秦勇披上大衣，直奔现勘实验室。 刘国栋给秦勇打电话汇报的时候，陆川正在对尸块上的血迹进行dna信息采集的检材处理。 从技术角度来讲，陆川只是提供现勘发现的证据。 至于证据指向什么人，那不是陆川关注的。 所以，在确定张伟的血型和滴落血迹的血型不符后，陆川的重点就放在了血迹dna信息提取上。 秦勇来的时候，滴落血迹的dna信息刚刚提取完毕。 “小陆，老刘说你这边有新发现？” 抬头看到是秦勇进来，陆川点点头，接着就继续操作电脑。 和前几个月相比，陆川已经不是见谁都要敬礼的萌新了。 一等功功勋获得者，让陆川积累了足够的地位。 现在，已经没人拿陆川入警时间说事了。 整个刑侦支队，都知道陆川是指纹鉴定分析方面的专家。 这可是最吃香的技术能力之一。 说不定哪天自己手里有一个指纹，就需要人家帮忙。 “秦队，有一点发现。” 陆川把血型比对不统一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按照张伟的说法，他是独自一人杀了王桂枝，之后又是一人独自驾驶出租车抛尸。” “这样的话，王桂枝的尸体上就不可能沾染除了她自己，和张伟之外任何人的血迹。” “那这滴血迹是哪来的？” 一滴血，微不足道，但是在有些时候，足以推翻整个案件。 警察办案，讲究的不是逻辑的贯通。 逻辑讲的通，现实不一定讲的通。 现实发生的事情，也不全是符合逻辑的。 比如张伟的杀人动机，根据他交代，两人就是因为拌嘴，他就把人杀了。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但是现实有发生的可能。 所以，任何案件侦办，逻辑推理基本上都是辅助分析。 最终要看的，必须是证据。 人证、物证要齐全，证据链要完整，同时不能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根据张伟的叙述，杀人动机、凶器，作案现场，抛尸过程和手法等等，都能形成闭环。 但是，尸块上的这滴血迹，让闭环出现了漏洞。 秦勇当然知道陆川的意思。 这滴血迹，必须找到来源。 “dna信息比对怎么样？” 陆川刚刚把信息录入系统，正在比对。 秦勇问的时候，结果正好出来。 “嗯？” 扫了一眼报告，陆川微微一怔：“信息同源？” “什么信息同源？” 秦勇看到dna比对结果出来，上前一步。 “哦，”陆川点动鼠标，打印报告：“我采集张伟血液的时候，也采集了他的头发，做了dna信息检验。” “王桂枝尸块上的血迹，显示和张伟的dna信息同源，两者之间有亲子关系。” 亲子关系？ “张伟杀人的时候，他儿子也在场？” 秦勇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甚至……有没有可能杀人的根本就不是张伟，而是他儿子？” “张伟……在给他儿子顶罪？” 陆川摇摇头，这两个结论就不是靠技术能分辨的了。 但是既然有了这个线索，想要追查清楚倒是不难。 张伟说他在杀人前一直在开车，调查一下轨迹就知道了。 而且根据前期的调查结果显示，王桂枝下班后是坐公交车回家的。 她半路为什么会下公交车打车，查一下，就全明白了。 拿上报告，秦勇离开了现勘实验室，边走边打电话：“张辉，重新提审张伟！” 陆川收拾了一下仪器和剩下的检材，穿上大衣也离开了。 八号冷库那边的现场工作还没完成，陆川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收尾。 审讯室。 面对张辉手中的dna信息比对报告，张伟一言不发。 “张伟，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伱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没办法。” “三天前晚上坐过你车的人，我们已经在寻找，当天到底是你开的车，还是你儿子开的车，一问就知道。” 张伟第二次受审的同时，对张伟儿子张轩荣的抓捕工作也在同步展开。 第156章 时间就像一头野驴 时间就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 民俗街碎尸的案子，在春节前的最后一天终于处理完毕。 现勘办公室。 杨森又开始折磨猪毛刷子，原价二十八元的小叶紫檀手串，现在看上去已经有再次增值的感觉。 老白哼着陆川听不懂的京剧选段，站在冬日暖阳里拔筋。 用老白的话说，人上了年纪就要多运动。 运动使人长寿。 刘国栋对此显然是有些不认同的，办公桌前，端着搪瓷缸，呲溜呲溜喝茶才是老刘的最爱。 一大早就已经打扫完卫生的陆川，靠在窗边，摆弄着越发娇艳的红掌。 细细的腰肢，好像刚刚出水的小娘子，迎风招展，挺拔俊俏。 施肥浇水后，红的更红，绿的更绿。 一如早上轻妆打扮的沈法医，让人流连忘返。 “老白，张伟的案子，他儿子抓住没呢？” 案件侦破的过程中，现勘永远是第一个到达现场，也是第一个离开案子的。 理论上来说，现勘刑警很少关注案件的逻辑进程，只关心自己手里的技术。 民俗街碎尸案虽然破了，但是进展也不是特别顺利。 面对陆川拿出的铁证，张伟最终还是撂了。 人，确实不是他杀的。 张伟是替他的儿子顶罪。 但是就在逮捕张伟当天，他的儿子已经在早上就被他送走了。 乘飞机离开了海州市，这给后来的抓捕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昨天听说他儿子跑南方去了，好像在春州，昨天才被抓住。” “已经抓住了？” 陆川后续也没有在关注嫌疑人抓捕的情况，他们这两天一直在整理档案资料。 “嗯，我听隔壁说的，已经抓住了，正在遣返，估计今天能回来。” 老白叹了口气：“老孙他们要是动作快点，能赶上过年。” 陆川暗中摇头，就算今天能回到海州，但是还有预审，还有整理资料，后续的流程多着呢。 一天时间估计是弄不完的。 行动一组…… 这次估计要在大年三十加班了。 但是无论是如何，人只要抓住了，案子就相当于结了。 至于案件的中的一些细节，倒是和张伟交代的差不多。 杀人动机，作案过程，分尸和抛尸的过程，都是张伟的儿子告诉张伟的。 只不过，张伟在交代的时候将凶手换成了自己而已。 根据张伟的交代，还有调查的视频监控，也还原了王桂枝为什么中途下公交车，乘坐出租车的原因。 当天正是王桂枝女儿的生日，她中途下车是去给女儿买蛋糕。 然后打车回家的途中，被张伟的儿子杀死的。 二月份的海州，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支队里过年的气氛却很浓烈。 案子侦破带来的轻松，还有春节带来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大红灯笼高高挂。 上午，各个办公室都在热情的交流。 春节前一天，领导要例行慰问，时间大多在上午，因为下午差不多就没人了。 秦勇第一个来的依然是现勘办公室。 “哈哈，老刘，小陆，哈哈，新年好啊！” “秦队好！” “秦队新年快乐！” 几人起身，热情迎接。 “这一年你们辛苦，我代表支队对现勘办公室表示慰问。” “都是领导带领的好。” “谢谢秦队……” 谁都知道秦勇说的是客套话，一线的行动组比他们辛苦多了。 不过，刘国栋等人也知道，现勘今年的表现确实抢眼。 基本上每一起案件中，都有不俗的表现，甚至是决定了案件的侦破与否。 比如民俗街碎尸案，要是没有陆川发现的那一滴血迹，张伟可就真的成了嫌疑人。 而真正杀人的张轩荣却逃脱法网。 无论是什么案子，不怕破不了，最怕出冤假错案。 这要是真的这么结了案子，那就是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说不定那天张轩荣再犯事，就把这个案子抖搂出来。 到时候，倒霉的了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 一件冤假错案，从办案的刑警，到审讯的法官，到市局的领导，个个都要受处分。 秦勇干了这么多刑警，冤假错案也见过不止一件。 哪个拿出来都是能让海州市公安局大洗牌的事情。 这次，又多亏了陆川！ “秦队，孙军他们回来了。” 慰问正继续，陪同秦勇的办公室主任接了一个电话后，给秦勇汇报。 “哦？在哪呢？” “楼下，审讯室，正在准备审讯张轩荣。” “好！” 秦勇重重点头：“过去看看！” 说完，秦勇看向陆川和刘国栋四人：“这起案子，现勘又是立了大功！” “好好干！” “叮！” “进阶任务完成：宿主协助法医沈妍完成了对民俗街碎尸的解剖分析，在尸体碎块上发现了凶手遗留的血迹，通过比对血迹血型，识破了凶手父亲李代桃僵的计谋，发现了案件侦破的重要线索，顺利协助支队专案组破案。” “系统奖励：初级战斗技能类技能卡，请宿主选择技能种类。” 系统界面点亮，原本是灰色的战斗类技能种类，此刻所有的初级技能都已经变成了能够选择的蓝色。 战斗类技能，陆川没事的时候研究过。 这一类别的技能种类不多，全都是和战斗力提升有关的能力。 比如初级格斗技能卡，初级野外生存技能卡，初级匕首战斗技能卡等等。 “选择初级格斗技能卡！” 没有犹豫，陆川直接选择了早就想弄到手的格斗技能。 几次外勤任务，让陆川认识到格斗技能的重要性。 能保命的东西，还是早点安排上的好。 刷！ 流光闪烁，有关格斗技能的经验、知识如潮水般涌来。 上大学的时候，陆川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基础的。 陆川学的专业是现场勘察，和一般的刑事侦查还不一样。 侧重技术，而不是一线战斗。 所以，无论是在体力要求还是战斗技能要求上，都不高。 这一次的系统奖励，算是弥补了这方面的短板。 晨光小区。 “川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157章 修理工 陆遥最近可是精神多了。 穿貂的保安不多见，甚至整个海州市估计也就这么一个。 陆家的第三代，虽然没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恶人，但是游手好闲的确实不少。 在陆建国的眼里，除了接管家族企业的长子长孙陆强，还有光宗耀祖的一等功臣陆川，其他的都是游手好闲。 所以，游手好闲就要有游手好闲的样子。 陆遥白天当保安，晚上可大多数都不会在家呆着。 飙车是陆遥的最爱，也是很多三代陆家子弟的最爱。 当然，这些富三代可不会满大街的随便找个地方就飙车。 论起对生命的珍惜，有钱人比穷人研究的更深。 陆遥的一帮飙车党玩车都是在专业的赛道场地。 最近，陆遥在圈子里混的可以叫一个风生水起。 倒不是陆遥的车技有了大进步，而是多了一个一等功臣的族弟。 这种牛逼，在富家子弟眼里，远比什么选美冠军，车模技师炫耀的多。 谁还没有一个英雄梦呢，有钱人也是人。 “三哥，”陆川降下车窗，和陆遥打招呼：“明天春节，今天支队下班都早。” 陆川一般是不会迟到早退的，即便是今天，要不是送沈法医回家，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 陆遥掏出一根华子，递给陆川：“川子，晚上干什么去？” 陆川摇摇头，家里关于春节的准备，根本不用陆川操心。 集团里早就安排好了，甚至在元旦的时候，就要专门的采购团队，为小区过春节的事情忙活。 和一般小家小户，在自己家里看春晚，放鞭炮过春节不一样。 陆家的人，是要一大家子在一起过春节的。 团圆饭要一起吃，给老祖宗的头也要一起磕。 除了嫁出去的女儿，男丁都要在族里过年。 当然，一般嫁出去的女儿也都在小区住，毕竟在外边磕头的红包可没有陆家给的多。 今天晚上沈法医家里有事情，两人的约会定在了大年初一。 所以，今夜无事。 “没什么事，咋了三哥？” 没事？ 陆遥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走，去三号场，今天晚上有比赛。” 三号场，就是陆遥经常飙车的赛车场。 陆川以前上学的时候去过不少次。 场子里的车库还有他的车子呢。 “几个哥们听说你得了一等功，一直想见你呢，看看英雄归来！” 陆川嘿嘿笑笑：“啥英雄，三哥你安排，晚上过去玩。” “好嘞！” 晚上五点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赛场上却是灯火通明。 三号赛场，不是说前边还有一号二号。 而是这个赛场就是陆遥投资建设的，他在家族三代里排行老三，就给赛场起了三号赛场的名字。 “一人五万块，先交钱，再玩车！” “老陆，伱这也太黑了，玩一次五万！” “就是，这么些年，你当年投资的钱早就赚回来？” 三号赛场，有个规矩，就是无论谁来玩，哪怕陆遥自己来赛车，也是五万块钱一场。 挨个刷付款码，陆川刚要付款的时候却被陆遥抢了先：“今天三哥给你出钱。” 刷了十万块，陆遥指了指灯火通明的赛场：“赛道能加热的赛场，全省也就我这一家。” “冬天飙车，赛道上要是有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再说，你们车子都在我这维护，不要钱啊？” “五万块，我这也就刚刚回本！” 众人嗤之以鼻。 谁不知道这赛场是陆遥的摇钱树。 当然，他们交的钱都是小头，最大的还是对外营业利润。 就像陆遥说的，三号赛场确实是全省功能最完善的赛场场地。 很多比赛、试车等等，都能在这进行。 以前省会那边还有一个赛车场，被陆遥的这个都快挤兑黄了。 “行了行了，不就五万块嘛，今天我们可是奔着一等功臣来的。” “川哥，合个影……” 男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动物。 他们有的时候希望自己快点，比任何人都快。 但有的时候又希望自己能慢点，能坚持多久就多久。 两圈赛车跑下来，陆川算是尽兴了。 至于成绩，不要问。 陆川觉得下次自己应该选一个驾驶类的技能，这样就不会倒数第一了。 “走，川子，喝杯茶，休息会再回去。” 赛场有专门的茶室，几名身材高挑的茶艺师正在辛勤劳碌。 “川子，今天怎么样，尽兴没？” 十几个人，跑了两圈倒数第一，陆川很难不尽兴。 “川哥，讲讲你的一等功呗，我们都没见过呢。” “对对，川哥，总听陆遥说牛逼，说你破了好几个杀人案，给我们说说。” “有没有照片？能看看不？” 陆川突然有点想把民俗街碎尸案的照片给这帮人看看。 不过考虑到有可能绝交还是算了。 陆遥的朋友陆川认识的不多，聊了一会就打算撤了。 “来来来，川子咱们一起照个相，我挂荣誉室里。” 摄影师也是一个小姐姐，萝莉模样。 这也算是三号赛场的特色了。 不缺美女。 尤其是各种各样，各种风格的。 “川子，那边荣誉墙，你亲自挂上！” 速出的照片，很快就交到了陆川手上。 三号赛场的荣誉墙，陆川是知道的。 每当有明星人物过来，陆遥都会邀请留影，请对方亲自挂上照片。 陆川喜欢车，但是技术一般，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挂照片。 沾了指纹会战的光了。 嗯？ 刚刚挂好照片，陆川余光撇了一眼右手边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三个车手的合影。 半身像，两名穿着赛车服的车手做鬼脸，中年男子和第三名赛车手比着剪刀手。 “三哥，这个人……是谁？” 陆川将照片拿下来，仔细看了看后，指着其中唯一的中年男子询问。 “这是三洋修理公司的一个汽车修理工，搞涡轮增压特别厉害。” 陆遥还没说话，一起玩的朋友给陆川解释。 “知道叫什么吗？” “王琪……好像，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上个月我还找他给我改装过涡轮，确实挺厉害的。” 王琪…… 修理工…… “三哥，这个三洋修理公司在哪？” “北郊，改装车圈子里挺有名的厂子，怎么，你也想改车？” 第158章 预处理指纹 玩车的，尤其是赛车，没有几个不改装的。 陆遥的几个平时爱玩车的朋友，哪个没在改车上花个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可以说，就一个三号赛场，养活的车辆改装车就不止一个。 但是车辆改装的市场毕竟比较小众，所以，大多数的改装车其实都是修理厂。 整个海州市，能改车的能人也就那么几个。 三洋车辆修理厂是其中的佼佼者。 陆川当然不是想改装车辆，他关注的照片上的中年男子。 更确切的说，是中年男子比着剪刀手的中指。 当然，一个男人的手指，再怎么有特点，也不会如小姑娘的青葱玉指吸引人。 吸引陆川注意力的是这个叫王琪的中指的指纹。 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作为现勘刑警，陆川破案的直觉可能差一点，但是对指纹的直觉，绝对远超他人。 凡是陆川研究过的指纹，不能说记得每一条纹路，但是总会有一种熟悉感。 在指纹鉴定分析刑警眼里，指纹就是一个人的容貌。 凸起的嵴线，延伸的纹路，每一枚指纹都有自己的特征。 就跟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看上去相似的人一样，指纹也是如此。 照片中，中间男子比着剪刀手，正好能够将中指的指纹拍摄清楚。 “三哥，这张照片给我用一下。” “没问题，拿走都行。” 这张照片陆遥有印象，是一次比赛后，前三名和改装师合影的照片，不重要。 再说，即便很重要，陆川想要，也没问题。 “你们先玩着，我去去就来。” 陆川取下照片，离开了人群。 涉及到工作，陆川自然的有下意识的警惕习惯。 十几米外，陆川拿出手机，翻拍了整张照片。 重点是对中年男子的指纹进行了翻拍采集。 当然，由于照片本身像素问题，采集到的指纹比较模糊，但是处理一下应该是可以用的。 以陆川中级指纹采集的技能，这点困难难不倒他，没几分钟，照片就重新挂在了墙上。 赛车当然是不可能仅仅赛车的。 但是后续的场子，陆川就没有参加了。 这大概就是上了公安大学的另一个好处，思想教育的洗礼很彻底，陆川没有沾染一般富家子弟的不好习气。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半夜了，现在处理指纹也没这个必要。 陆川只是觉得中年男子的指纹有一些熟悉感，本着谨慎负责的态度，采集了指纹。 有空的的时候，处理一下，系统里比对一番。 毕竟陆川接触的案子，大多都是大案要案，能让他熟悉的指纹，估计没什么好事。 第二天春节，晨光小区热闹非凡。 阳光明媚的早晨，家家户户出来贴春联。 贴春联的习俗，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时间。 有的是在除夕前一天，有的是除夕当天一早，或者晚上。 也有大年初一一早贴的。 海州市这边的习俗是除夕一大早贴春联。 在陆家人的印象里，哪怕以前最穷的时候，也会在春节贴春联。 甚至，贴春联会奢侈的用白面和水，弄成糊糊，充当粘合剂。 俗称白面浆糊。 这项工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陆川上手了。 也许是上大学那年，也许是大二那年。 陆川记得不太清了，似乎突然有一年，家里的很多事情，父亲都放手了。 “爸，春联贴好了，我去放鞭炮。” 春联不仅仅是入户门外贴上对子，还有井泉大吉，出入平安，抬头见喜等等小部件。 至于陆川小时候见的鸡鸭成群之类的，现在是见不着了。 如果有的话，估计也只能都贴在厨房的案板上。 春节的早饭是简单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午饭和晚饭合二为一，整个家族都在一起吃饭。 根据陆家的规矩，这顿饭没有请人做，而是各家各户的媳妇，大显身手。 甚至有的男人们也同样露两手。 其他人有打麻将的，有斗地主的，也有抽烟聊天的。 小区礼堂里欢声笑语。 分成了三个大圈子。 陆建国为首的一代，在大厅正中间，推牌九。 陆启强兄弟的陆家二代，在东北角，打麻将。 陆川十几个三代子弟，有打游戏的，有抽烟的，有刷视频的。 至于陆川…… 在聊天。 “你家晚饭做好了吗？” “没呢，我爸妈在忙着呢。” 沈妍穿着卡通熊的睡衣，慵懒的躺在床上，大眼睛笑眯眯的盯着手机屏幕。 “你要不要来我家吃？” 陆川心头一颤，知道沈妍是在开玩笑，但是还是有异样的感觉。 “行啊，陪伱爸喝两杯，就是不知道喝多了住哪？” “我家就两个卧室，你想住哪？” 刚刚发出去，沈妍就感觉脸颊发烫，又急忙撤回消息。 “别撤了，我都看见了……” 最近两个月，两人的聊天颇有些大胆。 “哼，看见就看见，不和你聊了，我要起床了。” “才起床？” …… 大年初七。 现勘办公室。 陆川早早的上班，拖地，擦桌子，沏茶，一气呵成。 窗边的红掌没有因为假期的流逝而干涸。 相反，经过一周的野蛮生长，叶子越发翠绿，红掌越发娇艳。 挺拔的身姿像极了傲娇的沈法医。 咔嚓。 陆川拍了一张红掌的照片，发给沈妍。 “陆川，早，新年快乐！” 刘国栋永远是在陆川来之后第二个到办公室的。 “师父，新年好！” 春节期间，现勘办公室聚过一次。 是刘国栋组织的，去了王凯家拜年。 现勘办公室不像行动组，因为成立的时间晚，王凯就是元老级别的。 其他行动组新年同样聚会，只不过去的是已经退休的老领导家里。 “今天开晨会吗？” 陆川放下红掌，将搪瓷缸递给刘国栋。 “今天是收心会，估计时间长一点。” 春节期间，海州市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 案子当然是有，但是没有发生命案。 对于刑侦支队来讲，只要没有命案，剩下的都算不上大事情。 刘国栋离开后，陆川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现勘最近其实没什么大的工作量。 没有命案，就没有现场，现勘就不用出勤。 至于各区县的案子，自然有他们自己人去勘察。 如果都指着刑侦支队的几个人，忙死也搞不过来。 陆川想弄的是七天前，在三号赛场发现的那枚有熟悉感的指纹。 现在闲来无事，正好处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翻拍的指纹照片有一些模糊，需要进行降噪处理，提升清晰度。 这是陆川第一次通过照片，无意间拍摄的指纹进行鉴定分析。 上大学的时候，陆川就听老师说过，有一些案子，就是通过普通照片上提取的指纹，侦破的。 没想到，陆川自己也遇到一个。 预处理的进度很快，没到十分钟，杨森和老白刚刚踏进办公室大门，就结束了。 第159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陆，这么早就工作？” “春节过的怎么样？” 老白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状态比杨森看上去都好。 “还行，就是吃吃喝喝，休息了几天。” 已经完成预处理的指纹，陆川进行了特征点标记和数据计算。 此刻，指纹已经拖进了指纹比对系统，过个几分钟估计就能有结果了。 “白哥，看您这红光满面的，春节肯定休息的好。” 现勘不同一线，春节期间不用值班。 老白点点头：“距离退休又近了一年，心情当然好。” 老白的生日大，是一月份的，现在来说已经是五十六岁了。 还有四年时间，只要安安稳稳的度过，老白的幸福生活就指日可待了。 呵欠…… “杨哥，”看着打了一个长长哈欠的杨森，陆川起身端了杯茶：“你这咋了，没精打采的？昨天熬夜了？” 杨森眼圈发黑，脸色暗淡，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的杨森咕咚咕咚灌了一缸子茶水：“别提了。” “过年放假7天，除了咱们去王局家吃饭那天晚上，我陪了我儿子学习陪了6天，每天半夜一点多睡觉。” 又打了一个哈欠：“早上七点就起来晨读……” “现在这学习……我当年也没这样啊。” 陆川和老白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事，他们可没办法帮忙。 其实杨森的儿子还算省心的。 起码自己知道学习，而且成绩也还不错。 年前的摸底考试，听杨森说考了五百七十多分。 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只要保持下去，走提前批次招录，公安大学是差不多的。 而且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四个月，在使使劲，说不定能奔着六百分去。 有了这个分数，那就是哪里都能去了。 陆川当年就是这个分数上的大学。 只不过，当年陆川好像没有这么辛苦过。 或许也这么熬过，但是忘了？ 高三是一个神奇的时间段，很多事情似乎印象很深刻，很多事情似乎又都不记得了。 陆川只知道，无论什么学习成绩的，那个时候都是拼命的时候。 当然，刑侦支队今年参加高考的孩子，也不止杨森家的一个。 人到中年，全都是焦头烂额的事情。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杨森拍了拍脑袋：“行了，不说这个。” “小陆，你一大早怎么就忙上了？” 现勘办公室一大早的传统是喝茶，陆川来了之后有了新爱好，养花。 “哦，没啥，”陆川摇摇头：“年前放假时候，跟我堂哥去飙车，在赛车场发现了一枚指纹，看着有点熟悉，前几天没时间，今天上班，我寻思在系统里跑一遍，看看有没有……” 叮！ 陆川话还没说完，电脑里传来了叮的一声脆响。 对这种声音，三人在熟悉不过。 “比成了？” 杨森一脸错愕，刚刚还想问陆川哪里飙车呢，这就比成了？ 陆川也是有些惊讶。 当天只是觉得照片里的指纹有一些熟悉，但是也没太当回事。 这就跟大街上碰到了长的像前女友的女人一样，你不能挨个上前骂一遍。 “看看是什么案子？” 老白率先走到电脑旁。 当啷！ 结果，手里的搪瓷缸就掉在了地上。 “老白，怎么了？” 杨森和陆川过来，老白指着屏幕：“伱……你们……自己……自己看！” 比对成功！ “青建小区坠楼案。” 半个月前，陆川在市局参加指纹会战的时候，就接触过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也在指纹会战的十三个命案积案范围内。 而且，当时因为案子的嫌疑人指纹，和九年前的刑警郑斌被杀案的嫌疑人指纹比对一致，案子还一度被重启过。 刑侦支队行动二组任强，正是当年青建小区坠楼案的负责人。 只不过，当年耗尽人力物力都没有结果的案子，即便重启，也没有大的进展。 陆川没想到，自己随意在赛车场发现的指纹，竟然比对成功了。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青建小区坠楼案有可能宣告侦破。 九年前刑警郑斌被杀的案子，从指纹比对上来看，和青建小区坠楼是是同一个凶手！ 七分钟后。 刑侦支队晨会会议室。 现勘有了这么大的发现，春节收心会显然开不下去了。 秦勇现场听取陆川做汇报。 “嫌疑指纹是春节前，腊月二十九那天，我在三号赛车场发现的。” “北郊的那个赛车场？” 秦勇显然知道这个地方。 陆川点点头：“就是那个赛车场，当时是在一张照片上发现的指纹，感觉有点熟悉，那天就拍了照。” “今天上班，做了鉴定分析，比中了五年前的青建小区坠楼案。” “而且，青建小区坠楼案嫌疑人的指纹，我在参加指纹会战的时候研究过，和九年前水区刑警大队郑斌在庙王山被杀的凶手指纹一致。” 一枚指纹，破了两个案子。 “这个人的信息有没有？” 陆川点头：“有，叫王琪，三洋汽车修理厂的，是一个汽车改装师傅。” “其他还有吗？” “就这些。” 陆川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是就是抓人，审讯。 “任强！” “五年前的青建小区的案子，是你们负责的，抓捕行动你们负责！” “是！” 任强早就摩拳擦掌了，青建小区坠楼案虽然过去了五年时间，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行动组组长。 但是基本上每年都会把案子拿出来，研究一番。 偶尔开车路过青建小区的时候，任强甚至会忍不住进去转转。 半个月前，案子有了重大进展。 青建小区坠楼案凶手，和九年前水区刑警大队刑警郑斌被杀的嫌疑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月，陆川直接锁定了嫌疑人信息！ 三洋汽车修理厂！ 王琪！ 这次看你往哪跑！ 而且，任强很想知道的一件事，当初凶手到底怎么逃出警察视线范围的。 要知道，当年为了抓到凶手，整个青建小区都被翻透了。 所有人都做了dna信息采集，但是没有人和死者体内发现的残留体液相匹配。 综合对方死亡时间，排查当时虽有进出过青建小区的人，应该没有遗漏。 对方是怎么办到的？ 第160章 我没杀警察 三洋汽车修理厂。 王琪正在整理今天需要用的工具。 春节期间，其他的行业可以放假，但是服务行业不行。 假期正是修理厂生意最好的时候，王琪作为厂子里专门搞涡轮改装的师傅，最近接了几个大活。 今天就要交工，他必须抓紧时间，做好最后的涡轮调教。 “老王，你说你无儿无女的，这么拼干啥，挣钱给谁花呢？” 王琪的工友，孙亮，也是玩改装车的好手，擅长悬挂调教。 两人是三洋汽车修理厂顶尖的两位师傅，技术相当，在一起工作了七八年了，关系很好。 王琪摆了摆手里的矢量扳手：“你懂个屁，赚钱就要给自己花，娶老婆干啥？” 冲着孙亮耸了耸胯下，做了一个流氓不雅的姿势：“老子天天做新郎不舒服吗？” 操。 孙亮吐了口水：“伱特么也不怕得病。” 嘴上这么说，孙亮的眼睛里却有些羡慕的意思。 和单身一人的王琪不一样，孙亮拖家带口，挣的钱虽然不少，但是花到自己身上的却不多。 “别几把扯淡了，我今天有两个涡轮要调教，下午得交工，来一根。” 孙亮抽烟，但是自己很少买烟。 接过香烟的孙亮，摇头叹气，干自己的活去了。 修理厂外。 “请问王琪师傅在吗？” 孙亮看了一眼来人，高高瘦瘦，没见过：“他在里边，有啥事吗？” “哦，我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听说王师傅调教涡轮挺厉害的，我想请王师傅帮看看。” “调教涡轮？” 孙亮点点头，王琪这两年在这个行当名气不小，以前也有人找过来。 转过头朝着里边吼了一嗓子：“老王，有客户！” “来了！” 两三个呼吸，张辉看到王琪从里间的厂房出来。 “谁找我？” “王师傅你好，我叫张辉，武昌辉推荐我来的，请您帮忙调教一下涡轮。” 武昌辉，就是和王琪在三号赛场照相的其中一个赛车手。 果然，王琪是知道武昌辉的：“哦，车子开来了吗？有啥毛病？” “车子在三号赛场呢，弯道加速没劲，想着是不是涡轮出了问题。” “这样啊……”王琪沉吟片刻：“今天我有两个活要交工，明天，明天你把车弄过来，我看看。” 张辉脸色犯难：“王师傅，我下午跟哥们有个比赛，明天来不及……” “这样，我加钱，您看行不行？” 加钱？ “那没问题，走，过去看看。” 张辉微微一愣，都做好了在这抓捕的准备，没想到一句加钱就把人拐走了？ “你等我会，我把工具箱带上。” “行，我在外边等着。” 三分钟后。 “王师傅，坐后排。” 张辉接过王琪的工具箱，放进了捷达车的后备箱。 “你们玩赛车的，也开这破车啊？” “朋友的，随便开开。” 张辉打开车门，两人坐进后排。 紧跟着，王琪一侧的车门再次被打开，任强挤了进来。 “哥们，你同伴？挤不下了，坐前边呗？” 任强裂开大嘴，从后腰掏出银手镯。 “王琪……青建小区的事……犯了！” 青建小区？！ 听到任强的话，王琪脸色猛的一变。 接着就要推开一旁的张辉。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让他跑了？ 咔嚓！ 手铐紧绷，扣住王琪手腕。 “老实点！你被逮捕了！” 所有抓捕行动，能诱捕的可能，就最好不用暴力抓捕。 王琪工作性质的特殊性，让他对陌生人不会有特别大的戒心。 所以，任强设计了这一出。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控制住了。 而且，没有惊动修理厂的任何人，载着王琪的捷达车直接离开。 半个小时后。 审讯室。 王琪手脚已经被锁拷在审讯椅上。 强光灯直射，对面是任强带着张辉亲自审讯。 “五年前，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王琪的档案资料已经摆在任强面前。 王琪，这些年一直就生活在青建小区。 但是当年办案的时候，王琪的指纹和dna检材却没有被提取过。 甚至，王琪的指纹，从来就没有录入过指纹系统。 要不是陆川在三号赛场偶然发现了那张，王琪比着剪刀手的照片，发现他的指纹有些熟悉，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了。 此刻的王琪已经见过指纹鉴定分析报告。 知道自己已经无从狡辩。 而且刚刚自己的dna信息已经被提取，和当年死者体内的残留体液dna信息已经比对成功。 没有回答任强的问题，王琪反问到：“我从来都没有采集过指纹，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王琪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他知道警察破案要靠指纹。 所以，这些年来他非常注意，小区也好、派出所也好，采集指纹的时候，他都躲出去了。 任强将三号赛车场，王琪和三名车手合影的照片给王琪看。 “这张照片里，你摆着剪刀手的姿势，我们的刑警看到了上面的指纹。” 王琪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和比着剪刀手的右手。 “就凭这个？” “对，就凭这个！” “说说，你当年是怎么逃脱检查的？” “我们楼里有个暗娼，我给了她一千块钱，躲在她家里了。” “对方叫什么，哪个房间？” “叫啥我不知道，房间是二号楼三单元四零一。” “你既然有钱找女人，为什么要强健？” “嘿嘿……我给那个女人钱了，她不要啊……” 王琪脸上的笑容恐怖又恶心：“我早就认识那个女的……” “其实当时我没想杀她，可是完事后她在楼顶跑，我追她，就掉下去了。” 王琪的表情很轻松，似乎他说的事情根本不是一条人命，甚至不是猫狗。 “你就没有一点悔悟？” “有啥悔悟的，我就烂命一条，这么多年，老子玩的女人多了，早就够本了。” 王琪笑的有些神经质：“再说……我悔悟了你们就不杀我了？” 隔壁监控室，秦勇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 “畜牲！” 审讯室内，任强深吸一口气。 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嫌疑人他没见过。 王琪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王琪，再说说九年前的案子。” “九年前？” “对，九年前，庙王山上，你杀死的警察！” “他是警察？” 王琪表情有些惊讶：“我不知道他是警察，而且，那个人也不是我杀的。” 第161章 背后链条 砰！ “王琪！” “庙王山上，你用死者的匕首杀了对方，刀柄上有你的指纹！” “都这个时候了，你狡辩还有什么意义？” 任强的拳头砸在桌子上，说话的音量也很大，试图用声音震慑王琪。 “警官，伱不用吓唬我。” 王琪呵呵一笑，表情有些不屑：“我自己犯的什么事，我自己知道。” “反正都是个死，是我干的，我就认，不是我干的，我认了也没用，你们还是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 任强眉头紧皱。 他从王琪的表情和语气中，能够判断对方说的应该是真话。 但是，王琪如果不是凶手，那杀死郑斌匕首上的指纹是怎么回事？ 现场还有其他人不成？ “王琪，九年前庙王山上死的是一名警察。” 任强的语气放缓：“你有命案在身，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死刑。” “但是如果庙王山上的命案，真的不是你干的，我们希望你能说出当时的真相，到底是谁杀了人。” “这也算戴罪立功的表现，你的死刑，有可能判成无期。” 无期？ 王琪一听这个，顿时精神振奋。 “你说的……是真的？” 能活着，没人想死。 王琪知道自己的事情犯了，就报了必死的决心。 但是如果现在有机会活下去，哪怕是无期，一辈子都要待在里边，那也比死了强。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们会把你提供的信息，呈报给法官，到时候到底怎么判，要综合考量你的罪行，还有提供信息的价值。” 任强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但是即便如此，王琪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说我说，我全力配合你们，你们放心，我知道的事情肯定有价值，有价值！” 王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九年前庙王山上杀死那个警察的人叫王三。” “王三？外号吗？” 张辉开始记录，任强继续提问。 “是外号，我们圈子里的人都这么叫他，但是不知道他真名。” “你们圈子？什么圈子？” “弓弩，我们是玩弓弩的。” “接着说！” “是是是，是这么回事，我们玩的弓弩劲大，不合法，经常组织群里的人去山里打猎……” 王琪交代的事情，确实不小。 以海州市为中心，辐射周边四五个地级市范围，有一个非法持有弓弩的群体。 他们平时通过网络联系，定期组织狩猎活动。 “王三是领头的，最开始就他建的这个圈子。” “你在里边做什么？” “我负责制作弓弩，一把给我三千块钱，偶尔跟着他们去狩猎。” “在哪里狩猎，打什么东西？” “一般有四个固定的地方，庙王山、孙巫山、北航山和大河口。” “这几个地方都有深山老林，里边有熊、狼还有鹿之类的野兽。” “除了这些……他们有的时候也猎人！” “猎人？！” 任强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是的，山里的驴友，如果是一两个人，他们就猎人。” “我知道的，就有三次。” “但是我没参加，我只负责给他们调教弓弩，这些年一共就跟着他们去过十几次。” “匕首上的指纹怎么回事？” “那个我有印象，当年那个警察是被弓弩射伤的，然后王三用他的匕首捣烂了他的箭伤，弄成了匕首杀人的假象。” “他把匕首交给我，让我把指纹处理一下，我用那个死的……那个警察的衣服擦了刀柄，又把匕首塞进他手里，然后就把人扔山沟里了。” “那地方有狼和熊，本以为能被吃干净，结果没想到有驴友发现，报案了。” “后来因为这个事，群里的活动停了差不多有一年，等风声过了，才又开始的。” 刑侦支队会议室。 秦勇面色凝重，任强正在汇报相关情况。 “根据王琪的交代，这个圈子里一共有十三人。” “领头的人外号王三，只知道是天州市人，不知道具体名字。” “王琪负责制作弓弩和箭支，王三组织活动，其他十一人不定时参加。” “最近一次的狩猎是在六个月前，下一次的时间待定，根据以往经验，应该是今年五六月份。” 会议室内，除了任强，还有孙军，张辉、王帅等行动组的主力队员。 现勘这边，秦勇刻意交代刘国栋带着陆川参加。 “根据目前的线索，可以判定，这是一个长期盘踞在海州市周边的，一个隐秘的，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他们使用弓弩非法捕猎，甚至射杀探险驴友。” “案件性质特别严重，涉案地点分散至少四个地市，这是一场硬仗！” “我宣布，重组庙王山命案专案组，重启调查！” 这是秦勇征求了市局意见后，得到的结论。 以重启九年前郑斌被杀案为突破口，将这个非法狩猎组织，一网打尽！ 现勘办公室。 “师父，刚刚任组长说的……真的？” 陆川还是一些不敢相信。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猎人的事情！ 这特么听着跟天方夜谭一样。 深山老林也不是法外之地，不说有护林员，死了人得有人报案。 这些年山里失踪的人，基本上都会动用很多资源去寻找。 刘国栋叹了口气：“也没啥不可能的。” “别的不说，就说庙王山，外围开发成了旅游景区，但是里边的原始森林有大片地方没开发。” 庙王山就在海州市东北方向，绵延几百公里，里面的阔叶林不知道存在多长时间了。 说是原始森林不过分。 “每年在失踪在里边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找回来的也就一两个。” 庙王山和多个地级市接壤，随便一个地方都能进入山里。 真的失踪了，确实不好找。 “天州市的孙巫山比庙王山的面积还大，北航山虽然小点，但是山崖陡峭，是最险峻的。” “这几个地方，也就大河口好一点，只要不下水被淹死，倒也没什么大事。” 案件性质严重，但是侦办起来相对容易。 王琪虽然不知道王三具体叫什么，但是群里的其他人他认识好几个。 其中海州市本地有三人。 知道名字就好办，剩下的就是如何抓捕了。 第162章 小偷小摸 陆川虽然是专案组成员，但是并没有参与后续的抓捕行动。 作为一名技术刑警，陆川发挥实力的地方在办公室，而不是一线战场。 虽然陆川对此有些不同看法，毕竟掌握了初级格斗技能和初级现场射击技能后，陆川自信在战斗力上，已经不逊色于张辉等人。 再加上前几次的经验教训，陆川觉得自己有实力去一线历练一番。 昆仑小区。 海州市最大的商业住宅区，总居住人口超过10万，地铁站都有两个。 整个小区分为二十八个园区，每个园区内几十栋楼。 “一号就位。” “二号就位。” “三号就位。” 耳机内，所有预定的埋伏点，都已经就位。 “地下停车库入口，对方已经进入地下车库……各组做好准备……行动！” 一辆白色宝马越野车缓缓驶入小区停车库，对方停稳下车后，任强下达了抓捕命令！ 三组人，一组两个，从车后、车前和车辆主驾驶的方向一拥而上。 刚刚离开宝马车的司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扑倒在地。 “张坤？是不是张坤？” “你们干啥的？我是律师！我是律师！放开我！放开我！” “别动！警察！” “是不是叫张坤？！” “是……” 听到是警察，张坤反抗的力道骤减。 “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有没有逮捕令？” “为什么要抓我？” 任强收起手枪，揪着男子衣领，张辉那边给他考上手铐，冷笑：“你是律师，自己干了什么事，犯了什么法，不知道吗？” “一组搜查车辆，二组上楼搜查家里！” 与此同时，孙军一组人在一栋商业楼里，也刚刚完成抓捕。 这些人，自己玩点弓弩还行，可真的对上全副武装的警察，一个照面都过不去。 天州市。 “强哥，这边准备好了吗？” 整个狩猎犯罪组织，一共有十三名成员。 这些人干什么工作的都有。 比如律师、公务员、卖鱼的、私企老板，甚至还有两个医生。 最开始，组织里只有四个人，这些年通过组织里的成员介绍，发展到了十三人。 王琪是第一个落网的，剩下的十二人，陆续落网了十一人。 现在，就剩最后一人，也是这个组织的发起者，外号王三的头头。 “放心，天州市这边安排的万无一失，就等对方下班了。” 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门口，王景山跟同事打着招呼。 “王主任再见。” “王主任好，今天又加班了？” “再见，再见。” 王景山一一打过招呼：“急诊科哪有不加班的时候，哪像你们口腔科，不加班挣的还多。” “哈哈，这话说的，我今天不也加班了嘛。” 口腔科主任医师陈昊咧嘴笑开：“今天有个全口腔种牙，晚了一点。” “倒是伱，今天走的有点早，不像你的风格……” 急诊科，是出了名的加班科室。 一个班倒下来，人累的半死不说，大多数情况下还要加班。 半天时间都是少的，熬个二十四小时那是家常便饭。 口腔科就不一样了。 加班极少，即便有，那也是陈昊说的这种，全口腔种牙，一颗一万块，三十二颗牙。 怪不得陈昊堂堂主任医师亲自加班呢。 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结果，两人话音未落，旁边就冲出来六七个人，直接把王景山放倒。 “你们谁啊？这是医院……” “别动，警察！” 一听是警察，陈昊立马闭嘴靠边了。 “王景山，你被捕了！” 被扑倒的王景山，没有任何挣扎，因为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屁股下，一滩水渍散发着骚味。 “王景山，你在山里杀人的时候，也这么胆小吗？” 负责抓捕的正是天州市刑侦支队行动组组长赵铭，陆川也认识。 人抓住了，接下来就是押解回海州市。 “老赵，辛苦。” 其他人都招了，就剩下这个始作俑者。 弄完他，案子也就算彻底侦破了。 “跟我客气啥，等会签个字，人就交给你了。” 打道回府。 二月底。 距离庙王山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所有的后续工作已经处理完毕。 这个犯罪团伙比众人想象的涉案数量要多得多。 经过对十三人的分别审讯，已经证实有七起失踪案和犯罪团伙有关系。 但是后续的定案，还需要时间。 七起案子，被害人有十人。 但是目前都没有找到这些人的尸体。 秦勇已经根据团伙提供的地点，安排了搜山队伍。 不过涉及到庙王山、孙巫山、北航山和大河口四个地方，显然不是一两天能搞完的。 更何况，最早的案子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十二年过去，加上尸体被野兽啃噬，能不能留下骨头都不好说。 但是有十三人的证词，谁下的手，谁杀了人，都躲不过去。 华光街。 陆川和自己的老同学杨林正在巡逻。 这是市局今年刚刚定下的新规矩，所有后勤刑警，每个月要下基层，和派出所结对，开展巡逻工作。 “川子，你是真牛逼啊，这才多长时间，一等功都拿了。” 陆川拿一等功的事情，早就在同学群里传开了。 “哥们是谁？未来警界大佬，立个功还不是轻轻松松？” 给杨林扔过一支华子，陆川笑的很得意。 在老同学面前，显然不需要隐藏情绪。 “切！” 杨林很自然的给了陆川一个中指。 立功就算了，还装逼…… “晚上请客啊。” “没问题！” 春节过后差不多一个月了，天气逐渐变暖，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华光街本身又是比较繁华的地带，人流更胜。 人流量大，就意味着小偷小摸也多。 杨林每周基本上都能抓一两个手长的。 “川子，等会去所里，帮我看一个案子。” “咋了？” “我们所长的电动车被偷了。” 嗯？ “哪个小偷吃了熊心豹子胆，偷到派出所所长头上了？” 华光街派出所所长黄建民，陆川也算接触过多次。 自己的电动车被偷，关键是还没抓着人。 这要是传出去，肯定能被笑话半年。 第163章 牛刀小试 杨林叹了口气：“这有啥稀奇的，车是在小区被偷的，上边又没写派出所所长，该偷就是偷。” 警察被偷东西，又不是第一次。 宋江国堂堂市公安局长，老丈人家不也被偷了。 没人比陆川更清楚这事了。 “我们查了好几天，附近也有监控，但是都不太清晰，一直抓不到人。” 陆川点点头，大多数的小偷小摸，其实不是不知道谁偷的。 现在的小区、商场安装的监控还是比较多的，只不过高清摄像头的比例很少。 这种情况下，多数都能找到被偷的监控视频。 但是小偷也不是傻子。 偷东西的时候要么选择黑天，要们戴着口罩、头套什么的。 监控即便拍下了，也大多数都不清晰，或者拍不到全脸。 而有的时候是，即便拍到了全脸，靠一张脸去找人，也很难做到。 最好的办法是通过指纹，锁定个人信息，这就好抓了。 “行，等会巡逻完了，我过去看看。” 两人很久没见，聊着天，说说陆川立功的事情，很快巡逻的任务就完成了。 和下一班交了岗，两人去了华光街派出所。 杨林办公室。 “就是这个，当时拍到了视频，但是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 杨林的电脑上，存了当时对方偷车的监控。 黄建民的电动车停在他家居住单元门口的非机动车停放区。 角落有一个监控，能拍到停放区的车子。 陆川看了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的，加上摄像头角度问题，只拍到了对方半张脸。 “倒回去，我从头看看。” “好嘞。” 杨林后退视频，时间显示是十点五十六分。 “对方一开始在这。” 杨林指着视频左上角的一个晃晃悠悠的黑影：“他当时应该在观察……过来了。” 视频中，黑影从暗处走过来，速度不快，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因为停车区有灯光照射，对方从暗处过来，有一个明暗变化的过程。 出现在监控内的男子，穿着蓝色羽绒服，戴着连帽兜，遮盖了大半张脸。 对方一开始没有直奔黄建民的电动车，而是对旁边的一辆雅迪下手。 镜头里，男子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钥匙的东西，捅进了雅迪车锁的钥匙孔。 三两下，就解锁了，但是对方在发动电动车的时候，发现车子后轮还有一个u型锁。 对方果断放弃，直奔雅迪旁边的电动车。 也就是黄建民的电动车。 黄建民的电动车没用u型锁，只有车辆自带的把锁。 就是锁上之后，车把无法回正，不能正常行驶的车锁。 小偷目光扫了一圈，确定车子只有自带把锁，就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一把钥匙，插进电动车锁孔，捅咕两下，车把就回正了。 接着，拧动钥匙门，一溜烟骑走了。 “这手法，惯犯了。” 杨林在派出所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接触的案子也不少。 尤其是这种电动车盗窃案，基本上每天都在发生。 干这行的，是不是惯犯，差别不小。 惯犯手法娴熟，经验老道，一般的电动车，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搞定。 初来乍到就不一样，因为技术不过关，下手的时候畏畏缩缩，一辆电动车一根烟的功夫都不一定搞的走。 另外，不同时期的窃贼，也有不同时期的特点。 早些时候，因为视频监控设备比较少，盗窃的多是使用暴力手段。 一辆皮卡车，一把液压钳。 找到一个电动车集中停靠点，趁着夜黑风高，几十辆电动车能一窝端掉。 后来随着监控设备的普及，皮卡车的目标就太大了，容易被抓住。 暴力偷车的就慢慢减少了，发展成了技术盗窃为主，暴力偷盗为辅的格局。 显然，偷黄建民所长电动车的盗贼，手法干净利落，动作敏捷迅速，整个过程不慌不忙，跟骑自己家的电动车一样。 是个老手。 “这种手法，至少积攒了几十辆电动车偷盗经验才能如此顺畅。” 杨林对这方面颇有发言权。 但是，再有发言权也没用，人没抓到。 陆川对这种案子，也不太擅长。 他经手的案子，除了刚上班那会，基本上都是命案为主。 即便不是命案，最起码也是个抢劫或者重伤害什么的。 “他动的第一辆电动车，还在吗？” 技术型电动车窃贼，也有自己的短板。 有u型锁锁住的电动车，一般不动。 倒不是说他们搞不定u型锁，而是有那么多没有上u型锁的电动车，干嘛非要和有锁的较劲？ 柿子总要挑软的捏。 手感好，容易成功。 “应该还在，这些电动车都是黄所住的单元楼的，只要没被偷，就应该在。” 陆川点点头：“去现场看看。” 对这种窃贼，如果对方上了通缉或者协查通报，陆川的真实之眼技能自然能够发现对方。 但是没有这方面的信息，陆川也无能为力，只能顺着现有的信息去破案。 而通过一段视频，陆川也做不到直接锁定嫌疑人。 案发现场。 黄建民居住小区单元楼下。 十几辆带电动车不规则的排成了三四排。 “就是这个，车子还在呢。” 杨林一眼就发现了盗贼最先动手的雅迪电动车。 陆川也发现了，十几辆车子里，就这个成色最新。 粉红的颜色，上边还贴了卡通贴纸。 防寒的护手也是粉色的，车子的主人应该是女性。 “擦过指纹吗？” 陆川指了指粉色雅迪的防寒护手里的车把。 “啊，没有，这种小案子一般不擦指纹，擦了上边也没人分析。” 杨林的回答理直气壮，一辆电动车而已，擦了指纹上边也不会给鉴定分析。 陆川恍然。 他就是杨林所说的上边，或者说上边的上边。 派出所擦的指纹，一般交给技术鉴定中心处理，那边处理不了的，有可能交给刑侦支队。 但前提是得碰到重要案子。 丢了一辆电动车，这么点的小事，就是陆川本人看见了，也不会去管。 黄建民倒是可以打电话找人做，但是陆川觉得他估计丢不起这个人。 第164章 吴先生你好，我是快递员 另外，车把上的指纹，采集也不容易，派出所的警察，大多数也没有这个能力。 小心的取下防寒护手，陆川对车把上的指纹进行了采集。 从车辆停靠的位置看，当天晚上之后，车子应该没有动过。 否则的话，这段时间有人骑过的话，车把上的指纹估计就被覆盖了。 如果是那种情况，处理起来就困难的多。 好在，冬天骑电动车的人不多，陆川很快就采集到了几枚指纹。 “走，回所里。” 杨林点头，也算见识了自己和现在的陆川有多大差别。 “川子，大学的时候……我们学过这个吗？” 杨林对此没有太多的印象。 难道两人上的不是同一个大学？ “其实实验课的时候，老师教过一些，只不过不太细致，这都是跟着现勘老前辈学的。” 杨林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就说嘛，上学的时候没学过…… 派出所办公室，陆川直接对指纹进行了预处理。 这一次，杨林看着在电脑屏幕前疯狂敲击键盘的陆川，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傅里叶变换，什么图数变化，什么噪点去除，什么图像锐化，什么指纹图像分层。 这些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叮咚！ 一般难度的指纹，陆川没用半个小时，就完成了预处理，系统里跑了三分钟，就鉴定分析成功。 “吴德贵？” 系统比中的指纹样本所有者叫吴德贵，省会人士，居无定所，无业游民，指纹采集的地点是省会老家，太仓县城关路派出所。 “哈哈，这下看你往哪跑！” 杨林是颇为兴奋开心。 所长的电动车被偷，在华光街派出所可不是小事。 老黄发话了，谁能破案，放假一天！ 至于陆川在这里面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杨林觉得都是自己的作用。 毕竟，没有自己的话，陆川堂堂刑侦支队现勘办公室的领导，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电动车盗窃案跑现场，还亲自擦指纹。 陆川扭了扭稍微有些僵硬的脖子，颈椎骨咔咔咔作响。 “下边怎么办？” 技术工作是他的强项，现场破案可不是。 盗窃案嫌疑人的信息确认，后续怎么办陆川没经验。 “下边就好办了，给城关路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这家伙肯定是流窜作案，在海州市应该不止他一个，问问所在地派出所，了解下具体情况。” 这种事，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属于协查的范围。 按照正规流程，是需要华光街派出所出具协查函，上报区县公安局审批，然后给太仓县公安局发函，同意后，再具体协查相关内容。 但是杨林显然没有走正规流程的打算。 这一圈流程要是走下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估计都不会有结果。 到时候，人说不定都离开海州市了。 电脑上，杨林直接通过警务即时通讯找到了太仓县城关派出所的电话。 杨林看了看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喂，你好，我是海州市华光街派出所，有这什么个事啊……” 杨林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下：“这个吴德贵盗窃手法娴熟，应该是惯犯……对对，你们那有案底？那太好了！” “对对，联系方式就行，有联系方式就能找到他！……好嘞！” 杨林一边说，一边记下一串电话号码。 不一会，挂断电话，扬了扬手里的便签纸：“搞定！” 陆川全程看着自己的老同学联系城关派出所，突然有一种不太认识对方的感觉。 毕业大半年，虽然经常见面，双方也经常说起工作，但是显然没有直接观察来的直观。 大半年时间，不仅自己有了变化，自己的同学也如此。 已经从一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蜕变成了一名合格的民警。 陆川的成长在技术层面，杨林的成长在实践层面。 每个人，都在进步。 “有电话就行？” 理了理思绪，陆川指了指杨林手里的便签纸。 依靠电话定位，目前的技术是成熟的，但是资源，显然不是一个派出所就能协调的。 所以，杨林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有电话当然行，我们干这个在行！” “伱就看我的就行了。” 清了清嗓子，杨林坐在工位上，用自己的电话拨通了吴德贵手机。 “可能南方的阳光照着北方的风” “可能时光被吹走从此无影无踪” …… “可能西安城墙上有人誓言不分” “可能要去到大理才算爱得认真” 还别说，这个吴德贵的彩铃挺好听，几句歌词过后，电话接通。 “你谁啊？” “吴先生您好，我是顺丰快递小哥，您有一个来自太仓县城关镇的包裹，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打印的邮寄地址模糊不清。” “只有您的联系电话，请问包裹是送到您现在的住处，还是退回太仓县处理？” “包裹？太仓来的……邮的啥东西……” 电话里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吴先生？” “啊……” “您看包裹怎么处理？” “哦哦，你送到北站路七十八号，放到那个八点半超市就行了。” “好的吴先生，祝您生活愉快，我们再次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表示歉意，再见！” 啪！ 挂断手机，杨林看到了嘴巴长大，能塞进一个鸡蛋的陆川。 “川子？” “你没事？” 没事？ 陆川咽了咽口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死党：“你……跟谁学的？” “这还用跟谁学？” 杨林嗤之以鼻：“我们这辖区，网络诈骗几乎天天有。” “什么我是秦始皇，给我打钱光复宇宙的。” “什么裸聊刷单，挣快钱的。” “什么外公家茶叶滞销，帮忙买一点的。” “什么快递丢了，我们双倍赔偿的。” 杨林许是渴了，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你渴不渴？” “不不，”路陆川赶紧摇头。 “我听都听会了，骗他一个地址还不简单？” 看着意气风发的杨林，陆川突然有些感慨。 当年杨林处对象的时候，要是有这个经验，宋瑶瑶还能骗的了他？ 不直接生孩子都算对不起人家干网络诈骗的。